《我的老公是只鬼》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章:干爹你好 我叫秦丢丢,秦始皇的秦,丢脸的……呸!是丢三落四的……呸呸!总之,爹娘就是给俺起了这么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名字。性别女爱好男,二十岁,目前就读于某砖科大学。 如果认为我只像简介里这么普通,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有干爹吗?而且还是鬼干爹。 我就有。 我出生在一个名叫秦水湾的小山村,尽管这里风景优美,藏龙卧虎,却仍然名不见经传。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爹娘为了养活我,把我过继给了水湾里的水鬼做干女儿。若是别人家的父母,就会把孩子过继给什么神啊什么仙的。我家的爹娘倒好,把我过继给了一只水鬼。 俺爹娘是特别迷信的村里人,每次我拿这事埋怨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狠狠地责骂我。说什么要不是你干爹,你能活到这么大,你还能站在这里跟俺们抬杠。#_# 有一次我哭着问他们,人家都拜神当干爹,凭啥就我的干爹是鬼。 俺爹娘又说了,说:“拜神当爹当爷爷的多得去了,神哪里有工夫挨个疼。过继给鬼的就你一个,他会只疼你一个人。” 就这样,我被他们神一般的逻辑打败了。每到逢年过节放大假,我都会到水湾里给我干爹磕头烧香送纸钱。因为这事,我从来都不好意思带同学到家里玩。 又到了放暑假,我赶了火车转汽车,转了汽车坐摩托回到秦水湾。刚到家,累得要死要活的,就想躺下凉快一会儿。俺爹娘却拿来了早就备好的香蜡钱纸,要我去水湾先见见干爹,告诉他老人家,他女儿秦丢丢着家了。 我很不情愿,但相比以前小学中学的时候,现在算是好得多了。以前考完试,他们还要我把成绩单烧给干爹看。也不想想,干爹他老人家是水鬼,洋文和数学那些,他看得懂吗? 我挎着装香蜡钱纸的竹篮到了水湾边,这个时候太阳正毒。我刚蹲下身,感觉人有些晕晕沉沉,估摸是中暑了。尽管意识到了,但身体不争气,我一头就栽进了水里。 我浑身乏力,但思绪很清晰。这下完了,这下真的要见我那素未谋面的干爹了。 就在我无力惶恐的时候,水中泛起一抹昏晕。 朦脓之间,我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朝我游了过来。我在秦水湾长大,从未听说过水湾里有那么大的鱼。而且,我一直不相信里面当真有水鬼。 黑影很快就靠近了我,我还没看清,就被那团东 西紧紧卷住身体往下坠。我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受,意识也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彻底沉到了水底,意识也缓缓恢复过来。没想到小小的水湾,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我躺在一张石床上,上面铺着干净的床单被褥,颜色还挺眼熟。我仔细一想,那就是我开学前,爹娘让我烧给干爹换洗的。这让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高兴在于我当真有干爹,悲哀在于这里有水鬼。 我忐忑地环视屋子,里面的陈设很有舒适,好些都是别人家送下来的真品。屋子装饰古雅,让人心旷神怡。看来我干爹并不是暴戾的恶鬼,从品味就能看得出来。估计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我顿时就联想到了寿星公公和土地爷爷的模样。 “你醒了?” 一个磁性悦耳的男声从外屋传来,听上去很年轻。 我愣了一下,难道这里还有两个鬼,是干爹的儿子? 我没有立即回话,只见一个青年男人从外屋走进来。他身穿一袭白衫,青丝银冠,肤白如脂,剑眉星目。宛如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美不可言。也不知道是我胆大还是没出息,就因为他长得俊美,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畏惧他。 “秦丢丢,你今天来见我,是准备好了吗?”他问。 我茫然地望着他:“啥?” “嫁给我,做我的新娘。”他说。 “等会儿,我只是一不小心掉……那个,不是,我是来见我干爹的。我干爹是水鬼,你,你是什么人,认识我干爹吗?”我结巴道。 “我就是你要见的水鬼。”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需要干女儿,我也从未答应过你爹娘收你做女儿。我庇佑你,是要你成为我的新娘。女儿的话,我可以让你生给我。” 我忙举起右手,手心朝向他,示意他打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逗了,我干爹怎么可能长成你这样,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你的想法不重要,既然来了,就跟我成亲。” 他说着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心口砰砰直跳。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美色而屈服。再说了,万一是障眼法,他是鬼,变美变丑都可以。万一成亲以后,他恢复了原来的丑样子怎么办? 等等,美丑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肯定不是人,我们才初次见面, 他的底细我都还不清楚。再说了,我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我久久未归,爹娘他们该着急了。 “喂,我们都还不认识吧,怎么可以和陌生人成亲?”我说。 “你的一切我都了解。你小学到高中的成绩,你爹娘每次训你的话,你几岁开始发育,什么时候生理期,包括你身上的痣,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的语气很平静,这些在我听到都羞得恨不得钻地缝的话,他竟然能够像背书一样毫无感情地说出来。 “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连你叫个啥玩意儿都不知道。” “我叫秦水修,是秦水湾的水鬼。25岁死于明朝年间,至今整好五百年。”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你也认识我了,可以成亲了。” 我蒙了,他还真实诚,这算哪门子的认识。 “不,还不行,哪有第一次见面就成亲的?”我嘟囔着说,“就算是相亲,也还要磨合吧……” “在我们那个年代,夫妻成亲之时,大多都是第一次见面。”他说。^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章:干爹再见 我张大了嘴巴,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竟让我一时语塞。 眼瞅着他离我越走越近,我脑海里还冒出一些电视剧里,古代那些新婚燕尔嬉戏的画面。 “还是不行!”我忙对他说道,“你们那个年代,结婚也是要明媒正娶的吧。第一次见面的夫妻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无媒苟合的,都是日久深情。我们现在一样都沾不上,我才不干!” 我自知拧不过他,只能用这招缓兵之计了。 “我若是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呢?”他说。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呜呜呜……”我假装大哭起来,“我爹娘把我养这么大,还把女儿分给你,每年好吃好喝给你供着,你却吭都不吭一声就把他们的女儿拐跑了……呜呜呜……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就这样被你名不正言不顺地娶了,我冤不冤……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我死也不嫁给负心汉,毁容也不嫁。”#_# 我一边哭着揉眼圈,一边挑起一只眼睛瞅他的表情。他脸色很难看,显然我这招闹得很管用。 “那你说,怎么才算名正言顺。”他问。 我耸着鼻涕收了哭声,慢条斯理地对他说:“我要你敲锣打鼓,请着八抬大轿上我家提亲。还要告诉乡邻,我秦丢丢是正儿八经嫁出去的。” 我嘴上这样说,心里想得是,只要我上了岸就回去告诉爹娘,到时候再叫他们想法子。大不了今后我再也不来水湾,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这可是你说的,来与我击掌为誓。”他说。 “没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谈判很顺利,我从床上跳下来,很得意地与他击掌。心里想的是,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君子。 他绷着个脸,冷言说道:“走吧。” “去哪儿?” “上你家提亲。” “不是,哪有你这样提亲的?”我没好气道,“你不是应该先把我送上岸,让我回家等着,然后你过几天再来提亲吗?” 他瞪了我一眼,那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凛冽。 “我已经不能再等不了。”他说。 我打了个寒颤,我的内心告诉我,他在愤怒。 “要……要怎么才能上去?”我小心翼翼地问。 “现在是白天,阳气太重,我不能离开水太久。我会附在你的身体里,然后去你家提亲。” 他说。 “附在我身体里的意思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吗?”我惊讶道,“不要,我才不要自己跟自己提亲,好丢脸。” 如果不跟他分开,怎么跟爹娘通气啊,他会一辈子缠着我。 他闭上双眼,叹息道:“那我就只能招替身了。如果没有意外,赶牛的村民很快就会过来水湾给牛喝水。” 我小时候听说过水鬼招替身的故事,就是将活人拉下水,代替自己做水鬼。然后他自己的灵魂得到解脱,就可以回到岸上或者投胎转世。说起来,秦水修在秦水湾待了五百年,还从来没有招过替身,难怪我爹娘要我拜他当干爹。 我不可以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害死别人。 尽管我怎么都不情愿,我还是说了:“不要招替身了,你还是附在我身上吧。” 秦水修当即就靠近了我,我的鼻尖刚触碰到他冰凉的锁骨,跟着我打了个冷颤,他就进入了我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妙,身体冰冰凉凉的,很轻飘,很舒适。 我还在想该怎么做,身体自己就动了。 我有意识,但肢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纵身一跃就跳出了水面。秦水湾不浅,我吓得差点都停止心跳了。 他也不跟我商量,直径就到了镇上。刚到镇口,打摩的小哥就认出了我,因为我个把钟头前,才坐他的摩托回的村。 小哥很热情,就冲我打了一声很普通的招呼,说:“妹子,你怎么刚回村又到镇上来了?” 秦水修可不乐意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我未婚夫了。他用我的嘴巴,恶狠狠地回人家小哥道:“没话别找话。” 小哥冲我尴尬一笑,也没跟我计较,默默地玩手机去了。 我很想跟那位小哥说只是开个玩笑,但是我说的话只有秦水修听得到。他就这么给我得罪人拉仇恨,气死了。现在还没结婚,要是真跟他结婚,以后还得了。 秦水修顶着我的躯体,来到了纸扎铺。管纸扎铺的老板要了一顶纸糊的大红花轿,然后买了八个纸扎的轿夫,还有一些敲锣打鼓吹唢呐的。 我瞅着纸扎的轿子和那些染着两团腮红的纸人儿,心里一阵阵发毛。天呐,他是要我坐着纸轿子嫁给他这个水鬼。 纸扎铺老板好像懂点道行,定睛打量了我半晌,问:“你俩结婚用?” 秦水修没回他,老板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临走的时候,老板让店里的小伙计把我们买下的那些东西都搬到后街老巷子烧了。小伙计一边烧一边报秦水湾的地址,还说这些纸人是专门冥婚用的,他们都懂怎么做。 我心里直打鼓,没想到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秦水修料理好了婚娶用的,这才带我回到了我家里。 俺爹瞧见我回来了,第一句话就问:“喊你去拜你干爹,你又疯哪去了,这半天才回来?” 我心里没好气道:以后都不用去拜了,俺干爹降辈了,马上就要拜您老人家为爹了。 我在身体里冲秦水修喊道:“那个,‘干爹’,你总得放我跟我爹娘说几句话吧。” 秦水修在我身体里说:“我不是你干爹,我是你丈夫。” “不管是什么啦,没理由不让我跟爹娘说话吧,除非你想娶个不孝女做老婆。”我说。 他没有回话,我动了动嘴唇,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了。 我赶紧将爹娘拉到一起,急忙对他们说道:“我真的见到水鬼了,水鬼根本就不想收我做干女儿,他要我做他的媳妇。”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亏你干爹保佑你长这么大。”娘呵斥道。 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嚷道:“你们的女儿就要变成水鬼的新娘了,到时候就真成死丫头啦!”^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章:上门提亲 俺爹倒是很镇定,平静地问:“女人家家就喜欢咋呼,嚷嚷什么,有啥好嚷嚷的。把话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爹,你们把我过继给水鬼的时候,就没打听清楚吗?人家是个年轻小伙子,死的时候才25岁,现在他要我跟他结婚。”我哭着说。 爹挠了挠头,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你说的是真的?” “她说得是真的。” 秦水修突然用我的嘴巴说道,但是发出来的是他的声音。 爹娘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和惶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父母这个表情,看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像看怪物一样的表情。#_# “二位不必惊慌,我此次是为提亲而来。”秦水修扫视了一眼屋子继续说,“当初你们单方面将秦丢丢过继给我,我没有接受。我并不是把她当成干女儿在看待,而是作为新娘在庇佑。她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我今晚上就会娶她。这来是通知你们的,你们准备一下。”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抽自己大嘴巴子,我的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俺娘听完以后,基本上傻了。 还是俺爹沉得住气,慢条斯理回秦水修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得张罗一下。按规矩,娶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你先回去,到了天黑之时你再来迎亲。” “那好,天黑之后,我会带着迎亲队伍从水湾过来。” 秦水修说完,我身体一松,感觉到他已经离开了。 “他走了。”我说。 俺爹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他还,还有迎亲队伍?”爹不可思议道。 我点了点头。 “那就糟了,他一个人来还能糊弄,要是还带着一帮子小鬼来,我们怎么收拾?事情万一闹大了,邻里乡亲不得笑话俺们。” 我皱着眉不敢吱声,我当时哪里想到这么多,只想能拖一阵是一阵。要是让爹知道请迎亲队伍是我的主意,还不得揍我一顿。 娘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唉声叹气道:“俺的娃啊,你命咋就这么苦。当年神叨子说要把你过继给水鬼,保你无病无痛,没想到竟招来这么档子事。” 神叨子将近五十来岁,是个半灌水的道士,听说有那么一点点本事。但是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看来,他就是一骗吃骗喝的神棍。 爹双 眼一亮,拍着大腿说道:“我这就打电话给神叨子,把他请过来,问问他怎么解决这事。” 这个电话打得也不是时候,神叨子这会儿子正在村里跟几个寡妇吹牛聊天。那些寡妇成天闲着没事干,顶着贞节牌坊又不找老伴。要么逗逗没婆娘的和尚道士,要么就是扯扯张家多长李家多短。 俺爹把我的事情在电话里跟神叨子一说,那些寡妇听了以后马上开始疯传。还没等到神叨子跨进我们家的门槛,村里没事干的人基本上都进了我们家院子。 站着说话不闲腰疼的人说:“秦丢丢从小过继给了水鬼当女儿,现今又要嫁给水鬼干爹当媳妇,真是乱得可以。” 心肠慈悲的又说:“丢丢这丫头命苦啊,恐怕是活不过21岁了。” 俺娘听到这些话,在里屋一把一把抹眼泪。 我瞅着心疼,安慰她道:“就算嫁给秦水修也没事,我已经去过他家了,死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他只是娶我,又不是吃我。” 爹把神叨子请进里屋,还没商量,神叨子就掐起了指头。我看到他那副神叨叨的样子就担忧,他师父给他的名字还真没白起。 神叨子掐了掐,又自个儿嘀咕了几句什么,跟着对我说:“丫头,这回你是非嫁不可。” 我不依道:“那怎么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神叨子又问我:“那水鬼可叫秦水修?” 哟呵?没想到这神叨子还真有两下子,连水鬼的名字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神叨子晃着脑袋,悠哉地说:“山人自有办法。” 俺爹拆台道:“刚才我们进来,听见你跟你娘说的话了。” 我瞪着神叨子,冲他瘪了瘪嘴,心里满是埋怨,但嘴上不敢说。就算他是神棍,我们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指望他了。 俺娘耸着鼻涕对神叨子说:“老哥子,你就给想想办法吧。当年也是你给出的主意,要俺闺女过继给水鬼。如今水鬼要人,我们怎么是好?” 神叨子苦笑道:“十几年前,我道行不是浅吗,再说水鬼不也保佑了丢丢丫头这么多年。我仔细算过了,他应该是明朝年间的死鬼,距今整整五百年。若不是碰到这个年数坎,他也不会非得丢丢丫头不可。” “他五百年,跟俺们丫头有什么关系?”爹问。 “这你们就 有所不知了,水鬼一般都会招替身,这样他才能够转世为人。五百年都没有害过一个人的水鬼,可想他要承受多大的怨气。当时我之所以要让丫头过继给他,就是因为他没害过人。而如今,他怕是压不住内心的怨气了,需要找个与他结过缘的处子结合,来消磨怨气。不然的话,五百年的怨气一旦暴走,恐怕整个秦水湾都会被他毁掉,无人能救。” 听完神叨子这段话,俺爹和俺娘的神色就更加凝重了。 外面吵吵嚷嚷,让我很心烦,尤其是小孩子的打闹声。那些起哄的半大孩子们,竟然还在唱着:“,,秦丢丢要嫁给水鬼做新娘”。 我想起了小时候,同龄的小孩都不跟我玩。因为我有个鬼干爹,大家都怕我。经过他们这么一折腾,估计今后就更没人敢靠近我了。 爹娘和神叨子合计了一会儿,然后三人通了一气。都来劝我,让我跟水鬼秦水修好好过日子。说什么他是个善良的水鬼,还保佑了我这么多年,不会害我。什么哪怕是为了整个秦水湾,我也该报答秦水修这个恩情。 就这样谈妥了,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跟看热闹的村邻说,他们今晚就嫁女儿。好事的村邻也热情,一窝蜂挤进屋里,帮忙打扫的打扫,布置的布置。^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章:老鬼抢亲 才过了两个钟头,我家一下子就变得红彤彤喜洋洋,张灯结彩。我也被婶子姑娘们按在梳妆台前,画了新娘妆,还穿上了她们以前结婚时穿的红衣裳。 看着镜子里面漂亮的新娘子,我觉得那不是我,是古书中记载的那些献给河伯的活祭品。那些未婚的姑娘都是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扔进河里祭神。没想到在如今这个信息化时代,还会出现这种封建的活动,还是发生在我身上。 神叨子说等到迎亲队伍一来,就为我和秦水修主持冥婚。要让天上、人间、地下都知道,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样就不用担心水鬼害我。我倒是觉得,天上地下的未必会知道,但人间是肯定会轰动了。还好这里离城市远,没有记者什么的,否则我的脸会丢到地球的另一边。 天很快就暗下来了,欢快的唢呐声滴滴嗒嗒就从水湾那边传了过来。一想起那些涂着红脸蛋的纸人,是他们拿着唢呐在那里吹,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神叨子在院中开坛设法,说是要请月下童子来坐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开证明登记之类的。大家都瞧着他,像杂耍一般挥舞着桃木剑,又是喷火又是跳圈。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天灵灵地灵灵,给点面子行不行…… 神叨子刚念完词,忽地狂风大作,院门扇得砰砰直响。接着神坛的烛火灭了,电灯也停了。只剩下几盏装饰用的大红灯笼,光线很暗,但也能瞧得见影。#_# “糟了,怕是把不该请的请来的。” 神叨子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突然从天而降一口漆黑油亮的大棺材。暗红的灯笼光打在棺材上,就像被血染过一样红涔涔的。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一哄而散,四处逃窜。 那口大棺材就停在神坛的前面,我站在堂屋当中,正眼瞅着这一幕,吓得身体都僵住了。神叨子那个不中用的,竟然蹲下身藏在了神坛底下,还一个劲儿地冲我比手势,叫我别声张。 吱呀——吱呀—— 棺材板一点一点翘起,压出骇人的响声。 砰! 棺材盖彻底被里面的东西掀翻,跟着一只皱得像树皮一样的古铜色的大手从棺材里伸出来。那只手忽然飞出棺材,一把扫开了神坛上的东西,香炉和酒罐摔倒地上砸得乒乓直响。神叨子蹲在神坛下面抱着头,吓得浑身直哆嗦。 “喂!”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吼了一声。 那只手停了下来,接着从棺材里坐起来一具干瘪的尸体。尸体晃了晃脑袋,皱巴巴的皮肤渐渐胀了起来。 我在内心不断地默念:这货不是秦水修,这货不是秦水修。 干尸彻底活了以后是一个中年胖子,他身上锦衣玉器,看上去是个古代的大财主。他用灰白的眼珠子打量了我半天,然后露出一口镶金的牙。 “美娘子,我来接你了。”他色迷迷地对我说。 “你不是新郎,你是谁?”我问。 “嘿嘿,等会儿就是你的新郎了,我是罗家古墓的主人。”老鬼不怀好意地说道。 罗家古墓是附近山上一座大墓,连盗墓贼都不敢进去,都说里面闹鬼。没想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人们都称他为罗老鬼,村里还流传着关于他的怪事。他生前是一个大财主,娶了很多房姨太,但他死后,那些妻妾一个也不见了。 “你不要乱来,我丈夫马上就到了,告诉你,他也不是人。”我警告道。 “等他来,黄花菜都凉了,不如趁现在跟我快活去。”他扫了一眼四周又说,“我可是很久没开荤了,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可口。” 神叨子躲在神坛地下,不停地冲我作揖,意思是让我从了老鬼。跟着他又比划道,他会再想办法,尽量拖到水鬼来。 我瞥了一眼里屋,爹娘正护着邻居家的一群孩子呢。 “我……” 我还在犹豫,那只鬼手突然就朝我飞了过来,揪着我的衣服就把我扯进了棺材里。跟着棺材盖一下子就关上了,盖得严严实实的。我手背触碰到老鬼的身体,冰凉得像铜皮,他的皮肤又缩了水皱巴巴的。 我躺在干尸旁边,急得用力拍打棺材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身子一晃,应到棺材飞起来了。我大哭大喊也没人理我,我还不想死。与其躺在干尸旁边,我宁愿嫁给水鬼当老婆。 等我哭喊得没力气了,棺材也落地了。棺盖一翻,带着回声的脆响把我惊了一跳。 罗老鬼又活了过来,但依然冰冷得像铜块。 “美娘子,这就是我的府邸。”他说。 好一座金碧辉煌的死人坑,墓壁上雕刻精美,陈设全都是值钱的古董。因为我学的专业,加上经常和同学去一些展览馆,所以对这些还是有一定了解。里面有很多条墓道,应该还有不少墓室。 我见罗老鬼对我暂时没有恶意 ,而且要从这么大又复杂的古墓里逃出去不简单。便想着跟他先拉好关系,等摸清了门路再逃出去。 “你可真有钱。”我奉承道。 罗老鬼笑道:“你要是从了我,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暗骂道:从你妹!有这些管屁用,又不能拿出去使。 “死鬼,不要那么心急嘛。”我咬牙说道,“人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说带我去熟悉熟悉环境。” “美娘子,老爷我可是等不及了。” 罗老鬼说着就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走进了一条很宽敞的墓道。墓道那头有一间大墓室,里面竟然是卧室的摆设,应有尽有。看样子,那就是罗老鬼的寝室,也就是主墓室。 他把我放到床上,我心里暗骂神叨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想办法。还有水鬼秦水修,究竟有没有诚意娶我,新娘都被别的鬼拐跑了。就算不是真心想娶我,好歹也看在我叫了他十几年干爹的份上,来跟同行打声招呼吧。 眼瞧着罗老鬼就要扑过来了,我急中生智,又来一招缓兵之计。 “老爷,你等会儿,总得让我卸了妆吧?”我敷衍道,“你难道不知道,卸妆也是闺房之乐吗?”^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章:实质新娘 罗老鬼想了想,吸着哈喇子说:“嘿嘿,好,闺房之乐好,我这就来替你卸妆。” “不成老爷,你先帮我打盆水。” 我想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罗老鬼咳了一声,然后他冲墓道外面喊:“那个谁,去打盆水来给新夫人洗脸。” 我抽了一口凉气,这古墓里居然还不止他一个,看来逃跑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些了。 就在我思索这么一小会儿,从墓道走来一个面色煞白眼圈发黑的女鬼。她端着一个铜盆,里面打了半盆水。那女鬼用幽怨的眼神瞪着我,就像想要吃人一般。#_# “瞪什么瞪?” 罗老鬼一喝,他那只会飞的手一下子就戳向了女鬼的面门。硬生生就将女鬼的一对眼珠子挖了出来,女鬼发出凄厉的哀嚎。眼珠子掉在地上,化成一滩黑血,然后浸入了泥土里。 “滚,不要在这里扫了爷的雅兴。” 罗老鬼看向我,愤怒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嘻皮笑脸。他收回飞出去的手,那只手上还带着黏糊糊的黑血,他正想用那只手来摸我。我吓得直哆嗦,身子不停地往后蹭。 罗老鬼不满意了,严肃道:“你躲什么?” “没,没有,我洗脸,洗脸。” 我结巴着爬起来,连滚带爬跑到脸盆边。在我最惊慌的时候,水里一抹影子一闪而过。尽管只是一瞬间,我还是看见了,因为那张脸让人过目难忘,是秦水修。 我小心翼翼将脸贴近脸盆,嘴唇刚碰到水面的时候。秦水修的脸再次出现,他的薄唇一下子就凑了上来,他吻了我。 我吓得赶紧抬起头,忘了身处环境,不禁大叫了一声。 罗老鬼一惊,鬼手立马飞过来抓我。秦水修从脸盆里飘然而起,一挥袖就扫开了鬼手,同时将我揽入怀中。 “你,你是秦水湾的主人,闯入我罗家古墓有何居心?”罗老鬼问。 秦水修冷言说道:“我才要问,你对我的新娘有何居心?” “哼!你凭什么证明她就是你的新娘?” 秦水修将我扶到床上坐下,然后回道:“就凭你会永远死去。” 罗老鬼被彻底激怒了,放出一团黑雾冲我们袭来。秦水修挥袖一扇,扫去了我面前的雾气。跟着他另一只手在空中拨弄,导出一团白雾,如云一般。白雾散开,细雨淅淅扫尽黑雾。 罗老鬼的鬼手在雨雾交错中,悄悄飞向秦水修的身体。我这个角度正好瞧见,我大叫“小心”。鬼手从秦水修身体穿了过去,但是他的身体就像水一样,散开又愈合。原来是水雾制造的影子,他的真身已经绕到了罗老鬼的背后。 秦水修双眼泛着杀戮的光,他一掌就击向了罗老鬼的后背,罗老鬼的心脏直接从胸膛里凸了出来。跟着秦水修抬手,手中出现一把水一样匕首,利落地斩断了老鬼的脖子。 我想起了神叨子说的话,如果秦水修不跟结过缘的处子结合,那么他将变成邪恶的水鬼。我就是他需要的处子,也是决定他命运与秦水湾存亡的人。 在我愣神思索的时候,没留意到那只鬼手又活了。鬼手猛然飞向了我,我一个激灵,闪身一躲。凭我这勉强算运动不错的身板,怎么可能躲得过突袭而来的鬼手。它从我的侧腰擦过去,划伤了我的皮肤,我应到一阵带着奇痒的刺痛。 用手抹了一把伤口,流出来的血都黑了,我中毒了。 秦水修再次劈向罗老鬼的尸体,将尸体劈成两半,鬼手这才落到地上。顿了几秒,罗老鬼的尸体跟着鬼手,一同灰飞烟灭。 看着老鬼彻底消失了,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秦水修走过来,拦腰抱起虚弱的我,将我放在床上。二话没说,他就撕开了我的衣服。 “你……不要……趁虚而入……”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是……”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跟着就把头埋向我的侧腰。我感觉到他在吮吸我的伤口,刺痛和酸痒一阵又一阵传入我的头皮。 等我稍微有些力气的时候,秦水修还是没有放开我。他的嘴居然在往伤口上面挪动,他贪婪地亲吻和舔舐我肌肤。我身体也不争气,浑身滚烫,心里酸痒难耐。 “放开我……” 我用双手无力地撑住他的脑袋,但是怎么都没有用。 他一路吻上了我的锁骨,我的脖子,我的下巴,我的嘴唇,我的脸颊,我的耳朵。他轻咬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温柔地呼气,轻声说道:“你不用抵抗,我们都中了老鬼体内的媚毒,而且现在本该就是我们的洞房之时。你身上处子的香味这么浓,这样一来,以后就不会再有谁惦记了。” 就这样,在罗家古墓,罗老鬼的大床上。秦水修占有了我无力的处子之躯,把我变成了他实际上的新娘。 醒来以后,秦水修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感觉体内的毒已经完全散发了。我应到身体的疼痛,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这个新娘当得够窝囊的,哪里有那样蛮横不讲理的新郎,和我以前幻想的婚姻完全不一样。 “你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秦水修,他冷漠的表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怒吼道。 他沉着一张脸,冷言说道:“别说梦话,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不到我。我告诉你,你秦丢丢生是我秦水修的人,死也是我秦水修的鬼。无论生死,你都会是我的妻子。”^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章:非我莫属 秦水修对我说了一些很霸道的话,可是我感觉听起来还挺舒坦。至少,他不是渣男,不是那种玩完不认账的混蛋。 他带着我出古墓,刚走出主墓室的墓道,那个被挖了双眼的女鬼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怕又是一场恶斗,秦水修将我护在身后。岂料,女鬼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带我走,放我出去吧。”女鬼哭泣着央求道。 我慢慢探出头,看她哭得很悲催,还被罗老鬼挖去了双眼。我牵着秦水修的衣角扯了扯,轻声对他说道:“她好像是罗老鬼的侍女,罗老鬼还挖了她的眼睛。” 女鬼哭诉道:“我其实和夫人你一样,在大婚之日被罗老鬼抢来做姨太太,之后被他困在墓中而死。” “我不是夫人……”我说。#_# “你是我的夫人。”秦水修说。 我咬了咬嘴唇,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心说:婚又没结成。但是一想到刚才他已经对我做了那种事,我脑袋“嗡”的一下,脸上火辣辣的滚烫,七窍都冒烟了。 秦水修又接着对女鬼说:“好,我带你出去。” 此话一出,几个墓道里同时响起了悉悉索索奔跑的声。不一会儿工夫,四周站满了鬼,全都是女鬼。 “也带我们出去吧,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罗老鬼终于死了。”女鬼们哭求道。 我粗略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五十多个女子,有的看上去还是未成年的少女。通过她们自己诉说,我这才知道,她们中有一部分是罗老鬼生前就娶过门的姨太太。罗老鬼在临死的时候,让人悄悄把她们送进了墓穴殉葬。原来后来传得怪事,是这么一回事,难怪那些姨太太都消失了。还有一部分,就是像我这样,在大婚当天被罗老鬼抢来的。 秦水修比我想象中要善良,听了女鬼们的事情,他虽然板着个脸,但还是到其他墓室去挨个挨个找了一遍。他担心还有女鬼被困在里面,可以一并将她们带出去,让她们灵魂得以解脱,好去投胎转世。 女鬼们都得到了罗老鬼已死的消息,大家都出来感谢我们。秦水修给她们开了一条出去的通道,她们走出通道就得到了自由。 这个时候,我心里的虚荣心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虽然不喜欢秦水修,但是我也不讨厌他,他做我老公让我感到很安心。感觉自己做了英雄的老婆,心里还美滋滋的。 就在我偷乐的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年轻女鬼突然挤到我们中间,她当着我的面亲吻了秦水修。秦水修居然也不避让,就让她亲。 女鬼吻过他,走的时候还用妖媚的声音问他说:“你怎么可以比我还美?” 我顿时就火了。明明是我的新郎,凭什么让别人亲。明明都对我做了那种事了,凭什么还让别人亲? 我气得眼泪都下来了,转身就跟着女鬼,想从通道出去。 秦水修一把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问我:“你想离开我到哪里去?” 我怒吼道:“我才不要你管,反正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件工具,帮你化解怨气的工具。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处子身了,你爱找哪个处子做新娘,就找哪个去!” 吼完我就大哭了起来,越想越委屈。为什么从小到大必须拜祭的干爹是个水鬼,为什么他又突然不是我的干爹变成了我的丈夫。为什么我没得选择,为什么是我。 他也不安慰我,反而将我推在了墓壁上,双手死死地抵住了我的肩膀。他深邃的双瞳泛着火热的光,那灼烧的眼神直勾勾地炙烤着我。我想避开他的眼神,他一下就将嘴蛮横地贴上了我的唇。他用冰冷又强硬的舌头撬开了我的牙齿,在我嘴里贪婪地吮吸。 我使劲推他,可我越是挣扎他就吮吸得越厉害。直到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他,这才迎合上他的吻。 我的举动让我意识到,我已经无法再违抗他了。 也不知道我们吻了多久,他放开我以后,对我说:“做我的新娘,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我又气恼又羞涩,埋下头,用细微得估计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为什么……” 他用盯着我,冷言回道:“五百年来,我从未像注视你一样注视过别的女孩。自从你爹娘单方面把你过继给我,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如果你长不大怎么办,如果你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受伤了怎么办?现在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这样我就不必那么麻烦。” 我也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表白,语气也冷冷的,一点儿都不浪漫。但是他说从未像注视我一样注视过别的女孩,感觉心里那些不痛快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暗想,既然逃不掉,要不就从了他吧……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罗家古墓的时候,突然发现有条墓道里飘过一个黑影。我们追过去看,那条墓道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找了一会儿,我觉得阴森恐 怖,墓室里又凉飕飕的。加上那会儿缠绵的时候受了寒,身体有些吃不消。 秦水修注意到了,他突然问我:“还疼吗?”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伤口还是别的地方,顿时把我的脸憋得通红。 半晌,我才摇了摇头,抿着嘴唇回他:“不疼了。” 他好像还不确定,又问了一次:“真的?” 我点了点头。 “你从小体弱,是我太莽撞了……”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碰你。” 我已经羞得一塌糊涂了,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解释。 我忙转移话题说:“回去吧,我爹和我娘还在家等着呢,他们该急坏了。” “嗯。” 秦水修紧握着我的手,牵着我从通道走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我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困难。他二话没说就将我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村子。对他来说,明明可以更快的,但是他好像故意放慢了脚步。 我揪着他的衣衫,心猿意马。^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章:再次求亲 我们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看热闹的乡邻都散了,只剩下神叨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唉声叹气。俺娘靠在堂屋的门板上,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俺爹蹲在院门口,一个劲儿地咂旱烟。 “爹,娘!” 他们还没看到我们,我老远就开始喊。 听到我的叫喊声,俺爹还没站稳就开始朝我们跑,差点摔一个大跟头。村子里的都狗叫了,邻里的灯也全都亮了。不一会儿,邻居们都来了,问长问短的都有。 俺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地埋怨秦水修,说都是因为他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我是独生女,爹娘年纪都大了,心疼自不用说。 神叨子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丫头,你老实跟我说,有没有被老鬼欺负。如果被欺负了,我们得早点想办法,否则到时候就晚了。”#_# 我瞥着他,没好气道:“你还有脸问,就差那么一点点。不过……还是被鬼给……” 说着,我看了一眼秦水修,他正在被我娘唠叨呢。 神叨子松了一口气,呢喃道:“还好还好,只要没被那老鬼占便宜就好。” “好什么呀,我已经……”我咬着嘴唇说,“和水鬼圆过房了。” “不要紧的,你们的婚书我已经发到天上和地下去了。你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小两口有活动很正常。”神叨子说。 “现在该你老实交待了,我那会儿听到你说把不该来的请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他。 他吱吱唔唔半天,这才悄悄回答我:“这事儿可别跟外人说,坏我名声。我这么多年混出来不容易,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 “行了。”我白了他一眼,“我不跟别人说就成了,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我现在摊上个鬼老公,以后万一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好避免。” “其实吧,这事它是这样的……”神叨子顿了顿继续说,“我本来想请月下童子,但是那个符有一笔怎么画的记不清了。我又不想在乡邻面前丢脸,心想一笔错也没关系,没想到,怎么就把老鬼给招来了。” 我想起墓室里那么多女鬼,又问他:“你以前也干过这事?” “那怎么可能,冥婚哪里那么容易遇到,你这个丫头运气好。” 我又白了他一眼,心说好个屁,差点命都没了。 “我是说,你以前有没有画 过那种符,比如在给别人主持婚礼的时候。”我说。 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肯定没有,正常人婚礼都是给阳人看的,用符多浪费。你以为画符那么简单,是要消耗灵气的。” “没有就好,总之,以后你别乱画符了,这次还好有秦水修在……” “哟,这就开始袒护了。”神叨子取笑道。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怦怦直跳:“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这个婚,不要结了!”俺娘大声吼秦水修道,“俺不会把闺女许给你,还没过门就出这么大的岔子,今后准没好事。你说你,好好当个干爹不行,非要降辈娶俺闺女。” 俺爹在一旁劝道:“行了行了,你都叨叨半天了,丫头不都已经回来了吗。出这个事,谁也不想,人家小秦还是不希望丫头有事。要不是他,我们丫头现在指不定在哪。” 我听爹说“人家小秦”,突然就想笑。因为从小到大,他对水鬼的称呼都是“娃她干爹”。瞧这辈升得,他老人家还叫得真顺口。 一旁的邻居也都在劝俺娘,说什么这事情已经传开了,丢丢丫头指定是没别人敢要了。他们这样说也不为过,神叨子所说的五百年怨气,大家可是怕得紧。都指望着我嫁给秦水修,然后秦水湾一切太平。 俺娘急得直哭:“你们个个不嫌臊,要是你们家的闺女,你们也这样想得开?” 秦水修站在那里就像木头,一动也不动。我想他在水里住了几百年,恐怕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人间琐事。那有什么办法,是他自己要娶我这个凡人做老婆的。 我心疼娘,就过去把她拉到里屋,别上了门。我们娘俩说了会儿心里话,告诉她我在学校的事情。待她情绪稳定了,我这才小心翼翼跟她说,我已经和秦水修生米煮成了熟饭。 娘抚摸着我的脸颊,眼泪汪汪地盯着我,瞧得可仔细了。 “你打小身子就不好,娘就盼望着你能像个普通娃一样长大,再嫁给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生活。二十年一晃就过去了,娃是娘的心头肉,娘都还没做好把你交给别人的准备,你说给就给了。万一被骗了咋办,他又不是人。今后你要是受欺负了,娘找谁说理去……都是娘没用,娘保护不了你。” 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轻捶她自己的胸口,我哭着抱住她。 “娘,不会的,他不会欺负我的,他对我好着呢。娘难道忘了吗,从小到大,都是他 在保护我,他怎么舍得欺负我?” 其实连我自己心里也直打鼓,对于未来我一无所知。介于安抚娘的心情,我尽量把秦水修说得很好。 开导了娘,我偷偷瞅了爹几眼。他虽然表现得很淡定,其实心里应该在滴血。都说女儿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我可是俺爹的操心小棉袄。 一夜折腾下来,很快听到了公鸡打鸣。 秦水修要在天亮之前回到水湾,他来跟俺爹娘说了一番话。 他说:“请把秦丢丢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她从小受到我的庇佑,如果离开我,她生活会十分困难。我不会让她不明不白就嫁过来,也不会让你们丢脸。今天夜里戌时,我会按照人类的习俗,带着诚意来娶她。” 说完以后,他就回水湾去了。 “走吧,睡觉去。中午早点起来到镇上去置办新的婚礼用品,再喊几个老裁缝给丫头赶一件结婚穿的新衣裳。俺们又不穷,丫头新婚,穿别人的旧衣裳可不成。”爹对娘嘱咐了几句又跟我说,“你也快去睡,新娘子到婆家要有精神,这才不会丢娘家的脸。”^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章:正式冥婚 按照爹的吩咐,料理了婚事该料理的,又在镇上请来了厨子置办酒席。虽然仓促,但是这场婚礼关系到整个秦水湾的安危,人多办事也顺利。一个下午打点下来,比普通人家提前三天整得都好。 俺爹说,这不仅仅是为了俺们自己,还是为了给人类争面子。不能在鬼面前丢份儿,要让秦水修知道,人有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昨天还是看热闹的那些人,今天也都改了观,都成了正儿八经吃酒的宾客。神叨子穿得也很气派,说今天不会再出差错,婚书已经在手不用画符。 我穿着红色礼服坐在梳妆台前,怎么看都觉得漂亮。心情也和昨天不一样,等待的时候,心头就像小鹿乱撞。因为我正视了这场婚姻,它将是我今后的生活。 戌时刚过,水湾那边亮起了一片红彤彤的火光。是一串接连一串的大红灯笼,一直从水湾那边亮了过来,看上去就像灯会一样热闹。灯笼逐个红起来,一路就亮到了我家院门口。 这一道,就像一条花灯街,远看着迎亲的队伍从那头就过来了。花轿晃晃悠悠,唢呐滴滴嗒嗒,好不热闹。唯独美中不足的,是那些涂着红脸蛋的人。他们都是活过来的纸扎人,穿着大红的衣服,说不出的阴森。#_# “花轿临门,逢本命年,年龄在12、24、36、48、60、72的人,闭眼回避半分钟。”神叨子唱道。 大家很听话,都照做了。有12岁的调皮孩童偷偷睁眼,那些纸扎人突然齐刷刷瞪大了死白的双眼,把孩子吓得赶紧捂眼。当然,也把我给惊了一跳。 秦水修穿着红色轻衫,衣袂飘飘,红色束带绾着发髻,随风招摇。他就像算准我没有凤冠霞帔一样,才穿得如此与我相配。 在秦水修身后,还有几十口大木箱子,每口木箱上面都系着挽花的大红绸。那些好像都是彩礼,两只纸扎人为一组,纷纷将彩礼一箱一箱抬进了堂屋。打开箱子,里面全都是金银玉器还有一些古董。这些东西瞧着眼熟,都是从罗老鬼的古墓里搬出来的。 宾客们都傻眼了,都竖起大拇指奉承俺爹娘说:“你们家这个女婿好,你们家这个女婿着调。” 俺爹不傻,那些东西都带着泥腥气,知道是从哪来的。就跟村长和众人说:“今天是俺闺女秦丢丢出嫁的日子,感谢各位赏脸。至于俺女婿带来的那些宝贝,该怎么算怎么算,俺们都有调,都有调。” 鸣过鞭炮,秦水修亲自过来抱我上花轿 ,惹得一片大笑。 我埋怨道:“依我们这里的习俗,哪有新郎官主动抱新娘子上花轿的?” 秦水修回道:“你这么重,把纸人压坏了怎么办?” 我不依:“我才不重,它们连那么沉的箱子都抬得动,难道还背不动我?不信的话,就找一个来试试。” 他将我往他怀里紧压住,直言说:“我想亲手把你放进花轿里,我不放心。” 我抿着嘴唇,心里甜滋滋的。我知道,肯定是被昨天罗老鬼抢亲的事给闹的,所以他才会如此谨慎。 他小心翼翼把我放进花轿,拉上轿帘之前又仔细看了一遍。我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只好撇过脸瞟向别处。 放下帘子,他又与爹娘说了些什么话。一切都妥当了,他这才带着迎亲的队伍穿过花灯街一样的道路,将我接回他家。 花轿一路颠簸,就像我的心一样忐忑。 很快,我听到了水响,我们进入了水中。我发现花轿里有一圈气,正是因为这圈气,水才没有浸入轿子里面。本来还担心是不是又要体验一回溺死的感觉,现在完全和地面一样就到了水底家中。 花轿落地,秦水修撩开轿帘。我因为颠簸了一路有些坐不住了,看他撩开帘子,迈步就想走出花轿。几个抬轿子的纸扎人,竟然抿起那一点红嘟嘟的嘴唇,窃窃偷笑。 “新娘子,你还真是心急。”秦水修笑道,“你们那里的习俗是新娘过门自己下轿来吗?” 我羞得忙把脚缩了回去,毕竟我是现代人也是头一回,哪里记得那么多。 他见我不说话,俯身探进轿中,然后将手伸向了我。 我抓住他的手,他一扯就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跟着他捋了一下我腰间的束带,轻轻松松就把我抱了起来。 纸扎人们纷纷鼓掌,掌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鼓着鼓着,它们连同大红的花轿渐渐就消失了。 秦水修抱着我走进了卧室,房间里也是布置成了新房,大红的被褥和帐子。梳妆台上面也摆放着新娘用的东西,而且都是新制的,有些还没开封,上面还贴着商标。我还看到了生理期用的纸面包,牌子就是我平常用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我用的那种……”我难为情道。 “你的一切我都清楚。”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好我没有交男朋友。 又问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你也要娶我?” 他说:“你不会有男朋友,你命中注定是要嫁给我的。” 真霸道,竟然让我无话可说。 他把我放在床上,俯身就压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很清澈,就像在欣赏一幅画一样注视着我。其实在我的眼里,他才是一幅画,一幅无与伦比的画。 我仔细观察他的五官,这就是我丈夫的脸。以前从未想过我的新郎会是什么样,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互相注视了许久,他埋下头来亲吻我。这次我没有反抗,我被他深深地吸引了,很主动就迎了上去。 他的味道很甘甜,与昨天在古墓里不一样,他是温暖的,是柔和的。 吻着吻着,他的手就不自觉地伸向了我的腰部,拉扯我腰间的束带。我忙按住他的手,松开我正吮吸着的他的唇。 “你不是说,如果我不喜欢,就不会那个吗……”我羞答答地说。 他愣了一下,然后牵住我的手,在我额头上啄了一口也就没再做什么了。一夜无话,我们相拥而眠。^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章:闺房之乐 嫁给了水鬼秦水修,我成为了秦水湾底的女主人。水底宅院很大,都是古式的。这么大的宅院,就我们两个人,日子过得还算清闲。他喜欢在书房里看书,我对那些精致女红很稀奇,以前上学都没时间制作,现在有大把的时间研究。 每天清早,秦水修都会把我送出水面,让我到集市上去买东西,都是些我用的或者吃的。 从新婚到现在,已有一个星期了,这个星期我们都没有行过房事。尽管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但我还是觉得很羞耻。 这天夜里,我换衣服的时候,秦水修突然进屋从后面抱住了我。 他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里轻啄,或亲吻我的耳根,或用舌头摩擦我的耳廓。一只手从我还没系好的衣缝间伸了进来,用中指在我肚脐周围游走画圈。 我的脸立即滚烫起来,如果对着镜子,肯定能看到我比关公还要红。#_# “你这个色鬼……干嘛老是逗我……”我颤抖着嗓音说。 “我很难受。” 他的话语间带着喘息,我浑身都麻了,心里也痒痒的。 “难受是,是……是因为病了吗?” “嗯,病了。” “什么病?”我明知故问道。 “这个病,只有你才治得好。”他可怜巴巴地说。 “我又不是医生……” “你是我的新娘。” 我又想起了神叨子的话,说他体内有五百年的怨气。 我便问他:“那个,五百年的怨气,是真的吗?” 他放开了我,突然对我说道:“我今天晚上在书房睡。” 说完后,他转身就离开了。 我回过头看他的背影,走得那么干脆。心里突生一种落寞,我蹲下身子抱住膝盖。 他生气了? 早知道,我就不问那样的话了。 深夜我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虽然感觉到他在生气,但我还是不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如果是我问的话有问题,他应该明说才对。我都已经是他老婆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 越想越不自在,心里越想越慌乱。我索性起床,到书房找他问个明白。 书房的灯还亮着,我从镂空的窗户里看过去。他并没有在看书,而是撑着下巴专注地盯着火焰。他那个样子看上去就像被我 赶出睡房的一样,连墙上的影子都显得凄楚了。 “喂……” 我唤了一声,他没有搭理我。 “秦水修!” 他还是没有回应我。 我咬了咬嘴唇,大胆地喊道:“老,老公……” “说。”他冷冷道。 “那个,你还没睡啊?” “我是鬼,睡不睡都可以。”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我不喜欢,我讨厌他这样跟我说话。 顿了顿,我红着眼眶问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从窗户镂空雕花里看过来,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盯着我,反问我道:“嫁给我很惶恐吗?” “没有。” “可你总是很小心地逃避我,提防我。我发现在你心中我不是你的丈夫,而是强占你的恶霸。”他说。 我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开始是觉得他蛮横,但他救了我之后,和他同床了之后,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他。算我没出息,没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我觉得好委屈。 “才不是……”我哭着说,“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我害怕并不是因为害怕你,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凭什么就吸引了你……”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我如此上心。这个世上,只有你,是我最在意的。对我来说,一切已经成了习惯,是从你跟我结缘起就给了我的责任,这样算不算吸引?” “可是你好狡猾,对我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明明已经结婚了,你连为什么生气都不肯告诉我。说什么我没有把你当丈夫看待,你还不是一样……呜……” 我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了,自己也控制不住情绪。 他突然从墙壁就穿了过来,紧紧抱住我,解释说:“我只是着急你对我的质疑,如果破解怨气的话,随便找个处子结缘也可以,但我只想和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化解怨气的工具。” 经过一番哭闹,终于听到了他的原因。我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起码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地位。 也因为这件事情,我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水鬼秦水修。面对他的疼爱,我自知无法自拔。 这天早上,我枕在他的臂弯里醒来,听到他微弱的心跳 声。这让我感到惊讶,他到底是个鬼,怎么会有心跳? 出于好奇,我将手贴在他胸口的位置,感受他心跳的频率。感觉就像初生的婴孩儿,非常虚弱,却有动静。 他缓缓睁开眼,估计就没睡着,问我:“还想要吗?” 我握拳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没好气道:“我才没你那么色!我只是奇怪,你哪里来的心跳。” “有你在,我当然会心跳。” “说正经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的是正经话。”他侧过脸在我额头上深啄了一口继续说,“因为你,我修炼五百年终于长出了心。” 我不解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五百年前,我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我当年青春却坠水身亡,对世间事物满怀怨恨。为什么别人都活着,我却死了?十七年前,快要夭折的你被抱到岸边,请求我庇佑。我本来想看着你死,来平衡我的创伤。却好像冥冥注定,每当你挣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驱赶你的病痛。你是上天赐给我的,让我重拾了人性,我才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他说。 我很感动也很高兴,对于我而言,他才是上天赐给我的。所有知道或不知道,被动还是主动,一直都是我在接受他的付出。 我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 然而,希望终究是希望……^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章:阴阳相隔 我住进水底家中已有半月,这天起床,突然感觉四肢麻木。前两天也只是觉得手指发麻,近来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感觉呼吸也不通畅。我以为是小感冒便没在意,现在看来,我多半是病了。 水修才长出了活心脏,他白天多在书房里修炼。我不想让他分心,更不想他担忧,就没把这事告诉他。等他送我出水去集市的时候,我独自去看了医生。医生检查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说我可能是心理作用。 又过了一周,我发觉全身都麻木了。我用力掐自己,根本就感觉不到痛。而且我嗅不到任何气味,也品不出任何味道。直到视觉都变得模糊了,我担心再也看不见水修,这才把身体状况告诉他。 他知道以后非常着急,比我想象中还要担心。 天刚擦黑,水修抱着我回了娘家。回到地面上,身体的症状稍微缓和了,至少能够看清他的模样。爹娘都急坏了,娘又把水修一顿数落,问他当时怎么说的,怎么就没照顾好我。 找来了神叨子,神叨子把过脉,很淡定地说道:“小事,无碍,无碍。”#_# “你倒是别卖关子了,俺们关起门在说话,你还摆哪门子的谱?”俺爹焦急道。 神叨子看了水修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女婿不也知道情况嘛,要是有紧要事,他会把丫头送回娘家来?” 娘埋怨地瞪着水修,其实都是因为她一直在唠叨他,他才没有机会开口说明。 神叨子接着说:“她这种情况,是在水底下住久了。虽然我没去过,也能猜到,那肯定是鬼斧神工炼化的地方,好比龙王爷的龙宫。尽管住进去是普通的地方,但是它终究还是在水里。丫头是肉体凡胎,在里面住太久,身体肯定吃不消。” 俺娘一听,忙对水修说:“你们明天就搬回来住。” “使不得,使不得。”神叨子劝道,“女婿是阴人,这里阳气太重,他也待不长。阳人死了还有魂,阴人一旦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我心里咯噔一惊,急忙扯住水修的衣角,跟他说:“我们回水底去住,我没事。” “不成!”娘喝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才出门几天,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娘。你要是没了,俺们这辈子还有个什么盼头?” 俺爹叹了一口气,劝俺娘说:“你娘俩着什么急,办法不是可以想吗?” 水修说:“丢丢先住在这里,我白天回水 里,晚上就来陪你。等我心肝都修出来了,也不怕阳气了。” 神叨子掐了掐指头,摇头说:“这个办法只是暂时可行,我算你五百年的功力。恐怕就够修颗心脏,还要把五脏六腑全都炼得跟人一样,恐怕还要几百年。你耗得起,丫头可耗不起。” 水修看着我,他沉默了。 “我等,不管多久我都等你。”我对他说。 他擦拭着我的眼泪,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俺爹瞧着也心疼,想了想又跟神叨子说:“老哥,要不你明天回一趟道山去,找你以前那些师兄师弟给打听打听。看看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或者让他们道行高的给想想法子。明儿起早,你跟我一起到镇上去,我给你取些钱你拿上。” “倒不是钱的事,正儿八经有本事的,他不认钱。”神叨子为难道,“人鬼本来就殊途,结合也是违逆天道的。” 俺娘看不过去了,也说:“你就去试试,万一就有那种通情理的人呢。” 神叨子看了看我跟水修,长叹一口气,点点头:“好吧,我明天就上山。你们等我的消息,你们小两口记住咯,有命才能爱得久。” 接下来的每个晚上,水修在娘家陪我,公鸡一打鸣他就走了。等到天黑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来了。每天他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们都在思念中等待。我终于意识到,这种感觉叫牵挂,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上了他。 神叨子一走也快半个月了,邻居们瞧见我在娘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不知道情况,说什么的都有。不怨他们,新娘子才嫁出去不到一个月,就独自回娘家待着,搁谁谁都说闲话。 有好几次,我想偷偷回水底去见水修。可是俺娘盯得紧,只要我往水湾的方向多走几步,她就又哭又闹。我自知是我任性,但是相思的苦太痛了。我平生第一次经历爱情,还爱得如此浓烈,我无法不沉醉。 盼星星盼月亮,刚好两周时间,神叨子就从道山上回来了。等到晚上水修来了以后,神叨子告诉了我们一个惊险的好消息。 原来我们这种情况是有先例的,和我们也不完全一样,至少那个新娘和我一样。说是一千多年前,有位龙王纳了一个人类爱妾,叫夕妃。夕妃在龙宫生活了半个月,身体出现各种不良反应。龙王不舍得放她走,也不忍心看她死去。于是消耗了千年的功力制了一颗避水珠送给夕妃,夕妃日夜携带避水珠,身体好转,和在陆路上一样健 康。 夕妃死后葬在望龙岭的一座古墓,望龙岭是一座常有仙家出没的神山。阴邪之辈根本就靠近不了,那些企图盗墓的也都没有善终。 水修本来就是鬼,还是常人不看好的水鬼。他决定去望龙岭盗取夕妃的避水珠,我很担心,万一遇上了不通情理的仙家怎么办? 神叨子给我们想了个办法,他要为我们画一道同命符,符效有一周。就是说,这一周之内,我的命给了他共享。别人察觉不到他是鬼,会感觉到他身上的人气,也就是我的人气。但是有缺点,这种符只能对同一个人和鬼使用一次,还必须有过硬的羁绊。如果不在阴地,他用不了鬼术,只能和普通人类一样。而且,一旦他死了,我也会死。 水修开始不同意,他说他做了这么多年鬼,早就忘了人类是怎么生活的。其实我明白,他是怕他万一出了事会连累到我。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坚决要求使用同命符,这样他才会更加小心。^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一章:望龙岭下 我和水修用了同命符,一起出门。搭了汽车转火车,下了火车又转的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们才到望龙岭脚下的小市。 不能使用法术的水修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我不禁贪婪起来,想他如果只是个普通人类该多好。 这天下午,他闹了一个特别大的笑话。 我们住的宾馆是带公众游泳池的,很多大人小孩都在里面游泳。他看见水,那叫一个喜欢。换了泳裤,他一头就扎进了水里。 我心里还想着,我老公是水鬼,你们都游开一点,免得他游快了溅起水花吓着人。可是水修沉下去十几秒,水面就冒了几个泡,人半天没浮上来。我突然想起,他要是活着的时候会游泳,就不会被淹死了。急得我直喊救生员,救生员倒是利索,跳下去就把他给捞了上来。 回到房间,我故意拉开窗帘,窗户正对着泳池那方。#_# “水鬼先生,秦水湾那么大条湾你都能游,今儿个是怎么了,游泳池那么浅的水还把你给难住了。”我偷笑着说。 他板着个脸,也不回话。 我又逗他道:“我本来还寻思着,让你教我游泳呢。现在看来,我怕是这辈子也游不来泳了。” 他脸沉得更难看了,还是不回话。 我觉得他那样真好玩,忍不住又指向窗户外面说:“老公,你也别沮丧,快来看看,那个男的比你还不会游呢。唉唉,那个帅哥不错,游得真快,像飞一样……” 我说得正得意,他几步就走到了我的后面,一把就把我拖了回来,又顺手拉上了窗帘。虽然他现在没有鬼力,但也是个男人,力气比我大很多。 他抓着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股酸味,说:“别的男人比你老公还好看吗?” 我强忍住笑,假装正经地说:“那要看什么情况。” 他眼神里强压住怒意,凑过来就吻了我一下。 我干咳了两声,又说:“我帮理不帮亲,你贿赂我也没有用。” 他松开我,也不说话。就像被惹恼的小媳妇似的,扭身就坐在了床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捂嘴偷笑,觉得自己挺“过分”的,瞧他现在没有法术就欺负他。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还是保持那个状态。 我将脑袋探到他的耳边,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狡黠地问:“小媳妇,生气啦?” 他扭过 身,拦腰搂了我一把,一下就把我按倒在了床上。跟着他爬在我的身上,双手分别钳住我的两只手腕。他严肃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笑容,笑得很浅很得意。 “到底谁才是小媳妇?”他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不振振夫纲都不行了。” “你是小媳妇。”我说。 他埋下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跟着又问:“到底谁才是小媳妇?” “你是……” 他又深吻了下来。 “谁是?” “你……唔……” 缠绵过后,已经到了夜晚。入夜阴气来袭,他的法术恢复了一点点,我们整装出门。 别人看来,我们就是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但是我心里清楚,我们是带着艰巨的任务来的,这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分离。 我们趁着天黑,偷偷上了望龙岭。说起望龙岭是神山,可阴气不是一般的重。刚走到半山腰,水修就告诉我他的能力完全恢复了。如果是在有水的地方,他会更加方便。 在寻找夕妃墓的时候,我们经过一间不小的破庙。里面没有神像,四周弥漫着一股恶臭。那气味就像是肉类变质,难闻之极。越往里面走,那股恶臭就越浓。我从小在村里长大,粪水的气味都受得了,可这气味简直熏得人头疼。 水修紧紧牵着我的手,才往里走了几步,突然掉过头拉着我就跑。 “怎么了?”我问他。 他直管拉着我跑,直到出了破庙,他这才跟我说:“这里恐怕不是神山。” “那,那是什么?” “开始在宾馆的时候,我眺望这山就觉得里面不对劲。居然是阴气聚集之地,上面笼罩着一层黑雾。要是神山,山顶应该有白雾或者金光。现在这里,恐怕是一座鬼山。” “神叨子没有理由骗我们啊,他那人虽然本事不大,心肠倒也不坏。”我说。 水修解释说:“他应该没有骗我们,只是不知道他打听消息的那个人有多久没出山了。这里有庙宇,证明在若干年前确实常有仙家出没。现在看来,八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破庙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我被吓了一跳,忙躲在水修背后紧抓着他的胳膊。 “猜得没错,确实是发生了变故。” 掌声停了,一个男声越来越 近,那嗓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等破庙里的人走出来,我们这才发现,是镇上纸扎铺的那个老板。我记得爹娘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好像姓赵。 赵老板走过来,瞅了我们几眼,笑着说:“小两口挺齐心,还敢用同命符。” 水修对他没有好感,警惕道:“你有事?” 赵老板摆了摆手,说:“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是碰巧看到你们,打声招呼罢了。毕竟你们这对小夫妻,世间罕有。” 我这个人不喜欢到处拉仇恨,估计是从没朋友的关系。只要对方没有恶意,我还是很乐意跟他交谈。 我便问他:“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赵老板回道:“我店里的一个小伙计,不晓得从哪里学了几招邪术,用纸人去帮他运财。结果反被纸人控制,我一路追踪他到这里。刚才我在破庙里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一听死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死的?”水修问。 “我刚才看了一下伤口,估计是被这山中的鬼物杀死的。”赵老板说着眺向远方看了看继续道,“你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我正想说出实话,水修抓着我的手,往他怀里扯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暗示我不要说。显然他在提防着赵老板,我也只好乖乖闭嘴。^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二章:白色仙气 赵老板笑了笑,对我们说:“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猜准是新媳妇的身体适应不了水底的环境,来寻避水珠来了。” 我一惊,这赵老板果真有点来头,连这个都知道。 水修却冷冷说道:“是又如何?” “我能如何,不过是你们照顾过我的生意,想跟你们闲聊几句。”赵老板伸手指向了一座山头的某一处又说,“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地方好像埋着龙王的夕妃。” 我和水修都很诧异,同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阴气很重。”水修说。#_# “可不是吗,想必那夕妃也不是什么善类。”赵老板说。 我忍不住插嘴道:“龙王是神仙吧,既然夕妃不是善类,为什么还要娶她,还甘愿为她损耗一千年的功力?” 赵老板笑道:“活着的时候不好说,死了变质也正常。再说了,爱情这个东西,哪有什么善恶之分。” 我看了看水修,赵老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我的丈夫是让人听到就胆寒的水鬼,我还不是爱上了他。不过我相信,水修是善良的水鬼。即使他心中有五百年的怨气,我也会一点一点替他化解掉。 水修却不太吃赵老板那一套,他还是用很生硬的口吻问赵老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赵老板伸手来拍水修的肩膀,水修就像受到了惊吓,往后退了半步。他这个举动,让我吃惊不小。以水修的性格,凭他当时杀掉罗老鬼那脾气,怎么可能服软。 我暗捏了一把汗,定睛一瞧赵老板。他的头顶居然有一缕白光,但只是一闪而过。 “罢了,我看好你这憋了五百年还没变质的小鬼。要想修得正果,就必须经历磨难,你们好自为之。” 赵老板说完以后,转身就下山去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水修这才放松警惕。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死死地抱住,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我很疑惑,便问他:“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他紧紧抱住我,半晌才说:“果真不该用同命符,如果你因为我的失误而受伤,我该怎么办才好?” 难怪他会避开赵老板的热情,难怪他刚刚不到庙宇里面看个究竟。他是在担心,担心他受到袭击的时候会连累我。 我在他的怀抱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冰凉的体温让我无比安心。安心得让我 害怕,万一没有拿到避水珠,万一有一天这个怀抱消失了怎么办?我觉得我们的爱,在正甜的时候,收到了苦的预报。 “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和你自己。”我坚定地说,“我之所以能够长这么大,能够成为你的妻子,现在能够在你的怀里,不都是因为有你的保护吗?”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顿了许久才说:“我了解了。” 这时候,我想起了赵老板头上的那缕白光,便问他:“刚才,那个人脑袋上有一缕白光,是怎么回事,他会死吗?” 水修愣了一下,问:“你看见了?” 我点了点头:“只是闪了一下,因为是晚上,很晃眼就看见了。” “那他可能是故意放给你看的,对于我们鬼来说,是一直都能瞧得见的。”他说。 “故意的?也就是说,那并不是死亡征兆或者倒霉之类的吧?” “那白色的是仙气,那个人是一位仙家,第一次在纸扎铺见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他是仙家,那肯定是好人了,你为什么还臭着个脸对他?”我撅嘴说道。 他解释说:“对你当然不会有恶意,对我就不好说了。很多不管是人类还是鬼怪妖物,为了修仙到处捉鬼,没善恶可言的。我现在要顾虑的不光是我自己,所以我要倍加小心。” “但是我感觉,他并不像坏人。”我顿了顿继续说,“以前爹娘要我烧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在他那里买的。如果他真有心伤害你,早在秦水湾就会对你下手了吧。” 他苦笑道:“我的傻老婆,那可是我们的地盘,有水啊。这个地方是山,我很多能力都施展不开。” “哦……” 我瘪了瘪嘴,我才不是傻老婆。不过还是第一次听他叫我老婆,也就不舍得计较那些前缀了。 虽然水修提防着赵老板,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给我们指的路。还说一旦遇到不利的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带我离开。 我们刚到那边山头,看到两具无头尸体在行走。 那两具尸体步履缓慢,分别拖着两条很长的黑色辫子。我顺着辫子看过去,是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脑袋上一双眼珠子已经爆出眼眶了,完全是眼白,看上去恐怖极了。 我们躲在旁边的灌木丛,吓得我一个寒颤,差点就叫出了声。水修及时堵住了我的嘴,他用他的嘴。 无头尸体经过灌木丛的 时候,停了一下。 我在水修怀里瑟瑟发抖,生怕它们发现我们。太恶心了,比罗老鬼还要恶心。水修说过,能避就避,避不了就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而且我也不想他跟那样恶心的怪物打架,他那么白净的皮肤,沾一点点血我都会心疼。 好在两具无头尸体并没有发现我们,他们只是停了几秒,跟着又拖着血淋淋的脑袋走远了。 “别怕,它们已经走了。”水修安抚着我说。 “那,那两个是什么东西?” “看它们拖着脑袋,应该是飞头出去吸血的怪物。八成是练了什么邪术,把自己搞成了那个样子。”^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三章:望龙鬼岭 瞧着无头尸体走没了影,我们这才起身走出灌木丛。 可是没走几步,突然两个黑影朝我们飞过来。吓得我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是那两具无头尸拖着的血淋淋的脑袋,它们朝我们飞了过来。 情急之下,水修纵身跃起将那两颗脑袋踢飞。可是不到三秒,怪物的脑袋又飞了回来。水修抡开双臂,化出一团微白的水雾,就像纱布一样将两颗脑袋包了了起来。 “丢丢,站远一些。”他提醒我道。 我见他轻松拿下了怪物脑袋,爬起来哆哆嗦嗦往后挪了几步。#_# “再远一点。”他说。 我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身后,害怕的紧,颤抖着说:“我怕……” “不要害怕,我会看着你。” 听到这话,我这才又往后走了几步,差不多离他有七八米的样子。 他好像安心了许多,将包住怪物脑袋的水雾团往空中一抛。“啪”的一声,就像巨大的气球爆了,雾团炸开。那两颗脑袋也跟着雾团一起炸开了。雾团化成了雨水,怪物脑袋化成了血水。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淅淅唰唰溅得到处都是,说不出的恶心。 水修迅速从那里跳了出来,他走到我的跟前对我说:“已经没事了。” 他身上沾上了血渍,他离我有一尺的距离,始终不肯靠近。我伸手去拉他,他有意避开了我,又说:“别近我身,脏。” 我才不管,倾身就往他身上扑过去,除非他想我摔个嘴啃泥。 “就算你浑身是血,我都不嫌你脏。”我说。 他扶住我,无可奈何地说:“你啊你,怎么这么傻。” 我撅着嘴,心说道:都是因为你,你让我心甘情愿地犯了傻。 他看了看前方:“前面阴气越来越浓,可能就是夕妃墓的入口,跟紧我。” 我回过头瞅了瞅无头尸远去的方向,然后又顺着水修的视线看了看。我是瞧不出什么阴气的,而且夜晚我看东西也有点吃力。除了显眼的鬼怪,我看什么都只是一点儿影。不过,我还是会思考的。 “刚刚那两只无头怪物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如果那里是夕妃墓,难道说,夕妃也成了怪物?”我推测道。 水修点了一下头:“很难说。” 我不由得抓紧了他。 “很害怕吗?”他问。 我怕他说如果害怕的话,就先回去,或者说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他。我立即摇了摇头,回道:“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没说什么,将左手背在身后牵着我,他走在前面探路。 走着走着,我脚底下踩到了什么,“咯嘣”一声脆响。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白森森的骨头。因为白色很显眼,所以很清楚就看到了。我怕水修担心,紧咬住牙关,在心里默念“我不怕”。 我突然发觉,我真是个奇迹。这大晚上的,整座鬼山古墓旁边,就我一个大活人。要不是我的丈夫是水鬼,我想就算在大白天,就算组团旅行我也不愿意上这种地方来。 “到了。”水修回过头轻声对我说。 我们面前有一个大石洞,竟然是敞开的。石洞外面的草都是枯萎的,看样子经常有鬼怪出没。里面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很深很诡异。 水修带着我,往前走了两步,刚迈入洞口。石洞两边的石壁上忽然亮起了一排青幽幽的鬼火,鬼火颤颤,微微照亮了石洞。这条石洞很长很深邃,放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水修侧过头,在我耳边悄声说道:“这些鬼火是嗅到人气才亮的,尽量小声说话,不要惊扰它们。” 我点点头,往他身边贴得更近了。 我们继续往石洞里面走,鞋底磕在地板上荡起阴森的回音。我瞥着青幽颤动的鬼火,感觉就像无数只狞笑的眼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怒,或者做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恐怖事情。 差不多走了十米,水修突然停了下来,他抓紧我示意我也停下。他垂下眼帘,俯视着他自己的脚尖。 我低头一看,他踩中了机关。我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墙缝里那些均匀的孔,多半就是暗器发射的地方。我对这方面还是有过一些了解,尽管都是书上和展览馆里看来的,但也不至于抓瞎。 “老公,你踩地雷了。”我轻声对他说,“等等,让我看看。” “你行吗?”他将信将疑道。 “试试看呗,如果不行,大不了你再抱着我逃。” 说着我就蹲下身子仔细看他的脚下,那里很明显有一块砖,被他踩得微微沉了下去。如果一抬脚,肯定就会启动机关,就跟踩地雷差不多。我又看看两边的石壁,那些孔差不多布置了两米宽。就是说,如果没有成功破除机关,要在暗器发射一瞬间跳出这两米宽的 地方。这样很不明智,毕竟我们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更难缠的东西在。 我抬头看了看上方,没有特别的地方。 “老公,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我转身就想往外面走,水修把我拉了回来。 “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行走。”他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我指了指刚刚走过的地方,那里有一块不小的石头。水修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点了点头。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将石头搬了起来。挺沉的,感觉有个三十来斤的样子。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这个份量正适用。 我将石头搬到水修脚边,一点一点往他的脚下推。这让我想起了军旅片当中最无奈的排雷场景,如果受力不均匀,“轰隆”一下,然后就大结局了。一想起这个,我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不想死,还得跟水修好好过日子。^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四章:夕妃古墓 我小心翼翼将石头推到了那块凹陷的地砖上,水修的脚成功挪了出来。两边的暗器孔也没有射出奇怪的东西,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突然,水修手里一紧,揽起我的腰就往前扑了出去。 咚! 我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把我牢牢地护在身下。我回头一看,烟尘滚滚。刚才我们站的那一块地方,上面两米宽的石质顶掉下来了。吓得我胸口扑通直跳,刚才我明明看过了,并没有异常的。 水修就像看出了我的沮丧,安慰道:“那是双重机关,破除前面一道,第二道就会自动发起。”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埋怨道。#_# 他用手背擦拭着我的眼角,解释说:“开始我也不知道,在石板脱落的一瞬间我才察觉出来。” “还好你是水鬼,不是古墓里的鬼。”我呢喃道。 “你这么一说,这些机关技术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了,回去以后也要装上。” “干嘛要装这些?” “当然是防止别人盗宝。” 我想来想去,家里也没有几件宝贝,而且都知道秦水湾有水鬼。谁吃饱了撑的,游到有鬼的水底盗破宝? 便取笑他说:“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谁会偷啊?” 他严肃地回道:“有一件无价之宝。” 我不高兴了,居然还有一件我不知道的无价之宝。背着我藏那么大的私房钱,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我板着脸问:“是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水鬼的新娘。” 我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没办法,我的立场时常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改变。 我抿着嘴唇,偷乐道:“少贫嘴了,不找到珠子,你的无价之宝就回不去了。” 跟着我们爬起来又继续往里面走,走到石洞的尽头,出现了两条墓道。左右两条墓道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应该看上去暖暖的,一个看上去冷冷的。左边的火光暗黄,像是油灯。右边的光影青幽,和外面石洞那种鬼火差不多。 在这里,我情不自禁就想往左边走,这是处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尽管两边都很阴森恐怖,但是左边那种暖色调,让我更加安心一些。可是水修的第一反应是去右边,他的脚尖已经向那边倾斜了,碍于我的选择他才没有走过去。 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好像很多时候,他都在迁就我。我们这对夫妻,并不是志同道合。 “老公,我……”我欲言又止。 “先去左边,油灯多半是长明灯,估计是通往主墓室的地方。”他说。 我撇过头往右边墓道看了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很难受。或许在水修看来,那里更加舒适。 “你想去右边吗?”我问他。 “我只是好奇。”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必须赶快找到夕妃然后离开这里,这里阴气太重,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尽管他如是说,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在他的眼神里有一丝遗憾。想他修炼了五百年,见识更多妖物鬼怪也是有好处的。虽然身为人类的我不太理解他们的行为,但是那或许就是他身为鬼的兴趣爱好。说起来,自从我们结婚以后,他基本上都在陪着我。就连他修炼心脏那几天,也都是心猿意马。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的婚姻,剥夺了他的理想和乐趣。 望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我的心隐隐作痛。我给不了他对等的付出,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机关都破解不了。 轰隆—— 前方一道石门开启,打断了我的思绪。 石门里面有一个空的墓室,墓室的那头还有一道石门。 水修牵着我的手,我们一前一后进入了空墓室。里面什么也没有,也看不见任何机关的痕迹。于是我们小心翼翼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的石门边,石门自动就开了。 过了这道石门,里面还是一间空墓室,对面依旧有一道石门。我们接连穿过了三间空墓室,对面还是一道一模一样的石门。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或者在来回兜圈子?”我说。 水修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墓室顶。我也学他那样望向顶上,什么也看不见。 “阴气从顶缝里渗透出来了。”他指了指右上角说。 “这么说来,那里可能有什么?” “嗯。” 我们慢慢靠近墙角,他伸手推了推墓室壁。 哗啦—— 两扇墙壁就像自动门,缓缓朝两边缩了回去。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就像宫殿一样豪华。 我们刚才还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行走,这里金光灿灿, 让我眼花缭乱。 水修贴在我耳边虚声说道:“跟紧我,不要碰里面任何东西。” 我吞了吞口水,木讷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真的想去摸一摸那些金闪闪的东西,每一件都是那么精致。就拿大厅正中央那扇黄金镂空屏风来说,如果搬回去放在睡房外屋,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还有那件黄金雕花瓶,细致得连花叶的脉络雕琢出来了。 “老公,家里那间檀香木屏风是不是该换换了,还有书房那件青花瓷瓶,是不是也该淘汰了?”我轻声问水修。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傻老婆。”水修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把这些都搬回去,我当真要装防盗机关了。” 我瘪了瘪嘴,又不是当真的,只是说说都不行。 我们绕过屏风,上了几节台阶,眼前出现了一道珠帘。帘子里面是一道走廊,走廊上有一个大香炉。走廊通向左右两边,两边分别有房间。 在进来这里之前,水修选择跟我来的左边,这回我提前指了指右边。虽然我知道性质不一样,但是我想尽我所能,平衡一下他的心里。 进入走廊的右侧,里面是一间客房。屋子中央扑着一张古雅的红色地毯,两边整齐地各摆放了一组太师椅茶座。两头墙壁挂有几幅价值不菲的字画,搁物架上陈设着大小金银玉器。 仅仅是客房都如此华丽,但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因为是死人住的地方,没有窗户。 我们从客房退出来,又走进了走廊的左侧。^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五章:少女夕妃 左侧是睡房,分成外里两屋,用木质雕花阻隔断开的。断开的地方挂有金丝线穿的珍珠帘子,珠帘很密,从外屋看里屋比较模糊。外屋摆放着双人小榻床,应该是小憩用的。还有一些装饰摆设物品,件件都是珍品。 可以见得,夕妃以前很受龙王的宠爱,她身上有避水珠也是可信的。 我们蹑手蹑脚走到阻隔前,水修轻轻拨开珠帘。那珍珠碰撞起来,发出嘀嘀咄咄的声响。我忙用双手捧住,生怕惊动不该惊动的。 里屋比想象中要干净的多,除了一口银制的棺椁,其余什么也没有。 我跟水修对视了一眼,跟着小心翼翼走到棺椁前。他抬手一挥,椁盖板被揭了起来,一层白雾将它悬浮在半空中。 棺椁里面躺着一个粉袍女子,她紧闭着双眼就像熟睡一般。那肌肤看上去红润光泽,简直就像妙龄的少女。#_# “她就是夕妃?”我惊讶道。 水修紧盯着夕妃的脸,看得竟忘了回应我的话。 我没好气道:“还真是个美人儿呢。” 水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看向了我的脸。 我更气了,低吼道:“怎么,还要拿我当绿叶做对比是不是?” “你说到哪去了。”他顿了顿又说,“我只是在想,她能够容颜不衰,估计也是它的原因。”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夕妃洁白的脖子上挂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蓝莹剔透的珠子。珠子泛着微光,看上去神秘又充满力量。 “那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我问道。 水修扬手止住了我的后半句话,他点了一下头。跟着他就将手伸进了棺椁里,缓缓伸向了夕妃的脖子。 他手刚触碰到珠子的时候,夕妃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头从棺椁里坐了起来。 我此时正站在棺椁的这头,她坐起来以后正好与我四目相对,只是离得比较远。她用僵硬的表情,眼神麻木地瞪着我。双瞳冒着杀气,就像要吃人一般。 我被吓傻了,双腿竟不听使唤地僵住了。 水修正想抽回手,夕妃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她一把抱住了水修的腰。 “小兄弟,你是什么来路。”她用妩媚的声音问他道。 “你又是什么来路?”水修反问她道。 夕妃伸手抚摸水修的下巴,笑着说:“你们这些小鬼来我这 里,不都是为了沾染我的妖气帮助修炼,你还跟我装什么蒜?” 水修瞥了我一眼,又看着夕妃说:“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不得不承认了。” 夕妃抚摸着水修的脸颊感叹道:“呵呵……多么精致的一张脸。” 我暗咬了咬牙根,我最讨厌他这一点,别的女人对他做什么都不回避。但是对方是千年的僵尸,我还能怎么样。 “你身上,为何会有人的气味?”夕妃嗅了嗅水修,然后看向了我,“她,是谁?” 水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我的干女儿。” 我紧握了一下拳头,真想喊声反驳他,但是我不争气的喉咙竟然发不出声来。 “可惜了,这么水灵一个丫头,就要陪我这个死人过了。”夕妃说道。 “不让她出去可不行,她还小呢。”水修说。 “哦?”夕妃瞥着我坏坏一笑,“放她出去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水修冷言问道:“什么条件?” 夕妃从棺椁里站了起来,双手盘住了水修的脖子说:“你的气味太好闻了,还有这张脸,这副身躯,都是我想要的。你跟她换怎么样?你留下来陪我,我放她出去。” 水修愣了一下,跟着回道:“我答应你。”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不可以!” 夕妃瞪了我一眼,喝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不可以,出去!” 她话音刚落,我被一股风一掀就掀到了阻隔边。我死死拽着珠帘,眼瞧着夕妃抚摸水修的头发和脸颊。 水修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像被夕妃迷住了一般。他竟然将脸凑近了夕妃的脖子,还用嘴衔住了夕妃的避水珠。 风来得太急,我终是执拗不过,松开了珠帘。我就像无人问津的垃圾一样,被一路扫出了睡房的走廊,跟着退出了大厅,被卷到了空墓室里。厚厚的墙壁重重地关上了,他们的一切我都不再看得见。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受过,感觉我的心里在滴血。脑袋里满是水修对我的淡漠表情,还有他刚刚亲吻夕妃脖子上的避水珠的场景。 说什么只想和我,全都是骗人的。原来对他来说,什么女人都可以。人类处子可以,殉葬的女鬼可以,千年女僵尸也可以。 多少个夜晚,一幕又一幕与他缠绵的场景,如今与夕妃妩媚的笑声重叠起来。感觉脑袋都快炸开 了,我瘫跪在地上,靠着冰凉的墙壁。眼泪就像倾盆的雨,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身体不争气。 我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无可奈地埋怨和责备着自己。如果不是我适应不了水底的环境,水修就不会来找什么避水珠,这样就不会见到夕妃,我也不会失去丈夫。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落到了地上,浸入了地底。 忽然,水光一闪,一股清泉从地下冒了出来。我惊恐地看着汩汩冒出的泉水,我的眼泪,竟然引发了此处的泉眼。 刹那间,那泉水里出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我恨不得把所有埋怨和委屈一次宣泄出来,这下就哭得更厉害了。 水修从泉水里走出来,将我死死揽在怀中。我又欣喜又恼怒又羞愧,急得我猛捶他的肩膀。他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安静地接受我的“责罚”。 等我冷静下来,他带着满眼的歉意深深地吻住我。我感觉得到,还是他的味道,他没有背叛我,我的丈夫没有背叛我。他用舌尖将一颗圆溜光滑的东西推进了我的口中,这才将我松开。 这是,避水珠? “这是……”感受到从水修口中渡过来的珠子正慢慢的融入到我的体内,我瞪大了仍挂着泪珠的眼睛。 “避水珠,从夕妃那里得到的。”水修一边温柔地向我解释,一边拉起我的一只手举到他的嘴边,轻轻的亲吻着,“对不起,刚才那样对你。”^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六章:夕妃追杀 “这是……”感受到从水修口中渡过来的珠子正慢慢的融入到我的体内,我瞪大了仍挂着泪珠的眼睛。 “避水珠,从夕妃那里得到的。”水修一边温柔的向我解释,一边拉起我的一只手举到他的嘴边,轻轻的亲吻着,“对不起,刚才那样对你。” 原来,他是为了我,才去亲近那个千年女尸。 看着眼前万般体贴的丈夫,我鼻子一酸,泪珠子又忍不住地想要落下来。羞愧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埋怨,就算是为了得到避水珠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接近别的女人,当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不行。就是不行。 “好了,傻瓜,不要哭了。”看到我的眼泪,水修伸出手,替我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看你流泪,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这次就原谅你。”我抽噎着,咬了咬嘴唇,从嗓子眼里咕哝了一声:“没有下次!”#_# “好。”水修握住我的手,“此地不宜久留。我用法术困住了夕妃,但是她道行到底比我深一些,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想到夕妃对水修的觊觎,我连忙点头。 正在此时,一声冷笑在墓道里阴测测地响了起来。 “你们俩个狗男女,想去哪里?” 她出来了? 我握紧水修的手,到处张望。 只听见,夕妃再次冷笑:“臭男人,竟敢算计本妃!” 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愤怒,整个墓穴也开始震动起来。本来沉睡着的小鬼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叫嚣着,喧闹着,挣扎着从墓穴的各个缝隙中钻出来,挥舞着鬼爪争先恐后地向我们抓了过来。 水修紧紧地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他正在慢慢的调集自己的能力。 果然,就在一只黏糊糊的手即将抓到我的时候,在我们两个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水汽围成的障壁路。 水修闭上眼睛,默默地念了一个咒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水障壁猛然炸开,漫天降落的水珠滴到那些小鬼的身上,它们哀嚎着和水汽一起消失殆尽。 “哼,区区水鬼,想不到还有点能耐!”刚才那扇石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声音,夕妃如风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高傲笑容。 水修赶忙拉住我,往他的身后一藏,而后怒目而视着对方。 面对严阵以待的水修,夕妃却显得 游刃有余。她戴着一副黄金面具,站在墓室门口,手上把玩着已经失去了避水珠的那条链子,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剑拔弩张。 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墓室里不太亮堂的缘故,我觉得夕妃的手,似乎不如之前漂亮。 “混小子。”夕妃微微一笑,手臂一挥,在她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把华贵的椅子。高贵的木材,耀目的珠宝和奢侈的兽皮,着实配得上龙王妃子的身份。 夕妃看也不看地坐上去,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我们。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上面看得出来,对于水修欺骗她的事情,她这会儿似乎并没有刚才那般生气了。 夕妃望着水修的脸,婉转流波,眉目传情。 我看在眼里,酸在心里。看什么看,再看他也是别人家的男人!是我秦丢丢的男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半晌,夕妃缓缓开口,玉手一指,向着我的方向,说;“只要你杀了那个小贱人,陪我住在这里一生一世,我就饶过你。” 墓室里的一切,再度重演。 我抬起头,哀求地看着水修的侧脸。 都怪我没用事,每次都让他为了我,被别人威胁。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希望水修答应她。我宁可被那夕妃当场杀死,也不愿水修再为了我委屈自己。 水修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安心,而后对着夕妃冷笑:“我这一生,只会陪着丢丢。她活着,我陪着她变老。她死了,我守着她转生。她投胎了,我再去寻她相守。刚才接近你,不过是为了避水珠。” 好开心,我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如做梦一样。 “这是你自己选的!”夕妃恶狠狠地拍下椅子。 旺盛的黑色,从她身上抽丝似的冒了出来,很快形成一个黑茧,包住了她。原本柔顺的黑发也因为主人的怒气飞舞起来。 连我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向我们袭来。 就在不可言喻的恐怖中,一只干枯如树般的手,从那黑气中伸了出来。 水修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在空中连连挥动。只见刚才那股缓缓涌动的清泉,一滴滴的水滴漂浮起来。 他再动一动手指,圆润的水滴形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根根锋利的水刺,根根朝向用张牙舞爪形容也不过分的夕妃。 伴随着水修一个无声的命令,原本停留在空中的水刺,呼啸着射向夕妃。于此同时,水修拉起我,转身朝着墓穴的出口飞奔起来。 我跟在水修的身后,转头看着与水刺搏斗的夕妃,紧紧的握住水修的手,跟着他朝出口跑去。 突然,脚下一滑,眼看我就要摔下去,不料却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没受伤吧?”水修抱着我问。 这墓里到处机关重重,这会儿更是尸毒弥漫,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是我有那颗避水珠庇佑,那些尸毒倒也不碍什么事。 “我没事。”我摇摇头,挣脱他的怀抱,想要继续跑,眼前却又是一黑。 关键时刻,这破身子就掉链子。 我嘴里不由有些发苦,强忍着,硬是往前踉跄了几步。 夕妃在我们身后尖声笑道:“跑啊,跑啊!你以为这点小计俩,能困得住我吗?我要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困在这墓穴中一直到死,哈哈哈哈哈哈。” 夕妃的笑声越来越近,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脚下的震动也更加强烈了。 不同于上次,这次是墓穴本身在发生着变化。 水修说:“不好,夕妃在关闭墓门,一旦门被关上,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水修!”我绝望地甩开他的手;“你快跑!别管我了!”^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七章:逃出生天 刚摔开他的手,我就一头摔倒在地,滚地葫芦似的,滚了好几圈。 哎,要能这么滚到墓门就好了。 “丢丢,别闹,你要相信我。”他长臂一伸,将我捞回怀里,朝着出口的方向飞奔起来。 这种时候,躺在丈夫的怀里,感受着耳边搜搜过去的风,我深深的感觉到,还好自己嫁了个鬼丈夫!这要是个人类,决不能在这关口带我逃命带我飞! 只可惜现实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享受什么,虽然水修使出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我还是能看到,在他的身后,夕妃恐怖的长发穷追不舍而来。 “水修,再快点!夕妃马上追上来了!”眼看洞口近在眼前,如果被夕妃追上,我们俩就真的玩完了!#_# “切!”水修转头看着夕妃的长头发,眼神中充满了厌恶。“抓紧我!两只手!!” 听到他的指示,我毫不犹豫的用两只手挂到了他的脖子上,紧紧的,用吃奶的力气,同时用空余的两只脚也缠到了他的腰间,四重保险,万无一失。 见我如同爬山虎一样牢牢的攀附到自己身上,水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意。随即放开了原本抱着我的双手,三指并拢,食指合十放到嘴边,闭上眼睛念出了一堆我听不懂的咒文。只见一道白光从他的手中升出来,慢慢的变大变亮,甚至原本黑漆漆的墓穴,也如白昼一般。 “破!”在我被这道白光吸引的时候,水修一声令下,白光绽放,光芒更加的刺眼,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到身后猛追的夕妃一声惨叫。 再睁开眼睛时,我们已经到达了墓穴外面,头顶上方是水修那张精致温柔的脸和关切的眼神,见我睁眼,他猛然将我紧紧抱入怀中,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他将脸埋在我的头发里,声音有些嘶哑。 “咳咳,”被他抱的有些喘不过来起,我拍拍他,“我福大命大死不了,但是现在快被,被你勒死了。” 听到我说话,他这才慌忙的松开了我。像鱼儿遇到了水,鸟儿遇到了天空,我这才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我们安全出来了?”回头看看紧闭的墓穴门,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水修。 “恩,夕妃中了我一招,短时间内不会追出来的。”水修将我从潮湿的地面上拉起来,“地上湿毒太重。但是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到达真正安全的人间地才好。” 说着不由分说的将我背起来,快步朝山下走去。 这是水修第一次背我,想不到除了他的怀抱,就算是背上,也这么有安全感。我满足的伏在他的颈边,感受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对了,你刚才制住夕妃那招好厉害啊,好像不是你惯用的水招式啊。”想起什么似的,我好奇的问道。 “恩,那不是我的招式。”水修一边小心翼翼的下山,一边耐心的回答我,“那个是临行前神叨子给我的咒符,说能派上用场,想不到还真救了我们。” “原来那个神叨子,有时候还是满靠谱嘛。”满足了好奇心,我重新伏到他身上,昏昏欲睡,“等我们回去了,好好请他吃一顿。” 趴在水修背上,我这一觉真心睡得香甜。可能是人类的身体经不住那么重的阴气,从望龙岭上下来直到回到秦水湾,我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丢丢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到我和水修安然无恙的回来,俺娘直接扑上来拉着我就问长问短,全身上下仔细的打量,就差没有扒下我的衣服看了。 “娘,我没事。”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看,我们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俺爹见娘俩激动的分不开,站在一边抽着烟斗放心的嘀咕道。随即伸手拍了拍呆立在旁边的水修,一脸满意。“这趟辛苦小秦了。”水修嘴角一僵,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僵硬的应酬道,“这是应该的,有我在,不会让丢丢有事的。” “哟,秦女婿,凯旋归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看,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那个不怎么靠谱的神叨子。 “怎么样,避水珠到手了吗?”越过我和娘,神叨子直接来到水修身边,挤眉弄眼的问道。 “恩。”水修简短的回答,然后皱起好看的眉头,不由分说的拉着神叨子来到我身边。“你先给丢丢看看,避水珠已经让她吃下去了,看看她的身体好了没有。” “小子,还挺知道疼媳妇。”神叨子斜眼看着水修,嗤笑了一声,随即拿下口中的烟袋,伸出一只手搭上我的手腕。 只见他手指在我的手腕上点了几下,另一只手捋了捋没剩几根的胡须,煞有介事仔细看了看我的眼睛,这才放下我的手。 “怎么样!”俺爹娘和水修同时问出声来。 “很好啊,”神叨子做了个无奈地手势,“既然避 水珠已经在女娃的体内了,那就说明她的身体一切都没问题了,可以像个水鬼一样在水里正常生活了。” “太好了丢丢,”一直插不上嘴的爹终于在众人之前抢先发言,“你不知道你出去的这几天,把我跟你娘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差点就化作望女石了。”听到爹的话,想起这几日的担心,娘的眼中,泪疙瘩就要掉出来。 “爹娘,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我于心不忍,上前拉起娘的手,轻轻的拍着她表示安慰。“对了,我们这次能够化险为夷,还多亏了神叨子呢。”为了转移娘注意力,我话锋一转,看向一言不发的水修,用眼神提醒他赶紧接话啊。 哪知道这个鬼丈夫在自己的心中就算千好万好,到底还是一块木头。要搁别人身上,还不马上机灵的就接上话把老丈母娘哄的乐颠颠啊。看着水修有些为难的表情,我默默的叹了口气。就算是块木头我也原谅你,谁让你长了张人见人爱的脸来着。 “爹娘,你们可得好好的招呼一下神叨子,他可是你们女儿女婿的救命恩人呢。”我一边把娘往屋里推,一边催促道,“今天也算是个团圆的日子,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丫头,算你还知道感恩。”从听到我第一次提,神叨子就已经飘飘忽忽的得意起来了,这下知道晚上有好酒好菜伺候着,更加的得意忘形,哼着小曲儿屁颠屁颠就往我家屋子去了。^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八章:天降少女 “我说你啊,”待众人散去,我这才来到水修的身边,有些无奈地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丈夫,“就不能多点话吗?你看咱爹娘还是对你很上心的。” “没事说那么多话干什么?”淡淡瞥了我一眼,水修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神叨子。” 哪有人这样的蛮不讲理! 之前对我的呵护备至又温柔体贴的秦水修哪里去了,你快回来!怎么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翻脸不认人,一张脸绷得比字典还严实了。 “我不理你了。”见他这幅样子,我索性留他自己在院子里,去帮忙爹娘准备晚饭去了。 席间,我坐在娘的身边,陪着她老人家聊家长里短,就是不理在我身边做了老半天的水修。#_# 倒是神叨子,明显已经有些上了头,拿着个酒杯晃晃悠悠地坐到了水修身边,要跟水修走一个。 “我说水鬼女婿,你也来一杯怎么样?” “我不喝。”水修看也没看他一眼,便断然拒绝了。 “人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就算报答他一下,给个面子。”实在看不过去,我用胳膊捅了捅他,小声嘱咐道。 水修没有直接回答我。他皱着眉,看了眼斟满的酒杯,又看了看神叨子露出一排黄板牙的笑脸,终于还是端了起来,匆忙地碰了一下就一口咽了下去。 “哈,哈哈……小秦好酒量哈,要不也跟我这个老丈人喝一个?” 大约是看水修今儿格外好说话,不像平常看着那么渗人,俺爹也挤到两人面前,端着个酒杯倒满了举到他面前。 一个是喝,两个也是喝,何况这是俺爹。 水修看了一眼身边的我,拿起酒杯仰头又一口喝了下去。 就这样,你来我往,到结束的时候,水修已经喝了不少了。 俺爹和神叨子早就抱到一起呼呼大睡,娘送我和水修出门:“夜里黑,你俩小心。” “娘你放心吧,你忘了你女婿是什么来路吗?” 秦水湾这地界,谁敢来欺负我这个水鬼的娘子? 离开娘家,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的缘故,水修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 回到水底的鬼宅,我实在忍不住走到他身边,有点赌气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嘛?怎么跟变了似的,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水修坐在床上,扶着额,没有回 答。 “你说话啊!”我伸手推了一下他,心里真是委屈极了。 他还是不理我。 我一跺脚,转身就要跑,手却被人大力的拉住。 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水修压倒了身下,躺在了床上。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我下意识的感觉不妙,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熟悉的触感堵住了嘴唇。 他有些霸道的吻着我,从嘴唇到颈间,呼吸间的气息打在我的身上,让我浑身一阵酥麻,根本没有反抗他的力气,甚至想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退去了我的衣服。两人肌肤相亲,我能感受到他越来越强烈的心跳,伴随着炙热的亲吻,让人不由得沉沦。 一夜缠绵。 早晨起来,看着身边丈夫绝美的睡颜,我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脸。 这么好看的人,是我秦丢丢的呢。 “你看够了吗?” 本应熟睡的水鬼,冷不丁来了一句。 “呵呵呵,自家爷们,当然是怎么看都不够啊。”既然被发现了,我索性用胳膊支起上身,另一只胳膊扶着脸,大大方方的看着他,“来,美人,给爷笑一个。” 有如此美人在侧,不调戏一下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尤其是想到昨天水修的态度,总得缓和一下。 “无聊。”看也不看我一眼,水修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说嘛说嘛,到底怎么了嘛。”我不依不饶的趴到他身上,使劲的摇晃着佯装睡眠的人。 被我吵得再也没了耐性,水修睁开眼睛,把视线落到我身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裸着的,赶紧退回被子里:“流氓,臭流氓,流氓水鬼!” 没等我继续编出新的词汇谴责他,水修便不由分说的压到我的身上,吻住了我不老实的嘴。 一开始我拼命抵抗,但是他的吻很霸道,很强势。柔软的舌头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我的齿关,在我的嘴里贪婪的掠夺着,追逐着我无路可逃的舌,追到了便毫不犹豫的跟我缠绕到一起。我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玩味的心情,主动的迎合起他来。 每次都是这样,他的一个吻,便是引火的火苗,点燃我身上所有的激情,让人欲罢不能。一番云雨过后,我躺在他的怀里,用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熟悉的心跳。 “你知道吗 ?”胸腔震动,水修终于跟我说话了,我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这五百年来,只为了等你,只看着你,你就是我的全部。”说着,他看着我,眼神中是我熟悉的宠溺。 “我也希望你的眼中只有我,不要把我放到一边不理我。”得,终于知道这只水鬼闹别扭的原因了。 感情我还不能跟自己的亲爹娘熟络了?这醋吃的也太离谱了吧。但是这话我没有说出口,毕竟刚才的余热还在,我的腰也隐隐作痛,我可不想再接受他的惩罚。 “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抱上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懦懦地答应。 感受到他在我的额头轻啄了一下,便落入一个温暖让人眷恋的怀抱。 有了避水珠,我简直跟在陆地上一样成龙活虎,再加上误会解除,我跟水修便愈发的恩爱,在水底过着如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美好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这天,水修在宅院里看书,我在研究女工。 突然感觉头顶的水波一阵颤动,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由人体发出的类似于溺水的挣扎声,一个小小的黑影,落到了宅子里。 等我们前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一名妙龄少女,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有些眼生,应该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少女自从掉下来就处于昏迷状态,这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情景。水修走到她面前,手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只见少女嘴里吐出了几个水泡,便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就扑向了水修。注意,是扑向了,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他怀里。^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十九章:还有新娘 等等,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你们这些女孩子就不能矜持一些?女鬼扑之,活人也扑之,你们究竟将我这个做妻子的人置于何地啊。 虽然我丈夫是长着一张人见人爱,鬼见犹怜的脸,但他也是一个名草有主的水鬼,除了我谁都不能如此占他便宜。 虽然看不惯这个女孩子,但是水修的行为更让我生气。他不但没有推开这个女孩,还伸手接住了她! 我半是搀扶半是强拉地把女孩子从水修身上分开,而后挤出一个看似亲切的笑脸,和颜悦色问:“小妹妹,你是哪里来的啊?” “你就是这里的水鬼?”小姑娘完全不看我,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只有秦水修。 喂喂,是我在问你话,你这样把我当透明人真的好吗?我怨念地看了一眼水修。#_# “我叫秦水修,是秦水湾的水鬼。”水修干咳了一声,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小姑娘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眼看又要往他身上扑,还好我眼睛手快的拉住了她。刚才已经让你占了便宜了,岂能让你再次得逞! 我丈夫的清誉,由我来守护。 “小妹妹,来,听我说。”刻意地插入她和水修之间,隔断了她黏在我水鬼老公身上的视线,而后用最甜腻柔和的声调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是……”小姑娘无视掉我,扒着我的肩膀,垫着脚尖问水修。 我才是人类好嘛,他是鬼,是鬼,你都看见他了怎么就看不见我呢啊!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我的内心早已泪雨滂沱。这位姑娘,你是真的看不见我吗?难道是我吃了避水珠变鬼了? “这是我的妻子,秦丢丢。”总算秦水修这个水鬼还有良心,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宣告了我的身份。 小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别问我是怎么发现的,女人的直觉。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才了解到,女孩子叫做巧儿,是邻村的姑娘。家里有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弟弟,为了保护唯一的儿子,巧儿的父母曾想水鬼许诺,如果能保住儿子的命,等到女儿18岁的时候,便许给水鬼做新娘。 “在水修大人的庇佑下,我弟弟健康的活到了我18岁那年。”安抚巧儿坐下,她开始跟我们讲述她的遭遇。等等,水修大人是几个意思,不要用如此彰显柔弱的称谓称呼我丈夫好吗? “家人见弟弟仍然无恙,便忘记了 当初的承诺,并没有把我嫁给水修大人。”说道这里,巧儿开始轻轻的抽泣起来,“想不到才过了一年,弟弟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已经油米不进,危在旦夕了。” 等下,如果当初她18岁的时候嫁给水修,那岂不是没我的份了,现在的水鬼夫人,就是她了?我被自己的臆想吓了一跳。随即狠狠的开始谴责自己,人家弟弟都危在旦夕了,你还在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所以,你是来求水修大人帮忙救你弟弟的?”都说嫉妒是魔鬼,看,学上了吧。 “我……”说道这里,女孩子的眼睛更红了,豆大的泪珠子滑了下来。 “我是被父母推下来的。” “什么?!”听到巧儿的回答,我也顾不得她对自己丈夫称谓上的暧昧了,一下子拍案而起,瞪着大眼睛看着巧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爹娘啊,儿子是骨肉,女儿就不是了吗?想当初,秦水修想娶我,俺爹娘可以要拼命来着。 巧儿瞪着梨花带雨的双眼看着我,显然被我有些夸张的动作吓到了。 “你先冷静一下,坐下。”旁边的水修见此情景,向我示意道。而后转向巧儿,用一贯冷冽却温和的语气探寻道:“你可知为何你的爹娘会将你推下这秦水湾?”说着话的时候,还周到的给巧儿递过去一块干净古朴的手帕。 切,我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第一块手帕。我撇撇嘴,心里不满地嘀咕。 “谢谢水修大人。”巧儿一边颤颤巍巍的接过手帕,一边断断续续的向我们哭诉。“弟弟在我十九岁的时候突然发病,爹爹找了个老道人前来卜算。那老道人说,是因为没有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将我献给水鬼,受到迁怒,报应降到了弟弟的身上。” 她哭得样子,真可谓我见犹怜。可是,大妹子,你要看看我就好了,全程只盯着我丈夫一个人看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想进我们家门? 心里一肚子酸火,忍不住朝凝眉思索的水修发了脾气:“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因为人家没有把女儿嫁给你就迁怒人家的弟弟,你难道还想再娶一个不成?现代婚姻法只许一夫一妻。” 一想到这坏鬼,搞不好肚子里在装着什么花花肠子,我忍不住,又想哭了。 昨晚上还在跟人家甜言蜜语,今儿早上就想招小妾,是嫌弃我身体不好,想找个更健康的摆弄吗? “你别胡思乱想……”他皱眉,握住我的手,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只是话还没说 完,巧儿放下手中的手帕,扑通一下竟然跪到了水修的跟前,抱住他的大腿,楚楚可怜地哀求:“水修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弟弟,我愿意嫁给你做小妾,服侍你和姐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强忍下心中的火气,走过去将巧儿从地上拉起来,尽力和颜悦色地安慰她:“你有难,我和水修会尽力帮助你,不用非得嫁给一个水鬼来交换的。” 不知道这句话,又是哪里惹水修不高兴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救不了她弟弟。” 巧儿的眼里立刻蓄满了眼泪。 我的眼框也湿了,秦水修你什么意思?你还真要娶她? 秦水修撇开眼睛,看向别处,神色有些黯然地说:“并非是我迁怒于你弟弟。我刚才算了一下,是他原本命数已尽,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燃起希望的巧儿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悲伤抑制不住的弥漫了她的全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弟弟,他……”看着巧儿这幅样子,我于心不忍,想要过去安慰她一下,谁知水修的动作比我快了一步,他伸手轻轻地摸了巧儿的头顶。 这个不是我的专属权利吗? 没等我说出嫉妒的话,只见巧儿一个站不稳,晕倒在了水修的怀里。^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章:不欢而散 还真是英雄救美的及时呢。 我忍着酸气,帮忙把巧儿扶到屋子里,让她休息。 水修替她诊了下脉,而后盖好被子,一脸从容地跟我说:“没有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加上刚才被推下来的惊吓,所以才晕过去的。” 那么担心她,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赌气,一转身出去了。 像是意识到了我的不开心,水修轻轻地带上房间的门,也跟着走了出来。#_# 我委屈地揪着后院里的水草,全当他不在。 “你在闹什么别扭呢。”仍旧是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 听到他的话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来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身高的差异造成了我现在的英雄气短,所以我决定在气势上面压过他:“我这生什么气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皱着好看的眉头,他仔细沉思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地问道,“难道是因为巧儿的事情?” 这不是知道吗?还装什么!原来在跟我成亲之前早就找好备胎了啊。都说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的,果然,都变成鬼也一样靠不住。 我瞪着他,表示无言的愤怒。 “巧儿的事,那是她爹娘自作主张的。” 我听了这话,心里刚有点舒坦,某只水鬼抬眼瞅了我一眼,接着又说一句让我怨气值狂飙的话:“我那时候已经和你结缘了,不会答应她了。” “也就是,如果没有我,你就要娶那个巧儿了对吧?”内心的愤怒和委屈无法排解,泪水溢上了我的眼眶。只要一想到他跟对别的女人温言婉语,跟别的女人缱绻缠绵,我就无法保持理智。尤其看到他仿佛无动于衷的态度,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嗯。” 我说水鬼你能看下气氛吗?这个时候还嗯什么嗯啊,没看见你媳妇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啊。 似是嫌弃我不够生气,他紧跟着又补充解释:“如果你拼死也不肯嫁给我,那我就只能找巧儿。毕竟,我需要处子来过劫,我不能祸害乡里。” “你!既然有人自愿嫁给你,你还来祸害我干嘛!”怒发冲冠,我恨死了他这种不解风情的性格。 “你这是……生气了?”感谢老天爷,水鬼祖宗终于在我彻底发作之前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我简直又气又恨,恨不得扑到他身上使劲地拍死 他。但是可恶的自尊心却让我没有这么做。 所谓怒极反笑,我抱着胳膊,冷言冷语地呛他:“谁生气了,我才没有生气呢。” 想要听他继续问下去,想要听他过来哄我,想要他抱着我说他心里只有我。但是这所有的幻想都被屋子里的一声闷响打断了。 欲言又止的水修看了我一眼,便朝屋子里面急匆匆赶过去。 不想给他和别的女人独处的机会的我,也憋着一肚子委屈跟了进去。 之前晕倒的巧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可能听到我们在外面争吵,挣扎着想要出来,结果身子虚弱,摔倒了地上。 “没事吧。”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水修迅速过去,半拉半抱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在床上坐好。 我没好气的站在一边,斜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水修大人,我的弟弟真的没救了吗?”巧儿的眼镜红肿着,声音软软的,有些可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嗯。”水修微微点头,“他的命数已尽,即便是我,也无法替他续命。” 滴答,滴答,大颗的泪珠掉落了下来,掉到了水修的还扶着女孩的袖子上。巧儿身子一歪,躺到了坐在他身边的水修的怀里。 我看得咬牙切齿。 我说姑娘,你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还有抱着娇滴滴美人的某只水鬼,你有作为人夫的自觉吗?你亲亲媳妇都快被气死了,你赶紧放开那个姑娘! 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啊呸,抱在一起的我丈夫和我情敌,我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干吃醋。 “这水底不适合你久待,”想起了同样作为凡人的我的遭遇,水修把女孩从怀里扶出来,“我送你上岸吧。” “可是……”巧儿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水修,摆明了不愿意走。 “那么着急送人家回去干嘛,没见巧儿身体还很虚弱吗?”看着两人甜蜜的眉目传情,我鬼使神差地冷着脸说。 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那么单纯,听到我的话,巧儿像得到了圣旨一般,身子也不虚弱了,人也站得起来了。径自走到我的身边,拉起了我的手。 喂喂,一直拿我当透明人的那个视力不好的丫头去哪里了,这汪着两泡泪水的双眼不要巴巴的望着我啊你走开。 “丢丢姐,我求你,你让秦大哥留下我好吗?没能救了弟弟,我回家我爹娘肯定要打我。”巧儿拉 着我的手,声泪俱下。 我想甩开她的手马上送她离开这里,真的很想。但是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水修,他的脸色貌似不太好看。你既然当着我的面跟妹子调情,那我也不能就这样顺了你的心意。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不成。”水修上前,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漠,只有我能听出来,“你必须回到陆地,不然长时间呆在这里,你的身体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丢丢姐,我真的求你了。”她不理会水修,噗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本来看着水修有些生气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想着送走巧儿后慢慢让他解释。现在这情况骤变,总不能由着姑娘上岸被亲生爹娘重罚吧。 “不然,就留她几天吧。”到底是于心不忍,我看向水修,征求他的意见。 “随你意吧。”丢下一句简单的回答,水修便转身出了屋子。 我清楚的看到,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有失望及冰冷的光。 安顿好巧儿,我来到书房。 除了与我享受鱼水之欢的卧房,闲情逸致的后院,这里是水修最常待的地方。 感觉到我的气息,他猛然间施展法术来到我面前:“你为什么要留下她!”他的脸离我非常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不满。^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一章:巧儿心思 我推开他,我一时发了善心行不?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咬着唇,说道: “从见你的第一面起,那个叫做巧儿的姑娘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你,还自称是你的未婚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她一定是对你有所期待的。” “你甚至还说,如果没有我,你娶的人会是她。既然巧儿有回不去的理由,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她,作为原本未婚妻的她留下来,又有什么不妥呢?” 说完这些话,我停下了在书房踱来踱去的脚步,若无其事的翻开一本古籍,等待水修的回答。#_#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身后传来的,是水修没有温度的声音。 “是。”我猛然转身,直直的看着他,有些恼怒地回答,“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让她留下来!” 他低着头,半长刘海遮住了所有表情。 反正只要是处子之身,对你来说,即便不是我也无所谓吧。什么一直以来只在等我,只看着我一个人根本就是骗人的。想起床第间他不只一次对我说的软语,我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不让打转的眼泪掉下来。 “你不要后悔。”愈发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等我再转身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水中。 这是第一次,我们的不欢而散。 也是第一晚,在没有他的陪伴下,我独自入眠。然而,却无法入眠。只要一想到他决绝的话语和冰冷的眼神,就有一种疼痛,从心口蔓延,袭遍全身每一个毛孔。 我一夜未眠。 他一夜未归。 终于挨到了清晨,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后院散散心,斗斗鱼,排解一下心头的苦闷。经过一夜的挣扎我下定了决心,明明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认错,我是不会跟他和好的。 经过水修书房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身影。还有一旁,端茶送水无限殷勤的少女,巧儿。 她的精神似乎比昨天好了很多,脸上也不再挂着泪珠,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纯真的笑容。 “水修大人,您看了一晚上的书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他本来就水鬼,这又是水底,根本不需要喝茶好嘛。想起我们一直的生活习惯,我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停在了原地。 “放下吧。”没有情绪的回答。 “水修大人,您饿了吧,我去准备饭菜吧。” “我是鬼,不吃饭也行。”依旧是没有情绪的回答。 “水修大人,我看您的衣服有些破损了,我来给您缝一下?”姑娘你醒醒吧,青春年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你没发现你献殷勤期间,那个木头水鬼连正眼也没有看你一下吗? 被连连拒绝的少女又说了句什么,这才慢慢地退出了水修的书房。来到走廊上的时候,遇到了无所事事的我。 “丢丢姐!”刚才还失落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我的身前。 “巧儿。”我挤出一个笑容,招呼她过来,“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小姑娘朝我微笑,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即使在外多年,我仍然知道。昨天对于巧儿的怀疑是我想多了,淳朴的民风不容许那种不光彩的事情发生。她对于水修,只是一份单纯的爱慕而已,于我,没有半点危害。 但是,即使知道是这样,看到她跟水修在一起,我的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难过。 “坐下吧,我们聊聊。”我拉起巧儿的手,来到了后院石桌前。 看得出来,在我面前,她还是有些拘谨。年纪小的女孩子双手揉着衣角,轻轻咬着嘴唇,让人不忍责怪。 “丢丢姐,我……”像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你昨天,跟水修大人吵架了,没事吧。” 想起昨天的情景,我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苦笑着安慰她:“没事。” “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水修大人跟丢丢姐就不会吵架了。”使劲搅着衣角,巧儿花话语间又带上了哭腔。 “不怪你。”我拍拍她的手,把衣服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如果我们之间足够信任和坦诚,也不会吵架的。” 是啊,如果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能坦诚的说出了就好了,就不会刻意的去跟对方一较长短,去伤害对方了。所以说自尊心什么的,最伤感情。 “对不起。”擦了一把流出来的泪水,巧儿小声的说道。 被她可爱的动作动作逗乐,我的心情稍微不那么压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倒是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水修说的对,你不可以一直待在水下的。” “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都住在水下吗?”误会了我话中的意思,巧儿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我有避水珠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没有告诉她这个秘密,而是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我不是让你立马回去的意思,只是,待在这里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巧儿的眼光暗了下去,声音也慢慢变小:“我想要待在这里。哪怕给你们做牛做马也行。因为……” 因为,第一眼看到水修大人的时候,我就,就喜欢上了他。 她声若蚊蝇,我却还是听清楚了。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区区小姑娘都敢于表白自己的感情,而我,明明已经做了人家的妻子,却死抱着那不值一提的面子,在这里自哀自怨。 “可是,水修跟我,已经是成了亲的,你在这里,是委屈了自己。”我压下心中翻滚的悲伤,劝她。 巧儿看着我,目光直率地说:“这个我已经想过了。水修大人是古人,那么,有个小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我不能接受啊。 这样的话,在我心间溜了几圈,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易地处之,我能像她这样,为了水修,不顾一切吗? “丢丢姐,你不会怪我吧。”仿佛意识到了我的感受,巧儿看着我,小心翼翼问。 “你没有错,感情的事,没有怪不怪的。”强忍着内心的酸楚,我艰难地回答。^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二章:黑色疑云 仿佛是在逃避,跟巧儿随便敷衍了几句,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等我关上门,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 你是自作自受,你是自讨苦吃,你活该!现在好了吧,人家大大方方表明了心迹,用未婚妻的姿态在伺候自己的丈夫,而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你只会闹别扭,只会冷战。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却还是舍不下面子,去跟自己的丈夫说句软话。难道他在你心中,还不敌一个面子吗? 不,不只是我,水修也没有任何让步。 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我们不够相爱吧。这本来就不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姻,就算是水修,他也不过是为了渡劫,才强行娶了我。 或许,我们会就这样散了吧?#_# 这个念头一出,我的伤心越发不可抑制起来。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铜镜里,自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黑气。不由吓了一跳,再去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于是又继续哭了起来。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感受到了水修在我的身边,但当我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滢滢的水汽。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来呢?这么想着,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响。我揉了揉哭得肿起来的双眼,穿好衣服,在镜子前打理自己的头发。 这个卧房藏满了我们之间的记忆,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前的一幕一幕,便如电影般浮现眼前。 我心里又是一酸。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巧儿的声音:“丢丢姐,醒了吗?” 赶紧擦掉泪水,我站起身,替她开门,只是心情不好,笑不出来,只能随意招呼她坐下。 她端着一杯茶,怯怯地递到我跟前:“丢丢姐,我为你冲了一杯茶,我看你脸色不好,喝点茶或许有用。” 她是一片好心,而我昨晚哭得太多,正好也渴了。哪想到,刚想伸手接过茶杯,胃里一阵翻涌,一股恶心的感觉袭来,我控制不住地吐了她一茶杯。 “丢丢姐,你是嫌茶水不合适吗?”巧儿忍不住红了眼眶,随即又振作起来,“没关系,我马上去给你换一杯茶。” “哎,你……” 不等我解释,她就急匆匆地去换茶了。 巧儿出去之后,我恶心的感觉才稍微好转 了些。怎么回事,最近我也没怎么吃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呕吐呢? 不一会儿,巧儿又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毕恭毕敬地来到了我的房间。 “丢丢姐,我知道你是有意的在教导我。刚才那杯茶我已经倒掉了,重新沏了一杯,你再尝尝?” 在孩子,想哪里去了,我什么时候有意去教导她了。 想要喝点茶再跟她解释,谁知道闻到茶香的瞬间,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而且比之前那次更加的剧烈。我俯下身呕吐,不小心打翻了巧儿手里的茶杯。 哐啷。 茶杯碎了一地。 这下不止是巧儿,连我都愣在了那里。 “丢丢姐,你当真要这样为难我吗?”巧儿呆站在原地,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不是那样的。 我心里烦躁,想要辩驳,胃里的恶心感却越发剧烈。 我俯下身。想吐又吐不出,真是难受地恨不能把手伸进嗓子眼里把东西抠出来。 巧儿却还在一旁不依不饶:“丢丢姐,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她说着,特意绕到我跟前。 “你走开。”我心头火起,有气无力地推了她一下。 你看不到,我已经难受地快死过去了吗?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她咬咬唇,看着我,忽然“呜哇”一声,哭着朝门外跑去了。 我懒得理会。只拍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缓气。 砰。 屋外传来重物的撞击声,紧接着水修的声音响了起来:“巧儿,你怎么哭了?” 被水修一问,巧儿哭得越发惨烈:“我好心倒茶给丢丢姐,丢丢姐她,丢丢姐她……” “丢丢!”大约是误会我出了什么事,一下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我没事。” 不想被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赶紧侧过身去,然后擦了擦唇角的秽物。 奇了,一见到水修,刚才还翻滚的要命的恶心感,就停了下来。难道水鬼还有这个功用? 水修打量了下我,然后视线又落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打翻巧儿的茶?” 他语气冰冷,仿佛是在为巧儿质问我一般。 我怒火中烧。或 许是察觉到我面色不善,还没等巧儿开口说些什么,那个白痴水鬼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地指责起我来。 “丢丢,你为什么欺负巧儿?”他的话很平静,听不出一丝喜怒。 但是落在我耳中,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凉。 秦水修,你问都不问我一下,就凭着某个丫头片子的一脸委屈和地上的茶杯,就能断定是我的过错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的身体有多难受,比死还难受! 直直地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无比的脸,委屈的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打转。我多么想朝他大声的哭诉,把这几天来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但是看到一旁站着的唯唯诺诺的巧儿,我还是忍住了。 “你为什么对巧儿发脾气?”见我只是盯着他不回答,水修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还要冷淡。 “当初我要送她回去的时候,是你非要留她下来。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现在看来,你的气量,也就这么多了。” 秦水修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是他不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剑,剑剑插在我的心口上。 我从来不知道,被心爱的人伤害,是如此一件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刚才的恶心感跟现在比起来,简直犹如被蚊子咬了一样不值一提。 “水修大人。”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巧儿拉了拉他的袖子,“你不要跟丢丢姐发脾气了,我不怪她。是我笨手笨脚的打碎了茶具,不是丢丢姐的错。” 什么时候我秦丢丢,居然要沦落到,靠一个外人,替我跟我丈夫求情了吗? 我在内心冷笑着,从床上走了下来:“对,我就是小心眼,就是没气量,看你们俩不顺眼。有什么意见吗?!”^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三章:夫妻和离 失望,委屈,痛苦,在我心头不停地烧。心底,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了惊人的怨气。 我像一只困兽,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秦水修!你在心底就是这么想我的吧?那还来问我干什么?你的眼睛是瞎的吗?只能看见满地的茶杯渣滓,看不见我吐了一地吗?对,你当然看不见。我秦丢丢不过是个你得到手了的旧人,哪有这丫头片子重要!” 水修的脸色,我的咆哮声中越发阴沉。 “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吗?”半晌,他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着,一指不知所措的巧儿,“她温柔,她体贴,她好,你喜欢她你就直说,反正我也不过是你抢来渡劫用的。你想换个新娘,我成全你们!我身体是好是坏,以后也不用你管!” “我……”#_# “你给我滚!你们滚!你们滚!” 我打断水修的话,从床上抓起枕头就往两个人身上砸,到底是没舍得,故意投偏了一点。枕头擦着水修的衣角,落到了门槛上。 我扶着胸口,撑着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眼,还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俩。 巧儿已经被我吓得泣不成声,有些瘦弱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水修看着我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对峙良久,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巧儿的肩膀,便拉着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我的房间。 满室空寂。 不知过了多久,我怆然四顾,依稀间,又看到镜子里,我身上盘旋着一股黑气。眨眨眼,又没了。 又是错觉吗? 我身上,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我蹲下身,双手抱着自己。原本的愤怒慢慢转为了委屈,泪水开始肆无忌惮地横行。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水修冰冷的话语,巧儿无辜的眼神,还有我,如泼妇骂街一样的行为。我简直不明白,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明明巧儿就没有错,她只是好心给我送来一杯茶,我不仅不领情,还当着水修的面那样说她,我是怎么了?让嫉妒冲昏头脑了吗? 这么不懂事的我,一定让水修为难了吧。他一直对我那么体贴,那么包容,可我这次这样的任性,他一定失望透顶了吧。 不行,我不能让我们之间的误会加深,我要去向他解释。 这么想着,我慢慢站起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要我肯认错,水修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们把巧儿送走,继续过平静的日子。恩,一定没事的。我一边朝水修的房间走去,一边默默地安慰自己。 但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 站在书房的外面,我能看到的,是水修低着头,柔声细语地在安慰着哭泣不止的巧儿。原本属于我的宠溺话语,飘进我的耳朵,再次将我好不容易聚合起来的心,摔的粉碎。 “巧儿,我替丢丢给你陪个不是了。她心地不坏,只是有的时候比较冲动,脾气也不好,对你说了有些过分的话。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有什么原因让她心情不好吧。你多担待些,不要怪她。” 他的表情是那么柔和,那么温情,就如每次我生气难受了时,哄我一样。 巧儿也如我一般,在他的好言好语下,破涕为笑,抱着水修的胳膊撒起娇来。水修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们接下来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清楚,只知道,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或许,这样讨喜健康的新娘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我不过是个凑数的。 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要留在这座宅子里干什么? 猛然间,被人拽住了手腕。我精神恍惚地回过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水修拉住了我。 原来他早就察觉到我站在书房的外面,见我走了,便跟了过来。 那,刚才那一幕,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我大力甩开他的手掌,冷声说道:“你放开!”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我的身后。 沉默半响,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怎么了?自从巧儿来了,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 秦水修,你是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循着他的疑问,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 我在心底对他说。我终于意识到,我是爱这个水鬼的。虽然一开始被他的身份吓得半死。但是第一面,我其实就开始心动了。原谅我,我生在一个看脸的世界,他生得又是那样好看,人又是那样温柔和体贴。 但是,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男人的眼里只有自己,容不下别人。 尤其当那个,第三者大大方方的当着我的面承认,喜欢我 的丈夫,想要跟我分享我的丈夫。你要我,如何容忍? 可是这些话,我不会对秦水修说。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不信任我,甚至为了外人,轻易中伤我。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心,都有了变化。 “水修,我们离婚吧。” 我望着他,淡淡地说:“巧儿心甘情愿做你的新娘,你也不用再为我,觉得委屈了。我也……能回到,我爹娘身边。” 他脸色一沉,一把攥紧了我的手腕。 我看着他满眼的怒色,有点害怕地低下了头。难道是我误会他了?还不等我窃喜,水修忽然冷笑起来:“你终于说出来了。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他猛地摔开了我的手:“你走吧!” 我心里像是掉进了冰窖,都快找不到自己的神智了。可是,即使走,我也要走的风光:“那,避水珠,怎么还你?” 我忍着心痛,问道。 他冷冷地瞥我一眼,不屑地说:“不需要!离了避水珠,我秦水湾水鬼,难道还庇护不了自己的新娘!” 他的新娘? 眼前一黑,我几乎要站不住脚。 这里,我一刻也不能呆了。 收拾了下简单的行李,我孤身离开了秦水湾。有了避水珠,我可以自由出入水中陆上,不需要他送,所以我也没有跟他告别。 当我的双脚站到岸上时,我回身再次看了眼,那湾凝碧般的河水。只是,怎么都看不见,水底那座我曾当做家的宅子,还有我曾爱过的那个人。 再见了,秦水修。^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四章:怨气鬼胎 回到家,娘见我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不依不饶地问我原因。我实在经不住她再三打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讲述了一遍。 见我哭个不停,俺娘也是跟着我一起伤心,大骂那个秦水修是个负心鬼,让我忘了他。 俺爹披着大衣坐在我们娘俩身边,烟袋一个一个抽个没完,眉间的沟壑就像是门前连绵不断的山。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伤心的缘故,我的身体和精神一起变得不济。 爹娘想尽了办法帮我进补,就连早饭都丰盛的宛如过年,我还是不见好转。 他们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入眠,就是噩梦。#_# 梦里,有一具穿着粗布衣裳的尸体,浮在秦水湾里。白色的蛆虫,在水草一样头发里进进出出。看得我心惊肉跳之余,又有些心疼,每次我都疑心那是秦水修,于是壮着胆子游过去,想要为他敛尸。我翻过那具尸体,让他的脸朝上,好看清楚是不是秦水修。 但是,头发太多了,把他的脸盖住了,于是我伸手去拨开他的头发。白色的蛆虫,自头发里爬上了我的手,既恶心又恐怖。我忍不住发抖,就在这时,那张被水泡得发白的面孔,忽然张开眼睛,弯着殷红的双眼,咧唇笑道:“我要投胎到你肚子里去。” 一双滑腻的手,猝不及防地摸着我平坦的肚皮。 一霎那,我的整个世界都静止在那份无法言喻的恐惧之中,满眼都是那双充满怨恨的,血红的眼睛。无法动弹。 每当这时,一双温柔修长的手,就会蒙上我的眼。而后,我就会慢慢从梦魇中醒来。 我疑心是水修在帮我。可是,醒过来之后,还是只有我自己。 真傻,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回来找我?千年僵尸倾心于他,巧儿也倾心于他,他怎么会眷恋我? 看着清晨的日光一点点变得强烈,我将头埋进被子里,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秦水修你真狠,因为我一次小小的任性,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回家,再也不来找我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搁浅的鱼,每一口呼吸都是窒息。 我不能这么消沉下去。爹娘将我养那么大,不是为了白发人给黑发人送终的。 这念头一想通了,我的胃口就好多了。每顿饭都吃两三碗,把俺娘喜得合不拢嘴。 将养了几天,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就跟爹娘 商议,想要回城里去上学。 爹娘听到我的决定,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丫头啊,你跟秦女婿,真的就这么……完了?”半晌,爹沉沉地问。 不完了还能怎么样呢? 我苦笑着,我回来这么久,他可曾来看过一次? “嗯,我和他,结束了。”我点点头,又吃下去了一碗饭:“妈,再添一碗。” 娘端着饭碗,转过脸去,偷偷擦了擦眼泪,然后一脸喜庆地跟我说:“结束了好!你以后就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了。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工作,我和你爸,也能沾你的光,到城里见见世面。” “你放心,俺一定不叫你和俺爹失望。”我信誓旦旦地说着。 爹娘立刻笑开了花。 这是这么多天来,我们家小院里,笑声最多的一天。 一家人正乐呵呵地聊着,神叨子过来了。 他拎着一条大鱼,走进了我家的院子:“老嫂子,听说丢丢丫头回来了。我这儿带了条鱼,来看看丫头。” 他拎着鱼往我跟前一站,我立马“嗷呜”一声,吐了出来。 俺爹脸顿时沉了下来:“神叨子,你看看你,一嘴儿味儿,瞧把俺闺女熏得!” 神叨子不乐意了:“大哥,你这就是乱埋汰人了,我一早才刷的牙。丢丢,你叔我长得是丑了点,但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吧!” 说着,他又往我跟前凑。 我正蹲在树根下喘气,他一过来,我又吐上了。 “拿走!拿走!”也顾不得礼貌了,我推了推他的腿,“叔你从哪儿弄得鱼,这么腥,熏死我了!快拿走!” 听了我的话,俺娘给我拍背顺气的手,顿在了那儿。 俺爹声音有点发颤地问:“丢丢她娘,你,你说,丢丢这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我边吐,边分心看俺娘。只见她老人家那呆在土地沟里被太阳晒黑了几十年的老脸,变得煞白煞白的。 她哆嗦着唇,看向神叨子:“他叔,这,这,这人和鬼,不能吧?” 神叨子挠挠头,他瞅了瞅我,把鱼递给了我爹:“哎,嫂子,这事,也还真有。你们别着急,我给咱大侄女把把脉。” 说着,那只指甲里全是泥的手,就搭上了我手腕。 这怎么还搭上脉了 ? 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难道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难怪这段时间,各种不对劲呢。 搭完脉,神叨子的脸色变得十分奇异,感觉又是为难,又是惊奇。 “叔,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着急地问。 “大侄女,你可要挺住啊。” 他这话说完,我心底一片哇凉,已经做好了得绝症的准备。 神叨子抓耳挠腮了一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跟我说:“大侄女,你这是有了啊!” 我一脸茫然,有了啥? “有了娃啊。你怀了鬼胎。”神叨子抱拳做了个恭喜的姿势,然后巴拉拉又说了一堆。大意是上苍怜悯秦水修乃是个好鬼,所以赐他后人云云。 我完全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满心满眼都是那句“有了娃啊”。 我有点晕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就在这里,有了一个特殊的小生命。 属于秦水修和我的,爱情的结晶。 真是不可思议。 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忍不住嘿嘿的傻笑起来。宝宝,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到来,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宝宝,妈妈好爱好爱你,你加油长大唷。 娘的脸上却开始有些发愁:“这胎,我们不能留。” “啥?”神叨子跳了起来,“他大嫂子,这娃可以老天爷赐的,打不得啊!” 娘往地上呸了一口:“俺闺女都跟那老水鬼离婚了,还替他怀什么孩子?” 神叨子看看我。 我有些难过地点点头。把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 神叨子却是不肯相信,掐着手指头算了一遍,笑嘻嘻地跟我说:“大侄女,我就说老天爷不会胡乱安排。你跟水鬼女婿根本就没离婚。你们成亲,是俺上报天庭和地府,八方知晓,正经打过证的。这离婚,也必须找人上报天庭和地府。你们既没找我帮忙,水鬼女婿也没找别人帮忙,咋离得婚?要我看,你们小俩口就是赌赌气。水鬼女婿舍不得你呢!” 我心灰意懒地摇摇头。这话我真没法相信。 知女莫若母,看着我失神的样子,娘捅捅爹,两个人劝我,既然怀上了孩子,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啊。 然后也不等我做出决定,就请神叨子帮忙,让他把我怀有身孕这件 事,想办法通知秦水湾底的秦水修,好赶紧把我接回去。毕竟是鬼胎,虽然作为母亲的我是活人,但是这个胎儿仍然忍受不了人间过于强烈的阳气。长久下去,对胎儿不利。 “包在我身上!”神叨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丫头的婚礼我主持的,丫头的避水珠也是我想到的,丫头的孩子我自然也得罩着,你们放心吧。”说着,神叨子从台阶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哼着小曲儿就走出了院子。 傍晚,在神叨子的指挥下,父母秘密的在院子里,摆下了一个奇怪的阵。说是通过这个阵,可以连接他和水中鬼,可以向水中传达岸上的情况。通过这个将我怀孕的消息告知秦水修,他就会上岸来接我了。 我们一家三口将信将疑的站在旁边,看神叨子在阵中手舞足蹈。一会儿沾着酒在纸上画着什么,一会儿嘴里又念叨着什么,最后将纸点燃扔向空中,喊一声,现! 一团白烟,便凭空出现在了我家院子上方。 只是,那团白眼散去后,出现的不是秦水修。^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五章:夕妃寻仇 漫天弥漫的水汽遮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虽然无法看清神叨子召唤来的人,但是我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秦水修。 即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气息是淡淡的,不像眼前这个,充满了煞气。 伴随着尖锐的笑声,浓雾渐渐散去。在听到来人笑声的刹那,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因为这笑声,似曾相识。 在大家诧异惊恐的目光中,漂浮在半空中的,是一个比干尸好不了多少的老妪。 虽然浓妆艳抹,衣着华丽,但是仍然掩盖不住她的老相。干涸的眼珠已经凹进眼眶,暗黄的眼白已经快让人分不清黑眼珠。因为松弛而布满了整张脸的皱纹以及满脸的斑点昭示了她的年龄,嘴唇也因为干瘪没有了光泽。 此时,这位老妪佝偻着身子,站在半空中用愤怒且蔑视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当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目光骤然变得狰狞起来。#_#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施展法术一眨眼的时间来到了我的身前。随着她带过来的气流,我闻到了一股腐朽且糜烂的味道。 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但是迫于眼前的危机,我忍了下去。 “哼哼哼哼,贱人,我们又见面了!”她的身体渐渐的向我越靠越近,我本能的想要远离她,却发现,我的脚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看到这个老妪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是即便不复之前的容颜,她脖子上面挂着的那条项链,却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来人的身份。 华美的玉石链子,用绝世的冰蚕丝做绳,上面镶嵌着的每一颗,都是举世罕见的珍贵宝石。 但是这样一条美轮美奂的项链,独独缺少了画龙点睛的吊坠,空荡荡的项链底部,还残留着本应镶嵌关键部位的凹槽。 那缺少的部分,便是避水珠。 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老妪,正是当时风华绝代的龙王宠妃——夕妃。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本来如十几岁少女的她会急速衰老,变成现在鬼不像鬼的样子。我心生疑窦,但是碍于她强大的怨气,没有说出口。 但是下一秒,我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从被你们骗取了避水珠,我的身体便急速的衰老。”夕妃看着我,恶狠狠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不能离开古墓,本来以为会就这样魂飞魄散,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我 。” 说着夕妃大笑起来,她转身,抬起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手指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神叨子。 “这个草包神棍,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将我从古墓里引到了这里。今天,我不仅要取回避水珠,还要让你,还有那个水鬼,付出十倍的代价。” 她重新一步步接近我,腐朽的气息让我几乎窒息。想要呼喊却被什么堵住了嗓子似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向不远处的父母,还有那个半吊子神棍求助。 看到他们跟我一样慌乱的眼神,我瞬间明白了,夕妃的法术同样也加在了他们的身上。此时,他们跟我一样动弹不得。 枯枝一样的手覆到了我的肚子上,想起那个刚出现的小生命,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感应到避水珠,夕妃枯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但是马上,便被惊讶后的狰狞所取代。 “你竟然,怀了你跟那个水鬼的孽种!” 因为气愤,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丝丝的黑气,爬上了她本来就暗黄的脸,眼睛也慢慢充满黑丝,身上的怨气如同泼墨。 我再也忍不住。虽然被定着身子,还是剧烈呕吐起来! 没等我吐几下,便感觉脖子处一紧,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夕妃用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慢慢举起,我的脚尖在她的力量之下离开了地面。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完全落入她的手中,原本对于身体的禁锢也解开了。我双手紧紧的抓住夕妃的手,想要从这致命的窒息中逃脱出来。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是在以螳臂之勇,阻挡车轮之力。 看着我无力的挣扎,夕妃冷笑了一声。随后用她另外一只手,慢慢的伸向我的肚子,长长的指甲,缓缓的划过我的腹部。虽然隔着衣服,那尖锐的感觉却非常强烈,我浑身颤抖,我怕她稍微一用力,我就会被开膛破肚。 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夕妃仿佛很解气。她的手指甲慢慢的离开了我的腹部,取而代之的是用手掌在我心口的位置上下左右的移动着,她闭着眼睛仿佛在念什么咒语。然后突然眼睛一睁,刚才那只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感觉心脏都要被她震碎了,比孕吐更加凶猛的感觉袭来,那是一股不可抗力,我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 从我口中,渐渐升起一抹蓝色的光芒,光芒中央,是熠熠生辉的避水珠。 看到 避水珠的时候,夕妃的眼光亮了起来,她伸手握住避水珠,送到自己的嘴边吞了下去。 宝物到手,夕妃抓着我的手轻轻一挥,我便被扔到了地上。失去了避水珠的庇佑,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 不得不说,龙王耗费千年修行炼成的这颗避水珠真的是一件稀世宝物。从夕妃把它吞下去的刹那,她的身上,就开始发生神奇的变化。 淡淡的蓝色光晕笼罩着她,原本糟乱灰白的头发开始慢慢变黑,她的脸色又暗黄渐渐变得白皙,身上的皮肤也如时光倒流一样变得犹如凝脂。不消片刻的工夫,原本拥有绝世容貌的夕妃,又站在了我们面前。 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如果忽略她是我们的敌人,所有人都会拜倒在这位犹如画中人一般的美人脚下。 欣赏完自己的美貌之后,夕妃盈盈的再次来到我身边,她蹲下身,看着奄奄一息的我,绝美的脸上,露出不亚于刚才那个丑陋的老妪的凶光。 “偷了我的避水珠,把我害成那副模样。你却跟那个水鬼风流快活,甚至还有了孽种!”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马上要把我碎尸万段一样,“既然上天助我,今天不让你们血债血偿,我誓不罢休!”^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六章:夕妃之怨 夕妃伸出手,再次触碰我的腹部,虽然现在可以用纤纤玉手形容,但是传递给我的感觉,甚至比刚才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如果说刚才她的目的是避水珠,那么这一次,她的目的就是…… “你说,我把那个孽种取出来揉碎,再让你死无全尸,秦水修会如何?”漂亮的嘴里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气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我和水修之间仅存的一点记忆,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我惊恐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强大的敌人,勉强支撑着身子护住独自,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挪动,想要远离这个前来复仇的女鬼。 可是我越是往后挪,夕妃越是步步紧逼,直到我退无可退,只能倚在身后的树干上大口的喘着气。 眼看她的手在我的腹部力道越来越重,无助的泪水早就浸湿了我的脸颊。我闭上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呼喊。 秦水修,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_#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亮光笼罩了我和夕妃,这道亮光,与当初在古墓中水修使出的那个,如出一辙。 夕妃惊恐地转身,抬起手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我却看见,站在她身后的,不过是手里拿着符咒一脸得意的神叨子。 “嘿嘿嘿嘿,美人儿,吓了一跳吧。”神叨子转动着手中的咒符,用轻佻地语气说道。 “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你这个半吊子的神棍。”冷静下来后,夕妃面对神叨子站着,语气高冷,充满不屑。 “别这么说嘛美人,你可是连续两次,栽倒了我这个半吊子神棍手里哦。”神叨子不无得意地说道。 嚣张的样子看得我心直打鼓。叔,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夕妃了?侄女我实在是怕了你那时灵时不灵的法术。 果不其然,夕妃的眼里,划过一抹杀意。她抬起手,冷笑连连:“哼,我上次不过是大意了,你以为你能奈何得了我?” 神叨子不慌不忙,拿起手里的一张符,子在夕妃面前晃了晃,“我祖师爷可是天上的神仙,你猜我手里的这张东西,能不能在你身上起作用呢?” 听到神仙这两个字,刚才还目空一切的夕妃,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她是千年的厉鬼,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凡人的地带,如若真的遇上仙家,那么吃亏的可是她。 这样一想,我觉得安心许多。 神叨子嘿嘿一 声冷笑,拿着桃木剑,开始满院子乱跳请神。 头一开始,我还能看出来,他跳的有点像是电视上那个打鬼片里道教的七星罡步。 夕妃也是不知不觉中往后退了几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 可是神叨子跳着跳着,怎么越来越像跳大神了呢? 我再仔细一听。 “魔痕斑杂萨达萨玛雅玛~玛诺~巴拉呀, 斑杂撒多儿蝶若吧迪萨儿咱着(zhuo)没爸娃……” 这调子怎么那么熟? 没等我想明白,夕妃一声冷笑,替神叨子鼓起掌来:“大师这萨满舞跳得不错。” 萨满舞?! 我瞠圆了眼睛,瞪着神叨子。你手里那不是道符吗不是道符吗?怎么跳起了大神? 神叨子也是满脸冷汗:“哎哟,仙子真是好见识。技多不压身啊。哎,啊,丢丢,那下 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素朵儿塔语没爸娃儿素波塔语没爸娃 啊努拉多没爸娃儿撒娃儿心地没咋呀咋……” 我还没说话,夕妃倒是抢先回答了。她声音极美,乐感也好,我听得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你也听《万物生》啊。”神叨子挤吧挤吧眼,干笑道。 夕妃话家常般冷声回答:“嗯,这几天刚学会上网。” “仙子真是个时尚人!”神叨子朝夕妃一竖大拇指,然后突然合身往夕妃身上一扑,抱着她朝我喊道:“大侄女,快跑!快跑啊!” “叔……” “叔没事。你快跑,我让你爸带着乡亲们去找水鬼女婿了,再不跑,叔可扛不住了!哎哟,你这遭了瘟的死女鬼,这么凶,难怪老龙王最后不喜欢你了,死了都不跟你葬一处……” 我一边抹着泪,一边拼命往前跑。 跑着跑着,听见一声惨嚎,仓惶回首,只见神叨子干瘦苍老的身体,自夕妃的手里,划下一个抛物线,砸进了我家的柴火垛。 “叔!” 我转身就往回跑。猝不及防中,一双手自我身后,掐住了我的脖子。 好难受,气管被紧紧捏着,完全呼吸不过来,连嘴里的舌头,都成了生存的障碍,只能长长的吐出去,来争取一丝稀薄的空气进出的空间。 我拼命扒着夕妃的手,鼻涕和眼泪流了 她一手。我不要死在这里,我的宝宝还没出生呢! “真脏。”夕妃啧啧,她将我搂进怀里,亲昵而怜悯地问,“你哭什么呢?我杀了你和你的孩子,是为你们好。你是喜欢那个水鬼吧?” “真是愚蠢的孩子。他是鬼,你知道吗?他可以活上千百年,你呢,不过是弹指。你拿什么喜欢他?他们不过当你是个玩物!” “乖!让我取出这个孽种,结束你的错误吧!曾经,我也以为凭我天下无双的美貌,那个死龙会宠溺我一辈子,可是最后怎么样呢? 我死后,他还不是把我一个孤零零的葬在那座破山上。 你知道我多伤心吗?我想回到大海,回到他身边,可是我都出不去那座墓。”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好像被人生生挖走了所有的灵魂。 这便是爱上异类的下场吗? 她的指尖在我的肚皮上滑动着:“现在你明白了吗?我这样无双的美貌,都不可能获得幸福,更遑论你这种样貌普通的贱人。贱人。” 不知道什么回忆触动了她的怒火,她又开始发疯起来。 我眼泪顺着她的手,流进了脖子里,湿润了所有脖子上的皮肤。 “滴答——” 我听到一声清晰的水滴声。 紧跟着,一阵水汽组成的薄膜,覆盖了我的全身。被卡住的脖子那里,更是升起了一个透明的防护圈,将夕妃的手生生弹开。 “丢丢!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个微凉的怀抱,接住了坠落的我。 我抬起头,便看见水修那张,我日思夜想,却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了的脸。^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七章:百尸入村 原来,俺爹找到村民们,一起在水边敲锣打鼓,按照古礼,举行了祭祀。这才把他喊了上来。 “水修!”我抱住他的脖子,多日来的思念,化作嚎咷痛哭,全部洒在了他的胸前。 他亲亲我湿润的眼睛,宠溺地安慰着我:“丢丢,我的丢丢。不怕,不怕,我来了。” 俺娘不高兴了,伸手把我从他怀里拽过去,没什么好脸色地说:“好了好了,看看这是亲热得时候吗?乡亲们都看着呢。” 我和水修往四下里一看,果然,除了夕妃外,我们家院子外面,站满了扛着锣鼓、锄头等家伙什的村民。 他们很是爽朗地朝我们挥挥手:“大妹子,俺们什么都没看见。”#_# 水修握着拳头,抵在嘴前,轻轻咳了两声。 我清晰地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俺娘带点为我出气的感觉,报复地拍了拍他的背,有点凶神恶煞地叮嘱道:“我说女婿,你等下可要小心点,俺闺女的肚子里,可是有了你的娃。” 水修闻言,双眼发亮地看向我的肚子,而后握住了我的手,点点头。 我知道,他这是对我的承诺。 太久没有见面,导致我们俩忘了这世界上有句话“秀恩爱,死得快”。夕妃那颗在千年孤寂中变态了的心,爆发了。 “贱人,贱人!” “我让你勾引他!我让你勾引他!” 她举起双手,嘴里默念着咒语。蓬勃的黑气从她身上油然迸发,如乌云,迅速笼罩了整个村庄,将天边那最后一抹红霞,也吞噬进了黑暗之中。 “桀桀桀桀……” 她的身影,化作黑雾,消失在这天地之中,只余一阵阵可怕的笑声,从黑烟里不断传来。 围观的村民纷纷背靠背,严阵以待。 神叨子也在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喊道:“大家小心,快过来,我这儿有祖师爷传下的护身大阵。这女鬼要放大招了!” 大家没理他,而是看了看水修。我秒懂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水修走到阵前,端详了一番,然后凭空变出几只阵旗,在各处又改了改。做完这一切后,他朝村民点点头,示意可以用了。大家伙这才你争我抢地,跑向了那个大阵。 水修将手笼在袖子里,慢慢地走到我身前,然后将我挡在了身后。 咔嚓。 咔嚓。 奇怪的声响,在我们身边响起。 大家四下张望。人太多了,动作一大,不可避免地挤出去一两个人。 就在有人的脚,被挤到圈外时,一声惨叫响了起来。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干枯的尸手,从这片我们生长了的多年的黄土地了,伸了出来,恶狠狠地,插入了那人的腿中。 这仿佛一个信号,紧跟着,无数的尸手,穿透了地表,伸了出来。 长着绿毛的。 肉腐烂了,直往下掉的。 干枯的老人的。 甚至,还有,乒乓球大小的,尸婴的手。 他们攀住地,用力往上撑。 哗啦啦,哗啦啦,尘土飞扬中,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地里冒出了狰狞的头。那具尸婴因为体型小,第一个爬了出来。它转着满是黑气的眼,看了我们一眼,哈哈哈笑着,朝我们飞速爬了过来。 “恶~~” 它那可怜又可怕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阵恶心。 水修皱眉,连忙救回了那个腿受了伤的人,又转手扔出去一个水球,将那个尸婴打回了土里。再一挥手,漫天水球从天而降,将这群僵尸深深地打进地里。 哗哗。 一阵阵水声响起,土地被水浸透,结成一块块板块,种过地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是很难以穿透的。 这招大大的阻碍了僵尸们的行动,但是,被化解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虽然不懂法术,却也知道擒贼先擒王,要摆平僵尸们,必须先摆平夕妃。可是这货躲在哪里了呢? 俺爹想了想,提出另外一个,我们都觉得不错的办法: “咱们秦家庄怎么这么多僵尸?女婿,你要不也招些水鬼来,对付对付?” 俺爹拿旱烟袋敲了敲水修的背。 我也渴望地看着他。这画面太美了,作为一个孕妇,我实在是扛不住,一个劲儿想吐。 水修拉起我的手,飞快地在我手上画着什么,同时分心跟爹说:“这些僵尸,并不是秦家庄的,而是夕妃墓里的陪葬,还有被夕妃害死的人。我虽是水鬼,修得却是正道,不曾害过什么人,手底下没有伥鬼可用。好了。” 说完,他收了笔。 神叨子探过头,看了一眼,竖起大拇指赞道:“女婿不亏是活了五 百年,这清心咒,有道行。” 说来也是奇了,他这咒一画完,我心里好过多了,连鼻中那些熏得我难过的臭气,也能忍受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了孩子,还是因为爱我,才这么体贴入微了。我心里又开始冒酸泡泡了,眼中,也不由带了点怨念。 水修看着我的神情,不由一愣,随即有些强势地把我拉进他的怀抱:“你不要又给我胡乱安罪名!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无论你怎么说,怎么闹,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了。” 他不顾大家的存在,恶狠狠地咬着我的嘴巴。 任我怎么推,怎么打,都不松嘴,反而越发激烈的,跟我纠缠。 他摸着我的背,我很快发现,他在我背上写着字:“刺激夕妃。” 我想起夕妃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每次看见水修和我在一起,就丧失理智的画面,不由为水修点了个赞。 为了秦家庄的乡亲们,为了爹娘,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我豁出去了。不就是张脸吗?我秦丢丢不要了!可还是想泪奔啊。 “你当真不是为了孩子,是为了我,才来救我的吗?”我半真半假地问水修。 他摇摇头:“我听到你有危险,就立刻来了,都没听他们把话说完。” 我心里一动,他这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忍不住,嘴角就咧出一个傻乎乎的微笑,我摸上他的脸:“我信你。” 话音未落,周围的黑雾开水一样翻腾起来,凝成了一颗颗黑色的骷髅头,呼啸着朝大阵撞了过来。 夕妃气愤地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是傻子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他怎么可能爱你,他就是为了你的孩子!”^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八章:千钧一发 水修挡在阵前,不断地打散那些怨气凝结成的骷髅。 “夕妃,你不用中伤我。今生,我只爱她一个。” “哦,是吗?”夕妃这样问了一句,突然没了声音。 我正在戒备,冷不丁的有人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毫无防备地,摔出了大阵。 水修连忙弯腰抱我。 咔嚓。#_# 一声异响,一双手,从水修的身前透胸而出。 我捂住了嘴,瞠圆了眼,顺着那双手,越过水修的肩膀,往他身后看。只见先前那个被尸爪抓了腿的汉子,站在水修背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夕妃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那你为何,要休了秦丢丢?哈哈哈,上了这家伙的身,我才知道,你们俩还有这事。贱丫头,我就说你不可能幸福。” 她得意的大笑起来。 阵里的村民们纷纷吓得往阵外跑去。 “我没有休丢丢,是丢丢,不想要我了!” 水修抓住那双手,用力地往前一拽,把人拖出了大阵,给村民重新制造了生机。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黝黑的眸子,却是一直有些悲伤地盯着我:“我同意她离开,只是不忍心,再看着她,为了离开我,再让自己不开心。” 黑色的血,从他的胸口,直直滴到我的脸上。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让巧儿留下,他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他误会我摔了巧儿的茶杯,会那么咄咄逼人。为什么,我说我要离开,他那么气愤,却还是要我离开了。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都担心对方,在这场并非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婚姻里,觉得委屈。 我退还他避水珠,他不肯收,是因为他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吧。希望我会反悔。所以才没有去找人上报天庭和八方。 天啊,看看我们俩,都干了些什么啊? 白白辜负了彼此的情意,闹出了这些事。 “水修……” 我哽咽着,想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却错开我,一声咆哮,拽着夕妃往前用力一摔,紧跟着冲过去。透明的水构成结界,一层又一层的水汽不断破碎,又迅速生成,将夕妃和他的战局和我们隔离开来。结界内,万千水箭和遮天黑烟战成一团。互相渗透,厮杀着。 我已分不清,哪一团是水修,哪一团是夕妃。 “丢丢,快进来!” 娘赶紧跑出来搀扶我。 “想得美!”夕妃应该是听见了我们的话,立刻嘶吼起来。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夕妃炸开了水修胸膛,结界消失。紧跟着,她恢复了僵尸的模样,架着黑烟,向我冲了过来。可是没走两步,一圈水汽再度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水修。 他再次凝聚出身形,朝夕妃打了过去:“你别想碰她!” 夕妃扬眉冷笑,挥手间,一打的僵尸拔葱似的从地里飞出来,砸向水修。而她自己,则无耻地趁着水修疲于尸海战术时,偷袭本就受了重伤的水修。 “水修——” 我看着水修噗出一口黑血,捂着破碎的胸口,变成了水汽消失在空气中。两眼痛得发黑,怎么都动不了。 娘和乡亲们的呼唤,僵尸们的可怕,夕妃的狰狞,全在我眼中虚化成一片苍白的背景,只有水修吐血消失的画面。 “夕妃,我跟你拼了!” 我摔开娘,抓起一块土块朝夕妃疯了似的奔跑过去。理智、恐惧,这一刻我完全都不需要了。我只知道,她杀了我的水修! 我的水修啊! “不自量力!”夕妃一派俯视蝼蚁的表情,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着我过去。一直到我快冲到她跟前,举起土块朝她砸过去时,才一跺脚,张着尖利的指甲,朝我心口刺过来。 我自知打不过她,闭上眼,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哗啦啦。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水声凭空响起。 我睁开眼,只见一身眼熟得青色长衫,挡在了我的面前。 夕妃的手,被扣在水修的肩膀上。 他一手捏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肩膀:“我说过,你别想碰丢丢。” 充满杀气的话尚未落音,夕妃有些微湿的衣裳上,生成了无数水箭,深深的扎进了夕妃的身体里。尤其是,她被水修拿住的地方,整个胳膊直接断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夕妃大约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癫狂地尖叫起来。满头青丝更是不顾形象得,直接化作利刃,一齐扎向水修。 “水修!”我大哭着,颤抖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生怕会就此永远失去了他。 爹娘见我如此不要命的还呆在离夕妃那么近的地方,还有水 修的惨状,咬了咬牙从阵里跑了,俺爹更是扛着锄头朝夕妃锄了过去。 “放开俺女婿!” 他们哪里又是夕妃这个千年老僵尸的对手。 只见夕妃轻轻的一挥手,我年迈的爹娘,便被甩出了好几十米远。爹抬起摔出血的头看向我,娘,则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 而水修,则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被打散,再凝成型挡在我面前。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自己,自己最爱的人的命被别人攥在手里,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的爹娘,他们含辛茹苦养我二十年,现在却被我连累,甚至要搭上性命。 一时间,浑身充满了怨念。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我为什么是个人类? “现在轮到你了,小贱人!”夕妃慢慢地转动着手掌,操控着气流束缚我的全身。我看着自己被她捆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一股阴凉的气息,直冲我的顶门心。我咯咯冷笑起来。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杀了我,我也会变成含怨气而生的戾尸,到时候,我一定亲手,把你撕成碎片。 我闭上了眼睛,畅快地等着那一刻。谁知却听到夕妃一声惨叫,束缚住我的气流解开了,我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重伤的水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他的身边,是无数根水凝结成的利器。跟之前不同,这次的这些武器,是用冰做成的。 “快带爹娘离开这里!”水修吼了一声,便发动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冰刺,呼啸着朝着夕妃的方向,射了过去。 而我的神智,也在这一声吼里,恢复了正常。那一股冰寒的冷意,顿时从我脑中,一路退回到腹中。 面对这突然的袭击,夕妃根本来不及调动防御。此时只能勉强挥动着袖子和头发,抵挡千万根冰刺的攻击。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但是那些锋利的冰刺,还是在夕妃刚刚恢复得吹弹的皮肤,又被扎得千疮百孔。 猛烈的攻击过后,夕妃的身边,满是刚才战斗留下来的水汽。她披头散发,抬手摸了一下被冰刺割出鲜血的脸庞,眼中的恨意,更加的浓烈。 “贱人!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报仇!!”夕妃大吼着,发出尖利的啸声。 随着她的尖啸,那一具具尸体,纷纷拔地自爆。每一次自爆,便有一颗尸丹,飞向夕妃,增长她的功力。 现在的夕妃,即使是水修,也无能为力了。 可是,即便要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这么想着,我朝着水修的方向,顶着夕妃释放的强烈气压,艰难地走过去。 意识到我的行为,水修看着我,他的眼神,起初是责备和慌张,后来慢慢变成了欣慰和释然。这一瞬间,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水修朝我伸出手,温柔的微笑着。被那个笑容蛊惑,我也伸出我的手,去渐渐的靠近他。 碰到了,我终于再次触碰到那个我割舍不掉的人,就算死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就在我们双手十指交叉的瞬间,夕妃催动了攻击,万千骷髅鬼哭着,朝我和水修,铺天盖地轰炸过来。 但是奇迹发生了,在骷髅离我们只有一寸之遥的时候,竟然停了下来。^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二十九章:夕妃之死 原本张牙舞爪的夕妃,也如定格一般止住了攻击的动作。 整个空间,仿佛都被凝固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我和水修回头,看到的是赵老板,还有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神叨子。 “我当发生了什么事让神叨子这么慌张,原来是两只水妖打起来了。”他走到夕妃的身边,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拍,“肆意走出自己的领地,你可知道,你触犯了什么吗?” 夕妃看着近在咫尺的赵老板的脸,有些惊慌地向后一跳。当意识到来人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凡人的时候,又开始嚣张跋扈起来。 “哼,触犯了什么?不管我触犯了什么,你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不由分说又开始聚集力量。#_# “一千年了,你的怨气还不能化解吗?”笑容从赵老板的脸上褪去。 “我什么要让我的怨气被化解,我恨,我恨!他抛弃了我!”夕妃怒发狂张。 找老板朝她肩膀上一按,再次封住了她爆发的怨气,轻笑着,质问她:“你好好想想,他真的是抛弃了你吗?” 夕妃迷茫地看着他。 我的心里也是有些紧张,难道,夕妃和龙王之间,还有别的内情?不会也是误会一场吧? 赵老板叹了口气:“当年,你因嫉妒设计杀了龙王的表妹,被处死后还不甘心,化成飞僵,祸害乡里。为了化解你的怨气,龙王将你封印在望龙岭,盼望能借望龙岭的仙气,化解你的怨气,并助你修行。 龙王走前,将你托付给望龙岭纸扎铺一脉,还在你墓中,留下一个术法。但凡你为他留下一滴思念的眼泪,就能召唤出龙宫的泉水,他就会过来。 这一千年里,你有曾为他流过眼泪吗?” 赵老板一句话,把夕妃彻底问哑了。她捂住耳朵,不敢置信地喊着:“不,不,不,你骗我!” 我却是知道,赵老板说的,应是真的。 难怪我那次在夕妃墓哭的时候,地上竟冒出了一股泉水。我还以为是水修的术法呢。原来是老龙王的功劳。多亏那股泉水,水修才能顺利从墓室里逃到我跟前。 正想着,夕妃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不幸福,他们凭什么幸福?我痛苦了一千年,他们也别想好过!” 她说着,再次操纵起黑气,化成骷髅,朝我们攻击过来。 “冥顽不 灵。你既不肯控制自身的怨气,修正道,那又何必留你。” 赵老板凝眉闭目,嘴里开始念起符咒。随着赵老板的符咒,空中的那些个黑色的骷髅开始颤动起来,然后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呼啸而去。 骷髅袭击的目标,是因为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而瞪大眼睛的夕妃! 黑色的骷髅将夕妃包围,无数个小骷髅组成成一个大骷髅,将夕妃凄惨的喊叫声包裹进去,掩盖,而后没有了声音。 片刻过后,黑气散去,原本夕妃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灰烬。 夕妃消失后,我和水修相顾一眼,一齐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 醒来后,看到的是爹娘焦急的眼神,我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屋子,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水修呢?他有没有事?”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却被俺娘大力的按在了床上。 “他没事,好着呢!”没好气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娘的脸上,因为我的醒来露出了一丝欣慰。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讲了我们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混战之余,看出形势的神叨子抽出身去请来了赵老板。 之前水修就跟我说过,赵老板不是凡人,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仙家。他是隐居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的。只要周围的妖魔鬼怪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便容他们在世间存在。但是此次夕妃前来寻仇,不仅连累了无辜的凡人,还自甘堕落不知悔改,所以赵老板才愿意出手,消灭了她。 赵老板临走前,给了我们一样东西。 娘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包裹,递到我跟前。 打开包裹的手帕,原本被夕妃夺去的避水珠,安静地躺在里面。 原来在夕妃灰飞烟灭的时候,避水珠没有随着她一起消失,而是掉落在了夕妃的灰烬中。赵老板知道这个东西对我非常重要,便把它归还给了我。 在俺娘焦急的目光中,我张开嘴,将避水珠吞了下去。 不消一刻的时间,原本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我渐渐恢复了精神,除了之前被夕妃甩出去造成的一些皮外伤,我的身体完好如初。 不顾俺娘的阻拦,我从床上坐起来,在屋子里东张张西望望,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心。俺娘看着我,没好气的的甩出一句:“在外面呢!” 我朝她扮个鬼脸,起身就要往外走。娘还是不放心,耷拉着脸扶着我来到院子里。 终于看到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我逐渐放下心来。只不过某只水鬼现在的状况,有点惨。 俺爹站在他的面前,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絮絮叨叨的跟他在说着些什么。老远我都能看见,爹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不满。 而那个平时目空一切的水鬼,此时在老丈人的指责下,也只是木着脸一言不发,受气小媳妇似的站在那里,任由老人家数落。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我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你还笑,要不是因为他,你能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吗?你都怀上他的孩子了,他竟然这样对你,想想我就生气!”察觉到我心情的好转,娘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娘,”拍拍俺娘的手以示安慰,“水修他不知道我怀孕了,我当时也不讲理,这事不能全怪他。” “得了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伤疤还没好,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俺娘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伸手抱了抱她,没有做声。 而那边,终于结束了一轮训导的两个男人,察觉到我们母女的出现,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我,爹眼中的焦虑慢慢消失,脸上也有了笑容。他起身,朝我们娘俩这边走过来。 但是一直受训的水修,却站在原地,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我说小秦啊,你在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见自家女婿像被自己训傻了似的愣在原地,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吼道。^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章:敞开心扉 似是被人唤醒,水修这才有些紧张地朝我这边走来。 来到我面前,他抬头看我,清澈的眼神中有喜悦,有担忧,也有自责。但是我却不忍心怪他,从他出现拼死救我的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原谅他了。 “我说女婿啊,我们家丢丢都怀孕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你知不知道,她娘儿俩差点就没命了。”俺娘看着他那样子,却还是觉得不解气,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尖骂了。 “这次是我的错。”水修的声音有些低,“我也是第一次有孩子,不知道丢丢她,怀了身孕。” 随后水修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真挚:“丢丢,这次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况且我们俩闹和离这件事,真的不能只怪他。看着平时心高气傲的他,如此低声请求我的原谅,我这些天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全都烟消云散了。#_# 我点点头,朝他微笑。此刻我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他。 娘一边抱怨着说我不争气,一边被爹拉拉扯扯的拖回了屋子里。 宁静的院之中,只剩下我和水修。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之前争执的阴霾还在,也可能是因为长久没有见到对方不知从何说起。 他离我那么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气息,这让我的心跳不知不觉中加速。我低着头,没有勇气对上他的眼睛。 “我,我真的要当爹了吗?”不知多了多久,水修率先开口问道。他的话语平淡,但是我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羞涩。 我慢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当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我想要的安心的时候,我努力地点了点头。 没等我再说什么,自己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水修紧紧抱着我。强有力的臂膀,熟悉的心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水汽,让本来还有些惊讶的我渐渐放松下来。我把头埋进他怀里,享受此刻的幸福。 这种得而复失的幸福,让我忍不住想要流泪。 “丢丢,跟我回水底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不会再让你们受半点儿委屈。”良久,水修放开我,诚恳地说道。 被他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话语蛊惑,我差点就要一口答应他。但是突然想到还待在水底的巧儿,我嘟起嘴,把脸转到了一边不看他。 看着突然闹气别扭的我,水 修的脸上出现了不解的神情,以为是我不想跟他回去,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让我看着他。 “跟我回去吧。之前是我不对。我只是,太害怕了。相处越久,越爱你,我越怕你被我勉强,不情不愿。丢丢,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伤心了。不管你怎么发我脾气,我都会让着你,宠着你。而且,我们的孩子不同于平常的婴儿,不能长久的待在岸上。” 笨蛋水鬼,还是那么不懂女人心,我心里默默地骂他。但是为了给他,也是给我们俩一个机会,这次我决定挑明了跟他说。 “为了孩子我会跟你回去,可是你别忘了,咱们的宅子里,还有个如花似女的姑娘呢。我这怀胎需要十月,你要是忍不住寂寞被人趁虚而入,我找谁讲理去?”一口气说完了我的顾虑,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水修等待他的答复。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这个反应让我很不满意:“喂,秦水修,你……唔……” 看着骤然在眼前放大的脸,和紧闭的眼睛,还没说完的责备他的话,就这样被他堵在了嘴里。 熟悉的触感,美妙的味道,瞬间让我心跳加速,脸颊发热。 “你,你,你,干什么……”美妙的亲吻总是短暂的,被放开后,我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觉得我脸上的温度,就和我的心理防线一样,一溃千里。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看着慌张的我,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轻轻一拉,我便不受控制得再次投入他的怀抱。低沉的承诺,在我耳畔亲昵地响起: “秦丢丢,我给过你一次抉择的机会,让你离开,你放弃了。我是水鬼,鬼类都是不太讲道理的。所以,以后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许给你自由,哪怕你爱上别人也不行。你只属于我,就如同,我只属于你!” 我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少有的情话。 夕阳慢慢西下。 我们并肩坐在院子里,在漫天红霞里,聆听彼此的心跳。 嘭。 嘭。 两个节奏逐渐合成一个声音。 他一只手揽着我,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心头一阵甜蜜。笨蛋水鬼,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去拒绝你啊。 其实,我发脾气,不过是因为吃你和巧儿的醋。看着你对除了我以外的另一个女人温柔,看着你对她说着关心的话 ,你知道我的心里,多么的不是滋味吗?陷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自私的,都有占有欲,想要自己的男人只看自己一个人,只爱着自己。 当然,我也不例外,因为,我只是一个死心塌地爱着自己丈夫的普通女人啊。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闷着声音说着上面的话,把之前的委屈一股脑的倒给他听,因为有些害羞,抓着他手的力量也加重了几分。 他稍微紧了紧手臂,让我靠他更近。 “傻媳妇,咱儿子将来要是把人打了,你说我们当父母的是不是也要去跟人道歉,赔不是,对人好一点?”他刮着我的鼻子,笑话我。 我瞪着眼:“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闺女。”你才傻瓜!你全家都是傻瓜! 他浅浅一笑,啄了下我的唇,岔开话题:“这次回去,我们就送巧儿回家吧。还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信任我。” 他抓起手,按在他的胸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寒潭似的黑眸里,只有一个傻傻的我的倒影。 “我心里,只有一个你。非你不可。” 我觉得,这是我自出生以来,听过的,最美的情诗,足够铭记一辈子。我必须要说点什么,来回答他的这份深情。于是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我,我也只认准了你……” 捂脸,这对话太让人羞涩了。^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一章:劝说巧儿 告别了爹娘,我随着水修,再次回到了水鬼宅。他牵着我的手,朝巧儿的住处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孕的缘故,我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巧儿,送她回去,她会不会被爹娘打? 来到巧儿的住处,水修抬手敲门,半响里面也没有动静,我们相望一眼,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不见巧儿的身影,朝里面看去时,才发现巧儿半趴在床边上,粗重地喘着气。地上,一个瓷杯碎了一地。 我和水修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上前将巧儿扶到床上让她躺下。 “怕是跟你之前的情况一样,被水底的阴气侵蚀了。”水修将巧儿的手放进被子里,面色沉重地对我说道,“想必她现在一定是全身麻木,没有知觉了。” 回想起当初那份难受,我的心里,也替巧儿担忧起来。#_# “怎么办?”我看着水修,焦急地问道。 “只能先缓解她的症状,然后尽快的把她送回岸上了。”水修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我点头,凡人不能在水底长待,解决之法只有避水珠。但是除了我身体里的那颗,我们也不知道,哪里还有。 以现在巧儿的情况,越早离开水底越好。示意我帮忙将巧儿扶起,水修盘腿坐到巧儿的身后。我明白,他想用他的修为,为巧儿拖延时间,让她平安上岸。 巧儿的额头上,渐渐排出灰色的汗珠,她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剧烈的喘息也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巧儿睁开了眼睛。 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我和水修的时候,她犹如噩梦初醒一般欣喜若狂。含着泪水,巧儿扑到了我身上。我抬手轻拍她的背,来抚慰她受惊的心情。 示意水修先出去,我抱着巧儿,直到她完全的平静下来。 从我的怀里坐起来,巧儿红肿着眼睛,拉着我的手,嘴唇哆哆嗦嗦的欲言又止。 “好妹妹,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微笑。 “丢丢姐,你这些天去了哪里了,我好想你啊。”我的温柔仿佛一个催化剂,让年幼的女孩子又哭出声来。 听到她的问题,我有些语塞。总不能跟她坦白我吃她和水修的醋一气之下跑回娘家结果被仇人追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有贵人相助这才捡回一条命跟水修化解了误会这才又回来了吧,想想都觉得丢人现眼。 可是看 着女孩晶亮的眼睛,我无法撒谎,决定长话短说:“我只是回了趟娘家。” “是家里出事了吗?”巧儿擦了一把眼泪,轻声问道。 “这个……倒没有。”我支吾着,心想,如果再不岔开话题,以巧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我一定会崩溃的。 “说起来巧儿,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了,有没有想念家里呢?”我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 听到我问起她家里,巧儿的脸色,又变得紧张起来。 “丢丢姐,你是要赶我走吗?”她低垂着眼睑,失落地问道。 眼看小姑娘又要哭起来,我有些手忙脚乱地朝她摆摆手,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一撇眼,看到了窗外的水修,想想我们以后的生活,我决定跟巧儿实话实说。 我先拿客观因素来跟她分析,直言告诉她凡人的身体在水底时间待长了会出现不好的症状,严重的话可能会丢了性命。而我能在水底长待,是因为我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避水珠护体。 刚才她已经昏迷过去一次,要不是我们回来得及时,她现在不知道会是神马样子。 听着我煞有介事的讲解,巧儿将信将疑。没办法,我只有拍拍肚子,将避水珠拿出来给她看,这才打消了巧儿的疑问。 但是这种劝说充其量只是外部因素,如果巧儿为了与水修在一起不在乎生死,那么就算我告诉她她过不了今晚也没用。 “好妹妹,你为什么想要留在这水底呢?这里暗无天日,每天重复单调的生活,你不觉得闷吗?”我决定用道理打动她。 巧儿张大了眼睛望着我:“因为,水修大人在这里,我想要跟他在一起。” 换做以前,她这么说我心里定然是醋海生波。可是经过一系列事件,我心中,对水修和我的感情,更有自信,也对爱情,有了新的见解。爱是要彼此付出给予的,没道理这个小姑娘在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水修,还知道对方有妻子的情况下,这么不计后果的单方面付出。 水修大人,此事定有玄机。 我朝站在窗外的水修抛去了个“元芳脸”,看起来完全不时尚的水鬼大人,一脸严肃冷酷地回我一个“你什么意思”的迷茫眼神。 我偷笑不已。然后转脸耐心地问巧儿:“你为什么喜欢水修大人呢?” “我父母从小就把我许给了水修大人。娘说,女子讲究从一而终,我要遵守。”巧儿 看着我,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感觉到一股傻气,从她身上扑面而来。 “傻孩子,就因为你父母的一个交换,你就要牺牲掉你一辈子的幸福吗?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水修的妻子,我们两个之间是有真感情的。如果你要留下,排除身体的原因,我不会阻拦。但是你想想,水修他根本不爱你,你想要看着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过一辈吗?”我怜悯地问。 巧儿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我。我看得出,她的内心在动摇。 片刻,她低下头,捏着衣角跟我说:“可是,我娘说,我必须嫁给水修大人。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是他的人。” 听完这话,我觉得我算是找着病根了。什么爱不爱啊,这姑娘根本是被她爹娘用“以夫为纲”的封建思想给坑了。 “你是不是还觉得,嫁过来之后,早晚晨昏,你都应该起来伺候我?我坐着,你站着;我吃饭,你夹菜;我腰酸,你捶背?” 她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惊讶表情看着我:“俺娘说了,水修大人五百岁了,肯定娶了不止一个老婆。我嫁进来就是当妾的,侍奉大……大……大妇!” 我无力地呵呵。特么这鬼思想残害了广大女同胞五千年还不够,还敢来残害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祖国好少女。不能忍啊! “那些思想都是不对的!夫妻过日子,是互相尊重的。再说,你真的想嫁给一个鬼吗?嫁给水鬼,本就是一件天地不容的事情,会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和危险,心惊胆战。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巧儿,你是有选择的权利的。”我继续对她进行引导,为了我们,也为了她。 从见到巧儿的第一眼起,我就深刻的觉得这个姑娘,应该找个老实的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巧儿抬起头,眼里有闪烁的光,显然对我说的那种幸福,很是憧憬,只是,这憧憬之中,又有一丝顾虑。 猜到巧儿的担忧,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你爹娘,他们就要失去你的弟弟,还会忍心再失去你吗?” 这时推门声响起,水修走了进来。^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二章:真假水修 虽然在外面偷听别人说话,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因为放心不下我,他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待在门外随时待命。 听到我们谈话的结束时,他适时走了进来。 仿佛还在反复回想我刚才的话,见到水修进来的时候,巧儿第一次没有满脸笑意的迎上去喊一声“水修大人”,而是愣愣看着他。 “水修大人,你也觉得丢丢姐的话是正确的吗?” 也,她用了也,看来我的苦口婆心终于有了效果。 “我只知道,自己的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不能委屈自己去过不想要的生活。”我第一次见到水修对巧儿说这么多话,真是难为他了。#_# “是吗?”巧儿低头沉思,不再搭理我们。 与水修对视一眼之后,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巧儿的房间。有时候,给别人一点思考的时间,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在我和水修在后院品茶的时候,巧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来到我们面前,坦言说想要回家看看。 她能想明白,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我嘱咐水修把巧儿好好的送上岸,并祝福巧儿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们出发后,我一个人待在水底,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本以为水修会送巧儿回家然后见见她的父母说明巧儿弟弟的情况,没想到他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小别胜新婚想念我所致?我美滋滋的想着,将他迎进了家里。 “怎么样,巧儿安全的到家了吗?”坐在他的对面,我双手扶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恩?恩,到了。”水修没有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样也好,既能保证她的身体健康,”说着我手搭上水修的一只手,“又能让我们重回二人世界了。” 谁知在我碰触到水修的刹那,他的手些许的缩了一下,虽然他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我却能感受到。而且这只手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出去一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心生疑虑,但是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我并没有挑明。 “老公,”我双手搭上他的那只手,总觉得眼前的水修有些不对劲,想要试探他一下“我们的宝宝,出生了之后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谁知听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正在心不在焉喝茶的水修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用不可思议 的表情看着我。只有那么一瞬间,他便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名字啊,你说取什么就取什么吧,我无所谓。” 不对,水修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那么重视我和宝宝,怎么会用如此敷衍的语气来回答我呢? 虽然说不上,但是眼前的这个“水修”,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仔细去感受的话,也不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难道这个人不是水修?!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夕妃寻仇时的场景。如果是仇家,那么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真的水修没有回来,我一定会被秒杀的。我现在还怀着水修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等等,眼前的这个“水修”只是在慢慢的品茶,看样子没有立刻杀死我的意思。我何不将计就计,继续假装被他骗过去,为真水修的归来争取一点时间呢?这么想着,我放开有些颤抖的双手,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简直度秒如年。 自从怀疑起眼前人的身份,我就一直在害怕,如坐针毡。害怕他突然对我不利,我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逐渐演变成了恐惧。 仿佛是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水修”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看到他的眼神,我浑身一个机灵。 “你既然怀孕了,就回房待着吧。”然后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往我们的卧房走去。 有些粗鲁的将我推进房间,他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关上了房门。感觉到他走远之后,我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房门怎么也打不开。 这个人定是来寻仇的,将我软禁起来作为人质想要对水修不利!这么想着,焦急和恐惧一起袭上心头。我不停的拍打着房门,想要从这让人窒息的房间出去。 “不用拍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一阵阴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慌张的转身,倚在门上。 眼前这个人已经褪去了水修的模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一步步向我靠近,危险的气息将我包围。 我刚想喊救命,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窒息和疼痛的感觉让我流出了眼泪。 假水修威胁我老实点,不然即刻让我和腹中的孩子灰飞烟灭,我被迫只好答应。他临走还不放心,念了几声咒语后,只见几条黑色的带状气体飞了出来,缠绕在了我的身侧, 让我动弹不得。 满意的看着我无声的挣扎,假水修再次变幻成真水修的样子,袖子一挥,房门便应声关上了。 黑色的气体在我的一次次挣扎下变得越来越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怎么办,难道我刚逃离了夕妃的追杀,现在又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手里了吗? 我绝望的想着,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自己的丈夫,水鬼秦水修。 不知多了过了多久,我将要沉沉睡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努力的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水修朝我走来。 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让我无法辨别来的水修是真是假,但当他施法帮我解开黑色气体并抱住我的时候,我才终于放下心。这个人,是真水修,是我的丈夫。 但是安心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猛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假水修,他一定没有离开,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等待时机袭击我丈夫!! “小心!有人要对你不利!”我大喊一声,提醒水修。但是已经晚了,在我看到水修身后的袭击并喊出来的时候,黑色的带状气体已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了。 眼看水修就要受伤,我挣扎的想要让他躲开那个地方。谁知水修抱着我飞快的朝旁边一闪,黑色的气体没有打中我们,反而将屋子的墙壁,炸开了一个大洞。 还好没有打中水修,不然这个威力,他一定会受伤的。 看着那个大洞,我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没有让我们放松的时间,第二波攻击,凶猛的袭来。^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三章:丢丢上当 即便是夕妃的袭击,也没有让我如此害怕过。继刚才的黑色气体攻击之后,那个假水修没有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时间,便发动了更加诡谲的攻击。 水修将我护在怀里,我只能通过感觉来得知外面的状况。即使不能亲眼看到,周围水纹的波动也让我能直接的体会到,这次的对手,有多么的危险。 如果说夕妃的攻击是为了娶我们的性命进而寻仇,那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假水修,不问缘由的对我们施展杀招,才更让人担心和害怕。 身边的水仿佛是凝结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躲在水修的怀里偷偷看了一眼,我便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当中。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好像掉入了无尽的深渊,无法挣扎。这哪里还是我跟水修过着逍遥日子的宅子,黑色的气体布满了整个宅子,随着主人的继续施压,马上就要吞没了我们的家。本来清澈的湾水变得越来越浑浊,仿佛每一滴水都要被染黑了。 看不清敌人在哪里才最可怕,我极度恐惧的将头再次埋进水修的怀里,祈求这次我们也可以化险为夷。#_# 可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根本就不会有奇迹发生。神叨子不在,仙家赵老板也不在,这次只有我和水修。 “哈哈哈哈,秦水修,你就这点胆量吗?”在我因为害怕,思维将要随着黑暗一同消失的时候,传来了敌人的嗤笑声。 那声音忽远忽近,仿佛身边的每一缕黑色气体都在发出笑声。在我们身边回荡着,撞击着,让人的心灵防线一点点的崩溃。 随着笑声,周围的的黑体开始急速的滚动起来,将我和水修围在了中心位置,并逐渐的压迫过来。我的身体开始渐渐的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压迫,我感觉头晕脑胀,仿佛身体就要裂开了一样。 “可恶,这样下去,丢丢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水修嘀咕了一句。 他放开我,我努力的睁着眼睛,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脸庞,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地在我耳边响起: “丢丢,你答应我,一定要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说着将我扶到一个可以背靠着坐着的地方,双手合十开始念起我听不懂的咒语。 随着水修嘴唇的缓缓动作,一道淡淡的白光,自他合十的手掌中渐渐升起。白光驱赶了了周围的黑气,逐渐形成了一个球体,将我笼罩了起来。 被这个白色的球体包围,我 身上的不适,也开始渐渐消失。直到看到我安然无恙,水修才停止了咒语。 “丢丢,待在这里。”隔着球体,水修叮嘱道,“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要出来。”说完,便起身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想要伸手阻拦他,却发现,我的声音,根本传达不到他那里。 我强忍着泪水,乖乖坐在水修为我制造出的结界中。我请求上苍,哪怕拿我的命来交换,我都希望水修不要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能隐约的听到结界外面的打斗声,还有因为利器划过皮肤有人发出沉闷的呻*吟声。我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边的黑暗阻隔了我的视线,任由我怎么挣扎也无法得知水修的情况。 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开始掉落。为什么我们之间的路这么坎坷,为什么刚经历过一难又有此一劫?我和水修还没有享受小别后的重逢,又要经历如此生离死别的瞬间。老天啊,你为何如此的不公平? 我将头埋在膝盖间,双手紧紧的抱着腿,蜷缩在结界中,虽然有结界的保护,我却感觉无比的冰凉。 突然,眼前白光大作,我本能的捂上了眼睛。结界的外面,好似发生了狂风暴雨。 发生了什么事?!我拼死睁开眼睛,却只见结界的外面,白色的光夹杂着黑色的气体,纠缠着,撞击着,犹如龙卷风一般在水底肆虐着。水底的泥土被卷起,漫天盖地,我身边的结界摇摇欲坠。 就在我以为结界要被这强大的水流卷走的时候,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切归于了平静。黑色的气体和白色的结界一同消失,只留下被卷起来的淤泥从上方慢慢飘落。 周围一片安静,静的有些吓人。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想要去找水修却因为漫天的黄土遮住了视线迷失方向。我捂住鼻子,伸着手摸索着。 此刻的我,想要立马到达水修的身边,只有确认他无恙,我才能安下心来。 在我寻找水修的过程中,被卷起的黄土纷纷落下,水底的视野也开始变得清晰。我能看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我们的后院。因为刚才的打斗,落下的淤泥盖住了院子里的所有,显得异常凄凉。 “水修,秦水修,你在哪里?”找不到水修,我的心里变得焦急起来,开始呼唤他的名字。 良久,也没有得到回应。我尽力安抚慌乱的心情,继续一边呼唤一边寻找。 不出几步,我看到地上和水中漂浮点点血迹,心脏仿佛被什么勒住了一样,剧烈的跳动起来。 秦水修,你千万不能有事! “丢丢……我……我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从斑驳的假山后响起,他在呼唤我。 听到他的声音,我顾不得想太多,就朝假山后面奔去,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内心,变得更加恐慌起来。 来到假山后,我看到了满脸是血瘫坐在地上喘息的水修。看到他的样子,我眼眶一湿便扑了上去。 他伤的很严重,头发披散了下来,脸上都是血,破碎的衣裳下,满是各种伤口。 我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怎么办?跟夕妃打斗的时候也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我手足无措,慌乱间将他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想要带他去岸上找赵老板医治。 男人踉跄的站起身,我转头,想要询问他的伤势。长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却挡不住他嘴角募然流露出的一丝笑意。 看到那个笑容,我的心,仿佛瞬间掉入了万丈深渊。 “丢丢,快离开他,他是假的!”远处传来了真水修的大喊声。 我想逃离,却已经为时已晚。^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四章:断肠之日 我看着假水修满是鲜血的脸,在我眼前骤然放大,他大笑着,举着手里黑色的气体,径直朝我砸了来。 “不——!” 我和真水修一起尖利地叫了起来。 真水修手里拿着一把冰剑,光一般,朝假水修砍了过来。 可是假水修并不管他,完全不顾自己生死的,把后背敞开给真水修砍。 当真水修的冰剑扎进他的心窝子时,我只感觉腹部被一阵螺旋状的起劲打中,双腿在重击之下,连连后退几步,然后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腹中炸裂了开来,一股暖流从我的下体流了出来。#_# 我哆嗦着唇,低下头看。 是血。 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红的发黑的血从我的双腿中间不断的向外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我倒下的地方。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我马上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腹部钻心的疼痛跟我现在的心情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我和水修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抓起随着血液一起流出了的破碎肉块,疯狂地嚎叫起来。 我的孩子,还未成型,还来不及来到这个世上,还来不及看自己的爹娘一眼,就这样被人扼杀,惨死在了亲娘的肚子里。 我遥遥看着真水修。他那双平日一直冷清的黑眸,也被恨意充斥,殷红吓人 “啊啊啊啊啊——” 我们一起,同时发出撕心裂肺地、充满怨恨地,嚎叫。水修满头的黑发无风自舞,头顶上,整个秦水湾的水都暴*动了,仿佛回应他的怒气,发出巨大地拍击声,最后化成一条透明的水龙,盘绕着修水的身体,上下游动。 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假水修走去,冰冷地声音里,满是杀气:“我要你,给我儿子抵命!” “哈哈哈哈……你敢吗?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水妖。”假水修扶着心口,畅快地笑了起来。一对龙角,在他的额头上若隐若现。 “老龙湾龙王?来给夕妃报仇。” 水修走到了假水修跟前,假水修一掌拍向了水修胸前:“那个卑贱的凡人,怎配我老龙湾二龙王为她出手,也只有我哥那个瞎了眼的,才看重她。” 水修微微一侧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 二龙王的手,断了。他惨嚎了一声, 挣断肩膀,想要断臂逃生。水修怎肯放过他,顺势扭住他另一边肩膀,用力卸了下来:“哦,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二龙王痛得直接跪在了地方。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仰脸恨恨地看着水修:“你这个下贱的水鬼,你竟敢伤我。” 水修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倒,然后踩住他的胸口,慢里斯条地冷声问道:“哦,那么,我不该这么做吗?你既敢伤我的妻子,杀我的儿子,就不敢面对,自己这么做会是这么个下场吗?” 说着,他用力一踩。二龙王一口鲜血,立刻喷了出来。 我在一边看得清楚,那二龙王的胸口,生生被水修踩塌了。 “说,究竟是谁,派你来害我妻儿!?” “哈哈哈哈,你有种就打死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那二龙王,一边吐着血,一边狂笑不止。 这个人,在如此残酷地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能这么开心地笑,他算是什么龙王?!厉鬼都没他这么残忍! 我扑过去,举起手,疯狂地抓着他的脸:“你说,你说,你到底为什么害我的孩子,为什么?”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我的孩子去死!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怎么就那么蠢,明明知道这个人会模仿你爸爸,还擅自跑出你爸爸画的保护罩。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真想亲手杀了这个二龙王,可是,我没杀过人,我做不到。而且,我知道,就算把这个人撕碎了,也无法减轻我的疼。因为我最恨的,是我自己。 我抱住头,痛得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儿向地上撞去。只有这种,濒临死亡的生理上的痛,才能缓解住,我内心排山倒海般的疼。 “丢丢,丢丢!”水修心疼地抱住我,把我箍进怀里,“丢丢,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丢下你。” “水修,水修!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拽着水修的衣领,像疯了一样的歇斯底里。 “我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啊,没了,他没了!” 整个水底回响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水修任由我抓着他的衣服,疯狂的撕扯着,他一手箍着我,让我不会伤害自己,一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听见他用一种淡漠的声音,对二龙王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让你说了。” 紧跟着,我听到一段念咒声。 两声龙吟,在周边响起。一声浑厚凶狠,一声凄惨尖利,很快,凄惨的那个声音,就弱了下去。 最后,我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杀了这个女人的孩子,这样,你就会满意了吧?可惜,再也不能看见你笑了。” 是那个二龙王。 他遗言里的人,是谁?我有一种直觉,那必然是个,让他满心眷恋爱慕之人。 可是我已经无法去思考这事背后隐藏的真相了。 水修放下蒙在我眼睛上的手,抱起我,朝我们的房间走去。 我卧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二龙王最后躺着的地方。 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也没有,就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滩血,在水修和我的背后,一路蔓延。那是我失去了孩子的证明。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哭得几乎要晕过去。水修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哼着小时候母亲唱给我听得童谣。我知道,这个时刻,他的心里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做鬼五百年了,才迎来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伤心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红的,就像是,在拼命忍着眼泪,而憋红了一般,心里越发伤心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去,我虚弱地瘫倒在水修的怀里。^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五章:梦中婴灵 之后的日子,我像失了魂一样,整天昏昏沉沉。而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滑胎的缘故,也一直在恶化。 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自己多么愚蠢地,把自己和孩子,送到了敌人跟前。然后就抑制不住地,伤心。 水修一边重新整理凌乱的宅子,一边照顾我,还要抽空为自己调理对战时留下的伤。 不过短短几天,他憔悴的没个样子。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每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都假装自己没有醒来,不肯直面他的眼睛。 大约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有次水修过来给我送药,他坐到我的床边,替我掖了掖被子,轻轻叹息了一声。#_# 听着他的叹息,我的心缩了一下。 然后,就感觉到他俯身,用正好不压到我的力气趴在我身上,将头搁在我的颈窝里。没料到他会做这个动作,我的身体一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始说话: “丢丢,我的心好疼。” “我已经没了孩子,我不能再没了你。” 听着他充满疲累和悲伤的话语,我再也无法忍耐,猛然坐起来,双手搂过他的脖子,哭出声来。 水修紧紧地抱着我:“哭吧,哭吧,哭完,咱们要重新振作起来。过去咱们没法改变,可是将来……我们会有更多孩子,说不定,宝宝也会再次回来。” “嗯!”我重重地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都有错。”他拍着我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哭,只是,他是男人,是我的天,他要给我撑伞,心里再苦,也不会哭。 所以,我要替他哭出来,哭出来以后,我们要好好重新把日子过起来。 “水修,我们要生好多好多孩子!” “嗯。” “水修,我想宝宝。宝宝他,他一定会再回来吧?” “嗯,他会的。我们俩那么爱他,他一定能感受到,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水修的声音,也有点哽咽了。 我抱着他,失声痛嚎。 宝宝,宝宝,你要是听到娘的呼唤,请你一定要,再次投胎到娘的肚子里来!爹和娘,都好爱好爱你 !娘愿意用十年寿命,来换你我再续母子前缘! 敞开心扉的交谈过一次之后,我们俩,都开始用积极的状态,来面对生活。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为了再次怀上孩子,当水修和我的伤口愈合了之后,我们开始疯狂地拥抱彼此。 屋里,院子里,水里;一个回眸,一句玩笑,一个呼吸;总是能随意点燃我们对彼此的热情。 每次我亲吻着他单薄的嘴唇,抚摸着他凉润的皮肤,都能在他的眸子里,看到和我一样的疯狂,和那疯狂背后,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掩藏起来的哀伤与渴望。 我想我们都疯魔了。 除了怀上孩子,没什么能拯救我们。 慢慢地,我察觉到了,我开始有些异常。 我觉得我的状态,好像又回到巧儿刚来的时候。 我总是觉得想要发脾气,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二龙王的遗言。我老觉得,他遗言里的人,一定是喜欢水修的。说不定就是巧儿! 可是我又很清楚,按照二龙王的说法,巧儿也不过是个和夕妃一样,出身人类的“贱民”。他怎么可能是为了巧儿前来。 但这个念头,就是日日夜夜的折磨我。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身体里总会涌上一股彻骨的寒冷,随着血液在身体里四处游走,不断地冲撞着,仿佛想要找到出口冲出我的身体。 伴随着寒冷而来的,是充满怨恨的呐喊,在我心底嘶叫:“就是秦水修的错!就是巧儿的错!” 这很不正常,我的身体也渐渐开始发麻,偶尔会出现失去意识的状况。 这次,我没有再隐瞒,而是直接告诉了水修。 他是我的丈夫,我们约定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信任他。 “会不会是避水珠出了问题?”水修很担心二龙王对避水珠做了什么手脚。 可是他检查过后发现,问题的根源,并不在这里。 情况开始变得更加严重。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经常会梦到这股气流穿破我的身体,而我作为载体,则是内脏破裂,七窍流血而死。 这个梦境过于真实,也过于恐怖,每次我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都会挂满汗珠。而水修,则温柔地抱着我,替我擦汗。我能看得出来,他虽然不言语,但是担忧却布满了他的整个心底。 终于有一天,我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我梦见那股气流从我的腹部冲出,在我面前逐渐凝聚,变成一个人形,但是却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团模糊的剪影。 它喊我娘,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它,所以这次它要自己出来。那仿佛从地底传出来的幽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仇恨,让我更加的毛骨悚然。 我尖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内心的恐慌,让我全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也被汗黏在了我的脸上。 感觉到我的动作,水修也跟着我坐了起来。 我哆嗦着唇看着他,冷汗不停地冒。 水修二话没说,便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失去我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平静下来,在他的怀中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水修替我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拉着我就要往岸上走去。 “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你的情况,不只是噩梦,可能更严重。”他牵着我的手,沉声说着,沉静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忧愁。 可是去岸上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神叨子那个半吊子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水修摸摸我的头:“他家祖师爷给他留下了不少东西,就算他不会,多少也该有些见识。总比我们两个待在这里一筹莫展的好。”顿了一下,他又亲了亲我:“丢丢,只要你好,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拿命来换,也可以。” “水修!” 我急忙打住他。这话听着太不吉利了,我总觉得,水修对于孩子的事,似乎知道些什么:“老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水修摇摇头。我执着地盯着他。他耐不住我的注视,叹了口气:“丢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鬼类都是不讲理的。我们天生阴气。如果不修正道,控制自己,便很容易堕落成恶鬼。我担心,我们的儿子……” 他说不下去了。 我却是明白了。心里越发的伤心了。 我的宝贝,你果然是在怨娘吗?^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六章:还有希望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水修来到岸上。 漫天红霞,铺满了天空和大地。 水修提出让我回家看一下爹娘,我拒绝了。我现在这幅样子,他俩看了一定会担心,不如不告诉他们。还是直接去找神叨子好了。 神叨子并不住在我们村子里,而是在离村里大约有几里地的山脚下我跟水修一路打听,才终于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那所亮着昏暗灯光的茅草屋。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神叨子的住处虽然看着简陋,但是房子外面却有一圈高矮不平的围墙。#_# “什么嘛,这样的围墙,连小屁孩都挡不住。”看着有些寒酸的围墙,我笑出了声音。一边好奇地打量周围,一边迈步走向院子里。 谁知水修却一把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围墙上面的空气里。广袖一挥,又稍待片刻才拉着我朝院子里走去。 “我当是何人造访,原来是秦家丫头和水鬼女婿啊。”我们刚进入院子中,神叨子便乐呵呵的迎了出来。 他瞅了瞅围墙,揶揄道:“看来我这点小伎俩,在你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呢。” 水修瞥了一眼满身酒气的神叨子,没有回话。 见水修没有反应,神叨子切了一声,转而看向我。他有些发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仿佛了然了的点点头: “跟我进来吧。” 我不解的看着水修,他转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这才手牵着手,跟着神叨子来到了他的屋子里。 不愧是个神棍,瞧他屋子里的摆设,要么是一些画着奇怪符号的纸条,要么就是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小物件。 这些东西随意的堆放在他的屋子里,让本来就有些小的屋子,显得更加凌乱不堪。 “随便坐吧。”神叨子拨开一些瓶瓶罐罐,自己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我抽了抽唇角,看了周围一圈。琢磨着,还是算了吧,能在这屋子里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已经不错了。 水修想必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他微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想要坐下的意思。 “天黑贸然来访,实在有失礼节。”本着一贯的作风,水修率先开口,表明此次之行确实另有隐情。 “得得得。”神叨子却 不是计较这一套繁文缛节的主儿,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水修打住,而后再次看向我,手一指,“是为了这个丫头来的吧。” 我一愣。虽然关(da)键(jia)时刻他总是靠不住,平常倒是还有点儿本事。刚才在门外他看我的眼神就不一般,现在看来,他是已经知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正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水修干脆地回答,“既然你能看出丢丢的状况,可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 神叨子叹了口气,点上烟袋,在我们的注视中,不慌不忙地突出了一个烟圈。这才用烟杆子指了指我的肚子: “你们的孩子,可是没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可再次提起这个孩子,我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看着我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水修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对神叨子点了点头。 “那就可以解释了,”神叨子又吐出一个烟圈,将烟袋在桌子上碰了碰,“丫头的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肚子里的鬼胎意外消失的缘故。” 我和水修听着神叨子的话,同时感觉心里一紧。 神叨子却没管我们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人鬼殊途,我们俩的结合本来就是有违天道的。 人类的身体,原本是承受不了鬼类的阴气长期侵蚀的。可是水修为我找来了避水珠。借避水珠内的仙气,压制了我身上的阴气。也为我怀下鬼胎,打下了基础。 孩子的到来,成为了我身体里阴阳二气的调和者,让这两种气息逐渐平衡。如果不出意外,当孩子生下来后,我的身体里,就会自动形成一套平衡二气的办法。就再也不用担心和水修在一起的事了。 可是…… “众鬼之中,以未实的婴灵怨气最盛,更何况他……” “咳咳咳……” 神叨子正说着,水修剧烈地咳嗽起来。 神叨子和我一起齐齐地看向他,水修若无其事地顺顺胸口,看着我说:“我胸口疼。” 上次和二龙王打架受的伤不是好了吗? 难道跟我一样留下了什么隐患? 我顿时紧张起来,围着水修上下转悠。 神叨子摸了摸水修的脉搏,一脸认真严肃地说:“没事,可能吃撑了。” 噗…… 我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叔,你在逗我玩吗? 一向冰雕脸的水修,脸上也了些怒气:“说正事。” “哦哦哦,总之,就是因为滑胎的缘故,破坏了丢丢身体里的阴阳二气的平衡。”神叨子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说道。 可我总觉着,这家伙认真的脸孔,更像是在糊弄人了啊:“就这么简单?那我为什么会梦见孩子?” “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个想多了吓唬自个。心理学那叫什么来着……”神叨子挠挠头,转身跳到另一边的一堆书里,扒拉扒拉,扒出一本,翻了几页,跟我说,“哦,叫自我暗示。” 我抢过他手上的书,往封皮上一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论算命术与心理学关系》。 我勒个去,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充满玄幻感觉的科学学术研讨型书名是怎么回事? 神叨子一爪拍开我的手,把书抢回去,宝贝似的吹了吹上面的灰:“臭丫头,乱抢啥,叔还指望这个吃饭呢。我跟你说啊,这事可不简单。那孩子,还在你肚子里留下一道临死时的怨气,所以你现在身体里面气息乱的很,就算是避水珠,也调节不了。 要再不想办法,就算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听神叨子把话说完,我的手心,都紧张出了冷汗。 水修紧了紧我的手,上前一步,满怀期待地问:“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神叨子放下烟袋挥挥手:“不成不成。上次是因为祖师爷留下的书,我才知道避水珠能救丫头,这次,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们。” 神叨子虽然有时候无赖还不靠谱,但是可以帮我们的时候,就一定会帮我们,不会藏着掖着。听他这么说,我的心情,慢慢沉到了谷底。 难道我命不久矣?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到以后不能跟水修长相厮守,我的心里一阵酸楚。 水修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从他那里传来的不安,他不想失去我。 我们俩悲伤的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大概这气氛太旁若无人了,神叨子终于坐不住了,他几乎是跳起来,走到我们跟前,抬起手在水修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 “我说,你们别在我这里摆出这样一幅死人脸,当然水鬼女婿本来就是死人。” 巨大的失望和神叨子不合时宜的调侃,惹怒了水修,他抬起眼看着神叨子,目光里充 满了冰冷的寒意。 神叨子不禁后退了一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委屈地说:“我是没办法,但是不代表别人没办法啊。”^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七章:他不开门 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寻到了一丝光芒,我和水修直直的看着神叨子,目光炙热的仿佛要把他看穿。 “快说,谁能救丢丢?!”顾不得什么礼节,水修向前一步逼近神叨子,声音急切地问道。 神叨子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我们,若有所思的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纸扎铺的老板——赵老板。 那个为水修准备彩礼迎娶我的人,那个神秘出现在望龙岭的人,那个帮我们击退夕妃救我们一命的人。早知道他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呢? 听到赵老板的名字,水修赶紧跟神叨子拜别。#_# 他着急,也不等神叨子客气两句,就拉着我往外走,我被拽的一路小跑。 神叨子在我们身后喊着: “怎么这就走了,我告诉你们,赵老板可不像我……” 我正想回头仔细听听,水修一把抱起我,带着我飞了起来。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神叨子后面的话根本听不清。 路上我问水修,赵老板是仙家,虽然上次他帮了我们,但是水修到底是水鬼,去求他帮忙,他真的会答应吗? 水修对我笑笑,他说:“别担心,你总归是个凡人。他不会不管的。就算对我有什么要求,我也无所谓。” 不消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赵老板的纸扎铺。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近深夜,一轮明亮的月轮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在这冷白色的月光中,赵老板的店铺却发着一种红色的光,与夜晚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店铺紧闭的大门上,那两张画着着门神的红色*图案,颜色更加的诡异。只是看着,就让我心生胆怯。 我强忍着害怕,上前去敲了敲门:“赵老板在家吗?赵老板?” 倏地,那门上的门神,朝我瞪了一眼。 我“呀”的叫了一声,赶紧后退。再看时,那门神似乎又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副普通的年画。但是,我却觉得,浑身不舒服极了。 察觉到我的不适,也感应到店铺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水修适时地在我和他周围做出了一个结界。身处在熟悉的结界中,我刚才的难受,才渐渐消失。 “看来,赵老板并不想见我们。只能想法子闯进去了。”水修单手扶着下巴,望着那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皱着眉,黝黑的长眼里,折射着结界的白光,像是散发着珠 光的黑珍珠。高挺的笔挺,山脊一般,自两眼之间耸起。薄唇紧抿,另原本略显苍白的唇色,染上了一抹嫣红。看着就好想亲一下。 我盯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花痴起来。 哎呀,我家水修前世肯定是个书生,要不然就是个世家子弟。 他的身上,总是在水鬼的阴气中,又透有一股很浓烈的书卷气。举止优雅有礼,就是电视上那些古装剧大神,也没那种被诗书礼仪浸透了的风度。 你说,我有个这么帅的老公,就算立马死了,也是值了对吧。所以,一会儿赵老板要是对水修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那我这病,我就不治了!谁也别想欺负我老公! 我抓着水修的胳膊,看着他,不由傻笑起来。 水修被笑得莫名其妙,摸了摸我的脑袋,告诉我:“这里被布置了一道非常强的结界,一般的妖魔鬼怪是无法突破的。如果无法突破这层结界,就无法见到赵老板。” “见不到就不见了呗。”我看着水修,鬼使神差地回答。 意识到我炙热的目光,水修抬起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你的身体,不能无功而返。” “可是我们现在进不去啊。”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只要我醒着,体内的怨气就像在休眠一样,不会对我造成任何的困扰。所以即便遇到了类似于现在的棘手情况,我依然能够乐观对待。 “别闹,我正在想办法呢。”水修拍开我,一个人来到了他制作出的结界外面,示意我不要做声,留在结界中。 我嘟着嘴,无奈得接受了他的安排。 只见他在胸前比划着,修长的手指不停变换着交叉的姿势,嘴里也慢慢地诵出咒语,他的身侧,渐渐的聚起了一团真气。 真气涌动,将水修的长发吹起。 夜幕下,如画般的古风男子披一身月光,闭目凝神而立。看在我的眼里,那是多么绝美的一副画面。 没等我欣赏够,水修举起双手,身边的真气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汹涌的动起来,并以穿破云霄之势猛然升高,达到了纸扎铺结界的顶端。 白色的真气渐渐落到与红色结界同一水平线的位置,然后如瀑布一般自上而下开始流下来,覆盖住整个红色的半球形结界。 这时,水修放下双手重新在胸前合十,继续念咒催动自己的真气。我肉眼能看到的 是,好像白色的真气在渐渐腐蚀红色的结界。不一会儿,红色结界的一些地方,已经被溶解。 随着水修咒语的增强,红色结界的瓦解程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面朝我的方向,已经有差不多可以进去一个人的大块空洞了。 即便是有五百年道行的水修,想要破解仙家的结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看着他额头上出现的滴滴汗珠,我不禁为他加油起来。 不知多了多长时间,红色的结界已经变得若有如无了,此时水修合十的双手朝身体两边一伸,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大喊一声,红色的结界就随着白色的真气,在空气中支离破碎了。 随着红色结界的消失,我身边的淡色光晕,也一并消散。 为了破坏赵老板的结界,水修一定是费了不少修为。看着他站在那里满头大汗摇摇欲坠,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了他。 “你看你,总是不知道珍惜自己,”我带着哭腔责备着他,心里非常难受,“如果需要你做这些来为我治病,我宁愿一直病下去。” 水修捂着胸口,不同寻常地喘息着,嘴唇因为过度消耗而变得有些发青:“傻,傻瓜,说什么呢。” 他似乎想让我安心,坚持自己站着。可是碰触到他的我,却是知道,他的手,还有身体,都在因为真气消耗过度,而在不停的抖。^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八章:门神拦路 只是一个结界,对付的就如此吃力,那么,赵老板本人呢? 他看起来并不想见我们的样子,不知道还下了多少东西,等着招待我们。 不行,我不能看着水修受伤。 “我们走吧,我不治了!”我哭出了声音,拉着水修就要离开店铺。 但是水修却拍拍我的手,努力做了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也把结界打开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听话,跟我来。” 说着,水修牵起我的手,朝赵家店铺走去。#_# 谁知来到门前,水修刚要抬手敲门,只见门上年画中红光大作,强烈的光芒照得我睁不开眼睛,只有本能伸手去挡。然后我就感受到一阵猛烈的气流,将我毫不留情地向外冲去。我只有紧紧地抓着水修的手,从他那里寻找一点支撑。 可刚刚消耗完大量真元的水修,在这强烈的攻击下也有些体力不支,拉着我的手也不似之前那般有力。 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和我双双被那股红色的光芒弹了出去,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没事吧?”反应过来之后,水修首先上来拉起我,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有些惊慌的回答,“你呢?” 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回答,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再次向纸扎铺门口看去的时候,发现,原本贴着两张画的地方,赫然站着两个身材魁梧,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的男人。只不过一个面容偏白,手持大刀,而另一个面色偏黑,手持长枪。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二位正是唐朝时期太宗命画工所绘的门神秦叔宝与尉迟恭。 历史中,秦叔宝随李世民南征北战,是一个能在万众之取敌将首级的勇将。而尉迟恭则纯朴忠厚,勇武善战,一生戎马倥偬,征战南北,驰骋疆场,屡立战功。玄武门之变助李世民夺取帝位。 按道理说,这两位都是唐朝时代传说中的武将,如今被用作门神为民间驱鬼避邪,祈福求安,在我的想象中理应是一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模样。可是现在看起来,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跟想象中不一样呢? 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几个朝代,他们原本的性格,也随着时间而发生了变化呢? “我说老秦啊,你用力太大了,会把小辈们打伤的。”黑脸的门神对着一脸严肃的白脸打趣道,用眼 角余光打量着我们。 “闭嘴!”白脸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对付这种擅闯民宅的鬼怪,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类,我早就将他打的灰飞烟灭了。” 黑脸撇撇嘴:“真是可怕呢!”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俩兄弟有点逗比,还来者不善。我抓着水修的胳膊,警惕地看着对方。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判断出,黑脸的是尉迟恭,而白脸的则是秦叔宝。 “小鬼,你们是什么来路?”尉迟恭双臂抱团,居高临下得看着我们。 自打两位门神现身后,水修就一直没有做声,保持着一只手将我护在身后的姿势,严阵以待。 此时听到对方询问家门,这才面色冷漠却一字一句的回答:“在下秦水修,明朝人,是秦水湾的水鬼。这是我内人,秦丢丢。” 不得不承认,无论何时,水修的礼数都是没得挑的,就连对面是敌人,他也能一板一眼的报上自己的家门。 笨蛋,你让人家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岂不是更没有胜算了。我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拼命给他使眼色。 为时已晚,听到水修的回答,尉迟恭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明朝的小鬼啊,比我们嫩了不知多少年呢。你说是吧,老秦?” 闷不吭声板着一张雷公脸的秦叔宝,瞪了一眼搭档,看向我们的眼神却也跟对方一样,格外不屑一顾。 “明朝的水鬼,你带着人类,来这纸扎铺,所为何事?” “我们要找赵老板!”躲在水修的身后,我朝着两个挡住我们去路的臭门神,大声回答。 “放肆!”秦叔宝大喝一声,“此间主人岂是你们这种小鬼,想见就见的?!” “为什么不能,你们家主人白天就是做纸扎铺生意的,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怎么我们就不能见了!?”我毫无示弱地跟他理论,“我们还是你们家主人的顾客呢!你们知不知道,在当下有一句话,叫做顾客就是上帝,你们能这么对待上帝吗?” 滔滔不绝的说完,我满意地看着两个门神脸上,露出类似震惊茫然的表情,心里暗爽。 哈哈哈哈哈,在我现代人的机智下,震颤吧,唐朝的老古董们!世界曾经是你们的,但是现在是我们的! 良久,秦叔宝才皱着眉头对身边的搭档吐出了一句话:“上帝……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尉迟恭一阵大笑声,“小姑娘,有意思。” 见尉迟恭似乎对我没有那么大的戒意,我着急地想要走上前去:“那么,我们可以进去见赵老板了吗?” 两人眼珠子一瞪,一股强风飓风,朝我打了过来。 幸亏水修手快,把我拉扯回来。我回过神来,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没有一丁点让我们过去的意思。 果然是古代的老古板,水修就已经够古板了,他们更严重。 虽然不让我们进去,但他们却也没有伤害我们,起码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看来指望水修是不行了。看他们三个彼此互瞪的眼神就知道了,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水修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可对方到底是赵老板家的门神,我们把人家的看门神打了,主人愿意帮我们才有鬼。 这个时候,只能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放行了。 我先从赵老板为水修准备迎娶我的彩礼说起,再说到望龙山的偶遇,最后说到夕妃下毒手赵老板救我们一命的大恩大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声泪俱下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充满期待得看着那两个挡路的门神。那是多么令人感动的故事,连我自己都快哭了。 “所以呢?你想用这些故事说明什么?”不料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白脸的秦叔宝冷冷的问了一句,差点让我栽倒到地上。^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三十九章:打起来了 “所以我跟你们家赵老板是老相识!”我气得几乎跺脚,“赶紧让我们进去!” 说着,我拉着水修就要硬闯进去。 看到秦叔宝的身上的红光立时大作,蠢蠢欲动,比刚才的还要强烈。仿佛只要我们敢轻举妄动,那些让人心悸的红光就会让我们粉身碎骨。 意识到危险,水修伸手拉着我,让我时刻待在他的身边。 “冷静老兄。”一直观望的尉迟恭拍了拍蓄势待发的秦叔宝,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看着我们,“你刚才说你跟主人是旧识,那你可有主人赠与的信物?如若我,我们哥俩自然会为你们放行,还会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听到黑脸貌似通情达理的要求,我一时语塞。由于水修是鬼,赵老板是仙家,为了不招惹是非,我们一直避免与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所以说起信物什么的,我们真的拿不出来。#_# 看到我们有些为难的神色,白脸的秦叔宝冷哼了一声。 “看来是没有了!”尉迟恭收起刚才还友善的态度,同样在身边聚起了红色的光,看来打算一举将我和水修拒之门外了。 “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水修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得不屈于人下的愤懑。 “我内人由于妖物的袭击,她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们不得已才会来找赵老板。恳请二位替我们通传一声,让我们见一下赵老板。” 一向孤高的水修竟然会说出这样无异于求人的话,我站在他身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同时心底一阵抓挠,要不是为了我,他何必这样。水修却是握着我的手,继续说:“内人乃是普通人类,并非鬼物。当年太宗爱民如子,才有了后来的太平盛世。我想二位将军,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受尽病痛的折磨而无动于衷吧。” 听着水修的话,我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辞,简直太没说服力了。因为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两个门神,此刻已经退散了充满戾气的红光,明显是不打算再为难我们。 看着他们的反应,我心下一喜。 “就是啊,你们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民间,老百姓各个都把你们当英雄呢,不然怎么会让你们来当门神。因为有你们在,那些妖魔鬼怪才不敢来祸害我们这些个凡人啊。” 拍马屁就得彻底一些,夫唱妇随,我相信就算是贴面的门神,也该被我 们感动了。 “既然你是凡人,而且有病痛在身,那么让你进去也可以。”沉默了一会儿,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尉迟恭开口。 听着他的回答,我高兴地差点就要跳起来。迫不及待的拉上水修,我就往门口冲去。不料刚踏上第一个台阶,就又听到了秦叔宝那让人欲哭无泪的声音。 “凡人可以进去,那水鬼必须留在外面。” 淡漠的语调,对于我来说仿佛一把大锤,敲打在我的心上。我停住了脚步,愣怔的目光看着居高临下的两个男人。 “这里是仙家的住宅,我们作为门神,绝不容许放一只水鬼进去。即便你是这个凡人的丈夫,也不可以。”秦叔宝继续说道。 “说实话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我非常惊讶,一只水鬼怎么会娶一个凡人为妻,这可是有违天道的。”尉迟恭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的身体出现问题十之八九是因为跟水鬼结合的缘故,阴阳两气失和,凡人的躯体是承受不了的。”不愧是仙家的门神,只是看着我就能看出问题的本质所在。 “所以为你的小命着想,你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水鬼,说不定还能有救。”说着事不关己的话,秦叔宝的目光一直落在水修的身上。 我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要我自己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水修一个人在外面。 这两个门神明显对他怀有很深的敌意,万一我进去了,他们对水修不利该如何是好。 而水修只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一直低着头听着两个门神你一言我一语的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从他的手掌传递给我的,是愈发忍无可忍的怒气。 “够了。”用阴沉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我看到他如冰一样寒冷的眼神,“既然讲不通,就只能硬闯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水修将我拉到他的怀里,飞身向后一跃,我们瞬间到了离开两个门神十几米远的地方。 我明白水修的用意,这两个门神的级别显然与神叨子家的不是一个水平上的,让我远离他们是为了在争斗中确保我的安全。 将我放到地上,随手为我制造了保护结界。然后水修双手交叠从胸口渐渐下沉,源源不断的浅色气流自他的身边涌起,形成了千军万马之势。 门神也毫不示弱,在水修调动力场的时候,迅速的在身边聚集起红光,并将手里的武器对准我们。 在结界中也能感受到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担心的看着水修。破坏纸扎铺结界的时候他已经消耗了不少元气,虽然经过长时间周旋为他争取了恢复的时间,但是面对两位实力强劲的门神,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在我担心的时候,水修原本交叠向下的双手突然转为向上,并在他胸口处停住,在我惊愕的注视中,一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珠子,自水修的口中出现。 发着强烈白光的珠子瞬间将周围的黑暗一扫而尽。就连天上的月亮,在它的光芒下,都显得逊色了几分。我睁大眼睛看着那颗熠熠生辉的珠子,感觉即便是龙王的避水珠,都不能与它媲美。 但是水修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颗珠子?这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也是用来避水的,不对,他本来就是水鬼,还需要什么避水珠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叔宝已经杀将过来,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提醒水修。 长刀寒光一乍,眼看就要刺中水修,我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发现竟然喊不出声音。 嘭。 只听一声沉闷的碰撞声,短兵相接处,白光大作,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秦叔宝已经被弹到了几十米之外,随着长刀的掉落,重重摔倒在地上。^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章:水修被罚 白色的珠子在水修的身边旋转着,呼啸的真气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青色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站在真气中央的他凝眉静气,保持着作法的姿势,仿佛刚才秦叔宝的攻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看着自己的搭档被打翻在地,尉迟恭收起了一直玩世不恭的态度,他将手中的长枪在面前旋转起来,并伴随着长长的咒语。周围的红色气流,开始慢慢的融入长枪制造出的圆弧中。随着长枪越来越密不透风的旋转,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类似于光盾的东西。 紧接着尉迟恭大喝一声,红色的光盾以万夫莫开之势朝着水修的方向袭来,那阵势排山倒海,让结界中的我不由的害怕起来。 谁知水修的手指一动,就只见旋转着的珠子飞了出去,迎面对上了敌人的招式。红色的光盾在半路上与白色的珠子剧烈碰撞,发出不亚于爆炸时的光芒。 双方的力量在半空僵持着,互不相让。水修仍然闭着眼睛操控着珠子,而尉迟恭也用尽全身的气力抵抗着。 不知僵持了多长时间,水修的眼睛一睁,双手向前一撑,白色的光芒陡然大增,瞬间压制了红色的光盾。尉迟恭被这突然的力量震得向后载去,重重的撞到了纸扎铺的门上。随着他的摔落,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_# 见敌人已经被打败,水修收招,将还在半空中的珠子收了回来,重新含入到自己的口中。 没想到水修还有如此厉害的法宝,看着本来嚣张的两个门神倒在地上,我刚才还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结界消失的时候,我几乎是跑着到达水修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生怕他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 “哈哈哈哈哈……”在一阵烟雾中,我听到了有些熟悉的笑声,下意识的抓紧了水修的手腕。 伴随着开门声,走出来的,正是赵老板,我们费尽心力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在赵老板出来的时候,倒在地上的秦叔宝和尉迟恭,身形迅速的化为一道红光,飞向门上的画幅中。强光过后,门上的就只是白天也能看到的门神像了。 “不愧是修炼多年的水鬼。我这两个式神,虽非真身,却也是温养了千年,有神念的。”赵老板看了一眼化为原型的门神像,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们。 那个眼神我很熟悉,当初他对阵夕妃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想到化为灰烬的夕妃,我心下一惊,立马站到了水修的身前。 也许是被我的行动逗乐,赵老板背着双手,面带如有所思的笑容,朝我们走了过来。 仙家的气场越来越近,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出了丝丝冷汗。如果赵老板真的要对水修动手,那么以我的力量,是绝对阻止不了的。有千年修为的夕妃都被这个神秘的仙家制服,就算水修有刚才的法宝,也不见得能占到上风。 “这样无谋的拿出自己的内丹战斗,稍有不慎,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谁知赵老板径直略过了我,来到水修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内丹?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词汇,好像哪次有听神叨子提起过,妖魔鬼怪若想修炼成仙,必须修炼自己的内丹。随着时间的增长,修为的增加,内丹也会慢慢发生变化。可以说,内丹是这些生灵的核心。虽然能发出极致的力量,但倘若内丹被毁,持有者便会一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所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些妖魔鬼怪都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亮出自己的内丹,因为那无异于是自杀的行为。 越想越清晰,神叨子的话句句锤在我的心上。回想起刚才水修用自己的内丹跟两位门神激烈的打斗,稍有不慎水修便会灰飞烟灭,我的心里,猛然一阵后怕。 “我无所谓,只要能够救丢丢。”水修任由赵老板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面无表情的回答。 “哼哼,为了救这个丫头,就来我的门前大闹,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说着赵老板抬起手,在水修的肩膀上一拍。 只见水修的神色一紧,仿佛承受了非常大的力量,他的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最后在我看不见的力量下,水修竟然半跪到了地上,他的嘴角,也开始出现一道血痕。 发生了什么?我顾不得看赵老板,一下子扑到水修的面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那应该是异常残酷的惩罚,因为水修的脸开始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面对如此的折磨,他一声不吭。我们是来求人帮忙,结果不但破坏了结界还打伤了门神,此刻受到赵老板如此的对待,在水修看来,或许是应得的。 但是我却不忍心看他受此折磨,一下子跪到赵老板的身前,拉着他的衣角请求他的宽恕。 “赵老板,水修是为了我的病才犯下错误的,刚才是我们鲁莽无礼得罪了您,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一切都是因为我,您怎么惩罚我都不要紧,只求您放了水修。” 看着 水修越来越难受的样子,我的心如刀割,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 不知是我的哀求打动了赵老板,还是他觉得惩罚已经足够了,他转过身,抬起手,在水修的面前画了一个符,轻轻一推。明显感觉到水修是从某个巨大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他跌坐到了地上,我含泪一把上前抱住他。 水修示意我放开搀扶着他手,拉着我来到赵老板身前:“恳请赵老板救救我的妻子。” “阴阳失和,怨气爆发,命不久矣。”只是看了我一眼,赵老板便言简意赅的为我下了病危通知书。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患的绝不是什么小病小灾,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命不久矣的话,我的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就没有能救她的方法了吗?”同样被赵老板的评语刺激到,我感觉水修说话的时候,也带了一丝丝的颤抖。 赵老板看着我们,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我想当时在他的眼中,我们就像一对黑暗中无路可循的小鸟,拼命拍打着翅膀寻求庇护一样的可怜。 “有!”良久,他才慢慢悠悠的突出了一个字。^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一章:三个条件 但是这简短的一个音节,对于我和水修来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开心的开心不由自主爬上了我的脸,我看着水修,他微微一笑,将我拥进了怀里…… “但是你们不要开心的太早,能不能治丫头的病,还要看你们的造化。”看着抱在一起的我们,赵老板笑眯眯朝自己的店铺走去。 什么意思?无异于一盆冷水泼下来,我和水修下意识地跟着赵老板朝纸扎铺走去。 进门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两侧的门神,分明赵老板过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低眉顺眼,而到我和水修的时候,瞬间就怒目圆睁,面容狰狞的想要吃人一样。 我被吓了一跳,快走几步跟上了水修的步伐,主动地握住他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们就冲了过来。#_# 纸扎铺我是来过一次的,为自己置办嫁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看着那些纸扎的小人,轿子,仿佛水修向我提亲就在不久前。 越过纸扎铺,再往里走应该就是赵老板的住处了。看着面前从月辉星华中显露出真面目的庭院,我不禁感叹自已以前的目光短浅。 如果说水修的鬼宅是雅致,夕妃的陵墓是华丽,那么赵老板的住处,只能用巍峨来形容。明明外面只不过是小小一间,但是内里却像是连接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随着我们不断的进入住宅深处,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我简直有些喘不过气了。 刚一进门,就有一对仿佛画中出来的童男童女提着灯笼上前迎接,童女接过赵老板的外套,跟童男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边。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看似灵动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光彩,带着笑容的脸,也显得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紧接着,我们就到了一出类似花园的地方。说是花园,只是我通过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是类似植物的主观判断而已。因为那些花草,实在跟我们平常见到的,不太一样。黑色如晶体般的大树,火红想要燃烧起来的花朵,每一种事物都散发着摄人心魂的气息。 一路走过来,我都不怎么敢仔细地去看那些东西,只好抓着水修,亦步亦趋地跟在赵老板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赵老板终于停了下来。忍不住好奇,我从水修身后探出头,仔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 只能说神叨子和赵老板的区别是,他是神棍,人家是神仙;他是半吊子,人家是正统;他收藏的最多算是破铜烂铁,而人家收藏的,一看就是奇珍异宝。 比如同样是咒符,搁在神叨子那里就皱皱巴巴不忍直视,而在赵老板这里的咒符,都是整整齐齐放在檀木雕刻的盒子里;又比如同样是一个拂尘,神叨子那里的是连一根毛都不剩的光杆,而赵老板这里的是整整齐齐挂在墙上散发出荧光的上品。 越是端详屋子里的东西,我就越是为神叨子感到可怜。 水修却不像我有那么多的好奇心看这看那:“赵老板,您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他关心的,始终是我的状况。 赵老板没有立刻回答水修的问题,而是在屋子中间的一张黄梨木椅子上坐下来,不紧不慢接过童女递过来的茶水,品了一口。 “先坐吧。”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赵老板一个眼神示意,我和水修面前的桌子上面,也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可是我们现在哪里有喝茶的闲情逸致,两人都只顾看着赵老板,希望他能尽快解决我们的困境。 “你们可知道,我是做生意的。”赵老板从桌子上拿起一把看上去做工非常考究的纸扇,把玩起来。 “您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奉上。”立刻理解了赵老板话中的意思,水修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 “你区区一个水鬼能有什么我看上的东西。”赵老板看了眼水修,“你身上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内丹了吧。” “不行!”想到失去内丹后水修的结局,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挡倒了水洗面前,义正言辞,“我宁愿去死,也不会要水修拿出他的内丹!” 即便我的身体好了,但如果没有他的陪伴,我也是生不如死。 “丫头,不要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仿佛被我逗乐,赵老板朝我伸伸手,示意我坐下。 我满怀担心地再次坐下,心想该不会带着水修进了贼窝,万一赵老板要在这里对水修不利,我们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不要你们的任何东西,但是要让你们为我去办成三件事,也算是对你们的考验了。只要你们能完成这几件事情,我就为你们指出救这个丫头的方法。” 赵老板放下扇子,看着我们,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一言为定!”没等我说什么,水修就站起来,干脆的答应了赵老板的提出的条件。 我说,你都不听人家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就一口答应吗?我坐在椅子上,拼命地给一脸视死如归的水修递眼刀子。 但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视掉我无声的抗议,赵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改刚才严肃的神色,笑呵呵的来到了水修的身边。 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决定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仓促了,看着赵老板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水修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坚决地问: “那么,让我去办的三件事,是什么?” “果然爽快!”赵老板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而后靠近我们,放低声音,“你们可知道,秦水湾后山的那座山神庙?” 听到后山的山神庙,我感觉后脊背一凉,一股寒意瞬间袭遍了全身。 说起秦水湾后山的那座山神庙,自我出生以来,就是一个提起来毛骨悚然的地方。 据说很久以前,庙里是真住着山神的,那时候人们还都络绎不绝的前去烧香,祈求山神保佑风调雨顺。后来不知道何时,每当月圆之夜,就会从山神庙里开始传出女人的哭声,因为有个在月圆之夜前去祭拜的女子,进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有人说,庙里住着的其实不是山神是妖怪,害了无辜的女子,把那名女子也变成了厉鬼。 再后来,村里有小孩子或者同龄的女子靠近山神庙,便无一例外会消失。曾经秦水湾的祖辈们组织过有法力的道士和勇敢的年轻人前去讨伐这个“妖怪”,但是全都被庙周围的一个强大的结界抛出了后山。 道士们屁滚尿流的逃走了,剩下的村民便再也不敢去后山打这座山神庙的主意。^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二章:破庙遇袭 以上都是从爹娘和乡亲的唠嗑里听来的。 由于故事过于离奇惊险,也无法验证是否真实。不管外地人信不信,反正当地人是都信了。 其实我对这个传说还是挺好奇的,有几次都想背着爹娘去看看,奇怪的是每次都被发现,然后被揪了回来。 “那是我设法通知了你的爹娘,我不放心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听完我的讲述,水修将手笼在袖子里,神色淡淡地说。 我虽然惊讶,也只能无奈的撇撇嘴。谁让我从小就跟他扯上了关系,命中注定是他的新娘呢? 既然赵老板让我们去山神庙,那么说来:“山神庙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我睁大眼睛看着赵老板。#_# “是的。”赵老板凝眉,“最近又有一个少女,去了后山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尽你们最大能力解救这个少女,并且将后山山神庙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知是因为要去探索从小被爸妈拿来吓唬我的鬼故事发源地,还是接收到了如此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心理有压力,正在我准备踌躇满志答应赵老板的时候,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又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体内的怨气又爆发了。 水修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一个箭步来到我身边,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赵老板,山神庙的事情我一个人去解决,可以让丢丢她待在您这里吗?”水修一边帮我缓解痛苦,一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这个赵老板看起来虽然不太好说话,但是心应该不坏,不然上次也不会帮我们。把时不时就发病的我留在这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想到水修一个人去后山经历危险重重的事情,我就怎么也放不下心。努力的压制住体内的痛苦,我紧紧的抓着水修的手。 “我不要留在这里,要去一起去!” “你听话,此去吉凶难测,我不放心你。”水修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语气温柔的劝我。 “不要,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摇头,眼神中有决不妥协的坚定。 看着我们一来一往的互动,赵老板深深叹了口气,他拍拍面对我的任性显得一筹莫展的水修:“丫头对你一往情深,既然她如此坚持你就带着她一起去吧。” “可是,她的身体……” “没关系,我这里有几颗清风丹。”赵老板 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水修,“给丫头服下去,能保她这几天身体无虞,这样你也能放心的带她去后山了。” 打开瓶盖,水修倒出一颗丹药递给我。通体青色的丹药像是小时候吃的感冒药,我在水修的注视下苦大仇深的一口将药丸咽了下去。 “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可以活蹦乱跳的跟着你了。”我笑笑,有些调皮的说道。 水修摇摇头,表示出了对我的无奈。 赵老板说,明天便是月圆之夜,虽然危险更大,但是一定会查到点什么。跟赵老板简单的道别之后,我和水修便手拉着手离开了纸扎铺。就在我们踏出店门的时候,纸扎铺的上方,重新被红色的结界笼罩起来。 折腾了一整天,我和水修都累了。于是水修抱着我,朝着秦水湾的方向飞了回去。明天就要启程去后山,我们必须回去好准备一下才行。 经过一夜的和整个白天的休息,第二天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们便悄悄绕过村子,朝着危险又带着神秘气息的后山,出发了。 常年没有人的踪迹,通往山神庙的路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给人一种荒凉冷寂的感觉。我紧紧的跟在水修身后,由他拉着,小心翼翼的朝山的深处走去。草丛里时不时出现的小动物的声音,在静的可怕的夜里,也透出一种莫名的恐怖,让人胆战心惊。 头顶上,一轮明月,慢慢的从云层后面出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灯火阑珊的村子已经看不到了,周围剩下的只有寂静的深山。冷白的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洒下斑驳的影子,偶尔传来一身猫头鹰的叫声,在静的可怕的荒山野岭中显得莫名的渗人。 越向山林深处走去我越感到害怕,虽说上次跟着水修也去过望龙岭夕妃墓,但是眼前这座只有寂静的后山却显得更加的恐怖。 就在我的精神越来越崩溃的时候,前面的水修突然停住了脚步。失神的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冷不防的撞到了他的身上,吓了自己一大跳。 “我们到了。”水修自然的将我挡在身后,手向前一指。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重重树枝后,孤独伫立在山中的山神庙。 我打量着这座庙,不禁啧啧了两声。 残破的寺庙残垣上,攀爬着扭曲的丝萝。破烂的大门,腐朽在白色的月光里,半边烂在地上,长出了各种小蘑菇。被门前空地上,疯长的荒草衬着,犹如一场活生生的恐怖 电影。 光看一眼,就能让人做一整晚的噩梦。 就在我们还犹豫要不要靠近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摄人心魄的哭声。那哭声由远及近,又从近到远,若即若离,漂浮在空气中,回荡在我的耳边,直逼我的心脏。 感受到这哭声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寻常的力量,水修一只手将我揽到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摆开架势,警惕地观望着四周,准备应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的危险。 谁知对方并没有立刻要攻击我们的意思,凄惨的哭声之后,又是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尖锐,凄厉。我被这两种声音不断的攻击神经,只感到浑身不适,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水修见状,将一只手按到我的后背,为我输送着真气,保证我在这声波的攻击下,保持清醒。一股清气,在我的四肢百骸中流转,让我渐渐好转。 就在这时,一条白色的丝带,直直朝水修袭击过去。我还来不及大喊,水修就抱着我一个后退,躲开了丝带的攻击。 紧接着,无数条丝带朝我们袭击过来,我只感受到眼花缭乱,由着水修抱着我左右闪躲。水修因为两只手将我横抱无法进行还击,我们很快就被逼到了庙前半人高的草丛里。 白丝带停止了攻击。 紧接一个尖锐的笑声响起,众多的白丝带凝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球体,剧烈的交缠着,然后瞬间炸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鬼,便站到了我和水修的眼前。^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三章:消灭白莲 过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我躲在水修的身后,手心出了一把冷汗。之前看午夜凶铃的时候,贞子从电视里面爬出来的那一幕我永远也忘不了,现在看到现实版的贞子,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是何人,村子里失踪的少女,可是你抓了去?”水修保持着随时准备施法的姿态,严声质问对面三尺开外的女鬼。 “哈哈哈哈哈……”无视掉水修的提问,对方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而后晃晃悠悠地逼近我们,用像是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回答,“失踪的少女,我不就是吗?!”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我和水修的身前,瞬间露出的脸庞让我的心掉进了无底深渊。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或者,那根本不能称为一张脸。长长头发下面覆盖的,是露出了半块颅骨的额头。一边的眼窝黑漆漆的流出黑色的液体,而另一边,眼珠子突出,半挂在眼眶外面。嘴的地方原本应有的皮肤已经腐烂,只能看到两排夹杂着黑色不明物质的牙齿。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女鬼了,女僵尸更加符合眼前的这个东西。#_# 这画面太美了,我石化在了原地。 水修在女鬼猛然逼近的时候,已经调集出真气,此时正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女僵尸的身躯。 哗啦啦。 女僵尸的躯干被打散。肋骨,臂骨,腿骨,各种白森森的骨头,洒落了一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凄惨的荧光。 谁知失去了躯干的女僵尸并没有被打垮,她剩下的头颅漂浮在半空中,从脖子的地方掉落出来的黑色的液体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重新响起,紧接着那个头颅的上下颚猛烈的咬动着,发出牙齿磨合时特有的让人浑身汗毛直立的声音。 随着这个声音,地上的白骨开始动起来,他们像是有了生命,慢慢的从地上升上半空中,到达跟女僵尸的头颅一样的高度。 意识到什么的水修开始咏唱起咒语,白色的光芒自他的身体中升出,在我们面前渐渐的聚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次水修没有给对方机会,而是猛然发起了攻击,白色的寒光朝着白色的僵尸袭去,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白光消散的时候,原本漂浮在半空中蓄势待发的白骨,全部变成了灰烬,随着夜风四散飘落。而那个女僵尸的头颅,也在仅剩的那一直眼珠子急 速的转动了几下之后,化成了粉末。 看着敌人已经被消灭,水修这才收起自己的力场,过来拉起我,想要朝庙里去一探究竟。毕竟赵老板给我们的任务,是要就出那个消失的少女。 虽然妖物已除,但是那个失踪的女孩,真的在这所庙里吗?看着紧锁的庙门,我心中生升起了疑虑。 与水修对视一眼,我们决定进去看看,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放弃。那也是一条无辜的姓名,我们一定要救她。 锈迹斑斑的铜锁阻隔了我们的去路,水修举起手,想要破坏铁索走进神庙。就在他抬手的一刹那,一个听起来非常纯真的童声,在我们的耳边响起。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惊愕的转身,只见一个透明的影子,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睁着大眼睛,脸上充满了喜悦的笑容。 随着这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的周围,渐渐出现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身影。有稚气未脱的孩子,也有正值妙龄的少女。他们都挽着古时的发髻,穿着古代的衣着。 他们看着我们的脸上,有由衷的喜悦。此时正叽叽喳喳的围成一团,像是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但是看着他们的笑脸,我的心里却感到莫名的悲伤。因为对面的那些孩子,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跟水修一样,没有影子。 “呐,大哥哥,你是救我们的吗?”刚才发现我的小男孩走上前来,握住水修的手,天真的问道。 自从看到这些孩子后,水修的脸上,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有一双寒眸,翻涌着不容错认的愤怒和怜悯。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也是英年早逝,在水底做了五百年的水鬼,今朝终于修炼有成,可以像现在一样行走于陆地上。 可是对面的这些小孩子,从他们若有若无的身影上看,只是死后灵魂没有得到解放,被束缚在了这里,成了幽灵。 村里的老人们常说,人死后如果灵魂如果得不到度化,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便会停留在死去的那个地方,永世不能投胎。所以现在我们才会为死去的人办丧事,只是希望他们能早日投胎,进行下一次的轮回。 而眼前的这些孩子,从他们的装束上能看出来,他们就算传说中的那些再也没有回去的失踪的人吧。想到他们的灵魂被一直困在这里,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酸楚,留下了眼泪。 “恩,我是来救你们的。”水修沉默了一 会儿,伸手拍拍小男孩的头,温柔的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小男孩欢呼起来,他蹦蹦跳跳的回到他的伙伴中间,向他们传达这个好消息。 “我们可以回去见爹娘了!” “好想念他们啊!” …… 听着他们的欢呼声,我更感心中的疼痛,但是又不忍去破坏这份幸福,只能一边擦干眼角的泪水,一边强颜欢笑。 “可是,白莲姐姐呢?她去哪里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欢呼着的小男孩听了下来,焦急的张望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白莲?”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话也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恩,就是跟我一起的姐姐,她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她头发好长的。”小男孩扑闪扑闪眼睛,认真地回答。 “她……”我有些迟疑,无疑小男孩口中的白莲,就是刚才袭击我们并被水修打死的那个女僵尸。 “我们已经,先送她回家了。”水修看着小男孩,回答。^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四章:超度众灵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从小男孩的口气看来,那个白莲姐姐在他们心目中,一定是善良美好的,怎么可能是刚才袭击我们的女鬼。 “是吗?”小男孩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周围孩子们的欢笑声也消失了,他们的脸上,都有一副悲伤的表情。 良久,小男孩才再次抬起头,能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不要怪白莲,她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被那个女僵尸残害的生命都没有在怪她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男孩,希望从他纯净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小男孩微微一笑,给我们讲了一个古老的故事。#_# 年轻的少女独自来到山神庙,不料被倒下的石头砸中,当场毙命。她的灵魂没有人来超度,于是她变成了孤魂野鬼,寄居在了这个没有山神的山神庙。 每当月圆之夜,无端死去的少女就会独自哭泣,她为自己的遭遇不平,久而久之,她便化成了厉鬼。 凡是到这山上来的小孩子和同龄少女,她便会施法将他们留下。少女想要留下他们,来陪伴自己。可是少女不知道,凡人在这山上,不吃不喝,是活不了几天的。于是被她留住的孩子们,也都一个个的死去了。 少女认为这都是自己的过错,极端的悔恨让她的怨气更加沉重。她占领了这座山,赶走前来围攻的村民,把这里,变成了人人畏惧的鬼山。 少女将死去的孩子们的灵魂留在了这里,因为她害怕孤独。即便被这些灵魂怨恨,她也再不要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这些被她害死的孩子都在害怕自己,怨恨自己,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少女学到了一个法术。就是找到一个真正的活人,通过这个活人,就能将这些无辜的灵魂解放。于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最近失踪的那个女孩。 这个少女,就是白莲。 白莲不知道的是,过了几百年,被她无意害死的那些灵魂已经不再怨她恨她,而是理解了她的痛苦。他们甚至愿意留在这里,陪着她一直下去。 但是长久的不能投胎让他们的灵魂越来越弱,他们只能祈求有人来超度他们,带上白莲一起。所以得知我们已经消除白莲的戾气之后,他们才会有如此的反应。 “现在,也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呢。”小男孩看着水修,清澈的眼神中不 掺一点杂质。 “恩,我这就为你们超度。”水修点点头。 将孩子们聚集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水修闭上眼睛,开始施法。之间一团清澈的气息从他的身边出现,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的感觉,将那些越来越淡的灵魂团团包围住,慢慢的将他们托上了天空。 “再见了,大哥哥,大姐姐!”小男孩在空中向我们招手,“还有谢谢!那个新来的姐姐,就在神庙中。” 随着一团白色的烟雾,孩子们的灵魂,消失了。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拉上来水修的手。我并不难过,虽然他们身世可怜,但是此番能再次转生为人,我该替他们高兴才是。 打开庙门,我们看到了躺在里面正在熟睡的失踪少女。水修上前为少女把了把脉,确认她只是昏迷后,就背上她,我们一起下了山。 归来的路上,再次回头看曾经让人毛骨悚然的山神庙,同样的月光照射,剩下的只有一片宁静。 将少女送还给他的爹娘,我和水修再次回到赵老板的纸扎铺。看着悠闲的站在门外的两位门神,这一次,我们没有选择硬闯。 “门神大哥,可以让我们进去见见赵老板吗?”我晃动着手里的小药瓶。如果说需要信物才能入内,那么这瓶赵老板亲自赠送的清风丹,是最合适不过的。 看到我手中的瓶子,秦叔宝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别过脸不再看我们,倒是尉迟恭始终保持着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当然,既然是主人赠予你们的瓶子,足以说明你们跟主人的关系匪浅,我等自然不会阻拦,请!”说罢往旁边一侧身子,为我和水修让出了道路。 看着跟之前态度截然不同的两个门神,我的心情大好,拉上水修,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去。经过他们的时候,还不忘朝着那个一直板着个脸的秦叔宝做了个鬼脸。 第二次进入赵老板的住宅,我对周围诡异的环境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轻车熟路的便来到了中庭。 “你们回来了。”看见兴高采烈的我和跟在身后的水修,赵老板手中拿着上次那把扇子,朝我们走过来,“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当然解决了!”没等水修开口,我便抢先回答道。“那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少女,还有同样可怜的孩子,我和水修,已经把他们的灵魂超度了,失踪的那个女孩,也安然无恙的交给了她的家人。” “恩,很好。”听我说 完,赵老板脸上露出了些许认可的表情,“果然派你们去解决这个难题是正确的。” “那么第二个任务是什么?”还没等我尽情享受任务圆满完成的喜悦,水修便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小伙子,不要那么性急嘛。”赵老板笑意盈盈的在我们面前打开手中的那把扇子,不急不慢的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起来。 此时我才看清那把看似精致的扇子扇面上的图案,整个扇面上面乍一看是一片空白的。但是隔近了看,却能看见一只类似小动物的形状有些突兀的出现在扇面上。 见我对扇子起了好奇心,赵老板索性将扇子递给我,让我好好观察。 “这是什么?”我接过扇子,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有些突起的小动物的图案。 从那个模模糊糊的形状来看,那是一只小狐狸。 “说起这件往事,一直是老夫心里面的一个结,”赵老板慢悠悠的跟我们解释道,“这是我早年的时候,由于年轻气盛犯下的一个错误。” 然后他看着扇中的小狐狸,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他年轻时候的一个故事。大概意思是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这把据说能收妖的扇子,为了试验扇子的灵力,他便来到山上,正巧看到一只狐狸和一只小狐狸。 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对狐狸母子是在修炼的妖物,于是便打算用手中的扇子将它们收服。哪知小狐狸拼死阻挡了他的攻击,为母狐狸杀出了一条逃跑的血路。最终,他将小狐狸收在了扇子中,而那只母狐狸,已经逃的无影无踪。^_^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五章:扇中狐狸 当时的他还在想,果然是狐狸,狡猾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可当他回来之后,他仔细的看扇中的小狐狸的时候,竟然能从它的灵魂中看到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隐蔽的洞穴中,有几只更小的狐狸嗷嗷待哺,而之前的那只母狐狸,一瘸一拐的回到洞中,蜷缩着身子将小狐狸们搂到了怀里。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气息,那些原本还在不安的小狐狸们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世间万物皆有情,只可惜我当时还不懂这些。”赵老板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类似悔恨的表情。 “所以我要让你们去找到那只母狐狸,把这只小狐狸放生,让他们一家团聚,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去哪里找那只母狐狸呢?”看着那把看似年代久远的扇子,我的心里犯起了愁。 “你们去找那个神叨子,他会告诉你们的。”赵老板摆摆手,背着手离开了。#_# 时间紧迫,趁着天还没亮,得赶紧去找神叨子才行。没有片刻的耽搁,我和水修一路狂奔,再次来到了神叨子的住处。 将打着哈欠的神叨子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拖起来,我们跟他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让他帮忙找到母狐狸。 神叨子听完我们的讲述后,有些不耐烦的从他的那些宝贝里面好一阵子扒拉,终于找出一个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做掴指索雀,只要吧扇子上面的狐狸气息融入到罗盘里,就能找到母狐狸的下落。”神叨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按照他的指示将扇子靠近罗盘,水修施法将扇子的气息灌注到罗盘中,就只见那个罗盘上面的指针,开始剧烈的转动起来。 指针停止的时候,从罗盘的中央,渐渐升起一团白雾。 “来了?”神叨子眨巴眨巴困顿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白雾消散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位看起来温婉柔淑的妇人,水修轻轻的告诉我,这个应该就是小狐狸的母亲了。 都说狐妖是美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看着面前站着的有些上了年纪的狐妖,我甚至有些嫉妒她的美貌了。 也许是母子连心,她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手中的扇子,有些许的异动。而那个母狐狸,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焦急的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虽然是妖 ,但是我从她的身上丝毫感觉不出恶意,于是我把手中的扇子递给了她。母狐狸接过扇子,看到扇面上面的小小身影时,她先是一愣,然后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图案。她的眼中,开始溢出泪珠。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母狐狸流出的泪珠,滴落在扇子上面的小狐狸身上时,原本犹如画上去的小狐狸,开始有了反应。 只见那个身影慢慢的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生动,最后,竟然从扇子上面,跃了出来。 由于被困在灵扇中多年,小狐狸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力,无法幻化成人的形状。它只是慢慢的靠近自己的母亲,当感受当那熟悉的气息的时候,它静静的靠在母狐狸的脚边,安心的伏下身去。 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母狐狸满怀感激的向我们致谢,而后抱起自己的孩子,再次消失在一片白雾中。 重新拿起只余一片空白的扇子,我和水修,再次回到了赵老板的家。 眼看只剩最后一个任务,我的心里,也开始充满了期待。收回空白的扇子,赵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表情。 而我们的第三个任务,则是去陆水村,超度他们村的婴灵。 “必须是化解了婴灵的怨恨,超度他们重新转生,不是叫你们俩,去把对方打得魂飞魄散。”赵老板摇着纸扇,意有所指。 我呵呵,难道他是在责怪,我们之前不该随意把白莲打得魂飞魄散?他果然不是随意为难我们,而是带着一种指点迷津的意图。 我把我这个想法,告诉了水修。 这种桥段,其实在各种故事书,电视剧里都演烂了。我总结了下,赵老板派我们去做这些任务,他可能,并不在乎我们有没有完成,更在乎,我们从中,有没有悟道什么。 “嗯,我觉得,他第一关是考验我们勇气,第二关,是考验我们耐心,这第三关……”一想到婴灵,我就心痛的说不出来话。 不管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如何恨我,又或者如神叨子所说,那都是我自个幻想出来,但是我心里,满满地,都是对孩子的愧疚。是我没护好他。 这关,叫我们化解婴灵的怨恨,超度他们,莫非是考验我们的意志力? 我低下头,不想叫水修看见我眼中的担忧。我觉得,我没办法面对这个类型的冤孽。只消看它们一眼,我就会崩溃在自责和忏悔之中。 水修不知是察觉了我的想法,还是自己 也有心事,他摸了摸我的发顶,语气深沉地说:“他考验的不是你,是我。” 陆水村很快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我站在村头的大槐树下,怎么也迈不动脚。我是真的怕,我很怕,面对婴灵哭泣的眼怨恨的脸。 水修抱抱我,把我放到了槐树下的石凳上。他半跪在我的身前,捧着我的脸,跟我额头抵着额头,轻轻蹭着,却是什么也不说。 我明白他的心意,扯开唇,尽力咧出一个能让人放心的笑:“水修,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走不动了。要不,你自己去村子里吧。我在这里歇着,等你。” 他看着我,对视良久,叹了口气,同意下来:“那你在这里呆着,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始终放心不下来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好笑之中又有些心酸,我秦丢丢何其有幸,遇到他秦水修。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他,再孤零零地,一只鬼,呆在水底。 浓密的槐荫遮着我,身上凉匀匀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我起身绕着槐树转了一圈。 刚才心情不好,也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陆水村这棵老槐树当真不简单,树冠遮天蔽日的。我用步子量了下,从树冠这头,走到那头,要两百一十二步。啧啧,那树身更是粗的惊人。我疑心这树,怎么也不止一千岁。 正在琢磨这棵老树,到底有多大。 我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顺着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小娃娃,从树后探出个脑袋来,冲我眨眨眼。^_^ 福利!扫描二维码关注书丛公众号即可领取100书丛币!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六章:树下幽灵 那是个大约只有两岁的小男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深处,散发着婴儿特有的蓝紫色光芒,美丽极了。 浑身肉呼呼的,却不会特别胖,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可爱的婴儿肥的感觉。 水修和我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养到这么大,也会是这样可爱吧? 这么一想,我满心都是柔软,走过去,蹲下来,朝他招招手:“宝宝,来,你在干嘛啊?” 他见我朝他伸手,连忙往树后一躲,不一会,又伸头偷偷看我,笑道:“嘻嘻嘻,宝宝,妈妈,藏藏。” 我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宝宝,你是在和妈妈玩捉迷藏吗?” 他点点头。 我向四周看了下,前面有好几户人家,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这父母真是太粗心了,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宝宝,你家在哪里啊?阿姨送你回家好不好啊?下次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了。”我琢磨着,等会见到那家人,非得好好唠叨唠叨。可是这孩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把我吓了个半死:“没跑。妈妈,在这。” 我去年买了个表! 啥意思啊,宝贝? 我一身白毛汗被吓了出来。这大槐树底下,除了我,还有这个孩子,哪里还有人! 不由抱紧了手中的孩子,然后把背靠在了树身上,以一个防御的姿态,惊恐地警戒着周围。我在心底拼命得喊水修的名字:“老公哦,你快回来,不然第三个任务没完成,你老婆就要没命了。” 唰。 一阵风吹过,吹得树叶悉悉索索作响,就像是无数鬼魂在耳边细语。 小宝宝却完全感觉不到害怕,开心地拍着手,笑呵呵地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想下去。我被吓得手脚发软,哪里还抱得住这个滑泥鳅。一下子就被他溜到了地上。 他开心地扑上大树,喊着:“妈妈,妈妈!” 我额上滑下一滴汗,孩子,这是树好吗?转念又一想,小朋友不会无端端喊一颗树做妈妈。这其中,必有玄机! 我狄仁杰上身,围着树转了起来。 左看又看,除了这棵树看起来健壮,实际上树叶却开始有点萎缩,树中间,还有一棵树中树死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不甘心,我伸手敲了敲树身。 倩女幽魂里,黑山老妖原身就是一棵槐树,它根下埋了很多骨灰坛子,把 亡魂们拘在书里,受它操控。 我倒不担心,陆水村的哪个人,会在槐树底下埋人。就担心会不会跟鬼故事里那样,有人见树身粗壮,就把人埋在了树身里,把人炼成了冤魂。 哒哒。 从敲击声中,我听出这树心是实心的。越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纳闷,忽然听到一声低泣,从树身上传了出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有鬼啊——” 我尖叫着,一把抱起小朋友的手,就往外跑,“水修!水修!救命啊!” 怀里的小孩子,也像是被我吓住了,拼命地蹬着我,嚎啕大哭:“妈妈!妈妈!” 沿路的农户听到哭喊声,纷纷从门里探出头来,一脸的诡异表情看着我。有人甚至还从家里拿出了锄头,铁锹,看着我跃跃欲试。 我在心里默默狂撒眼泪,乡亲们啊,我是在救这个孩子,不是在拐带孩子啊!别打我! “丢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水修穿着黑色的长袍站在一户农家门口。而他身后,那户人家,则是一脸好奇和惊讶地瞅着我。 我立刻开心地转身,朝水修跑去:“老公呀呀呀呀……” 水修皱眉:“丢丢,你抱着根死树在跑什么?” 啥? 我停下狂奔地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怀里。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那婴儿的哭声,早就停了,怀里肉滚滚的小朋友,也变成了一棵带着根须的,枯死的小树。看那枝叶,像是槐树。 我手一抖,立马把小树苗扔了出去。小树落地时,我似乎听到了“哎哟”一声。 我浑身发抖地看着水修,心里满是恐惧。 水修马上明白,我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几个箭步跑过来,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一下又一下,轻缓地拍着我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好一会儿,我才缓和下来。 和水修把前因后果一说,水修思考了下,告诉我,他在村子里问了半天,并没发现,哪户人家有婴灵。 “看来,赵老板最后这个条件,并不是指的人,而是村头那棵老槐树,和槐树的孩子。”他伸手捧起那棵树,笼到袖子里,然后牵起我,跟我说,“走吧,我们去瞧瞧。” 我装着胆子,跟他走回树 下。有些村民想跟我们一起去看热闹,但是被水修冷冷地一瞥,他们又都缩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走到槐树跟前,我怀里的小树一颤,一股肉肉的感觉,出现在我怀里。 紧接着感觉有两条小腿踹了一下,之前看到的那个可爱宝宝,就从我身上滚了下去。撒着一对小胖腿,哭着朝老槐树跑去。 他像是刚摔了一跤,灰头土脸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抱着老槐树哭得好不伤心,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告着状。不时回头气鼓鼓地瞪着我,指着我大声叫:“坏!坏!” 指了指,小东西心里可能还是气不过,抓了一把土,就跑过来要扔我。 看过了太多恶灵,他这样孩子气十足的报复,如果不知道他是婴灵,我绝对会被他萌的,立刻奉上膝盖大喊投降。 水修倒是很紧张,伸手就捏了个诀。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整个老槐树下狂风大作。 树叶纷纷被吹落,在风里聚成个绿色的人形。她朝我们跪了下来,哭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我的孩子。” 原来,这棵树修炼了一千五百多年。早就成了树妖。只是,她天资很差,天生愚钝。 看着村里面的人们,都有自己的家人,槐树妖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个自己的家人。可是无论她洒下了多少树籽,就是再也没有像她这样的槐树妖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阵风,从远处带来了一颗槐树籽,恰好落在了她身上的坑洼里。一日春雨过后,那颗树籽竟然发出了嫩芽。 这可把槐树妖喜坏了,因为小树是扎在她身上的,跟她血脉相通,于是她每天都运功,用修为催发小树,助它成长。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七章:不再执念 可修炼这种事,哪是能拔苗助长,一口气把一千年走的路,用一个月走成的? 虽然小树很快有了灵,但是,耐不住槐树妖的催发,刚成型一个月,就被养死了。 好不容易才有个伴,槐树妖很是舍不得他去投胎,就将它困在自己的树上,用自己的灵力,一直养着他。 可即使这样,小树的灵魂,也日渐消散下去,原先他可以满村子乱跑,找小朋友们玩,到一出了槐树树荫,就会变出原型。而槐树妖,因为无限制的提供自己的妖力给小树,也变得憔悴枯萎起来。 槐树妖哭得泪人似的,我看着她,心里也是一阵发酸。 同是母亲,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最初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曾想过,只要孩子的灵魂肯现身,哪怕他是恶灵,哪怕是跟天道轮回作对,也要留他在身边。 可是,现在看着他们母子俩的情形,我觉得那时的想法,似乎是错的。 这样并不是爱他。 槐树妖为了给小树苗的婴灵,提供灵力,已经无法变成人身,只能靠风,卷着树叶,形成一个大致的人形。这么下去,她自己迟早会消散,而靠着她的灵力为生的小树,在她死后,肯定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一场执念,最后还能落下什么? 不过两败俱伤而已。 我怜悯地看着树妖,感觉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我必须要帮她! 伸出手,我触碰着大约是槐树妖手的位置:“你的心,我懂。我也刚失去了我的孩子。你让他去投胎吧!老天见你这样爱他,一天会给你们再续前缘的机会。” “会吗?”几片树叶包裹住了我的手,就像是她在握着我一样。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槐树妖顿时大哭起来:“好,好,我放他走!我放他走!” 她化成一阵微风,轻柔的浮动在小娃娃的身边。 小娃娃伸手触碰着风带里的树叶,眼里也盈满了眼泪:“妈妈,我会再来找你的。土地公公早帮我批过命了,说我还会投胎做你的孩子。” 听着这感人的话语,我的眼泪,也跟着情不自禁地滚了下来。可是,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仔细想了想,我立刻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指着那个小屁孩。 咦? 咦咦咦咦? 他竟然会说话,不是,他竟然能说一整 个句子!!! 小家伙嘻嘻朝我一笑:“有什么好惊奇的,我是树灵,自然智商跟你不一样。我妈喜欢我那么说,我是好孩子,我当然要让她高兴了。” 那阵卷着树叶在小屁孩周边浮动的风,闻言,也顿了一下。 我望望水修,都在彼此意味深长的目光里看出来,估计槐树叶也已经跟我一样,被小屁孩惊呆了。 小屁孩才不管这样,又抱着大树蹭了起来。 “妈妈,妈妈,宝宝,爱你!” “宝宝,你要等我投胎啊!我是你的好宝宝!” 大树很明显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分分钟就又给感动地哭了起来。 好在水修和我都还没糊涂。水修打断了他,蹲下来,问道:“既然你知道,你还会投胎到你妈妈身边,为什么,你不去投胎?而放纵着,看他犯错?” 他这样一问,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 难道是贪图老槐树的灵力? 小朋友抱着树,低着头,不说话。 良久,才软糯糯地说了一句:“可是,妈妈在哭呀。” 他无辜地看着我们。婴儿蓝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牵挂。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母子连心,当我们为他们伤心时,他又何尝不是在挂怀着我们呢? 水修取出拂尘,在槐树下,摆了个案几,祷告上苍,为小朋友超度着。 我看着浓密的树荫里,小孩子依靠在树下,渐渐消散成灵点的身影。只觉得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颤。 水修也是一脸的思索。 月升,又落。 做完法事,天已经快亮了。 水修拉着我,就要去找赵老板要能医治我的药方。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往天边的那抹红日一指。 如果是白天在岸上行走,水修就必须依附在我的身体里。可那样会对我的身体造成或多或少的损伤。陆水村外的陆水湖,水道正可以通向秦水湾,我们还不如借水道回家休息一下,等夜幕降临,再一起到岸上。 “可是,我有些担心你的身体,还是早一步见到赵老板的好。”水修不同意。 “放心啦。”我拉着水修的手来到水边,“赵老板不是给了我清风丹了吗?这几天我完全都没有发病,所以没问题的。” 我又蹦又 跳地,表现着我的生龙活虎。水修拿我没法,只好带我走水道,回了家。 到了秦水湾的水鬼老宅,我开心地不得了。 水修却是一直皱着眉,闷闷不乐。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你不要皱着眉头了,都不好看了。” 水修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轻轻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呀,总是让我不能安心。” 享受着水修温柔的责备,我的心中满是幸福。 “水修,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不舒服,我只是,心里有一点乱。”想起之前的任务,我蹭到水修的怀里,轻轻的问道。 “恩,不必说,我都懂。”水修顺势搂住我,将下巴抵到我的头顶上,温和的回答。 “我觉得,赵老板似乎有很多话,在传达给我们,可是我又琢磨不透。”做完这三件事后,我觉得,我对孩子的执念减轻了不少,隐约中,还觉悟了些什么,却又抓不着。 仍旧是温柔的如水一般的声音:“没关系,还有我呢。” “所有的事情都向好的地方发展了,”我嘴角露出了笑意,由于太过眷恋水修的怀抱,我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我们,也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听到我最后一个问题,水修两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从他的怀里扶了出来。 “傻瓜,当然会了,我们会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果,你相信我。” 看着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和坚定不移的眼神,一股暖流,自我的心中涌出。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我竟流出了眼泪。 “傻瓜,哭什么?”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将流到脸庞的泪水拭干,水修轻轻的吻上了我的眼睛,吻掉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 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水修的脸,我头一次主动的吻了一下他的唇。 仿佛没有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动作,水修有一刹那的愣怔。那个表情实在太过可爱,我放开了吻着他的嘴唇,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你竟然脸红了,果然是小媳妇呢。”我指着他的脸,笑得有些得意忘形。 看着我得意的笑脸,水修飞快的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他有些恼怒的别过脸,想要掩饰脸上的红晕。 “不要躲了,我都看到了!”我得寸进尺,站起身来伸出双手碰过他的脸,“你看你看,这不还是红的嘛,简直太可爱了!” 但是一改刚才的羞涩,这次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却是有些霸道和占有的成分。 “你又说我是小媳妇?”一把抓住意识到事态不妙想要退缩的我的手,将我拖入他的怀中,水修顺势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一脸坏笑,“你忘了上次说我是小媳妇的后果了吗?” 想起那次旅行关于小媳妇话题的最终后果,我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一阵红晕。 “什,什么后果啊,我不知道……唔……”没等我说完,就感觉嘴唇,被一个霸道的吻堵上了。 水修贪婪的吻着我的唇,肆无忌惮的在我口中侵略着,很快便点燃了我的热情。 放开被吻得通红的我的嘴唇,水修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他站起身,抱着我,朝我们卧房的方向走去。 我软绵绵的瘫在他的怀里。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从外面的光线看的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走吧,我们去找赵老板。”水修坐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八章:新的方向 整理了一下,我们便一起来到了岸上,再次来到赵老板的住处。 “很好,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我给你们的三个考验。”听完我们的汇报后,赵老板满意的看着我和水修。 “既然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通过了考验,可否请您赐教救丢丢的方法?”水修向前一步,看着赵老板。自始至终,他关心的,只是如何救我而已。 听到水修的疑问,赵老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转头再看看我,重新挂上了让人看不透的表情。 “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只要你们通过了考验,我就为你们指出救这个丫头的办法,我姓赵的一向言而有信。” “那么请赵老板赐教。” “方法不在我这里,”赵老板找了个椅子坐下,不紧不慢的继续,“要救这个丫头,你们要去十万大山的湘西,找到落花洞女。” 听着赵老板的话,我和水修同时愣住了,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是落花洞女?”我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口。 “落花洞女就是被洞神看上的女子,”赵老板喝口茶,徐徐道来,“只要被选中作为落花洞女,这名女子便会主动放弃对世俗男子的欲望,只一心一意保证自己姣好的容颜,等待嫁给神的那一天,直到死去。” “是嫁给神仙吗?”我紧追的问道。 “神仙怎么可能会娶妻?”赵老板看着我,仿佛觉得我这个问题十分好笑,“所谓的洞神,其实就是当地山洞里面的山鬼妖怪,只要他们看上一名女子,就会给她们施法,把他们变成落花洞女。” “那些落花洞女都是自愿嫁给洞神的吗?”想起我自己也是跟鬼怪结合,我对落花洞女的好奇心,又加重了一层。如果是两情相悦,即便对方是妖魔鬼怪又怎么样呢? “这个嘛……”赵老板抬起头看着我和水修,别有深意地笑,“谁知道呢。” 总之,按照赵老板的意思,要平衡我身上的阴阳之气,就要去找落花洞女,至于找到落花洞女要做什么那是后话。 为了保证这些日子之内我身上的怨气不再爆发,赵老板又递给我一整瓶的清风丹。我满怀谢意的接过来,心想其实这个赵老板也算一个好人了。 “另外丫头,湘西那边盛产妖物和巫术,虽然有水鬼在你身边,但是一人难敌四手,所以会教你几个小符咒的使用方法,以便遇到危险的时候防身用。”赵老板叫住我 ,难得有些严肃的望着我。 可以学一些小符咒,不用每次都拖水修的后腿我当然十分开心。但是我又担心赵老板的话会刺激到心气高傲的水修,于是在答应赵老板之前我看了一眼自家的丈夫,在得到允许后,我才高兴的向赵老板点了点头。 赵老板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后,我看到里面躺着几张咒符。符纸用黄色的宣纸制成,上面画了些奇奇怪怪的形状。但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符咒的中央,是金木水火土的形状。 “这是五行符,”赵老板拿出一张画着一堆土的咒符,把它放到手上,“我现在拿这张符给你示范一下,你要看好了。” 我后退一步,心情紧张的看着赵老板。毕竟学会了这个以后,我就能用它对付一些普通的小鬼,换句话说,在现在这个时代,我想当于有了超能力,想想就是一件牛逼的事情。 赵老板将符咒放在左手心,右手心食指和中指伸出,抵在自己的额头处,紧闭双眼,嘴中开始念咒,“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乾坤朗朗,无谓我土。”念完这四句咒语后,他双眼猛然睁开,抵在额头上的双指指向咒符中心土的形状,大喊一声“破”,然后将咒符对准门口的方向,之间咒符发出了金黄色的光,紧接着,从小小的咒符里,喷出了足以掩埋一幢房子的泥土。威力之大,让我惊讶。而喷完泥土的咒符,也随着咒语的完结,化成了灰烬。 施了个法术让门前成堆的泥土消失,赵老板走到我的身前。 “记住了吗?”他问道。 我努力的回忆着刚才的咒语和使用方法,好像记住了又好像没有记住。 “要不我再演示一遍给你看?”看着我纠结的样子,赵老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可告诉你,五行符只有这五张,每张咒符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用一张少一张,刚才给你示范的土的咒符已经用完了,如果再示范,又要浪费一张。” “别别别,我记住了,会用了!”听到可能用来救命的咒符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我出声制止道。反正记得大概差不多,只要回去好好回想一下,多多练习一下,肯定能做好的。 “那就好。”赵老板将盛有咒符的盒子盖上,递给了我。“记住,每张咒符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浪费了就没有了,一定要珍惜。” “恩,知道了。”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如同宝贝一般的咒符,把它们仅仅的抱在了怀里。 “另外,你们 此行要去湘西,路途遥远,而水鬼又不能长时间陆地上,这是个问题。”赵老板捋了捋半长的胡子,看着水修说道。 “恩,请问赵老板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水修在岸上长待呢?”我捧着盒子,焦急的问道。 “方法有是有,”赵老板看着水修,“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为了丢丢,我什么都愿意做。”水修眼神坚定,语气决绝的说道。 “好,那可否借你的内丹一看?”赵老板所有所思的看着水修。 内丹是水修的命,可不能轻易的示人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水修会有生命危险的。没等我上去阻拦,水修一张嘴,便将自己的内丹吐了出来。 “你这个水鬼,还真是情深。”看着将内丹毫不犹豫放到自己手里的水鬼,赵老板一笑。 紧接着,赵老板将水修的内丹放到自己的双手掌心处,双手上下交换,仿佛是在内丹中注入了些什么,片刻过后,将内丹还给了水修。 “我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一些到这内丹中,有我的灵力在,可保你在岸上无虞。”看着水修将内丹吞下,赵老板说道。 “谢赵老板大恩大德。”水修拱手作揖,对这位仙家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警惕。 道别赵老板,我和水修回到鬼宅稍作整理,便踏上了去往湘西之路。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四十九章:蜜月旅行 临出发前,水修陪着我回了一趟娘家。由于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又决定对爹娘隐瞒我的身体状况,于是谎称我们要去一次长期的蜜月旅行,这才打消了爹娘的顾虑。 “都成亲多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想起去旅行了,秦女婿他……”娘的话说了一半,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她的意思。 水修是水鬼,既无法在岸上长时间滞留,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 “没事啦娘。”我握着她的手,看着水修,“我们从神叨子那里得来了能让他像我们一样行走于地面的秘方,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此时的水修,一身现代人的装扮。卡其色的亚麻裤子,搭配米色的衬衫,我还特意为他搭配了一条男士丝巾。至于那跟现代审美有些不符的乌发,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剪,于是我们商议好了在凡人前施法变短。 而我则是一身素色的长裙,搭配了一个薄薄的开衫,为了彰显我和水修的夫妻身份,还特意加了一条跟他颜色一样的围巾。我们俩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去蜜月旅行的小夫妻样子。 娘还是有些担忧,还好爹及时站出来,说什么早就该让他们小两口出门转转,有水鬼女婿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些话,这才让娘勉强接受。 道别爹娘,我和水修拿上简单的行李,正式出发。 仍然是坐着摩托换三轮,换过三轮坐汽车,我们才来到了繁华的县里。去湘西路途遥远,需要乘火车。虽然上次去望龙山的时候已经有了一次乘坐现代交通工具的经验,但是水修仍然对这些冒着黑烟,轰轰隆隆的移动方式颇有微词。 “我抱着你,直接飞去湘西不就好了?”坐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水修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 因为自从一上车,那些个同龄的姑娘,还有一些大婶,就将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到水修身上。无奈我只好挽上水修的一只胳膊,向她们宣告所有权。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打消那些看见美男就流口水的花痴们的大胆窥视。 “嘘……”看了一眼四周,我对水修比出了个小声点的姿势,然后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样的话如果被别人听到,会以为我们脑子有问题的。况且赵老板不是嘱咐过了吗,你现在作为人的样子,是无法施展你的法术的,要得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行呢。” 然后我舒服的靠到座位的椅背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心情莫名的好起 来,真是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你不觉得,蜜月旅行,就应该是这样吗?” 眼角瞟到旁边的人看水修的目光越来越大胆,我故意大声说道。 而水修也配合的伸手将我揽到怀里,把我的头靠到他肩膀上,语气温柔:“那你休息一会儿吧,坐车挺累的。” 在他坚实的怀里,我面带笑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我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弄醒,我睁开眼睛。车窗外是一片绿油油黄灿灿的油菜花,我兴奋的想要让水修跟我一起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温顺的交合着,白皙干净的脸上一片宁静。看着这样养眼的水修,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欣赏美人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不料我细微的动作还是影响到了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中的水修,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痴痴的盯着他的我,稍微皱了下眉头。 “又怎么了?”我的这种表情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于是顺理成章的没有过多的惊讶。 我缓过神来,再次转向窗外,兴高采烈的一指车窗外的油菜田,让水修一起来看。由于太过迷醉于那一望无际的金黄,我几乎将整张脸贴到了车窗上。 “你看你看,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油菜花都开了,好漂亮啊。” 随着我的呼喊声,水修也将脸凑了过来。 “恩,确实很好看。”在我耳边,水修轻轻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这片油菜花田真的很大,即便是高速行驶的列车,也过了好长时间才驶出了这片花海。 没了动人的景致,我的注意力才回到了敲锣打鼓的肚子上。 列车的名产就是一碗热乎乎的泡面,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水修才答应陪我一起吃。 “我可以不吃的。”考虑到自己水鬼的身份,水修小声的嘀咕。 “怎么这样,”我不满的噘嘴,“坐火车,吃泡面,这才是旅行啊。” 看着我对着还没有泡开的碗面流口水,水修有些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我终于打开了期待已久的泡面,熟悉的香味让我忍不住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着我丝毫不注意形象的吃相,水修在一边无奈却体贴的提醒我慢点,不要噎着。 风卷残云的干掉一碗泡面,我的肚子,却像什么都没进似 的仍然一片空虚。于是也顾不得刚才让人家陪我一起吃的邀请了,在征得水修同意后,我端过他的那碗大快朵颐起来。 两晚泡面下肚,我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接过水修递过来的纸巾,我擦掉了嘴角的汤水。 酒足饭饱,困意再次袭来,我又倒进了水修的怀里。 这次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听到水修叫醒我的声音时,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提着行李,我们走出了火车站。 这是个位于南方的大城市,而我们要去的地方,仍然是远离现代文明的山旮旯。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地方,甚至比我家还要偏僻。 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们决定找个旅馆休息一晚再去。虽然在车上我除了吃就是睡,也没累着。但是喧闹的火车哪比的了这软绵绵的大床,一进房间门,我匆匆的洗刷完毕,便扑到了床上,很快便再次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水修温柔的声音叫醒。他已经为我准备了营养丰盛的早餐,说此行路途遥远,凶险未知,还是多吃点的好。 我听话的坐在桌子前,拿起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的面包啃了起来,水修替我擦去嘴角的面包屑,顺便递给我一杯牛奶。 睡也睡够了,吃也吃饱了,打点起十分精神的我们,朝着有着落花洞女传说的那个神秘的地方,赶了过去。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章:深山老店 经过又一轮汽车三轮摩托的折磨,下车的时候,我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水修一边为我按摩着肩膀,一边还在为我不肯让他施展法术直接来而不满。 无视掉水修的责备,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山间小路的尽头,是一望无际交通工具无法进入的山林。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山,高耸的伫立着。 也就是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赵老板口中的那些稀奇古怪关于落花洞女的传说吧。但是目前让我头疼的是,作为万年路痴,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感。身处陌生的山林,看着有来无回的小路,我表示无能为力了。 “看,那里好像有炊烟升起来,应该是有人居住,我们往那边走吧,跟那些人打听一下落花洞女的事情。”相比我的慌乱,水修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此时指着看似不远处的一缕炊烟,提醒我。 没办法,关于如何找到落花洞女,赵老板并没有说很多,只能靠我们自己。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一起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 如果忽略整体的面积,这里的林间与我们的后山有些相似。完全遮住了太阳的大树,窸窸窣窣的虫鸟的叫声,还有人迹罕至的感觉。 我突然觉得这里可能会蹦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起了赵老板给我的五行符,想要把它们拿出了以防万一。 可是当符咒放到我的手掌中的时候,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那个发动符咒的颂语,是什么来着? 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是什么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至于后面的两句,死活都记不起了了。我懊恼于自己可耻的记忆力,狠狠的朝脑袋上捶打了一下。 一直专心于认清周围地势的水修听到我的声音,转过身来。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我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他身上。 “小心点,怎么走路的。”水修扶住被撞到后有些摇晃的我,有些担心的责备道。 但是当他看到我愁眉苦脸的表情和手中的咒符的时候,瞬间明白了我的难题。 “颂语想不起来了?”虽然确定,但是水修还是一脸轻松的问道,语气里也有小小的戏谑。 “恩!”我只顾着研究咒符没有察觉的到他的坏心眼。 “真是笨蛋啊,”水修继续逗我,“真不知道你的大学都是怎么考上的,连那么几句话都记不住吗?” 听到有人在怀疑我的智商,我收起咒符,不服气的抬起头, 准备跟他理论一番。 “我学习的都是现代高科技知识,是科学!谁能记住这比古文还难背的颂语啊,不成章不成句的,谁记得下来。” 看着水修愈发开心的神色,我的嘴撅的简直能挂上一个水桶。 “笨就是笨,狡辩什么?”被我有些强词夺理的样子逗乐,水修伸手用食指在我的鼻子上轻轻的一刮,宠溺的笑道。 “你!”恼羞成怒的我涨得满脸通红,“你竟然笑话我!”说罢,佯装生气的转过身不理她。 “好了啊,不要生气,我来教你好不好?”感觉到后背贴上一个熟悉的胸膛,我烧红的脸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羞涩。 看着我的反应,水修脸上的笑意更是加深了。他刚才靠近我是为了从我的身上取出一张咒符来示范,没想到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愈发觉得逗我很有趣。 “来,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咒符,水修像哄小孩子一样双手轻轻的扶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看着他。 我努力的平复下恼怒和害羞的情绪,静下心来仔细看着水修的示范。 “咒符是这样用的。”水修示意我看着他的动作,之间他像赵老板一样将食指中指并拢抵在额头上,嘴中吟诵着颂语,“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乾坤朗朗,无谓我木。”然后双眼猛的一睁,将双指指向手心的咒符,翻转手心向外,喊一声,“破!” 手心的咒符发出亮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呼啸而出。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赵老板的告诫:咒符只有五张,每张只能只用一次,要节约使用。 我想出手去阻止水修,却只见千万条绿藤从咒符中涌出,紧紧的缠住了面前的树干。而水修手中的咒符,也如之前一样化成了灰烬。 “好可惜啊,如果是面对敌人的话,这张木的咒符,一定会派上大用场的。”我抚摸着牢牢锁着树干的绿藤,不无惋惜的叹息道。 “怎么样,学会了吗?”水修倒是对于白白浪费了一张咒符没有半点后悔,此时他一脸无关紧要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学会了!”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心想剩下的三张符一定不能再浪费了。 “你担心什么?”水修走过来牵住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这些咒符,没有也罢。” 即便他那样说,我也想偶尔有一次,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解决掉我的难题,我和水修手牵着手,朝着之前的那道炊烟继续前进。山路十八弯,曲折婉转,不知道走了多少错路,也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山头,直到太阳渐渐下了山,我们才终于到达了炊烟的发源地,一座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店。 一路的奔波让原本就身子不好的我渐渐的体力不支,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店里坐下,讨口饭吃,顺便借宿一晚。 水修拉着我,表情有一丝犹豫。 “怎么了?”我转头,看着停在原地的水修,“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我们去跟他打听一下落花洞女的事情,总比在山里乱转的好吧。” 水修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站在原地,凝眉思索着什么。 顾不得那么多,饥肠辘辘的我放开水修的手,朝紧闭的大门敲了敲。同时,我还注意到,这家人的门槛,有些高的离谱,正常人不小心,绝对会摔一跤。 “有人吗?” 吱呀—— 门开了。 “请问是哪位?”随着一声温厚的声音传来,门内探出一颗脑袋。 那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虽然着装简朴,却也掩盖不住他本来的丰神俊朗。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一章:喜神客栈 只是不知为何,这人面目上就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眼袋虚青,给人一种极其疲惫的感觉。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怖。 可看他身上,土蓝粗布的民族服饰,我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对方不过是个普通的不太富裕的人而已。 “你好,老乡,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来着湘西有要事去办,只不过这天色已晚,想要在您这里讨口饭吃,顺便借宿一晚,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听着我的请求,年轻人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往右边一指:“我这里不接待客人,你往那边继续走十里地,就是村子了。” 十里地! 以我现在的体力,想要去那么远去那个村子,就只有一个办法,晕过去…… 况且这三更半夜,并不安全,万一遇到野兽虫蛇怎么办? “您放心,我们不会打扰到您,我们就只住一个晚上,明早就走。”我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我们还可以付钱。拜托了。”我有些弱弱地加了一句。 不知是被我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动,还是被付钱的条件吸引,店主看我的眼光,终于缓和了那么一点点。我的心里高兴起来,看来有戏。 可是,他却依然摇了摇头:“你走吧。”顿了下,神色诡秘看着水修问:“这个是你什么人?” 话题跳跃太快,我一时没转过来弯,直觉地回答:“我老公。” 那年轻人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水修。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水修身份心知肚明的我有些心虚,但是通过赵老板的方法,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出水修原形的啊。 打量完水修,店主看我们的眼神,又多了一层防备:“哼哼,你的这个丈夫,恐怕不是人吧。” 直接被揭穿身份,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竟然能看穿我的本身,”刚想解释什么,水修却开口了,“没错,我不是人,我是秦水湾的水鬼。” 这个笨蛋,这个时候怎么能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呢?本来人家就对我们的到来不怎么欢迎,好不容易说动了他,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是要闹哪样啊。我心里默默的吐槽着,一个劲的瞪着义正言辞的某水鬼。每次这种时候,他那种过于耿直的性格都会将我们置于微妙的不利境地。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 这儿是个喜神店,这位兄弟你懂得,请便。”店主看着水修,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架势。 原来是间供奉神灵的店铺啊,难怪这么挑客人!可是如果不能在这里住下,这荒山野岭的,我跟水修去哪里过夜呢?初春的天气夜晚还是很冷的,难道要在阴森森的山林里露宿吗? “店家,店家,您听我解释。”我能理解此刻店主的想法,万一让一只水鬼入住触怒了神灵,那么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是即便有一丝机会我也不想放过,只能尝试的再争取一次了。 “我的丈夫虽然是水鬼,但是他死去的五百年间,从来没有做过为祸人间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他不是那种邪恶的鬼,请您发发善心,收留我们一晚吧。” “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住下。”识破水修身份的店主再也没有了耐心,语气强硬的要赶我们离开。 我们两个被店主推推搡搡的来到店外,看着表情冰冷的店主,我非常失望的想要拉着水修离开这里。 “等一下,”水修叫住我,随即来到店主面前,“我的妻子身体不好,在这荒郊野外露宿怕是受不了。我可以不进去你的店,但是请你让我的妻子住一晚上。” “她不知道,你还不懂吗?我这里是专门接待僵尸的喜神客栈,她一个活人能住得?”店主真是气急败坏了,他抓起门板,就要合上。 水修一把扣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会保护她。” 那人才不管水修,一把合上门板,令人气闷的生硬话语,从门内传了出来:“那你哩!你浑身阴气,要是把店里的喜神惹起了,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生意?你们走,走!” 丝毫不理会我们的苦苦哀求,店主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我们。 看着店主那冷漠无情的样子,我感觉到水修有些生气了。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怒意,周身也出现若有若无的真气。 虽然不通人情,但是人家店主也有人家的道理。我担心再这样僵持下去水修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这才让他的真气消失了。 “我们不要为难店家了,走吧,说不定往前还有别的人家呢。” “刚才打扰您了,我们这就离开,再见。”本着礼貌待人的原则,我苦笑着跟店主道了个别,这才拉着水修离开了喜神店。 这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再次回到黑漆漆的山道上,我心灰意冷,感觉前路 一片迷茫。 把我安置到一个树桩子上坐好,水修前去高一点的地方探路。不一会儿便回来跟我说远处有大片的灯光,好像是一个村子。 听到希望,我高兴的站了起来。不知是过于劳累还是身体本来贫血的原因,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眼前黑了一下。 水修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站不稳的我,小心翼翼的揽着我朝遥远的村子走去。 走着走着,我感觉身子越来越沉,几乎已经迈不开脚步,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强烈的疲倦席卷了我的全身。我脚下一软,瘫坐了下去。 身旁的水修一直在焦急的呼喊着我的名字,但是虚弱的我却只能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甚至无法给他一个回答。 迷糊间,水修将我背到他的背上,原路返回。 要去那个看起来很远的村子是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回到比较近的喜神店。 “店家,开一下门!”背着我再次回到喜神客栈的时候,店里已经灯火通明,店门紧闭。水修一只手托着我,另一只手使劲的拍打着店门。 而伏在他背上的我,只能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敲打了好一阵子,那个对我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年轻店主,才拿着蜡烛,打开了店门。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小店不欢迎你们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年轻的店主举着蜡烛只是把门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看着我们的眼神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显然没有放我们进去的意思。 “再次打扰十分抱歉,”水修一只手扶着背上的我,空出一只手按着半开的门,生怕那个店主再次把我们拒之门外,“我的妻子身体实在不舒服,而附近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落脚,所以想要恳求您务必留我们一晚。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店里的喜神,请通融一下。” “我都说了不行!”看了瘫在水修背上有些奄奄一息的我,店主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同情,但是片刻过后,他还是抛出了一个冰冷的拒绝。 不想再与我们纠缠下去,店主说着就要关门。 水修见状,强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将要关上的门。看着水修如此蛮横的态度,店主的脸上露出了愠色,他放下蜡烛,开始使劲的把水修往门外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皎洁明亮的月亮,高高挂在了天上。 “我已经说过不会给贵店造成任何伤害,我只是想救我的妻子。既然 你这么不通情达理的话,也休怪我不客气了。”恢复法力的水修一只手按着门,不费吹灰之力的在店主的阻挠下将门打开,背着我进到了店里。 被水修大力的推门动作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的店主,稳住身形后看着强行入住的我和水修,本来只是微怒的脸上,此时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生气。 见到店主愤怒的神色,水修不慌不忙的将我放到店里的一个椅子上,并且体贴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有些瑟瑟发抖的我身上。而后,他起身对面怒火中烧的店主。 “出此下策实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也绝对不能允许她有一点点的闪失。”水修正视着不远处的店主,语气决绝,大有鱼死网破软的不行来硬的的架势。 “既然你们这样,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年轻店主的表情变得阴沉,语气也更加的冰冷。 随着他的话语,一阵强风自外面向店里狂吹进来,吹灭了他手里及店里其他的蜡烛。蜡烛熄灭的瞬间,店门也应声关闭。整个店里漆黑一片,只余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点点月光。 经历过类似场面的我本能的感觉到不妙,挣扎的坐起来拉住水修的衣袖,害怕的使劲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而水修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一只手护着我,一只手摆开架势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危险。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只恍惚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眼前迅速的飞过,而后感觉到身上水修的手抽离了出去。狭小的喜神店里,即便没有灯光,因为太过接近的距离,我仍然看到了红色的身影和水修白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的情景。 想起之前的罗家古墓的老鬼,和后山的白莲,我清晰的意识到,这个跟水修打斗的身影,也是一只僵尸。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二章:客栈被围 红色的身影飞速的在眼前飘来飘去,由于速度太过迅速,在我眼前已经模糊成了一片血红。期间“它”不停的与水修交手,空气中只留肢体碰撞的声音。 几招之后,只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红色的身影应声摔到了地上。水修一个挥手,原本熄灭的蜡烛瞬间都着了起来,我们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红衣身影的本来面目。 那具僵尸的原身,是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女。她一身红衣,漆黑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和脸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没有意识一般。被水修击败后嘴角也挂着一丝血红,此时整个身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要伤害她!”水修原本想上前一看究竟,可是站在一旁的店主却突然大吼一声,扑到地上的僵尸身上,一把抱住了她。 被店主的反应惊到的水修站在了原地,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红衣僵尸,和紧紧抱着她的店主。 “我答应,我答应你们住下来。”店主哆哆嗦嗦的为僵尸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颤抖,“只求你们不要伤害她!” 如果不是遭到突然袭击,我们本来也就没有去伤害任何人的想法,此时看到店主如此紧张一只僵尸,我和水修都愣住了。 意识到我们没有进一步去伤害僵尸的想法,店主伸出手,在僵尸的手心写下了什么之后,那具僵尸站了起来。店主则打来一盆散发着奇怪药味的水,替她擦洗起脸。 我好奇地看着他们,忍不住戳了戳:“这店还真是僵尸客栈啊,那僵尸会有那么自觉,来他这里住吗?” 水修低头看着我,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明显写着“我已经被你惊呆了”。 我捶了他一下。姑娘我虽然嫁给了你这个水鬼,走上了灵异的道路,但是我天生胆小不看灵异文,没常识有什么好奇怪的。 水修弯唇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说:“僵尸自己本身,的确是不会投宿客栈。但是湘西盛行赶尸,这喜神客栈,即使专门提供给赶尸人,和他们手下的僵尸住得。而喜神,便是大家对僵尸的隐晦称呼。” 说着,他又一指店家的门槛:“你看他家的门槛,十分古怪,高的离谱,这便是为防止喜神跳出去祸害别人。你以后出门,要是遇到这样的客栈,我不在身边,千万不要投宿。” 他这样郑重其事地叮嘱,让我额头忍不住滑下一滴冷汗。他根本就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出门好吗? 我们聊完,店主已经给红衣僵尸梳洗好了。看面目,却是个眉眼十分温柔的美人。 “红衣乖,你到后面去修炼。”他摸了摸僵尸的头,语气温柔宠溺地说。 那僵尸看起来呆呆的,不太会思考的样子,竟也听懂了他的话,一蹦一跳地往后院里去了。 安排好了红衣僵尸,店主没了之前怒目相视的态度,只是看起越发疲倦了。走到我和水修的面前,只是用眼神示意我们跟着他。 水修将我横抱起来,惊险过后,我只觉得全身更加的没有力气了。我双手圈在水修的脖子上,头靠住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那个红衣的僵尸,还有店主看她时那爱怜的眼神。那一定是店主非常重要的人吧,这么想着,我陷入了沉睡。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如果不是屋外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我根本不想从睡梦中醒来。 使劲的睁开眼睛,看到水修站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之后,我感觉全身又充满了活力。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水修。 听到我的声音,水修快步的向我走过来,坐到床边,拉住我的手。 “你好些了?没有不舒服了吗?”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舒心的笑了。 “恩,完全好了,现在一点点都没有不舒服了。”察觉到水修因为我的回答而放心下去的时候,我转头看着仍旧吵闹的窗外,“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天还没亮的时候,好像是附近的村民就开始朝这边聚集了,然后他们就在外面一直吵着什么了。”水修仍旧皱着眉头,要不是不能把我自己留在这个陌生的屋子里,他一定早就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吧。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有些村民听着像是已经闯进了店里,依稀的可以听到“僵尸就在这个店里”“如果不交出来就烧了店铺”这样的话。 莫非是店里的红衣僵尸袭击了村民? 我这样想着,穿上衣服,拉着水修的手,想要和他一同去外面看看。 我们俩边走边说,刚走到门口,还没打开店门,店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举着火把和各种刀叉棍棒的村民看到我们两个,都有一瞬间的愣怔。不知道谁小声的说了句“他们是不是僵尸”,这 句话瞬间在亢奋的村民中点燃了愤怒的火焰,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仇恨。但因为有所忌惮,没有贸然靠近。 但是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此时的村民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到我们两个陌生人就认为是他们的仇人。片刻过后,随着一声“我们人多,不要怕他们,打死僵尸!”的大吼,村民们开始向我和水修靠近。 从没有被人类攻击过,我有些担心的看着水修。 “站住,你们干什么!”是店主的声音,只见他急匆匆的挤过人群,来到我们中间拦住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村民。 “达信,你说,这两个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养的喜神!”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人站出来,警惕的看了看我和水修,然后黑着脸质问着叫做达信的店主。 “他们只是过路人,你们不要为难他们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我们,达信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光。 “不是他们,那还能有谁!”老者愤怒的看着达信,“近期来村里莫名其妙的死了很多家畜,全都是被吸干了血而死。原先我们害怕惊扰了客栈的喜神,就一直忍着。可是今晚,村里的牛,全部都被害死了!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我们绝不能轻饶了他!” 从老者愤怒的话中,我大概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发生如此灵异的事情,村民们能怀疑的,也就只有这家喜神店。 但是达信消沉的表情让村民们不相信他说的话,一个妇人跟着站了出来,指着我和水修,“如果说他们不是你养的喜神,那就证明给我们看!” 证明是人非鬼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当事人站到月光底下。极度担忧的随着村民们来到屋外,一轮圆月正明晃晃地挂在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明亮的月光下,我的影子清晰的出现在地面上,而水修的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快看这个男的,他没有影子!”第一个发现水修问题的村民大声的喊出来,引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水修的身上。 “那错不了了,这个男的就是达信养的喜神,是他干得!村子里死的人和牲畜都是这个男的干得!”陆续发现这个事实的村民们开始骚动起来。 “不能放过这个祸害我们的怪物,打死他!” “对,不用怕他,我们一起上,杀了这个妖怪!” 村民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用满怀敌意的目光看着我和水修。 达信朝我们露出 了一个歉意的神情,然后坚定地走到我们跟前。 我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把你们卷了进来。” 他张开手,挡在我们和人群之间:“他们是昨晚才入住的客人,村里的事,绝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村民们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解释,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我看到,他们之中,不但有一个法师跟着,有好多人身上还抹了一抹血。水修也注意到了,说那是黑狗血,可以辟邪。 看来这场袭击,是预谋已久的。 我终于明白了店主达信死活不让我们入住的原因。 他不仅仅是想保护昨晚的那个红衣僵尸,更是害怕,我们这样无辜的路人,会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了你。”我愧疚极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都为时已晚,我们能帮达信做的,就是帮他掩盖昨晚那个僵尸的存在。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愧疚,更是因为,达信既然连我们这样的路人,都会认真地考虑到。又怎么可能,会不顾忌长期相处过的村民们呢? 我拉拉水修的一脚,他点点头,示意明白,而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村民们。 这些质朴的村民,已经愤怒地失去理智。他们一步步朝我们逼近过来。 我倒是有些能理解他们,湘西这里,跟我们家那种丘陵地带还不一样,这儿山大,多崎岖,路不不好修,几乎都是梯田。播种机和收割机开不进去,种地还是要指望老黄牛。一个村的牛都被祸害干净了,这眼看着就到了翻地播种的季节了,大家不急眼了才怪。连命都舍得拿出来跟达信拼了。 我焦急地往水修身前站着,心里很害怕村民伤害他。因为他修炼的是正道,就算别人伤害了他,他也不能攻击,造下杀孽。 手里默默地捏了张符纸,打算对面一有反应,我就筑一堵藤墙,拦住他们。 我要保护水修。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三章:洞女之泪 水修将我把背后一扯,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们,幻化出来的短发无风自扬。只见他的长臂一扬,店边的一块巨石随着他的手臂而起,紧跟着,在空中粉碎成灰。 村民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达信,达信一脸无辜。 水修震慑了村民,这才淡淡地开口:“我与内子只是昨晚路过客栈,无意与各位结仇,希望大家能明白事理。” 听到他的话,村民们自动的往后退了一步,跟他划清了一个明显的界限。想来,他们是终于意识到了,水修不但不是人类,还是个有着自己意识的非常厉害的家伙。 村长样子的人,引着一个巫师打扮的老者,走到了水修跟前。那个老者抓着一根藤杖,手笼在袖子里,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只是眼睛上,黑色的瞳仁外,有一圈蓝色的环。他年纪很大,目光浑浊,若不是我服用了避水珠和清风丹,视力超群,是决不能观察到这点。 “年轻的异乡人。”老巫师看着水修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昨天刚来的。” 不等水修说话,我忙不迭地接过话茬子:“有有有!“ 我赶紧从背包里摸索出我们一路来的火车票和汽车票,现在都是实名制,票面上都有我们的名字和日期,还有身份证号,一准能洗刷我们的冤屈。 老巫师朝我点点头,示意:“你拿过来我看看。“ 我挤开水修,跑过去,把票递给他。他笼在袖子里的手,慢慢伸了出来。不知道他是练了什么,那只黝黑发亮,跟包了一层金属皮似的。就在他接触到我的手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用力往他身后一拽。 “啊——“ 我本能的惊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抓住我的是个妇人,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手上下了很大的力气,我的手腕被掐的生疼。 水修危险的眯起眼,我看到他攥紧了身侧的拳头:“放开她!”他低沉地喝斥着。 “哼哼,我们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对你来说很重要。”老巫师阴阳怪气地笑着。他点头示意我脖子上的冷刃:“如果你敢向前一步,我就让这个丫头好看!” “你们不要乱造杀孽,牵连无辜的……啊!!”达信喊着,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几个拿着锄头和大刀的村民给拿下了,和我一起被当成人质,用来威胁水修。 “你的主人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上,你若不束 手就擒,我们立刻让他血溅三尺!”他们喊着。 我有些惊慌的看着对面看不清楚表情的水修。 其实我不担心这些村民会对我做出什么,我担心的是,现在的水修。 如果他任由自己的怒气控制自己,伤害百姓,造下杀孽,不但有损他的修行,和我在一起时,戾气对我的伤害也更大。 水修抿紧唇,迟疑地看着我。 岂料那些村民见水修不言不语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认定了水修是店里养的喜神。他们不敢对水修轻举妄动,反而伸手对我们拳打脚踢,还朝我和达信身上扔小石头,一边扔一边骂。 一个没有站稳,我摔到了地上。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我着急的抬起头看向水修。果不其然,看到我被人欺负,他再也忍不住,违背跟赵老板的约定在光天化日之下开始使用自己的妖力。 原本在我身边打算继续折磨我的村民被一个接一个的扔了出去,准备趁机攻击水修的大胆之徒也在水修的能力之下闷哼着倒地,因为痛苦而在地上打着滚。 整个喜神店一片混乱。水修只是跟村民缠斗着,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下杀手,他的目的,只有救我而已。 由于来的村民人数众多,水修又不能对他们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一时间,水修竟然无法摆脱他们。 集中人力去攻击水修的村民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我,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过去帮水修的忙。慌乱之中,我看到了密林深处走出来的身着白色少数民族服装的三个人。 三人中有位妙龄女子陀娑,她两边是一男一女两个看起来很有灵气的女孩子。从三人的衣着和站姿来看,位处中间的女子应该是地位崇高。 隔着村民们的喧闹声,我还是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陀娑,你看,有个水鬼在欺负普通村民,我们是不是应该出手,为民除害。”扎着类似古代马尾的男孩子说道。 “没错,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世间的安宁,你们俩上,去帮助村民们。”陀娑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年和少女的头顶,下令道。 本能的意识到这三人与普通人的不同,我想尽快赶去水修那边提醒他有新的麻烦出现。可谁知那一对男孩女孩确如飞一般的来到水修身边,举起手中类似禅杖的武器,劈天盖地的朝水修攻去。 意识到敌人的水修伸手阻挡,因为碰撞而四散的真气让我无法靠 近他们。既然水修已经发现了这几个人,为了不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尽量不让敌人发现。 男孩女孩同水修正式拉开了战局,但是不一会儿,水修便占了上风,原本观战的陀娑见势不妙,袖子一甩手中出现一把武器也加入到了战局之中。 我紧张的看着水修这边的情况,虽然看起来水修应付他们三人是绰绰有余,但是赵老板的话还是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再这样下去,水修的身体会出现很大问题的。 我为水修担忧的时候,插不上手的村民们将愤怒转移到了店主达信的身上。他们认为水修是达信养的喜神,纷纷过去围住了达信,反手将他按在地上,不断的用脚踢打他。 眼看达信就要受不了这种折磨,紧闭的一扇店门突然大开,随着一声嘶吼,一道红色的身影飞了出来。 我认得出来,这个红色的身影,就是昨天晚上攻击我和水修的女僵尸。 她站在村民和达信的前面,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达信,身上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红衣!”眼尖的村民认出了女僵尸,他们大叫着她的名字。 “红衣,你要冷静!”被村民面朝下压在地上的达信挣扎着抬起头,他看着红衣,声音嘶哑却坚决,“不要伤害这些村民,不要造杀孽!。” “原来你小子真的养着僵尸,还是山神的妻子!”没有意识到达信是在保护他们,那些无知的村民更加放肆的咒骂着达信,还不住的用脚踩到他的身上。 “一定是这个小子看之前我们不让他跟红衣在一起,因此怀恨在心,所以他把红衣炼成了僵尸,来攻击村子里的牲畜和人,来报复我们!”看着披头散发的红衣,之前抓住我的那个妇人尖锐地喊起来。 “红衣,不要动手,你听我的话,不要动手。”没有在意别人在说什么,达信只是紧紧地看着面前的红衣,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劝道。 仿佛只有达信的话对她有效,原本怨气缠身即将爆发的红衣此时慢慢平静了下来,危险的气息也消失了。看着因为达信的话而变得柔顺的僵尸,村民们竟然停止了对达信的殴打,面面相觑。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水修这边。看着他跟三个会法术的人打斗在一起,我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停手吧,我们不是你的对手。”谁知就在我想破脑袋去怎么阻止他们的时候,陀娑主动要求停止了战斗。随着她 的一个手势,小男孩和小女孩收起手中的武器,分站在她的两侧。 “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看了一眼被村民围住的达信和红衣,陀娑问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水修收起自己的真气,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陀娑,随即来到我的身边,确认我没事之后,才对三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们几个外地人来到村民跟前,想要从他们那里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具女僵尸,是原来的落花洞女——红衣。 事情是这样的,五个月前,本地姑娘红衣路过一个神洞的时候,被洞神看中,因此成为了落花洞女。 成为落花洞女后的红衣,回来后便像失了神一样,茶饭不思,每天只是痴痴的笑,像是坠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但是却跟传说中的一样,她精心打扮着自己,保持着自己姣好的容颜,仿佛随时等待着成为神仙的新娘。 而喜神店的店主达信,自幼与红衣青梅竹马,两人在红衣成为落花洞女之前已经互通心意。得知红衣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之后,达信匆匆赶来。但是他看到的,却是握着手中的花儿不再认识自己的红衣。 伤心欲绝的达信,来到红衣采茶的茶山对面,他含着泪,唱起了两人以往经常一起唱的情歌。说来也奇怪,本来成为落花洞女不问世事的红衣,在听到两人一起唱的情歌时,竟然流出了泪水,而她本人也像睡醒了似的,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恢复正常的红衣,心系达信,她不肯嫁给洞神。 但是当地的村民认为这是忤逆神明的举动,神明会将罪于整个村子。于是他们指责红衣不守妇道,明明已经做了落花洞女却跟达信搅在了一起。在原定的洞神与红衣婚礼的当天,他们联合起来将达信捆了起来,然后强行让红衣穿上嫁衣,同样捆了送进了洞里祭给洞神。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四章:惨死黄牛 可怜的红衣,就那样绝望地躺在洞里,在村民的看守下,最后流着泪,活生生饿死。 五天之后,当村民们确定红衣已赴黄泉,真正完成了和洞神的婚礼之后,他们才放了达信。 悲痛欲绝的达信,为了能好好的安葬自己的爱人红衣,用祖上传下来的方法,偷偷溜进神洞,躲过了洞神,想要将她的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 可在为她打点的时候,达信惊讶的发现,因为死前的怨气太重,红衣有成为僵尸的迹象。她的指甲变得黑长,脸上,也生出了浅浅的白毛。 达信欣喜若狂,他觉得这是老天在怜悯他,以另一种方式,成全了他和红衣。于是他打开了自己家祖传的禁法,将红衣变成了一具铁皮僵尸。 红衣刚成为僵尸,心智并不高,但是难得的,她竟是还记得达信。 他们俩高兴地结为了夫妻。在达信祖传养尸术的帮助下,红衣一直克制着本性,修炼着正道尸术,所以进程并不快。 达信害怕被村民发现红衣,平时就把红衣藏在了喜神客栈里,除了赶尸人,从来不让外人进入喜神客栈。 为了红衣,他几乎断绝了和村民的往来。但是没有料到,村里却在此事,发生了很像僵尸所为的吸血事件,让他功亏一篑。 “算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红衣,村里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她干的!”仍然趴在地上的达信挣扎的伸出手抓住了主事的男子的衣角,他的眼里充满了对红衣的担忧和冤屈,“我只想和红衣相安无事的在一起,我们也不知道村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直到现在,你还是死不承认吗?”那个男子狠狠的踢开了达信的手,满脸的厌恶,他一手指向旁边呆呆站立着的红衣,“你看看红衣现在的样子,还敢说村里的那些事情不是她干的吗?!” 听到这样的质问声,达信抬头,看着失神的红衣,无言以对。 村民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距离红衣的死才不长的时间。纵使达信用家里祖传的秘法助她修炼,现在的红衣也只是个初学者。她修炼的时日尚短,也不会说话,有时候神智也不是很清醒,没有直接的证据,谁也谁不清楚红衣到底有没有干过袭击村里人和牲畜的事情。 因为达信的沉默,村民更加的嘈杂起来,有人提出要将红衣和达信一起绑起来用火烧死,一了百了。 巨大的圆月下,点点火把摇曳,一袭红衣的少女僵尸隔着人群,茫然 地看着达信,而这个憔悴的汉子,则是无奈的跪在地上,满面泪痕。他们的身影是那么渺小,那么无助,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暗中占满了这里的村民,给吞噬,撕成碎片。 我紧紧的握着水修的手,看着那对可怜的人,竟然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我真的很想帮他们,但是面对已经燃起熊熊怒火的村民,我无力的解释只会为他们招来更大的怨恨。 “乡亲们,能不能请听我说几句话。”就在村民打算将达信和红衣绑起来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陀娑站了出来,她走到人群中,来到红衣面前,暂时阻止了村民的行为。 “乡亲们等下,我们暂且先听一下高人的见解,到时候再绑他们也不迟。”主事的男子看到异族服装的陀娑,抬手示意其它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这群暴躁的村民肯听这个陀娑的啊,分明我们刚才说什么都没有用!”瞧见村民对陀娑他们礼貌的样子,对比一下自己刚才受到的待遇,我有些不满的小声对水修嘀咕道。 “一是因为我们是外地人,而且我又不是人类,”水修同样小声的回答我,“二嘛,她刚才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不是吗?” 听着水修的解释,我这才心平气和下来。既然她被村名当成一伙的,那么应该能说服那些他们不要为难达信和红衣吧,起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查明了再兴师问罪。 “谢谢乡亲们的理解!”看着慢慢安静下来的村民,陀娑有些自得的朝我们这便看了一眼,这才将她的看法缓缓道来,“依我看,村里发生的一系列的惨事,未必是这位红衣姑娘所为。” 听到陀娑的说法,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静一下,”陀娑示意村民们安静,继续自己的观点,“红衣姑娘虽然现在成为了僵尸,而且没有正常的神智,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她修炼的方法,是正统的尸道,并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而要修炼正统的尸道,是禁止无谓的杀生的。” 紧接着陀娑来到我和水修,准确来说是水修的身边。随着她的动作,村民们将目光集中到了我和水修的身上。 看着自己的观点已经渐渐的被村民接受,陀娑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她示意村民们看着水修,“就像大家看到的一样,这位远方来的客人,他也是修道之人。换句话说,他可能不是人,但是他修炼的,也是正统的鬼道。从他的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戾气。” 我站在陀娑和水修的中间,清清楚楚的 看到,那个年轻的陀娑,看水修的眼神中,有一种别有用心的意味,跟火车上那些花痴女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像他们那样明显罢了。 “如果乡亲们相信我的话,我想要跟跟这位有着极高修为的客人到村子里看一看,去检查一下被害村民和牲畜的尸体,说不定能查到事情的真相。”此时的村民已经完全相信了陀娑的话,但是对于要跟水修一起去村里这件事情,有些人还是有些异议。 无视掉少部分村民疑惑的眼神,陀娑大胆的看着水修,看似是在征求水修的意见,实则是在炫耀她有安抚村民的本事。 水修没有对陀娑有些炙热的目光作出什么反应,反而低头看我。我能读懂他眼中的含义,他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答应他便去,摇头他便不去。 其实对于陀娑的别有用心,我心里一直打着个疙瘩。但是好不容易碰到了落花洞女红衣,说不定可以通过她找到其他的落花洞女,或者找到山神,去寻求平衡我体内阴阳之气的方法。 如果放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这么好运气的,遇到落花洞女。 为了能够再度给水修孕育个孩子,我决定抛弃这微不足道的嫉妒之心。 想到这里,我朝水修点了点头。 我们来到了村中时,天已经大亮。看着晨光中,村头道场上摆着的五六具老黄牛尸体,庄家户出身的我,心里也是一揪。这都是庄家人的命根子啊。 几个老大爷围在黄牛身边,抹着眼泪。 不管是什么东西,出于什么心态,这样绝了村民们的生计,决不可原谅。 我抬头看看水修,他摸摸我的头,牵着我向牛尸走去。 那些牛的脖子上,被咬了两个硕大的牙洞,伤口处的肉,看起来都有些发白了。或许是因为避水珠的缘故,我隐隐绰绰看出来,这伤口上面,有一丝黑气蔓延。 “它们是被吸血而死的吗?”我担忧地问水修。 水修伸手往牛身上一按:“你看。” 哎呀,被按到的地方,竟然塌陷了一个洞,再也没有弹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只觉得一股大力把我往旁边一推,我噗通摔了一跤。 抬头看去,是陀娑!她笑嘻嘻地往我和水修中间一挤,仰着脸跟水修说:“被吸干成这样,只能是僵尸所为啊。” 水修一把推开她,伸手拉起我,替我拍了拍身上的灰 ,然后才转身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你父母没教你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这话真是极重了。陀娑的脸霎时通红,恼怒地瞪着水修。 现在是白天,若是动手,定是水修吃亏。 想到这里,我拽了拽水修的袖子,仰起脸,柔柔地看着他:“水修,我没事。村民们的事要紧,那些牛,真的是被僵尸咬死的吗?” 水修看了看我,良久,摇摇头,别有所指地冷笑一声:“当然不是僵尸干的,如果僵尸,这会这些东西早就尸变了。难不成有人以为尸毒还能分得清人和牲口,对牲口手下留情?”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的话,让村民和陀娑集体躺枪,羞红了脸。 陀娑却是气着气着,突然变成了一脸的荡漾,满是欣赏地看着水修。 而村民,则是恼羞成怒:“那不是僵尸是什么?” 虽然他们喊得貌似很凶,我却能听出来,他们底气少了很多。大约心底,也是有些认可水修的话。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不是红衣。” 水修这么一说,大家又沸腾了起来。吵闹地不可开交。非要水修给个说法,倒像是水修引来的灾祸一般,看得我苦笑不得。 烦恼中,一只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陀娑身边跟着的那个少年。他伸手递给我一个牛皮水袋:“我叫达沓。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这个给你喝。是我们族里的药茶。” 我摆摆手,笑着婉拒了他。就算水修同意让我喝,我也不会喝,他可是我情敌那边的人。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五章:你丫闭嘴 达沓的脸色一黯,随即弱弱的笑着,收回了水袋。 可是站在一边大发花痴的陀娑,却一把抢过了他的水袋,仰头连喝了好几口下去,然后一抹嘴,满目鄙夷地看着我:“你们外族的女人,就是让人瞧不起。唧唧歪歪的。我一个指头都能戳死你,还用得着这种小伎俩害你。不过是我弟弟觉得不错,想跟你好而已!” 说着,她搂住达沓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哎呀,我家小弟也到想女人的时候了呢,长大了啊!等姐姐回家,就帮你招亲,族里的好姑娘,任你挑!” 达沓被她说的满脸通红,最后一跺脚跑了。 我看着达沓掩面而去的背影,真是没法忍了,手一抖,就把赵老板给的符咒糊在陀娑的脸上。你大爷的,为了攻击情敌,你连自己弟弟都编排,你节操喂鬼了吗? 哗啦啦。 一大丛小臂促的荆棘刺破土地而出,向陀娑攻击而去。 我吓了一跳。完蛋了,我太冲动了,我可不想要她的命啊! “水修!”我失声叫道。 与此同时,水修抓起一头老黄牛,就朝还在念咒的陀娑砸了过去。虽然他白天没有法力,力气倒是惊人。 嘭—— 陀娑被黄牛砸飞,荆棘包裹住黄牛尸体,瞬间把它绞杀成渣,然后消失不见。 村民们简直是被我惊呆了。一下子都消停了下来,生怕我再来几次,把全村给嘭嘭嘭了。 陀娑吃了亏,也不敢太过分的再惹我,但是明显还不死心,捂着腰,跟村民们建议,达信和红衣由我们这群高人看管起来,看看晚上到底是红衣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在作祟。 “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会抓住他们,为大家讨个公道!” 陀娑说完,邀功地看向水修,我冷着脸觑她一眼,她默默地别开了脸。 因为相信陀娑再加上忌惮水修的能力,村民们只能同意了这个提案,给我们在村子里,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平静的白日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我们几个人商定一起看守红衣和达信。 华灯初上,在柔和的蜡烛光中,达信温柔的将红衣抱在怀里,原本暴躁的红衣,也温顺的靠着达信,脸上一片安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和水修对视了一眼,晚饭我们早就吃过了,这户的主人因为害 怕,也到亲戚家住去了。现在,会是谁敲门呢?犹疑着前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看穿着像是村里的人,但是他的身上却透露出一种跟白天那伙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我叫石勇,是村子里的人。”来人颇有礼貌的自我介绍起来,“村长派我来跟你们一起看守红衣,你们毕竟是一群外地人,我们不能完全放心的将红衣交于你们。” 青年的话有理,我们也没有要反驳他的意思,便将他让到了店里。名叫石勇的年轻人匆匆来到店里,看到的是依偎在一起的达信的红衣。 此时,达信正温柔的一只手牵着红衣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为她擦洗着脸庞,顺便为她别起掉落到脸边的乌发。而红衣也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丈夫的呵护。此刻的红衣就像一名普通的女子,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 我想,这一定是达信天天都在做的事情吧。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我和水修。我生病那会儿,水修也是这样不烦不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回忆起我和水修幸福的场景,我朝水修靠了靠,而水修也自觉的将胳膊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把我靠进他的怀中。 但是看到如此温馨的场景,刚来的石勇显得很是不高兴,他站在小夫妻的面前,语气十分的不友善。 “达信,红衣已经是落花洞女,是洞神娘娘,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在亵渎神灵,会让神灵降罪村里,你快住手吧!” 谁知达信听到石勇的话,只是朝他笑笑,并没有停下为红衣擦拭脸庞的动作。石勇见达信这幅样子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就近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他们跟前监视他们。 折腾了一天我有些累了,水修察觉到,将我安置到一把长条椅上坐下,自己也坐到我身边。 “累了吧,先睡会儿吧。”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水修眉眼温柔的对我说。 “可是,红衣??????”有些不放心红衣的状况,我睁着眼睛不肯睡。 “看守红衣有我呢,”水修轻轻的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忘了,我是鬼,可以不睡觉的,但是你不行,况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话。” 虽然不是什么褒奖的话,但是我听在耳朵里,却甜在心里。 “哎呀,真是羡慕呢。”没等我闭上眼睛,旁边的陀娑打着哈哈开了口,“不像我们族里的汉子,唯唯诺诺的 ,女人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一点担当都没有。像你这样,又厉害,又体贴的男子,恐怕不知道多少女子为你倾心吧。 水修只是抱着我,没有搭理陀娑的调侃。倒是我,听到陀娑的话心里又一阵不是滋味,只能用眼神去告诉她水修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可是陀娑这个厚脸皮那是我一个眼神能阻挡的,反而离开了刚才坐着的凳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来到水修身前,她伸出一只手,搭到了水修的肩膀上,笑颜如花,媚眼如丝,明显是在勾引我的老公。我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些看上水修的女子都有一个通病,她们都看不到我吗?还是自恃姿色比我好,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想起水修对这方面的迟钝,我自觉地意识到不能依赖水修,我必须要拿出正妻的气势打败她! 可是水修却抱紧了我,不许我动弹,他看了看那只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弹灰似的,轻轻一弹:“脏!” 噗。 我不小心笑出了声。 陀娑气呼呼走开了,然后坐在另一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只是瞪着瞪着,又花痴起来,跑过来看水修。 我实在受不了了,怒道:“你想干嘛!” “恩?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跟我们族里的男人不一样,比他们优秀,想要好好看一下而已。”陀娑有些恬不知耻的弯下腰,靠近水修的耳朵轻轻的说道。 她俯身靠在水修的身边,领口内的风景在我们面前暴露无遗。 我终于甘拜下风。 这家伙比起什么《回家的诱惑》、《妻子的诱惑》里面的经典小三强太多了,她根本就不在乎脸皮是什么啊是什么?你就算看不到我这个标签是“水修老婆”的已婚妇女,也该看到我老公完全就不想理你好吗? 我有些气恼的看着陀娑,谁知那个陀娑对上我的眼神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半点作为第三者的胆怯,反而丢过来一个满是挑衅的眼神。 坐在屋子另一头的达沓羞耻的坐如针毡,可是另一个妹子,明显是眉开眼笑,在为自家头领叫好。 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刚想爆发,水修抱着我身子一转,用背对着有些让人烦躁的陀娑。随着水修转身的动作,我抛给那个陀娑一个鬼脸。 可是,水修的动作根本就不能打消这个陀娑对他的兴趣。她直起身子,再次来到了我们眼前。 “不要躲着我嘛, 难道你讨厌我?”陀娑这次没有对水修动手动脚,只是配合妩媚的声音,顺便妩媚的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而已。 讨厌,当然讨厌你,看你搔首弄姿的样子就不顺眼,听你花言巧语的话就心塞,麻烦你赶紧走开吧! 我紧紧的扯着水修的衣领,用眼神向他传达我心中的话。快说啊,就按照我教给你的说,就不信打击不到那个厚脸皮的陀娑。 可惜我和水修的心灵感应失败了,他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对陀娑说出那些话。他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陀娑。 平心而论,陀娑确实是一个少见的美人。作为妙龄女子的她,身材纤细,黝黑的皮肤显得健康妖娆,浓眉大眼,再加上小巧的鼻子和有些性感的嘴唇,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美女。在异族服装的映衬下,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抛除嫉妒的心情,连作为女子的我,都有些想要多看她几眼呢。 所以当看着水修一动不动的盯着陀娑看的时候,我的心里虽然酸溜溜的,但是却没有勇气去阻止。 “怎么,终于意识到我的美了吗?”意识到水修在看她,陀娑不无得意的又靠近了一步我们,身上的异族香气迎面扑来。 “我已经有妻子了!”良久,水修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面色阴沉,语气不善。我知道,水修已经生气了。 虽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进行,但是水修能说出这样一句类似划清界限的话,我的心里仍然感到十分的欣慰。 陀娑丝毫不在意水修嘴里说出的事实,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靠近水修,纤细的胳膊几乎挽上了水修的脖子。而她的另一只手,竟然抚上了水修的脸庞,顺着他的鼻梁缓缓的滑动着,她张开嘴。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冲击着脑门。然后愕然发现,这家伙光对嘴,没声音。 陀娑瞬间瞠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满是崇拜地看向水修,这么英明伟大的举动,当然只能是我俊美无双的老公干的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六章:有人吸血 “这个陀娑着实让人烦躁,我已经施了闭口咒,她短时间内不会发出声音了。”水修无视掉一脸无法置信的陀娑,摸着我的闹嗲,对我解释道。 刚才还一脸淫笑的陀娑脸上现在满是惊慌和愤怒,她不断地张着嘴,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什么妖术?首领!金花一定帮你解开。” 她身边的达沓和金花开始试着在她身上施展一些法术,但是却改变不了她不能说话的命运。看着如演哑剧一般的陀娑,我竟然觉得有些滑稽。 感觉被捉弄了的陀娑开始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的走来走去,艳丽的脸旁扭曲着,仿佛在无声的诉说自己的愤怒。她的动静似乎是吵到了已经睡着的红衣,我看到达信担心的安抚着红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经过这一次,陀娑应该已经吸取了教训吧。这么想着,我抬起头,想要她他向水修说说情解开她的闭口咒。 可是谁能想到,这家伙完全是来刷新我对世界的认知的。 她刚解开闭口咒,就妖妖娆娆地靠到了水修身上,得意地撞了撞水修:“哎呀,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受苦吧。” 水修没说话,他站起身,木着脸走到门口,把门打开。陀娑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只是她说着说着,又没音了。 没等她再次惊讶,水修拎起她的衣领,往外一扔。然后大门一关,任由陀娑在外面挠门。 达沓和金花立马跑过来,想给婆娑开门,水修一个术法丢过去,两个人就在原地打起了转转。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我开心的握住了水修的手,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个叫石勇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水修,眸底有一抹忌惮。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呵呵了两声。 过了好一会,陀娑才自己想办法,从窗子里爬了进来。她瞧了瞧还在原地打转的达沓和金花,脸色更加阴沉,为他们解开术法后,竟然一人赏了一个耳光。 然后气哼哼地坐在另一边,继续盯着水修,那目光并无憎恨,反而更多是幽怨。 她还是不死心 达沓和金花也不敢说话,垂头丧气地捂着脸,站在她背后,连坐下也不敢了。 这人是摔傻了还是本来就是个受虐狂,水修都那样对她了,难道还不死心吗?看着陀娑有些恶心的表情,我别过了脸。 经过一番闹腾,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 水修让我睡一会儿,但是因为刚才的闹心和对红衣的担心,我怎么也睡不着,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达信紧紧的抱着红衣,旁边的石勇警惕的看着他们。而那个花痴陀娑,仍旧只是看着水修,她旁边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已经在闭着眼休息。 整个上半夜,风平浪静。 大约是刚过了半夜十二点,才有了点睡意的我看到店主达信将怀中的红衣轻轻的靠到椅背上,然后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出门。 “我去趟厕所。”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被多人注视着,达信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屋子。 人有三急,虽然隐约觉得达信的脸色有所异样,但我还是把刚才看到的归为眼花没有说出来。 过了很长时间,达信也没有回来。这时,店里的人都开始觉得奇怪起来。、 冷不防的,本来还在睡梦中的红衣突然睁开眼睛,她看起来十分的暴躁。没等水修过去查看具体情况,红衣便一声嘶吼,冲出了喜神店。 意识到事情不妙,店里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跟着红衣跑了出去。红衣虽然是僵尸,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的躁动,仿佛被触发了什么一样,疯了一般向村里跑去。 她的速度太快,我根本就跟不上。在我踉踉跄跄奔跑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子一轻,水修将我抱在了怀里,直朝着红衣的方向飞去。 追上暴躁的红衣并不是一件易事,好不容易等到她停了下来,我们看到红衣正愣愣的盯着一户人家的鸡圈。 发生了什么事?我心下感到不妙,因为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的事情能让红衣停留。果不其然,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场景。 没错,蹲在鸡圈里面的人,正是之前说去厕所然后一直没有回来的达信。只不过此时,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只见达信蹲在鸡圈里,他的嘴里叼着一直公鸡,牙齿咬住公鸡的脖子,咕噜咕噜的在吸吮着鸡血!他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没有焦点。而那只几乎被吸干血的公鸡,爪子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蹬着空气,浑身抽搐着。 听到声音,达信放下口中已经死亡的鸡,转头失神的看着我们。 仿佛中了邪的人突然被释放出来,达信没有焦点的眼神瞬间重新明亮起来,嘴角还挂着鲜 红的鸡血。 “你们怎么来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般,达信茫然的问道。 “到现在你还敢问这个?!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跟在我们身后的石勇气愤的走上前去,照着达信的肩膀就是一脚。 这个石勇看样子是个练家子,我们几个是因为修仙才能跟上红衣的速度,但是他作为一介村民竟然也能及时的跟上我们,这让我有所不解。 而这段时间那些草木皆兵的村民,听到我们在外面的声音,也都迅速的围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毫不犹豫的将因恐怖而愤怒的心情发泄到了达信身上。 如果说上次放过达信和红衣是因为没有证据,可是此时,鸡的尸体就在地上,旁边的达信嘴边,还有未干的血迹,甚至在他的身上,还有因为鸡挣扎时留下的鸡毛。 “还说不是这个小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再也抵赖不了了!” “都是他干得,他才是祸害,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在一波盖过一波的声讨中,刚才还在沉默的红衣再次无法阻挡的暴躁起来。意识到红衣的异象,恢复神智的达信想要到她身边安抚她。 谁知却被石勇挡住了去路,他一把将达信按到了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可是为什么达信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看起来只是想好好守护红衣,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抬头看水修,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达信家的祖先,自古以来就在这里开喜神店,长期与鬼神打交道,保不齐他们修炼了什么邪术。看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才偷了红衣的尸体,然后把她练成僵尸的。”众人嘈杂之时,年迈的村长站出来,道出了一番貌似很有道理的话。 我们对村长的解释不置可否,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样,那么为什么达信拼死也要去保护红衣呢?直接让她背黑锅不就行了? 可是他的话,犹如在油锅里扔下了一个火种,瞬间点燃了村民的愤怒。他们根本不去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声讨着达信是为了自己才去跟山神抢新娘,他就是个祸害,然后要烧死达信来祭拜死去的生灵。 村民的怒火已经再也无法遏止,他们喊着要烧死达信,烧死这个祸害村里的怪物。看着慢慢向达信逼近的村民,红衣再度暴躁起来,她挡到 了达信的身前,目露凶光,仿佛谁要伤害达信,她就要与那个人拼命一般。 众人被红衣的举动震慑到,全都远离这对苦命的夫妻站成了一圈。 “红衣,红衣你过来。”看到即将发狂的红衣,原本制住达信的石勇也皱着眉头站到了一边。达信这才勉强的从地上坐起来,嘶哑着声音招呼着红衣。 听到能让自己安心的声音,红衣严重的戾气猛然消失了,她转过身,不再理睬那些村民,来到达信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红衣,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达信紧紧地握着红衣冰凉的手,眼中有闪亮的泪光,“你不能伤害那些无罪的村民,不管他们怎么对我你都不能去伤害他们,不然我以往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红衣只是紧紧的抱着达信,雪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看着达信,空洞的眼神却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的悲伤, 看着达信的眼泪,我的心里也无比的难过。那些悲伤的话语,和决绝的眼神,让我似乎明白了此时达信的想法。人证物证俱在,任凭他怎么解释也无法再让村民们相信他。就连之前为他们结尾的陀娑,此时也满眼厌恶的瞪着他。我想,他此时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红衣安好吧。 “红衣,你能答应我吗?不去伤害那些村民?”仿佛是心底下了什么决心,达信始终盯着红衣空洞的眼神。 良久,红衣才缓慢的朝他点了点头。 达信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安心的笑容。 “红衣,我这边有些事情要跟村民们去处理,可能往后的几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都不会陪在你身边。”达信轻轻的对红衣说着像是一些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是离别的话,我听在耳里心里却像刀割一般的难受,“这些时间,你就跟着水修先生修炼,他的方法比我教给你的要高明很多,对你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七章:达信托孤 没等红衣有所反应,达信就挣扎着从她怀里站了起来,来到我和水修的身边。而我们身边的村民,看到“妖孽”达信的靠近,自觉地避开了。 “水修先生,之前多有冒犯,是我的不对。”达信在水修面前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表示自己的诚意。 水修比达信要高出半个头,此时他看着面前堪称绝望的男子,眼神复杂。 “我已经难逃一死了,但是红衣是无辜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我求你收红衣为徒,我不在的日子带她修炼,让她早日修成正果,这样我就放心了。” 即便这样,水修也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个男人,没有做声。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中,也充满了对这对苦命鸳鸯的同情和惋惜。 “我明白了。”良久,似乎是理解了达信的良苦用心,水修才简单的回应了这悲怆的请求,“我答应你。” 仿佛是得到了一颗定心丸,听到水修的答复之后,达信露出了一种心愿已了的表情。他转过身,招呼红衣过来。 他告诉红衣,水修已经答应收她为徒,让红衣跪下给师傅磕头。一直只听达信的红衣想也没想,就在水修的面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拜师。 礼成之后,达信一边将红衣推给我和水修,一边恋恋不舍的跟红衣嘱托,“红衣,你现在是水修先生的徒弟了,你以后都要听他的话。拜师要给师傅献礼,你带着水修师傅他们回去,我准备了礼品,就在店里,你去拿给水修师傅他们。” 红衣只是懵懂的被达信欺骗着,达信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是看在我们的眼里,那是多么凄婉决绝的画面。终于忍不住,我背过身,用手擦掉了流出眼眶的泪水。 将红衣完全托付给我们之后,达信转身,再次面对视他为异类的村民。 “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上次替你解围,算是我看走眼了。”被解开闭口咒的陀娑此时站出来,指着达信,大声的说道。“原来你真的是祸害村里的凶手!” “所谓一命偿一命,你害了那么多人,应当血债血偿!”随后她看着夜色中的村民,想要从村民那里得到呼应。“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本来就对达信恨之入骨的村民看到他们敬畏的高人也站到了同样一边,纷纷高声呼应起来,仿佛达信是那十恶不赦的妖魔,必须除之而后快。 高呼声中,从人群中出来几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他们将 达信绑了起来,推推搡搡的朝村子里拖去。而心如死灰的达信没有丝毫的挣扎,默默的任由他们处置。 “按照村里的老规矩,举行火刑需在午时,事不宜迟,我们就选在明日午时处死这个祸害我们的罪人!”老村长捏着花白的胡子,郑重的宣布道,而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为了防止这个祸害狗急跳墙,在临死前作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我决定跟乡亲们一起,见证这场火刑。”陀娑大声说道。 为了防止红衣看到达信受苦的样子而再度暴走,我和水修对视了一眼便带着红衣朝村外的喜神客栈走去。 一路上,红衣都在安安静静的前进,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看着安定的红衣,我的心算是有一点安慰了。但是想到明天即将被处死的达信,我又感到心神不宁。 “水修,你也觉得达信就是那个祸害村里的罪人吗?”稍微与红衣拉开了一点距离,我靠到水修身边,小声的说道。 “你怎么看?”代替回答,水修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对红衣那么深情,那么温柔,村里的人那么对待他,他却嘱咐红衣不要伤害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地里再去祸害别人呢?” 想起这两天来村民们对待达信的态度,我就觉得有些替他愤愤不平。我嘟着嘴,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我觉得事情另有蹊跷。”水修倒是没有跟我一样意气用事,而是保持他一贯的冷静,断言道。 “真的?”从水修的口中听到这样无异于肯定的话,我瞬间有了精神。既然水修这么说,那么说不定事情会出现转机,达信就有救了。 “恩,事情绝对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水修仍旧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不敢肯定我的判断或者是猜测是否正确。” “是什么是什么?”看着水修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 “这个??????还不能说。”水修无奈的看着我,轻轻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了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两天不休息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又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我嘟起嘴,装作不高兴起来,但是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水修的性格我是明白的,只要他不肯说,问多了也没用。 “静观其变吧。”看着我赌气的样子,水修安抚道。 说着话,我们就带着红衣,回到了在村里暂时居住的地方。 老乡家的房门大开着,在黑暗中保持着我们走时的模样,昏黄的灯光下,桌子上还有我们喝过的水杯。可是,上半夜的热闹,却不在了。 陀娑一行人,被村里的巫师邀请走了。 那个石勇,大概是因为达信被抓,也不再过来看守红衣。 我看着红衣安静不解世事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发酸。打来一盆水,替这个姑娘,擦洗一遍后,我也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梦乡。 梦中我看到红衣变回了正常,达信也被证明了清白,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就像现在的我,和水修一样。 所谓有了心事就睡不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察觉到身边没有了水修,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还是之前我们住的那间屋子,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 难道他们发现了水修白天没有灵力这个秘密,把他带走了? “水修!” 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出来。我突然就明白,其实,看过达信的遭遇后,我一直就在担心,水修要是有一天,守不住灵台清明,被怨气侵蚀做了糊涂事怎么办? 我披上衣服,胡乱把鞋一穿,就跑了出去。 在红衣的房间里,我看到水修。他们两人正在盘膝而坐,水修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而前面闭着眼的红衣,仿佛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全身颤抖着,惨白僵硬的脸上,竟有黑气流转。 这个桥段我见过,在武侠剧中,都是这么替受伤的人疗伤的。难道红衣出了什么事?我心下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水修?” 他张开眼,朝我点点头,然后收手,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着急的问道。 “或许是红衣对达信的依赖太过严重,现在达信不在,红衣内心的低落情绪让她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水修皱着眉头,眼神中有一丝忧虑,“这样下去,恐怕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住她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也开始担忧起来:“那怎么办?” “只能用咒了。”水修说着,两指朝红衣伸出,嘴里开始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一道白色的光自他指尖飞出, 慢慢的形成了类似绳索一般的形状,将坐在地上的红衣围了起来。 “这是定尸咒,能封锁僵尸的行动而不对本身造成伤害。”水修跟我解释道。 可是红衣安静了没有一小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她竟又暴躁了起来,不断地用戾气冲击着定尸咒,好在她道行比水修差多了。挣扎来去,也只是徒劳无功。 整个上午,我和水修都守在红衣的身边。一是担心红衣发生什么事情,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想出解救达信的办法。 窗外,不时有村民扛着木头和柴禾路过。 陀娑带着金花和达沓带着喷香的早餐,也回到了屋中。 也不知道陀娑是怎么想的,竟然当着红衣的面,告诉我们,村民们在稻场里,搭起了一个火刑架。 我听得心里一惊,不由低头去看红衣。心里还有点责怪达沓,这小子,怎么可以当着红衣的面说呢。 “红衣,你别担心,达信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安抚起了作用。红衣停止了动作,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她厚重的刘海下,褐色的眸子里一片空茫。 铁皮僵尸并不怎么会思考事物,她的一切只是随着本能走。 想到她和达信之间,对彼此的深厚感情和依赖,我觉得,屋里的气息,令我窒息。 “我,我要出去看看。”我弱弱地对水修说。 他叹了口气,将我按进怀里:“我陪你去。” “那这里怎么办?” “不是还有陀娑吗?”水修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陀娑。 吃够了亏的陀娑,连忙点头。 于是水修拉着我施施然地出门了。 他一边牵着我,一边跟我说:“别想太多了,我会救他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冲我摇摇头,淡然一笑。 水修很少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我猜只有一个真相。真凶,其实就在这个村子里,可能正在监视我们!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八章:真凶是他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四处张望,只见到处都是村民,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形迹可疑,但是一细追究,我又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理由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不科学。 午时已近。 达信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连推带搡地拉了出来,朝稻床上方的木架处走去。他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粗绳子,捆牲口似的,把他牢牢地捆在了柱子上,然后一群人就在那么,当着他的面,在他的脚下堆起了柴禾。 而老村长,则在指挥大家摆祭祀时用的桌子,八个手持火把的大汉,排成一排站到了稻床的前面。他们的脸上,是引以为荣的骄傲。 我不寒而栗。只觉得他们比鬼怪还要可怕。 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围着火架子,一脸理所应当的鄙视和气愤。有些妇女甚至准备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一边骂一边朝着达信扔过去,宛如,正义的使者。 当初,红衣就是被他们用这样的眼神和表情,绑进山洞里,活生生饿死,以嫁给洞神的吗? 我无法再看下去,拉拉水修的衣袖,示意他我们回去。 一路上,我们紧紧地手拉着手,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我们走到转角,刚能看到我们住得地方时,一阵炮响,惊了我一跳。 我惶恐地瞪大眼睛,縢地转身看去,只见只见老村长拿起桌子上的一炷香,朝着山的方向说了些什么,再次插上香之后,他对那些拿着火把的大汉一个挥手,八个火把,就一齐开始点燃了达信脚下的柴禾。 他们竟然真的要活生生烧死他! 我一阵头晕目眩,鼻间仿佛已经闻到了达信衣角的糊味。 “水修!”我不由喊到。 还没等水修动手,我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颤动,从脚下传来。 轰—— 是我们住得地方。 我和水修顺声望去,只见一道红影疾风一般,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是红衣! 她竟然挣脱了符咒!陀娑扶着肩膀,踉踉跄跄地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红衣!” 我示意水修拦下她,水修却朝我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拦下了陀娑:“让她去,到底是最后一面了。何况,她这样在大日头下行走,本身就是在找死。伤不了村民的。” 他言语平淡,却让人听着忍不 住涌起一股伤心之意。陀娑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还是给红衣一个机会。 果然,红衣冲刺了一阵之后,很快慢了下来。 剧烈的阳光照射到她身上,皮肉被烧的滋滋作响,一阵阵青烟,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要跪在了地上,可是她依然坚定地,低吼着,朝达信爬了过去。 “红衣!”我大步地跑过去,想要扶起她。 吼! 她推开我,嘶吼着,一双褐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火堆中心上的达信,一直空洞的瞳仁里,清晰的映出那个被大火无情炙烤着的汉子。 而那些可怕的村民,看到红衣毫无抵抗之力的样子,开始向她扔东西。有菜皮和臭鸡蛋的扔菜皮和臭鸡蛋,没有的,就从地上捡石头砸她。 “打死她!”连村子里的小朋友,都搬了块大石头朝她拼命的扔过去。 “红衣,回去!回去!”达信焦急地吼着,这个在整个行刑过程中,一直表现的沉默而坚强的汉子脸上,终于留下了悲痛的眼泪。 “红衣,你听话,快回去!” 他一声声的嘶吼着。 红衣不会说话,只能跟他一阵阵地对吼。每一声里,都带着浓重的悲伤。 “你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张开手,拦在红衣身前。于是人们连我一起砸了起来。 水修张开手臂,将我护在怀里。透过水修的肩膀,我看见,红衣就这样一步步地,朝他靠近着。然后站在了柴禾跟前,仿佛索求爱人的拥抱一般,达信伸出了手,小儿学语一般,艰难地喊了一声:“达…信……” 然后,一脚踏进了火焰之中,幸福的,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有谁,有谁能来帮帮他们?! 我揪紧了水修的衣服,眼泪无法控制的,湿透了他胸前。 “没事,真凶就快出现了。”水修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抬起头,看见他的唇边,露出一抹尽在掌握中的浅笑。 仿佛回应他的话,突然一阵黑风吹来,抵挡住了飞向红衣的石头,同时,稻床上面的火焰,也奇迹般的熄灭了。 烟尘散去,挡在红衣面前的,是一个身着土家族衣饰的男子。 是石勇。 这是怎么回事,我愣在了原地。 水修则 是一脸沉重的盯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石勇。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对待洞神娘娘,你们该当何罪!”石勇愤怒的看着那些举着石头的村民,大声的呵斥道。 紧跟着,他脱下身上的披风,蒙到了暴露在阳光下十分虚弱的红衣身上。他温柔的看着红衣,伸手想要为她拭去因为痛苦而布满额头的汗珠。 谁知原本无神的红衣,在感觉到男人伸过来的手臂时,竟然一反常态,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掌。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年轻人,整个刑场鸦雀无声。 “莫非,莫非是洞神大人?”过了好一会儿,村长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正是!”瞧也没有瞧村长他们一眼,石勇只顾看着咬着自己手腕的红衣,眼神里充满了爱怜和痛心。 听到石勇的回答,本来就像被雷劈了似的村长竟然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看到他的表现,身后的其他村民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如同真的见到神明那般,既畏惧又充满了好奇。 “洞,洞神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洞神娘娘,还请洞神大人恕罪!”以村长为首的一众村民开始给石勇磕起头来。 事已至此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叫做石勇的男子,就是落花洞主,是红衣死前所嫁的丈夫。换句话说,也是他,间接的害死了红衣。 此时水修已经将达信从稻床上的木架子上解救了下来,由于石勇的及时出现,他并没有被火烧到,只是呛到了一些烟尘而已。 水修扶着他,来到了我们身边。 当达信看到红衣因为阳光照射而受伤时,痛心的表情一览无遗。他想要去到红衣身边,却被水修拦住了。 “你就是洞神?”水修用眼神示意达信不要轻举妄动,而后走到石勇和红衣的身前,没有任何感情的问道。 同样是鬼,水修自然不怕石勇。 “我是红衣的丈夫。”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红衣的身上,石勇头也不抬的说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听到石勇的回答,水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静静的看着石勇,仿佛想要看穿什么似的, “恕我直言,村子里发生能的那些事情,其实是你干的吧。”用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语气,水修说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事 情。 听到水修的话,石勇头一次从红衣的身上移开了眼神。他轻轻的抓住红衣的脸庞,将自己的手从她嘴里拿出来。由于不知轻重的啃咬,他的手腕处已经一片血红。 扶着仍然视他为大敌的红衣起身,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修。 而那些跪着的村民们,听到水修的发言,也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也是,他们视为神明的洞神,怎么可能去做危害平民的事情呢? “哼哼,”代替回答,石勇冷笑起来,他环视了一下跪着的村民们,用一种高傲的语气说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没想到石勇竟然如此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水修稍微愣了一下,没有接话。倒是石勇,自顾自的说起来。 “红衣是我的新娘,我等了她一千多年,终于等到她。”他说着,看向我身边的达信,目光一凛,“而这个男人,竟然敢跟我抢红衣,还用歪门邪道让红衣离开我,收到这样的惩罚,是他罪有应得!” “那无辜的村民并没有得罪呢,你为什么还要害他们呢?”石勇的话对我来说丝毫没有可信度,我忍不住反驳道。 “至于他们?”石勇看了我一眼,而后看着跪着的村民,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他们竟然敢将红衣绑着送到我的洞里,让她受尽折磨而死,简直胆大包天。我这么对待他们,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 “略施惩戒?你知道你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吗?”看着他高傲不知悔改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如同草芥一般的生命,牺牲多少我都在所不辞,”石勇回答,“只要红衣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你!”被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气道,我竟然无言以对。 算了,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不能跟他讲道理。我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安慰自己道。 “可是红衣已经是达信的妻子,你这是夺人所爱,是小人所为!”我换了一个话题,指着他大声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石勇没有立即反驳我。他看了一眼红衣,又看了一眼达信,硬朗的脸上满是恼怒。 “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和红衣才是真正的恋人,而那个男人,才是第三者!”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五十九章:洞神之秘 “你可真是强词夺理呢!洞神大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陀娑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说话,一边眼神还不住的往水修身上瞄。 我心里生气,但是现在不是时机,索性转过脸不看她。 “这里人人都知道,达信和红衣姑娘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就有了婚约。是你趁机将红衣变成了落花洞女,强迫她嫁给你。然后利用村里人的无知,去加害这对无辜的夫妻,我说的对吗?”陀娑得意的笑着,围着石勇转了一个圈,停在了水修的身边。 “就是,如果不是你,红衣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想起伤心的往事,达信不无惋惜的看着红衣。 现在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石勇,即便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洞神,也觉得争辩下去对自己毫无益处。 他没有再与我们做口舌之争,而是再次看向身后的红衣,倔强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向我们展示自己的正确。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就跟我来,我要让你们心服口服!”石勇转身,朝着深林深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陀娑见状,大声问道。 “你们带上红衣,来我的洞府,我会向你们证明,谁才是红衣真正的丈夫!” 看着石勇离去的背影,我和水修对视了一眼,决定为了寻找阴阳平衡之法,跟着他前去洞府看看。 山路九曲十八弯,不知道过了多少大小山岭,就在我渐渐体力不支的时候,带路的石勇停在了一个不大的山洞跟前。 说是山洞,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本来就不是很明显的洞口已经被长长的绿色藤蔓几乎掩盖了起来,周围草木丛生。 难道所谓的洞神就住在这样简陋的山洞里面吗?看着石勇俯下身掀起遮住洞口的藤蔓,我甚至觉得他这个洞神当得有些寒碜了。 水修扶着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里面一片漆黑。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山洞里的黑暗,我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不起眼的山洞里面,竟然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长长的阶梯一直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石勇伸手施展法术点起一个火把,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他转过头,看着迟疑的我们,示意我们跟上。 “不是怀疑我吗?那就跟我下来吧。”他有些不客气的说道。眼神瞟到紧紧贴在一起的红衣和达信,闪过一丝不悦。 水修也抓紧了我的手,将我全身都靠在他身上来保证我的安全。 如果说来时的山路只是九曲十八弯的话,那么这山洞下面的路就算得上是一个迷宫了。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拐了多少个弯路过了多少石门,本来想着如果石勇有加害我们之意就趁机逃出去,但是回头看着黑漆漆的来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好我还带着五行符,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可以用上。 “到了。”随着石勇的声音,我看到他将手中的火把插到了一扇石门的边上,然后伸手转动门边的一个开关。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石门慢慢打开。 门里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似乎感到到了阵阵凉意。 那是一间很大的地下石室,周围的墙壁上零零散散但却整齐的排列着类似古代长明灯之类的蜡烛,在蜡烛跳跃的光照中,我看到了二十几口反着光芒的??????棺材! 本来就是在深不见底的地底,再看到那些棺材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凉意袭来,原来之前并不是错觉,凉意就是从这些棺材里散发出来的。 牵着水修的手大胆的来到棺材的面前,我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朝里面看去。 一口口棺材看下来,里面安详的躺着的,全都是身着大红嫁衣的年轻女子。 而这些年轻女子的共同特点,就是都跟红衣有神似之处。 但是走到最后一口棺材的时候,我却惊讶的发现,里面躺着的,是一位白发老婆婆。 任凭我们之前想过多少可能性,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也都无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眼下看到的事实联合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修看着一副副沉睡的面容,看着石勇,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谁知石勇并没有回答水修的问题,他过去牵起红衣的手,轻轻的将她引到棺材前。 原本对石勇相当排斥的红衣,在看到棺材里面跟自己相似的面容时,眼神依然空洞,但是却没有立刻甩开石勇。 石勇拉着红衣的手,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一个关于他和红衣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将近一千年之前,那时候的石勇,才刚刚修炼有成,化为人形。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村里来山里采药的红衣。 也许是命中注定,两人很快便相爱了。 那一世,他们结成了真正的夫妻,两人幸福快乐的过完 了一生。哪怕作为人类的红衣免不了红颜老去,白发苍苍,石勇也仍然爱她。 两个人约好,下辈子还要做夫妻。 但是人总有一死,看着寿终正寝的妻子死在自己的怀里,石勇痛不欲生。那个时候他便下了决心,要遵守两人的约定,在这里等红衣转世,生生世世跟她做夫妻。 可是石勇在山洞里等了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轮回,他却始终没有等到红衣来找他。 曾经他还怀疑红衣是不是在地府投胎的时候出了岔子,以至于没有顺利转世。直到红衣死后六七十年,有一天有一个花甲老婆婆和她的孙子路过洞口时,石勇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红衣早就投胎了。 只是,她不再记得自己。 他想起了奈何桥边,那个看似慈祥的老婆婆和她手中的汤。 他不怨红衣,既然错过了一世,他不想再错过后面的生生世世。 于是石勇决定,他主动去找红衣,去唤醒他们之间的记忆。 第二世红衣转世时,石勇终于找到了她。只是转世后的红衣依然不记得他,他不甘心,便用惑心术迷惑了红衣的心智,强行让她跟自己呆在一起。 因为他害怕,如果不用这种手段,他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再见到红衣。 但是被惑心术控制的红衣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纵使石勇给她讲了多少他们以前的故事,她仍然不再记起他。 没过几天,红衣就饿死了。 悲伤的石勇将年轻的红衣葬在自己第一世的妻子旁边,将她们放进了永葆容颜的水晶棺材里面。 但是他仍然坚信,总有一世,自己能唤起红衣的记忆。 只是,第三世,第四世,第五世????往后的红衣都不再记得石勇。 被施了惑心术的红衣们,毫无例外的沉浸在虚假的喜悦中不吃不喝,很快死去。石勇曾经不忍心帮她们解开了咒语,但是得知自己跟陌生鬼神结婚失了贞操,她们便自杀而亡。还有一些转世,精神清醒却因为无法离开最终抑郁而亡。 一世一世的等待,一世一世的绝望。 这一千年中,再也没有像第一世一样,他们两人因为彼此喜欢而在一起。 于是他将每一世被自己迷惑心智然后死去的红衣都葬在水晶棺材里面。 经年累月,直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几口棺材了。 直到今世再次遇上红衣,她仍然不记得他。 所以石勇才想尽办法让去拆散红衣的达信,就是为了去遵守那一千年之前的诺言。 此时,石勇牵着红衣的手,慢慢的走过一口口的棺材,絮絮叨叨的跟她讲述这以千年来他们之间的纠缠,试图唤起红衣的回忆。 一口口相似的面庞从自己面前闪过,听着石勇的话,红衣的眼中,开始渐渐流露出不耐。 看完最后一口棺材,红衣终于烦躁的甩开石勇的手,跑到了达信的身边。 “就算你跟红衣之间有过一千年的纠葛,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达信将红衣护在身边,看着石勇,眼神中丝毫没有畏惧。 “你凭什么这么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跑到别的男人身边,石勇脸上极其不悦。 “凭现在红衣根本不认识你,更不用说爱你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达信反驳道。 “哼!”石勇没有再接话,反而有些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他慢慢的逼近达信,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达信眼神坚定的看着石勇,现在的他为了红衣可以抛弃一切。 看着将红衣视为珍宝的达信,我心里不禁开始为他祈祷起来。 石勇手一抬,指向达信身后的红衣。 “赌注就是红衣!如果我赢了,就得把红衣还给我!” “没有那个可能!”达信说着,握着红衣的手紧了紧。 只见石勇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质的小瓶子,拿着它在达信的眼前晃了晃。 “红衣之所以每一世都不记得我,是因为她转世的时候喝了孟婆汤!”石勇说着,将小瓶子的盖子打开,“这个,是我找到的孟婆汤的解药,只要让红衣喝下去,那么她就一定会记起我!” 白色的小瓶子散发出奇妙的味道,喝下这个真的就能记起前世的事情了吗? 达信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勇手中的瓶子,面色沉重。 “即使这样,你也敢赌吗?”察觉到达信心底的动乱,石勇不无得意的说道。 “我赌!”仿佛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石勇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章:千年遗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虽然没有直接关系到我们,但是我的心里仍然很害怕。貌似是意识到了我的担心,水修紧紧的抱住了我。 让我害怕的不只是两人的赌局,还有另一件貌似更加严重的事情。 从石勇自称洞神的那一刻起,我就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似水修那般让人安心和温和,倒是像一种不祥的怨气。 那种让人不安的气息,我从夕妃身上不止一次的感受过。 是不是爱他的红衣死后,这一千年来不能如愿以偿的怨气,让石勇慢慢的堕化了呢? 我猛然想到自己和水修。 我也是人类,我的寿命不过匆匆几十年,万一哪一天我离开了水修,他会不会像石勇一样,堕化成邪神? 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彻底的冰凉。 但是现在没有让我想我和水修以后的时间,在石勇的注视下,达信接过了小瓶子,对红衣说了些什么就喂她喝了下去。 很快,红衣的脸上就出现了恐怖狰狞的表情,她痛苦的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看着即使昏迷过去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痛苦表情的红衣,达信愤怒的等着洞神。 “混蛋,你给她的是什么东西?!” “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石勇看红衣的眼神,也同样充满了担心。“我们等几天,红衣自然会醒过来。到时候,她会记起之前的一切。” 为了不打扰红衣,我们商量后答应石勇的提议,让红衣暂且住在这石洞里直到她醒过来。 等待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事情。 红衣的第一世,是作为凡人与修炼成型的石勇相恋。同样,也作为凡人死去。不管后世如何,红衣的死给不老不灭的石勇带来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我和水修,不也像他们一样吗? 一个是鬼,一个是人。 我们的结局,会跟他们一样吗? 想到水修没有我以后的样子,我的心底就一阵疼痛,我多么的舍不得他一个人。 也许红衣醒来之后,就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吧。 焦急的等待中,红衣终于在昏睡三天之后,醒了过来。 石勇第一个冲了上去,对我们来说可能是等了三天,但是对他来说,这一天,他等了足足有千 年。 躺在床上的红衣,睁着眼睛。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不再没有焦点,而是如正常人一般,将我们每个人都映在了眼里。 当她看到冲到她面前的石勇时,竟然有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了出来。 鲜红的泪滴如血一般,在红衣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明显的痕迹。 “红衣,红衣……”石勇看着终于正视自己的红衣,激动的握着她的手,一味的只顾呼唤着她的名字。 看着几乎是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红衣的眼神流转,有莫名的悲伤。 “红衣,你记起我了吗?”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平复了一下自己失而复得所爱之人的激动心情,石勇满怀期待的问道。 “恩,”红衣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我都记起来了。” 听到红衣的回答,石勇竟然流出了泪水,他紧紧的握着红衣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了红衣的手上。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他的脸上写满了满足。 “第一世的时候,我们是那么的恩爱,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记得你对我说的话,对我的好。” 红衣仍旧闭着眼,仿佛在回忆一千多年前两人的点点滴滴。但是从她的脸上,我却看不到任何幸福的表情。 “只是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红衣说这句话的时候,沉浸在幸福回忆中的石勇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红衣。 此时红衣已经在再次睁开眼睛,只是眼神里面不再有他。 “可是我想起来的更多的我,是那一千年里,剩下的二十几世,生生世世被你囚困而死的痛苦。” 说道这里,不光是石勇,就连我们几个,都愣住了。 红衣不看我们,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二十几世的遭遇。 每一世她都被洞神用惑心术控制,被村民们献祭进洞。然后在虚幻和绝望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虚假的幸福中,死去。 每每回想起那些困在洞中的记忆,她都会觉得生不如死。第一世积攒下来的留恋,早就随着痛苦消耗殆尽。 “所以今世,我只想跟那个人好好的生活,过一世平凡的日子。”红衣说着,转头看着石勇身后的达信。 石勇低着头,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今生今世,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在看到你了。”说到这里 ,红衣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她挣脱石勇握着的手,手背朝下盖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没想到是这种结局,我担心的看着石勇。 一千年的等待,纵使做的不对,面对爱人如此决绝的回答,他的心,一定被伤的鲜血淋漓吧。 沉默,空气里唯一剩下的只有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洞神石勇开始大笑起来。由于太过突然,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疯狂的大笑着,仿佛是在笑自己这一千多年的痴情和愚蠢。 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因为他大笑的脸上,怎么看都只有悲伤。 随着石勇疯狂的笑声,原本的一头青丝,渐渐变成了白发。 他大笑着转身走出了房间,将自己关进了另外一个石室中。 看着这三人的爱恨情仇,我也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依偎到了水修的怀中。我紧紧的抱着他,如果我们以后也是这个样子,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同样作为鬼神,同样娶了人间的女子为妻,水修似乎很能理解石勇的心情。暂且放下之前对石勇所作所为的愤恨,水修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既然他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我不忍就这样抛下他,我们留在这里如何?” 想到石勇那悲怆的笑声和含恨的泪水,我也不放心就这么撇下他。埋在水修怀里,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达信,已经做到了红衣的床头,他伸手将红衣遮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深情的看着红衣的眼睛。 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对视才会流露出真情,看着他们两个,我体会到了如同我跟水修之间的感情。 “虽然他做的不对,但是毕竟是因为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们也留下吧。”达信替红衣拂去额头上有些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即便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也是出于爱你,你在这里劝劝他,或许能帮他打开心结。” 红衣眼神复杂地凝视了达信很久,终是点了点头。 我们四个,就这样呆在房间里,等待石勇出来。 长夜漫漫,我靠在水修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 第二天,对面的石门便慢慢的打开,石勇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年轻健硕的青年,此时却变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他满头白发,皮肤松弛 ,眼睛也深深的凹了进去。如果不是从同一个石门处走出来,我们几乎不相信这个就是当时意气风发的洞神石勇。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老态龙钟的石勇,我瞬间对他充满了怜悯和同情,忍不住问道。 “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想继续无谓的执着了。”石勇看看我,再看看达信和红衣,缓缓的回答。然后他苦笑一下,“之前造了太多的杀孽,现在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听着他的回答,我的心里一阵酸楚。 石勇颤颤巍巍的走到达信和红衣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颗闪着土色光芒的珠子,用法力把珠子掰成了两半。 “这一千年来,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他看着红衣,缓缓的说道。然后将手里的珠子递给红衣。 “这是我的内丹,元神珠,里面是我所有的修为。你跟达信一人一半,吃下去后,你们两个就有了我一半的修为,可以一起修仙,过很长的平凡日子。” 似乎是理解了石勇的用意,达信从他手里,接过了元神珠。 “红衣,尽管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对你的心仍然不会变,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着石勇的话,我和水修,都被他的一份真情所打动。 而一直对他避之不及的红衣,眼神也有了些许的软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红衣轻声说道。 仿佛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心愿,达信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水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上前一步,来到石勇的面前。 “请问你可知平衡我妻子体内阴阳真气之法?” 石勇看卡水修,再看看我,即刻了然我们的困境。但是他摇了摇头,“我和红衣的第一世虽然相爱,但是我们没有孩子,不知道如何去平衡这股阴阳之气。” 没有得到有用的方法,水修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 回答完我们的问题之后,石勇看着我们,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安详。 “永别了!” 他原地坐下,眼睛闭上的瞬间,他化成了一座石像,而后慢慢融化。 红衣看着渐渐没有生气的石勇,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嘴里喃喃:“但愿我们来生不要再见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一章:水修决心 石勇很快变成了一堆砂子,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为石勇哭,为红衣哭,为前路不明的我和水修哭。 洞神之事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一行四人相携离开了地下洞府。好不容易走出盘桓曲折的洞穴,我们打算告别他们继续寻找其他的落花洞女,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跟达信说了之后,他一脸了然地问我们:“你们是在寻找平衡阴阳之气的办法吧?” “是的。”水修回答,“我妻子因为之前的一次祸事导致体内阴阳失衡,有生命危险。幸亏有高人指点,引我们来湘西。” “可是,貌似一无所获啊。”我踢着脚边的石子,垂头丧气。 达信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红衣,说:“这个办法,我有。第一次见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俩个,肯定是在为这个苦恼。” 他这句话掉在我们耳朵里,简直就是福音啊。 有句话说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忙殷切地看着达信。 达信边引着我们去向喜神客栈,边跟我们说:“当初托付红衣时,我让她回家拿给你们的拜师礼,就是关于这个的。” 原来他祖上曾有人爱上僵尸,为寻求共存之法而刻苦钻研,终于找出了解决之道。 那就是,修道,多做好事,多积福报。 如能被村民供奉,则有机会修成道身,褪去鬼气,再次为人。 不过,这样的修炼,也是有诀窍的,比如关于供奉的香火如何吸取,如何汲取福报等等。 只要他一心向善,不动恶念,就不会惹业报降临到他和我之间,我也就不会被他的鬼气所伤,引得阴阳失调。 我和水修都没想到,忙了一大圈之后,竟然会是这个结果。有一种被赵老板刷得团团转的感觉。 想起我问他落花洞女的事时,他意味深长的笑,我才不相信他不知道事情最后的结局。 “这个赵老板。”我咬牙切齿。 水修也是一脸无力,他想了想,安慰我道:“也不是没有好处,我有五百年没在地面上四处行走了,这次也算圆了心愿。” 尽管他这么说了,我还是忍不住替他觉得委屈。水修搂住我,拍了拍我的背,哄孩子似地说:“别气了,累了这么多天,咱们一起好好休息休息吧。赵老板他,不是坏人,如果诚心为难我们,直接看着你去死就好了。” 可是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想到他之前给过的那三关,我陷入了沉思。然后,就这样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真是睡得特别香甜,等我们醒来,天色已经黑透,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 红衣和达信见我们醒了,特别热情地招待我们吃了当地有名烟熏腊猪肉。切得纸片般透明的薄片,油光水润地躺在白米饭上,让我这个一项最怕油重长胖的人,一口气连吃了两碗,看得他们直笑。吃饭的过程中,达信告诉我们,陀娑下午来过了,他们来湘西是有事要办的,已经耽误的不能再耽误了。本来她想找水修告别,最后被红衣直接给关到门外了。 想不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红衣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我对她由衷地感激道:“红衣,谢谢你。红衣羞涩地笑笑,低下头拨弄着火塘里的炭火,将锅子烧得咕噜噜直响。 “你,你们,明天就赶紧走吧。”她声音小的,让我疑心听错了。意识到这样会让我们误会,她连忙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红着脸说:“我,我,我不是要赶你们。那个陀娑要找的人,不是普通人。达信哥和我,都打不过。而且看她的衣饰,好像是我曾经听祖婆婆说过的,一个男人全要听女人话的寨子。 她可能是来进行……试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我们的注视下头越来越低,最后轻不可闻。我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给达信和水修当起了翻译。感谢避水珠为我改善身体,赐我超群听力。 原来那个陀娑,是来湘西找人进行继承族长之位的试炼的,她需要这边的一个寨子的头领帮她用蛊虫拓宽经脉紫府,来消耗掉一部分上一代族长传承给她的力量。 “他们那一族的力量,是一代传一代,然后叠加的。虽然传达的过程中,会有流失,但是这么多代传达下来,就是个猪,也能称霸世界了。红衣的意思是叫我们快走,因为那一族的族长,有个特别让人忧伤的癖好——看上谁,就一定要追到手,不行就抢。” 我一脸抽搐地看着水修。难怪陀娑同志画风如此清奇,原来是祖上多代遗传叠加啊。 “多谢二位提醒,我明日便带内子回家。” 水修冲着他们一抱拳,谢道。 山里面没什么活动,客栈又离村里很远,连个电视都没得看。吃饱饭了,水修和我闲着无聊,就在外面散散步, 这里是深山,草木茂盛 ,枝叶相叠,简直就是天然的氧吧,深呼吸一口,都能多活好几年。 我快活地在路边摘着野花。 浅紫色的花朵,在静谧的夜里,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柔美。 “丢丢,当心有蛇。” 水修牵起我的手,不许我再摘。夜风拂来,吹动了我们的头发。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浅蓝色磨旧牛仔裤,俊美的侧脸被月光打上一层柔化,看起来,就像是每个少女大学时代的梦中,那个白衣学长。 我听见自己的心里,盛满了一朵又一朵花开的声音。 “水修!”我故意用力地扑进他的怀里,看着他被我撞得微微皱眉,显然是被撞疼了,我才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说,“水修,我们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要分离。” 我好怕好怕,我最后会像红衣一样,在转世里忘记了我深爱的水修,让他痛苦千年。要是那样,我宁愿我死的时候,直接魂飞魄散,不再转生。 水修闻言,慢慢地抬起手,抱住我,然后,用力的箍紧,就像是要把我捏碎了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他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温柔缱绻地说:“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丢丢,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修成人身,和你同老同死。 你下黄泉,我便一起去,我不会让你忘了我。 我不会是第二个石勇。” “嗯……” 听着他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明明,我心里是非常温暖和感动的呀。 “呜呜呜呜……” “好啦,不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是……” “?” “我的眼泪停不下了……呜呜呜……嗝……” 我哭得实在不像个样子,还打起嗝来。然后默默地侧过脸,偷笑了起来。 怎么这个样子! 我气得直跳,恶狠狠地捶了他几拳。 他一边低笑,一边搂着我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丢丢,想不想知道,赵老板这些举动的深意?” “他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我的眼泪开始有停止的迹象了。 水修瞥我一眼,噙着笑,仰望起头顶的星空来。深邃的星海下,他缓缓说道:“其实,你之前推测的不错,他的确是在考验我的品德,但是跟勇敢、 执念什么无关。他只是通过前面三关,告诉我万物皆有善念,万物皆可参道。但是同时,作为鬼类,我身上天生阴煞。不管是否含冤而死,逗留在人间久了,阴气只会越来越盛,难以控制,堕落为恶。 他引我来湘西,就是通过落花洞女,让我看清楚你我最后的下场,为我指明大道,促我做出选择。 他应该,是有意想收我为徒。 所以,我回去后,会去找他拜师。”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菩提老祖敲猴子后脑勺的那三下,达摩要禅宗二祖做到的天降红雪,莫非天底下的大能师傅收徒弟,都必须这么曲折的让人搞不懂吗? 作为一个自认智商始终在拉低我们夫妻俩平均水准的人,我表示,真是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你确定要修人吗? 修人之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多力量了。 你要重新学习,学习知识,学习电脑,学习融入社会,变成一个碌碌的普通人。 如果做不到,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继承你岳父岳母那一亩三分地。嗯嗯,搞不好还有zy电视台的人来报道你,然后鉴定一番说你是骗子。啊噗……” 一想到记者义正言辞地拿着话筒站在水修身边,举着各项检查数据进行所谓的“辟谣”,然后水修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留给对方一个“你丫滚蛋”的画面,我就开始欢乐了。 我并不在乎水修以后会是什么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是种田,也可以把小日子过得“农夫山泉有点田”啊! 水修不太高兴地捏住我的脸,往两边一拉:“一哭一笑,小猫上吊。猴子开门,屁股跌生疼。” “啊啊啊,我错鸟,疼疼疼!” 我张牙舞爪地叫着。 水修哼了一声,拍开我的闹袋,牵起我的手,说:“走了,我们回客栈。”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二章:轮回之树 我笑嘻嘻地偎着他的胳膊。 他一路绷着脸,任我怎么逗,都不说话,直到快到客栈,才轻轻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有,为我这个丈夫感到丢人的一天。我,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我都有让你幸福的能力。” 原来他是在计较这个。这样说的他,其实在心中,也对未知的未来,多多少少有些担心吧。 “什么呀!”我拉住他,把他拖到暗处,确认红衣他们不可能看见我们,大胆地捧住了他的脸,恶狠狠地啃了一口,“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丈夫!何况,我们俩还有一大堆金银珠宝呢,躺在财宝堆上吃一辈子都吃不完。你想闯荡出什么样的人生,就随意去做!咱们有钱!” “嗯。”水修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看着他的笑脸,我也暗暗地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 水修鬼身修成人身,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成。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单方面在努力,我也要一起,为我们的将来奋斗。 想到我们这一路行来,一起遇到的那些危险,我真心觉得,自己是弱如蝼蚁,有时候不用别人来按,我都能快被自己弄死了。 我不要再拖累水修。 我也要修道! 哪怕只增长几年的寿命也好,也是让我们之间多一分机会。 客栈的大门越来越近,红衣站在门外昏黄的灯光里,笑意盈盈地等着我们。看着她和达信并肩而立的样子,我也抱紧了水修的胳膊,笑得更加甜蜜。 水修,我一定会拼进全力,等你化人,然后我们一起老去,同归下一世。 我们一定会像红衣和达信那样,相守生生世世。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不敢好好吃,拿着红衣为我们准备的糍粑,就跑了。 直到坐上开往城里的大巴,我才觉得心脏搁回了肚子里。 扭脸看看水修,他竟然也是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气。 大约,陀娑也着实烦得他够呛了。 于是我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紧张兮兮地用胳膊捣捣他:“哎,你说她会不会追来?”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他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紧接着,他皱眉看着我:“不会,她不知道我们坐得是什么车。” 他那眼神,分明是知道了我打趣 他。 我干笑着,往座位里缩了缩,然后讨好地把手机递交到他跟前,企图以教他玩手机进行贿赂,求他原谅。 水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最后接了过去,在我指挥下,学习起了打字。 等我们一路大巴、飞机、轮渡、摩的坐回家,水修已经学会了打字,上网,发微信,看小说,打游戏,迥然一个现代资深网民形象。 我们俩在回家前,到县城挑了一对情侣手机,又买了一对情侣手提。 我看着手上纯白色的小m,不解地问:“我们俩买手机干嘛?水底又没有信号,用不了啊。” 水修轻轻咳了两声,有点艰难地说:“我要去拜师,可能,一天里会有些时辰不在家。我会想办法让家里有信号。” 然后他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秒懂了,连忙表态:“我会想你给你打电话的!” 但是,我们俩为什么要分开啊?一想到这事,我心里就不开心了。 坐车到了镇上,我们直接去找了赵老板。他正在扎一个纸人。 “赵老板……” 我刚开口,水修就扯了扯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拉着我在一边看了起来。 以前我不知道赵老板的身份,没有注意过,同样是扎纸人,他的手法别有一种奇怪的韵律。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知道,十分舒服,好像有一种奇妙的生命力,在他的手间流淌。 不知不觉间,我就看得沉迷了。扭脸看向水修,他也是一脸虔诚,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在见证什么伟大的事情。 很快,一个纸人就做好了,赵老板提笔,在纸人脸上画着眉目。 就在最后的嘴巴,即将收笔的刹那,我忍不住满心的好奇,问道:“它会活吗?” 赵老板正在收笔的手微微一顿。 “唔~~” 一声似有若无的抽泣,似乎从他的笔下传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但是仔细辨了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赵老板稳住手,不动声色地提了笔。然后看着我,笑了笑:“会,但是还差一口气。” “差一口什么气?”我想到水修跟我结婚那天,那些迎亲的纸人来了,越发想刨根问底。赵老板家的纸扎店,在镇上也算是盘亘了好多辈人了,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从他家买纸扎。 甚至老一辈都说,烧赵老板家的纸扎,才是真玩意,烧到地下管用。 莫不是跟这个有关? 赵老板含笑不答,朝水修问道:“看你们面色红润,眉头含喜。可是湘西之行,有了什么收获?” 水修朝赵老板一稽首:“弟子想通了。承蒙赵老板点播,还请您收我为徒。助我褪去鬼气,修成人身。” “好好好。”赵老板大笑起来,“我在此地等了近千年,终于等来了你。” 他伸手,扶起了水修,满眼都是挡不住的满意和欣喜。 这会他倒是一点为难都没有了,可见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把水修收入徒弟。 不过我震惊不是这个。 赵老板他等了近!千!年!了。 他当真好耐性。去掉前面几百年我丈夫都知道在疙瘩的时间不说,就说我丈夫在我们这块出现开始,从他掉水里淹死到现在,足足五百年,您老人家难道就一直在一边围观,默默地扎着纸,等着我丈夫主动上门?难怪我们每次有难,您老人家都能准时出现。 还有,他的年龄,应该也是上千岁了吧? 为什么我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我想仔细回忆小时候赵老板的模样,我却发现,能记起的,最多就是他近几年的模样。其他和他相关的记忆中,始终找不到他的脸。 大约他是用什么术法,模糊了我们的记忆。 我抽了抽嘴角。然后凑过去,讨好地看着赵老板:“赵老板,您看,我们俩是夫妻,要不,您把我也收了吧?” 水修闻言,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我。我才不理他,只是眼巴巴看着赵老板。 赵老板摇了摇扇子,跟我说:“丢丢也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只是我这一脉却不适合你。” 他朝外面看了看,然后走到门口,把卷闸门拉了下来:“今儿老夫收徒,心里高兴,就不做生意了。走,我们到后头去,我跟你们讲讲我们这一脉的事儿。” 然后带着我们朝后院走去。 赵老板家的后院,不管进来多少次,我始终都觉得,满眼都是惊叹。 他引我们坐到了一棵花树下。那树的树干是黑色的,通透流彩,宛若水晶。枝桠上开着一朵又一朵的火焰似的红花。 依旧是那两个纸扎的童儿,给我们上了茶。 给我用的茶碗,是黄地莲纹童子戏春斗彩的。 上好的瓷胎,散发出一股细腻白柔的感觉。我总觉得,这玩意有点像电视上寻宝栏目里的国宝,吓得有点不敢喝。 只好到处乱看。 正在这时,恰好看到一朵花,从树上落了下来,擦着我身边掉在地上。 那花实在漂亮,我忍不住俯身去捡,却看见,那朵花占地就不见了。 “嘻嘻嘻……” 一阵笑声在头顶响起,我朝上看去,只见到一朵米粒大小的花芽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变成花骨朵,然后“噗”地,绽放开来。真是太神奇了! “这是轮回树。” 不等我问出来,赵老板先回答了。他抬头,看向这个树,眼睛里仿佛有千年风云聚散开合:“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大道轮回,自然而孕。这是本门的镇门之宝。” 说着,他看向我:“秦丢丢,你可是怪我,这五百年来,不管水修是生是死,从未帮过他?” 我条件反射地摇摇头,随即又觉得不好,于是满脸通红的点点头,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水修。水修握握我的手。 “不是我不肯帮他。而是我纸扎铺子一脉,只收褪去鬼气,然后变成人类的人,做徒弟。只有体会完轮回真谛,方可镇守着轮回之树。”说到这里,他看向水修,“轮回树中,孕有天道法则中的轮回法则。每一代守护者,都必须因自然而求轮回,非我等外力策动。这五百年,你虽然一直向善,没做什么恶事,但是你也没想过要重新投胎做人。我一直在等一个,让你明白轮回重要性的机会。” 原来如此。 难怪他不能收我为徒,那我该找谁做师傅呢? 水修看我叹气,便知道我在想什么,捏了捏我的手,跟我说:“丢丢,修炼很苦,你身体这样差,这主意,你就不要再想了。” 看着他严肃的眼神,我连忙点头答应。心里却觉得有点委屈。我也是为了我们俩好啊。 赵老板看着我们俩,转身招来童子,对水修说:“我觉得今日就是个拜师的好日子,你跟童子去后面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就来拜师吧。” 水修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牵着我的手,就要我跟着走。 赵老板喊去我们,叫我留下来帮忙摆祭坛。 水修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可是,这院中有许多禁制,丢丢要是无意碰到什么?” “有为师在,能让她出什么乱子 ?”他用扇子推开水修,“快去!” 我捂嘴偷笑。 赵老板转身看我,我不自觉地就敛了笑容,乖乖的问他有什么吩咐。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算他是在笑的,我也不敢像在神叨子跟前那么放肆。 “你的师徒缘分不在我这里。你去找找神叨子。”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三章:水修拜师 说完这句话,他就让我坐在花树下喝茶,然后自个召出了一堆童子,上上下下布置起来。 他则一旁,写起了上表给祖师爷的东西。 我新奇地瞅着。手里的茶,却是不知不觉间连喝了好几杯。 也不知这茶是什么泡的,看起来就是杯清水。刚打开茶盖,还以为赵老板逗我呢,一进嘴才知道,我这是捡到大便宜了。好喝的人生瞬间都升华了,猪八戒吃唐僧果估计也就我这个感觉了。 赵老板笑眯眯地看着我:“丫头,好喝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以为他笑我贪杯,他却拦住了我放下杯子的手跟我说:“好喝,就多喝几杯。这是百子千孙盏。能助你们小夫妻俩,早日让我抱上徒孙。” 我老脸一红。端着百子千孙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赵老板你等我家水修等了五百年的耐心呢?这徒弟都还没行拜师礼呢,就惦记上徒孙了。 最后想了想,失去孩子后,水修藏在眼底的那些失望,我一咬牙,又喝了一大茶盏。然后抹抹嘴,把茶盏递给伺候在一边的童女,拿出视死如归的气势跟她说到:“再来一杯!” “嘻嘻……” 童女的唇边弯起一抹僵硬的笑,然后又给我加了一杯。 忖着时辰快到了,赵老板也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我们一起进入了大厅。 长长的供桌上,摆放了三尊金丝楠木雕成的祖师牌位,牌位侧边,镂空雕刻着盛开着花朵的轮回树。牌位正前方,放着香坛,上面插了三株佛点头。香坛前面,摆放着一些时令水果。 赵老板穿一身白色大氅,坐在了师位上。他这身衣服,和别的道家不同,自衣肩开始,绣着着三只蝙蝠,嘴里叼着轮回花儿在飞,花朵飘零,一直坠到大氅下摆,连绵不觉的涛水之中。 一个道童模样的童儿捧了方印,侍立在一边。 然后两边,一字摆开了两队穿着道服的少年。 赵老板点头。 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钟声,在空间里响了起来。 一只鞋尖翘起绣着沧水的靴子,从门的侧边露了出来。紧接着,描金的袍角一摆,水修修长俊美的身影,走到了门外。 我刹那间惊艳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他穿着一件和赵老板同样款式的白色大氅,腰间系一条绿边白底的腰带,然后配一枚钟型的玉佩。站在赵老 板这满园异草奇花之间,就像是从古卷里走出来的谪仙。 他飞快地瞄了我一眼,大约是感觉到我的花痴像让他很满意,于是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个不可察的弧度。然后再也不看我,敛神收色,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赵老板身后的一个道服少年,常喝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轮回,轮回归一——” 他最后那个“一”字拉得极长,颇有穿透云霄之感。 随着那最后一个字的收音,水修一撂一摆,跪在了赵老板的跟前:“弟子谢师门教诲。” 赵老板点点头,却并没有让水修站起来。而是拿着之前,写得上表的符文,压在了香坛下,然后拿起桃木剑,舞了一段:“今有望龙岭镇纸扎铺第七代弟子,上告祖师及八方鬼神,现收秦水湾水鬼秦水修为徒……” 这一跳,就跳了一个多小时。 我晕乎乎地看着水修,得亏他是鬼,要是人类这么跪着,估计一会起都起不来了。 上表完后,有小童女端上一碟子湿毛巾,供赵老板擦手。擦完手后,赵老板坐回原位,对水修进行了一番进门的训导。水修一一点称是,然后有小道童奉上来一顶白色的纶巾,赵老板给水修戴了,又拿起那方印,印在了水修的眉间。 鲜红的轮回二字,在他眉间一闪,没入脑中,消失不见。 小道童又捧来两杯茶,水修敬赵老板喝了,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整个仪式。 我们到镇上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一点多,等这个仪式完成,已经是半夜八九点。 在赵老板那里蹭完晚饭,我们俩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一到家,我就累的瘫在椅子里,连半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水修没法,只好抱起我,将我带到浴房,扔进水池里,帮我洗。 我慵懒地半趴在池边,享受着水修修长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我想起来赵老板白天那番话,于是用小腿蹭了蹭他的腿肚子,拖长了音喊他:“水修——” “干嘛?” 水修的喉结明显地动了动。 我满意地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赵老板今天用百子千孙盏给我喝得茶,据说能帮我怀孕。水修……” 我抵住他的额头,羞赧地说:“我们再要一个好吗?” 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子,喑哑地说:“好。我们再要一个。”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狂欢的信号。 我们拥住了彼此,疯狂地索求。直到一起累的,沉沉睡去。 这回,我是真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力气动了…… 不过我还是没忘了我的大事。 水修一有动作,我立刻就醒了过来:“水修!” 他正在穿衣。因为是到赵老板那里去,可能会遇见很多人类,所以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正在扣衣服。听见我喊他,俯身给了我一个早安吻:“怎么了?” 一大片诱人的胸膛,自尚未扣好的衣领中露出。我脸红心跳,眨眨眼:“那个,你,你去学艺,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不如这样,你白天学艺时,把我送到爹娘那里去。晚上回家,你再去接我,我们一起回来好不好?” 水修摸摸我的头,同意了。 我在心里偷笑。 他把我送到娘家,跟我约好来接我的时间,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俺娘埋汰我们俩:“不就是到纸扎铺学个艺吗?一天才分开几个小时。人家丈夫常年在外面打工的,也没你们这么黏糊。”她这样说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喜意。哪个当娘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丈夫看重啊。 俺爹嘿嘿笑着,在院口的石坎子上,敲了敲烟袋。 目送着水修的背影消失在村子外头,我立刻收拾起了满脸的幽怨,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朝老两口喊到:“娘,给我抓鸡!” “好好好,娘一会儿给你炖鸡汤,都给你养着呢,这馋嘴丫头!” “不是啊,我要抓鸡,去找神叨子拜师。”我更正道。 “啥?” 俺爹娘瞬间就呆住了。估计他们做梦都没想过,我会提出这么个离谱的要求来。 我拉着他俩到屋里,把这次在湘西遇到的事情,还有赵老板收水修为师的事情,跟他俩一说。 娘还有点不高兴,可是俺爹是个明白人,支持我道:“闺女说的在理。将来咱丢丢百年之后,留水修女婿一个人在世上,没亲没故的,实在可怜。再说咱丫头,现在也的确是容易招事。上次要不是水鬼女婿来得及时,你还能坐在这里跟闺女唠嗑吗?” 俺娘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他们俩帮我准备了两瓶好酒,一只鸡,让我拎着,去找神叨子了。 因为记着上次跟水修来时,这个院子四周的土墙上,是有禁制的,我没敢直接 往了院里走,而是在门口叫了起来。 “叔!叔!” 神叨子自门里探出来一颗脑洞:“丢丢丫头啊,你和水鬼女婿回来了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自己进来,我手上有东西,不能出去。” 我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心里不由打起了小鼓。 你手上有啥啊,不能见阳光吗? “可是,我不会解禁制啊……”我犯愁地说。 神叨子缩回了门里,留给我一句:“我那禁制,只拦死人,不管活人。你没事。” 听到这话,我真想一板砖拍晕我自己。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平常明明看村民们都是随随便便进出啊。 我拎着鸡和酒,推开了神叨子的门,然后就见神叨子手里牵着一只羊,在屋里发愁。 “叔,你对着只羊,发什么愁呢?”我忍不住问他。 “这不是羊,这是你那跟我没缘分的婶娘。”神叨子说道。看见我手里的东西,他眼睛一亮,客气道:“哎,大侄女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这么说着,手上却是麻溜地,把东西接过去了。 我无语了一阵,然后凑近那只看起来被吐了好几口浓痰的羊,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二狗子家的。 “叔,你怎么知道这是婶子呢?” 我这句话一问,神叨子伤心了:“我昨儿梦到她跟我说,今天会来找我。梦醒了,我就满村子乱转悠,顺带在小店子里,买了几包盐。然后就遇到这头羊了,它一个劲儿舔我的衣服,怎么赶都不走,你说她不是你婶子,还能是谁?” 说着,他又抱头蹲下,一脸愁苦地说:“英子啊,虽说我不嫌弃你,可是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咱俩要怎么再续前缘啊?你好歹变成个鬼,咱俩还能冥婚一下啊。” 我看着他,忽然感觉自己,真是前途未卜。实在不忍心他再愁下去了,我戳戳他:“叔,你早上买盐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盐袋子破了,盐撒身上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四章:师母是啥 “你怎么知道?”神叨子一脸震惊地瞅着我,随即了然地笑,“水鬼女婿教你卜卦了是不是?” 我简直快控制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了。 牛羊喜欢舔带盐味的东西是常识好吗?吴二狗家的羊不跟着你回来跟着谁呢。 神叨子听完我的解释,整个人都萎靡了:“它怎么可能不是你婶子呢?”他抱着羊不肯撒手,顿了下,又说:“你婶子昨晚还跟我说,你今儿会来跟我拜师,你这不都来了吗?” 神叨子捋了下山羊胡子,幽怨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难道这羊还真是我未来师母? 想了想,我这都跟鬼结成夫妻了,再添个……转世成山羊的师母也没什么。关键是师傅得把羊钱给吴二狗,不然他这样私拐师母回家,吴二狗不到晌午,肯定要来骂街。 “额,那,您这就收下我了?” 我看着被他收下的东西,有点不太敢相信地问道。 神叨子瞪我一眼:“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我是那些没身份的乡下神棍?一只鸡两瓶酒就想打发我?拜师之前那可都是要经过试炼的。” 我想到之前赵老板出的那些难题,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万一神叨子也要我去打什么鬼,找什么狐狸精,离开了水修的我,可没什么办法啊…… 可即使能想到,前方正在等着我的恐怖,我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您请出题。”我视死如归地说道。 神叨子满意地嘿嘿笑到:“有勇气,有决心。叔也不为难你,你去帮我把羊钱,给了吴二狗,我就答应你。” 这话说完,我家那只从进门,就被神叨子丢在一边的老母鸡发威了。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啄开了脚上的草绳,从地上振翅而起,飞到神叨子的头上,一顿乱啄。 “咕咕咕咕咕咕~~” “救命啊!” 神叨子抱着脑袋满屋乱窜,嘴里还骂着,“你这遭了瘟的鸡,一会我中午,一定宰了你,拿你下酒!” 可是他越是骂的厉害,那只鸡啄得越是凶狠,最后他只能跟我求救了:“哟喂!丢丢丫头,还不赶紧来救为师!” 我哪会捉鸡啊,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这鸡逮住。即使这样,那只鸡还是不断地狂叫,就跟疯了似的。我捉着它的翅膀跟,它就朝神叨子疯狂的蹬着鸡爪,总之就是跟神叨子有仇了。 我累得不行了,就不明白这鸡怎么突然这么亢奋,明明在家里,我妈一伸手,就逮住了。 “师傅,我师娘有没有告诉你,今天还有只鸡,会袭击你啊?” 我揪着鸡,累的坐在书堆上完全不想动了。 神叨子也差不多,背靠着山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呢,就告诉我,她可能今天会跟你一道进门。这不,我们前脚到家,你后脚就来了。” 咦? 说起来,这只鸡,才能算是真正和我一道进门的吧?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鸡,果然看到这鸡含着眼泪,看了我一眼。 我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道:“师傅,我觉得啊,这只鸡,搞不好才是真正的师母……” 神叨子也惊呆,他凑到我跟前,一把把鸡夺了过去,掀起鸡爪仔细地打量了起来,然后瞬间哭了:“英子啊~~!这还不如一只羊呢……” “咕咕哒!”鸡师母闻言,奋起给了他一爪。 神叨子连忙改成态度,哄了起来:“哎呀,你投胎成一只鸡正好啊,反正我也活不了多少年啦,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去地下啦。” 这回他是真正确定了,这鸡就是他那没缘分的初恋情人。理由是,这鸡的爪心和师母一样,有个梅花记。 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好了。帮他把山羊还给了吴二狗以后,神叨子决定,入门考验还是必须要做的,因为鸡师母是我自己主动送给他的拜师礼,不是他要求的。 他抱着鸡师母,坐在藤椅里,一边给鸡师母顺毛,一边跟我说:“做咱们这行啊,是要看天分的。你过来!” 我连忙走过去,他递给我一个小瓶子,叫我把里面的液体抹在自己的眼睛上。 我打开瞅了瞅,是透明的液体,闻了闻,挺香的,不知道是什么。既然他叫我抹,我就抹吧。 抹完之后,再睁开眼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于是悬着的心,落下去大半。 “师傅,然后呢?” “然后啊,你去市集上买一坛子老烈家的土酒,十斤猪头肉。晚上再跟我去坟地里呆一夜就行了。” 晚上啊?我犯了难。晚上水修来接我回家,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算了,先去镇子上买酒和肉,看看赵老板能不能帮我? 去镇上之前,我先回了趟娘家。娘给我炖了 一大锅鸡汤,我一口气装了大半锅,给水修和赵老板带去, 娘心疼地抱怨着:“你这死丫头就不给自己留点,也不给你爹娘留点?嫁了人胳膊就尽往外拐,养你有什么用。” 爹也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知道老两口哪是舍不得这口鸡汤,而是吃醋呢。于是笑眯眯地抱住俺娘,撒娇道:“娘,您瞅您这话说的。水修是别人家女婿能比吗?人家是半个儿,他就是您整个儿。除了您和爹他能供奉谁啊,给谁养老啊?等他修成人身了,我就带他回来住。” “这死丫头!”俺娘笑呵呵地戳了戳我的额头,然后又从锅里挖了一勺鸡块添进保温杯子,“你当我不心疼他啊。修炼辛苦,你让女婿注意点身体,也别把自己逼狠了。” 我笑嘻嘻地带着保温桶,去了镇上。 一路上也没发什么奇怪的事,直到到了镇上,我才发现,神叨子给我抹得那玩意,绝对是有问题。 现在是快到正晌午,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炒菜,镇上人并不多。这不是什么怪事,怪事是这些人中,有几个一看就明显不是人类啊! 有一个正在卖水果的老大爷肩上,坐在一个老太太。买水果的是个小黄毛,可能嘴里不干净,惹得老太太对着他头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黄毛不知情,叼着烟念叨:“今儿这风这么大,把小爷的头发都吹乱了。糟老头,爷买你东西,是赏你面子,还敢找爷要钱,知不知道这条街都是我二表哥罩的。” 老太太被这无赖气狠了,面目瞬间扭曲成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跳过去,抱着黄毛的脑袋就咬了一口:“叫你欺负他叫你欺负他!” 黄毛的身体一阵摇晃,他不明所以地扶住老大爷的肩膀,借以稳住自己的身体。 老大爷好心地问他:“你没事吧,小伙子?” “老杂毛,小爷像是没事的样子!”小黄毛推开老大爷,哎哎叫着,“哎呀,这头好疼啊!我得赶紧去看看,不会是绝症吧?” 我看得正热闹,突然一张吐着长长舌头的鬼脸,探到了我的跟前:“你看得见我们?” “呀——” 我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 那鬼甩着舌头,阴森地笑了起来:“桀桀桀桀,她看得见我们!她看得见我们!”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如同坏了的电台。 正站在饭店菜锅前偷闻菜气的食气鬼,蹲在家禽摊子前 享受血食的食脏鬼等等,满大街的鬼,都随着她这一声呐喊,朝我看了过来。 我直觉要大事不妙,撒开腿就往纸扎铺子跑。 “她能看见我们!她能看见我们!” 那些鬼怪在我们身后厉声叫道。 听起来就像是一直在追着我。 我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跑慢了会被抓住。 “不要跑啊,小姑娘!帮帮我啊!” “丫头啊,给我一口生气吧!” “我饿呀,我饿呀!” 我搞不明白,怎么大中午,反而还有这么多鬼,这不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吗?它们不怕身形俱灭吗? 我的眼泪都吓得飚了出来。 眼看着就要到纸扎铺了,我的脚腕子忽然一重,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紧接着,一只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长舌鬼的脸,从背后,探了出来,她附在我耳边,轻声笑到:“咯咯,我抓住了。” 她捂住我的嘴,冰凉的手指探进我的嘴里,我能感觉到她尖锐的指甲正戳着我的舌头。 难道我就要死在离水修近在咫尺的地方? 才不可能! 我心一狠,恶狠狠地朝着那根手指咬了下去,然后又对抓住我脚脖子的那双手,用力的一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瞬间,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天地再庞大,我再渺小,我也无所畏惧。这世上无人可以挡住我。 两声惨叫,在我耳畔响起。 我眯起眼,转身危险地看着他们。 然后一步步地往纸扎铺门口退去。冷不丁地,撞到了一个冰凉的胸膛:“丢丢,你怎么来了?还惹出这么大的阵势。” 我回头,正是我家水修。他抱住我,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群鬼:“你们是想对我秦水湾秦水修的妻子,做什么吗?” 那群恶鬼立即蜂拥而逃。 我身上那股面临生死危机而爆发出来的气势,紧跟着土崩瓦解。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五章:坟地惊魂 “水修——” 我转身抱住他,吓得哭了起来。 他拍着我的背,半拖半抱地把我带进了纸扎铺。 赵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眼睛笑。 我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把保温杯放在了柜台上:“那个,我是来送鸡汤的。” 水修摸摸我的脑袋,有些担忧地问我:“你能看见那些鬼?” 他是看着我长大的,自然是知道,我没有阴阳眼,只是跟在一起后,那些鬼特意在我面前现形,我才能看见。 这个问题,今儿肯定是没法隐瞒了,我只能尽力不惹水修追根究底。于是点点头,承认了,然后岔开话题:“这大中午怎么还有鬼出没?他们不怕太阳吗?” “怕啊。” 水修跟我解释说,一天之中,正午时的确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但是,盛极生阴。所以,在阳气达到一天之中最旺盛的时候,反而到有一部分鬼,可以在此时活动。 这个时辰出没的鬼,比平时能见到的鬼魂,更为凶厉。 不过多为本地之鬼,不然等时辰一过去,他们藏都来不及藏。 我遇到的,就是在这条街上,算是鬼老大的几个家伙。 有赵老板坐镇此地,他们并不敢真的祸害什么,恐怕是想拜托我帮他们做些什么,或者就是纯粹恶趣味上来了,吓唬吓唬我玩儿。 “他们不管拜托你什么,你都别搭理。”水修郑重地跟我说道,“天理循环,自有因果,有的忙可以帮,有的忙,不行。命中早定,不可为之。” “好。” 我连忙答应下来。就冲这群鬼跟要吃人似的求人办事态度,我哪里敢答应他们什么事儿,不被吓掉半条命,都算我厉害了。 可是任我如何打岔,水修最后还是把问题,绕回到我能见鬼这件事上来了。 他毕恭毕敬地给赵老板盛了碗汤,递过去,问:“师傅,丢丢为何突然能见到鬼?可是她身上又出了什么问题?” 赵老板抬眼看我。 我站在水修身后,拼命朝他打眼色,求他给我遮掩。 他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番,然后跟水修说:“丢丢丫头没事,我早说过,她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她可能是逐渐在觉醒,自己的能力。你不用紧张,我回头给她些护身符,不会有事。” 看看,同样是瞎掰,赵老板就是比 神叨子强,连我修炼以后会有的变化引起的后顾之忧,都一并给遮掩。 顿了下,赵老板又跟我说:“丢丢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人给你递话,晚上水修不回去了,我要教他纸人缺的那一口气,是什么。” 第一天学艺就不着家,那以后……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赵老板为了帮我,刻意安排的,我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水修握着我的手,有些歉意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够长相厮守,何况,我自己也有事。 于是悻悻地表示,我都能理解,都支持。 磨蹭了一会,伺候着水修和赵老板吃完饭,帮他们俩洗了碗。我去把酒和肉买了,坐车回了家。 我以为神叨子叫我买酒和肉,是要带到坟地里,祭祀那些鬼魂,谁知道,他却是弄来给我那鸡师母吃的。 他把他那张小方桌四个腿给锯了,学北方人,放在了床上。拿棉被当凳子,让鸡师母坐了, 然后摆了三副碗筷,叫我也上桌,陪师母吃饭。还给鸡师母,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只见我那鸡师母,把个黄澄澄的鸡嘴,伸进酒里,那酒就很明显地,舍了下去。 神叨子嘿嘿笑着,又夹了几筷子猪头肉,放在师母面前,招呼道:“别光喝酒,伤胃。吃菜吃菜。” 鸡师母也不客气,就着他的筷子,把猪头肉吃了。 神叨子宠溺地看着她,跟我说:“你师母啊,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老烈家的酒,吃猪头肉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虽然的确是十分温馨,但是还是感觉十分诡异啊。 大约是几十年没喝过老酒了,鸡师母很是贪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坛子,然后在床上扇着翅膀,指着神叨子,咯咯哒哒地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鸡脖子一歪,醉倒在棉被窝上,嘴里还叼着块猪头肉。 神叨子笑眯眯地跑去拧了个毛巾,帮鸡师母擦了擦嘴。又把桌子撤下去,给鸡师母铺床。 我看着他乐颠颠地忙来忙去,忍不住问他:“叔啊,你不介意师母她,现在只是鸡吗?” 神叨子正在给师母盖薄被,听到我的话,不太在意地回答:“有啥好介意的。是啥不都还是你师母吗?” 伺候好师母,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到堂屋说去。老头儿拿了个白瓷杯,坐在太师椅里,一脸满足 地跟我说:“万事皆有因果。你师母,想跟我再续前缘是因,投胎成鸡是果。若不是为了能再见我,她怎么会放弃投胎成人呢?我自然不能做那负心的事儿。 你家养她未杀是恩,我收你为徒是果。你这徒弟我肯定是要收的,你就算现在叫我一声师傅,也未尝不可。只是,师门有规定,试炼还是必须要过的,你晚上十一点,直接到墓地里等我吧。” 我答应下来,赶紧回家睡了一觉。 娘知道我晚上要去坟地呆一宿,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爹跟着去。 我没得法,只能答应他们,送我到地方,爹就得回来。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俺爹扛着根锄头,跟我一起出门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夜里还是很冷的。乡下人休息的早,爹和我一路行来,除了有狗子三不两时叫一嗓子,真是寂静的连个虫叫都听不见。可是,我眼前却有很多灰糊糊的人影在晃动。 我看着爹无知无觉得穿过他们的身体,只觉得,心脏都快要有病了。 秦家庄的坟地,就在村外的一片荒地里。 这里的鬼影更多,也更清晰。 冰凉的月光下,一株红色的,百合一样的花,在一座坟头上盛开,老远就能看见。 我四处张望,没看见师傅。只有一座座的坟包,在黑暗里和我默默相对。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一直麻倒了头顶。 我咽了咽口水,跟爹说:“爹啊,你先回去吧。师傅这是要考验我,你呆在这儿不行的。”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怕不怕啊?”俺爹不放心地问。 我强作镇定地摇摇头:“你女婿不也是鬼,我天天跟他在一起都习惯了。” 俺爹信以为真,留了个手电筒给我,又把他肩膀上扛得锄头也递给我,叫我拿去防身。 我默默扭脸,要是真有鬼,我拿个锄头也防不了身啊,还搞不好被人当成掘墓的。 “怕晚上有狼和长虫。” 俺爹轻飘飘一句话,把我吓得魂都快飞了。 我连忙抱住了那根锄头,然后把他老人家赶走了。 等他走得都看不到人影了。我抱着锄头找了地方蹲了下去。那是一棵大松树,树身粗壮,靠在上面,刚好能把我的后背给遮住,让我多少有点安全感。 哗……。 风吹 松叶,一阵松涛声在墓地里响起。 墓地里的那些鬼影,越来越清晰了。有的甚至已经完全显形,坐在墓地里打起了牌局。 我用力缩了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哎?”有人忽然戳了戳了我的肩膀,我心头差点要跳出来了。僵尸似的,慢慢回过脸去看,然后…… 看到了…… 我那一脸褶子的师傅,还有我那在黑暗中眨着双豆大的眼睛的师娘。 “咕咚。” 我捂着胸口,大大舒出口气:“师傅,你快吓死我了。” “嘘——” 师傅朝我竖起一根食指,“别说话,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说话。” 十一点很快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天上的月亮,在那一瞬间,越发明亮了,照得大地如蒙上了一层闪亮的雪。 整个墓地的鬼影,瞬间清晰了起来,热闹的仿若街市。 有喝茶的,有打牌的,有卖东西的,还有个粉衣的小女娃,领着一帮小鬼头们,在一起吹着鬼火玩闹。 真是好不热闹。 这些鬼怪们,路过我们跟前时,也只是淡漠地看看,并不搭理师傅和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蹲着。 直到一个身影蹒跚的鬼婆婆出现。 她端着个碗,遮着脸,颤颤巍巍地朝周围的鬼讨吃的。 粉丝的小女孩看到她,立刻飞到她跟前,拦住她。带着一群小鬼戏弄着她,那个鬼婆婆左躲右躲,最后退到了我们三个跟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这样做,会造报应的。” 哪知她这句话,越发惹怒了众小鬼。他们蜂拥而上,踢打着她,咬着她。 “你才要遭报应!” “打她打她!” 小鬼们叫嚣着。鬼婆婆唉唉叫着,朝我们伸出了手:“好人啊,救救我吧!” 她满头银发,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当着是可怜。 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师傅试图拉住我,可是我的动作比他要快。 “住手!你们怎可以欺负老婆婆呢?”我跳出去喝止住这群小鬼。 小鬼们没想到我会蹦出来管他们的闲事,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那个粉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 瞪着我,眼里有戾气在凝聚:“你要救她?” 她的眸子渐渐变得通红。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六章:不看不说 我害怕地攥紧了我的锄头,然后点了点头。 师傅在我身后,气得直跺脚:“徒弟哟,我不是叫你不管看到了啥,都不吭声吗?这下子糟了。” 师娘也“咯咯”的叫起来,似乎在说我不该。 坟地里的鬼,都慢慢地向我们靠拢过来。 那个鬼婆婆可能是害怕,一骨碌爬了起来,躲到了我背后,跳到了我背上。我背着她,一步步地往后退着。 去湘西的时候,赵老板给的符还有三张没用,可是要打这么多鬼,我心里真是没底。回头去跟师傅求助,却发现他一早就躲到了树上。他看着我说:“你自己想办法吧。这事儿,师傅我管不了。” 我好想把他从树上拽下来啊。 正在着急,忽然一阵钟声响了起来。 粉衣女孩眼里的戾气,瞬间褪了下去。她不屑地看了看我,然后转脸跟大家说:“诸位婶娘伯伯,算了,赵仙人来了。随她去吧,她马上就会吃到苦果了。” 随着她这句话,众鬼纷纷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粉衣小鬼冲我冷哼一声,也带着其他小鬼跑开了。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 师傅在树上朝我喊到:“徒弟,快上来,水鬼女婿来了。被他发现我半夜带着你往坟地跑,为师的老骨头就要散了。” 我连忙往树上爬。可是那个鬼婆婆一直扒在我背上,我爬得好吃力:“婆婆啊,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我背不动你啊。” 那个鬼婆婆桀桀笑着:“不行啊,小丫头,婆婆我饿得没力气啊,动不了啊。你找点吃得给我吃,我就下去。” 幸亏我还带了一塑料袋吃的,准备熬夜。于是都递给了她。可是她开始跟我说:“不行啊,我这还没吃呢,我吃完了才能下去。” 最后还是师傅拉着我的锄头,把我拉上去的。我顾不得跟鬼婆婆计较,赶紧屏住了呼吸。鬼婆婆就扒在我背上,吸起了那些零食的气。她浑身阴冷至极,即使我穿了一件厚大衣,都扛不住她的寒气,冻得直打哆嗦。师傅直接抱着师娘,避开了我,躲到了另一边的树枝里。 果然,不一会,就见水修跟在赵老板的身后,出现在了坟地里。他的手里还拿着个纸扎的童女。 众鬼大约没见过水修,都偷偷地打量着他。那个粉衣小鬼,蹦蹦跳跳地跑到赵老板跟前:“赵仙人,赵仙人,我的纸人是扎好了吗?” 赵老板点点头,问她:“扎好了,小蕾,你奶奶呢?” “她骗了个路人,跟着那人走啦。” 被喊做小蕾的小鬼回答道,然后跑到赵老板身后,围着水修手上的纸扎童女,高兴地乱转,欢呼道:“真好看!这下小蕾可以回去看看妈妈了。大乔婶晚上帮我到我家里看,说俺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呢。” 赵老板揉揉她的脑袋:“那我们开始吧。”而后,转头看向水修,叮嘱道:“水修,你看好了。” 说完,他冲那个小女孩一挥,小鬼就化成一团散发着荧光的雾团子,流转在了赵老板的手上。他朝那团黑雾呼了一口气:“天生万物,阴阳相和。借我阳气,生我人气;借我阴气,予我魂灵;借我纸扎,助我成身。附!” 白色的烟气在黑色的雾团中翻涌,最后形成了一个八卦般的图案。随着一声“附”,赵老板把光团拍进了纸扎中。 一黑一白两道气息,瞬息游走遍了纸扎的全身。 一个粉衣的小姑娘,俏生生地出现在了坟地里。跟水修还有赵老板院子里的纸扎不一样,这个小姑娘身上充满了活人的活力,眉眼灵动,举止可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可能相信她是个鬼。 果然人比人扔,货比货扔。看看人家那师傅,那本事,那气度,那徒弟,再看看我身边抱着只土鸡的神叨子师傅,想想被鬼压倒快透不过来气的自己。哎,好吧,其实神叨子和我,在某一方面还真是很有师徒相的。 小蕾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身体,笑嘻嘻地拍着手,跳起来,亲了赵老板一口:“谢谢赵仙人。” 赵老板摸了摸她的脑袋,跟她说:“天亮之前,记得一定要去纸扎铺还纸人。到时候我不在,还给水修叔叔就行了。” 这话一出,所有的鬼都明目张胆地把目光,聚集在了水修身上。 小蕾不解地问:“叔叔好像也是鬼呀?” 赵老板点点头:“是的,但是叔叔是我徒弟。纸扎铺子的事,你们也可以找他。” 这样说着,他看向了周围的众鬼。 水修抱着拳,朝他们做了一稽:“纸扎铺第十五代弟子,秦水修,见过各位乡亲。” 众鬼连连恭喜赵老板。 小蕾也跟水修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赶紧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赵老板跟众鬼客套了两句,就打算带水修回家。 水修却迟疑地看着他:“师傅,我好像感觉到了丢丢的气息。” 他皱着眉,看向我们一起呆着的那棵大松树。 完了完了。 我脑中已经开始脑补,被抓包后,各种祈求水修原谅和同情的姿势。背上的鬼婆婆,却还在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甚至是故意的,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师娘一鸡嘴,啄在了她鬼爪上。 “哎哟哟~~” 鬼婆婆叫了起来。她抓住我的肩膀,一手指着师娘,似乎是想骂点什么。师傅从怀里掏出了张黄纸符,慢吞吞地在她面前比划了下。她立刻住了嘴。 赵老板也帮忙,拦住了水修:“丢丢怎么可能在这里。那是小蕾的奶奶,恐怕是骗了路人的吃的,躲在那边吃呢。”顿了下,又颇有些无奈地说:“哎,你守完这夜,我明天就放你回去见她。” 水修面皮薄,赵老板这样一说,他就不好再执着了。想了一下,朝周围看热闹的鬼灵们稽首说:“诸位乡亲,水修有一事相求。水修有一妻子,叫秦丢丢。是秦家庄子孙。她自幼身体不好,容易招惹麻烦。我现在跟着师傅修行,不能经常在她身边护她,若是见她经过,或是有什么难处,还请大家多多帮忙。事后我定有重谢。” 一群鬼连忙点头。 得到了大家的承诺,他这才安心地跟着赵老板离开了。 见他消失在黑夜中,我这才从树上溜了下来。 鬼婆婆却依然搂着我的脖子,不肯下来,跟我要求道:“好人啊,你带我回家吧。” “我的东西不都给你吃了吗?”我不太乐意地问。整个背都快冻僵了。 “可是,我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啊。我儿子儿媳,都不愿意烧东西给我吃啊。” 鬼婆婆幽怨地说道。 我这样一听,不禁有些迟疑。 正在思考,一个老头子打扮的鬼越众而出,向我问道:“请问,你就是秦丢丢吗?”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老者听完,跟我叹了口气:“丫头啊,我是秦家庄的老祖宗。你实在不该救这恶鬼。” 不等我询问,走到我背后,对那鬼婆婆就是一龙头拐杖,怒骂道:“你这老虔婆,既然知道,这位姑娘是赵仙人徒弟的媳妇,你还敢赖上她?来人,把她给我拽下去,送到祠堂上刑。” 他一声号令,立刻就有两个大汉上来把鬼婆婆拽了 下去。 秦家庄老祖我是知道的。据说俺们庄子,就是这位老祖建立下来的。庄子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他的后人。 没想到,我竟有机会见到他。 不过,这老婆婆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儿子媳妇不给供奉,没了吃的才找上我,也不至于就要送到祠堂受家法折磨啊。 我听着鬼婆婆可怜兮兮地求饶,忍不住替她求情:“老祖,丢丢也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害,要不,您看就算了吧?” 老祖看着我,叹息了一口气,说:“你倒是个好孩子,可惜心太软,不明事非啊。” 说完,他也不理我,让人架着鬼婆婆,继续往祠堂走去。 我有些尴尬地陪着笑,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只好看向师傅。 师傅摸摸师娘,示意我跟他一起,在鬼市上,找了个摊位,坐了下来。 原来,这鬼婆婆是小蕾的亲奶奶,好吃懒做的,整日在家里,就指使着老头子和儿子,为她做事。 老头儿出了车祸去世之后,她担心儿媳和儿子抢赔偿款,就把媳妇和儿子都赶出门去打工。 她家儿子和媳妇,生了一个孙女,当时才2岁,不好带出门。就留在家里,给她照顾。 哪想到这鬼婆婆,带了一阵子嫌麻烦,又觉得这小蕾不是孙子,竟然把小蕾卖给了别人。 等到三年后,儿子儿媳实在想孩子,回到家里,才发现,亲闺女不见了。老婆婆还骗夫妻俩,说孙女死了。是邻居看不过偷偷告诉了小俩口真相,小俩口去警察局报警,才找回了小蕾。 我那时候还在大学里上学,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可要只是这样,小俩口也不至于这么恨她吧。到底是亲娘,还有养恩呢。只要她改了,就是了。”我说道。 神叨子忍不住白了我一眼:“你当人家小俩口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七章:丢丢拜师 经过这件事以后,小俩口觉得自己也有错,一个老人家带孩子,的确是不容易,何况这娘又这么不着调。于是不敢全部都出门,留了儿媳妇在家照顾孩子。 可是过了一年,那儿子打外面打工出事受了伤,需要儿媳妇去照顾。儿媳妇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把闺女托付给老人家。又嘱托左邻右舍帮忙看着,娘家人三不五时来接这外孙去姥姥家过几天。 可谁想到就这样,这老虔婆仍然嫌烦。卖又卖不掉,她索性把孩子杀了,又烧了锅开水把孩子煮了。 可是孩子含冤而死,怎么都煮不化,她干脆把孩子装麻袋里扔了。 那媳妇打电话回家,一回孩子不在家,两回孩子上厕所,三回孩子睡觉,于是心里就起了疑心。和受伤的丈夫一起,回了家来,然后再度报了警。 等他们在后山的一处刺蒲笼里,找到装孩子的麻袋,警察再告诉他们,这小姑娘的尸身还被人煮过之后,两口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那鬼婆婆自知落不着好果子,看见那个麻袋被拽出来的时候,就逃跑了。慌不择路下,摔下了山崖,摔死了。 “你现在,还觉得她可怜吗?” 神叨子笑嘻嘻得问。 我连忙摇头,我要知道这些事,不和那些小鬼一起扔她臭鸡蛋就不错了。简直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比恶鬼还让人胆寒。 我抱着胳膊,直打哆嗦。 神叨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摸着师娘的脑袋,继续跟我说:“我们这一行啊,能力超群。很多人学会了之后,就骄傲自大,自以为自己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评判一切。可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万事皆有因果,这一世的孽子可能是前世被父母残害的讨债人。一旦介入,就要做好,替人背下因果的准备。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就是为师教给你的第一课。” 我想起了中午水修的叮嘱,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重因果。 虽然神叨子本身,看起来没有赵老板那么厉害,但是不得不说,他教徒弟,的确是很有两撇刷子。 我决定,明天再请他吃猪头肉。 知道水修明天会放假,神叨子也没敢让我再考验什么,在坟地里呆到了凌晨两点,就让我回去了。 一觉醒来,水修早就到了,正在爹娘的屋子里打坐。 白金色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了屋中。 他一身白衬衫,坐在光中,尘烟浮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升而去。 我坐在床边,托腮看着毫无察觉的他,心里却是在想。如果无端介入别人既定好的命运,是要背因果的,那么,水修介入我的命运,又要承担什么因果呢?相对的,我们这样不符合天地常理的感情,又要承担什么因果呢? 虽然我不懂天道规律,但是我想,我们将来要面对的,肯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守在他的身边。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我又趴在他身边睡着了。 等再醒来,我已经被水修揽在怀里。 “吃饭了!”娘在外面喊我们吃午饭。 水修睁开眼,恰好迎上我花痴他的目光,眼里顿时孕出一番笑意。我脸一红,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赶紧起来,娘该笑话我们了。” 他慵懒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缘故,我胃口特别好。一口气连吃了两满碗饭,把爹娘都惊着了。 娘有点嫌弃地吐槽我,然后特别护食的多给水修添了几筷子菜:“女婿啊,多吃点。不然丢丢一个人就把菜抢完了。” 我还在纳闷,她怎么今天对水修这么殷勤,就见她讨好地看着水修:“女婿啊,丢丢说,你们在湘西找到个高人,那个高人说,叫你受人间香火供奉。嗯,我和你爹琢磨了一下,那是要建庙啊,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建啊?” 我差点一口“噗”了出来,看来我娘是听了我昨天的话,真打算拿水修当自个儿儿子了。 我相信我那水鬼丈夫是看出来了,他却一脸淡定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风轻云淡地说:“娘,这事不着急,我需要问下师傅。” “对对对,问问赵老板,他比我们懂。”娘这么说着,又给水修夹了一筷子菜,“你明天一定要记得找赵老板问啊。” 对于老两口的这种变化,我是乐见其成的。 吃完饭,我们回了家。水修用法术,建立了一个水晶的信息收发台。我打开笔记本试了下,果然可以上网。 “水修,你好厉害。” 我扑过去,毫不吝啬地把赞美糊了他一脸,“不过我们这算不算偷网啊?” “那怎么样才不算偷?” “嗯,你明天去纸扎铺 ,我去电信开户。交了钱,当然就不算了。对了,咱们还可以开淘宝店啊!等你成了人类,咱们还可以卖土特产啊!”我规划着美好的未来,水修抱着我,认真听着,见缝插针地问两句,比如什么是淘宝店,什么是企鹅号,什么是微信。 在网络这个大千世界,我们什么都能看得到,水修和我,一下子都沉迷进去了,几乎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到了早上八点钟,水修照旧起床去上镇上的纸扎铺子,我却不知道为何,没什么精神。哎,想当年,我秦丢丢也是打整夜网游照样生龙活虎的主儿啊。 “起不来,就多睡会。”他亲了我一口,说,“反正水底下有网。” 可是我今天还要拜师呢…… 我在心底默默地说,然后从被窝里朝他伸出了只手,招了招:“好,老公再见。” 又在被窝里蹭了会,到了十点多钟,我还是爬了起来。炒了几个菜,带到镇上给水修吃。然后又去买了几斤猪头肉,还有老烈酒,带给师娘。 听说我今天要拜师,爹娘都跟着我到了神叨子家。 俺娘不愧是乡下大婶中的标兵,除了进门愣了一瞬,一会儿就“丢丢她师娘”的喊上了,跟俺师娘交流的甚是欢乐。 她还替师娘跟我师傅抗议:“老姐姐说了,叫你晚上不要老是傻乎乎地给她盖被子了,快把它热死了。还有,晚上上床前,一定要帮她洗澡,你不嫌弃她身上脏,她还嫌弃你邋遢不讲卫生呢,你看这床都被你弄成啥样子了……” 我表示我完全搞不懂,俺娘是怎么从那一大堆“咯咯哒”里,理解出这么一大串想法的。 上午11点58分,据说是个吉时。我向师傅递了拜帖,在坛前跪拜念读。 然后跳过卜卦,师傅直接写了上表的书,放在了祖师爷的牌位下。 他拿着桃木剑,跳了一会儿,捂着心口,坐在椅子里直哼哼:“我年纪大了,一跳要跳三四个小时,我跳不动。徒弟啊,要不咱们就从俭吧。” 俺爹看我跪了半天了,也是心疼,忙不迭地答应了。俺娘说:“是呢,现在政府都提倡简化办事程序,咱们也该这么做了。” 两人说着就要帮我搀了起来,我那母鸡师娘不干了。一翅膀呼到神叨子头上,咯咯哒地骂了起来。 俺娘说,师娘的意思是,这事不能偷懒,师傅要是跳不了了,她来。当年师傅就是老这样偷奸耍滑,才把本 事学成这样稀松丢人,我秦丢丢决不能学他这个样子。 师傅捂着脸,连连称是。 俺爹不放心地问:“嗯,大兄弟,这,这,行吗?”他老人家脸皮薄,这半天也没好意思喊师娘。 师傅抱着桃木剑点点头:“那有啥不行的,论排行,英子可是我师姐。就是没合适她跳的桃木剑。” 师傅没法了,只好接着又跳。 又坚持了半个小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也不肯跳了。 最后大家实在没法了,师娘从师傅那一堆破烂收藏里,找出了一截雷击桃木芯,让俺爹给帮忙削成了一根三寸长的桃木剑,绑在了鸡翅膀上,然后接着师傅的茬跳了起来。 要不说师娘是师傅的师姐呢,就算变成鸡了,走起步来,那也比我师傅,虎虎生威多了。 在师娘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终于完成了仪式。 然后一行人,被娘请到了家里,用晚饭。 水修来接我的时候,看着满屋热闹,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家里这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我早跟师傅打过招呼,拜师的事儿得瞒着水修。师傅也敢跟他说,捋着胡子打哈哈道:“水鬼女婿啊,丢丢说要给你建庙,找我过来做个咨询,对,咨询,啊哈哈哈哈哈。” 怕他追根究底,我连忙给他盛了一碗饭:“水修,快吃饭,娘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香椿头炒鸡蛋。” 我们合起伙来,七嘴八舌,连师娘都捧着碗酒出场了,总算是把这事绕到了建庙上。 赵老板说,明天纸扎铺子歇业一天,他们要去选个地址。 这样一说,爹娘越发觉得,水修成人这件事,有奔头了。欢喜之下,打发我去村头又买了几瓶好酒,他们几个一直喝到了大半夜。 师傅直接醉倒在桌肚里,呜呜呜地哭:“英子啊,我对不起你,我要是不偷懒,好好跟你学,你怎么会死呢?” 母鸡师娘蹲在他头上,用鸡翅膀捂着他的嘴,沉沉地睡着了。 俺爹还好,还保持着坐在椅子里的姿势,捧着一个酒杯,深情款款地眯着眼叮嘱:“女婿啊,你要好好修行啊。只要你修成人身,俺老秦家那两座山头,后山那一亩多菜地,前村那半亩田,都是你的!” 我扶额,俺滴个爹咧,你这说得好像招倒插门女婿,当心水修生气啊。 水修果然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忍了一会,说:“我不会种地……” 老爹立刻失望了,他有些难过地拍了拍那个酒杯:“哎,爹懂。年轻人嘛,都嫌辛苦。可是你不种,他也不种,咱老百姓吃啥啊。你看咱们村,荒了多少地啊。”老人家惜地,一双老眼里,都是眼泪。 “我会学的。”水修不忍心老人家这么难过,终于答应下来。 俺爹马上开心了,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八章:立庙出事 第二天早上,爹娘、师傅师娘、还有赵老板,都到了秦水湾。 赵老板在水湾子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块龟背状的高地,把庙址选定了。他拿着罗盘,跟我们说到:“普通小庙就好了。建得太大了,容易折水修的福荫。” 又卜了个黄道吉日破土。全程顺利的没波没澜。 就连办土地使用证时,我都准备好被办事员刁难嘲笑,说我们这是搞封建迷信。可谁成想,俺娘大嘴巴,已经把这事宣扬的全村都知道了,然后有个热心的乡亲,就把这事告诉他那个在县城土地局当局长的儿子。对方怀着猎奇的心里,一番打探后,给我们办了。 不过一个月,水修的庙就建好了。手续齐全。 庙不大,半人多高。红色琉璃瓦顶,金粉砌得墙,翕笼里供奉着水修古装打扮的彩塑瓷像,穿着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白衣。 亲手给水修的庙贴上楹联,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像个傻瓜,好像明天,水修就会变成了人,用一双充满温度的大手,拥抱我一样。 水修抱着我,一向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吉时到了,鞭炮声响起,周围的乡邻纷纷前来围观,有些热心的,还给水修带了香火贡品。当场跪拜了起来。 “哎呀,神仙菩萨不常见,水鬼大仙倒是我们从小就见过的,还请您多多保佑我们啊。” 他们这么说的。 但是最让我感动的是,秦家庄所有男女老少,几乎全都来了。他们请了舞狮队,还有龙船队,在湾上比赛表演,一时之间真是热闹的无与伦比。 因为是正中午,还有些鬼灵也到了,比如我秦家庄老祖,他们也结队来拜水修。 “老祖,你怎么也来了?”我殷勤地上去招呼他们,“这大中午要把你们晒坏了怎么办?”老祖摇摇手:“不会不会,俺们昨儿夜里就来了,就躲在这小庙里,晒不着我们,丢丢丫头别担心。” 得知他们都挤在小庙里,我看了看那不过半人高的小庙,决定还是邀请他们到水湾里的水鬼宅坐坐好了。 老祖了然地朝我摆摆手,笑话我道:“丢丢丫头啊,你莫看这庙小,里面可是内有乾坤呢。不信你问问你丈夫。” 我到底刚接触这个行当,还有好多事不太懂,只好把求教的目光移向水修。 水修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解释道:“这庙,看着小,实际上,却 相当于咱们另一个家。里面很大。不过现在还不能实体化,你现在进不去。等以后受得香火气足够了,庙里的另一个空间能实体化了,我就带你进去瞧瞧,水鬼娘娘。” 他这一声“水鬼娘娘”,叫得我面红耳赤。我轻轻捶了他胸口两下。他抓住我的手,放在手心里,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指甲。我心里一阵悸动,低着头,不敢看他。 漫天锣鼓仿佛都在我们耳边虚化,这世上只剩下我和一个他。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尖叫响了起来。 水修和我猛地抬头,顺声看去,只见水湾子上那艘龙舟翻了过去。一船的人都呼啦啦掉了下去。按说他们都是水上好手,浪里白条,可不知道为何,他们掉下去之后,就跟王八吃秤砣似的,没扑腾几个浪花,就沉了。 这时候是傻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我连忙把师傅给我的能开天眼的药水抹在了眼皮子上,然后,我影影绰绰地看到,龙舟周围,有一双双白色的或是黑色的手,在推搡着龙舟,它们抓住那些船员的腿脚,使劲地拉着他们。 水修一个元神出窍,丢了赵老板给他准备的身体,就跳到了水里,一条黑鱼似的,朝那些龙舟队员游了去。 我的跟前,一具纸人身子,在阳光里,轰然倒地。 老祖等众鬼见事不妙,也纷纷跟了过去。一时间秦水湾里,跟下了饺子似的,浪花狂翻。 围观的百姓看不见他们,只当是我那丈夫显了神通,啧啧称奇。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甚至有些艳羡地看着我。 我现在可没空跟他们计较,水里的事分明是有蹊跷。 水修是个好鬼,从来没害过什么人。我在秦水湾住了那么久,除了我丈夫,还没见过其他水鬼呢。 这会儿他一立庙,就蹦出这么多人来,简直可怕。 我焦急地扯着师傅,师傅眨着老眼看着我:“徒弟啊,你拉着为师也没用啊,为师不用袅水啊。” 师娘听他这么一说,“啪叽”就给了他一翅膀。 “可我真不会游泳啊。自从师姐你死在鬼风岭的鬼谭里,我就再也不会袅水了。”老头子委委屈屈地说。 然后又换了师娘一翅膀。 还是赵老板知我心意,跟我笑着说:“没事,水修他们能应付的了。只是,既然立了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先去准备些红伞吧。” 他说话做事,向来是透着一股我听不懂的高人之风,我也只能跟俺娘他们去镇上买红伞。 等我们坐着车赶回来,正好赶上水修他们拽着一片乌泱泱的水鬼上岸。 因为我站的最前,那些鬼类纷纷往我的伞里跳,我一个没拿住,差点栽倒水里去。水修看到了,一个飞纵,跳过来及时搂住了我的腰,然后从我手里接过了伞:“小心点。”他责怪地看着我。 其他鬼纷纷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蹿到了就近的红伞下面。 所有划龙舟的人都被救了上来,跟亲人们抱成一团,互相安慰着。 惊吓过后,他们纷纷来劲儿了,讲起了濒死的那一刻,水修率领百鬼,驱逐众水鬼救人的一幕。 一个个兴奋的,就好像他们才是救人的那个。 “水修大人真是了不起,不愧是咱秦水湾的鬼王!以后咱们还请你多多庇佑啊。”众乡亲纷纷夸赞道。 水修面有愧色地朝众人一抱拳:“诸位乡亲过奖了。今天是水修连累诸位乡亲了,一会水修请大家到镇上的好再来酒家吃饭压惊,还请各位一定要赏脸。” 他这么一说,乡亲们更是开心了。纷纷往酒楼涌去。 我有心想问这些水鬼的来历,赵老板摇摇头,示意我噤声。 到了饭店,我们专门开了一个超大的包厢,然后把那一众水鬼,从伞里放了出来。 这些水鬼上了岸,若无法上人的身体,就是个怂包子。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偶有个别几个想猖狂,就被老祖他们一顿收拾。 水修请赵老板坐了上方。 我正在愁,如何安排师傅,赵老板冲神叨子招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下方。 水修紧站在赵老板身后,我也有样学样地站在师傅身后,害怕水修起疑心,把爹娘都拖着一起陪我站。果然,水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他扭脸看向那些水鬼,厉声问道:“说,你们是何方水鬼?为何要在我立庙之日来闹?有何目的?可是受人指使?” 领头的一个恶鬼凶狠狠地瞪着水修啐了一口:“我们是哪里的水鬼?我们是秦家湾周围燕子岭、龙王岭、鬼风岭的水鬼。没什么人指使俺们!俺们不服,凭什么你秦水湾水鬼可以立庙,享受人家香火。俺们就不行?俺们也是修行了好多年啊!” 其他水鬼,纷纷跟着他起哄:“俺们也要立 庙。不给俺们供奉,俺们就搞破坏,让你的庙也立不成,吃不成香火!” “对,搞破坏,让他的庙立不成。” 看着他们群情激奋的样子,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水修有些恼怒,一双长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平常是比较谦让生命脆弱的人类,但是对于和他一样的鬼物,就从来不手软:“哦,是吗?那我就让你们再也无法闹腾了吧。“ 一个飓风状的能量团迅速在他手中成型。那是前几天我带着他上网看了火影忍者后,他仿螺旋丸弄出来玩的。 我吓了一跳,这东西一放,恐怕小半个酒店都得炸飞。连忙制止住他。 赵老板按住他的手,说:“水修,稍等,待我跟他说两句。” 我拼命给水修顺毛,好不容易劝得他才收了手,只是目光却依然冰冷冷地盯着那些水鬼,毫不放松。吓得对方集体缩了缩肩膀。 “呵呵呵,小徒脾气比较急躁,我这个师傅,有时候也不太管。我想问下,你们并非秦水湾的水鬼,为何都跑到秦水湾来?水修立庙的事,您们是从而得知的。” 领头的水鬼和底下的小水鬼商量了一番,才怯怯地告诉水修:“是水中的一位前辈,告诉我们的。” 前辈? 我看向赵老板,赵老板皱了下眉,继续问道:“不知如何称呼你们这位前辈?” “哼,你休想套我话。”领头的水鬼气焰嚣张地说,“识相的,早点放了我们。不过一介区区水鬼,也想受人间供奉……” 赵老板笑眯眯地听着众鬼的抗议,然后看看水修满脸的杀意,开导他说:“众生平等,不管是人是鬼,皆是性命一条,不可枉杀。” 水修应了一声,冰冷冷地扫了水鬼们一眼。刚才还在嚣张放话的水鬼们,立刻安静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六十九章:水修过往 赵老板撇了撇茶杯里的茶叶末子,啜了一口,笑道:“你们不是不可以立庙……” 他刻意顿了顿。那些水鬼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赵老板继续说道:“只是你们做过多少好事,值得人们供奉呢?” 这句话一问,满屋子水鬼都哑口无言。 我纳闷地看着,我家水修都能坚持五百年不害人,怎么这么多水鬼,反倒一个敢自认好鬼的都没有? 师傅偷偷跟我解释:“你知道啥,水鬼都是恶鬼。” 人跳河自杀之后,阴间为了惩罚他们,就不让鬼差接引他们轮回,而且还要让他们日夜饱受水中寒气侵蚀,几百年后才能洗脱罪孽,再入轮回转世。当然,如果这期间有别的人在水鬼死去的位置自杀,那么,水鬼才可以提前转世。 那种直入骨髓的寒,千针齐刺似的,疼。 一日两日,天天受下去,哪有鬼能受得了?在日复一日的寒苦中,水鬼们扭曲了心灵,开始潜伏在水底,以各种幻术,骗人掉下水去害死,好顶替自己,让自己重入轮回。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一旦沦为水鬼,若非生前是心智坚定的善人,又有大机缘,就必会走上害人之路。 听师傅这么一说,我不由自主心疼地看向水修。难怪他身上总是冰寒刺骨。这五百年来,他是怎么熬下来的呢? 水修注意到我的目光,冲我微微一点头,眼里浮上一抹温柔。我知道,那是他在跟我说,他没事,可是,我又怎么会信他呢? 不禁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的手上,就没有人命吗?”这些水鬼静默了很久,突然爆发出来一句。 屋内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向了水修。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虽然他的变化微不可查,可是怎么能瞒过我这个他的枕边人。 我听见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难道,这个鬼说中了? 水修真的害过人? 赵老板“呵呵”一笑,放下茶杯:“你们也不用乱攀咬我的徒弟。他的庙,既然能在此地立起,就说明他身上有大功德。我知道你们在水中凄苦,也不愿你们再害人。后日初七,是个好日子,我便让我徒弟,为你们做一场法事,将你们超度。” “这……” 一群水鬼面面相觑,那几个道行浅的,明明是意动了,可是那几个领头的 ,却还是在犹豫。最后到底是抵不过投胎的诱惑,同意下来,只是他们也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那,能不能在老龙湾超度我们?我们大多数是在哪里死的。” 看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我直觉不该答应,可是赵老板却大手一挥:“好,就依你们的。但是你们在超度之前,不得再害人,否则我定让我徒弟严惩!” 那些水鬼连连答应。 吃完午饭,把水鬼们送走。 赵老板单独把水修叫到了一边。 我修习了一个月,又有避水珠护体,也有了些本事。于是把全部精神气都集中在耳朵上,一边跟娘打哈哈一边偷听。只听赵老板对水修说:“该来的总是要来。何况,这是大功德一件。 地臧菩萨曾发愿,要渡尽地狱,为此至今还在十八层地狱中。你为四里八乡的水鬼超度,虽远不及地藏菩萨愿望宏伟,但是也要耗费七七四十九天。为师月中约了一位老友,在天山见面,就不能陪你了。你要多多保护丢丢,她……”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的偷听,赵老板本就不高的声音,忽然压得更低,即使是我,也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我偷偷瞥他一眼,恰好迎上他看着我微笑的脸,立刻心虚的撇过头。 真是的,说我的事,却还不让我听,肯定是有啥不能说的! 等把他们都送走了,水修和我牵着手,漫步在水中,朝家走去。 头顶上,细碎的阳光从波澜中漏了下来,照亮了我们的身影,一尾尾的鱼,在我们身边游荡。 我靠在他的臂弯里,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们俩一路沉默着,走到家中。洗漱好后,他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然后目光放空的,看着窗外。 很久以后,他静静地跟我说了一句:“丢丢,其实,我曾害过人命。”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他说出来后,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我怀孩子的那阵子,经常梦到的,那个恐怖的淹死在水里的男人。 还有他那句:“我要投胎到你肚子里去。” 他是来报复我们的吧?他上次没报复成,这次会不会还再来? 我恐惧地抱紧了水修。 我好害怕,他会 因为这个而受到什么神仙的惩罚,而导致我们必须要分开。 说我爱他爱的失去了正义和判断也好,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那时,我才入道,每天忍痛忍得辛苦,只想快点炼成。可是谁知道,这样反而造成我境界不稳。那天,我在那里练功,力量一不小心失控,爆发。连累了一个在岸边放牛的人……”他叹了口气,落寞地靠在我的颈窝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连累了你……” 那个人死后,水修并未因为有他顶替,而去投胎,而是让那个人去投胎去了。 谁知道,那人对他有恨,竟然会投胎到我肚子里。 甚至因为他对水修满腹怨恨,所以试图控制我的思绪。如果不是后来流产,我们家的日子能否安宁都是俩说。 “对不起,丢丢。让你因为我,受了这样的苦,这些本来都不是该让你经受的。”他没精打采地说。 我拍拍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同甘共苦才是应该的。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更何况,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害他的。” 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说到,“我们不是有心让他流产的。” “那,他要是再来投胎到咱们家怎么办?”他闭上眼,享受着我的亲昵,眉心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舒展开来,“我怕他再次伤害你。” “来了更好。”我啊喂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人家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如果他再来,那我们就来养他好了。” 前世已远,今生未始。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化解这段恩怨。 看着水修仍旧打不起精神的脸,我亲了亲他的眉心,然后,顺着鼻子,一路亲了下去。我细细地啄着,希望能透过我的亲吻,向他传达我给他的力量。 然后,他果断收到了,并振奋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餍足的脸,深深地感慨,我真是快要累死了。 初七很快就到了。 我一大早就起床,为水修打包裹。他倒是不需要什么换洗衣服,还有吃的,只是有许多做法事用的相关物品要带。 幸好我一直都有跟师傅学,不然根本就没法儿帮他整理。 他这一去就是足足四十九天不回来。 即使上次怀孕我们吵架,也从未分开过那么久。而且,我老觉得,老龙湾这个名字,在哪里听 过,特别不吉利,一点儿也不想他去。 “水修,那天赵老板跟你说了啥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 骗子。第三十七次套话失败,我只好问别的:“那我想你了怎么办?你去那么久,我去看你好不好?” “不行。” 他抱住我,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你要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家,你就先住到爸妈那里去。” 我撇撇嘴,不高兴地答应了。 真是的,这家伙就不想我吗? 算了,不让我看更好,我可以多抽空跟师傅学本事,等你回来吓死你哦! 我趁他背对着我的时候,偷偷比划了个剪刀手。 其实,说起来我的修行,也是蛮忧伤的。 师傅说,要我做一个令人称道的,集科学、玄术与一身的大能。 所以,我的课程是这样的。 上午,学习玄术基本知识,比如周易、四柱等等。 下午,学习《算命与心理学关系》、《社会心理学》、《犯罪心理学》《fbi的心里解码手册》等等。 “有些人吧,你不能跟他说实话,这就要你知道,怎么说出他想要听得话。有些人吧,则需要他向你说实话。徒弟哟,干我们这行,可不是光会玄术,就算本事了。“ 他得意地笑着,似乎他做的有多好。 我表示我被坑了好几次,啥也不想说了。 在水修走后的第五天,我的第一单任务,也来了。 对方是隔壁大队的人,姓林。五十多岁的样子,黑脸膛,颧骨很高,嘴很薄,瘦瘦的。 他来找我们,是为了找回他们家的那头大水牛。他家养了好几头。 “哎,老神仙,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那牛啊!那可是我们家配种的公牛!”林大爷抹着泪,说道。 师傅笑笑,摸着师娘的毛说:“你别着急,这事,有门儿。让我徒弟给你测测。” “那,就来测字吧。”我才学的测字没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实验理论的机会了。激动的话都有些哆嗦了,毫不容易才镇定下去。 林老头狐疑地看着我,最后在纸上写了个“牲”字。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章:丢丢测字 我看着这个字,倒是结构分明,字义清晰,左边一个牛,右边一个生,结果很明显啊。师傅说的添头添脚等等方法完全都不用用就能看出来了。 我胸有成足地告诉林老爹:“老爹,大喜事啊,你家的牛要生了啊!” 林老爹神色诡异地看着:“你确定?” 我点点头。 师傅也在一旁帮腔:“错不了错不了。” 林老爹听了,立刻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了他带来的肉,朝我们师徒俩砸了过来。 “对你爷爷,我们家那是公牛!” 嘭。 我家师傅连人带椅子一起被砸翻在地。师娘警觉,林老头一抓肉她就飞开了,咯咯哒地站在桌上围观我和林老头玩你追我躲的游戏。 “大爷,大爷,你冷静!”我竭力地劝着,“刚才是我一时大意了,你这字我给你按照测字法给你重测。” 林大爷大约是丢了牛,情绪有些激动,他完全不听我的:“测个屁,你们俩就是骗子!我打死你们俩这死骗子!” 他嘴里骂骂咧咧,越骂越难听。我完全回不了嘴。 当他开始问候我整个师门的祖宗时,我师娘站在桌上,抱着鸡翅膀,扭着脑袋看着他,一双凤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然后,她振翅一挥,出手了,一对鸡爪直击林大爷光秃秃的脑袋壳。 唰唰。 留下了几道爪印。 林大爷惨叫起来:“哎哟,你这遭了瘟的鸡!”师娘一击得手,不等他反应出来,已经跳开,回到桌子上,挥动着翅膀,一副“再一次”的模样。 林大爷扑过去,要跟我师娘动手。 我那师傅一看他敢对师娘动手,也不坐在地上摸头了,抄起他的旱烟袋,一竿子敲到林大爷头上:“你敢动英子试试!我徒弟说,你家牛要生了,就是要生了!”师傅气势惊人地往旮旯里一指:“你给我蹲好!听我徒弟给你好好解字,再闹事,呵呵呵……” 林老头被师傅的气势给吓住,捂着被抓伤的脑袋,蹲到了一边去,嘴里却还是不甘的嘀嘀咕咕。 师傅不理会他,只眯着眼严厉地看着我:“好好解,莫丢了祖师爷的脸面,让人以为咱们满门都是骗子呢。” 我点点头,回忆着书里的测字方法,最后选用了对关测法,取头尾二部,合在一起,可是合出来,还是一个“生”,如 果不是他家的牛生了,是什么呢? “我测了一下,您测的这字,还是‘生’。”话音未落,林大爷又要激动,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字肯定不会测错。您说您家的牛,是配种用的。我想问下,您之前是不是把这牛借给别人配过种?” 林大爷一愣,随即朝我冷哼一声:“借过又怎么样?我让你们是帮我找牛,不是问牛生不生。” 这老犟头,恐怕还在心里面骂我们是骗子呢。 我笑嘻嘻地给他倒了杯水:“您这牛儿啊,只怕,是去看对方的母牛去了。” “怎么会?那可是燕子岭,离我们队有百十里地呢!”他推开我的杯子,不客气地说。 这大爷,啧! 我很相信我测出来的结果,有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你是对的。 为了验证,我决定,跟他去燕子岭走一趟。 跟林大爷借牛配种的人家,住在山里面。小巴不去。我们在公路上下来,然后沿着一条泥巴路,进到了山坳里面。 那户人家依山而建了三层小楼,红色琉璃瓦仿古庑殿顶,檐角上雕着嘲风。下面却是一派洋式风格的白瓷砖墙,和巴洛克风格的雕花铁窗栏杆,中国喜庆风的松鹤浮雕防盗门。很有当地百姓百无禁忌的混搭风格。 遥遥地,我们就看见,他们院子东边的一排平房面前,忙忙碌碌的,聚集了很多人。 “大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林大爷来并没有跟他们提前打招呼,这会儿见到我们,他们也挺吃惊的。 一个老汉越众而出,迎上来握着林大爷的手:“老弟,你怎么来了?”说着,他看向我和师傅,“这几位是?” 林大爷看了我们一眼,不太甘愿地介绍说:“这是我请的两位先生。我们家牛昨晚上咬断缰绳跑了,我找他们帮我算算,他们却跟我说你们家的牛要生了。” 他这话里有话,满是埋汰之意。 可对方听了,却是一拍大腿,朝我们竖起了大拇指:“哎呀,先生真是神了,我们家昨夜里开始发动了,真是快要生了!” “那,我家的牛可来了?”林大爷愣了一瞬,随即关切地问道。 老汉摇摇头,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太满:“俺昨天开始忙到现在,也没太注意。要不您们几位先坐坐,我去问问别人。” 他引了我们去堂屋里坐着,叫他儿媳妇给我们倒了茶,然后帮我 们问了一圈,都说没见着。 林老头又开始阴阳怪气。 我则因为测对了,心里开始有了底气,端起茶水,品了一口,笑到:“不着急。时辰还没到呢。” 按照我刚才测得,这个小牛,得到中午才能生下来,而它生下来之时,才是那公牛现身之时。 我的心脏,兴奋地砰砰乱跳起来。 就好像一个只能任人欺负的孩童,拿到了一个可以制霸世界的武器,而且那个武器,她还能打开使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已经十二点四十多,那头母牛还是没生下来了。超过一点,就不是午时了。林老爹又开始骂骂咧咧,师傅对他一阵冷笑。 为了缓解心里那份包含着期待的紧张,我在院子周围转了转。他家依山而建,后面是茂密的竹林,以及罕无人烟的大山。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竟冒出来一种想法,这要是有人藏在这里,我绝对看不见。 我忍不住想往里面走走看。 这时,一道白影青烟似的,从我跟前飞过。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抓。等我反应过来时,一袂衣角已经被我抓到了手里。 顺着衣服往上看,是一张光秃秃的鸡蛋似的脸。 “放开!” 他朝我厉声喝道。 我并没有看到看清楚,他是如何说话的,那声音就像是直接作用于我的脑海中的。我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 那个影子继续朝前飞去。 我愣了一瞬,赶紧跟上去,但也只是来得及看见了一道白光,蹿进了牛棚。 没等我跑到牛棚,就听见里面喊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小牛出生了。一对蹄子,刚刚伸出子宫口。 我看了手表,恰好是12:59分,真是踩着点来的。 里面给牛接生的兽医皱起了眉头:“牛蹄子先出来了,牛头没出来,麻烦了。” 看他的意思,这牛是难产。 母牛痛苦地嚎叫起来。 凄惨的声音,喊得人心尖都在发颤。 林老汉朋友一家,显然跟着牛感情很深,都抹着泪,安抚起牛来。 “哞——” 母牛难过地闭上眼,好像是体力不支了。 我看得心里也是一揪,难道它就这样放弃了吗?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牛叫,从后面的竹林传来。大家跑出去看。只见一头身形矫健皮毛油亮的大水牛,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我不用细想,都能猜出来,那就是林老爹的牛。这牛真是要成精了,不仅掐准了时间,来探望母牛,还知道躲着我们。 “哎呀,它真来了!”林老爹惊讶地一拍大腿,然后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有些后怕之前对师傅和我那么不恭敬。 我才懒得跟他计较,只伸手把堵在牛棚前的人,全部拨开,让他们给公牛让路。 那牛路过我,似是感激地哞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走了进去。 它先是绕着母牛转了一圈,而后似是鼓劲的,低头舔着它的脸,一声一声,温柔地叫着。 母牛似是感到了它的到来,“哞”了一声,重新睁开了眼睛,大颗的眼泪从它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哞——”它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娇地,和公牛喊着。 公牛亲了亲她的眼皮子。 有了公牛的鼓励,母牛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在兽医的帮助下,终于生出了牛犊。 满屋的人高兴地欢呼起来。那公牛更是朝兽医,直接跪拜了下去。 那林老爹先前把师傅和我得罪狠了,这会找到牛,看到我们是真有本事,没口子的乱夸起来,搞得来围观母牛生犊的乡邻都知道了。 他们纷纷跑过来喊我神算,一时间搞得我手足无措。 “你们不要这样,我……我……”我羞地想挖个地缝藏进去,心里,却是升起了一种骄傲感,好像自己无所不能。 我警醒地观察着自己的心里变化,想到在坟地那晚,师傅说,有人修了玄学以后,自以为“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评判一切”,我有点明白他们的心理了,同时也越发提醒自己,不可变成他们那样。 乡亲一个劲儿要请留我们吃午饭,师傅和我哪里肯。 正在推让,一个人拨开人群,朝我们跪了下来:“大仙啊,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吧!”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一章:海神娘娘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白胖胖的,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袖衬衫,脚上蹬着双皮鞋,看起来家境不错。此刻着急的,脸上的红润全部退了,眯成缝的眼里,全是泪水。 我一个小辈,哪敢受他这一跪,连忙让开了,然后上前一步,扶起他:“老人家,快别这样。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的乡邻见状,也帮我们劝他起来。 “老李头,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不刚刚还见你牵着你孙子来瞧热闹吗?” 老李头一拍大腿,满脸懊恼地哭道:“都怪我,刚才瞧热闹没把丞丞牵好,一转身,丞丞不见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老储告诉我,有个不认识的女人把我丞丞带出村子了!” 他越说越恼,最后竟然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我连忙拦住他:“大爷,大爷,您别这样,救孩子要紧!”我一边叫人去报了警,一边让他写个字给我测。这事怎么听,都像是孩子被拐骗了。也是奇怪了,这么多乡邻都在这里,大家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女的下手,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李老头哪里镇静地下来,满脸是汗的深呼吸了几口,然后醮了口茶,在桌子上写了个“丞”字。 我的头皮顿时一麻,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人群喊到:“储大爷在不在?” 一个扛着锄头剔着平头的大爷闻言,举起了手:“大仙,我在这儿呢,怎么了?” “请问您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带着孩子往水边去了?”我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疾声问道。 或许是我的神色太凶厉了,储大爷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啊。”顿了下,他不安地问道:“小神仙,可是有什么不妥?”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沉,可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占卜结果,于是看向师傅。 师傅面色沉重的点点头,示意我,我想的应该没错。 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真是个糟透了的字。 “丞”字去头来测,正是一个水字,底下一个一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李大爷,我们快走,你孙子现在应该在水下。” “什么?”李老头闻言,急得血压都上来了,老脸一红,差点就晕厥了过去,幸好周围的人搭了把手,扶住了他。 “我的个孙啊——” 他还没站稳,就 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 被拐卖的孩子,多少还有可能找回来,可对方要是一心害孩子,他拿什么去找。 可是这会,我也顾不上过多的安抚他了,朝李老头和储大爷说:“大爷,您别哭,从字上看,孩子现在还活着。麻烦储大爷带下路,咱们赶紧去救人!” 师傅也跟着招呼起村民:“各位老哥哥,大兄弟,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谁家里有网子的,或是会袅水的,麻烦跟我们走一趟,给老李先生帮个忙。” 乡下人都重视人情面子,再加上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都好着呢,被师傅一号召,浩浩荡荡来了一大群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找孩子了。 沿着我们来时的小路走,越过公路,我们走到了一条上百米宽的河边。 山里绿化好,没什么污染,这条河,水底有十来米深,可站在岸上,一眼就能望见水底幽幽的水草,和游动的小鱼。清澈的如同干净透明的玻璃。 微风吹来,送来一股氤氲的水汽。可我们谁也没心思,欣赏这份美好。一个个焦急地往河里看着。 老李头一边跟着我们走,一边不停地抹着泪:“我的乖孙哟……” 我们一连走了十几里地,也没看到丞丞。 “储大爷,你确定他们是往这边走了吗?”我狐疑地问。 储大爷挠挠头:“这个,我也不太记得了。或许我记差了?” 他一脸真诚地反问我。 我真是要被他问呆了,只能木着脸,摇了摇头。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指着河心,朝我们吼着:“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透明的水底,一只白色的运动鞋,静静地躺着。 李老头也跟着看了一眼,登时激动起来:“那是我家丞丞的鞋!我的乖孙哟!” 师傅连忙喊了两个会袅水的年轻人过来,下去捡那只些。 两个精装的汉子,拖得只剩个大裤衩,从岸上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捡了那只鞋子回来。周围的很多人都认识,这鞋就是丞丞的。 其中一个下水的年轻人,抹了把脸,说:“那水底还有两行鞋印子,看起来丞丞是一路从水底走过来的,只不过水有折射,我们站在岸上,看不见。小神仙算的没错。” 他话音落地,跟来的乡邻们脸色一阵五彩纷呈,最后都 化作了深深的恐惧,看着我们师徒三个。 一路从水底走过来还没死,很明显这孩子是被什么东西给掳走的。 没人相信,这孩子能救回来。一时间,人哗啦啦少了一大半。 我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这孩子。自从上次在坟地,被鬼婆婆坑了以后,我对这因果,格外在意。 李老头再次给我们师徒跪下来了:“神仙啊,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我的乖孙孙啊!我们就这一根独苗啊!” 他哭得凄惨,一张胖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要不是还没找到孙子,强撑着一口气,我怀疑他早就晕死过去。 我自己也是怀过孕的,知道没了孩子的痛苦。 师傅在坟地里说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很多人学会了之后,就骄傲自大,自以为自己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评判一切。可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超人,我知道会有因果。 可是,就算抓孩子的鬼怪,跟孩子的家里有什么仇,这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我不能坐视不管。 这因果,我担了! “李大爷,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的,不是凡人能参与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回丞丞!”我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口袋里上次湘西之行用剩下的三张符纸,慌张的心里,有了一丝底气。 从李大爷的手机里,拷贝了他孙子的照片,然后就让众人,把他搀扶走了。 不一会儿,原地只剩下师傅、师娘,还有我,我低着头,不太敢看师傅,怕他怪我没本事,还要多管闲事。 “师傅,我……” 哪成想,他猛地一拍我的肩膀:“干得不错。该管的就要管,不然咱们学了本事,是为了什么?” 师娘也摸摸我的头,似是在赞许我做得对。 我感激地看着他俩。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却是没有头绪。 师傅瞧了瞧这大河,跟我说:“咱们先顺着河,往下去找。这儿找不见踪迹,也不知道到底水鬼作怪,还是妖怪,没法做准备。” 师娘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我们顺着河,一路往下。 最后竟闻到了一股咸腥的海风味。 这条河,穿过了一个小镇的正中心,笔直朝前一甩,进入了大海。 沿河穿过镇子时,我们买了一些包子,顺便掏出手机,跟村人打听,有没有看过丞丞。 我天朝网民威武霸气,林老头那牛半夜夜奔,私会难产牛夫人,中午才被发现,这也不过是刚到下午四点,都已经上了新浪微博头条,然后顺利攻占各大网站头版。 这么热闹的小镇,那女的要是敢带着孩子从水里走,我觉得,这会全世界的头条都该被网民们变成“奇观,神秘女子牵手孩童行走河底”,并附上各种推测。 “老板,打听下,你见过这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吗?”我调出丞丞的照片,问道。 卖包子的是个少年,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估计是下课了,来给家里帮忙,挺好说话的。看了眼孩子的照片后,眼里满是好奇地问我:“你问这个孩子干嘛?” 有门! 我的精神一振:“这是我朋友的孩子。他今天中午被拐走了,家里人哭得都不行。如果你看见了,求你告诉我一声,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这些拐子太可恨!”少年愤愤斥责道,“我看见了,他们……” “小海!”正在给别人打包包子的老婆婆厉声喝住了他下面的话,然后伸手去抢少年手里的包子:“你们走,你们走!我们家的包子不卖给你们!” “我们钱都给过了,你说你不卖。大妹子,你这生意不地道啊!”师傅手疾眼快地把包子抢了过来,掰了一个菜包子喂师娘。 我们几个为了帮人找孩子,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早就快饿晕了。尤其是我,这阵子饭量大的惊人,只觉得饿得都快吐了。 我强忍着恶心,恳求道:“婆婆,求您了。您也是有孙子的人,现在一家就那么一个娃,您说这孩子要是就这么没了,他家里人还怎么活得下去。” 大约是我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看了眼她的孙子。少年目光灼灼地瞅着她,充满了期待:“奶奶。” 她白了他一眼,把他推到了铺子里面,冷着脸跟我们说:“海神娘娘的事,你们最好别搀和。快走,快走!别带累了我孙子!”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二章:彩女登场 “婆婆!”我越发可怜地恳求她。 哪知她却抓起扫把,朝我们打过来:快走!” 师傅连忙扯着我躲开她,嘴里气呼呼地骂道:“大妹子,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打人!我可是秦家庄神叨子,你再打我可翻脸了啊……” 鸡师母也混在里面搅局。 很快周围围起了一大帮子人。 鸡飞狗跳中,少年站在他们家门里,朝我比划了个方向,那是朝港口去的,我偷偷朝他点点头,表示谢意。 然后朝师傅打了个眼色,我们假装扛不住老太太的扫把,一起抱头蹿向港口的方向。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师傅忽然回头对老太太笑笑:“记住,大妹子,我是秦家庄神叨子,将来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来找我!” 老太太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看到她孙子正在朝我们挥手拜拜,脸色霎时就白了。 我不明白,这个海神娘娘到底是什么角色,能让她怕成这样。 一路问到港口,终于有个好心的老大爷,告诉了我们。 原来这海神娘娘,是当地二龙王的妃子。据说,是二龙王强娶的,所以海神娘娘很不高兴,为了讨她的欢心,二龙王每年都去岸上找些童男童女,送给海神娘娘。 因为大龙王不许他伤害当地百姓,所以二龙王一直都是从外地带孩子过来。 这里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目标,选择成了二龙王和海神娘娘的共犯,帮忙掩盖罪行。 我听得心里发寒,不禁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打了个冷战,连手上的包子,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看似秀美平和的海面下,究竟藏着多少冤魂? “丢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耳畔传来,我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是水修! 我条件反射地用包子捂住自己的脸,心里已经是洒泪狂奔。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丢丢。你为什么和神叨子一起出现在这里?”他拨开我脸前的包子,一脸阴沉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释。 海风吹起了他的白色轮回门大氅,还有齐腰长发,瞬间美得可以入画。 我痴迷了一瞬,随即在他升起笑意的眼神里,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我们来玩的,水修你不是去老 龙湾了吗?”我拼命地眨着眼,试图卖萌蒙混过关。 水修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就是老龙湾!” 什么? 老龙湾?! 怎么会这样?秦水湾不是个河湾子吗?老龙湾为什么会是海湾?! 这不科学! 我求救地看向师傅,只见他老人家抱着我师娘,默默地蹲到了一边,和刚才那大爷聊了起来,就好像从来不认识我的似的。 他这不是第一次“抛弃”我了,忆往昔,我决定拖他一起下水。于是我两眼一眨,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抱住了水修:“老公呀,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我原原本本的把拜师的事儿跟水修交代了,然后乖乖地瞅着他,等待发落。 他看着我,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最后还是按住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既然决定修炼,那就好好跟师傅学习。” 转头又跟师傅拱手说,“内子刚学了几天本事,就不知好歹,还请您多多管束。” 他这话一说,我那师傅不高兴了:“管束啥,学了本事不做事儿,回家生孩子算了。我徒弟做得对!” 水修寒着脸,看着他。 师傅缩了一下肩膀,随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站在他侧面,看得清楚,师娘的鸡爪子狠狠地扣在师傅的腰上,光看着,就好疼啊…… 我摇了摇水修的手臂:“我不要回去啊,水修,求你了,我一定要救这个孩子!” “你知道吗?这里是秦水湾,十分危险。”水修搂住我,有些疲惫地说,“夕妃,之前冒充我害的我们失去孩子的二龙王,都和这里有关联。甚至前几天在秦水湾闹事的水鬼,我怀疑也和这里的主人,脱不了干系。” “丢丢,回去,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我仰脸看着他,几天不见,水修憔悴许多。 或许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因为他毕竟是鬼,不会长皱纹,不会生痘痘,也不会有黑眼圈和胡渣子。可是,他的眼神却和平常不一样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丈夫给我的印象都是淡定,有底气的,可是这次,他眼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焦虑,还有愧疚。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胡乱揣测着,怎么也不肯回家。 神叨子拉住我,往旁边走了走,小声跟我嘀咕道:“丢丢,咱不能走。那个孩子咱 们得抓紧时间救,还有水鬼女婿,我老觉得他不对劲。这里面有事,有大事!赵老板不在,咱们可得留下来给他帮忙!” 他说话的声音再小,水修也是能听到的。很明显,我们师徒俩是故意的。 水修一脸无可奈何,答应下来,只是要求我们,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我们去买了个沙滩帐篷,搭在了水修为水鬼们做法事的地方。 他知道我快一整日没吃东西后,去包子铺端了几碗稀饭,然后从老乡那里,借了个锅子,给我烧了几个好菜。 我真是要饿坏了,一口气喝了四碗稀粥,又吃了一盘我最爱的红烧鸡腿,见水修的盐焗海蟹好了,就伸筷子夹了一只。谁知道刚放到嘴里,那股子海腥气,就熏得我吐了出来。 “呕——” 我扶着海滩边上的垃圾桶,只觉得胃里凉飕飕的,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丢丢?”水修一边替我拍着背,一边塞了一瓶牛奶过来,“你路上吃了什么?是食物中毒了吗?” “我不知道。”我苦着张脸。这一吐就跟开启了机关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喝牛奶也没用。 我坐在海边上,闻着十分钟前,我还觉得让人很舒适的海腥味,只觉得整个胃都在蠢蠢欲动的造反。 加上最近饭量出奇的大,我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我搞不好,又有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我笑弯了眼睛,看着水修:“水修,我没事。” 他板着脸,用衣服将我包了包:“明天天亮你就打车回去。” 我靠近他的怀里:“明天再说。我们下海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吧!” 他哪里肯让我再下海,让师傅看着我,自己下去了。一直找到快子时,我们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只好停了下来。 一轮明月,自海中升起,挂在天边,与我们隔海相望。深蓝的海面上,银色的月光形成了一条大道,从天边,直通我们的面前。 忽然间,雾气弥漫。 一阵凄美的歌声,从海水深处传了出来。紧跟着,一个穿着古代吉服的女人,牵着丞丞,沿着海面上的月光,朝我们走了过来。 “有鬼啊!” 我吓坏了,抱着水修狂叫起来,却忘了,我怀里的这位,我自己的丈夫,也是鬼。 那女人越走越近。 我看得清楚,她当真是十分清丽。 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嫣,一双眸子黝黑深沉,如同倒入了整个夜空。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和水修极为相似的书卷气。 “好久不见,水修。” 她走到我们身前,柔柔一笑,宛如月色般美好。 我不由抓紧了水修。她是谁?为什么和水修的口气,这么熟稔? 水修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背:“好久不见,彩女,是你将丢丢引来的?” 她的目光越过水修的肩膀,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关注地看着水修。那双眸子里的深情,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是的。我听人说,你结了婚,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动了心。” 这满是敌意和酸气的话语,不用分析,我也知道,这又是个想来和我抢丈夫的。 我推开水修,挡在他跟前,大大方方地让她把自己看个够,至于我丈夫,呵呵,我拒绝任何情敌参观。 “你好,我是秦丢丢。这位是海神娘娘吧?亲,你看也看了,是不是可以把丞丞还给我了?他家里都急坏了。”我朝她伸出我的友谊之手。 我以为她会跟电视里的女配一样,高贵冷艳地喷我一脸,谁知,这位跟以往的情敌不一样,竟然很有礼地回握了我:“你好,鲤鱼一族彩女。”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水修的旧相识,你们秦水湾的宅子,便是我以前的住所。” 她风轻云淡间,让我产生了一种大敌当前的感觉。 我们的家,是她以前的住所,那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水修当然知道,有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彩女是我变成鬼后的朋友……” 原来,五百年,水修就是因为彩女和二龙王打架,被卷入法术,然后淹死的。 彩女因为愧疚,就把水修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引导他修炼。后来因为一些事,彩女离开了洞府,出去游历了。 “就这么简单?”我觉得水修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或许是当着彩女的面不好说。 彩女看了我一眼,和声细气地接着水修的话说:“水修和我,朝夕相对了将近四百年,我心里慢慢地,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可是他却对我没有那种意思,伤心之下,我就离开了宅子,然后,被二龙王抢回了龙宫。”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三章:差点摔跤 我一时语塞。 这两人之间的因果恩怨太复杂了。 水修虽然是因为彩女而死,但是她事后把水修带回去教导,引上正途,更甚至还把宅子让了出来,就已是扯平了。而且,她因为离开,反而被二龙王抢亲,这…… 说起来,反倒是我们家亏欠了她几分。 我看向水修。果然,一贯风轻云淡的他,听到她离开后的经历,脸上果然露出了几分不自然和愧疚。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 她摇摇头:“不关你的事。只是……” “一百年前,你便负了我一腔情意,害我沦落为这老龙湾的女主人;一百年后,你又害死了我的丈夫。秦水修,你,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温柔的海浪声中,她仰着脸,痴痴地看着水修,眉间一抹幽怨,如月色般凄美动人。 连我这个情敌,都有了几分不忍,更遑论的确是水修。我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要信任他。 可是他们有四百年的感情,我如何能不心焦呢?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我竭力淡定地看着水修。 “抱歉,我……不知道二龙王是你丈夫。”他低着头,朝她稽了一揖,旋即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地看着对方,说,“可,即使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杀了他。他杀了我的孩子,还准备杀害我的丢丢。” 他的神色里,写满了无悔。 我的心,在他的剖白中欢呼雀跃。思考的能力,也就成倍的上翻。一瞬间就想到,彩女这些博取同情的话里,逃避了一个重点—— “海神娘娘,请问你为何,要让二龙王帮你搜集孩子?”我看着她手上的丞丞,言辞犀利地问。 可怜的孩子,一双眼睛呆呆滞滞,明显就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彩女闻言,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怜爱地摸了摸丞丞的头:“搜集孩子的,并非我和二龙王殿下。你们杀了夕妃,应当知道,她是大龙王傲吉的妃子。那些孩子是他搜集来养大,供奉给夕妃的。现在龙宫里囚禁的还有十数名少年少女。” “那他为什么要借着自己弟弟的名义呢?”我狐疑地看着她,都是亲兄弟,自己做下的丑事,怎么舍得让弟弟替自己背骂名? “那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些童男童女?”她眼风一挑,冲我冷哼一声,旋即不悦地看向水修,眼底却是有一份希翼,“你是知道的 ,我修的是道家正统。” “的确。而且我未拜师之前的修行之法,也是彩女传授的,再正气不过。”修看着点点头,目光里满是坦然。 可我总觉得她的话里不可信,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师傅蹲在旁边,看我被水修堵在那里说不出来话,突然嘿嘿一笑:“既然孩子对你没用,你能把孩子还给我们吗?他家里可是急坏了。” 他笑得一派憨厚,彩女的反应也非常自然:“孩子肯定是要还回去的,我只是借他引你们来而已。” 说着,把丞丞递到了师傅手里。 这下,我真是傻眼了。 师傅愣了一瞬,最后眼珠子一转,跺脚,咬牙问道:“我才不相信你就为了看丢丢一眼,说,你到底啥事。别是想哄了我们水鬼女婿去吧?” 没想到师傅会如此直白,彩女被说得脸色煞白。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水修微微一皱眉,看着师傅,似是很不满。我掐了他一把,及时阻住了他的话头。他低着头看着我,嘴巴动了动,我仰着脸,恳求地看着他。师傅是为了我才说这话的,水修若是因为这个训斥我师傅,我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哎……”水修的眼里满是无奈,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溢出了唇边。他摸了摸我的头。 看到水修不再为她说话,彩女的脸色一变,万千寒霜在她眉眼中聚起,冷冽地扫过我们:“既然说到这一步,我也就不再遮掩了。” “我这一百年里,受尽折磨。好不容易二龙王死了,可是大龙王却不肯放我走,要我为他弟弟守寡!做梦,我只恨那个畜生死得不够早!” “而你们,杀了他痴心千年的爱妃,又杀了他唯一的弟弟,他是根本没打算放过你们,只是想找个好时机,不伤功德的除了你们。水修立庙受阻一事,就是大龙王指使我老龙湾水鬼们做下的。” “我要,你们,跟我联手,杀了他!” 她字字都是杀气。一双看似温柔滴水的眸子里,狠毒慑人。 水修大约是没见过她这样的一面,竟然被惊得怔住了,好一会儿,眼里才浮上一抹令我心痛的沉痛。 “好。”他说。 我直觉地要阻止他,彩女眼角一抬,冷冷扫过来:“你也不用小心眼,等这次事后,我便与你夫妻二人,一刀两断,天涯路人。” “我……”我满脸通 红,呐呐地说不出来话。 水修祈求地看着我,示意我让她一下。 我不忍心让他继续为难,于是沉默了下来。 几个人在岸边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师傅和师娘,送丞丞回家,我和水修随彩女下龙宫,先救孩子们,再去找龙王谈谈。 要是能够谈妥,当然最好,要是谈不拢…… 那就打。 因为通往龙宫的月光之路,只在月圆之夜出现,所以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再做准备,只能现在就跟她下去。 师傅临走前,拉着我到一边,悄悄叮嘱道:“徒弟,你要小心,分别了一百年,石头还能被水滴穿,人心又怎么可能会一直不变。她说的话,你千万别信。”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符纸,塞到了我手心里。我打开一看,是几张有些旧旧的老符,分明是师傅平常不轻易拿出来的压箱底的东西——祖师爷的道符。 有一张护身符,可抗三次攻击。还有三张九雷符,专攻妖邪。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那张遁地阵符。 “拿好,万一水鬼女婿失手了,你就用这张遁地阵符,我家里藏得有接引阵,你用了,就能直接回到家里。千万小心。”师傅殷殷叮嘱着。 我感动地眼泪都快要忍不住了:“师傅……” 我完全没想到,这个不靠谱的半吊子师傅,在关键时刻,会把压箱底的宝贝不要钱似的,往我身上砸。 他抱着师母,嘿嘿一笑,露出两颗黄板牙:“师傅没儿没女的,就你这一个徒弟,不护着你护着谁?” 想着他以前一个人住在村头,孤单单地可怜样,一股热血涌上了我的心头。 师傅,我秦丢丢要是大难不死,以后一定给你和师娘养老送终! 师傅不敢久留,怕被大龙王发现了,一手牵着丞丞,一手抱着师娘,就往丞丞家去了。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景,和那一缕在风里摇摆的山羊胡,只觉得心里生出了一些心酸还有无数的勇气。 “水修。”我唤着他。 他拉住我,神色严肃地说到:“走吧!” 碎月斑斓,在壮阔的海面中央,铺出一条梦幻的路。一脚踏上去,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梵唱,在耳畔响起。点点紫色的迷雾,在空气里浮动,挨近雾时,若有若无的笑声从雾中传来。凝眸去看,只见雾里好像有另外一个世界般,绮丽的画面在雾中闪动着。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瞅着,只觉得目不暇接。 “这是蜃楼。龙的吐息所化。不要被迷惑了,会被吃掉哦。”彩女提着灯盏,忽然回首对我嫣然一笑。 我警觉地收回目光,专心地看着彩女指引的道路。 水修保持着始终快我一步距离的速度,走在我稍微前面一点,把我置于他的保护之下。他叮嘱到:“丢丢,如论如何,你一定不要松开我的手。” 他握得我发疼,我默默地忍下,然后点头,说:“好。” 他一向寒冰似的掌心,隐隐的传来一丝温度。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但是我能猜到,这是他立庙以后,受到供奉,还有自身功德累积的缘故。 修人才开始便能有这样的进展,水修他,一定是非常努力吧。 我暗自为自己加油,我也会更加努力变强。 “马上就要到龙宫了哦,我会带你们先去关押孩子们的地方。” 彩女浅柔的笑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加这里是海底的缘故,我们越往前走越暗。 浓墨似的黑中,一点昏黄依稀照亮出彩女窈窕的身影。 雾气已经无法再用肉眼看清,只感觉到周围上演着斑斓人事的蜃楼越来越多,凭空地挂在前进的路上。 “千万别碰到它们。”水修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嗯……”我一个字还没哼出,脚尖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身子一歪,就朝一片蜃楼砸了过去。 水修勇气一拽,将我抱入怀中:“注意。” 我靠在水修怀里,拍了拍惊魂未定地胸口,然后运起避水珠的力量,集中到眼睛上。却看见,刚才站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我明明感觉到了啊。 我狐疑地看着彩女,心中的提防之意越来越重。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四章:进入幻境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彩女的身影,突然站定,转身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就要到龙宫了,不要说话。” 水修揽着我的腰,朝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 “到了。”彩女站在光点前,朝我们笑着说。 水修和我相视一眼,踏了进去,一道光芒,自前方倾泻而来。久处黑暗的我,情不自禁地拿手,遮住了眼睛。 指缝中,一个神奇的世界,展现在我的眼前。 因为是深夜,这里天空看起来是紫蓝色的,柔柔的斑斓的光线,被头顶上水波组成的世界,切割成一缕缕的,然后落在珊瑚丛簇拥下的龙宫中。 那是一座,水晶做成的宫殿,紫色的水晶围墙上方,透露出金黄色的庑殿顶,赤红的墙柱。远远望去,亭台楼阁鳞次栉比。 宫殿外围,如同神话传说一般,有一些虾兵蟹将,守候着。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哪里,顿了一会,猛一回首,我们来时的路竟然已经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 彩女嫣然一笑:“没什么,这条路只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出现。现在子时已过,当然消失了。” 那就是说,我们要从今天开始,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吗? 水修握了握我的手,安抚地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农历十五,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去了。”顿了下,他看向彩女,眼里满是责怪。 彩女冷哼一声,不屑地撇过脸:“等下,你们跟在我身后假装是我抓来的人。” “我好办,可是水修怎么办?”我担心的看着水修,这些巡守的虾兵蟹将,可不像肉眼凡胎的凡人那么好糊弄的,水修这一身明明白白的鬼气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哦,是吗?”彩女不屑一顾地看着我。 水修摸摸我的头,说:“别担心,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人,往前一扔,然和结印,示意我:“丢丢,吹口气。” 我“噗”一口,助水修施法,不消片刻,一个眉眼灵动生机盎然的水修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嘻嘻嘻,老公你真帅!”我扑进了水修的怀抱,一顿乱蹭。 他的眉眼里顿时露出几分笑意,把我的脑袋推开,弹了一下:“别闹,有外人 在。” 我委屈地看着他。他面带微红地扭脸对彩女说:“走吧!” 彩女被我们习惯成自然的行为刺激的脸色发白,破碎的泪光在她的眼眶里涌动。 她看着我们,神色是那么伤心和绝望,旋即袖子一甩,转过身去,向龙宫门口走去。 “娘娘这两个人是?”有不识趣的虾兵蟹将上来过问。 彩女不悦地看着他冷声道:“怎么?我不能带两个人回来吗?”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小的想跟娘娘表现表现。这龙宫里哪有人敢拦住娘娘啊?”虾兵蟹将忙不迭地道歉,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甩。 彩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冷哼一声带着我们走进了龙宫, 偌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烟火气,虾兵蟹将四处巡逻着,神情严肃木讷,堪比纸扎铺的纸人。 “水修!”我紧张的抓住了水修的一角,这里好奇怪,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比秦家庄的荒坟还要恐怖。明明四周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没看到啊。 他拍拍我的肩膀:“别怕,有我。” 在彩女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了龙宫的地牢。 潮湿的水汽在空气中浮动,黑色的墙壁上苔藓纵横,海带像头发一样从两边悬挂下来,莹莹的灯火在墙壁上闪烁,我好奇地看着那灯火,伸手去摸。 “别动!那是水母,有毒。”彩女警告我。 我吓了一跳,缩回手来,正在这时,一阵阵孩童的哭声从黑暗深处传了出来, 那声音,凄惨悲凉,令每一个当过母亲的人揪心撕肺。 我抓着水修的手,也不用彩女带路,直接跑向了地牢深处。 远远的,只看见漆黑的牢狱中,一群年龄不一的孩子坐在地上,他们每一个身上都穿得十分整洁,身体结实健康,眉眼清秀,只是眼神十分呆滞空洞。有的孩子甚至嘴边还在流着口水。 他不在乎他们。 傲吉完全不在乎他们,是否有思想,是否懂得感情? 他们对他来说就是一群猪喽,只等养到了合适的年龄宰杀,用秘法制成怨气冲天的僵尸,送给夕妃,讨那个被嫉妒腐蚀了神智的女人的欢心。 想到夕妃那次被召唤到秦家庄时,她指挥的那些僵尸,尤其是那具秘制的婴尸,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同时心底对大龙王傲吉和他的 夕妃,产生了深深的愤恨。 这些孩子太可怜了, 我拿起水修腰上的镇魂铃,就朝牢门上砸了去, “住手!”彩女拦住我,“为了控制孩子们,龙王敖吉对他们施了术法,并用一个阵法来控制他们。我们需要破坏那个阵法,这样才能保证孩子们安全。但是想破那个阵法,需要子时出生的女人的血。”她眉毛一挑,丢过来一把刀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子时出生的?”我很怀疑地看着他,这一切安排的太巧合了。 “你不是子时出生的,水修怎么可能娶你?” 是这样吗? 我看像水修,水修朝我点点头,我是晚上11:01生的,要是这样的话,我要早出生了几分钟,水修不就不能娶我了吗?果然我和他才是上天注定的一对,我喜滋滋的想着,水修却抢走了我手里的刀,他冷眼看着彩女:“我不喜欢丢丢受伤,没有别的办法吗?真的是需要丢丢的血吗?”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彩女却一脸他质疑她的委屈表情。 她含泪看着他,片刻,说:“必须他的。” 我抢回水修手里的刀,安抚道:“没关系的,我就割一小点,要是不救这些孩子,我下半辈子都睡不着啊!” “你就当为我们未来的孩子积福吧!”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别有所指地说。 水修看了看我的肚子,又看了看孩子们。 “好。”最后无奈的一声叹息,把刀子递给了我:“你要多小心。” 我按照彩女的指示,果然在牢门上找到了几根刻制阵法的牢柱。 银光一闪,艳红的血色很快在我的指腹上凝聚,滴落到阵眼上。 叮咚。 像是水滴滴到了金属上,阵眼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紧跟着,牢门打开了。 不等我欢喜,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拽进了牢门里。孩子们就像收到了命令的提线木偶人,突然之间全部站了起来,朝我聚拢过来。太可怕了,他们朝我伸出手,拉扯着我的衣服,通红的眼睛弯了起来,一起发出了可怕的笑声,雪白的牙齿在我身上拼命地撕咬着。 “走开,快走开!水修,救我!” 我透过他们身体之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可是哪里还有水修的身影。四处一片骚乱,虾兵蟹将们举着刀戟,在头领的带领下奔跑过来,他们大喊 着:“有人有人!” “是个女人!” “抓住她,吃了她!”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 我护住了肚子,拼命地从叠罗汉似的压在我身上的孩子们中爬了出来,然后跑了出去。 那些孩子纷纷追出了牢狱,沿途的虾兵蟹将们也跟着他们在跑。 天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一边跑,一边念起了师傅给我的护身符使用咒法,以备完全。 身后的妖怪越来越多,眼前可以选择的道路也越来越少。 我跑进宫殿,他们就追进宫殿;我躲进楼阁,他们就追进楼阁;我藏入礁石,他们就推开礁石。 我无处可逃,最后被他们逼入了海底的龙宫荷花池边。 他们狰狞着一张张丑怪的脸,朝我举起刀戟,我一脸眼泪,一步一步地后退,手里悄悄地捏着咒符。当我退到了水池边缘,手上的符咒也已经准备好了。 我选择的是师傅给我九雷咒。 一道冲天的雷光刺破整个海底的天空,直直的劈在虾兵蟹将之中。一击之下,死伤近半。只是我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更多的水妖聚集了过来。 他们比之前的那些小妖怪们更加高大更加丑陋更加凶残。 我吞了吞口水,要命了,就算把所有的符咒都用上也不够打死他们的呀! 正在琢磨如何摆脱这些人,突然,脚踝上传来一阵冰冷粘腻的触感。 啊! 我尖叫起来,身子一歪,倒进了身后的水池里, 骨碌碌,一连串的水泡,从我的嘴中,飞向水面。不明白为什么,怀避水珠的我,在这吃水里,完全浮不起来。 “水修!”我呼唤着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丢丢!” 他的呼唤声突然在我上方出现。 我张开眼,向上看去。 只见水中出现了一个圆状的光圈,水修就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中穿了过来一样,先是露出了额头,紧接着是整张脸然后是身躯,脚,慢慢地从光环里走了出来。 他伸开双臂,温柔地坠向我,抱住我,然后渡了一口气在我的嘴中。 “别怕丢丢,这些都是幻想,你想象着你能呼吸,你能游泳。”他引导着我, 我尝试了一下,果然呼吸又畅通了,这是怎么回事? 更惊讶的在后面,我发现自己能像一条游鱼一样在水里自由地游泳,甚至还能做出一些高难度的花式动作。 我是在破解阵眼时,出了错,进入幻境了吗? “不,我们都被彩女骗了,这里应该是她借助蜃楼编织的,她的梦境。”水修斩钉截铁地说。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五章:他的噩梦 原来,早在我在通道里差点摔跤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挨到了蜃楼,被吞入了幻境。水修也被我无意中一带,碰到了蜃气,连累了进来。 虽然这个梦境与现实连接的极为流畅,但是看不到脚下绊人的东西,就已经让水修起了疑心。只是这个时候,水修的心底,出于旧情,还不太愿意相信,彩女有问题。 直到我们进入龙宫,那一片耀眼的光从头顶上打下来,水修的内心便不能不承认,她这个过去的旧友,已经对我们出手了。因为,水底的光,是来自天上的,所以,到了夜晚,是不可能有那么亮的光芒。 “当时我还没明白这个幻境的关键之处在哪里,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事实。” 难怪,他一直都在叮嘱我小心,不要离开他。 水修皱眉,凝视着前方:“这个幻境非常强大。表面是上,是龙的蜃气组成,是龙的梦境。可是,彩女也跟我们一起进入了这个梦境之中。龙是无意识的做梦,而彩女是有意识的进来,利用他的思维引导着龙的梦境,把这个梦境变成他主导的战场。 原来水修在牢狱前故意那么问她,是想打草惊蛇,想看看这个梦境的主导是谁。结果果然如他所想,变成了对我们最不利的局面。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我问,“是不是把龙惊醒,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不。”水修把我紧紧地扣入他的怀里,就好像这样就能保护住我一样,说,“一旦进去蜃楼,龙对我们的吞噬就已经开始了,如果在这里面呆久了,我们就会变成蜃楼的一部分。而他的梦境终止之时,也就是我们消散的时候。” 这里竟然这么凶险。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遁地符,掏了出来,告诉水修这师傅给我的遁地符,可以直接回到师傅的家。 “我们回去吧!”我说。 水修接过去看了看,然后一脸淡然地塞回了我的口袋,叮嘱道:“这里是虚境,使用不了这张符。而且,这张符保存不当,灵气尽失,已经失效了……” “什么!?” 我简直都要惊呆了,祖师爷的符竟然过期了!师傅,你老人家果然是巨坑啊! “别担心,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我看着他胸有成竹的面孔,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水修。”我拉起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你摸摸我的肚子里, 是不是又有孩子了?” 水修惊讶地瞠圆了眼睛,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看着我说:“这,我不曾修习过医术,摸不出来。”顿了一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傻笑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还记得,赵老板给我用百子千孙盏喝过茶吗?好像自那没多久以后,我就开始有了反应,饭量变得特别大,最近还开始有些恶心。跟我之前怀孕的表现一模一样。等我们回去,找师傅确个诊吧?” “好。”水修感激地看着我,“丢丢,谢谢你,谢谢你!” 他抱住我,热烈地亲吻着我,我们缠绵着,在水里翻滚。好一会儿,才都冷静下来,水修拉住我的手:“走,为夫带你出去!” 他早就想过了,既然有入口,那就肯定有出口,我们进来的地方,肯定有蹊跷。 水修推测,来时的那条路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很有可能是彩女为了遮掩真正的出口。 可是这守卫一直追着我们,我们要怎么才能到达那里呢? 看着前方重重重兵,我觉得这简直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水修却只是笑着,要我抱紧他。只见我的眼前一闪,刚刚还在庭院之中的我们,就到了宫殿里一个不知名的房间。 水修跟我解释说:“我们现在是在梦境之中,只要找到龙王梦境的规则,就可以对彩女进行精神压制,然后操纵梦境。” 他现在已经找出了瞬间移动的规则,只是受彩女和龙王本身的精神力压制,一次只能移动上千米。 “这一个规则,足够我们逃出去了。” 水修抱着我,给我讲起印度大梵天的故事。印度人认为,“万物从梵天而产生,依梵天而存在,毁灭时又还梵天”。也就是说,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只是梵天的一个梦境。当梵天梦到噩梦之时,就会因为痛苦醒来,而我们的世界就会崩溃。 先不说,印度人对世界的看法对不对,我们眼前的情景,却和梵天的梦境,十分相似。 “所以,如果梦境崩塌,不仅是我们,连彩女也会被傲吉吞噬进去,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梦境之中,找出龙王傲吉,最恐惧的东西,让他做恶梦,惊醒他。” “他最恐惧的东西肯定跟夕妃有关!”我拍手,“只是不知道他会把这份记忆藏在哪里?“ “先去夕妃的房间找吧!如果是我,会把这份记忆,藏在我们的房间里。 ”他深情地看着我,漆黑如夜的眸子里,像是有一个漩涡,吸引着我不断的下坠。 在我们的房间里,我第一次见到水修,被他霸道的求婚。 在我们的房间里,他掀开了我的红盖头,我们正式结成了夫妻。 关于我们俩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大部分都是发生在我们的房间里。 可如果是失去了水修的话,那些回忆,对我来说,就会变成最大的痛苦和噩梦。 在术法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找到了夕妃的房间。经过一番翻找,我们在梳妆镜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带着阵法的图案,那是一只批挂着锁的龙纹。 “就是这个。” 水修举起镜子,用力往地上一砸。 哗。 数百片银光在整个房间里四溅开来,每一个碎片都产生了一个幻境。大多数碎片,都是亮晶晶的,记录着两人之间甜蜜的生活。夕妃跟傲吉撒娇的,让傲吉帮她描眉,还有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双人运动画面。 我不好意思地撇开脸,水修却是一派光明磊落的面瘫表情,就跟眼前是一堆大白菜似的。让我越发羞愧。难道只有我一个会心头小鹿乱撞吗? “你看,那边有些碎片,上面的光并不明亮。”水修蹲在地上,朝我招招手,一本正经地说。 我点点头,连忙跑过去看,还没反应过来,耳朵上被他飞快地亲了一口。 轰。 我觉得我脑子都要被烧熟了。 “丢丢,我爱你——”他附在我耳边狎昵地说。 我被他突如其来地表白,羞得说不出来话,最后磕磕巴巴地吐出来一句:“看,看镜子!” 这些光芒暗淡些的碎片,跟之前的内容不一样 有记录着她刺伤傲吉的;有记录着她冷脸和龙王傲吉说话的;有记录着她摔打东西,惩罚婢女的。 我们挨个看去,夕妃的脾气真是十分不好,不管是对傲吉,还是对他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过。 可是傲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深深地爱着她。不管她如何发脾气,都微笑着纵容。 画面里,经常看到,夕妃在梳妆,他就在她身后,满目忧伤的看着。当她转过头来看他时,就将忧伤掩藏起来,露出温柔的笑容。 最后,我们找到了他们成婚时的画面。 烛光摇曳之中, 夕妃披着大红的嫁衣,手中拿着簪子,指着龙王傲吉:“你以为父王把我献给你,我就会爱上你吗? 你错了,我不爱你! 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我的心里只有好听哥哥,就算是死,我的心里也只有他。” “水修,他最恐怖的梦境是这个吗?”我激动地问。 水修摇摇头:“不,不是的。” 虽然他们俩的开始十分的难堪,但是,从他们后来的甜蜜生活可以看出来,傲吉最后终于软化了夕妃的心,两人幸福的相恋着,所以结婚时的这个画面,在傲吉的心底,并不算痛苦。 那还有什么回忆呢!我们继续在房间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漆黑的碎片, 夕妃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站在房间里,手中拿着剑。 她的面前,倒着一具穿着金色宫装的女子尸体。 猩红的血顺着银色的剑尖流淌下来。 夕妃雪白的脸上,还溅着血花。 她目色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夕儿。”傲吉推门而入,满脸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夕妃流着泪狂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因为我长得像西海龙妃?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好?我只是在等你放下戒心,然后找机会杀了她,让你也尝尝,我当年尝过的,和相爱的人生死两别的伤痛!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龙王怔楞地盯着他,唇角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一双蓝色的眸子里,盛满藏不住的忧郁和心痛。 我捧着碎片,欣喜地叫道:“找到了!” 仿佛发现了我们的目的,龙宫内的水怪们喧嚣起来,无数水怪,凭空出现在了我们房间里,让我深刻的感觉到了“我的梦境我做主”,是一种怎样的酸爽。 “抓紧碎片!”水修叮嘱着,然后我的眼前一闪,我们就到了另一个房间。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六章:心底之秘 可是无论我们到哪个房间,里面都填着满满的妖怪。 彩女应该也是急了。 水修连续瞬间移动着,精神力消耗很大,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下来。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却显出几分愉悦来。 难道水修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疑惑地想着,心疼地替他擦了擦汗。 再次移动后,我的眼前一片昏暗和恐怖。 原来,水修带我移动到我们最初进来时的那个关押着孩子们的地牢。 这是个单项通道,大批的水怪,向我们围堵过来。 “水修,怎么办?这个碎片要怎么用?”我慌乱地问着水修。 “用力扔出去。” “好。” 我咬牙用力一掷,然后…… 被水怪们抢走了…… 因为他们人多,一窝蜂的蜂拥而上,导致那个碎片不断被磕在刀戟上,然后弹出去。 “水修,怎么办?” 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水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牵起我的手,说:“让他们抢去。走,我带你去找,龙王心底,真正恐怖的东西。” 他推开那扇关着孩童们的牢门,带我走了进去。 我害怕得躲在水修的身后,看着那些再次站了起来的孩子,只觉得自己曾经被他们咬过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 水修振袖一挥,将他们弹开。一道水光从他指尖射出,分散成十数道锋锐的细小光芒,直击那些可怕的孩子。 噗。 十数道针刺入肉的声音,在噪杂声中响起。 每个孩子的头上,都扎出了一个细小的针孔,然后,一抹鲜血流了下来。 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于是连忙捂住嘴巴,回头惊恐地看着牢门之外。那些水怪终于注意到了我们的行为,朝大牢走了过来。 可是奇怪的是,牢门明明大开着,他们却并不敢进来,只是站在门口,从栅栏缝里,将兵器插进来,试图戳我们。 “丢丢,来帮忙。”水修牵住我的手。我回过神来,看着前面的那些孩子。只见他们像沙子一样,从被刺中的眉心裂开消散。 “他们一会儿还会重新聚化出来,我们要快。你找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阵法。” 水修蹲在地上,一面找 ,一面跟我说。 我也跟着蹲下来。很快,在西北角上,找到了一个用黑晶摆成的阵法。 水修研究了一下,敲掉了阵眼,一道扣着龙首铁环的地窖盖子,出现在地板上。 他掀起盖子,一片黝黑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就像是怪物的大口,等着我们跳下去。 太黑了,我不敢跳。 水修闭上眼,集中精神,不过几秒,一只手电筒出现在他的手中。耀眼的光柱下,一条楼梯,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快。” 他率先爬了下去,我紧跟其后。 盖子合上的刹那,我看见一双双没有大腿和上半身的脚,停在了盖子前。 啪。 盖子合上了。将他们阻拦在了门外。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角滑了下来。 “他们会追上来吗?”我后怕地问水修。 他摇摇头:“不会。” 我们俩的对话,如同落在了空旷的山谷,不断的回想着。 一声声的回声,和我们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惊得我冷汗涔涔。 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一片黑暗,就仿佛我们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 不知走了多久,我开始怀疑,我手上牵着的其实不是水修,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心里乱糟糟的,我忍不住开始没话找话,水修只是关注的看着下方,不怎么在意地跟我“嗯”“啊”着。 他实在是太冷淡了,我的心里又怕又委屈。 就在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时候,一声可怕的嘶吼从前方传了过来。 水修停住脚,用一种愉悦地口吻跟我说:“丢丢,到了。” 嗷呜。 那个可怕的嘶吼,再次传了过来, “水修,那是什么?” “是龙的嘶吼。”水修说着,闭上眼睛,凝神又变出了一个手电筒,然后塞到了我的手里,说,“丢丢,拿好。不用怕,这里没有任何守卫,因为他不想任何人看见他心里最深的秘密。但是这里可能会一些阵法陷阱,你拿手电筒帮我照下。我无法分神。” 原来刚才,他一直不理我,是因为这个。 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傲吉安排了很多的陷阱,但是都没能挡住水修,我们一路所向披靡,最 后终于抵达了龙的吼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个十分雅致充满了古韵和女性气质的房间,门上挂着珍珠的门帘,床头前是雕漆的多宝格。百鸟朝凤床上,瑰丽的锦被之下,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彩女的脸。 她像是生了重病,整个人十分消瘦,面颊都凹了进去 而二龙王,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直抹眼泪。 不一会儿,大龙王傲吉,背着手走了进来,我看见,他的手里有一朵牡丹花。他朝二龙王点点头,示意他离开,这才开口问彩女:“值得吗?为了那个男人。我二弟虽然顽劣了一些,但是心中只有你。” 彩女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跟他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激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兄长你,试过爱而不得过吗? 就算他不爱我,甚至不看我一眼,他在我心中,也是无可取代的。 他是我的命,挖不走,舍不了。 我的心里,只能日日夜夜的煎熬,恨也好,怨也好,至死方休。” 她喑哑着嗓子,杜鹃泣血一般,说着凄厉的表白。 傲吉怎么会不知道求而不得感觉呢? 我看见,傲吉的脸色一变。他站在帷幔下的阴影里,好半天,才艰难地说:“我知道。” 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彩女惊讶地看着他。 傲吉不管她,继续说道:“别人都说我爱着西海龙妃,可是他们都错了,我爱的是夕妃。从她小的时候我就在等她长大。可是她不相信我,也不爱我。”傲吉说完,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看,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了,谁想到,开了个头之后,其他的也能很轻松的说出来。” 说着,他把藏在身后的牡丹花递了过去,“嗯,给你,好好活下去吧! 如果你真的爱他,想要得到他,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他。” 那是一朵十分娇艳的,刚刚盛开的牡丹花,花瓣娇嫩新鲜,花蕊上,还带着晶莹的蜜珠。 那美丽而蓬勃的生命力,令人深深的艳羡,彩女打量着花朵,眼里,慢慢浮出贪婪的神色。她忽然捂住脸,嚎啕痛哭了起来:“你说的是对的,只有我活着我才能可能得到他,可是我已经灯尽油枯了。” 傲吉站在床前,看着那个消瘦的,哭得不能自已的姑娘,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却在快碰到她的时候,触电般缩了回来, “我有办法?”傲吉目色深沉的看着她,“我有办法为你续命,只是你再也没法修正道的,你愿意吗?” “只要能活着见到他,就算坠落成魔我也愿意。” 彩女恶狠狠地说道 “好。”他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每年我会让二弟带些童男童女过来给你续命。你会活着的,你也一定会得到他。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他看着彩女的眼神十分微妙,似是怜悯同情,却又带着几分刻意僵硬的维持。 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就是大龙王傲吉心底,最恐惧的事情。 他曾经深爱着夕妃,但是,千年的等待,磨搓了他所有的感情。他还在等着夕妃,却无可避免的,被这个跟他一样,爱而不得,痴心浓烈的人,所吸引。她却是他弟弟的心上人。 这是他最隐秘的,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甚至羞于正视。 我扑进水修的怀里,膜拜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老公,你怎么知道真相会是这样?” “若不是极度重要的人,彩女怎么能主导得了,他一个位列仙班的龙王的梦境。他可不是二龙王那种蛟龙啊。”水修冷嗤道。 他快速地结着印,然后大手一挥,眼前的这片幻影,就被他拢到了袖子里去。 我们牵着手,沿着原路返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上走,脚底下的震动越明显。就好像要地震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害怕了。”水修忽然蹲了下来,“他可能正在想让自己醒来,阻止我们。丢丢,没时间了,你上来,我背你。” 水修背上我,架起了水,很快冲到牢狱之中。 仿佛感应到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整个幻境都在剧烈的颤抖。不断的有石块从上方落了下来。而那些水妖,在我们冲上来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满场只剩下彩女,和我们俩面面相觑。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她问。 水修挑了挑眉:“一个噩梦。其实,你心里都明白,不是吗?”说着,他把那片梦境扔了出去。 彩女的脸色一变,僵在了原地。 水修趁机背着我,发动了瞬移,因为彩女和龙王的精神力,都十分薄弱,没了压制,我们一瞬间就移动到了,来时龙宫外的那块大礁石。 前面依然看不见什么道路,可是,当我伸出手去摸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前面的确是有东西的。 “現!”水修一声喝令,那条路,就在我们面前显现了出来。 我们忙走进去。 这时,一道凌厉的掌风,向我打了过来。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七章:生死缠斗 水修连忙抱住我躲开,同时接下那一掌,还击过去。 嘭。 尘烟过后,彩女一脸疯狂的,看着我们:“你们别想走。既然得不到你,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她张着尖利的爪子,嘴脸狰狞,哪里还有我初见她时的美丽和飘逸。 “那他同意吗?”水修皱着眉,看向空中,仿佛那里有什么人似的,他朝对方喊到,“你再不出来,是要看着她自寻死路吗?” “哎——”一声无奈地叹息在空中响起。 一个穿着织银长袍的银发青年,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傲吉。他有一双极度忧郁的蓝色眸子,就算是倾尽整片天空的阳光,都驱散不尽。 “彩女,走吧。”他走过去,眼神忧伤地看着她。 原本神色狰狞的彩女,委屈地收回了爪子,不甘愿地看着我们:“可是……” “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出去再说。”顿了下,他接着又说,“我答应过你,你的愿望,一定会达成的。” 彩女就像找到了家长的孩子,顺从的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向出去的通道。 我注意到,他的手始终笼在袖子里。是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碰触彩女吗? 水修牵着我,与他们并肩而行。 “丢丢?” 我突然听到他喊我,抬头,却并不见他的嘴巴有动,可是声音却源源不断的传到我的心里。 “别看了,我用的心语之术。傲吉来者不善,出去之后,肯定有一场恶战。你把遁地符准备好,一出去,你就开始念咒准备发动符咒。” 我惊讶地问:“遁地符不是失效了吗?” “那是我故意骗彩女的。梦境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龙王和彩女都能知道,而且那张符的确是不能在虚境中使用,所以我故意那么说。” 出口很快就到了。 就在我们即将跨出去时,水修突然堵住出口,拉住我,目色深沉地往我手里塞了一道木牌。一道殷勤叮咛在我心中响起:“这是轮回门祖传的护身符。丢丢,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一定先保全自己。” 我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在心里答应:好。 彩女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们交握的双手,神色凶恶地推了我一把:“快走,别挡路!” 和水修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我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便是对这两个人没有十足的把握。 水修虽然修行了五百年,但是这两个,一个是不知道年龄几何与赵老板称兄道弟的仙,一个至少也是一千岁以上的妖。 我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若有不测,我绝不独活。报仇自有我们俩的师傅去。 我瞪她一眼,想着这么多事,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贪慕我丈夫而起,就越发看不得她得意的嘴脸,于是恶意地撞了她一下:“就挡路,年纪大了不起啊!” “大胆!” 她伸手就要打我,水修连忙把我护到怀里,抓住了彩女的手。 龙王傲吉也叹着气,劝到:“有事出去再说。” 我却假装不肯消停,时不时伸出爪子,隔着两个男人,挠彩女两下,揪她的头发,嘴里高喊着:“水修,你松手,让我挠死她!海神怎么了,泼妇打架你会吗?你打得赢吗?连一个女人的基本战斗技能你都不会,你还怪水修不喜欢你!凭什么喜欢你个不懂人事的妖怪啊!” “你你你……” “你什么你,不会说话啊,我告诉你,我秦家庄‘猫洗脸’那是打遍全县无敌手!你抓得过我吗你你你?” “你你你……嗷呜” 这一刻,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秦家庄几百年间出的泼妇祖宗,她们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舌攻击,她们令人心惊胆寒的无耻下流,都附在了我的身上。 我巴拉巴拉地骂着,把个本来就有点神经不太正常的彩女,刺激的更加癫狂,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负大能的事实,跟我个凡人一样,手抓牙咬脚踢,连个人形都维持不住,现出青面獠牙的妖身来。 他们不知道,我的心里,却是一直在默念着符咒,一遍遍在脑中演练着结印的手势。 两个男人半拖半抱将我们拖出了通道。 就在我们四个人的脚接触到现实世界地方的那一瞬间,水修抱着我长腿一弹,疾退出去,于此同时,脚上蹬出两道玄力气劲,正好接住龙王傲吉攻来的两把水刀。而我刚才趁乱抓进彩女裙子里的符咒,也发动了。 水助木长,那张符咒发动之快,气势之壮,连我这个施咒的,都吃了一大惊。 彩女还沉浸在跟我的泼妇打架之中,猝不及防,被腿粗的刺腾丛绞了个正着,凄烈地惨叫起来。箍着她的 龙王傲吉,也跟着中招。 我秦丢丢的丢,虽然是丢脸的丢,但是脸面可不是随便丢的! 不过仙到底是仙,只是单单靠皮肉,就完全抵住那些刺藤的绞杀。 一道金光从傲吉身上亮起,护住了彩女。 傲吉目光森冷看着我:“倒是……” 话未说完,水修手上,几道攻击同时攻到。 附着雷电的冰刀,如雨而下的水色匕首,轮回门的金色铃铛;上路,中路,下路;凌厉的攻击如同一张大网,全方位的包围了龙王。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谁要听你显摆高人风范。水修,加油,揍躺他们,为那些被他们祸害的孩子报仇! 我深吸一口气,站在水修为我布下的防护罩里,极度专注地念着遁地符的咒语。 生死之战,我结印的手势快得连我自己都看不清。那些东西仿佛已经深植我的骨髓,思维能力已经被丢弃,我完全是在凭本能进行。 傲吉冷哼一声,一声大喝,仙力暴涨,那些刺藤一瞬间粉碎成渣。 水修的三道攻击,堪堪停在离他寸距的位置。 就在此时,异变又生。 一丛铁链嗡鸣着,从傲吉和彩女脚下升起。 要不广大网民总结说,高手都是死在死要风度上的呢。 早就我们从傲吉他们跟前跳开之前,水修就丢了一张困仙符,在傲吉的脚下。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彩女牵制住,又总是保持着贵胄风采,眼睛向上看,所以他不中招都没人会中招了。 傲吉脸色一寒,彩女这会也回过神来,和他一起,运功抵抗起困仙阵。 水修手里的兵刃,微不可查地逼近着傲吉。 三个人的头上,全都滴下了大颗大颗得汗水。 我也不好过,符咒太长,念到现在,才念了一半。 水修一边不断地给困仙符输入灵气,一边用兵刃逼压。 傲吉和彩女则在争分夺秒的,用灵力冲击困仙符。 这是一场灵力的对决。 啪。 困仙符碎了。 水修刀撞上傲吉的面门。 傲吉微微侧首,虽然躲开了被插刀的命运,但是脸颊上,还是被刀忍卷起的厉风,划开了。 雪白的脸上,一道细长的口子,倏然出现。猩红的血,流 了下来。 只见他冷哼一声,乘着水修刀势已老,收不住力,一掌打上了水修的腹部。 水修借力,长腿一蹬,向我身前弹了过来。化解了那一掌的同时,举刀拦下了乘傲吉牵制住他时,向我攻过来的彩女。 叮。 金戈之声,在我身前响起。 我的心里一跳,险些被打断了咒语。还好稳住了。 还有五句咒语。 奇怪的音节连珠炮似的从我嘴里冒出。 我的注意力越发集中。 防护结界外,战斗也到了白热化。 虽然我们占了先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也没造成什么重伤。 彩女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心置我于死地。傲吉虽然端着仙人的自尊,不肯让其他水妖搅合进来,但是亲自洗刷耻辱的意思十分明显。更何况,他的妻子和弟弟的死,全部和我们有关。纵然彩女在,他也没什么手下留情。 水修一个人,左支右绌地抵挡着他们俩地攻击,虽然艰难,但是我们的目的是拖住他们,各种诡谲的符咒术法搭配下,倒也能撑一时。 一道又一道地攻击,割开了他的法袍。红色的血,不断在白色的袍子上绽放。 我的眼睛一酸,眼泪就要下来了,咬紧牙,我硬是忍住了。 还有一句,我就能成功了! 正在这时,傲吉突然向后退去,撤出战圈,却也没有向我攻来。 我纳闷的看着他,奇怪他这是有什么打算。却见他右手往上一提。 我的肚子里一阵气息翻涌。 是避水珠!他在召唤避水珠! 我忘了,他才是避水珠的主人! 避水珠一动,我体内的气息大乱,几乎要维持不住发动咒语的灵力。 不,我才不会输! 我咬紧牙关,任避水珠怎么在我嘴里冲撞,我就是不开口。 牙齿被撞的咯咯作响,满嘴的血腥,顺着紧闭的唇角往外溢出。 我不能输。我调集着暴*乱的灵气,卷着避水珠暴走的力量,向符纸灌注进去。 “皇” 我要救水修和我自己。 “天” 我的肚子里,很有可能又有了新的生命。 “后” “丢丢!“水修急红了眼,再也不顾往日情面,一记杀招轰飞了彩女后,直接攻向了傲吉,“住手!” “土” 还差最后一个字。我跑出防护圈,朝水修冲去。我要带着他,一起回家。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八章:等我救你 噗—— 躺在地上彩女忽然一跃而起,双手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望着她扭曲的脸孔,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她用力一拽,我看着手里微微跳动的心脏,再看看我完好的胸口。 我抬起头,在她妖化的竖瞳里,看到我绝望的脸。 我们俩,不约而同的落下了冰凉的眼泪。 “水修……” 我们同时向水修看去,只见他跪在傲吉跟前,背上,腿上,插了五把冰剑。 我快步走过去,扳起他的肩膀。 他的胸前,本应是心脏的位置,赫然有一个大洞。彩女的手里,是他最近刚刚形成实体的心脏。 鬼气汩汩的从伤口处扩散出来。他眼神模糊地看着我,唇畔却含着,满足的笑。 我想到,出来之前,他递给我的,据说是护身符的木牌,心底一片惨痛。 用手捂着他的伤口,我痛苦着质问他:“你给我的是什么?你到底给我的是什么?” 水修刚张口,就吐出来几口黑血。 “他大约,给你的是傀儡木牌,以自身替你受伤。”傲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替水修跟我解释到。 彩女捧着手里的心脏,难以承受地,瘫倒在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路爬行到我们跟前,推开我,把心脏往水修胸前的破洞里塞:“还给你!还给你!我有办法救你!不怕,不怕!” 心脏安进去之后,彩女不断地输入灵力进入。 水修渐渐抬起了眼睛,他的眸子里又开始重新有了神采。 唇片翕合,他费力的跟我说:“快走!” 我迟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含着泪盯着彩女,伺机等待抢回水修的机会。 彩女一心给水修输入灵气,哪里知道我的想法,可是在一边的傲吉,怎么会看不清楚。他飞起一脚朝我踹了过来。 我闭上眼,这一脚要是踹实了,我真不一定能保得住腹中的孩子了。 噗。 拳脚入肉的声音响起。 一片温凉将我纳入怀抱。 我张开眼,看见水修覆在我身上的脸。 “快走。”他抵着我的额头,执着地念着。 我含着泪,抓紧了他的 衣衫,在心里重新念起咒来。他拉下我的脑袋,藏入怀里,整个人呈大字,趴在地上,把我盖住,不露一丝一毫。 嘭。 嘭。 傲吉不断的踢打着水修。我的眼泪一直无法停止的流。 “你个贱女人,你快从水修身下滚出来!”彩女尖锐的利爪,扣着地面,硬是挖出一条缝隙,扯住了我的头发。 水修嗷呜一口,咬住了她拽我头发的手。满是腥气的血,顺着缝隙留到了我的耳边。 时间如同被水凝固的沙,每一秒都是屠戮在我心上的刀。 好在,这世上并不存在没有尽头的等待。 我终于念完了咒语,喝出了那最后一个字:“遁!” 水修,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微笑着看向水修。 就在这时,忽然水修身上,传来一股于我完全相反的力量,把他往后一扯。 “他走不了!” 傲吉拎着水修,冷然说道。 这是我眼前最后的画面。 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师傅那间老房子。 炙热的阳光透过格子窗,落在我的身前。我茫然地伸出两只手,看着手心里,属于水修的袍子碎片,白色的布料上,点点黑血侵染。 我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呢? “我的丢丢啊,你可醒了,把爹和娘,都吓坏了。你身上可有哪里还疼?”娘抓住了我的手。 “丢丢丫头啊,你回来都老半天了,水鬼女婿也没回来,他没事吧?” “你手上的布片是怎么回事?” “咯咯咯咯咯咯……” 他们守了我好半天了,满肚子都是疑惑,连师娘都咯咯了两声。 我没说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哭,只是看着手里的布片,发呆。 俺爹一向寡言,见我这样,狠狠地叹了口气,敲了敲旱烟袋,吼道:“哎,都别问了!让闺女好好静静!” 几个人,顿时都讪讪地收了声。 良久,我抬头看着他们,语气平缓的说:“他们把水修抢走了。我要去救他。” 我的心情,从未像这一刻这么镇定:“娘,我饿了。” “师傅,祖师爷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不?您老赶快找找。” 娘和师 傅连连应着,忙开了。 我想了想,跟爹说:“爹,我想喝牛奶,你去帮村头帮我买个牛奶吧。” 把他们都打发走了,我看着蹲在床头的鸡师娘,无限真诚地问:“师娘,你会把脉吗?” 师娘以为我受伤了,连忙点了点头。 我呵呵一笑,把手伸了过去:“那麻烦您帮忙看看,我是否怀孕了?” 这下可把她惊着了,一双黝黑的豆子眼,一下撑得溜圆,鸡翅膀慢动作似的,一点点抬着覆在了我的手腕子上。 大约毛太厚了,遮住了脉搏,她左翅膀换成右翅膀,怎么都不行,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金黄的鸡脚,抬起来,搭到了我的脉搏上。 啪。 终于妥了。 “师娘,要是的,您就咯一声,要不是呢,您就咯两声。” “咯。” 我心里有数了。 我俯下身子,跟师娘大眼对小眼:“师娘啊,您可记得要替我保密啊。水修受了重伤,我不去救他,就没人救他了。你也不忍心,看我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抢了爹,然后再过俩年,孩子他爹领着旁人生的孩子回来了吧?” 师娘看了看我的肚子,最后点头应承下来。她拍拍我的肩膀,以示理解和安抚。我想,她上辈子为我那半吊子师傅牺牲的时候,也是我这个心情。 饭很快就好了。 我没委屈自己,敞开了吃。心里也在默默地盘算。 赵老板向来神机妙算,他让水修去老龙湾超度水鬼,不可能会预料不到今天的局面,可是他却借口要去什么天山会老友,丢下我们独自面对这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想到他那时别有深意的话,心里隐约明白,他是希望,我们自己来化解跟傲吉的因果。 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要怎么开解傲吉。 这位龙王筒子,根本已经走火入魔。 你说,他要是为了夕妃和弟弟,对我们要砍要杀,我还能理解。 可为了彩女算是怎么回事? 他既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彩女,又干嘛要帮她抢我们家水修,把他俩送成一堆。 在海底住久了,脑袋里长苔藓了吗? 哎,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当初怎么就没选心理系呢? 想不通,我只能来硬的,打了 。 不过打之前,我决定,先来修养几天。水修受了那么重的伤,彩女再猴急,也不能这时候推了他。 吃饱喝足,我又睡了一觉,补足精神,带着师傅和爹娘,去镇上把赵老板店里的元宝蜡烛都给搬了。 然后我们人手一篮子,装着这些东西,去给我秦家庄老坟地的各位祖宗叔伯上坟了。 古人有交代,一个好汉三个帮。所以我决定,去找各位先人帮忙。 老祖宗听了我的描述,捋了捋胡子,思忖了一会,跟我说:“这,水修大人,咱们是必须救得。且不说他是咱们秦家庄的女婿,更是赵老板的徒弟。只是,那龙王湾龙王,手下众多,单我们去,也不管用的……” 我的心顿时哇凉,如果连老祖宗都不肯去,我还能找谁。不过我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对手是一方之神。 小蕾抱住老祖宗的腿,仰脸问道:“老祖宗,咱们就没有办法了吗?小蕾喜欢水修大人,想要救他。” 老祖宗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而后抬起头,老眼里一片复杂:“立庙那天,我说俺们秦家庄的鬼,想跟着水修大人做事,都是真心话。俺们不会因为这事就改变了心意。只是胜算太小了。” “那,老祖宗的意思是?” “水修大人在这带也活了五百年了,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俺们秦家庄,也跟别的村镇有些来往。 我让族人去通下气,看能不能多找些人。这样胜算也大些。” “好,多谢老祖宗。” 我跪下来,给老人家诚心实意地磕了个头。先不管这事能不能成,至少他老人家尽力了。 师傅跟他老人家约了,明天晚上子时,若是愿意帮忙的,就到咱秦家庄老坟地,共商大计。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爹娘很快就洗洗睡了。 漫天星子下,一片静谧。 我心里的沸腾,也跟着这夜色,慢慢安静下来。 脑子里的思绪,也变得更加冷静清明,对营救水修这件事,重新有了判断。 虽然水修拜了赵老板为师之后,受到了四邻八乡不少鬼物精怪的尊重,可那多半是冲着赵老板的面子。 眼下,赵老板摆明了不管这件事,我相信,活了几辈子的他们,不可能看不明白。 失去了赵老板这个依仗,就算水修曾经帮过他们,又有几个,肯为了我 们,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去得罪神仙呢? 别说是心思阴沉的鬼物精怪,就算是人类社会,也没什么人会那么做吧。 这么一想,我越发睡不着了。 为了防止自己越想越可怕,丧失了信心,我打开了久违的企鹅号和微信。 自从嫁给了水修之后,我很久都没跟人类社会,有什么大的联系了。 企鹅号上也是一片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闺蜜的问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我嫁给了水鬼,都快生娃了吧? 他们一准当我神经病了。 想了想,我在签名上写下:水修,我一定会去救你。你等我。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七十九章:尸王文玉 写完,我盖上被子,强迫自己睡着。 水修,你一定要等我。 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无声地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翌日,师傅和师娘,一大早就来了,他们俩背了一大包东西,搞得跟搬家似的。 “师傅,你这是要干嘛啊?” 师傅从褡裢里,翻出来一团白色的东西,丢给我:“这是你师娘的衣服,今儿借给你穿穿,一会再教你些古礼。” 我展开一看,是一套滚着黑边的古装,上身是一件右衽,下身是一件曲裾。白色的丝绸上,用银线绣着铜钱的纹样,两副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祥云和太极。 这衣服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古代的礼服啊,给我这个干嘛? 没等我发问,他拍拍我的肩膀:“走,丫头,看师傅师娘,今天给你露一手,咱们师门真正的本事!” 老头子眯着眼,神采奕奕地说,满脸的褶子,都绽放出让我无法直视的光芒。 师父这回也是豁出去了。花了足足一天时间,在坟地里,摆起了唤魂阵。有了这个阵法,可以直接跟四邻八乡的鬼魂,甚至精怪,传递消息,让他们瞬间抵达我们秦家庄老坟地。 “嘿嘿嘿嘿,其实咱们家师门啊,最擅长的就是阵法了。”老头子得意地说。 爹娘也没闲着,晚上要请众鬼帮忙,供奉可不能少,他俩找村里人借了辆拖拉机,买了一车的元宝香烛和果品酒肉回来。 又找同村的乡亲们,帮忙在老坟地里,摆起了供桌和酒席。 村里人都得了消息,天刚擦黑,都纷纷关了门,家里孩子都看严了,狗也牵进屋里,防止冲撞了什么。 月上中天,一片银光,照的大地雪亮。 我站在土岗子上,向下方眺望,只看见重重山影下的秦家庄,灯火通明。 我知道,那是热心的村邻,怕我们回家,看不见路,心里害怕,特意把自己家的路灯,全都亮着。 压住心里翻涌的感动,我扭脸看向师傅。 老祖宗和我们秦家庄的先人叔伯婶子,早就出来了。老祖宗和师傅见了礼,跟我们说:“能通知到的,咱们都通知了。” 师傅点了点头,看了看手机:“时辰到了,师姐,咱们开始吧。” 师娘应了一声,从他怀里跳进阵里,挥起了绑着桃木剑的翅膀。 师傅从背后的褡裢里,掏出了口精巧的翠玉钟,拿在手里摇晃了起来。 师娘主阵,师父敲钟祷告。 “天地兮生阴阳,万物兮有先宗。 后人兮今生难,供奉兮花果香。 先人兮若有意,今日兮盼来往。 阴冥兮水汤汤,折舟兮助还阳。 晚生秋玉子,恭请诸位先人!” 点点红色的丝光,在钟上缭绕,而后化作光点,飞向师母的桃木剑,裹了剑上的宝光,如烟花般,随着师母挥洒的动作,绽放开来,四散入阵旗。整个大阵,红光大作,连成一片,映的整个山岗子火烧一般。 师娘收住最后一个动作,朝我点点头。 我按照他们白天教我的,走到阵中。恭恭敬敬地,按照古礼的姿势站好。 “一拜东方。” 师傅喝道。 我手持三株宝香,朝东方躬身下拜,嘴里铿锵有力地说:“东方诸位先人,今秦家庄后人秦丢丢之夫——秦水修被困老龙湾,相请诸位先人援手相助。有意者,请入东方席位,享受香果供奉。” 月光皎皎,风静叶止,香灰一寸寸的,擦着我的手,滚落下去。坟地东方那面的席面,安安静静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我僵直着脊背,不敢动。生怕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恭敬。 三株香很快就烧完了。 我看着毫无动静的席面,强忍着心酸,接过了娘递过来的第二把香。 “二拜南方。” 我再次持香,朝南方席面拜了下去。 “南方诸位先人,今秦家庄后人秦丢丢之夫——秦水修被困老龙湾,相请诸位先人援手相助。有意者,请入南方席位,享受香果供奉。” 三株香尽。 无人前来。 “三拜西方。” 我再拜西方。 还是没人。 “四拜北方。” 我躬身下去,全身都在发抖,险些拿不住手里的香。 “礼毕。非是先人不肯应,此事因果早注定。天命人力不可违,须尽之事终要尽。后人请回!” 没有人来。 没有任何人来。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全身都失去了控制,僵直着那个躬身的姿势,怎么也起不来。 虽然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是这个局面,但是,当真发生了的时候,我…… 憋了很久的眼泪,啪嗒,跌到手上。 “丢丢。”俺娘过来牵我。 我看着她不愿意动:“娘,你再让我呆会儿,或许他们,或许他们是路远,走得慢呢。” “哎……” 老祖宗一敲龙头拐,背转过身去,抹起眼泪来。 俺爹过来,拉开俺娘:“走,让闺女再呆会儿。” 我站在阵中,维持着作揖的姿势,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红光下的席面。 头顶上的大阵,光茫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归于地面。 我的血,也彻底冷下去。 夜色凄凉,四下里一片黑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心神。 没关系,没关系,水修还有我,还有我。 “爹,娘,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吧。”我双手发抖的,主动收拾起东西来。 俺娘哽咽着,答应了一声。 小蕾他们,也抹着眼泪,一起来帮忙了。 “那啥,能不能给俺留点,大闺女,俺好饿啊。”鬼婆婆舔着脸,凑到我面前。 老祖宗瞪着眼,挥着拐杖就要打她。 我伸手拦着下来:“让她享用吧,不然这么多菜,放坏了多可惜。” 老祖宗瞅瞅我淡然的脸,一跺脚,朝秦家庄的鬼魂们挥手到:“都去吃,都去吃!哪个不吃,哪个就不是我秦家庄的鬼。” “好叻!” “我最喜欢吃鸡腿了,这个是我的!” 众鬼们哈哈大笑着,往席上坐去。我却张手拦住他们。 “老祖宗,不行。你们不能吃。” 俺娘赶紧上来拉住我:“丢丢,你是傻了吗你?呵呵呵,乡亲们,别理她,坐,坐。” “娘!”我推开她,“你是想我变成咱秦家庄的罪人吗?我想过了,老祖宗说得对,光凭咱秦家庄的鬼,的确是没什么胜算。” “那女婿咋办?你不救他了啊,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俺娘气得直跳脚。 我任她骂,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找个空,我自己去救。 他傲吉坏事为仙作恶不罚,我们为鬼向善反要遭难。我不相信天道会如 此不公。 俺娘气得坐在地上,捶地大哭。 众鬼一时也没了主意,纷纷叹着气,蹲在地上,看着我。 我不动声色的,继续收拾碗筷。 就在这时,师娘忽然又蹦又跳地叫了起来。 “咯咯哒,咯咯哒。” 远处村庄里的狗,也跟着一起沸腾起来,好不热闹。 “师娘,怎么了?” 我纳闷地顺着师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黑森森的山道上,一群黑影,在月光下,一蹦一跳地朝我们奔来。他们动作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们跟前。 “我勒个妈耶!” 俺娘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猜那蹦蹦跳跳地是什么? 是一群穿着破烂衣裳,身上还带着泥巴的僵尸。顶前面跑得那只,分明是上次夕妃攻打秦家庄时,被水修不停拍进土里的小婴尸。他桀桀笑着,撒着小短腿,朝我扑了过来。 我的脸登时就绿了,有被吓得,也有被尸臭熏得。 一只干枯的尸手,及时地拎住了小婴尸的脖子,阻止了他跟我的亲密接触。 小东西嗷呜嗷呜叫着,扭着身体,大口一张,一排尖牙咬在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的主人不甚在意地任它咬着,把它递给了身后的一个老僵尸,然后朝我躬身作揖:“夕妃墓僵尸万文玉,听闻恩人受难,特率墓中僵尸,前来相助。”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会称我们为恩人?不说上次我们是如何打得你死我活,就说我们干掉了夕妃墓的当家——夕妃,那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我不由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个万文玉。 他看起来,尸身相当完好,并且十分现代。看外表,大约二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黑色的名牌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上拎着黑色的电脑包。 似是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万文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是古人,是现代人。死时年龄二十四,科大生物技术工程系研究生,业余兴趣是考古。四年前,误入古墓,被夕妃炼成僵尸,成为她座下尸王。 墓中这些僵尸,生前要么是被龙王活祭陪葬给夕妃的,要么是误入古墓,被她炼制成尸,供她驱使。心中怨恨,你懂的。 只是,因为被她控制了本命符,所 以不得不听命行事。 说起来,上次攻打秦家庄,我们也并没有用全力,相信您应该能看出来吧?” 他一脸冷酷地问我,气场好不鬼畜。 “看,看出来。” 我言不由衷地说。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害怕,我转移话题问:“你们怎么是走来的,走阵法多省力啊。” 他看看席面,镜片上银光一闪:“没有血食。”然后目光在了师娘身上停了一下,改口说道:“唔,或许回去能走。虽然有点为难,但是一人用手指头沾点,或许也够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章:八方来助 “咯咯哒!” 师娘鸡容失色。 师傅连忙跳出去抱住师娘:“英雄,我的错!这是内子,丢丢她师娘!吃不得!咱,咱,咱先欠着成不?” 老两口抱在一起直打颤。 我也愁地跟什么似的,正琢磨,要不要老娘回家把自家的鸡捉来,就听见夜空里,传来一阵轻笑: “呵呵,尸王想吃鸡,我请你吃便是了。” 数道白光闪过,一道穿着白色长裙的人影,矗立在了西方的席面上。 是赵老板曾拜托我们归还她的儿子的狐妖。 她温婉地看着我,领着身后一帮小妖,朝我一福身:“鬼山镇狐仙洞胡氏丽娘,携子女及座下小妖五十八名,拜见恩公。蒙恩公相助,我母子得以团圆。今次听闻恩公有难,特来相助!”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们当时帮忙,只是为了求得平衡阴阳的办法,并非专程为了小狐狸一家,可是他们,却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前来帮助我们。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胡丽娘朝我点点头,和尸王万文玉分别落座了西、北两席。 他们刚坐下,南边地上忽然生出一株株绿苗,有的瞬间长成了大树,有的瞬间开出花来,瑰丽如梦。 我们正在疑惑,这些突然长出来的大树和花草,散发出点点荧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穿着绿底水墨荷花图旗袍的女子,她发间挽着一只鱼戏荷花步摇,长长的穗子垂在脸侧。凝睼间,一双杏眸,宛若秋水雕成。 她摇着纸扇,朝我浅笑:“燕子岭何绿水。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我看得清楚,她是由一株荷花变来得,我确定不认识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以扇掩唇一笑,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这是陆水村槐树妹妹给您的。” 我接过来,只见信封上的封口上,打着一片槐树叶。 打开信,一股槐花香气,从信封里飘了出来。 素白的信纸上,用小写意,画着一枝盛开的槐花。 娟秀的小楷,写着: “恩公丢丢敬启: 上次多亏两位恩人救我母子。 水修大人蒙难,我本应亲自前往相助。奈何灵力还未恢复,不能凝聚人身。何姐姐与我 向来交好,特委托她,率我木族好友,前来相助。 祝,成功。 陆水村怀素素敬上” 紧接着,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不少鬼怪精灵。 有我们救过的,燕子岭丞丞家的先祖们;有山神庙那些被困的孩子们的家人鬼魂;有可能连水修自己都不曾记得的,随手帮过的山泽野怪。 连巧儿的弟弟,也赶来了:“姐姐烧香跟我说,之前为了我,多有对不住水修大人和丢丢姐姐的地方,希望这次,我能替他弥补。我虽然还小,但是也能跑腿办事,丢丢姐姐可别嫌弃我,撵我啊!” 我牵着他的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停地有生灵赶来,四面席坐满了,都还不够。 如果说,前一刻我的心是在地狱,那么这一刻,我的心里,就被温暖和感动带上了天堂。 “谢谢,谢谢大家。”我一边抹着泪,一边笑。 眼看天要亮了,老祖宗提议,去我们秦家庄宗祠坐坐,共商大计。 众人之中,以木族何绿水年龄最高,法力最深,又懂水性,于是,便请她出面主持大局。 她也不推脱。问了我一些关于龙宫的事,我一一回答了。 “嗯,此次援救水修大人,有几个难点,还需众人一起想想法子。”她摇着纸扇,目光在全场流转了一遍,等大家都噤声,才缓缓说道,“这第一点,就是龙宫的位置。秦夫人是借着月光,进入的龙王梦境,所以这龙宫的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我们并不清楚。” “我知道。”一名胖嘟嘟老者,站了起来,朝众人呵呵一笑,“老朽燕子岭韩二,是丞丞的祖爷爷。我有一个兄弟,就是在老王湾做水鬼,我曾去拜访过。那龙宫就在老龙湾水底,用阵法隐藏着,不过倒也不是非要月圆才能进入,只要有月光,便可进去。” 何绿水朝他点点头:“那到时就麻烦老丈带路了。” “好说。好说。” 何绿水又说起第二点:“这点比较麻烦。我等大多生活在陆上,不擅水性,打起来,比起那些谁生谁养的水中精怪,还有水鬼,就吃亏多了。不知哪位有什么好法子?” 万文玉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有。在墓中四年,我曾研究过避水珠,培养过一些避水珠的细胞,虽然没能成功的复制避水珠,但是,制造出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蓝盈盈的玻璃瓶,摇了摇里面的秘制液体,“按照1:10的比例,兑水喝下去后,可以保证在水底自由呼吸十个小时。我想,足够我们攻打龙宫了。” 何绿水接过小瓶:“多谢,人类果然是众生中最聪明的。” “不客气。只要事后,在坐的各位,有血有肉的,给我个切片,让我做个研究就好。” 他这话一出,包括我在内,整个祠堂内的精怪人鬼,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何绿水到底活得长些,什么风浪都见过,媚眼如丝一眨,轻笑到:“好哇,这有什么难。我便代表我木族答应你。至于其他人嘛……” 她眼风一扫。 万文玉看了看其他精怪,了然地说:“有毛发的,连毛囊一起,拔十根毛发给我,就行了。要是水里的,给我几片鳞吧。” 这个倒是好接受。 是有血肉带毛带鳞的,就不可能不掉毛掉鳞,哪怕站在进化顶端的人类。掉的时候捡给他就是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难处吗?”我问到。 何绿水摇扇子的手,一顿,纤细的眉毛皱了起来:“这第三点,就是谁去解决大龙王傲吉。 他是正仙,又有神位,修行了有五千余年。 漫说是我,就算是咱们县的土地公来了,也打不过他。” 我从未想到过,傲吉竟然这么强悍的角色。那天看水修虽然支撑的艰难,却也能勉强抵挡住傲吉和彩女的联手,我还以为,他最多比水修厉害一小点呢。 本来就因为不熟悉地形,还有海底作战,处于劣势,现在再来一个,谁也打不过的傲吉,这问题就大了。 “我们并不需要打赢他,只要困住他,给水修和丢丢,制造逃跑的机会,就可以了。”万文玉沉吟道。 何绿水轻飘飘地丢给他一个白眼:“说得轻巧,你能困住他?” 想起那天,傲吉只是随便开了下王八之气,就把我的刺藤给震碎了,我真心觉得,再来十个我,也困不住一个他。 万文玉不甘心地问了何绿水一些,关于傲吉的事。拿着东西在电脑上捣鼓了半天,萎靡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慧是无用的。 会议陷入了胶着之中。 天,很快就亮了,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祠堂上面的天窗落了下来。有些见不得光的,就先躲了起来。 剩下的,便和我们一起,全体发愁地,蹲在祠堂里唉声叹气。 “老婆,来电话了,老婆,来电话了!”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纳闷地接通,只听见达信憨厚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出来:“喂,丢丢,我们在秦家庄,你在哪儿?” 我们? 那么说,红衣也来了? 我激动地嗖一下,站了起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我在家祠。” “红衣和我在家打卦,发现水修和你,近日将有场大劫难。就过来看看。” 太好了,这下,对抗傲吉的人有了。 红衣和达信,两人合力继承了石勇的洞神之力。纵然他俩,只是半神,一加一未必等于二,但是,我觉得我们只要有周密的计划配合,就一定能成功。 我两眼放光的和何绿水及大家说了这事,众人都觉得,这事,希望又大了一分。 我在村头,找到了达信和红衣。他们俩,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变化,一样淳朴恩爱。 金色的晨光里,他俩牵着手,坐在村头的小卖部外面,相对笑得,无比甜蜜。 而红衣,竟然不怕光了。 “可能是洞神大人的灵力保佑吧。”达信笑呵呵地说,“红衣现在已经生出了金毛,是飞尸的最高境界。” 传说,僵尸的境界分为六大境界。 其中第四层境界,便是飞尸,飞尸晋升,便是魃。魃一出,赤地千里,可屠龙。 红衣虽然现在还差那么一层,但是,也非寻常飞尸可以比拟了。 我领着他们俩,到了祠堂。 何绿水摇摇扇子,冲我笑到:“这正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傲吉上仙做下这么多错事,再不回头,连天都要罚他了。” 经过商定,考虑到许多朋友远道而来,需要休养一日,我们把营救水修的时间,订到后日晚上,月亮升起的时候。 狐族擅长幻术和幻形,负责提前潜入打探藏匿水修的地方,然后接应我们。 木族不惧水,和清风(即鬼)们,负责牵制水怪和水鬼。 尸王万文玉和老祖宗,负责对付彩女。何绿水,胡丽娘,还有红衣和达信,对付大龙王傲吉,师傅师娘和我,则趁乱带走水修。 安排妥当,大家纷纷回家养精蓄锐,准备武器。 秦家,饭 桌前,我不顾爹娘和达信红衣震惊的表情,在连喝三大碗鸡汤后,再次朝娘,递出了空掉的碗,气势惊人的要求:“娘,再来一碗!” 水修,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了。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一章:调走傲吉 农历四月十九。 宜祭祀,出行,解除,破屋,坏埂;忌,行丧,安葬。 是个打架的好日子。 新升起的月亮有些红,就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还没沥干净,连光辉都是薄淡的。浓稠到发黑的海面上,海浪争先恐后地奔涌到沙滩上,用力拍打,渐至岸堤。 我带着师父师娘,和万文玉、何绿水,老祖宗等人,并肩而立在堤坝上,身后是密密集集的鬼怪精灵。 大家屏息凝神,注视着海面上的动静。 月上中天,光辉终于大盛。 那条海上的月光之路,也清晰粗壮起来。 一个白色的大贝壳,在海水中一攒一动地靠近了。 “来了。”何绿水摇扇笑到。 来得是一只蚌精外貌的伙伴。它看似人形,只是身上背着个巨大的蚌壳。梳着宫髻,粉色的马面裙下,一只白皙柔嫩的肥胖肉足,在水里击打着。游到我们跟前时,光芒一闪,却变成了个银色短发的美少年。 他张着一双妩媚的黑眸,朝我问了声好。 是胡家五郎——胡叔云。 叔云一呵气,变出来一卷纸:“丢丢姐,这是龙宫的地图。一共分为四个部分。前面是龙王的议事厅,正殿。穿过正殿,是第二个部分,首先傲吉的寝宫,夕妃的寝宫位于其后,紧挨着傲吉的寝宫,偏西侧,靠近西门。 第三个部分,是二龙王的寝宫,彩女的住所,在北侧,与第四个部分,御花园,一墙之隔。水修哥哥,就被关在彩女的住所里。” 我朝万文玉点头示意,他连忙打开电脑,将图拍进电脑,然后投影到空中。 “我们也曾借送饭等理由,试图接触水修哥哥,但是彩女防范的很严,送饭也只许我们送到房门口,她自己亲自来拿。” “那,你们听到过我丈夫在房间里说话吗?”我很害怕这是彩女诱骗我们上当的局。 胡叔云摇摇头,“没有听到过,但是,可以肯定,里面是水修哥哥。因为彩女每次出来,身上都有一股药味,血腥气,还有哥哥身上的气息。” 连声都发不出来,可见水修伤得很重。我心里痛的滴血。勉强跟胡叔云笑着道谢: “真是辛苦胡族长你们了。” 心里却在发愁。彩女看得这么严,要怎么把她调走呢? 万文玉看出了 我的为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有个办法。只是……”他欲言又止,看向我的肚子,“需要你冒一些风险。” “什么风险?”我心惊肉跳,他难道是看出来我怀孕了? “这颗避水珠来自傲吉,想必他已经感应到了,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所以,我建议,你把避水珠暂给胡叔云,让他变成你的样子,引走彩女和傲吉。因为避水珠在他体内,他们俩个肯定会相信。只是,失去避水珠后,你的法力会大减,如果遇到危险,恐怕难以支撑……”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把选择权,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自行决定。 我毫不犹豫地,把避水珠吐了出来,交给胡叔云:“叔云,一切就拜托你了。” 如果引不开彩女,我连带着水修遇险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对照着地图,跟大家讲解了进攻的路线,和关键点后,我们喝了药剂,踏着月光出发了。 和梦境差不多的,月光的尽头,是一处礁石。落到礁石上之后,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巨大而恐怖的水妖。 明明晃晃武器和红彤彤的龙虾头吓了我一跳。 身后那些鬼怪,也纷纷摆出要打架的姿势。 好在胡叔云出声及时:“自己人,自己人,别动手。” 原来这里的虾兵蟹将,早就被狐丽娘一行人收拾了。现在这些,都是胡族的人幻化的。 “为了救我丈夫,辛苦大家了。”我冲这些狐妖,感激地拜了一拜。 “谁人没有个难处。要不是姑娘和您丈夫想帮,我们五少爷,又怎么能平安回来?”他们谦逊地朝我回礼,“您们放心去,这里我们守着。” 我不再客气,这种豁出命来的帮助,说再多语言都不能足以表达谢意,只能等以后,他们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帮回去。 胡叔云示意我们在这里等他,然后带着几个守候在此的狐族,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一只背着蚌壳的蚌精,摇曳生姿地拎着篮子,走到了龙宫门口。 我们遥遥看着,也不知道他们和门口的守卫说了什么,只见他们调笑着,挥了挥手帕,那些守卫在门口的大家伙,就呼啦啦啦倒了下去。 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大家伙连忙跑过去。 我好奇地问他:“叔云,你们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好厉害啊!” 胡叔云唇角一弯:“ 你猜。” 万文玉抽了抽鼻子,挑眉说:“哦,不是法术,是拍肩膀型迷药。某宝有卖,叔云用的是完全失忆性药效的,600一袋,一袋两克,15秒起效。 胡叔云“嘻嘻”一笑:“法力么,要关键时刻用,能节省咱们就节省。” “很正确的想法。”万文玉赞赏道,紧接着转折,“不过,还有一种液体的,四千多,药效更好,可以昏迷八小时,3秒见效。”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堆小蓝瓶,然后捏着这些本就昏过去的精怪,一人灌了一瓶。 我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筒子你不是学术人员吗?为什么会对这种奇怪的东西,了如指掌。看那熟练的姿势,你从前到底干什么的啊? 万文玉耸耸肩,解释说:“作为一个文弱而又有热情的科研人员,我喜欢研究一些非常规的东西,不带点好用的东西,我怎么能轻易取得我想要的东西。 当年要不是液体迷药带少了,我怎么会被夕妃变成僵尸。呸!” 他扭脸,朝旁边啐了一口,满脸不服。 我想了想,脸红地朝他伸出了手:“求一瓶。回头给钱。” 师傅师娘也同求。 万文玉很爽快地给了我们师徒,一人两瓶。 而后,我们就在这里,兵分五路路。 第一路,由何绿水和胡丽娘带领,攻打西门,尽力吸引火力,然后狐族内应,想办法假传命令,把在龙宫第二部分的守卫,尽量多的调去西门。然后另一路,由达信和红衣带领,趁机攻打夕妃寝宫,烧了她的宫。 第三路韩二带领,攻打北门,尽量切断,他们能给彩女所在宫苑的增援。 第四路万文玉和老祖宗则负责攻打彩女寝宫。 最后一路,由胡二郎胡仲语带领,留守东门,保证我们的撤退路线通畅。 以万文玉的尸吼为信,表示撤退。 很快,大家就散开来,朝着各自的指定目标,奔去。 师傅,师娘和我,则在胡叔云的带领下,朝着彩女的寝宫——锦绣宫而去。 路上,师傅纳闷地问我:“丢丢啊,刚才人多,师傅不好问,你为什么叫人打夕妃的寝宫?达信和红衣,不是应该去打傲吉吗?” “嗯,如果我们直接去挑战傲吉,我觉得,他可能根本不会理会我们,而是跑来保 护彩女。 但是如果我们攻打夕妃的宫殿,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不是移情别恋彩女了吗?还会管夕妃?” “我感觉,他一定会管。” 虽然我说不上来理由,但是我就是直觉,这么做,能牵制傲吉,让他和彩女分开。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觉是最灵验的,我希望我能赌赢。不然…… 不,这次必须成功,等傲吉了解了我们的兵力,就更不好抢回水修了。 越接近锦绣宫,防卫越重。 好在,很快,西门那边,就传来了厮杀声。等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北门那边,战斗也打了起来。 又过大约半个小时,夕妃殿的上空,也冒起了青烟。 而这时,我们已潜伏到了锦绣宫外围。 只是,锦绣宫内一片安静,似是对夕妃宫被烧,完全无反应。 难道我错了? 可是根据锦绣宫负责接应的狐妖的消息,傲吉现在正在锦绣宫,如果他不走,我们去攻,完全就是送人头的。 “怎么办,丢丢?”万文玉问我。 “等,大家先躲起来。” 我窝在假山里,屏住呼吸,掐紧了手心,要自己冷静等待,不要功亏一篑。 不一会儿,一个穿的金光灿灿水怪士兵,跑进了锦绣宫。很快,一道白光,从锦绣宫上空掠过。 我看得清楚,是傲吉! 经过我们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停了下来。 我连忙低下头,一滴冷汗,顺着我的鼻尖,滑了下来。 就在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的时候,他还是朝着夕妃的寝宫,飞去了。 呼。 师傅,师娘,胡叔云,万文玉,老祖宗,还有我,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赌赢了! 胡叔云朝我悄悄地竖了竖大拇指,而后变出了一盘汤药,一步一摇地端着朝锦绣宫大门走去。 几个守门的巡海夜叉拦住了她的去路:“娘娘有令,即刻起,任何人,不得进入锦绣宫。” “几位大哥,我可是奉娘娘之命,来给水修大人送药的。要是耽误了水修大人的性命,你们担待的起吗?”胡叔云伸出纤纤食指,含嗔带怨地戳了戳对方的额头。 那妩媚多情的样 子,连我看了都有些脸红,可是那些夜叉却毫无心动地拒绝了。 这下可怎么办?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二章:救出水修 “哼!”胡叔云掏出他的帕子,故作生气的娇哼一声:“讨厌!死木头,真是不解风情。” 他那方沾了药粉的小帕子在空中优美的转了个大圈,保证每个夜叉跟前都溜了一遍,才收了回来。 这些夜叉可不是外面那些虾兵蟹将,这些药粉,也是让他们微微有一丝晃神,眼睛迷了一下。 然而,这一下,就已经足够了。 大家纷纷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清风们(鬼)利用天生的能力,迷住夜叉们的眼睛,然后那些铜皮尸,就趁机扑上去,利用自己可与夜叉相媲美的铜皮铁骨,还有尖利双爪,击杀夜叉。 双方配合的极为默契,简直堪称天作之合。 万文玉甚至坐在一具不知道是什么妖怪的尸体转化的僵尸身上,很有闲心地指挥着: “那边的夜叉,留一个给我做研究,剩下的你们磨牙。” “注意注意,保持尸体的完整性,不要都给我把血吸光了。” 因为守门的夜叉毫无防备,所以这场战争的开始,我们占了绝对的上风。不过很快,宫门内的夜叉和水怪,就反应过来。纷纷过来围剿我们。 他们的数量,远超过我们。 战斗一时有些胶着。 而彩女,我不得不佩服她,她真是相当沉得住气,外面都快把她的院子拆了,她也能紧闭大门,一直不开。 万文玉坐在巨尸的肩膀上,皱眉想了一下:“丢丢,你不是从狐族学了狐媚术吗?控制几个水妖,帮我们打架。” 咦? 我什么时候学的? 我习惯性地去看万文玉,谁知他却看着已经趁乱,把脸变成了我的模样的胡叔云。 胡叔云反应极快,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呵呵笑到:“好!看我的媚术!” 他刻意大叫着,紧接着念了一句什么。 水妖队伍里,很快就有那么几只,举刀砍向了身边的小伙伴。 水妖们纷纷被吓了一跳,那几个不幸站在反叛的伙伴身边的倒霉鬼,被砍了个正着。 一时间,惨嚎连天,断肢齐飞。 其他还没中招的水怪,个个惊惶。又要和我们这么打架,又要担心自己被媚术控制,还要防范身边的伙伴会不会突然给自己一刀。 这气势,便败了一截。 我略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胡叔云使得哪里是什么控制妖心的媚术,那些反水的水妖根本就是狐族伪装的内应。 他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一开始就用了。还用甩什么手帕。 这个万文玉,当真凶残,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夕妃要不是死在了赵老板手里,早晚要因为他跪在地上唱《忏悔》。 清风和僵尸们,越战越勇,夜叉们越战越怂。 战线不断地朝彩女的寝殿门口推出。 当我们把所有夜叉,都压到廊上,打架的时候,彩女终于打开了门。 她的视线在门外溜了一圈,落在刻意走到她面前的胡叔云上,打量了下他的脸,冷嘲:“秦丢丢,上次侥幸让你逃了。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的!” 她话没说完,一个闪着蓝光的暗器从天而降。 彩女颇有自信地挥袖一击! 嘭。 一蓬水雾在她眼前炸开。 她身边的妖怪,不由自主地,集体晃了晃。 于此同时,一道黑光,夹着两丝银线,掠过彩女。 尽管她侧了身,避开了杀招,但是,脸上,还是流下一缕血丝来。 万文玉站在胡叔云身边,双手拿着一共八把柳叶手术刀,他仔细地收起刀上的肉片,看着彩女微笑说:“4800,换你一个切片。” 彩女摸了摸脸,看着万文玉把她当成毫无感情的实验室小白鼠的眼神,眼中登时涌上了黑色的疯狂。 “你竟然敢伤我的脸,你竟然敢上我的脸!” 她大叫一声,变成妖态,挥舞着尖利的爪子,朝万文玉抓去。 “你的脸伤没伤有什么区别吗?” 万文玉骂人不带脏字,比我还要狠毒三分。他也并不和她硬碰,而是和胡叔云,还有老祖宗,一起引着,把她往外带。 彩女一开始还记得要牢牢守在寝殿门外,慢慢被万文玉气的失去理智,跟着跑到院落外面去了。 我趁机,和师傅赶紧溜进去。 拨开珍珠卷帘,绕过珊瑚屏风,我终于见到了水修。 我的水修,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胸口的大洞,已然愈合。只是,好像被人控制了心魂,外面打得这样热闹,他却只是不停地抖动着睫毛,就象是被噩梦魇住了,想醒却醒不来。 “水修……”我怕彩女听见 ,极力压低了嗓音,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决了堤。 师娘蹦上床,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拍了拍我的手。 “你师娘啊,跟你说别担心。她能弄醒水修。”师傅替师娘解释说。 然后,她用鸡翅膀,在水修额头上画了道符。 当她收了最后一撇时,水修一直在抖动的长睫,瞬息张开。 “水修!” 我捂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丢丢。你,你怎么在这儿,快走!” 他甩开我的手,试图坐起来,推搡我。可起身到一半,便无力地跌了回去。 “快走!”他恼怒地瞪着我。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他就一直是我的天,我的神,从来都是处于一个保护者的位置,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 我的心,痛得超过了我所有能形容的出来的程度的极限。就算是死,也比眼前这一刻好过。 “一起走!”我握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地说,吸了吸鼻子,用一种冷静到发疯的语气告诉他,“我怀孕了,水修。 已经找师娘看过了。 水修,你要当爹了。 孩子需要你,我需要你。 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虽然之前也跟他说过,可能是有孕了,但是这次的消息,却是确认过结果后的。跟之前那种“估计”的说法可大不相同。 水修满眼氤氲的看着我,唇角一直激动地颤抖,良久,他扶着床头坐了起来。我赶忙搂住他。 “好,我们一起走!”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绽放出一股锐不可当的力量。 他坐在床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咒,整个人忽然焕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和威压。 我不敢问他做了什么。 只能咬唇警告他:“水修,你一定,一定不可以,再次扔下我们娘俩!” 他握着我的手,郑重地盯着我的眼睛,保证:“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再扔下你们娘俩。” 他眼里的深情,认真,还有反差极大的苍白,令我再次差点失控。 才几天,他那双曾经令我痴迷的,丰神俊朗的脸庞,手温润如玉的指,便变得瘦骨嶙峋。 “丢 丢,别难过,这些都是小伤,能养回来的。”他摸着我的脑袋,顿了下,问师傅,“前辈,遁地符,还有吗?” 师傅摇摇头。 如果有遁地符,我们哪里还有这么费劲。 不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立马死了,我也愿意。 再说,还有这么伙伴,我们不能光顾着自己跑。 水修想了一下,指挥着我,去翻彩女的箱子:“这样出去太容易被认出来了。丢丢,你去开那个紫檀木箱子,里面有我的纸人。” 我连忙按照他的吩咐,把纸人找出来。 万幸,彩女对自己的防御十分有信心,水修所有的宝贝,都被他放在了一起。有了这些,即使师傅是个不靠谱,我是个废柴,我都觉得,我们突围出去的希望,大了一大半。就算半道遇到傲吉,我觉得我们都有能力一战。 因为,我们有水修! 水修选了一个不起眼的矮个子青年纸人,附身上去,然后牵着我的手,朝门外走去。 万文玉和胡叔云早就看见了我们,忙配合着,把彩女引得背对着我们。 路过彩女时,我的心砰砰砰直跳,那声音在我耳中,简直要盖过了周围的打斗声。 眼看我们就要过去了,老祖宗忽然失了手,彩女一个转身。 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关键时刻,师娘挺身而出,张开翅膀往彩女脸上一扑,遮了个严严实实。我牵着水修就跑。 与此同时,万文玉抢攻上来,抓住了彩女往师娘身上抓的利爪。 我边跑边回头看,只见师娘趁机两腿一蹬,在彩女脸上留下几道爪印,顺势借力,退出战圈。 而胡叔云则迅速补位,完全不给她,追杀师娘的机会。 老祖宗这时,也重新打了回来。 师娘看她被重新缠住,于是慢慢地,朝我们退了过来,很快与我们重新汇合。 我们一起,朝北门撤去。按照兵力预计,那里现在,应该被我们的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从哪里,可以最快地,最安全地,退向东门。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从锦绣宫到北门,简直就是个真空地带,连个散兵游勇都没有,寂静的诡异。 我想到傲吉离开锦绣宫时,朝我们看得那一眼,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不会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把?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三章:爱不可屈 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韩二叔他们。 远远的,韩二叔就兴奋地朝我们招手:“丢丢!救出了吧?” “救出来了。一切顺利,让大家伙撤吧,叔!”我开心地跑过去,跟水修介绍,“水修,这是燕子岭的韩二叔,和各位燕子岭的仙人们,还有咱们秦家庄的先人。这次为了救你,大家都来了。” 水修敛色,郑重地他们一揖:“秦水湾水鬼秦水修,今日承蒙各位相救,来日必将报答。”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哈哈……”韩二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俺去接下尸王他们。” 说着,分了一半人走,去接应尸王等人。 我们带着另一半人留守阵地,把阵线把往东门方向压进,清理退路。 很快,一声僵尸独有的嘶吼声,在锦绣宫的上方,荡气回肠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何绿水的竹笛声,也跟着响彻了龙宫。 我抓紧了水修的手,紧张地盼望着,这两个方向。 沙。 沙。 西面的海藻丛里,传来布料摩挲着草叶的声音。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们,要去哪里?” 一身白衣的傲吉从海藻丛里,转了出来。他扬起那双忧郁的眼,神色淡漠地看着我们,随手一挥,一片片针状的海藻叶子,就化作利刃,朝我们疾射过来。 水修双手运太极,在虚空中一划,一面水墙,出现在我们面前。 蹭蹭蹭。 海藻钉入水墙后,虽有减速,却还是在往前冲。 我连忙掏出赵老板给我的最后一张符,往水墙上扔去。 瞬间,形成了一面以刺藤为芯的双层水墙。 嘭。 三道力量对冲,水墙,刺藤,海藻,瞬息粉碎成已沫。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攥紧了水修的手,尖锐地质问傲吉。 既然他在这里,那达信、红衣和绿水他们怎么样了? “因为他在这里。”他长袖一挥,有一片针状的水藻叶子,升上了空中,蓄势而发。 逃不过去。 从刚才的那面水墙,能看出水修现在的力量,并不足够和他对抗,而能和他对抗的,赵老板的符咒,已经被我用完了。 傲吉看向水修,说道:“我让你活着,只是因为彩女需要你。是不是,杀了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你才会死心塌地跟着彩女。” “那你杀了我吧!” 我抢在水修开口之前,说道,“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水修的孩子。如果失去水修,我和孩子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我仰面看向水修。 我的心思,他能明白吗? 傲吉的脸色一变,气急败坏地说:“不可理喻!秦水修,你就任由这个女人发疯吗?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 水修从背后抱住我,亲了亲我眼角的泪水,然后,冷脸看着傲吉:“疯的不是丢丢,是你,还有彩女!” “要杀就杀吧,我会陪着他们娘俩一起死。” 他低头,附在我的耳边轻声的笑:“你看,这次我没食言吧。” “嗯。”我哭着点点头,而后看向其他人,充满歉意地说,“抱歉,拖累你们了,你们走吧!拜托帮我多照顾我爹娘。” 然后,一起眼神坚定地,看着傲吉。 我们不惧任何死亡。 只怕不能在一起,那比死亡更让我们痛苦。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唰。 唰。 两根藻叶,刺进了我和水修交握着的手。 “你们分不分开?” “不分。”水修拔下藻叶,反击回去。 唰唰唰唰。 又是一阵藻叶针雨,专对着我和水修的膝盖,脚踝,还有手肘、手腕扎了过来。 水修虽然打掉了一些,还是有漏网之鱼,扎了进去。 我痛地往地上一跪,险些握不住水修的手。 “你们分不分?” “不分。”我们十指交握着,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更多的藻叶针雨向我们袭来。 水修站在我身前一挡。 “你们分不分开!” “不分!”水修摇晃着身形。 我摸着他被扎成刺猬似的身体,颤抖着,说:“不分!” 傲吉双眼发红的看着我们。大袖一挥。藻叶狂风暴雨一样向我们袭来。 “你们到底分不分!” 我把水修往我怀里一按,在下一波攻击发起的时候,遮住了他,大声嘶吼着: “不分不分不分!” 噗噗噗。 我不知道我身上扎了多少藻叶,只觉得嗓子里一阵腥甜,牙关一松,一口血吐了出来。 “丢丢。” 水修抬起手,摸着我满是伤口的脸,满眼的沉静。洁白的长袖,小心地擦拭着我唇边的血,而后,他冰凉的唇,轻轻地附在了我的嘴上。 然后,一个火热的丹丸,顺着我的嗓子滚了下去。在我的紫府里,留下一部分力量后,又打着旋儿,回到了水修的嘴中。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紫府,瞬息扩散到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慢慢开始愈合。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一直不停地流。 他的眼,如同春日午后的暖流,温柔地,将我溺毙。 周围,不知何时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 忽然有人吼道:“妈的!跟他拼了!” “龙王算个球!神经病吧!” “活畜牲!算什么神!” 本来站在我们身后的鬼怪们,呐喊着集合在一起,化作一阵浓烟,呼啸着,朝龙王冲去。小薇一众小鬼,拽着我和水修的大腿,推着我们:“快走快走!俺们保护你们!” 师傅和师娘也混在他们之中,师傅还回头跟我竖起大拇指:“嘿,丫头,有俺们当年的风范啊!” “你们,你们!” 傲吉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了。我想,他一定是被我们气疯了,“既然这样,那就送你们去死吧!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刺目的光芒,从水修的身上升了起来。 我伸手,挡住了眼睛。 透过指缝,只见水修一个瞬移,挡在众人身前,然后双臂往后一振,带起一阵气流,把鬼怪们,推到安全的位置。 “谢谢大家,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他看向傲吉,如晨中青竹,傲然而立:“不是你的,不管生,还是死,都不会是你的。是你的,别人抢,夺,胁,杀,迫,都还是你的。” “住口住口!”傲吉捂住耳朵,狰狞地呐喊着,他扭曲着脸,指着水修:“你的妻子,不也还是一样,抢回来的!” 一条水龙,随着他的手指,朝水修攻击过去。 水修垂下眼眸:“嗯,这是我的幸运吧。我的诚意,打动了她。” “诚意?哈哈哈哈……”傲吉已经彻底疯狂了,“我也有足够的诚意,我比谁都要珍惜她!为什么她不爱我!为什么她也不爱我!为什么?” 水修伸手抓住那条水龙,银白的力量,从他的手上,传递出来,如同光丝,围绕着那条水龙,最后没入龙身。他亲昵地挠了挠水龙的下巴:“爱不仅是诚意,付出,宠溺,珍惜,还要,有信任,不离不弃。” 信任这件事,我一开始,也不是很明白。也是后来,慢慢明白的。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夕妃吧? 你从来没想过,夕妃可能最后真的是爱上你了,只是出于吃醋,还有要强的个性,才说出那样的话吧?” 水修一步步逼近,傲吉慌乱地后退着。 “夕妃说出她不爱你,只是为了报复你的话后,你是故意,让人杀了她,好囚禁她的灵魂,把她据为己有吧?” 水修招手,水龙反身,攻向创造出它的傲吉。 “你是因为胆怯,才在一千年间不敢去看夕妃吧?” “让我来猜猜,你是因为想补偿夕妃,还是想补偿你自己这个懦夫的夙愿,连为自己的妻子和亲弟弟报仇都不顾,死活要拆散我和丢丢的呢?” 嘭。 傲吉被水龙,狼狈地砸进了地面里。 水修停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只会跟我的妻子,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在一起。” “什么,你即将出世的孩子?!” 彩女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她的身后,跟着万文玉、老祖宗、狐丽娘等等。 龙宫,还有我们的所有力量,全部都到齐了。 红衣他们赶紧过来搀扶我,孕育过七个孩子的狐丽娘,更是立刻为我把起脉来:“呼,还好,水修恩公及时分了丹元给你,你的身体无碍,孩子也平平安安。” 听到这句话,彩女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的肚子,尖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那个时候,我明明传音告诉傲明,要他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可能还有孩子,你骗人!水修,水修,她是骗你的,她是骗你的啊!” 她跑过去,抓着水修的袖子,眼泪涟涟地说着。 水修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像弹灰似的,甩开她:“我误你100年,杀你夫。 你伤我妻,杀我子。我们,就此两清。” “若再见面,不做路人,便是仇敌。” “不不不,怎么会是这样?”彩女拽着水修的裤脚,跪坐在地上,泣血似的,哭喊着,“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她一遍遍喊着。 黑色的魔气在她身上聚拢,最后集中到额头上,一条黑色的鲤鱼状魔印,在她的眉心若隐若现。 “糟了,她要入魔!快阻止她!”何绿水一合扇子,率先攻了过去,嘴里念的却不是杀招,而是清心咒。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四章:双双入魔 “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 一个个金色的字符,从何绿水的朱唇中飞出,化成一只温柔的手,安抚着彩女身上的魔气,而后集中到她的额头上,跟那个黑色鲤鱼印记,做着斗争。 胡丽娘也是修的仙家正道,也赶紧帮忙一起念诵,助何绿水一臂之力。 两人的合力之下,彩女身上的魔气渐渐褪去,眉心的魔印,也快消散下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哗啦啦。 一阵泥土摔落的声音,突然响起。 傲吉踉跄着,从坑里站了起来。 他从坑里走了出来,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怖和厌恶的气息。 “她爱你啊,你为什么不爱她呢?嗯?” “这个比刚才那个,还恐怖啊!竟然要由仙入魔了,完喽,完喽!祖师爷,快显灵,不然满门弟子一窝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师傅惊悚地叫了起来。 尸王万文玉和老祖宗,红衣。韩二叔他们都不能念清心咒,会有伤害。 胡丽娘和何绿水正在紧要关头上,不能功亏一篑。师傅,师娘,还有达信,三个臭皮匠,加上我这个现场学习的,只能临时顶上。 可我们哪里是傲吉的对手。 念了也是白给啊…… 万文玉皱眉,一边打开了他的计算机,一边对胡叔云他们说:“木族和狐族中,会念的都上,给我争取十分钟!叔云,避水珠还给丢丢,她是孕妇,要保护好。” “好!”胡叔云将避水珠吐了出来。 水修接过去,洗了洗,递给我,而后站在众人身前,说:“我为你们护法。” “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年老的、少年的;粗狂的,娇柔的;男人的,女人的;妖类,人类;各种声音汇集到一起,一百多张口,按照一个韵律吞吐着。 无数的灵力光点,从人群里飞出,聚成一片光的海洋,组成一个个的字,贴入傲吉的胸口,识海。 水修则和傲吉缠斗着,阻止他攻击我们。 僵尸群和鬼族,则和水 妖一族,打斗起来。 每个生灵,都在竭力榨尽自己的每一滴力。 到处都是一副令人鼻酸的凄惨景象。 蓝色的血,红色的血,绿色的血,黑色的血,各种生灵的血肉,浸透了整片海底。 嘶喊声,呐喊声,哀鸣声,混合成一曲挽歌,吟唱在整个宫阙里。 我闭上眼,心难过地无法表达,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涨的我难受。 我想要停止眼前的画面。 我想要,大家都不要再受伤害。 我想要,能做到这些事的力量。 是我带他们来的!我想要,他们平安! 我张开眼,看见水修身上的光芒,就象是,拿出全部生命在燃烧的蜡烛。我心惊胆寒。 就在战局僵持不下的时候,战场里,又进来一股力量。 是水修立庙时,曾经去闹事的水鬼们! 他们是傲吉的手下。 我心里一寒,谑地站了起来,可是他们却朝我拱手说道:“水鬼布老黑,携老王湾、燕子岭、鬼风岭水鬼,前来助秦家湾水鬼大仙——秦大仙一臂之力!” “小小水鬼,也敢背叛!” 傲吉冷眼斜睨。 布老黑撸起短打的袖子,往地上一啐:“有什么不敢! 你这孽龙,从前,你为了给夕妃陪葬,一口气陪了俺们三个镇子一半的人。 每个月还要送人给夕妃吸血,害得俺们罪孽深重,不得投胎。后来为了帮你那宝贝弟妹续命,你又出主意,让你弟弟命令俺们每年害二十条人命交给你!否则不许俺们投胎! “屁,这么害人,你就是让俺们去投胎也投不了啊!” “俺们要跟着秦大仙改邪归正,争取早日洗清罪孽。” “第一步,就从你开始!” 布老黑话音未落,从怀里掏出两面令旗,置地有声地吼道:“儿郎们,为亲人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一千年了,有劲都使出来! 让他瞧瞧,咱水鬼的厉害! 秦大仙,咱们走起!” 胡叔云凑到我跟前,不无得意地说:“这回有好戏看了。这布老黑,跟了傲吉上千年了。虽然是个糙鬼,手上没什么好的心法,但是耐不住人家年纪大,人多啊。” 那他们上次怎 么那么容易,就被我们逮住了,还打了一顿? 难道……是故意的? 难怪这次进龙宫,一个水鬼没看见。 “他们心法不行,傲吉一直防着布老黑他们呢。本事管卖命就行了。”胡叔云吧嗒吧嗒地跟我分享着他这几天在龙宫搜集来的八卦,分析道“立庙那次,他们可能只是想试试水修哥哥的底,看看以后有没有投奔的可能。要是当时水修哥哥表现的菜了,那,估计可能就没那么轻松赢了。” 我懂了。 果然从布老黑他们加入后,我们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 红衣也能腾出手来,帮助水修。 可是傲吉身上的魔气,却越来越重。 我扭脸看了下万文玉,他似乎在计算机上搜寻着什么,不断地输入着命令。 “给我争取十分钟!”我想到他对胡叔云说的话,猜想,他的手里,肯定是有什么,阻止傲吉魔化的杀手锏吧。 我再看看傲吉眉宇间,滚滚的魔气,做出一个泪流满面的决定:拖时间这种事,靠打不行啊,还得靠话唠啊!天底下还有比妹子更能话唠的生物吗? “傲吉,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错误吗?” 我凛然道。 “我有错吗?”他横眉冷笑。 “你滥杀无辜。罔顾人命。” 他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他们献上我要的人命,我许一方平安。小姑娘,你难道没听过活人祭祀,河伯娶亲吗?我护住这一方几十万人,取这点报酬,也是合理的吧?” “狡辩!若真是合理的索取,你为什么不直接托梦,让乡亲们供奉给你?而是让水鬼去害人?拿你弟弟当枪去害人!”我咄咄逼人。 “我……” 我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刚说了一个字,我就厉声打断他:“你害怕吧?害怕大家知道你的真实面具,不再信仰你,供奉你吧?” “你对得起你弟弟吗?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喜欢彩女,知不知道你背叛了他?” “不,我……”傲吉身上的魔气,在听到关于傲明的话题后,很明显的停住了,满脸愧疚。 胡叔云好不太机灵了,配合着情势,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二龙王傲明的模样,一脸绝望地看着傲吉:“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彩女真的……你明知道我,为了她,死都是肯的……” 这演技,绝对是拿奥斯卡小金人的种子选手啊! 傲吉当场血槽下降到负值,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呆立在那里。 胡叔云再接再厉,又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身华贵宫装的夕妃,拿着剑,指着傲吉凝泪厉喝:“为什么?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我,转瞬就爱上你的亲弟妹!畜生,你就不怕报应吗?” 那形象,那语气,那姿态,真是得了夕妃九点九分真传。 足以乱真。 但是我的心头却是一片哇凉。演技帝,夕妃就是傲吉的雷点啊,能戳吗能戳吗? 果真,原本蔫吧掉了的傲吉,立刻又狰狞起来:“报应?有报应也是你们该有报应!”他掐住胡叔云的脖子,“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珍惜我?为什么?” 水修和红衣等人,连忙解救胡叔云,但是奈何,不管怎么打,哪怕打倒傲吉,唇溢鲜血,他仍是不松手。只是痴痴颠颠地反复问着胡叔云。 入魔时刻的人,是最没道理可讲的,只能顺着他的思维理。 眼见胡叔云要翘辫子,我急中生智,喝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你的种种不得,是否天道为你乱杀无辜,降下的惩罚?!” 很明显,我这是个逻辑不通的病句,因为他乱杀无辜,是在夕妃死后,不得夕妃之心才开始的。我说出来,只不过说出来扰乱他心神的,谁知道,这个人竟然认真了。他松开手,怔怔地问:“是因为我,违背了天道,你才会,魂飞魄散吗?” 胡叔云一屁股跌倒了地上,变回狐身撒腿就跑了。 他也不追,只是突然又狂笑起来。 “既然你们都不爱我,你们就都去死吧!” 哗——! 他身上的魔气,瞬间凝成了实质,挣脱了众人的咒缚。 一股粗壮的魔气,从他身上爆发而出,穿透头顶的海水,直击长空。滂沱大雨,从头顶上降了下来。 “糟了,海底结界要被魔气冲破!不止我们要遭殃,还会引发海啸!” 何绿水叫道。 千钧一发之际,水修突然看了我一眼:“丢丢,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然后,伸手从身上,掏出一个轮回花状的翡玉铃铛,摇了起来。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五章:彩女死去 叮——。 清脆的铃声,如一丝溪水,穿透了我的世界。 水修浑身散发着柔暖的光,犹如从远古圣境里走来的神祗,一步步,走向傲吉。身上的染血长袍飞扬如画。 一个个我从未听过的音节,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神秘,而又圣洁,让人心生安宁。 它们带着光点,盘旋着,飞入天空,最后化作一阵光雨,飘渺而落。 置身雨中,整个人就像是,被母亲拥抱在怀抱里一样,慰贴,温暖,以至于,感动的心里发酸,在雨里哭了出来。 好像只要哭出来,就不会再也任何委屈,任何害怕。 水修低头看傲吉,长眸里充满怜悯。 傲吉身上的魔气渐渐消散。 “找到了。”万文玉摸着眼泪,把电脑举到傲吉跟前:“你自己看。” “其实,她是爱着你的。” 电脑是背对着我的,里面有的东西我看不见,只能听见,电脑里传来的声音。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打字声后,和企鹅号对话提示音后,夕妃冷傲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什么?” “企鹅号。人间聊天用的工具。只要有网就能用,无处不在。” “哦。” 静默了一会,夕妃再次问道:“那,老龙湾有网吗?” “有啊,我用过。” “那……”她顿了一会儿,问道:“他,会上企鹅号吗?” “谁?龙王?”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问那个混蛋!?”夕妃暴走,隔了一会,无比别扭地冷声回答,“是一个让我动了心,结果却发现他把我当成别人替身的混球。” “您还喜欢这混球?” “找死啊你,谁喜欢那种混蛋,人渣!我只是,我只是……” “想和他说说话。” 夕妃虚无飘渺的声音,像是雪花,落在了海底,消融了傲吉身上最后的魔气。 他抱住那台笔记本,号啕痛哭着。 后悔与痛恨,充满了他的脸庞。 最后,他跪在了水修脚下,跪拜信仰似的,虔诚,伏地:“我知错了。” 金色的光雨依然在飘。被破坏的土地,在雨中慢慢滋长出植被,恢复生机。 “这,这是什么?”我伸手接下一滴光雨,只看见,手心上的伤口在光雨的滋润下,神奇的愈合了。 何绿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扇子:“太温暖了。让人好想,把自从修行以来,遇到的心酸,都哭来呢。” 扇面缓慢地掠过她的脸,收回到胸前时,她的脸上只有眼角微红。大约是法力,把眼泪蒸干了。 她笑着跟我说:“这是神歌,用神语所唱。 这里说的神,并非是人类文字记载的,神话时代之类的神灵。而是比他们还要古早,创造了女娲伏羲等神灵的上古神族。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们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只有非常古老的家族,才知道他们曾存在过。” 神语,就是上古神族曾经使用的语言。和现世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同。 每个字都蕴藏有非常巨大的威力。 传世的不多,学习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神仙也好,精怪也好,能得一个字,都是福缘颇深了。 “没想到,我今生竟然还有机会,能听到完整的神曲。只是……”她一合扇子,看着水修的身影,叹气道:“以秦先生的功力,并不足以,使用神曲。他这是,烧了自己的内丹,在支撑……” 什么? 我猛地看向水修。赵老板说过,内丹就是水修的命,若是没了内丹,水修他…… 他…… 我拔腿向他跑去,可是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 “丢丢。” 他走过来,跪下,抱住我,抵着我的额头,说:“丢丢,我没有食言。” 红色的血,如蚯蚓,从他唇角,眼角,鼻孔,耳孔里蜿蜒而下。 我泪眼婆娑地举起手,试图帮他堵住那些血。 他弯着唇,笑了:“我的内丹,还有一点……” 然后,两眼一闭,倒在了我的肩头。 “啊啊啊——” 我说不出来话,只能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我想救水修。 我想救他!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过什么事。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我身上挣脱而出,化成龙形,直冲天际,搅得四周飞沙走石。最后,金色的龙,又回归到我身上。我感到,筋脉里,充斥 着一股,庞大的灵力。 是避水珠的力量。 它竟然和我融合了。 我喜上眉梢,赶紧将灵力输给水修。 就在这时,一道天光,从结界外,打了下来。 梵音伴着鲜花,一起洒落在我身上。 浑浑噩噩中,我看见一个,穿着青色大氅,骑着仙鹤的清瘦老者,顺着光,落到了我们面前。 那个有点像我们祖师爷的老道,一甩拂尘,对我稽首道:“恭喜姑娘,喜获老龙湾地仙傲吉仙格神位。请谨记良善,护这一方生灵平安。”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把傲吉老龙湾龙王之位给抢了。他这个龙王,就相当于,咱们地上的土地公公。估计,傲吉把他的神格放在了避水珠上,啧啧,他对夕妃还真是痴情一片,相助夕妃成仙,却没想到,夕妃心不正,成了恶僵。”师傅搓着手,笑呵呵地跑过来,跟我解释完后,讨好的看向老道,“请问,您,您是我们家祖师爷吗?” 老道长及肩膀的白眉一抖,举起拂尘对着师傅就揍:“你还敢问!我北斗门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哎哟,哎哟,祖师爷爷,我,我这不是还收了丢丢这个龙王徒弟吗?多少有些慧眼识珠的功劳吧?” 提到我,祖师爷爷才消了消气,冷哼道:“若不是看在丢丢份上,你以为我只打你这几下?辅佐好丢丢,造福百姓,不然,哼!” “祖师爷放心!” 师傅连忙保证。 祖师爷爷说,我虽然成了神,但是刚才开始修行,力量过大不好,恐使用不当,引起无心灾祸,所以封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 直到那个封印消失在我的手心里,我才终于消化着他们俩的话: 第一,我成了老龙湾龙王?! 第二,这个从天而降的老道,是我家祖师爷! “祖师爷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丈夫吧!” 我连忙抱着水修,给祖师爷爷磕头:“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我不要什么仙格神位,我只要我丈夫,平平安安……” “快起来,快起来!”祖师爷爷赶紧搀起我,“你也无需担忧,水修他性命无忧。” 原来,水修没有骗我,他不会死。只是元丹大损,伤了神魂,以后,可能陷入一种半沉睡的状态,像个傻子一般。 需要给他点一盏命灯,凑七七四十九个童子的尿给水修养魂,其中,阳命童子和阴命童子的数量必须相等,最后单那个要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前面的阴命童子和阳命童子,我都懂。 可是最后那个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童子,是个什么鬼?别说我了,我师父都是一脸茫然。 “祖师爷爷,最后那个去哪里找啊? 他看着我,摇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缘分到了,你自然知晓。” 说完,他走到傲吉跟前,厉声问道:“孽龙,你可知罪?” 傲吉呜咽着哭着,显然追悔莫及。 祖师爷爷继续说:“天庭命你镇守一方,你不思守护百姓,反倒沉迷人间情爱,暗中祸害乡里。今,剔除你仙籍,走,跟我上斩仙台,受刑去!” 傲吉放下电脑,朝祖师爷爷深深一拜。 祖师爷爷大袖一招,把他吸进了袖子里。而后骑着仙鹤,上了天庭。 目送着他飞升的身影消失,彩女忽然笑了起来。 “他爱她。他爱她。每个人都有了爱的人,那我又算是什么呢?哈哈哈哈,是了,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趴在地上,呜呜大哭。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要我去安慰她,我做不到。水修还昏迷在我的怀里,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能醒。 “你有我啊……” 傲明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空气中。 他俯下身,朝她伸出手,唇角里是痛惜与怜爱。 彩女错愕地看着他。良久,把手伸入了他的掌中:“你不恨我吗?” “不恨。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爱着你,不管你做过什么,从未改变。” 一道透明的影子,从她身上站了起来,缓缓靠进了傲明的怀里。 傲明拥着她,朝我躬身,算是道歉。然后,两个人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迟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彩女的身体。 胡丽娘走过去摸摸她的脉搏,叹了口气:“她已经去了。” 我说不出任何评论。她的命,本来就是龙王残害了其他百姓,续来的,这样死了……倒也合情合理。 事件就此,到了一个段落。 我才修行,连半吊子都 不算,又记挂着水修的事情,就将龙宫的事,拜托给水鬼布老黑,还有夜叉将军夜修,让他们有事就去秦家庄找我。每晚入夜,我的魂魄自会来龙宫,处理事情。 上了岸,意外地看见赵老板。 他是专程来接水修的,带他去轮回门点命灯。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六章:补命侍者 “赵老板。” 众人见到他,脸上都露出几分恭敬来,齐齐给他见了礼。就连胡家的,虽有怨色,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天色将亮,黑蓝的海平面上,破出一线光来。 万文玉等人也不和我客气,纷纷道别,通过之前师傅摆下的招魂阵,往家里赶去。 “谢谢大家。大恩大德,丢丢改天一定亲自和水修登门拜谢。” 我持着香,感激地冲他们弯腰拜谢。 送走他们之后,达信帮我背着水修,我们一起搭早班回了鬼山镇。 轮回门不许外人进入,我只能委屈达信和红衣,先跟师傅师娘,到我家去休息,顺便帮我给爹娘报个平安。我一夜未归,老两口肯定担心坏了。 去纸扎铺我是第一次,进入纸扎铺后院里的厢房。 房间里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在进门处,隔了个万里山河刺绣屏风。绕过屏风,是一扇圆形的雕花拱门。 一张八仙桌,正对着我们。桌腿上雕着线条圆润优雅的走兽,一起扶着桌子。 桌子左侧,是张白玉床。玉色晶莹,透亮,如凝脂。 放下水修时,手背碰触到玉床,只觉得滑暖难言,如美人的脊背。 “这是?” “万年暖玉,可助他巩固心魂。” 赵老板风轻云淡地说。 我早就知道,他的好东西多,微微震惊了下,也就平静了下来。只是懒得再多说什么。 倒是赵老板看穿了我的心思,主动问我:“丢丢,你是不是怪我,故意让水修,独自去面对傲吉?” 我不吭声。我有怨气我能说吗?水修要知道,我对您老人家不恭,肯定要不高兴。 忍了忍,我还是没忍住:“水修不会怪您。” 他叹了一口气:“轮回门下,每任门主,只收一个门徒,掌守满门。所以,我们门派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我守了几千年才得来这么一个徒弟,怎么会不担忧他? 只是,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我轮回门的人,责任重大。未继承轮回门之前,劫数颇多。老夫是绝不可插手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水修的脚底,中腹,心口,头顶等八个地方,依次摆下了魂灯。 “傲吉与我,交情匪浅,我也不愿看到多年老友,继续执迷不悟下去。 促成你们去化解这段孽缘,一来,是送你一份大功德,保你未来平安,也为这一方生灵求个福缘;二来,也是给老友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我轮回门下,历任门人,虽得传道者,只有一人,却也知道,独木难撑。所以,每任门主,都可收两仆从,作为侍者。” 说来也怪,那些魂灯,本是没点着的,但是,一放下去,就自动亮了。只是灯火相当微弱。 赵老板摆好灯,伸手在水修身上,连拍多处,最后一点荧光,自水修眉心飞了出来。羸羸弱弱,飘飘摇摇,恍如萤火。 赵老板伸手一抓,将它放入水修头顶的那盏命灯里:“傲吉虽无仙格神位,却也是真龙之身。将来有他辅佐水修,我也便能放心了。” 唰—— 魂光入灯。 灯火噼啪一声,形成了一朵火焰花苞儿,在灯里缓缓绽开。 是一朵细小的轮回花的模样,颜色暗淡。 我屏住了呼吸,深怕一不小心,这些灯,就被我无意吹灭了。 赵老板收了手,跟我说:“我要去讨要老友,你就在此照顾水修。有事情,就吩咐童子们。” 我点点头,随即又不安地问:“您这是要上天庭吗?那,那个灯火,万一不幸灭了,怎么办?” “放心呼吸吧,人在,灯不灭,这些可不是凡灯。更何况,我轮回门人,也不是那么好死的。” 我讪讪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水修这一昏,便是好多天。因为他一直不醒,我也不敢离开,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莹莹灯火飘摇中,他躺在白玉床上,唇色如纸,长发泼墨似的洒在身后。安静的,就像一副黑白山水画。 我拿着棉签,蘸着水,给他润着唇。絮絮叨叨地,陪他说着话。 隔了一会,又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或是牵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他是鬼,不需要我那么做。 可是我无法不让自己忙碌一些。 有时候弄累了,就趴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睡着了。然后醒来时,看到的,还是他那张昏迷中的脸。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七天。 我偎着他睡得正香,忽然听见一声雷响。惊醒过来,只见沉睡已久的水修张开了眼,坐了起来, 说了一句:“师傅回来了。” 然后越过我,赤着脚,像院子里走去。 他的神态很不对劲,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可我却是开心地掩住了嘴。只要他醒过来,比什么都好。我抓起衣服,朝屋外跑去。 只见水修呆呆地站在院落里,而赵老板带着一个血人,从纸扎铺的门店,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那头染血的白色长发,我简直没法认出来,那就是傲吉。 他的脸上蒙着一条被鲜血浸透了的白布,耳朵和唇巴里,也是鲜血直流。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上,衣衫褴褛间,露出条条血痕,还有大片大片焦黑的伤口。 大约是感觉到水修,他奋力推开了赵老板,然后吃力地,直起身来,朝水修走来。 走一步,停一下。 每一步,都在庭院中,留下一个血色斑驳的脚印。 童子们躲在周围,小声地议论着。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从心底上来说,我无法原谅傲吉,但是,看见他这么凄惨,也不免有点同情他。 他在离水修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水修空洞的看着他:“你来了。” 傲吉跪了下去,五体伏地,却不说任何话。 “你后悔吗?” 傲吉还是不说话,但是从他肩膀的抖动,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哭。 “那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侍奉于我吗?” 傲吉仰起脸,我看见两行染着血丝的泪水,从他的蒙眼布下,流了出来。 水修仿佛提线木偶似的,咬了自己的食指,在傲吉额间写下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字。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门的补命侍者。专门负责,修补那些无法重入轮回的灵魂的命数,直至他们重归轮回。 你跟我来。” 水修将手笼在袖子里,缓步走到轮回树下。一旁早有童子,递了个杯子给他。他接过,打开杯盖,随手接住一朵飘零的轮回花,而后递给傲吉。 “你去找出,当年为你所害的那些残魂,用这杯子,接花,泡水,用补命之法,修补这些年间被你所害,一直不得重归轮回的灵魂。” 说完,水修又从袖子里,掏一团黑色的光点:“这是夕妃的残魂。待你赎清罪孽之时,便是恢复夕妃残魂之时。” 傲吉伸出手,水修将残魂递到他的手中。 我看见,傲吉的双手瞬间抖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些惊讶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光点,凑近了自己的脸,挨着皮肤,蹭了蹭,然后整个人,涮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他张大了嘴巴,似是在嚎叫,痛哭,我却听不见他发出任何声音,只看到,眼泪不停地冲刷着他的脸上。 他这是怎么了? “他被罚,剥夺了三识,目不能阅,耳不能闻,口不能言。”赵老板叹了口气。 难怪,他从进门后,举动就特别奇怪,我还以为是重伤和过度伤心的结果。 “那他怎么知道,水修在哪里?要他干什么?” “鼻可嗅,肤可感。重要的是,”赵老板顿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心,“心可见。” 正因为,失去了三识,心反而更见明晰。 安排好傲吉,水修又自顾自地,回到房间躺下,重新陷入沉眠。 要不是傲吉还趴在院中哭,我几乎要以为,刚才是我做梦。 既然赵老板已经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跑了。都已经七八天了,我该出去找阴、阳命的童子了。 又陪了水修一晚,第二天,我辞别的时候,傲吉也站在了院子里。 他的眼上,换了一条干净的白色纱布。左耳上,戴着了一只黑珍珠似的耳钉,我猜,那应该是夕妃的残魂。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袖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脚上蹬着一双短筒系带马丁靴。银发安静地伏在后背上。 黑白两色的对撞,还有他身上现在那种,惨白而脆弱的气质,给人一种充满禁欲感的魅力。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赵老板,傲吉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等着我吧。 “傲吉要去找那些魂片。我让他,跟你一起出去。”赵老板摇扇笑着。 这意思,就是要我照顾这位前龙王了? “不。出去之后,你随便把他往哪里一扔,就可以了。这是他自己的试炼,得他自己走。” 赵老板说得理直气壮。 我无可奈何地,领着傲吉出去了。然后,把他带到车站,塞了四百块钱给他。 “诺,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回家了。你自己看着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记住,我给你的是 钱,吃东西要给钱。我走了,再见。” 说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明不明白我的意思,转身就走。 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我丈夫可是,因为他才陷入昏迷的。 我们家的传统作风,可能有些包子。但是不代表包子不会生气啊。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七章:惹上命案 很快买好了回家的巴士的票。我拿着票,站在车站候车室,遥遥看着傲吉。 明亮的阳光下,他一言不发的站着,银色的长发,受伤的眼,水平超高的颜值,吸引了整个镇子过往人群的目光。 连街上的鬼怪,都禁不住的围着他打转。 我撇过脸。 愚蠢的鬼怪,那位可是前龙王大人,当心别人一掌把你们轰成渣。 正在吐槽,一个浓妆艳抹得大姐,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最后竟然在傲吉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吓得我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姐,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吗? 还没等我冲出去救人,只见前龙王大人,往后面避退了一下,然后,从手里抽了一张红彤彤的纸票子,递了过去,转身走了。 那个大姐,看着手里的纸票子,愣了一瞬,随即朝周围喊了什么。好几个彪形大汉跑了过来,把傲吉围上了,拉扯着他。 而那个从前挥挥手,就干掉一票人的前龙王大人,不知道是悔过过头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只是躲开他们,把手里另外四张毛爷爷递了过去。 真是不能忍了! 我咬了咬牙,一跺脚,冲了过去。 他,他好歹现在也是我家水修的侍者,我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他要是被人拉倒深山和母猴子一起生小猴子怎么办? “大姐,你拉着我兄弟干嘛?” 我干笑着推开他们,顺势抽走了我那五张红票子:“那啥,我们不住店。” 那大姐冷笑一声,推了我一下:“大妹子,你说这是你兄弟就是你兄弟?谁给作证?” 她身后的大汉们也纷纷露出不含好意的笑,嚷嚷起来:“就是,你该不会是想骗钱骗人吧?” 我虽然已经跟妖怪打过架,但是跟人类动手的经验却还是严重稀缺,导致我底气不足的。对着这种无赖,毫无办法,正一筹莫展,傲吉蹲了下去。 他伸出他那双堪称艺术品的手,从路边破烂的人行道上扣除一块板砖来,拈在手里,羞涩而温柔地一捏。红色的碎屑纷扬而下。 “救,救命啊!” 一群人齐刷刷的退避三舍,狼嚎着,跑掉了。 我瞅瞅地上的碎屑,再看看周围恐慌的人群,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我都得让这个家伙,一步不离地 跟着我。 于是走到他跟前,叹了口气,说:“走,跟我先去我家吧。” 傲吉点点头,朝我一揖。我故意走得很用力,让地面的震动感,重一点,好方便他跟着我。 可是,就在车子,即将出发的那一刻,傲吉突然站了起来。 他抽了抽鼻子,风一样的,往车下跑去。 我不明所以,又害怕他闯祸,连忙跟着下去:“傲吉?” 班车师傅拉住我:“你们上哪儿去?马上就开车了。” 我讨好地笑笑:“师傅,我弟弟有事,您看,你们等我一会行不?” “不行,我们都是规定了时间发车的。迟了要扣钱。”班车师傅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奈地点点头:“那成,您看着办。” 我一路跟过去,最后在一条巷子口找到了他。 那是一条非常逼仄阴暗的小巷子,夹在两栋楼层之间,宽度只能容一人通过。天光自天空中落下,却落不进巷子中。 傲吉就站在布满了苔藓的水泥板上,我看见,他的脚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你在闹什么?” 我不满的走过去,拨开他,然后看见,一地的鲜血,和一个,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是之前拉住傲吉,和我们争吵的那个大姐。 我的心肌一梗,抓狂地尖叫起来: 傲吉他,他,他杀人了?! 不,不是傲吉,如果他要动手,刚才就能弄死这个女人了,何必都上车了,才突然追过来。 我想到傲吉在车上,突然抽了抽鼻子的动作,觉得,他应该是嗅到了血味。 我的尖叫声吸引来了一大票的人,很快,车站的警察也来了。 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不用回家了,作为现场第一发现人,双双去局子里做笔录吧。 经过警察的介绍,我们才知道,死者姓刘,是个寡妇。丈夫在工地打工,从手脚架上掉下来,摔死了。刘寡妇一度精神失常,导致唯一的儿子,也被人拐走了。 为了生计,也为了找回儿子,她在小车站周围开旅馆的。因为男人以前混过黑道,所以和一群地痞流氓,关系很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刚子的家伙。 知道刘寡妇出了事,那个刚子,立刻带了一群混混,冲进了派出所。 “我看,就是这 个瞎子和这女的,杀了刘大姐。”刚子拍桌怒吼。他就是先前和刘寡妇一起,堵过傲吉的那群人的头领。他皮肤黝黑,身高有一米八,有些胖,脸上还有一道疤。说话的时候,满脸肥肉带着刀疤一抖,一抖的,看着有些吓人。 情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俩是现场第一发现人,之前又跟他吵过架,嫌疑很大。 对面那个老警察,几乎已经是在拿我们俩当犯人看了。 真是的,就因为我倒霉一点,就得被人当杀人犯? 我也火了。 “你怎么不说我们为什么跟刘大姐吵架?要不是你们拉着我兄弟,一个劲儿追他,我能跟你们吵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看我兄弟长的好,起了歹心,想把他弄去卖了?” 哐! 那人砸了下桌子,整个脑门的青筋都迸了起来:“贱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身后的几个老乡赶忙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劝他:“刚子,冷静!冷静!” 他才不管,骂到:“我们刘大姐只是好心,看瞎子自己一个人攥着钱,站在那里老半天了,担心他是不是被遗弃了,想带他来警察局!” 我听得一愣,完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不由愧疚起来。低着头,呐呐地说不出来话。 “谁知道你们家人都有被害妄想症!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骂,那瞎子不帮忙解释,还狼心狗肺的恐吓我们!我的个刘大姐啊,你死的真是冤啊!你说你好心都帮的些什么畜生!” 看到傲吉在他的怒骂声里,一片风情云淡,毫无反应,刚子越发气愤。抓起了凳子,就要朝傲吉砸去。 “他听不见。” “听不见就了不起啊!你们别拦着我,让我砸死这个小畜生!咦?听不见?”刚子反应过来了,有点愣神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苦笑道:“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也看不见。他会给你们钱,大概是以为,你们想要钱,给了,你们就会离开。” 一群人窃窃私语起来。旁边做笔录的小女警,看着风姿翩然的傲吉,母性情怀大发,当场就为傲吉求起情来:“好可怜啊!他这么一个瞎子,又聋,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伤得了人?所长,放了他们吧!” 可刚子却不愿意放过我们。他很快就提出了新的疑点。 第一,傲吉如果听不见,看不见,怎么能不用我牵着,就能在人群里自己跟着我走,还从车上冲 下来,直接找到刘大姐的尸体,中间别说撞墙,连人都没撞到过。满车站的人都能作证。 第二,如果不是傲吉杀的人,他为什么突然从车上跑到杀人现场? 他问的很有道理,我就算知道这里面大有内情,但是对着一个看不见听不见说不了的傲吉,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觉得我的人生简直黑暗透顶。 老公还没救出来,我自己就先被折进大牢里了。 都怪傲吉! 我瞪着他。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忽然走到了那个小女警身前,看着她,极度温柔的浅笑。 小姑娘可能没见过颜值这么高的人,当场就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傲吉指了指小姑娘手里的茶杯。 “啊,你是渴了吗?啊啊,我忘了你听不见,给你!” 傲吉接过杯子,冲她点头致谢,然后,蘸着水,在桌子上写到:“她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派出所里一片哗然,很多人高声嘲笑起傲吉。 先不说刘大姐的儿子丢了几年了,就算是她把儿子找回来了,小孩子也不过才七八岁,哪有能力砍杀自己的妈? 我紧张地看着刚子,先前叫嚣地最凶的就是他,真怕他再动手。可是,没想到当傲吉写出来这个,看起来像个笑话一般的答案时,他却不说话了。 整个人显得十分惊恐,黝黑的脸,一下子煞白。过了一会儿,才凶神恶煞地,揪住傲吉的衣领:“你最好不是胡说的。” 而后,大手一挥,招呼着屋里那些跟他一起来的大汉:“走了!” 也不管大家的纳闷和质问,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派出所。 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鬼杀的?”受到他蘸水写字的启发,我用指甲,在纸上用力刻到。 他接过去,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纸面,然后继续蘸了茶水写:“她身上,有阴煞的臭气。阴煞是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女,炼制的。” 嘶。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女,那不是阴命童子吗?! 怎么这么凑巧? 我需要找这种命格的人,这种命格的人,就出现了,还被人练成了阴煞。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八章:恶灵袭击 不会是故意针对水修的吧? “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个刚炼成的阴煞。 阴煞每月除了初一十五,需要喂血,就只有,炼制成型的那天,需要亲自杀了母亲,饮用母亲的血,将一身煞气,养到极致。” 今天既不初一,也非十五,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专门来杀了自己的母亲的?! 我心里一沉,想到之前,派出所的人曾经说过,刘大姐的儿子失踪了。 这么看来,他是被术门中人,给拐走了的,专门就为炼这邪术。 “阴命童子,阳命童子,本就万中无一。一旦降世,就是天生的灵童。他们不但在修行方面,格外有灵气,也是邪道中人,渴望得到炼制材料。” 太可怕了! 我摸了摸我的肚子。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的孩子,被人炼制成邪物了,我会怎么想。估计我会彩女和傲吉还疯,杀了对方一万遍,都不会让我如意。 于此同时,我也清晰地意识到,要找到四十九个阴阳命童子,到底有多难了。 正出神,老所长愤怒地拍了我们的桌子。 “你们在胡写八道什么?小说吗?你知道你们现在什么状况吗?你们是犯罪嫌疑人!” 他吧嗒吧嗒地喷了我一脸吐沫星子。我总结了一下,大意就是,傲吉和我糟糕了。在确认我们俩无罪之前,我和傲吉得在派出所关上48个小时。 没法,只能先打电话回家,找爹娘想办法,把我们俩弄出去。别的不说,就我这大着肚子,也不能在这里给他们审来问去的。 万一让儿子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怎么办? 谁知道他是不是正呆在我肚子里偷窥呢。 “娘,我没事,真的。我就是赶巧了!” “你个死丫头啊,怎么没有一天让娘安生的!?” 娘一边哭着,一边骂。任我怎么解释安抚,都不行。最后还是老所长,强制性的挂了电话。 “看看你做的孽,现在后悔了吧?”老所长看垃圾似的瞅着我,叫人把我和傲吉分别关起来。 我真是冤得说不出来话。 负责审问我的小女警,是刚才在外面做笔录的妹子。不知道为何,对我的态度,那是十分凶残。在重复盘问了十几遍事情的经过之后,她猛地一拍桌子,喝斥到:约是听了刚子 “说,刘大姐是 不是你杀的?你有什么证据你的清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杀人现场?” “你就说了吧?我都听说,你是因为遗弃那个,那个人,才跟刘大姐吵架的?你怎么能遗弃他呢?” “是你伤害的刘大姐对不对?你看他那么可怜,怎么可能伤害的了刘大姐!他都已经那么惨了,你就说出真相,把自己犯下的错,扛了吧?” 这个看脸的世界,只要足够貌美,错就都可以变成别人的,正义使者更是永远不缺。 话说,警察妹子,你就这样,摆明了硬往我身上推事情好吗? 我觉得我被她弄得脑仁疼:“请问,能给我杯水喝吗?” “不行,除非你交代出真相!”她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了。 从上午出来,被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他们也不给我吃饭,也不让我喝水。 我捂住嘴,只觉得饿得,马上都要吐出来了。 可是我也不敢说出我是孕妇的事情,我怕身上怀的鬼胎,和常人不同,会被她们发现蹊跷。 呼了口气,我闭上眼睛,想睡一会。 睡着了,就不会饿了吧? 啪。 我正要陷入沉睡,忽然眼前亮起一道强光,刺眼的光芒,穿透了我的眼皮,照的我完全睡不着。 我拿手挡住光,疲累地看向女警:“抱歉,我实在是很累。” “不行,你不交代出事实,就不能睡!”她叽叽哇哇地叫着。 心脏疲惫的,像是被人揪住,隐隐犯疼。 连肚子,都有些难受起来。 我一手抚摸着肚子,安抚着宝宝,一手遮住眼睛。 “喂,你……” 她越过桌子,伸手来拉我的手。 我没忍住,嗷呜一口,吐了她一身。 她也吓坏了:“喂,你没事吧?” 我不说话,歪过身子,拼命地吐着清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虚弱,身上忽然漫上了一股寒气,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我没事。”我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寒气,却还是没有褪去。 现在正是春末夏初,白天的温度,还是比较高的,审讯室又没开空调,怎么会冷? 我警觉地扫 视四周:“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她摸摸手臂,也打了个寒颤。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冷。 “快走,快离开这里!”我赶紧往门口跑,还不忘拽上警察妹子。 她却把我的手臂往背后一锁:“你这是袭警!” “你……”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整个房间,瞬间黑了下来。 滚滚的黑烟,缭绕在她和我之间。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警情不自禁地往我身边靠了靠,然后转脸就传承恶霸画风,朝我吼,“说,是不是你干的?” 我又不是恶鬼,怎么可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阴气?而且,现在有质问我的空,还不赶紧逃跑! 但是,她好像是以为出于恐惧,死活认定了是我的问题,一个劲儿叫嚣着让我老实一点。 “嘻嘻嘻……” 一阵孩童的笑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糟糕了,不会是刘大姐的儿子找上门来了吧? “喂,快松开我!”我虽然被封印了部分力量,但是好歹也算是老龙湾的龙王,只要能行动,多少应该能护住她一些。 可是,我一回头,却看见,她打着哈欠,身子一软,瘫在地上睡着了。 看来,对方并不想惊动别人,只是专门针对我而来。 我捏了张符纸,在手里,慢慢地,慢慢地,向墙壁退去。然后牢牢地抵住墙。 傲吉既然是水修的侍从,那么他一定不会不管我吧? 坚持下,丢丢,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 我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心里,却是十分害怕和崩溃。 嘻嘻嘻。 那笑声冷不丁在我耳边响起,“抓住你了。” 冰凉软糯的手臂,箍住了我的脖子,一股腥臭的气势,熏得我肠胃里一阵翻滚。 我忍住恶心,把符往他手臂上一拍。 斯拉。 一阵糊臭味传来。扣住我脖子的胳膊一松,我趁势往下一蹲,然后一滚,面朝向刚才受到袭击的那面墙壁。 可是,什么也没有。 墙壁雪白干净。 “嘻嘻嘻,你是在找我吗?” 那个令我恐惧的声音再次从我身后传来。 我蓦然回首,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男孩,站在黑烟滚滚的半空中。他肤色惨白的吓人,弯着没有眼白的纯黑双眸看着我,唇角一扯,露出两排锋锐尖利的细牙,笑了。 “走开!”我抓起凳子,朝他砸去。 “阿姨,你弄得我好痛啊!” 他身形一闪,消失在黑烟之中,只余一串串令人汗毛直竖的笑声。 嘻嘻嘻。 唰。 我的脸上多了一道口子。 没等我朝前挥掌,后背上就传来一脚。 我的眼睛看不到他。 带着这个念头,我还未站稳,一双细长的胳膊,再次掐住了我的脖子。 “嘻嘻,阿姨,你很讨厌哦!主人说,必须要带活着的你回去,不过,我想,让你受点伤挨点惩罚,主人应该也不会责怪我吧?” “不要!我听你的!” 我看着小鬼准备撕咬我的尖牙,尖叫求饶。 傲吉,为什么还不来? 难道是为了报复我,故意放在这小鬼来整我? 水修~~!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泪光中,一双手,突然从门口滚动的黑烟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双,仿佛玉石雕成的手,透明的肌肤下分布着青色的血管,指甲圆润可爱,精致到了极致。 那双手,抓住眼前的黑雾往两边一撕,一道光,射进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张显得有些冷酷的脸,从空隙中露了出来。 是水修! 他怎么会来这里?恢复神智了吗? 水修长腿一迈,踏了进来。黑发飘舞,同时,指尖一道幽光打来。 “啊啊……” 小鬼嚎叫着,松开了手。 “水修!” 我扑过去,抱住水修的腰,仰着脸,泪光盈盈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如从前一样,安慰我,抱抱我。 可是,他却像是推开障碍物似的,对着我用力一推。 我讶然。 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依然空洞。他就像是台凭借本能工作的机器,目标清晰地围追着那个小鬼,看不见身边的任何人和事。 “呜呜呜,好可怕,我要回家。” 那个小鬼见势不妙,在空气里一闪,消失不见。 如同来时一般,黑烟自房间的各个角落,骤然缩成一团,最后顺着大门底部的空隙溜走。 小鬼一消失,水修仿佛断了电,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 嘭。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老所长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问: “小赵,我负责审问的那个男嫌疑人突然消失了,你这边怎么样?” 趴在桌上睡得口水都要出来的小女警,被吓得身体一抖,醒了过来:“什么?”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八十九章:难忘今宵 小“嫌疑犯跑了?”女警一脸梦游似的问老所长,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紧张地用视线寻找我的身影,然后,跟被雷劈了似的,瞪圆了眼睛看水修:“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水水修哪里会理她,他现在至多是个,偶尔会活动一下的植物……鬼? 小女警又拍桌子又是叫的,问了半天,他只管坐在椅子里,重新恢复到神智放空,两眼发直的状态。 我我干笑着阻拦下来:“这个,是我老公啦。所长说的,我朋友跑了,是怎么回事?” 老所长脸色沉重地瞄了一眼,还在为水修是怎么出现而苦恼的小女警,回答说:“突然凭空消失的。” 小小女警和他面面相觑,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诡异”和“无法相信”。 虽虽然然不明白,傲吉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是我感觉到,这是个证明自己清白的好机会。 ““我怀疑,这是对方要杀我们灭口。刚才要不是我老公来得及时,我已经死了。” 我我指了指自己有着清晰的黑手印的脖子,脸上的伤口,再用眼神,示意他们看,刚才水修和小鬼打斗时,在审讯室留下的痕迹。 小小女警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我趁势追击,要求看监控。 老老所长犹疑了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监监控室的电视墙上,两个记录着同一时间进程的屏幕,播放着傲吉所在的关押室,和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 115:38 临关押室 白白色的光,从高高的铁窗里,洒了进来。 黑黑白两色的画面里,傲吉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光下,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塑,始终一动不动。突然,这尊雕像动了,他抬手做了一个格挡的动作。紧接着,人就消失不见了。 消消失的比空气还快。 监控室的程序员,把画面做成一帧帧,都没找出来,他是如何消失的。连个残影消失的过程,都没有。 而另一边,在他消失之后…… 115:39 审审讯室 女女警小赵正在态度凶残地质问我,突然打了个哈欠,秒睡。而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不过,跟傲吉不同的是,隔了几分钟,水修和我,又忽然一起凭空出现在审讯 室里,我的身上,还多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伤口。 好好吧,这种诡异的事,本来就没法解释。 不这回不仅是小女警和老所长,连程序员都被这诡异的监控记录,吓得冷汗涔涔。 小小女警这会也不凶了,但这事显然太违反她多年的信仰,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我:“你,你说赵大姐是鬼杀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等我点头,老所长拍桌怒吼:“什么真的!这就是他们为了给自己脱罪表演的把戏!”他正色看着水修和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用的什么把戏,但是,你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公,其实就是你消失的那个朋友,傲吉吧?” ““我……” ““之前车站的群众跟我说了,你们会些武侠小说里,才会的本事。所以,这个其实也就是一种障眼法吧?”他满眼蔑视,冷哼一声,一副我已经看破你们的模样。 我我暗暗在心中擦了擦冷汗,障眼法个毛线,老所长你武侠中毒吗? 也不怪他会误会,毕竟两个人都不说话,也好像听不见别人,对眼前的东西毫无反应。从表象看,的确是类似。可是,要真的是一个人,我们是如何在这边短的时间内,用什么道具,变了装束容貌,还跑到这边来的呢? “除非有神。”我这样说,想逼他承认有非自然的力量存在, 老老所长哑口无言,却死活坚持我们有蹊跷。 僵僵持到傍晚,赵老板在爹娘的簇拥下来了,他还带来一名律师——陈律师。 陈律师抱着个公文包,笑容可亲地引经据典,把老所长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最后只能扶着墙,一脸阴沉地宣布:“小赵,给他们办保释手续。” 出了门我们才知道,陈律师是赵老板专门从省城里请来的名嘴,赵老板曾救过他们一家的命,听说赵老板有事相请,陈律师直接从省城飞过来了。 我看看赵老板:“赵老板,傲吉不见了。” 傲吉会凭空消失,肯定是跟我们一样,进入了另一个结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赵老板摇摇头:“他不在里面了。应该是中了调虎离山计,被人调走了。”说完,他朝陈律师谢道:“小陈,劳你费心了。” “老神仙哪里的话,能给您这样的当世真仙帮忙,才是我的荣幸。” 陈律师笑眯眯地回答,言语里对赵老板,颇多 推崇。因为他还有事,也没跟我客套,直接坐车又走了。 送走他,我赶紧在路边买了一堆小吃。,东西进了胃里,脑子开始清楚,后怕慢慢的涌了上来,这次要不是水修及时赶到,我小命都快没了。 扭脸看他,只见他呆呆的站在红色的霞光之中,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成群地从我们身边跑过。 可是不管周围的生命多么的鲜活,他始终毫无反应。 我的心抑郁了下去。 爹娘大概是看出我不开心,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丢丢,你猜俺们这回带了什么过来?” 我迷惑地摇摇头,老两口大嘴一咧,得意至极:“嘿嘿,是阴阳命童子尿!” 原来,师傅回去后,跟他们说了,水修受伤的事情,老两口就上了心,找熟人到处问,没想到我们庄,正好有一个阴命童子一个阳命童子。 这下我可高兴坏了,赵老板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我们赶紧回到了纸扎铺,然后给水修洗命魂。 洗完后,那盏明灯,很明显的亮了一点。我满心欢喜地扶着水修坐起来:“水修,有感觉好点没?” 他不说话,依然像木偶似的,任我摆弄。好在,我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失望。 爹娘告诉我,红衣和达信明天要走,我决定带着水修回去给他们送行。还喊上赵老板,跟我们一起去我家,顺便商量一下,今天发生这些事的对策。 我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很明显,对方是针对我们而来的,恐怕之后还会出手。 晚上,师傅,师娘,胡叔云、何绿水,万文玉和老祖宗他们等,上次我们一起攻打龙宫的人,都来了。 在水修和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每天都来我们家,一来是帮我们照看父母,二来是难得聚齐了这么朋友,大家就修行一起,互相问道、论道,印证。 现在,早就成了好朋友。 知道红衣他俩要走,大家还真有些舍不得,纷纷出言挽留。 “红衣,谢谢你们特意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帮我们。你俩多留几天吧,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们。”我握着红衣的手,心里真是十分不好意思了。 她摇摇头,害羞地看向达信,达信笑笑,替她说道:“我们也舍不得你和水修呢。只是,在继承了石勇哥的神力的同时,我们也继承了他的责任。离开了这么久,有些不放心村子里的人。” 大家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好再留,于是一起举杯,敬了他们一杯。 我刚放下杯子,胡叔云溜了过来,他笑眯眯地跑过来,嗅了嗅我的杯子,一脸奸笑地闹腾起来:“丢丢,你赖皮,你喝得是水,不是酒!” “不行,今晚不醉不归,丢丢啊,女人要会喝酒,才有魅力哦!”何绿水也摇着纸扇,走到我身边,用扇子挑起了我的下巴,调戏道。 就连平常特别疼我的娘,也假装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待客的呢?”说着,就往我杯子倒酒。 我摸摸自己的小腹,觉得,放大招的时候到了。于是推开娘,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娘,你丫头是那么不爽利的人吗?我,我有了,所以不能喝酒。”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万文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里爆出一道精光:“丢丢,这酒我替你喝了。看在我这么义气的份上,孩子出生后,给我几根头发做研究吧?” 这个学术狂魔! 师娘一鸡爪拍开他的脸,咯咯叫着骂了起来。 大家看着他俩的样子,一起哈哈哈大笑。 红衣好奇地摸摸我的肚子,眼里满是欣羡。 僵尸再怎么修炼,也不能怀孕生子,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孩子,生命又怎么算完美呢? “红衣,达信,来做这个孩子的干爹干妈吧!”我握住她的手,按在胎儿的位置上:“它告诉我,它喜欢你们俩哦!” 红衣惊讶地看着我,眼里泪光闪动:“真的可以吗?” 达信也十分激动:“丢丢,谢,谢谢你!” 他结结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逗趣,大家又是一阵起哄,纷纷跟着要做孩子的干爹干妈,可把他急坏了。 俺娘坐在一边,看得有滋有味,忽然拉拉我的袖子,低声说:“丢丢啊,从前啊,娘就觉得,这些鬼啊,怪啊,都是些坏人。可现在看啊,你这些朋友,也跟咱们没什么区别啊。”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章:童子被抓 是的,他们的品性,的确很好,都是走的正道,就像我们家水修一样。 我看向水修,只见他木然地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不声,不响,仿佛被遗弃在了另一个世界。 酒喝到后半夜,大家都倒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被手下搀扶着,回家去了。 师娘和师傅也回去他们村头的房子了。 爹娘红衣和达信也睡了。 院子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帮水修洗漱好,扶着他躺在。然后偎在他的怀里,絮絮叨叨地分析着,今天派出所里所遇到的情势。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抱着我说,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在吧? 可是现在,我说再多,这屋子,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我侧身,凝望着他,他的脸精致如人偶,张着眼,凝望着天花板。 心里,到底还是没忍住,升起了一股浓烈的不甘。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中宝。” 什么? 我错愕地看着水修,一骨碌爬了起来,将手撑在他的两侧,问到:“水修你说什么?” “秦中宝。丢丢,我们的孩子,叫秦中宝。” 他双眼发直地说。 虽然,他说完这句话,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没了动静。 但是我却激动地,捂住了嘴。 他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童子尿有用!这让我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水修的话,闹腾得我大半宿没睡,在床上反复地翻来滚去。早上起来,眼睛黑了一圈,头脑还有些昏昏胀胀。 俺爹和俺娘昨晚喝高了,直接就没起,反倒是红衣起得比较早,在我家厨房里倒腾着。 要不怎么说人鬼有别,昨晚也没见红衣少喝,今早却神清气爽,啥事也没有。明明看外表,她才是那朵柔弱的娇花。 红衣瞥见我,缓缓走到我面前。 “丢丢,我们要回去了。”她不舍地拉着我的手,仔细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坐在院门口的水修,眼眶红了起来。 我知道她是因为水修那个样子,在替我难过,也不说什么,只朝着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说:“我送你们出村。” 一路上红衣几次欲言又止,临别的时候,终于说了声:“对不起。” 我一直就知道他们在因为水修失去元丹而自责,只不过我是真心的感激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前来相助,我跟水修现在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呢。 我拉过红衣的手,很真诚地道:“我很感谢你们能来救水修。水修的事情不怪你们,而且水修只是散去了内丹,终归是被救出来了。不就是七七四十九个阴阳童子尿么,我一定会找齐的!” 听了我的安慰,红衣的眼睛反倒是更红了。 不舍得她继续难过,达信伸手搂住她的肩说:“我们回去后,也会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阴阳命童子。” “谢谢。” 我有些哽咽。心里也被这暖暖的情谊,给塞得满满的。 挥别了他们,我往回走。 刚走到村子口,就见村民们拿着锅碗瓢盆边敲边寻找着什么,整个村子都闹得鸡飞狗跳。我随手抓住村头的二狗子,问: “村里这是怎么了?” 二狗子一见是我,连忙抓住我说:“丢丢,出大事了!你快让你们家水修去看看!”顿了下,看着我一脸迷茫的表情,踱着脚补充说:“就是前几天,婶子不是要阴阳童子尿吗?今天那俩孩子被人抢走了!就在家里,把三嫂子和六奶奶都打伤了。现在都在村长家呢,你快去看看!” 什么? 我一呆。不会这么巧吧,那俩孩子刚借给我们童子尿,接着就失踪了? 我拔腿就往那俩孩子家里跑。 两家人的男丁都出去找孩子了,就剩几个女的被拉到村长家,正凑在一起块儿想办法。 三嫂子坐在床沿上,哭的肝肠寸断,几乎昏死过去。 六奶奶辈分虽然高,但是实际上也就是二十多岁。她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一气接一气地喊:“我的闺女哦,我的闺女哦,都是妈妈没用哦!我的孙子哦!” 我的心里一痛,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同为母亲,我最能理解他们的感受。 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命根子。这没了孩子,还要怎么活。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明明知道,那些人觊觎阴阳命童子,捉童子炼制妖鬼,我却没有重视。我若多说一句,多防范一下,他们就不会遭受如此厄运了。 我脸色发白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面他们的脸。我怕他们责怪我。 可还是被娘看见了。 她大约是一出事,就过来了,此刻陪着两人坐在床边上抹眼泪呢。 转头看见我,连忙过来拉我:“丢丢,现在可咋办啊?” 她这一出生,别人也发现我了。 六奶奶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一路跪到我面前:“丢丢,丢丢,奶奶求求你了啊。你要水修救救我们家闺女啊!只要水修救了我们家闺女,我们年年过节都给他上香,供奉!” 三嫂子坐在床边,低垂着脸,不说话。倒是她旁边陪着她的一个姑娘,冷嘲热讽地开口了:“六奶奶,你求她有用吗?他们家那个水鬼,现在自己还不是痴痴呆呆的?要是有用,又怎么会让外面的鬼,跑进我们村子,祸害了我们孩子?” 她这样一说,大家嘀咕开了。有几个人,当场眼神狐疑地打量我。 俺娘不愿意了,跳起来叫道:“风丫头你瞎说什么呢?你当我不知道,你看俺闺女嫁得好,跟人说你也想嫁给俺女婿。还巴着水修休了丢丢。怎么,这么快就泼脏水了,你个大姑娘要不要脸?” “你说什么呢?”那风丫头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场就和娘吵了起来。 我听得脑仁都疼。 最后一拍桌子:“都别吵了!这是要救孩子,还是听你们胡咧咧。” 啪嚓。 桌子裂了。 我忘了,我现在是龙王,就算被封印了一些力量,跟普通群众比,也是十分凶残了。 一群人立刻噤若寒蝉。 我尴尬地笑笑,停了下,板着脸说道:“孩子,我是一定会救回来的!水修不行,还有我。” 保证书我是下了,但是头绪,我真是还没有。勘探现场,分辨气息足迹,我完全不在行啊。 从家里,把水修牵出来,在两个人家里,溜达了一圈,希望水修能如前几次,我遇到危机一样,大发神威。可是,他只是呆呆地跟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转身看着村民们期盼的眼神,我只能违心地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你们放心。” 心里愁得都快堪比一行太监上青楼了。 “丢丢。”师傅抱着师娘,站在门口朝我挤眼。知徒莫若师,他统共也就教了我那么几板斧,想来,是很清楚,我啥也没看出来这个真相。 我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提醒我。 我用眼神示意他,我们回去在说。 到了家里,我们师徒坐在一起合计起来整个事件来。 我把刘大姐的孩子的事,还有在派出所遇袭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师傅听完,捋了捋山羊胡:“看来这帮人是冲着你们来的。搞不好他们就是跟你们一起回村的。” “是的,我算是幸运的。若是他们狠一点,把孩子的失踪,嫁祸到水修和我头上,我们就什么也说不清了。”我心有余悸。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对付水修和我呢?从外表看,水修就是一个水鬼,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啊。 如果是专门为了对付水修,那对方得有多高的道行?在我们之前,他就得算到,水修会遇劫,需要阴阳命童子。 我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除非对方跟赵老板一样,吃撑了,守着水修五百年,就等这一天。 为了我,更不现实,我就一菜鸟,杀了吃肉,也不能做成大补丸。 完全没用处啊。 师傅也想不清楚,只能作罢。但是关于寻找线索,他倒是有些主意。 “你去龙宫,你好歹也算是个土地,能查查,县里有多少阴阳命童子。对方既然要跟你们作对,觊觎童子,就肯定还会再次下手。” 师傅这个经常不灵光的半吊子,也有能给出正常主意的时候。 我深表感动。 当天夜里,我再度魂至龙宫。水鬼布老黑和夜叉将军夜修一听说我来了,立刻大开宫门迎接我。 不得不说这水鬼布老黑和夜叉将军夜修都是精明人,我一进龙宫,就发现,四周的装饰物都换了一遭。 布老黑讨好地搓着手,问我:“丢丢姑娘,您看,您对这装扮,还满意不?” 我有些尴尬,龙宫本就无比奢华,这一趟从里换到外,也不知破费了多少。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木已成舟,只能点点头:“布头领有心了。” “哼。”大约是瞧不起布老黑的讨好,夜叉将军夜修冷哼一声,扭过脸去。 看他这样,我心里也不高兴了。 这龙王又不是我愿意做的,摆脸色给谁看啊。 懒得跟他纠缠,主殿那张龙王座椅,我也不想坐,就带着他们去花园。 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问布老黑和夜修:“布老黑,夜叉将军,我这次来,不是 为了参观龙宫。而是陆上出了大事。有人在四处抢夺阴阳命童子,闹得民心惶惶。 我正在想办法捉拿他们。 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县,可还有哪些阴阳命童子在?”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一章:旧部难调 听我这么一问,布老黑立刻皱起了那张本来就都是褶子的脸,朝着我苦笑道:“丢丢大人,这些事情都是龙宫内部机密,我一个负责跑腿的水鬼,实在是不知啊。” 他说得也在理。傲吉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布老黑。 我只能将视线转向夜修。 夜修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狤:“回龙王大人,这些事情也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守护龙宫的安全。” “那归谁管?”我有些天真得问。 很快我就知道了,这是他的推诿之词。 随后乌龟换老蚌,虾兵换蟹将,龙宫的大小官员全部都在我面前过了一个遍,我愣是没问出谁是知道这茬的。 气得我直咬牙,可是又没办法。 毕竟上次攻打龙宫,我们不但成功的推翻了傲吉,还打死了不少海族。我作为组织者,夜叉将军他们没拿我当不世仇人,趁我落单,把我弄死,还维持一点表面上的恭敬,都算好的了。 “这是为了黎民百姓,是功德!”我苦口婆心,希望他们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不要因为跟我赌气,耽误了大事,造下孽来。 夜修斜眼看我一眼,特别愁苦地跟我抱怨:“龙王大人,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事是件大功德。可是上次您攻打龙宫,我们死了不少人呢!搞不好管这事的,就死在上次的战斗里了。” 我…… 我气得说不来话,最后,一掀桌子:“好,既然你不知道有哪些阴阳命童子,就给我派上岸上去查!去找!去问!挨家挨户,一个不要漏!还有,同时给我找找傲吉!” 傲吉跑了两天了,虽然赵老板说不担心,但是他一又瞎又聋又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万一对方害不到水修和我,趁他落单,把他害了呢? 夜修一脸震惊和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他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怎么,你们连傲吉都不肯找吗?他好歹也算是前龙王,现在就翻脸无情了吗?真是人走茶凉。”孕妇的情绪都是非常不稳定的,这么一想心里不由万分委屈,还有心酸,于是就哭了起来,“其实你是想自己当龙王吧!谁喜欢当啊,你拿去就是了,我又不是大鱼,你当我乐意啊!” 这话一下子就把夜修吓住了。他连忙道歉:“不,不是的,龙王大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夜修挠挠头:“我,我只是听您说要我去找傲吉大人, 一下子,愣住了。”他满脸欢喜,“傲吉大人真的还活着吗?那,那天,他不是被带上天庭上斩仙台受死了吗?” “死了我怎么让你去找?” 我这会儿心情不好,对他也没好脸色。 他笑嘻嘻地也不介意,一帮子海族哈巴狗似的围着我讨好我。一会儿上茶,一会上仙果,殷勤的样子,看着的确可怜。 我吃着仙果,跟他们说了,那天的事,着重提到了,傲吉现在是我们家水修手下,跟着我们家水修重新修行,弥补罪过中——我怕不说明这点,他们记恨水修报复他。 具体干什么我没说,因为轮回门的事毕竟是秘密。 布老黑听完有点打怵:“那,那傲吉大人,以后……”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怕傲吉报复他。 我摇摇头,安抚道:“他不会再回龙宫了。他自有他自己的大造化。” 布老黑嘿嘿地笑着,放心了。 夜修也高兴地说:“能把傲吉大人从斩仙台上救下来的,肯定不是凡角。便是暂时委屈些,也没什么。” 嗬,他这是嫌弃我们家水修吗? 我白他一眼。 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了。赶紧借口去召集海族,跑了出去。 嘹亮醇厚的海螺声,在龙宫的上空响起。 布老黑躬身跟我解释:“这是龙宫有要事集合吹响的号角。丢丢大人,虾兵蟹将心怀旧主,不好调派啊。” 我没接话。我是被迫坐上这个龙王之位的,根本当的莫名其妙,而且也没愿望当,要是真有人能把我推翻了,让我下台,我乐意之至。 我只想当个普通家庭主妇,保护好身边的人。 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连忙表态:“我布老黑自然是跟着您和水修大人的,绝无二心。” 我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大约是从我无措的样子里,明白了什么。敛了脸上的谄媚,正色说:“您是不是不想当这个龙王? 那我想问您,您当时,是为了想推翻傲吉大人? 到最后,并不只是为了水修大人吧?要是为了水修大人,傲吉的封印在避水珠里的仙格,不会找上您,和您融合。” 我被他说的说不出来话。的确,我上次会和避水珠融合,是因为,我想保护这片土地,而并不单单是水修。 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受伤。 可是看着海族的态度,我觉得很沮丧。而且,我的确没什么管理才能。我不过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孩子。 “万事开头难。哪有不劳而获的馅饼。避水珠选择了您托付这一方百姓,俺们老龙湾水鬼也选择了您托付姓名,请您无论如何,发生了什么,坚定地走下去。因为您背负的不是您自个一个人的事儿,还有我们的生存。” 他这一番说教,说得我面红耳赤。 关于当上龙王这件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如今他这么郑重地一拜拖,我羞愧的要死。 还好,这时那些海族都进来了。 他们听说傲吉没死,也顾不得我这个新龙王大人,抱成一团哭得唏哩哗啦。 这下也不用我指挥,他们自己就商量着,分成几路人马,准备出去找人。 眼前这一群海族就要跑走了,我连忙咳了咳,示意他们止步。 他们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想了想,集体跪了下来:“微臣领命。” 我涨红了脸,简直要羞死了。我喊他们不是为了摆架子啊:“那个,你们,还有谁知道,老龙湾人口登记簿在哪里?” 一群海族齐齐看向夜修。 夜修咳嗽了几声,说:“那个,我们刚刚查到,从地方志上,能找出来,您要的东西。主管地方志的,是龟丞相的亲戚,之前负伤在家修养,我们刚才集合,已经把他带来了。” 说完,一挥手,命令几个虾兵蟹将去将地方志取出来。 我见他软化,顺势提出:“那你再帮忙问问,县里其他地方的土地,能不能查到,县里总共有多少阴阳童子,又是什么状况?” 万一老龙湾没有,或是老龙湾的都遭了毒手,总还有其他地方的线索。 夜修迟疑了下,最后在我期盼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所谓的地方志,是一个类似玉牌的板子,据说能自动更新地方上所有的数据。其先进程度,简直超过现代最高配置的电脑。 我抱着玉板琢磨了半天,愣是没弄没白怎么用,最后还是经过夜修的提示,才知道这玉牌要用问的。 我一提出我的问题,玉板立刻出现两个名字,以及这两个孩子各自的生辰和住址。 很快,夜修也通过水镜,问过了燕子岭、鬼山镇等地的土地,要来了信息。 我们一合计,整个县,一共有五个阴阳命童子。 一个鬼山镇车站刘大姐的儿子,已经被炼制成了妖鬼。 秦家庄两个,已经被绑架了。 老龙湾的这两个,也有一个已经被绑架了。 只剩下老龙湾包子铺吴老婆婆正在读高中的孙子——吴向阳,还在。 没想到线索竟然会落在他家。 想到他家那个彪勇的奶奶,我就心里打冷颤。 那等乡下老奶奶里的战斗机,我是打不过的,万一她用扫把飞我一下,作为一个双身子的人,可就呵呵了。 而且保护吴向阳这件事,也迫在眉睫。 我连夜让水鬼们从水路送我回秦家庄,找师傅师娘,陪我一起去。 也不知道是那两泡童子尿有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水修早上起来,看见我从屋里出来,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我很高兴他有这种变化,牵着他一起找师傅师娘。 然后我们收拾了些家伙什,就准备走。 只是,水修我却不打算带。他现在痴痴呆呆,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水修,回家去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我把他送回家门口,哄着他。 娘也伸手去抓他:“水修,听话,跟娘回去。娘给你做好吃的。” 水修虽然看起来在门口站的跟个木桩子似的,但是在娘的手,伸过去的时候,总是能及时的微微动下,让娘落空。 他不愿意离开我。 看着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我的鼻子又是一酸,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又抱了抱他的腰:“乖。看,是赵老板!” 水修呆呆地顺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趁其不备,拉起师傅就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回来。”俺爹和俺娘追着我们喊。 我心里纳闷了。该说的都说了,该交待的也都交待了,俺爹和俺娘咋还叫我回去呢? 一回头,嗬,水修他面无表情目标清楚跟在我们身后,跑着。 我停下来,眯着眼看着他。 他也停下来,两眼放空地看着我。 看着呆傻,但是我动一步,他立刻就会跟着动一步。 我倒在路边的墙上,痛苦地抓挠着,水修紧跟到墙边,用他那痴呆的 眼神,像看傻瓜一样,瞄着我。 “丢丢,女婿想跟着你,你就带着他一起吧。看这样子,怪可怜的。”俺娘抹着眼泪说道,顿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仔细点,这是你丈夫,不是旁的人。现在拐子多,咱女婿虽然傻了,可长得好,你可别把他给搞丢了。” “好。“我有一种被吃死了的无力感。为什么他都成痴呆了,还这么霸道,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二章:被围殴了 我们一行人坐着小巴,赶到了老龙湾。 没想到,隔了都那么久了,吴老婆婆还记得我们。 我不过说买几个包子,想套点近乎,就被她认了出来。她横眉竖眼地一敲师傅正在拈包子的手:“怎么还不死心,还想问海神娘娘?你走,我家的包子不卖你们!” “不是的。”我连忙拦住要发脾气的师傅,跟老婆婆说,“我们是来找您的孙子的。请问,他在家吗?” 她警觉地瞪了我们一眼:“你们少打我那孙子的主意。走走走,老婆子今天包子不卖了!” 说着,就招呼人,利落地把摊子收了,转身就钻进铺子里关了门。 怎么这样? “开门啊,吴婆婆,吴婆婆,你听我说,我们真是有事找您。” 我和师傅敲门敲得都快把门砸了,可她愣是不开门,引来了一群镇民围观。 “喂,你们这是在干啥?”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以为我们是来找茬,拦住我和师傅。 我灵机一动,说:“我们是吴家的亲戚。” 我本意是将围观的人骗走,回头我们好跟吴老婆婆说话,但谁料到吴婆婆这个时候打开门,露出一个头,说道:“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亲戚,他们就是来欺负我老婆子的。” 那几个汉子立刻将我们围住。 我又冤又急,只能趁着那几个汉子把我拉远前大喊:“我是真的找您老有事!” 见着周围人多,吴老婆婆胆子大了,踏出铺子狠狠地朝我们啐了一口唾沫星子。 “我呸,你们找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打听海神娘娘的事?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海神娘娘的事的。你们少来祸害我们家。” 我瞪直了眼睛。 她还当我们在为丞丞的事情找彩女的麻烦,根本就不想听我们说话。这可怎么办? “你孙子,你孙子有危险,我们是来救你孙子的。”我心念一转,忙喊。 我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就算她不想告诉我们彩女的事,那也该不会不顾自家孙子的安危。 吴老婆婆一听说我们找她孙子,脸色变得更难看,皱巴巴的老脸气得一抖一抖,转身拿了摆在铺子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招呼。 边招呼还边念叨:“我叫你咒我孙子,我叫你咒我孙子。” 我傻眼了。我只是想告诉她她孙子 有危险,怎么就成了咒她孙子了?她这是什么神逻辑? 我正手忙脚乱,躲无可躲,水修不声不响钻了出来,替我挡下了那些抽打。 我看着水修,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大概是觉得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亏心,吴老婆婆渐渐停了手。 若是以为她就这么消停了,那就大错特错。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你们欺负我老婆子好欺负。你们干脆把我老婆子打死了算了。” 青色的灰布老衬衣,粘满了面粉有点脏的围裙,再加上她这唱作俱佳的哭闹,我顿时觉得我就是那个欺负人的坏人。 师傅老脸一红,抱着师母就往旁边叉道里钻。表明他跟我不是一路的。只有水修,站在我身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那吴老婆婆哭了半天,见我没反应,哭声又提高了两个调。其实我只是被她这技能给吓呆了,不知道怎么反应而已。 “我真心不是咒你孙子。只不过你孙子是阴阳命童子,而最近阴阳命童子陆继失踪,所以我们才特地来找他的。”我终于回过神,头平发麻地小心地解释。 我不说还好,我这一说,吴老婆婆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揪着我的衣领,“你想拐走我孙子?” 我再度被吴老婆婆神一样的逻辑给打败,我们是想保护他们的好不好? 可不等我解释,周围围观的人沸腾了。 吴老婆婆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十万颗导弹爆炸,整条街上,不论男女,一律齐刷刷地瞪着我们,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其中几个穿着时髦的小青年,直接拿手机拍下图片发上微博,标题上赫然写道:俩青年男女欺负孤寡老人,扬言要拐走其孙子。 我可以预见,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这条微博就会被各界人士转发超过一万遍。 “啊,我认识他们。那男的是秦水湾的水鬼。秦水湾修水鬼庙的时候,我正好从那里路过。水鬼找孩子,不会是要吃吧?”一个挑着一箩筐大白菜的阿伯突然指着水修。 阿伯这一句话,可算是给我们拉上仇恨了。就见那些街民立刻变了神色,一个个抄起手旁能找到的家伙便朝我们围过来。 我一见势头不对,拔了腿就跑。 水修跟在我身后,也不知道闪躲,被那些见义勇为的热心街民们拿砖头砸了好几下。把我心疼的半 死。 师傅抱着师娘慢了半拍才跟上我们,一路跑一路喘,“丢丢,等等我们。” 我扔给他一记白眼,“你不是藏起来了?” “我是藏起来了,可是被他们找出来了。”师傅叹了口气,丝毫没觉着我这是在埋汰他。 我秦丢丢大度,看在他是师傅的份上,就不跟他记较了。 我们跑了大约两三里地,直接跑出那条街,那些人才消停。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拉过水修剥开他的衣服察看他的伤势。 一看到他背上青一块紫一块,我的鼻子一酸,扑进水修怀里。 想他一个水鬼,法力强大,几时受过这份委屈? 正哭得稀哩哗啦,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心里一喜,难道是水修?匆忙抬头,但水修依然木呆呆地站着。 我忙拉过师傅问:“师傅,你刚才看见了吧,水修他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了。” 师傅看我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古怪了。 “丫头,我知道你想你老公,不过别太担心,我们会集齐四十九泡阴阳童子尿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说我想水修都想出幻觉来了? 我还没说水修给我们孩子取名秦中宝呢,他们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 翻了个白眼,我小心翼翼地替水修拉好衣服。 镇上暂时是不能去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我决定先去龙宫暂避,看看能不能想点法子问出吴向阳的下落。 这回刚下海,迎面就遇见一队虾兵护着一只大海龟走过来,大海龟的身上,背着一顶用珊瑚制成的较子。几只蚌精,跟在轿子后面,几只水母飘在轿子两侧。 就这大手笔,如果不是知道现在龙宫没娘娘,我还真要以为是哪个海神娘娘出游来着。 师傅看得目瞪口呆。师娘突然扑腾着翅膀扇在师傅头上,嘴里“咯咯”地叫着。 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久道法,大概也能明白师娘的意思,那意思是责怪师父当年娶她进门的时候,连顶轿子都没有,害她到现在都没坐过轿子。 师傅抱着头,仇恨地瞪着那顶轿子。 我正羡慕着这轿子里坐的人,那轿子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水鬼头目布老黑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眯眯地说:“新龙王,我们来接你来了。” 然后夜叉将军夜修也 钻了出来,恭敬地请我上轿。 我心里乐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 “刚才老龙湾的村民来向海神娘娘报告,说找麻烦的女人来了,我们一猜,肯定是就新龙王你。”水鬼头目布老黑回答。 师娘一听说这轿子是来接我们的,扑腾着翅膀就飞进去了,师傅嘴里说着“瞧你那猴急得行”,脚步也不慢地跟了上去。 我没上去,水修不肯上去,只在旁边站着,没办法,我只好先上。 我一只脚跨进了轿子,才想到我来龙宫也不是一回两回,怎么前几次就不见他们出来迎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傲吉把这些水夜叉和虾兵蟹将调教得真好。恐怕要不是他们知道他还活着,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迎接我。 同样是去龙宫,坐着轿子去跟走路去就是不一样,透过水母看到的风景,都漂亮多了。 “英子啊,以后不用遗憾你没坐过花轿了。”师傅替师娘梳着毛。 我托着腮,唉声叹气。 “我说丢丢啊,坐轿子这么好的事,咋就能让你坐得叹气呢?”师傅实在是被我的叹气声闹得坐不住了。 “我们找吴向阳,结果被打出来了,你说我能不叹气?”我没好气地道。我就不明白了,他老人家咋就能这么心平气和。 “你气也没用啊,人家只认海神娘娘,又不认识你这个新龙王。”师父道。 一想到这茬,我又叹了一口气。 “新龙王,你若是想要水龙湾的湾民们都认识你,其实挺简单,只要用龙王的身份托个梦就成了。”水鬼头目布老黑突然将头从窗户里伸进来。 我来精神了,忙问:“托梦?那是怎么回事?” “只要是龙王都会托梦。这是龙王在老龙湾的权利。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人人都认准了彩女是海神娘娘?还不就是先龙王托梦告诉老龙湾辖下居民的。”水鬼头目布老黑解释。 “怎么托?”我问。 “这个要问夜叉将军。”布老黑答。 “用地方志就可以托梦了。”夜叉将军夜修的头从别一边的窗户伸进来。 我勒个了勒去。这俩人该不会从一开始就跟在轿子外面偷听吧? 一到龙宫,夜叉将军夜修立刻命人将地方志取过来,交给了我。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三章:固执害人 这托梦也不是随意托的,分为给整个老龙湾镇的人托,和个别人托梦。 法力强大的人,给个别人托梦,靠元神出窍,进入他人梦境即可。给群体托梦呢,就靠在地方志上写了。 那写梦中内容的笔墨,也不是寻常物。笔是迷谷木枝而制,能保证人们在强大的幻觉作用下,神思清明;墨是九尾狐的血,和着貘的唾液调制而成,能制作强大到,覆盖几万人的梦幻。 “不知道,龙王打算,是给全镇人托个梦呢,还是老吴家一家人托一下?”布老黑问。 我思考了一下。 为了杜绝吴婆婆这种情况再发生,我必须通告下全镇换龙王了这件大事,并为前任的事,跟大家道歉。 不过我不能露脸,不能说出自己的姓名。高调到被中科院或是精神病院收容不是我的目标,我和傲吉这个天生龙王可不一样,我到底只是个凡人,要在人间生活。 反正,只要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活祭这种事,大家应该不会再因为惧怕龙王的报复而追着我打了吧。 至于吴婆婆那里,单托梦给她一个人,恐怕她不会信,得来个全家托梦套餐,然后单独跟她聊聊她那孙子的事。 主意拿定,我就在地方志上写了起来。写的时候,也没觉得我自己眼前,有产生什么幻觉,心里便有些忐忑:“这么做真的能托梦吗?” 夜修不高兴了,从我手里抢走了地方志,说:“能不能,您明早到镇上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转眼看到水修木呆呆地坐在我身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换了脸色,一副苦口婆心地模样劝导我,“丢丢大人,您现在也是咱们老龙湾的龙王大人了,您要有集体荣誉感,怎么能随便质疑咱们龙宫的至宝呢?这个地方志,可是一方土地身份的象征……” 我被训得面红耳赤,再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才被放过。因为是托梦要等到夜里,我又有了身孕,大家都不建议我来回奔波,索性在龙宫里住了一晚,倒是难得的,休息了一天。 不过我也没忘记,让布老黑派了几个得力的水鬼,守着吴家。 是夜,我昏昏沉沉入梦。 不知不觉,灵魂出了窍,迷迷糊糊地,朝镇上飞去。 广袤的星空下,只见一个个白色的气泡,从屋里飞了出来。我凑过去一看,嗬,是梦呢。 整个镇子,都在做我白天写下的那个龙王托梦,只是梦里,那个龙王的 身形,却是一片模糊。 我嘻嘻一笑,穿过众多气泡,来到了吴婆婆家包子铺上。她家就在包子铺后方。 来到了吴婆婆的梦境前,我一瞧,然后瞬间就泪流了。她梦里都还在追打我们,说我们要害她家断子绝孙。 我心神一动,左右一抓,把吴家人的梦境,都融进了吴婆婆的梦里。 其他人,显然是被突然的状况弄呆了。傻乎乎地看着吴婆婆拿着擀面杖追打着梦中的水修我们。 “住手,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老吴家,才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我化作一道白光,穿入她的梦境之中。因为怕她打我,我高高地浮在了空中。 吴婆婆有些纳闷地看着地面上,那个被她打得惨兮兮的我,再看看浮在空中的我。微微了一下,随即故作凶狠地吼道:“你是谁?怎么胡咧咧咒我们老吴家?” “我是老龙湾新任龙王。” “胡说八道。你个丫头片子,不就是白天,来我们家包子铺问事的普通人!竟敢冒充龙王,你当俺们不知道龙王长什么样?” 没想到她即使是在梦里,都这么顽固。 可是,不管她怎么为难,我都得把她的工作做通。 先不说我现在需要吴向阳帮忙,上次救水修,他也对我有指路之恩。我必须护他周全。 我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 “我第一次来你家问路,是去龙宫救我丈夫。因缘巧合,做了新任龙王。 我家丈夫,在上次的战役中受了重伤,需要49个阴阳童子尿洗命魂。 我们在找阴阳命童子的过程中,才发现,县里最近有人在抓阴阳童子,炼制小鬼、 本县一共有五个阴阳童子,已经被抓走四个,其中两个秦家庄的,就是前个才被抓的,你可以去问下。 现在,全县只剩你家吴向阳一个阴阳命童子。 事态十分紧急,希望你们能听我一言,这两天都不要让孩子出门,我在你家附近安排的有人保护他。” 吴向阳和他爸妈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信了,纷纷恳求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家吴向阳。 吴婆婆却是沉默不语。 我看着她狐疑的眼神,心里只觉得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你若不信,明早可以问问,是不是全镇的人,都收到了老龙湾龙王换人的托梦!” 而后一挥,把 这个梦境捏破。 我看到吴家的人,一霎那,全部惊醒过来。他们全部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惊疑不定地,询问着对方。 “这次总该信了吧。”我拍拍手,满意地扬长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集合了大家,一起去上岸。 夜修也主动加入,变成了一个额上有着青色夜叉印记的美青年,横眉说:“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 他这样说,搞得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我看着他一身黑西装的打扮,再抬头看看,海面上那炙热的五月天,总觉得,我这是带了一个黑帮打手。 上了岸,只听到处都是人,在议论昨晚的事。 “哎,你知道吗?我昨儿做梦,咱们老龙湾龙王换了人。俺们全家都梦到了。” “是呢,我们也梦到了。” “你们说,这事是真是假啊?” 心情顿觉大好。 远远地看见吴婆婆,我就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 她半惊半疑地看着我们,琢磨了一瞬,还是把我们领进了店铺后面的房间里。 “请坐请坐。”他家儿媳妇热情地为我们上了茶。 夜修却把她的茶水挡开:“我家殿下有身孕在身,不宜喝茶,见谅。” 说着,从袖子里变出两个琉璃杯,托在手上,然后又变出一个富贵牡丹金地琉璃壶。也不知道那壶里装的是什么果汁,倒出来之后,只觉满室都是从未闻过的果香。 将果汁敬给我后,他恭敬地退到我身后,站着。 看惯他的冷脸,他陡然这么给我面子,我简直要被吓住了。端着果汁惴惴不安地左看右看,却发现,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吴向阳却没出来。 “向阳呢?”我问。 向阳妈妈瞬间白了脸。她一脸惊恐地问我:“您,您昨晚说的都是真的?” 我意识到,这家人搞不好,还是没把我的话当真。 “他在哪儿?” 吴婆婆眼里闪烁过慌张的光芒,嘴上却还是硬道:“上,上学去了。做梦呢,你说谁敢当真?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龙王,或许是哪里来的山精野怪骗我们呢!” 看她还在强词夺理,夜修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竟敢质疑龙王殿下!” 说罢,变化出原型。 一个青皮黑面,手持巨戟,身披黑甲,臂上长帛飞扬的巡海夜叉,出现在屋中。 两个铜铃似的眼睛朝吴婆婆威风凛凛一瞪。 那模样,真是跟老龙湾龙王庙里的巡海夜叉将军像了十足十。把吴婆婆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我真是懒得跟这位极品老奶奶计较了,直接问向阳妈妈:“学校在哪里,快带我们去。孩子重要。” 向阳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一声哭嚎,跑了出去,喊向阳爸爸,快点把他们家的小飞虎开出来,去追向阳。 夜修肩膀一抖,重新化成青年模样,扯了扯身前的领带,轻蔑地看了一眼吴婆婆:“回来再跟你算,蔑视龙王之罪。” 师傅抱着师娘,走到吴婆婆跟前,对她叹了口气:“你这老婆子,就是势力,看我们上赶着倒贴,不拿我们当真仙。” 我们沿着路,一直追。 吴婆婆这会儿是真的后悔了。和向阳妈妈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到底是心软,没忍住,安慰他们说:“别着急,我昨天派了水鬼,守着向阳,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话说了没多大会,布老黑就发来信息,说我们派去保护向阳的两个水鬼,联系不上了。 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 不知道,我们还来不来得及。 知道两个水鬼出事后,向阳爸爸硬是把一辆小飞虎,开出了赛车的速度。师傅被甩的哎哎直叫,师娘更是满车鸡毛乱飞,差点被师傅一甩手给扔下车。 水修紧紧抱住我,也不知道他和夜修用了什么办法,两个人在车上坐的稳如泰山。我坐在水修怀里,完全没感觉到颠簸。 可是,我们一路追到学校,也没看见吴向阳。 “会不会刚才开太快,我们没看见?”师傅抱着师娘,扒着车沿,边吐边说。 “有可能。“我正打算倒回去,再沿路仔细找一遍的时候,夜修喊道:“等一下!” 他用力抽了抽鼻子,眼里忽然放出一片精光。 不等我追问,就朝学校的后山跑了去。 难道,吴向阳在后山?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四章:借气成仙 我们连忙开车跟上去。 那山也就四五百米高,一路可直达山顶的灯塔。 越靠近山顶,越是清楚地闻到,空气里,有一股血腥气。 我们一直上到灯塔跟前的空地,只听见灯塔后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夜修也不等我们,直接向塔后跑过去。 然后我就听见一声大喝传来:“傲吉殿下!竟敢伤害我龙宫之主,妖人,看打!” 是傲吉! 我拉着水修,绕过灯塔,果然看见,傲吉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站在一边。 他的身后,是吓得瑟瑟发抖的吴向阳,还有两个负伤的水鬼。 场地正中央,巡海夜叉将军夜修和一个穿着妖艳红色道袍的面具人,打得热烈。 那人看见我们来了,往后一退,顺手丢出一颗手雷似的玩意。 瞬时,一股浓烟从手雷里冒了出来。 哗。 海风一吹,刺鼻的气息立刻弥漫满场。 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顿时涌了上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催泪瓦斯? 水修牢牢地把我扣进他怀里。 叮。 叮。 几声金戈之声响起。 当他松开我的时候,我发现,烟雾已经散去。傲吉一手横剑,一手拎着吴向阳,挡在我们跟前。 刚才,应该是那个人想袭击我们,却被傲吉拦住了。 我正想说点感激的话,吧嗒,一滴热滚滚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水修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大约是,虽然他刚才,出于条件反射,保护了我,却忘了拉起结界保护自己。 这家伙,总是会做出些,让我心疼的举动。 我默默无语地,帮他擦着眼泪。心里打定主意,等回去,我第一个要学的,就是结界。 吴婆婆扶着墙哭了一会,回头看见,傲吉拎着剑,拖狗似的,拽着她孙子的衣领。顿时脸色一白,从地上捡了块岩石,嚎叫着就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夜修大手一挥,招来一阵妖风,把吴婆婆吹得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大胆,竟敢妄图袭击龙王殿下!” 吴婆婆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看傲吉,又看看我:“不 是说她是龙王吗?怎么又出来一个?” 夜修的脸色一青。他目光闪烁地偷瞄了我一眼,然后转开了脸。 我连忙给他解围:“前任,前任,这位是前任龙王傲吉殿下。” “啊——” 很明显,对于老龙湾的人来说,傲吉这位前任龙王,在他们心目中,才是真正有威慑力的存在。 吴婆婆吓得石头都砸在自己脚上了,也没敢吭声,只是脸色煞白地瞅着傲吉,老泪一瞬间就滚了下来:“龙王大人啊,都是老婆子不好,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孩子吧!” 她哭得夜修脸色一黑再黑。 我深深无力,却还得劝住她:“哎,别哭,别哭,傲吉这是在救向阳呢?对吧,向阳?” 吴向阳弱弱地点点头:“奶奶,我没事。” 吴婆婆这才好了一些。 我们一起回到吴家。 夜修抢先一步进门,先挥手除尽屋里所有的灰尘,紧接着又变出了把镶玉酸枝木龙纹椅子,放在了堂屋上方,又弄了几碟仙果和香茗,放在桌上。其他家具,跟着换了一下,地上,还铺上了厚重的长毛地毯。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整个房子被他弄得闪闪发亮,香气四溢。 我们几个正在犹豫,能不能进,他一路小跑着过来,用一种颇有些遗憾的口气跟傲吉说:“凡间民宅,只能做到这样。殿下暂时委屈一下。” 他伸手去扶傲吉。哪知,傲吉却只是冲他点了一下头,避开他,走到那只龙王专属座椅前,拉开,然后就恭敬地站到了一边。 水修牵着我走过去,把我按在了椅子里。 夜修的脸顿时就让我如坐针毡了。 他像是不服气,又端了一杯茶给傲吉,傲吉转手就奉给而来水修,在我差点心肌梗塞的紧张中,水修又转手给了我…… “这神仙的规矩,真是讲究。”不明真相的吴婆婆奉承道。 我干笑:“那啥,吴婆婆,你们家有硬纸板吗?纸壳子也行。” 再不转移视线,我就该被夜修用目光给烤糊了。 拿来纸板,我用毛衣针在上面写着想问的话。 【你那天,在派出所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龙气,追了出去。本来追丢了,想回老龙湾看看,谁知道又感觉到了这股气,就救下了这 个孩子。】 【龙气?对方也和你一样,是龙吗?今天和你打架的人,和那天在派出所引走你的人,是一个人吗?】 【不是龙。他是人。和派出所引走我的是一个人。】 他这个答案让我吃了一惊。 要按照咱天朝老百姓的说法,身有龙气的人,那就是真命天子,最不济也是王侯将相。可是,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来抢孩子? 【借气】 傲吉笑着,在纸上写到。 什么是借气? 我习惯性看向师傅。师傅挠挠头,表示:“我只是听人说过借命,借气,却是不知道了。” 夜修想了想,在纸上问道:【可是与活埋有关?】 傲吉点点头。 【是与那个有关,但是,比那个还要复杂。】 借气是个古老的学问。 我天朝自古以来,以昆仑为祖龙,向四方延伸出多条龙脉。 想要借气,首先要找风水先生,勘探出一条活着的大龙,并保证,这条龙,五百年以内,不会死去,或是改迁。 然后,将这一族中的嫡脉先祖,用特殊的方法,活埋在龙脉的风水眼上,吸收龙脉里的灵气。 被埋进去的这个人,也很有讲究,必须拥有非常强大的八字,还有运势。否则,埋进去之后,不但吸收不了足够的灵气,还会因为承受不了过重的福报,引起天道的注意,导致天道为了世间运势的平衡,而加诸诸般厄运,最后毁了这一家族。 先人埋进去妥当之后,这一族必须守着该墓,每年都要以特殊之法,进行维护。直至五百年后,起出棺材,送棺材内的先人往生与本族后代之中,这样,后人之中,便能生出,身聚龙气之人。 这就是,借气。 【这个法子十分阴狠,因为所谓的,先人的往生,其实便是附身在后人身上,以龙气压碎被附身的后人的灵魂,占据对方的身体。】傲吉写完,露出了个嘲讽的笑。 夜修咂舌:“要说起来,人啊,为了自己妄念,有时候比妖怪还狠呐!” 我打了个哆嗦,紧紧抓住了水修的手。只觉得研究出这个法子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么狠毒的法子,这么长久的等待,就为了借个气? 他既然如此能耐,有没有算到过,到了现在,天朝早就不是君 主制了。他借来这个龙气,是想干嘛? 为什么,他已经有了龙气,还捉这些阴阳命童子,炼小鬼? 又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百思不解。 于是借了吴向阳的电脑,想找万文玉问问。 当万文玉那个经典的眼镜形象头像,在我的企鹅上跳动起来时,我突然好想给我自己一板砖。 我问他干什么啊,他也才当僵尸没几年,能知道什么? 估计是上次在龙宫,他表现的太机智了,什么问题到他跟前都是小菜一碟,导致我在智商上有点依赖。 可他都回我了,我也不好意思不问了。我就在企鹅上,把今天的经历跟对方说了一下。 【万文玉,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万文玉没回答,而是直接发来个视频申请。 我点开,发现,摄像头里除了万文玉那张飘满腹黑气息的脸,还有一个笑容灿烂的美少年胡叔云。 胡叔云朝我摆摆手:“丢丢姐好。” 面对那张魅惑力满满的美少年脸,我不自觉地回了一声:“叔云弟弟好!” 而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竟然被一个年龄500aa以上的妖怪,叫了姐姐。 我捂住心脏,安慰自己,没关系,这个看脸的世界是用脸来判断年龄的,就算是随便牵个路人来评理,也会说他比我小。 “叔云,你怎么会和万文玉在一起啊?” “哦,我来帮文玉哥哥做研究哒。” “?!”难道叔云这只看似野生的狐狸精,其实也是什么什么大学的硕博生学霸? “我配合文玉哥哥研究我们狐狸一族幻术的原理,他呢,就介绍他的同学和朋友粉我的渣浪围脖。” ‘呵呵。”为了几个粉丝,甘愿把自己贡献出去当实验材料这种“伟大而沉重”的话题,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啊。 还好,万文玉看出了我的尴尬,他转移话题说:“你刚才问的事,我并不清楚,不过叔云倒是提供了一种可能。” “我从我家的古籍上曾看过一篇传记,里面曾提到过。龙气除了助运势,还可以助人修仙。” 难道对方的目标是修仙? 那他抓阴阳命童子干吗?袭击我干嘛?难道做坏事,可以让人成仙? 我觉得,我大天朝流 传了5000年的典籍,不会有任何一本,支持这个观念。 真是越打听越迷茫了。 不过,对于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我倒是十分肯定了。 他一定会再来袭击吴向阳的。 我思索了一阵子,在屏幕上打字道:叔云,万文玉,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红衣面具男,来吧,我秦丢丢,在这里,等着你!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五章:水修逗鬼 是夜。 月朗星稀。 我们几个寸步不离地守着吴向阳差不多十四个小时了。 整个镇子的人,几乎都睡下了。 我作为一个孕妇,也是困得眼泪吧啦。 师傅劝我去睡,莫要累坏肚里的孩子。我试着躺了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反复的在想,对方的目的。 无奈之下,只能爬起来,在屋里数羊打转。试图让自己累一点,好休息。 于是吴向阳的房间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我在最前面走走停停,水修在后面跟着我,而傲吉则跟在水修跟面给水修端茶递水搬凳子。巡海夜叉将军夜修呢,则捶胸顿足地跟在傲吉后面,为傲吉委屈。 这情形,其实是从白天持续到现在了,我都麻木了。 “哈——” 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向院子里的厕所走去,在准备进去的时候,看到厕所的玻璃上,影影绰绰地映出水修他们的身影。 这是他们今天第五次跟着我去上厕所了。 忍无可忍,我暴怒地回头瞪着他们三个。 夜修连忙拖开了傲吉,师傅也上来哄走了水修。 老吴家的厕所挺旧的,是那种老式的蹲厕。水泥地板湿淋淋的。白瓷便器因为使用年代久远,已经开始泛黄,还缺了一块。 头顶上的灯,是那种现在很少有人用的钨丝灯,耗电大,光色还昏黄。加上灯头可能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很有种经典鬼片现场的感觉。 我咽了口唾沫,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他们就在门外。 我解开裤子,蹲了下去。 半夜上厕所的人,大概都有过这种感受,总是会乱想,马桶里面,或是厕所下面,会不会突然伸出一只手什么的。 人呢,都有个劣根性,越是怕什么,越是情不自禁地要去看什么。 我也不能例外。 我一边脑子里乱蹦各种与厕所有关的画面,一边低头去看。 就在这时,灯泡忽然一暗。 嗡。 灯泡炸了。 “啊啊啊啊啊——” 我提起裤子,尽我今生所能,发出了我所能发出的,最高分贝的尖叫。 砰。 厕所 的门被踹开,水修第一个冲了进来。 白亮的走廊灯,随着他的闯入,一起洒了进来。 傲吉和夜修紧跟其后。 砰。 门自动关上了。 咕咕咕。 厕所的蹲式便器里,如同恐怖片似的,血水狂涌,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恶臭。一只枯骨似的手,就那样从血水中伸出。 真是又恶心又恐怖。 我扶着墙,弯腰一阵干呕。却猛然觉察到,一股寒气,顺着我按着的位置,散发出来。 我飞速地缩回手。 只见一张笑嘻嘻的孩童的脸,在墙上凸了出来:“坏阿姨,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哦。” 是上次在派出所袭击我的刘大姐的孩子。紧接着,水龙头和天花板上,也分别冒出了两张童子鬼脸。 一道剑光闪过。他们叮叮当当的打开了。 负责打架的,当然是傲吉和夜修。 我呢,就负责挂在水修脖子上,嗷嗷直叫,并忧伤,厕所这芝麻大点地,硬生生塞了四人四鬼,要怎么打啊?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四个小鬼并不恋战,一触即退。 好奇怪。 难道…… 我连忙推开厕所门。 只见门外,师傅他老人家抱着师娘,站在一院星光下,焦急地转悠着。连吴婆婆和向阳爸妈,也在外面。看到我们出来了,师傅问:“怎么样,没事吧?”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师傅他们都在这里,那谁在吴向阳的卧室里,看着吴向阳呢? 大家显然是都想起来了这个问题,一起冲向吴向阳的房间。 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是原来紧闭着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了。 一缕白色的布条,挂在了窗户上的锁扣上。 那是吴向阳今天穿的校服上的布料。 吴向阳的妈妈,一下子晕了过去。 我连忙扶住她。然后让向阳爸爸,把她扶上床。 我掐着她的人中,把她弄醒,胸有成竹地跟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儿子回来的。” 说完,我到院子里,采了一朵含笑花回来。 白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吴婆婆家院子里种的有含笑花儿。现在正是花期,花儿笑面 一样温柔的花瓣,在月下静静地开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非常强烈且好辨识的甜香,温婉如梦。 赏花的时候,我怕看不住吴向阳,特意在他裤口袋里,装了一朵含笑花。 我把花举到傲吉的鼻间,示意他,去捕捉空气里的这个气味,追上吴向阳。 夜修气呆了:“你,你,你怎么能让傲吉大人,做这种狗差使?” 我干笑。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而是万文玉。他还预料到了,夜修一定会这么质问我,。并给我想好了回答:“我看你白天光靠闻的,就找出了傲吉的行踪。要不,你闻闻,试试?” 夜修哑火了,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含笑花,气馁地扭开了脸:“我只熟悉傲吉大人的气味。” 我笑着揭过。 傲吉顺着花香,一路狂追。 水修抱着我,紧跟其后。夜修则带着师傅师娘,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一直追到半夜。 谁想到,追到最后,竟然又回到了鬼山镇。 难道,这家伙是鬼山镇的人? 不可能吧。 如果鬼山镇有这种胡作非为的人存在,赵老板怎么会放过他呢? 又往前追了一段路,不负所望地,瞧见万文玉在镇子入口的位置,拦下了那个红衣面具道士。几具僵尸,和四个小鬼站在了一起。 吴向阳被红衣面具道士,昏昏沉沉地拎在手上。大约是感觉到我们来了,他突然一改晕头山鸡的样儿,精神抖擞地朝我喊道:“丢丢姐,快来帮忙!” 傲吉和夜修连忙冲了上去。 而吴向阳,紧跟着,身子一缩,泥鳅似的,从猝不及防地红衣道士的手里,滑了出来。 红衣道人愤怒地盯着吴向阳,两道阴狠的目光,自面具后面射了出来:“你不是吴向阳!” “我当然不是啦!” 吴向阳摸样的人跳开,摇身一变,变成了胡叔云的模样。他摇着蓬松松地大尾巴,还有头顶上的狐狸耳朵,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哈哈哈哈,文玉哥追太紧了,被发现了。” “没事,辛苦你和万文玉了。”能做到目前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夜修,为了孩子们的下落,一定要把这个人逮住!” 原来,白天上企鹅号的时候,我和胡叔云他们商量过了。 乡下卫生院生孩子,填时间总是不 那么严谨,有的父母,上户口本的时候,根本是瞎填。所以这人才会盯上我和水修,想顺着我们,找到真正的阴阳命童子。 他这么频繁,无所顾忌地抓童子,肯定是有特殊的用途。所以,最迟不过今晚,他肯定还会再来。 所以我便拜托,擅长变幻,连傲吉和彩女都能忽悠过去的胡叔云,帮忙装一下吴向阳。而万文玉,则在胡叔云的身上,装了一个追踪器,方便追踪。 不过这红袍道士也的确是厉害。万文玉拿着电脑,隔着一里路的距离追得他,都能被他发现。看来,他的实力很强。 红袍道士指挥着四个小鬼,结成阵,和万文玉、胡叔云、傲吉,夜修打得难分难解。不过,他的阵法虽然精妙,但是我们这边,是年龄和战斗经验加起来,比那些小鬼,不知道高出来多少的高手。 很快,他开始显出颓势。 我示意师傅,占据好红袍道士可能会退出逃跑的路线,自己则牵着水修,封杀了他另一条退路。 “哼!”他冷哼一声,强调里满是嘲讽,紧跟着,数个催泪瓦斯扔了过来。 傲吉反应极快,伸手扔了个结界过来,为水修和我挡住瓦斯。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红袍道士,一声轻笑,趁着傲吉这一霎产生的空隙,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 只留下几个小鬼,还在负隅顽抗。很快就被狡猾的大人们,各种阴了。 “这几个小鬼怎么办?”夜修和万文玉一手一个,拎着四个小鬼问我。 “丑女,你最好叫他们放了小爷,不然以后,我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你!” 刘大姐的儿子带头朝我吼道,两排尖利的小牙,在黑夜里闪着骇人的白光。 其他三个小鬼,受到他的带动,也纷纷叫嚣起来。 “丑女!” “泼妇!” “贱人!” 气死我了,这都哪家混蛋家长教出来的熊孩子。 我好想打他们一顿,可是看着一嘴嘴的小尖牙,我哪有那个勇气。 我和这帮小家伙互瞪的时候,水修突然走了过去。 他蹲了下来,目光空洞地平视着刘大姐的儿子,也不说话。只是那一身冷酷的气质,有点渗人。 刘大姐的儿子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吓住了,心虚地吼道:“干嘛干嘛,你要打小孩子吗 ?” 水修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低下头,从怀里掏了一盒小盒装德芙。拿出来一颗,慢慢地剥开。 一种浓郁的巧克力芬芳,在夜色里弥漫开来。 大约是生前吃过巧克力,对这个还有印象,再加上孩子的天性,刘大姐的儿子顿时眼放精光,口水嘀嗒到地上,噗嗤,烧出一个小洞。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才不会接收你的贿赂,告诉你爸爸在哪里呢!但是,你要是给我吃的话,我就原谅你们刚才打我的事。” 水修剥好,把巧克力递到小鬼的面前,在对面欢喜地嗷呜一口啃下来时,又闪开,慢里斯条地塞到自己嘴里,吃掉了。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小鬼不满地蹬着腿。 水修又剥开一颗,又送到跟前,然后又在对方下嘴的时候,吃掉了。一直这样循环往复,把整盒巧克力都吃完,才飘回我身边。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六章:杀人灭口 刘大姐的儿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水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嗷地一嗓子哭了起来。 其他三个小鬼,也被水修这虐心的行为,虐的一起鬼哭起来。 水修这是在替我出气吧? 我心里甜甜的,但是看着他们哭得悲痛欲绝的样子,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是大人啊。 正打算过去哄哄他们,师傅掏出几张符纸,啪啪啪贴到了几个孩子的额头上。那刺耳的鬼哭,顿时变成了静音版。 “哎,你们这样哭,一会儿整个镇上的人都被吵醒了,我们不好交代啊。”师傅嘿嘿一笑。 小鬼们恐怕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受到这样的待遇,哭得更加伤心了。 师傅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犯愁地皱着眉:“哎,丢丢,了不得了,这四个孩子,都是阴阳命童子。” 我的心一抽。不会吧?这四个,该不会正好是我们县,失踪的那个四个孩子吧? 师傅摇摇头,弹开小鬼们试图抓他的手:“不会,咱们村和老龙湾的三个孩子,是刚被抓走的。没那么快。炼这种阴阳童子,也是要选日子的。” 那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了。 必须,要尽快找到这些孩子! 刚才,我看地清楚,对方是逃进了镇子里。 鬼山镇是赵老板的地头,我觉得,我们得去找赵老板帮忙。但是,我不能泄露,轮回门的秘密,让人摸清了赵老板的底细。 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事不宜迟。我们去镇上找赵老板,问他拿些香烛火纸,摆个召鬼阵,让镇上的鬼,帮我们一起找这个道士。” 夜里的纸扎铺,在我们这些修行之人眼中,总是透着几分神奇和压迫力。 越是靠近纸扎铺,几个小鬼越是闹腾。 等我们真正站在纸扎铺门口时,他们一个个都彻底老实了,只是浑身打着颤,怕的不行。 两个门神,看到是水修和我,叫我们等一会儿。很快,赵老板就来开门了。 “丢丢,你们怎么来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这一堆人。 我也不跟他客气,招呼大家进去坐了下来,然后把要买香烛火纸摆阵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很快把需要的材料,都给我们找齐了。 师傅和师娘,拿着材料在店里摆了起来阵。傲吉和夜修则看着 那四个小鬼。 “赵老板,您看,我师傅他们摆阵,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我正好还带了一份阳命童子尿,您现在能帮忙,给水修洗洗命魂吗?”我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跟着赵老板进到了后院。 水修很自觉地,躺上了白玉床。 赵老板一边帮他施法,一边问我:“丢丢,你们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 “赵老板,您知道这人什么来历吗?”我问。 “一出手,就是四个阴阳命童子炼成的小鬼,还随意舍弃,看来,这人的背景很深,能量也很大啊。”赵老板摇摇纸扇,眉目里一片凝重,“这几日的确有个身负龙气的人出没过镇子,但是他每次都只是匆匆一过,也没做什么,所以我没在意。” 我想到刘大姐的儿子口里那一大串,“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什么的称呼,还有借气的相关办法,也感觉到了,对方根基的庞大。 一个五百年都在致力于这方面的家族,该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 必须在他们掀起更大的阴谋前,抓住这个红袍道士。 既然赵老板不清楚,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师傅的召鬼阵了。 从后院牵着水修出来,登时被满屋子的阴风,吹迷了眼。 这镇上的鬼,发现招魂镇是赵老板的纸扎铺发出的,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楚,召唤他们的,不是赵老板,而是我师傅,神情微妙地怔了一瞬。 “这人谁啊?”有鬼窃窃私语。 “管他谁,反正能在赵老板屋里摆阵的,肯定跟赵老板交情匪浅。” 这么一商量,他们的态度又热络起来:“不知仙人有何差遣?” 我们把红袍道士的事一说。众鬼纷纷答应下来,说这是积攒功德的大好事,而后化作一阵阵清风,飞向了镇子的四面八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们坐在纸扎铺里焦急地等着。不知不觉中,我靠在水修的身上,睡着了。 正迷糊,冷不丁地听到一声呼喊:“大仙,找到了!” 我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在哪里?”师傅问道。 “车站,汽车站!” 小鬼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刚才在镇上搜寻的 时候,有个食气鬼,听到车站里有户人家,发出了奇怪的动静。于是就闯了进去。 正好看见,那个红袍蒙面道士看,想要杀了一个男人。 有个中年女鬼,挡在那个被袭击的人跟前,为了保护那个男人,生生被打的魂飞魄散。 幸好那个食气鬼机灵,立刻发出了鬼啸,把周围的鬼和人都惊动了。 那个道士,可能是因此而有所顾忌,惊跑了。 原来他跑进镇里,是为了顺路去灭口。 看来对方,一定是知道了他很重要的事。 “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谁?” 把四个小鬼丢给赵老板看管,我们在那只鬼的带领下,跑去了车站。 出事的地方,就在刘大姐以前开的旅馆后面的巷子。 白色的路灯,照亮了他家洞开的大门。飞蛾飞舞的光线里,一堆透明的影子,围在他家的门口,窗户边。 他们是在保护他。 见到我们来,这些鬼魂才放心的离开。 走到房门口,朝里一看。 只见一个浑身黝黑,铁塔一般的汉子,穿着深蓝色的工字背心,还有花裤衩,蹲在屋里的一角。 墙壁上,挂满了屋主和刘大姐的合影。 还真是巧,出事的,竟然是上次在派出所,为了刘大姐,要弄死我们的刚子。 “呜呜呜……”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顺着胳膊肘,密密地滴在地上。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正在我们觉得好棘手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是她救了我吗?是刘大姐吗?” 原来,他并看不见鬼魂们。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她,她现在,还在吗?” 他抖地,连话都说不连贯。 我,猛地就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是不敢问我,刘大姐的灵魂,是否被打散了,才这样问的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能不伤到他的心,只能沉默。 倒是夜修,十分大大咧咧地说:“不在了,小鬼们说,为了保护你,她彻底性死了,灵魂飞散了。” “啊啊啊啊——”蹲在地上的男人,挖心掏肺似的哭嚎起来。 夜修不耐烦地走上前,踢了他的小 腿一脚:“喂,看你也是个爷们,怎么做事这么娘们?” “是男人,就得报仇!” 夜修一把揪起刚子的衣领,把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他这句话,就像是火柴,一下子点燃了原本萎靡的刚子:“我要报仇!” 刚子呐喊着,蒲扇似的大手在脸上胡乱抹,好一会,情绪才控制住了。 他点了根烟,跟我说道:“其实,上次你们说,刘大姐是被自己儿子的鬼魂所杀,我是相信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可能很快,就会轮到我了。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秘密。” 蓝色的烟雾中,刚子陷入了回忆,为我们讲述起了,他和刘大姐的故事。 “我喜欢刘大姐,可是我是个懦夫,总想着,以后再说,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零几年的时候,刚子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因为年少轻狂,为了妹子,用酒瓶打得对方几乎丧命,对方躺在医院三个月,才救回一条命来。 面对法庭的审判,他很惶恐,他没想过,要把对方害成那样。可是法律是无情的。他被判了十一年。 人生最好的成长时光,他是在监狱里渡过的。 等他从里面出来,面对这个手机,微信,网络用语充斥的时代,感觉自己跟社会严重脱节。 而且,因为人生履历上的这个污点和只有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他怎么也找不到工作。 父母更是跟他彻底断绝关系。 他有种回到监狱的冲动。 最后他挑中了刘大姐的旅馆。就在他故意入室抢劫,等着刘大姐报警把他送回监狱的时候,刘大姐却没有报警,而是在听到他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叫声后,给他下了一碗面。 那是他出狱之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让刚子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心事,跟刘大姐说了。 刘大姐听完后,问他,后不后悔,当年伤害了那个同学,害的人家,至今还是个瘸子。 刚子点头。 刘大姐见他心地,还是善良的,就问他,愿不愿意为大家做些好事,来弥补当年的过错,重新做人。 他当然是愿意的。 于是刘大姐让他整合周围的混混,一起找出,那个曾经出没在镇子上,拐走了刘大姐儿子的人贩子。 刘大姐发誓,一定要把他们,连锅端了,不许他们再祸害其他人家。 经过两年多的寻找,他们秘密举报了三伙人贩子之后,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 有个外地人贩子七子,在过来跟刚子拜地头时,提到,他有个买家,专门要他帮忙拐一批有着特殊生日要求的孩子。 其中,有一个生日要求,就是刘大姐的孩子的生日。 他们怀疑,刘大姐的孩子,就是被这个买家,买走的。 而之前替这个买家做事的人贩子,很有可能是被他们举报进去了,才换了这个七子来。 “我也曾经试过,跟这个七子套近乎,跟他去省城的交易现场,只是对方发现,七子带了我来,就没出场,事后还骂了七子一顿。” “七子在哪里?”我坐不住了,红袍道人能对刚子下手,就说明,他也不会放过七子!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七章:原来为我 七子肯定知道,我秦家庄被抢走的那两个阴阳命童子在哪里。说不定,他还知道,对方为什么攻击我。 他绝对不能死! 沉浸在悲痛里的刚子,这会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快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刚子从厨房抄出一把西瓜刀。 我连忙跟上去,可刚走到门口,眼前就是一黑。要不是及时抓住了门,我非一头摔倒在地不可。 “徒弟,你没事吧?”师傅扶住我,替我把了下脉,“徒弟,救七子的事,交给我们吧。你呢,和水修先回龙宫。别忘了,你如今可是还怀着孕呢。” 我愧疚地摸摸肚子,自从出了阴阳命童子被绑架一事,我忙得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宝宝,你这是在向娘抗议吗? 我不想再失去水修和我的孩子,于是把这件事拜托给了傲吉他们。 师傅和师娘两个,则陪着水修和我,去找老板那里,提那四个阴阳命小鬼,一起回到龙宫。 路过吴家的时候,我们把被胡叔云伪装成院子里花草的吴向阳,也带上了。 我就不信了,那个红袍道人,能找到龙宫来。 吃过安胎药,水修和我,一起在龙王寝宫睡下来。 龙宫里没有月光,只有夜明珠在房间里,散发出柔柔的宝光,照亮了一室的雕梁画栋。 碧色鲛纱自雕花木床顶垂落下来,让人有一种误回古代的时空错乱感。 水修安静地抱着我,我聆听着他的心跳声,很快沉入了梦境。 梦里,梦见我们有了个孩子,水修也恢复了健康,我们一家快乐地去春游,一起钓了很多很多鱼。 那场景太欢乐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下子就把自己笑醒了。 然后看见水修木着一张脸,呆呆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吧唧亲了一口。 伺候我们的蚌女,听到动静,跑来卷起了帘子,跟我说:“禀告龙王,傲吉大人一行已经回宫。龙王大人可要召见。” “现在几点了?” “午时三刻。” 我呆滞了一秒,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文言文学的不好,是我现在混这个圈子最大的痛。像是何碧水统令的草木妖一族,胡丽娘带领的狐族,还有龙宫,这些从古传承下来的,都习惯用 古代白话对话。 “十一点五十。” 我羞愧地捂上脸。连忙洗漱。 他们几个忙碌了一夜,到龙宫后睡在了二龙王的宫殿里,这会也才刚刚醒。 一进二龙王的院子,两个小朋友咯咯笑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丢丢姐!” “小虎,豆豆!”我喜出望外地接住他们,是三嫂子和六奶奶丢了的那两个孩子。 万文玉抱着电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靠在门边笑:“惊喜吗?他们正好被红袍道士,寄放在七子那里。” 我用力点头,而后扭脸看着跟在我身后的水修,用力地抱住了他。 找到了两个孩子,我总算能对得起乡亲们的信任和帮助了。 只是,那个红袍道士还没抓住,这个事,并不能算结束,孩子们也不能算安全。 我打了个电话回去,跟孩子们的家人报了平安,然后告诉他们,孩子还要再躲两天,等这事彻底平息了,才能回去。 “那丢丢啊,俺们的孩子就拜托你和水鬼女婿照顾了。” 他们拜托我说。 安排好了孩子们,我们几个大人,去了龙宫的议事厅,继续商量。 人聚齐后,我发现,刚子也被他们带来了。可是,却没有看到那个人贩子七子。 “那个七子跑了吗?”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叹气说:“被警察截胡了。” 他们去的时候,正是千钧一发之刻,红袍道士正在杀七子。刀子都捅入七子的心脏了。 傲吉舍了几口龙涎在他伤口上,才救下七子。 红袍道士看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撒腿就跑了。 傲吉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孩子们,正准备带七子和孩子们,一齐到龙宫,保护起来。谁知道,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直冲着他们了。 那个派出所的老所长说,有人举报这里有人贩子,并提供了丰富的罪证材料,要不是胡叔云用了惑心术,他们几个都得被冠上“同谋”之名,一起被带走。 “哪有这么巧,早不抓,晚不抓,偏你们几个抓住他的时候,来抓。” 我深切地怀疑,警察局有人是那个红袍道士的同谋,万文玉也很赞同这个观点。顿了下,我继续问,“那,七子被抓之前,有没有透露,他的上家是谁?” “根本就没来得及。他一开始伤了心脏,差点就死了,刚好的有个差不多,能开口了,警察就来了!” 胡叔云抱怨地回答。 “咳咳咳……”刚子咳嗽了两声,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带锁的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 我们一群人狐疑地看着他。 他撬开锁,翻开本子,推到我们跟前。 白色的纸上,黑色的水笔记录着这样的内容: 12月2日 龙爷订阴阳命童子108个。估计是龙家的事,要成了。 “这是七子的账本,我以前偷看到他藏账本的地方,这次趁乱,我给摸出来了。”刚子跟我们说道。 点三十二个赞都不能平息我对他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刚子,你太棒了!” 我们一页页看过去。 原来七子并不是什么人贩子。他真正的职业,是行脚商人。但是,又跟古代那些普通的货郎不同,他是专门向各道门、古老家族、散修等等,提供修炼用的东西,或是带有法力的法器。 账本上,我们甚至看见,他还买了具古尸,给江西一个赶尸人门派。 胡叔云对他们还有一定的了解,他愁眉苦脸的给我们分析说:“麻烦大了。行脚商人,也有正邪两门之分,看来,这个七子所在的组织,是跟邪门打交道的。这类人最难缠了,而且,能下108个阴阳命童子这种大单子的势力,可不仅是有钱了。” 万文玉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地,抢过日志本,然后,我们见证了,学霸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高超本领。 “对方的来头暂时不计,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还打不过他们不成?”他一边说,一边快速的翻动,然后停在某一页,把那页日志,推到了我们面前。 “5月10日,路遇一人,疑身怀鬼胎,经打探,为秦家庄与水鬼秦水修结亲的秦丢丢。龙爷指示,必须得到她腹中的孩子,并派龙四前来抓捕。” 算上日子,那时候是我们从湘西回来没有多久。原来我那么早就怀孕了。 我突然想到,赵老板给我用百子千孙盏喝的茶水。我一直以为,那就是取个好兆头,没想到,竟然这么灵验。 再往后翻,又看到,七子在警察局门口,听到娘说带来了阴阳童子尿,于是跟到了村子里。他们得出了,跟着我秦 丢丢,就能找到阴阳命童子的结论,开始对我进行跟踪。 我的推断果然没错,他们是跟着我,来找阴阳命童子的。 这事越来越复杂可怕了。 虽然孩子被救回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事完结了,反而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的开篇。 追查,还是不追查? 我没了主意。 我现在正怀着孕,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若是因此得罪了什么,失去了孩子,我怎么对得起水修。 若是不管,他们会不会像之前在派出所那样,继续袭击我。 我焦急地看向水修,想他帮忙做主。他却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 哎。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得自立一些。 万文玉安慰地递给我一枚果子,敛色说道:“这事,我们必须搀和到底。” “是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把这些人解决,他们要是再来伤害孩子们,还有丢丢姐你,怎么办?”胡叔云也跟着说。 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七子都在派出所里蹲着了,我们怎么保护他啊? 夜修貌似恭敬地跟我行礼:“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着布老黑派水鬼,在派出所里守着他了。你再不济,也是我龙宫现任龙王。他们敢打你的主意,便是对我龙宫的大不敬。必须严惩!” 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又被埋汰了? “可是布老黑他们,在地面上战斗力会大减啊。”我试图证明,我除了战斗力很弱之外,其实智商还是值得信赖的。 夜修被我哽地说不出来话。 我们商议了一番,决定,让胡叔云伪装成刚子,到派出所闹点事,拘留两天。而后我们想办法,把七子捞出来,去找那个所谓的龙爷。 胡叔云上岸去后,刚子突然提出,要见见刘大姐的儿子。 小鬼头们被关押在地牢里。一个个脸上贴着黄符。 师傅小心地把刘大姐的儿子领出来,揭下他额上的黄符,小家伙立刻张牙舞爪地骂开了:“你们这群混蛋,竟然感这么对小爷,你们死定了。我要把你们都吃了,吃了!” 小家伙的脸,虽然有些鬼气森森,但是能看出来,跟刘大姐是有四五分相像的。尤其是那道眉,绝对是得了刘大姐的真传,像足了蜡笔小新。 “新丰,你还记得你娘吗?”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八章:被迫收徒 刚子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小东西张开一口利牙,就要咬他。 师傅眼明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刚子这才免于受伤。 “唔唔唔,放开我!” “大爷,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放开他吧。他是刘大姐的孩子。” 听刚子这么说,小东西不高兴了:“刘大姐你大爷!你谁啊,也敢跟小爷乱认亲!” “刘大姐是你亲娘,你是被龙四他们那群狗娘养的,拐走了炼成小鬼的!” 刚子也激动起来。他揪住小家伙,拼命地嘶吼着,想让对方回忆起,年幼时和刘大姐在一起时的记忆。 小东西才不相信他的话,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刘大姐。 我们赶紧把两人分开。 刚子颓废地跪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眼里,射出愤恨的光芒。 他扑到我们跟前,跪下,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求求各位,收我为徒吧!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凡人。我想为我刘大姐报仇!他们母子,他们母子,嗷嗷嗷……” 刚子泣不成声。 一个成年人在我们面前哭成这样,我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带着期盼的目光抛向了万文玉。 “我是僵尸,”他抬了抬镜框,说:“想和我学,他得变成僵尸。” 得,仇还没报,先让人家死一死,这不行。 于是我期盼的目光,又抛给了胡叔云。 他看着我妩媚的笑了笑,才说:“丢丢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是个正在修行的,何况我修习的,以幻术为主。” 我仔细想想他说的真是实话,尤其上次攻打龙宫时,他所谓的法术还是某宝买来的迷*魂*香。 靠他还不如变成僵尸靠学霸。 唉,还有谁? 我眼神还没递过去,夜修就已经转头了,这下我只能期待的看着抱着师母顺毛的师傅。 “丢丢丫头啊,你师傅年纪大了,这收徒的事儿就做不来了,你也知道这收徒的阵法我都跳不完,不如,”他眼珠一转,露出一口黄牙,奸笑着说:“你就收了刚子吧。” 我? 这教人的重任居然落在了我身上?我自己都是个顶着龙王头衔的半吊子好么? “我不行,师傅你也知道,我根本就还没学会多少,要我教就是误人子弟。”我直接拒绝,让我教不是害人嘛。 “这你就说错了,”师傅老神在在的看着我,捋了捋粘着不知道是泥土还是饭粒的山羊胡,说:“就是因为你不行,才让你收徒,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不然你怎么能长进呢?” 刚子也是个油条一样的人,看这阵势,直接就冲着我磕了头,说:“对,师傅!我不在乎你的能力是不是够好,只求你收我为徒,让我替刘大姐报仇!” “呵,呵呵——”我干笑,看着旁边站着一脸麻木的水修,唉,赶鸭子上架,也没个帮我的。 “丢丢丫头,”师傅凑到我身边,师母伸出翅膀母挡住我们的脸,低声说:“你看你有身孕,水修又不方便,你收个徒弟帮你跑腿,多方便?别人念及旧情,肯定没你自己的徒弟好用。” 这声音不大不小,反正房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我瀑布汗。 师傅啊,你这司马昭之心,别说路人了,路鬼路妖都皆知了! 夜修听到我们说他念旧情,脸果然黑了很多。 “丢丢,我觉得神叨子说的对,温故而知新,你教徒弟的同时也可以巩固你学到的知识,这对你有好处。”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万文玉的眼镜片闪出腹黑的光芒。 “如果方便,你们学习的时候,我也想在一边观察记录,当然也可以开视频。” “这不行!”师傅跳出来说:“我们这一门的绝学怎么能随便外传!” “为了找个跑腿收徒,就不是外传了吗?” 为了防止师傅被万文玉这个研究怪坑害,我赶紧拉住他老人家,说:“师傅,这徒弟我收,我收。”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刚子终于等到这句话,在我面前深深的跪下,五体伏地。 “别,别,我还没学会收徒的那一套,就暂时不要行大礼,我教你就好,”我还没刚子年纪大,受不起他这一拜。 “你居然跪这个没用的丑女!我妈妈厉害的多了!”一直被我们忽略的小鬼,算是找到了说话的理由,他昂着脸鼻头冲天,说:“丑女,我告诉你,你不放了我,我妈妈一定会来把你们都杀掉的!” “大胆!竟敢侮辱龙王!”大概是因为刚刚被师傅含蓄了说了念旧情,夜修一把拎起小鬼,一副要杀了他的架势。 “大哥,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就算被小鬼欺负了这么久,刚子还是护他。 “哼!”小鬼看着夜修的眼里满是惧怕,却还是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 “把他关回去吧,这小鬼戾气太重,看不住就会出事的,”师傅又拿出黄符,拍在小鬼的头上。 那清脆的声音,我看着都替他觉得手疼。 但我心里却暖暖地,师傅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替我报仇,维护我。 “大爷,我求你了,别把他关起来,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刚子说着,就哽咽起来,“我,我来带他,我看着这孩子,成么?” “这……” 师傅师母,万文玉胡叔云还有夜修,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好,”压力太大,我无力的叹气,说:“不要出这个宫殿。” “我丢丢丫头就是心好,”师傅嘿嘿的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递给刚子,说:“你把这符烧了兑水给他灌下去,能让他暂时失去戾气和灵力。” 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我嗔怪的看着师傅,同时,万文玉也凑近了符咒,说:“你那个符水留给我一点,我想研究研究这是什么原理。” 谁知道,刚揭开小鬼头上的黄符,他就一口咬在了万文玉的手上,看咬不动,又想去咬刚子。 “我要回去!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姐姐!” 被夜修拎在手里的小鬼脚乱踢个不停,没玩没了的喊着,而牢里的三个小鬼,好像得了感应似的,居然也开始乱吼。 “得,得,得,”师傅从怀里又掏出几张符,惋惜的看了一眼又一眼,说:“都放出来吧。” 即使失去了戾气和灵力,这四个小鬼也够难缠的。 单凭他们那一嘴的尖牙,就已经把龙宫里咬的动的东西,啃坏不少了。 有其刘大姐的儿子,更是把刚子逼得弄的焦头烂额。 “怎么着,你还想打小爷我么?” 刚子举着水修被啃坏的外套,脸都气的抽。 “算了,就是个衣服,”我看着他嘴里的尖牙,就犯怵,也不想让刚子硬来。 “刘大姐那么好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儿子!” “呸!” 大概是刚子说了太多次,小鬼也懒得 骂回去,只啐了他一口完事。 “你叫刘新丰,记住了么!刘新丰!” “呸,我叫木三!我妈妈取的名字多好听,什么刘新丰,难听死了,你那个刘大姐真是俗气,起这么难听的名字,还想认本小爷做她的儿子?做梦!” 小鬼说完,站在他后面的另外三个小鬼也配合的桀桀笑起来。 都说鬼哭狼嚎最可怕,其实这鬼笑也挺难听的。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水修?”我正觉得难受,就发现身后的水修贴到了我身上,他身上的温凉一点点传过来,让我舒服了许多。 即使失去意识,他也能觉察出我不舒服。明明是很暖心的一件事,却让我说不出的难过。 “木三?这也能叫名字?没人会取这种糊弄人的名字!”刚子说完,又问他身后的小鬼们:“你们的名字难道是木一,木二,就这么依次取的?” “你怎么知道?” 小鬼们不笑了,他们惊愕的看着刚子。 “因为阿拉伯数字就是这么派的,给你们取名字的人压根就是为了图省事。”刚子说完,又补了一刀:“电视上都是给自己家里的仆人,才这么不负责任的取名字,好叫好记而已。” “胡说!”刘新丰一爪就冲刚子扇了过去,他气鼓鼓地喊:“给我们这样起名字,是因为妈妈对我们一视同仁,她不偏心!” 刚子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他那一爪,嘲笑他说:“你这是自己骗自己,什么一视同仁,是压根没把你们当人!你想想,我们几个的名字,有谁跟你们一样是一二三四的?” “你再胡说!哥哥姐姐们,咬死他!”刘新丰恼羞成怒,跳着往刚子身上扑,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就咬。 刚子好歹也是监狱里混出来的,对付鬼不行,但对付几个没灵力的小孩还是很轻松的。 很快,四个小鬼就被他兜来兜去搞的晕头转向。 “别吵了,”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再闹下去,我明白刚子着急,想快点让他想起刘大姐,但他这样刺激刘新丰,只能适得其反。 “小爷我撞死你这个大丑女!”被刚子欺负的刘新丰憋了一肚子火,听见我说话,直接就冲我撞了过来。 我没想到他会转移目标,一时躲闪不及,眼看着他就到了面前,本能的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九十九章:教育小鬼 眼看着刘新丰就要撞到我,水修挡在了我的面前,他抬了抬袖子,那小东西就被打到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你打小孩子!” 刘新丰一个翻身跳起来,呲着嘴,露出一嘴的尖牙,就往水修身上咬,结果很快又被水修打飞了出去。 见到刘新丰被打,木一二四也叫嚷着往水修身上扑。 “所以说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啊。”万文玉推了推眼镜,站到水修身前,把木一二四打飞,然后对着扑过来的刘新丰把胳膊一伸,送到他嘴巴边去让他咬。 喀拉…… “呜哇哇哇——我的牙啊——” 我看着疼的满地打滚的刘新丰,再看看万文玉仔细地把他手上的牙拔出来,慢慢的收进一个小瓶子里……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吗?”万文玉看我一直盯着他,把手里的瓶子晃了晃。只见瓶子里那颗黄色的牙齿,很快变成了一阵黑烟,充满了瓶子,他啧啧惊叹,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很有意思呢。” 我躲在水修身后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完全不想要。 “嗯,那我回去研究研究。”他一本正经的收好装着牙的瓶子,拎着疼的在地上打滚的刘新丰,再把缠着水修的几个小鬼也顺便拎起来,扔给旁边的夜叉。 “放膝盖上打屁股,要是咬你们,断了的牙都给我,试验品永远不嫌多。” 四个小鬼明显的一颤,全部惊恐地捂上了嘴巴。 “放好,放好,把裤子拔了,现在开始打,”万文玉指挥着夜叉们打屁股,自己则抱着电脑坐在一边,一字一句的给他们读幼儿园好孩子守则。 “小孩子长身体,早睡早起有规律……” “啪——” “嗷呜——” “不打人不骂人,不说谎话不骗人……” “啪——” “嗷呜——” “有要求直接提,不能使性耍脾气。” 夜叉手重,每打一下都听的人心里发怵。 “这位……”刚子凑近夜叉,又想劝又忌惮。 我看到万文玉的头抬了一下,接着就看刚子灰溜溜的走回来,站到我旁边,心疼的看着刘新丰。 刘新丰好像挺抗打,其他三个小鬼已经有了呜咽声,他还能大骂:“小 爷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会让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杀光你们的!” “无理取闹要挨打,通情达理受奖励。”万文玉不仅不搭理,还做了个手势让夜叉们下手更重。 夜叉修行正道,又是龙宫守卫,身上自有正义在身。 小鬼们是阴邪灵体,哪里受得了他们这一下下的?很快哭得稀里哗啦,毫不遮掩。 就算是刘新丰这个皮蛋子,也没过多久就崩溃了。他含着泪继续骂:“呜呜呜——你们等着,小爷我一定会报仇的!” “来客先文华,送茶双手捧。” “你们,呜呜呜,你们等着,呜呜呜,小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 “有问必有答,礼貌人人夸。” “呜哇哇哇哇——” 终于,刘新丰再也不回嘴,嗷一嗓子大哭起来。 “师傅……”刚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明显想求情。 万文玉合起电脑,站起来走到我们跟前,瞥了刚子一眼,说:“教不好的孩子,还是关起来方便。” 刚子立马就闭嘴,蔫蔫的站在一边。 他带孩子这半办天,龙宫比我们那时候打群架毁害还大。 更何况,小鬼们还攻击我这个孕妇,要真是被他们得逞,我估计今天就是我这第二个孩儿的忌日了。 大家都同意把他们重新关起来。 小鬼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哭了起来。 大概是做了母亲,同情心超级泛滥,我看着哭的越来越伤心的小鬼们,也有点不忍心。 他们这么点就这么坏心,的确很可恨。 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因为无知认贼做母,然后被人利用他们的无知为恶。 不知道真正的父母疼爱,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是非对错。 实际上,也是可怜。 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我应该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想到那天水修用巧克力逗这些小鬼时,他们流出的口水。于是从水修身上,把剩下的搜了出来。 娘现在是真疼水修。 怕他因为傻了,饿着,给他弄了很多吃的放在身上。像他大袖的暗袋里,就藏了两盒德芙,四袋饼干。 巧克力打开后,刚刚还在呜咽咒骂的小鬼们,立 刻就没了声音。 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打开的巧克力,口水掉在地上,噗哧,噗哧,烧坏了龙宫的地板。 “吃吗?”我拿着巧克力,举在刘新丰面前。 他侧头看着跟我一起蹲下的水修,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他还记得水修欺负他的那一幕。 “不想吃啊?”我把巧克力往他鼻子的方向晃了晃,牛奶巧克力的味道本来就最浓郁,何况又在他鼻头前晃过了。 “小爷不会被你们这小小对计量收买的!”他虽然嘴硬,但眼睛是一秒也没离开过巧克力,“但是如果你给我,我可以让妈妈放你们一命,不杀你们。” “你为什么觉得,你妈妈一定会杀了我们?”我掰下一小块,放进他嘴里。 想哄他说话,应该先甜甜他的嘴。 “你们这样欺负我们,妈妈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对!你们死定了!” “快放了我们!” 在刘新丰的带领下,四个小鬼一起叫嚷起来。 “打~” 万文玉推了推镜框,对着夜叉做了一个暴打的手势。 “等,等一下!”刘新丰梗着脖子,对着我说:“你们,你们这样打我们的话,妈妈会把你们都,都一样打的!” 我突然对他口中的这个“妈妈”有了一万分的好奇。 是什么样的女人,做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几个小鬼这么的信任她? “你说你妈妈会为你报仇,那你说,你妈妈爱你吗?”我蹲的有点累,刚想站起来,夜修就递过来一把雕花的黄花梨太师椅。 我看看那高度,觉得这样问话就跟盘问似的。 干脆,就把太师椅上的垫子拽下来,席地而坐。 夜修瞥我一眼没说话,而水修则跟着我一起坐在地上,我看的心疼,干脆站起来和水修一起挤在电子上。 “哼!”刘新丰憋着一肚子气,不想理我。 我示意夜叉放下他,把手里的巧克力一整块奉上。 “妈妈非常非常非常爱我们,”刘新丰舔着巧克力,说:“妈妈给我们每个人都喝她自己的血。” 喝血就是爱? 这奇怪的三观。 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 同时,我也为这个喂血的女人感到悲哀。 虽然不知道对方家里究竟养了多少小鬼,但单凭红衣道人随手就丢弃四个小鬼的行为,以及七子账本上的那108的数目来看。 这女人的血,大概就不够喂的。 我想到了西方神话里的吸血鬼,以及他们养来喝血的活人。 刘新丰口中的“妈妈”或许也就只是用来喂血,并且安抚小鬼的傀儡而已。 万文玉眉头一挑,却是一副悠哉的模样,说:“木一二三四,你们的妈妈除了喂你们血,还做什么?” 刘新丰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并不回答。 “喂血就是爱你?那是控制你的手段。”万文玉冷笑连连,慢里斯条地问:“抱过你吗?亲过你吗?哄过你睡觉吗?为你亲手缝制过衣服吗?” 每一个问题,都尖锐地,让我替小鬼们觉得心肝疼、 刘新丰被问地整个人都呆住了,卷翘的睫尖还挂着泪珠,灰色的眸子里,却满是迷茫。 刚子见机趁火打劫。他走过去,拿自己的衣角把几个小鬼脸上的巧克力都擦掉。然后蹲在刘新丰面前,真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知道了吧,你们根本就是被他们不当人!新丰,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想不起来你妈妈了?” “我,我妈妈,是,是……” 刚子的眼里流露出殷殷期待。连我,都紧张起来。 结果他眼珠子一转,把手里的巧克力摔在地上,指着刚子的鼻子,骂道:“我永远都不会告诉爸爸在哪里!” 我气结。 刚子更气。 算了,这事也不能急在一时。 毕竟,我们都很清楚,炼鬼的人,对小鬼的控制是有多么强大。只有根除掉对方,或是对方主动解除了对小鬼们的控制,他们才能恢复思维的自由。 为了避免屋子被拆,我们把小鬼们,放入庭院。 正是玫瑰花开的时节,满庭院姹紫嫣红。各色玫瑰争奇斗艳。 小鬼们被斑斓的色彩所愉悦,开心地在花丛里抓起路过的虹鱼。 我端了张太师椅,坐在廊上,看着他们胡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唱着自己瞎编的歌曲,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 “宝贝,宝贝,我是你妈妈,我叫,秦丢丢。 宝贝,宝贝,他是你爸爸,他叫,秦水修。” 刘新丰抱着块巧克力,一边啃 ,一边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他看着我的肚子,有点别扭地问:“喂,丑女,你打算让你的孩子叫什么?” “秦中宝。”我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幸福游走在心头。水修即使灵魂受了重伤,还是依然记挂着,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老公取得。我们俩都姓秦。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他是在我们两个姓秦的人中间,诞生的宝贝。” 水修本来是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听到这个名字,他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立刻噗通噗通跳起来。 ☆、我的老公是水鬼 第一百章:我要做饵 水修转过头,走到花园中,摘了一朵很是娇艳的红玫瑰,走到我跟前,替我别到了耳边。 而后,趴在了我的肚子上,轻轻地亲了一口,说:“宝贝,我是你爸爸。” 他就那样顺势坐了下去,将头趴在我的腿上,对着我的肚子,给宝宝唱起我刚才乱编的歌: “宝贝,宝贝,我是你爸爸,我叫,秦水修。 宝贝,宝贝,她是你妈妈,她叫,秦丢丢。 宝贝,宝贝,你是两个秦中诞生的宝贝,你叫,秦中宝。” 水修温暖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他的手轻轻叠着我的手,一起放在我的小腹上,我能感觉到我尚未成型的宝宝,从我小腹中传来的气息。 那么温和,却那么清晰。 我忍不住注视着水修,和跟他一起唱了起来。 是的,这是我们的宝贝,是诞生于,我们俩的骨血之中的宝贝。 每想到这件事一次,我就觉得,心里的高兴,多了一分。 “呜——” 刘新丰手里的巧克力慢慢的放下,他看着我和水修,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他这一哭,木一二四也都跟着哭出声。 他身后的木一二四,放下手里的巧克力,哭了起来。 我连忙松开水修,去哄他们。结果几个小鬼傲娇地一扭屁股,飞走了。 我想,他们其实心里,也是明白,对方的确是不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只是,嘴上还是难以承认。 当晚,上岸去假冒刚子,想从七子那儿得到点讯息的胡叔云回来了。 也带回来一个噩耗——七子死了。 狐族和水鬼们严防死守,是防住了想靠近的妖鬼,却没有防住人。 七子他,死于人的毒药。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怎么中毒。 “你们咋这么笨呢?丢丢丫头是人,学艺也不精,你们一个个的,就不知道把七子的魂抓回来?” 师傅啧啧作声,嫌弃的看着他们几个。 “没了。”布老鬼焦躁地挠挠头,说:“人刚死,魂就不见了。” “你们没看到,是谁抓了他?”夜修难掩对布老鬼的轻蔑,说:“你们一众水鬼,看不住一个新鬼?” “是根本就没魂出现,我想这人的魂,多半是卖了。” 胡叔云的话说完,屋里霎时间就静了。 我看他们各个都是了然的神色,只好看着我那半吊子师傅,没想到他也跟我一样,一脸茫然。 万文玉看看我,说:“行脚商人里,做阴人这种行当的,为了怕自己死后被报复,多半会藏魂,还有一些,是干脆把魂卖给有能力的道士或地仙借力。” “这下就是死的彻彻底底了?”我问。 “是。”胡叔云点头。 “龙王大人,十里八乡的鬼也说,没见着有龙气的人。”布老鬼说。 人死了,魂也没了。 这条线断的彻彻底底。 我心乱如麻,扭头去看水修,想问他该怎么做。 可仍旧木然的站着,毫不理会身边发生的一切。 我更没主意了,没了七子我们去哪儿打探龙爷的消息? 难道再去找找老板帮忙?可他找的不也是鬼么。 布老鬼都说,附近的鬼并没有见过龙爷。他不来,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他的消息。 “丢丢丫头,你别急,咱们人多势众咋都能想出个办法。”师傅抱着师母走到我面前,师母嫩黄的爪子啪一下搭在我肩膀上,算是安慰我。 “有办法。”万文玉看着我们几个,伸出两个手指。 “一,对那几只小鬼严刑拷打,逼他们说出龙爷的下落;二,用他们做诱饵,引他出现。” “不行,我不同意!”刚子立马站出来反对。 “刚子啊,我知道你心疼刘大姐的儿子,可是,可是这,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啊!是吧?” 师傅这话刚说完,师娘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就缩回去,深深的刺进了师傅的肩膀。 师傅知道自己说错话,疼的呲牙咧嘴吸冷气,也不敢喊疼。 “刚子,找不到龙爷,你怎么替刘大姐报仇?”胡叔云也劝他。 “不行!”刚子的态度,比刚刚更坚决,说:“他们几个孩子的心里,本来就充满了恶念。今天才让他们明白那伙人不是好东西,现在咱们却要和那伙人一样,利用他们?” “这是最后的办法,”胡叔云凑近一点,斜眼看着刚子,手伸进袖筒里,抽出了藏在袖筒里的丝帕。 那个丝帕越来越眼熟…… 不就是当初攻打龙宫时沾了迷药的丝帕 吗?! “我觉得刚子说的对!” 他这是要迷晕刚子啊,而且夜修他们也看到了却不拦,这是摆明了要放倒刚子。 “不能用小鬼做诱饵,”我拉住水修的手,跟他们几个说:“如果咱们也对这几个孩子严刑拷打,甚至把他们当成工具利用,那他们不就觉得,为恶是对的了么?” “丢丢丫头说的对,咱们不是姓龙的,做不来那缺德事!”师傅立马就站在我旁边给我撑腰,顺手也把刚子拽了过来。 “那丢丢她师傅,你说一个不缺德的法子?”万文玉推了推镜框,镜片上阴光一闪,笑着问。 笑里藏刀! “我不是说尸王你缺德,我,我……”师傅抱着师娘,蹦到了我和水修的身后躲着。 “除了他们四个,就真的没谁了吗?”我愁的什么似的,也没想在他们中间劝劝。 “嗯。”万文玉点头。 众人一筹莫展。 “5月10日,路遇一人,疑身怀鬼胎,经打探,为秦家庄与水鬼秦水修结亲的秦丢丢。龙爷指示,必须得到她腹中的孩子,并派龙四前来抓捕。” 夜修突然开口,背了一段七子日记本里的内容。 “你既然知道龙四是冲着丢丢腹中的孩子来的,你要用丢丢做诱饵?”万文玉沉吟道。 “我岂会用龙王大人做诱饵!”夜修脸色微愠。 “那你什么意思?”万文玉冷笑,说:“虽然水修大人现在是这副模样,但我们也绝不会背弃他,更不会伤害他和丢丢的孩子。” 他俩一个瞪着一个,剑拔弩张。 布老鬼凑到两人中间,左边看看,右边瞄瞄,嘻嘻笑着,说:“我们龙宫怎么会让龙王大人做诱饵呢,尸王你这是误会了。” “对对,夜叉将军你看,尸王也是心急。姓龙的一日不除,老龙湾里的人也都别想消停。”师傅也从我背后冒出头,加入劝架行列。 “咕咕咕——” 师母也没闲着,飞到万文玉头上忽闪几下翅膀,再飞到夜修头上忽闪几下翅膀。 “秦家湾的那两个童子,是他们想要的吧?”胡叔云对着我挤眉弄眼。 不都是孩子,有什么不同? 我茫然的看着胡叔云眨的快流泪的双眼。 “丢丢丫头哎,关键时候你怎么又笨了!” 师傅惋惜的看着我,师母撑起翅膀挡住我们的脸,让他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咳,丢丢啊,你在龙宫里待太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你爹娘了,你师傅我也不能一直在水底待着,”师傅假模假样的揉了揉膝盖,说:“年纪大了,水底阴寒这腿啊,受不了。” “丢丢姐,你们顺便把三嫂子和六奶奶家的小虎和豆豆也带回去吧,孩子受不了也正常。” “对,一起回去。”万文玉推了推镜框,瞥了一旁的刚子一眼,说:“刚子,你留下,看孩子。” “我这就准备轿子送龙王大人离开。”布老鬼说完,飘了出去。 很快,我们就站在了老龙湾的地面上。 我拉着水修和小虎,师傅抱着师母拉着豆豆。我们几个坐着汽车,回到了秦水湾。 师傅说我怀着身孕不能劳碌,让我自己回家,他去送小虎和豆豆。 “爹,娘。” 我一进门,娘就迎了上来,她围着水修前前后后的打量,说:“水修,快让娘看看。” “丢丢啊,你这一趟出去,没事吧?”爹看了看水修,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你师傅师母呢?没回来?” “师傅和师母去送小虎和豆豆了,爹,你不用担心。”我不想把爹娘也牵扯进来,就没说的太清楚。 “这就好了!你六奶奶可算是不会再哭了,丢丢啊,你先跟女婿是躺一会儿,娘给你俩炖个鸡汤喝,”娘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水修,把我们往屋里拖。 我想到之前,水修对孩子的名字有反应,于是抱着他躺在床上,环着他的腰,拉着他的手,摸着我的肚子,说:“秦中宝,我和你的宝贝。” 水修眼睛里虽然还是迷蒙一片,嘴里却跟着我念出来:“秦中宝,我和你的宝贝。” “秦中宝,丢丢和水修的宝贝。” “秦中宝,丢丢和水修的宝贝。” 我看着他木然重复的脸,鼻头有点发酸。忍不住低头落下了眼泪。 “丢丢,不要哭。” 我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惊讶地抬头,他却还是那张木然的脸。 “嗯,我不哭,水修,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不再让你,为了保护我,而总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我轻抚着他的脸颊,重重地发誓。 我知道,我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水修厉害,但是 ,这并不能阻挡,我想要保护他的心。 无关乎谁是男人谁是女人,无关乎谁强谁弱。 爱一个人,哪怕对方比你强大上上万倍,哪怕知道他能应付在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你还是会想要保护他、。 大概是这几天太累,我拥着他一下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