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潇潇轻似梦》 第一章 缘起 人死了会怎样?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如果可以选择,我定会选择下地狱。也许有人会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天上的天条太多,我担心触犯天规,到时候免不了被贬下地狱,还不如一开始便老老实实呆在地狱来的好。 这一切都是在我死的那一瞬间所想的,希望在投胎之前能有个安魂之所,下辈子一定不会活的这么窝囊! 儿时,经常听闻有“前世”一说,当时并没有挂怀,直到那一天,我才幡然醒悟过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投胎不是从娘的肚子里出来,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出现在我身上这种情况叫做——穿越,这些都是后话。 如果非要说我是穿越,那么我是不是不用上天堂也不用下地狱了呢? 事实证明,那是对的。 自我穿越到她身上那天起,便觉得:这娃脑袋不好使。 六岁,记得那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天不怕地不怕,还经常捉了老鼠去把那些个女教师吓地花容失色。可我的这一世竟活得这般窝囊!我的梦想再一次破灭。 顾纤尘,女,六岁,智障儿。 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状态。 每天早晨,奶娘、丫鬟们便张罗着为我穿衣、洗漱、梳小辫儿。其实这些我都会,我告诉她们很多次用不着这样,可是她们竟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将我的抗议扼杀在了摇篮里。简单的梳洗之后就去前厅吃早餐,她们会在我的脖子下方垫一块围脖,每吃一口饭便说:“乖,张嘴。”待我吃完之后便再说一遍:“真乖!” 既然当我是白痴,那我就做给你们看,什么样的才叫真正的白痴! “爹爹……”我对着一个相貌较为英俊的小厮道。 “刷刷刷”众人纷纷侧目。 “尘儿要吃糖糖,糖糖!”我一步步逼近那个帅气的小厮,用沾着口水的小脸往他衣服上蹭。而他则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呆在原地等着我去蹭。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小姐更傻了,连老爷和小白都搞混!”这时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对奶娘说道,“吴婶,您倒是想想辙啊。” 说完,就把我从那个名叫小白的英俊小厮身上拽了下来,按在椅子上,再把我脸上的口水擦干净。 这时,吴婶喜笑颜开:“哪能啊,我就说咱小姐不笨嘛。”说完嘿嘿一笑,于是又接着说:“真不愧是喝我奶长大的,现在也懂得挑漂亮的人做爹爹了。要是我,我也……” “吴婶!”原来是我的爹爹顾大芳顾大财主驾到鸟。 “老,老爷,我不是说你长的不够漂亮……我是说……哎,瞧我这张贱嘴!老爷,您别生气。”吴婶声音越来越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只能等着爹爹的发落,只希望不要被赶出顾家才是。 一旁的丫鬟小厮们正幸灾乐祸着,都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吴婶啊,我平时就说你,口无遮拦!”这会儿娘亲也进来了,看见我正拿着小厮的手指在啃,无奈摇摇头:“你这丫头,这是人手,不是鸡爪子,乖,快松口。” 一旁的小厮热泪盈眶,还是夫人体贴人啊! 接着,娘又补充道:“哪有这么丑的鸡爪子!” “噗——”正在喝水的爹爹喷了出来,“咳咳咳——”吴婶见势马上递了条手帕给爹爹,期盼着将功赎罪呢! “娘子啊,你真说什么呢,小白好歹也是咱这块这帅的小厮呢!你可别辱没了人家。”爹爹纠正道,说着把我从娘的怀中抢了过来,眼睛眯成了一条逢,乐道:“尘儿要是想吃鸡爪子,爹爹马上命人去做。” 还是爹爹懂得体贴人,知道我嘴馋了。 “糖糖,尘儿要吃糖糖。”我撒娇道。 “乖,咱不吃糖糖了,再吃你就成小老太太了。”因为以前的顾纤尘很喜欢吃糖,起床吃,中饭吃,晚饭吃,睡觉前也吃。所以也没剩几颗牙了,害的我现在说话都漏风,这滋味可不好受。 “好了吴婶,你们看着点小姐,别在让她吃糖了。”娘亲道。 “是。” 只是不只我今天这么一闹,要让他们相信我并非痴呆儿就难上加难咯!天天当我是个小白痴一样哄着,逗着。对于这种行为额深恶痛绝,既然当我是白痴,那为何还教我读书写字?直到有一天,她们发现,本小姐我是个——天才。 这事儿还得回到两个月前,那日是我“顾纤尘”的六周岁生辰,爹爹请了一个先生来教我读书。 起先这个先生对我也是有所怀疑。在江南这片地儿,大富豪顾大芳的独生女是个智障儿,这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管我来之前是什么样的,但我希望以后他们会说“顾大财主的千金是个天才”,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就到来。 这位先生起初教我了我几句《三字经》,要我跟着他读:“小姐,请跟着学生来读。‘人之初,性本善……’。”于是乎,他便开始摇头晃脑闹起来,竟生生将《三字经》朗读了一遍,于是便对我说:“小姐,请重复一遍。”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狗屁先生,糊弄人也不是这般的吧!就算是个天才,也不能在你读一遍之后一次不差地背下来。接着我决定恶搞他一番:“人是猪,性本善,狗咬猪,炒鸡蛋,你妈洗澡我偷看……先生,我背完了。”说完还可爱的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这就是我的《顾氏三字经》,起初先生还是一愣,直到后来脸色由青变黑,再由黑变白,待我背完后他将书本一扔,撒腿往外跑,边跑边喊: “妖怪!!” 我嘴角微翘,捡起地上的书跟着跑出去:“先生请留步!”边跑还边背着我的《顾氏三字经》。 “人是猪,性本善,狗咬猪,炒鸡蛋,你妈洗澡我偷看……先生,你说我背的对不对吖?”一脸的烂漫天真。就这样,他在院子里逃,我便在他身后追,满院子的丫鬟小斯看着这一出好戏,还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谁说咱家小姐是白痴的?你瞧,咱家小姐可聪明了,还会背三字经了。”一个紫衣丫鬟对另一个粉衣丫鬟说道。 嘿嘿,被本小姐吓到了吧。跑的久了我便没了力道,这时爹爹闻声过来,见我们这般猫捉老鼠般的模样,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宝贝儿,为何追着先生跑吖?” 我故意装傻装天真地回道:“爹爹,女儿已经会被三字经了,可是先生说我是妖怪。”说完委屈地抽了抽小鼻子。 说完,爹爹双目瞪圆,对着先生吼道:“王先生!!”啧啧啧,这狮吼功的威力可不必谢逊大侠的差,差点把我给震聋了。 王先生听到爹爹的召唤,立马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木木地说道:“顾大财主,学生资历尚浅,无法给顾小姐授业。” 我在爹爹的怀里躺着,看着王先生那可笑的模样,还有那长的跟龟丞相一般八字胡,然后撒娇道:“爹爹,我就要王先生教,可好?”听我这么一说,王先生吓了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下去,幸好一旁的小厮眼明手快将他提了起来。 爹爹自是万般宠我,答应了我的要求,可苦了这位王先生。 今天是我的生辰外加我学会了背《三字经》,爹爹宴请了许多老朋友,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夜幕降临。 虽说爹爹才三十出头,但已经将将祖事业打理地蒸蒸日上。顾家在江南地带的产业很多,十家铺子里六家便是我顾家的。再加上爹爹为人耿直豁达,在道上有许多朋友,朋友多了生意也就多了,据说京城首富陌家还是我爹爹的忘年交。 我梳洗完毕后,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罗裙,在众多丫鬟小厮的簇拥下到了前厅。此时大厅里已经来了许多参加宴会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们,他们见我来了都纷纷走了过来。 一位身穿墨绿长裙的女子一见我就把我抱了起来,在我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小尘儿,姑姑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刘姑姑,是我娘的好姐妹,今年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却还没有嫁人,她总说好女人是不愁嫁的,越晚嫁的女人越是金贵。我不管她怎么说,我只知道,她要是再找不到人家嫁了,那再过几年就是黄花菜,就算你是当今公主一不一定有人要你。 “姑姑好久没来看尘儿了,可有想尘儿?”我搂着她的脖子,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和刘姑姑很亲,一方面我觉得她同我一样都是二十五岁(自然指穿越前),另一方面就是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羞羞答答,说两句话便脸红的那种,我喜欢她的不拘小节。 “那姑姑以后经常来看尘儿可好?”她宠溺地问道。 “好!”她来看我我自然是高兴的,因为只有她不当我是个智障儿,她常夸我聪明,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也许是年龄也渐渐大了,可以看的出她对一个家庭的渴望,她渴望能够有个像我这样可爱的孩子,所以见到我便母爱大发。 聊了一会儿之后爹爹宣布入座,我离开刘姑姑的怀抱来到娘亲身旁。我的娘亲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她长的很美,而且性格也很温和,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她总是不肯相信我是个聪明的孩子,直到白天发生的那件事后,她才稍稍有些改观。 “尘儿,坐好。”娘亲见我在发呆出声提醒我。于是我便乖乖地坐好,听着爹爹那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开场白。 “各位老友,今天是我顾某人的小女纤尘的生辰……”一般人都说胖子底气总是很足,这点我承认,我的爹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想当年我娘亲可是江南有名的美女,追她的人可是多的排到京城去了,可是不知她为何却选了我爹爹这位身形“强健”的人。也许,就便是缘分,上天注定的吧。 冗长的开场陈词终于结束,此时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原本可以开动,没想到爹爹竟然让我背一遍三字经给在座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听。 无奈,我只可在背一遍了,这次我背的可是正统的《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 人遗子,金满籝。我教子,唯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顿时掌声如雷,欢呼声此起彼伏,其热闹可媲美现代的演唱会了。爹爹满意地点点头,而娘亲则是喜极而泣,不时用手绢擦拭着泪珠。 第二日,江南的大街小巷则传遍了一句话: 顾大财主的千金是个天才。 天才?我笑笑,不置可否。 第二章 御马 那日我被冠上的“天才”的头衔后,不少人真诚地邀请我去他们书院学习,可都被我一一回绝,每天都被这种琐事打扰自,让我很不快。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太出名也不好,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当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白痴时,从不担心会被绑票,可后来……有一回上街,被书院的先生们逮个正着,死活拉着我让我进他们书院。从此不敢独自踏出家门半步。 虽说这时代的女子可以读书,而我也用不着学祝英台女扮男装去偷偷学习,可是被他们这么一闹,我突然很想让自己变成祝英台,如果有幸遇上山伯兄倒也是一段良缘,女扮男装也不失为妙计。 在往后的日子里,书院的先生们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因为顾家的那位天才好久没有来集市逛了,而他们有不好上门找人去,无奈只可守株待兔。 虽不见了顾家千金的身影,却时常看见一个与顾家千金年龄相仿的小公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这位小公子唇红齿白,小模样生的十分俊俏,总是一袭白衣白裤,远看还以为是仙童降世呢! 不错,这位仙童便是我——顾纤尘。也不知是我的乔装技术好,还是世人都是近视眼,此等仙灵的小人儿除了我还有谁?哎~不被认出自然是好,可又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本那些追在天才屁股后的小子们竟然全都追随小仙童去了。这般模样男女通吃,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岁黄毛小儿。忽然回想到前几天的“七夕”佳节,竟有一个小女孩向我表白,完了还夺了我的初吻,这可让我郁闷了好一阵子。 爹爹一直就拿我当儿子来养,毕竟这么大一份家业还需我来发扬光大。可爹爹却是个喜欢杞人忧天的人,时常会害怕我被坏人绑票,好此次夜间做梦都梦到我遇害。于是爹爹又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请一个老师来教我习武。 常说“男儿当自强”,其实女儿更应当自强。 八月,爹爹为我远赴京城请了一位师父来教我习武。我不由感动,这么热的天爹爹竟亲自跑去京城,当爹爹带着师父回来的时候,看着他湿透了的衣裳鼻子不禁酸酸的。我一把抱住了爹爹的熊腰,似宣泄般哭了出来,爹爹则是笑吟吟地满足地抚着我的头。 这是我长久以来第一次落泪,那天我对自己说,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孝顺爹爹。 虽说才六岁,但正是练武的好时机。爹爹说,他小时候就是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所以没能成为武状元,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我觉得我的爹爹似乎有着许多故事。 爹爹请来教我习武的师父,和我现在教我学习的师父一样都姓范,年龄也相仿,文师父叫范卿曜,武师父叫范炳炎,如果不知道的定会以为他俩是兄弟。可是一个像火,另一个则像水;一个属于阴柔,另一个则属阳光。 其实,他俩挺般配。 我听师父说,他曾经是京城里的捕头,因为触犯了当今国舅爷,被贬谪。至于是什么事,范师父并什么详说,我也不忍让他忆起伤心事。 课程被两位师父排得满满的,想偷个懒都不成。 清晨天未亮便起身跟范师父习武,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我们再去吃早饭,随后便是跟着范师父学习四书五经,“一天之计在于晨”范师父就是这么教育我的。到了中午吃过中饭,我就再一次跟着范师父习武直至傍晚。晚间,两位便一起给我上课。文师父在一旁抚琴,武师父便教我一些更上乘的剑法。这样一文一武,一柔一刚,琴声交杂着剑影,此等学习氛围别有一番风味。 和往常一样下,吃过中饭后又该到了武师父的课时了。 “师父。”上课前,我总是给师父们做一揖,师父也总是微微颔首。 “纤尘,今天我们学点别的。” 于是师父迁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它跟我一样,都是个子小小的。它虽然还是匹幼马,可以看得出,这是匹良驹。 我欲走上前抚摸它的鬃毛,可它却十分不配合我,我想摸它飞不给我摸,真是气死我也。 听说马儿和兔子一样,喜欢啃胡萝卜,于是乎我到小白那拿了几根胡萝卜喂它,这家伙可是奸诈得很,吃了我的东西还不肯乖乖听话,难道它不知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这句话么? 我才不管它到底性子如何,我今儿非得制服它不可! 随后,我先把缰绳绑在了一棵树上不让它乱跑,然后再用小白的胡萝卜引诱它,就不给它吃看它能怎样。 起先,马儿还是放声嘶叫着,四只蹄子还不时乱蹬。可过了一会儿,它便安静下来,趴在草地上吃草,不管我怎么引诱它它都不再理我,直接把我无视掉。 其实,你趴着也好,我正好能够骑上去。然后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它身后,忽然“啪”地一声跳到马背上。 马儿被我这忽然的举动惊到了,一下子又发起疯似的乱叫,四肢蹄子又不安分起来,来来回回地跳。我被它颠得胃里正翻江倒海着,还险些掉下来。它见我没被它摔下身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撞,想要挣开被绑住的缰绳。 马儿死命地想把我摔下来,而我则死命的抓着鬃毛不让它把我摔下来。就在那一瞬间,缰绳被它挣地松了,它见势一声猛叫,连人带马冲出了后院。 我忽然觉得很害怕,万一真的掉了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小命都玩儿完。被这种心理所控,我失声大喊:“师父,救命!!” 师父见状骑上另一匹马跟了出来:“纤尘抓住了,千万别松手!”说完狠狠地挥着马鞭朝我奔来。 马儿一路奔出后院来到到了喧闹的集市,万一撞到人可就不好了,我一边担心着被马儿摔下来的可能,另一边还要担心千万不要有人冲出来被马儿撞到。手依旧紧紧地撺着,越紧张手就越不听使唤。 集市上的人们看见疯狂的马儿,无一不吓得乱滚带爬地逃出现场,可怜了马背上的我,想跑也跑不了。这种状况真叫我欲哭无泪。第一次觉得生命是这么地可贵,爹娘是这么地慈祥。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终于我很荣幸地被马儿甩了出去,成一道抛物线下降。我期待着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不料被师父牢牢地接住。 “纤尘,没事了。”师父安慰着受惊的我。 “呜呜呜呜~~”眼泪如卸了闸的水龙头般涌了出来,大街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咱师徒俩,有的探究、有的愤恨、有的无奈…… 当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大家的杂货摊都被我给搅了,生意没的做。无奈,只有一个一个的赔偿。 事后,我总结出几个结论: 骑马不像开车给油就走,踩煞车就停,它能感觉到你不会骑,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欺负你不听你的话,成心和你作对,你让他走非不走,故意低头吃东西,拉它起来他就故意的抗缰,原因是有的是由于马淘气,有的是因为马的脾气不好。 这没办法这就需要你的信心和驾驭它的信念感染它,就要让他服从你,就要让他听你的,这时候他就不是宠物了,说不好听的就是个畜生了。当然也需要一些技巧,这个技巧每个人不一样,每匹马也不一样,总的说来包括用缰绳,鞭子,脚,腿,胯等,或者这些动作的综合运用。 首先让马走就有用送跨,腿夹马,腿蹭马肚子,向一侧拉马缰绳,用鞭子晃悠,再不走用鞭打,还不走那就只好下马来用手拉了。每个人传给马的资讯不一样,马对每个人的认可程度也不一样,通俗的说就是人对马的感觉不一样,专家们称为马感,就像音乐叫乐感,游泳叫水感,打球叫球感,当然有的人的感觉好有的人就差。 如果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一上马就害怕,永远也克服不了恐惧心理,永远也找不到感觉,那就最好别从事这项运动了,因为谁都知道感觉有的时候是天生的。 现在说说会骑马。骑上马飞跑不算会骑马,傻子都会,弄个傻子放在马上只要不掉下来就能跑,算会骑吗?所以不要以为会骑马飞奔就算会骑马。 那什么算会骑马呢?初学者都有让马颠的五脏六腑翻个的经历,那是有个特殊动作不会,叫轻快步,牧民们叫小颠,就是随着马的节奏点一下支撑一下,马的节奏快你就跟着快,节奏慢你就慢。 会了这个动作了就不会让马把你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了,也好看了,也稳当了,这看起来就像会骑的了,这就从让他控制你到不受控制了,以后你还可以控制速度幅度,那就成了控制它了。 所以总的说来,能控制马了,就算会骑马了,但是这是最初级的要求,就像从驾校出来的人都会开车了,可不是开得多好不出事故,以后还要慢慢的磨练,有的人掌握得快,有的慢。 可见,骑马也是一门艺术。想来来骑马之前一定要先和马儿好好沟通,不然上马没坐稳就马儿颠了下来。这匹马儿的性子很烈,不,应该说是对我很烈,它对师父可是言听计从的。我问师父为什么不换一匹呢,而师父只是笑笑不答。 原来仙童也有不能制服的东西,此乃我人生一大低谷。后来江南的大街小巷又传出那么一句: 顾大财主家的千金是马痴。 第三章 观月 由于长时间都没能驯服那匹倔强马儿,让我有了一丝恼怒,武师傅见我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放我半天假。下午我便换上男装和师傅来到城中闲逛,今天是中秋佳节,到了晚上会更加热闹。 天气还是那么炎热,喷涌而出的汗珠,就是这面团蒸发的水汽。偶有一丝轻风擦过,必是裹挟着沸腾,让你冲动得沉默,沉默得疯狂,疯狂得无聊,无聊得死不瞑目。一天又一天,太阳不肯回家去,而我在阳光下渺小,在汗水中绝望,在绝望中超脱。 “师傅,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我拉着师傅衣服的一角,说道。 “纤尘,来师傅背。”要我怎么说呢,师傅就是疼我,明明自己也很热,他还背着我走了小半座城,终于找到一家中上等的茶楼。 我们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上一壶冰镇乌龙,再来些糕点,听着窗外的蝉鸣声,怎一个爽字了得。 吹着徐徐微风,让我不禁有丝睡意,于是趴着眯了会儿。在我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桌子在震动,抬头一看,师傅正怡然自得地品着茶。 “师傅,怎么了?”师傅指了指楼下,我伸出头一看:竟然是马戏团! 我略微数了下人数,大致有三十人。他们穿着的都是异族的服饰,可见并不是中原人。我目光在一瞬间被一直大象所吸引:它身上支着遮阳伞,伞下坐着一个少年,他双目微闭,嘴角微扬,怀中的猫咪慵懒得躺着。 这少年有着一股独特的气息,想必非富即贵。看他那慵懒模样,给人一种假象,仿佛实在闭目养神,不关心周遭的事物,实则早已将四周打探地一清二楚。 他应该说是长的很美,那种让人难辨雌雄的朦胧美,可有让人一看便知他是男子,真真奇怪。 我怔怔看了他很久,忽然他抬头往我这个方向瞥了眼,这举动着实让我一惊故连忙移开了视线,而他则私有似无的往我这边看了好几次。 此时,周围已经围观了许多人。 “师傅,我们回去吧。”要是我还一直呆在这儿,会被那人的眼神给烧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 回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早点吃好可以早点出去凑凑热闹。 “尘儿,爹爹给你个东西。”爹爹献宝似的拿出了五张纸,我接过来一看:中秋马戏表演。 “诶?” “这是你刘姑姑特地从西域请来表演的,这是她给我们还有你两位师傅留的票。”爹爹边喝酒边答。之前我还想谁那么大手笔,原来是刘姑姑,果然是她的作风。 两位师傅总是笑吟吟地吃着饭,没有多余的话。 这时娘在一旁提醒我:“快吃,吃完去看表演。”我随口扒了几口饭,然后就把饭菜撤了下去。 随后,我便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今晚,穿了一件月牙色的长裙,头上带着几支珠花,小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农历八月十五,是人人皆知的中秋节。大街上,小巷里,都洋溢着欢声的笑语,充满着喜气洋洋。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红红的灯笼,使大街小巷充满着光明。娘亲似乎好久没有出门了,比我还来的兴奋,一会儿拉着我去买胭脂水粉,一会儿又拉着爹爹买烟花,真是比孩子还孩子。 而我,则是平静的可怕,可以说是暴风雨的前夕。 文师傅上哪都不忘带上他的酒壶,今夜的他我觉得格外地迷人:一身雪白的长衫,领口微微敞开,头发也随意地用一支木簪绾起。平时倒没怎么注意文师傅,今儿才觉悟到:此乃美男也。 文师傅总爱“调戏”武师傅,都说文人墨客风骚,这话一点都不错。武师傅是个正常的男人,怎能容得下一个男人对他动手动脚。有时还会落下几句狠话:小心老子废了你。每当这儿,文师傅则是笑笑,也不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呵呵,他们感情真好。 稍稍放松了下心情,同时也到了马戏表演的内场。 内场灯火通明,有如白昼。此时已经落座了许多人,只有前面三排还是空座,大概是给特别嘉宾坐的吧。 “尘儿!”我闻声回头,原来是刘姑姑,她正边走边朝我们挥着手。 “刘姑姑!”我甜甜的叫了一声。刘姑姑正想抱我起来,看见我身侧的文师傅,动作顿了顿,然后莞尔一笑:“范先生能来真是太好了。” 师傅也有礼貌地作了一揖:“多谢刘小姐。”言毕,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此时,仿佛周围的人都是多余的。 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禁抖了抖。白天还是那般燥热,到了夜间已是有了些许凉意。这初秋天气就像女人一样,变幻莫测。 大家你来我往寒暄了一番,随后刘姑姑领着我们入座。 刚落座,霎时灯光俱灭,台下一片惊诧。 紧接着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各位江南的乡亲父老,欢迎在这个美丽的中秋夜来到‘永恒’马戏团!”言毕,灯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台下疯狂一片。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之际,一个青年男子从天而降,在空中做了几个华丽的翻转然后翩翩落地。他一身的主色为金系,唯有一双靴子是黑色的,就连他的首饰耳饰也都是金饰。再仔细打量一番,这套颇有异域风情的衣衫让我想起阿拉丁:敞开的马甲,宽松的灯笼裤,再加上长长的披风,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下是本团的团长,索贺。”说完将右手放于左胸前,深深鞠了一躬。紧接着又道:“我等感谢刘小姐对我等的大力的支持,同时也感谢今天在场的各位。”然后,又是一躬。 刘姑姑则一直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团长在台上做了一些关于他们马戏团的介绍后,马戏表演正式开始。 也许是小时候看多了这种马戏表演,所以现在也不是非常热衷。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我便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碍于现场吵闹无法安静入睡,我只能干打呵欠,拍拍蚊虫。 “尘儿不喜欢么?”爹爹问道。 “尘儿有些困了。”说完噘着小嘴揉了揉眼睛。 “尘儿跟师傅出去看赏月吧。”一直在一旁看表演的文师傅突然说了一个很好的提议。 于是乎,远离那个喧嚣的舞台,大手牵小手上街看花灯去了。本来嘛,好好的中秋节不赏月干吗,不过……今晚有月可以赏么? 我望着被层层乌云遮盖住的满月,失落感油然而生。 “师傅,哪有什么月亮嘛!” “尘儿有没有去过后山?”怪不得每次月圆之夜师傅都会到第二日天明才回,敢情失去赏月了。 “没有。”我如实回答。 “那师傅今天就带你去去看看,可好?”我点了点了头,之后就“唰”地一下飞了起来。 原来向来文弱的文师傅也会武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之前还亏得我总是和武师傅嘲笑他是个弱书生,今日一见令我大开眼界。 师傅轻轻把我抱在怀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不像管家身上的酒味那么刺鼻,而是一种很温柔的香。这种香,令人痴迷,令人沉醉。 很快到了后山,这片我从未涉及的土地。这座山叫做“天目山”,是江南地带历史最悠久,海拔最高的一座山。 我们此时位于“天目山”山脚,还需再向上攀登方可赏到明月,只是此山峭壁突兀,怪石林立,峡谷众多,对于我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着实有些难度。 “来,上来。”师傅伸出手对我说。我一看,原来这地方还有“缆车”呢。所谓的“缆车”就是用两根绳子分别绑在一块木板两端,外形和秋千相似,只是这安全指数还有待考察。 师傅轻轻启动开关,“缆车”便开始运作。 “哇~”随着“缆车”的向上移动,足下的江南城也渐渐变得渺小起来。城中的灯光若隐若现,还有那漫天的烟火,照亮了整片天空。 这古代的山可不比现代的山来得方便,虽说是同一座山,但还是有这本质上的区别。比如说我们今天登的这座“天目山”,悬崖峭壁高达一千五百零六米,中途没有半节阶梯,上上山便只能靠“爬”,但前提是你不怕一失手摔下去摔死。 我就这样一直抱着师傅的腰,随着海拔的升高我慢慢地开始有点呼吸紧促。师傅瞧出了我的不适,便停下“缆车”来到半山腰休息。 “哇~”我再一次惊叫。 好大的一轮满月,这是我见过最大最圆的月亮,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它一样。 “尘儿,试试看。”我学着师傅的样子闭上眼睛,伸出小手去触摸那轮圆月。 凉凉的,很舒服,就像……就像夏天冰镇的大西瓜! 我睁开眼,看着师傅,思量着。人们常说,寄月抒情的人是最孤单的人,唯有面对那颗圆满的月才能得到些许慰藉。他们表面笑傲江湖,实则在感慨尘世…… 师傅就是这么一种人。 如果可以,月亮啊月亮,请你让师傅快乐起来,好吗? 如斯,咱师徒俩在半山腰上坐了半个时辰,师傅的酒也喝完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笛声。 悠远……流长。 这笛声持续了好一会,每当我听得出神时,它又会将我的思绪收回来,反反复复好几遍。 不知这吹奏者是何人,竟能把抽象的笛声吹奏得栩栩如生,有身临其境之感。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箫箫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师傅缓缓吟道,神色中透露这久违的赞赏之色。这首李清照的《孤雁儿》与笛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两者互吐苦肠水,此情此景又创新高潮。 “阁下为何不现身。”师傅对着四周张望,意图找出那吹笛人,然而只是一番徒然之举。显然那人丝毫没有想要现身的意思,而那笛声依旧那般悠远、细腻,令人神往。 霎时,笛声由悠远转变为惊涛骇浪,那股气势龙啸九天,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四周沙尘被强风卷,不断起扑打着我的脸,有点生疼。我抬起手肘护住眼睛,不敢移开半步来。迎着狂风的肆虐,我的衣衫乱了,头发乱了,心,也跟着乱了…… 笛声渐止,狂风也不再肆虐,变回温柔的微风。我方慢慢睁开眼睛,环顾了下四周,这是天空好像下起了雪,而且,还是粉色的,雪。 中秋之夜怎会下雪,而且这雪美得诡异。 “是梅花。”师傅说道。我一愣,伸出手去接那“雪花”。一片“雪花”徐徐飘入我手掌,我仔细一看,原来真的是梅花! 可……现今是八月,梅花不是二、三月才有的开的么。我看了眼师傅:“师傅……”师傅没有回我,开口道:“在下还请阁下现身。”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那忽忽的风声盘旋于耳边。 “在下索伦,前辈有礼。”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从林中走出,他走的极慢,脚步声在林中回荡。雪衣墨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如果我知道这双眼睛会时常出现在我梦中,那么今天我是绝不会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充满着魔力,生生将人的魂魄勾了过去。 这世上有一种悲剧:当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爱你,而当你爱我的时候我已爱上别人。 如果那天你知道我爱上了你,你还会离开我吗?人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能做的只有好好把握现在,莫让时间带走你的爱,剩下的却的悔恨一生。 他用扇子半遮掩面,神秘意味十足。 我望得出神,怎么古代的美男子都属阴柔派的呢?怪不得如今耽美当道,这让女子何以得生?如今青楼老鸨窑姐们也快失业了。 “呵呵……”他笑出声来,转眼盯着我看,我被他这种眼神看的毛毛的,就好像好多毛毛虫在身上爬似的。 为了躲避他这种chiluoluo(居然这个都不可以)的眼神,我躲到师傅身后,小手紧紧抱着师傅的劲腰,顺便吃点豆腐。 师傅一挑眉,双唇微启:“小徒生性胆小,还望公子……”尾音被拖得长长的,明耳人都听得懂什么意思。 “在下眼拙了,看不出这位小小姐‘生性胆小’。”他故意将“生性胆小”四个字加重音,难道在质疑我么!本小姐行得正,坐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岂会怕你?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走出师傅身后,莞尔一笑:“噢?公子何以高见。”柔柔的声音尽显妩媚(尽管只有六岁,但还算是个美人),没有丝毫稚气,说完用手指拨了下前额的刘海。 “呵呵……”他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笑。笑的那么无邪,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或许说,他是心虚了,找不出什么理由说明我不“生性胆小”。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让我们看清他的面目,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名字——索伦。但我想,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是,不然师傅早把他解决了。还有一件事令我停疑惑的,之前明明还在山上赏月,怎么一会就天亮了,而且还是在我的床上。对于我是怎么睡着的,我竟一点的印象都没有,难不成被美男迷惑了?我摇了摇头: 绝、对、不、可、能。 第四章 病疾 小时候,我的身体体质一向很好,基本三四年才会感冒发烧一次,而且每次只要休息休息,喝点水出身汗就没事,所以我对自己的体质一向是很自信的。可是,我这次的病可发的厉害,连续高烧了四五天,而我也昏迷了四五天,这势头似乎要把以前份全部补回来。 屋内,烛火摇曳,繁杂的身影映在纸窗上。 丫鬟们忙碌着喂我吃饭,喝药。由于我的昏迷,不能将药汁喝下去,即使到了嘴里也无法咽下。不消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我虽然昏迷着,但似乎能感觉到屋内的动态:爹爹的焦虑,娘亲的伤心,师傅们的叹息声……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说道:“夫人,该为小姐沐浴了。”之后就听见水被倒进浴桶的声音,差不多倒了七八桶水的样子就好了。然后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随后所有人都走出了屋子,此时屋内分外寂静。 接着,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脱掉了我的衣服裤子把我放进浴桶里。我想,大概是娘亲吧。 娘之前为我洗过几次澡,后来在我一再坚持下她终于答应让我自己洗。娘小心翼翼地为我洗着,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很快便洗完,娘为我穿上衣服,把我重新抱回床上盖上被子,随后也离开我的房间。 之后听到外面的对话声:“尘儿怎么样了?” “还是高烧不退。” “走吧,你也回屋躺会儿,都三天没休息了,这样下去尘儿病好了你却倒下了。” “可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要是她半夜醒了见不到我……” “好啦好啦,我让奶娘守着,你就别担心了,啊!”随后,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回廊上。 于是,我又沉沉地睡去,也不知后来如何了。 翌日。 我吃力地睁开眼,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烛火也已烧尽。我感到口渴想要起来喝点水,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无奈只能躺下等丫鬟们来为我梳洗更衣。等了很久都不见来人,于是我张口唤道: “如墨。”如墨是我的贴身丫鬟,虽跟我同龄,但为人处事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我喊了一声她没有回我,于是我又喊了一声: “如墨!”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穿绿意的小娃站在门口,头上顶着两个花苞辫,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洋溢着笑意: “小姐,你醒啦,我去告诉老爷夫人。”说完,放下手中的药碗往外奔去。 我及时叫住她:“等下,先别去,给我倒杯水。”接着,她就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等我把药喝下后去找爹娘了。 喝完药我继续躺着休息等爹娘过来。我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见回廊上的脚步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娘亲。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三秒钟后便听到了娘的声音:“尘儿!” “爹,娘。”我甜甜地叫到。 娘坐在我床边一把把我抱入怀中:“真是急死娘了!” “娘,我已经没事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抱着我喜极而泣。而爹爹则是站在门口看着咱娘俩,肥肥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虽然我的高烧退了,但是头疼却愈加厉害。大夫们想尽各种办法,岁能止疼却无法根治这头痛。 期间刘姑姑也来看过我几次,和两位师傅想过许多办法,最终还是决定针灸。在我断药后,武师傅每天都会为我针灸,从起初的三十六处穴位到今天的八十一处穴位;从头到脚;从后往前。可也没多大的起色。难道以后街头巷尾会传出“顾大财主的千金是个药罐子”这样一句话么? 有一天,爹爹心生“妙计”,命人在城里城外贴了好多告示,希望可以有位大夫能帮我治病,如果可以将我的病治好,爹爹倾家荡产在所不辞。我知道后立马去劝阻爹爹,爹爹则说道:“若没了尘儿,爹爹和娘亲该如何是好。”我听得不由心疼,爹爹娘亲这般努力为我治病,我却在等死,如果他们知道后不知会怎样。 果不出然,在贴出告示的两天后便有许许多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夫来为我看病。有的自称是“医仙”的,也有自称“毒医”的,在我看来都是些江湖术士,什么本事没有就唬人本事最大!经过千挑万选,爹爹选了两位大夫留下治病,剩下的都打发走了。谁都知道,他们并不是想真心治好我的病,而是为了爹爹那万贯家财,可爹爹依旧命人将那些大夫好生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的治病方法可真轻松,每天不是让泡温泉就是泡药酒,都省的我洗澡了。 过了一阵子,不知为何那两位大夫却突然自称“才疏学浅”,不敢怠慢我的病情,于是乎卷铺盖走人了。呵,溜得可真够快的,在我家做大爷做了这么久,享福享了这么久,一句“无能为力”就能解决? 世态炎凉。 转眼已入冬。 我的病情稍稍有了些起色,白天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可到了晚上还是会头疼。我时常安慰自己,可能过阵子就会好了吧。 初冬的气温有些低,还好这里是江南,没有北方那般寒冷。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我还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喝喝茶,没事就跟师傅们下下棋,娱乐娱乐。 娘很喜欢花,可自从我病了之后便没有好好打理她们,对于这点我有点愧疚,虽说我不是他们生的,但现在我就是顾纤尘,既然上天安排了我们这种命运,那么我也欣然接受,所以我应该替她尽点孝道。 “娘,我们去种花吧。你看,它们这样萎靡不振好久了。”我指了指窗外的花花草草,看到它们方佛看到了自己…… 于是,我拉这娘来到后花园里,让她好好打理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而娘则不让我动手,让我在一边歇着看她弄。 果然还是娘比较有经验,才过了一会儿这些花儿就有了生机。冬季的梅花总是开的特别旺盛,象征着她们顽强的生命力: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望着那些梅花,眼神失了焦距,她们让我想起了那个人…… 日脚淡光红洒洒,薄霜不销桂枝下。依稀和气排冬严,已就长日辞长夜。这首诗很适合今天的天气,让人如沐春风。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夫人、小姐,好消息!” “何事?”娘一边问,一边继续摆弄着她的花花草草。 “范先生请来了一位神医,听说这位神医能将小姐的病治好。”那个丫鬟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 “此话当真?”听丫鬟这么说,娘立马停下手中的活,不停地晃着刚才的那个丫鬟。 “是,老爷请夫人和小姐去正厅。” 于是,我和娘来到了正厅。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将我这怪疾治好? 还没到正厅,就听见爹爹爽朗的笑声:“哈哈哈,那么有劳神医了,只要能治好小女的病,不管多少钱都可以……” “爹,师傅。”我向爹爹和师傅行礼,爹爹见我来了马上把我抱了起来。 “尘儿身体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爹爹又将我放下说道:“这位就是你范师傅请来的神医,尘儿快快见过神医。” 我一直以为“神医”会是个有着白胡须的老者,没想到这位神医竟是个花样美男。 “小小姐,在下有礼了。”神医向我作了一揖。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忽然,我注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小小姐”,他不就是……我用余光瞄了一眼文师傅,他则一脸神秘的笑。 我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神医”用扇子抵住了我的唇,靠近我,在我耳边低语:“小小姐认出在下便好。”说完打开扇子径自扇了起来。我看他这么一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冬天的亏他还能这样。此后,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向师傅询问,但既然是师傅找来的人,那么我,绝对放心。 在旁的人除了文师傅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武师傅用胳膊肘捅了捅文师傅,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师傅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也。”然后朝神医道:“那么,还请神医开始吧。” “好。” 神医,不,应该叫他索伦,他命人准备好浴桶,花瓣,香精等沐浴用品。准备好之后一个人就开始沐浴。我还以为要干吗呢,原来光顾自己享受了,看来也未必是什么“神医”,和之前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是师傅请来的,这些都只是表面的,看他这样悠闲,那对我的病肯定胸有成竹了。待他洗好后已是晚膳时间,爹娘客气地招呼着这位“神医”,好酒好菜都是为他准备的,好不容易来了道我喜欢的菜,还被他以“生病之人应食清淡之物”为由掠夺了过去,还不忘对我挤眉弄眼,搔首弄姿,真是恨得我牙痒痒。 晚膳过后,他就拉着我来到湖心亭,说是要为我治病,我看他是个大色狼想趁四下无人之时对我……他说我多虑了,他对豆芽菜没兴趣。 “你是谁。”我忽然叉开题问道。 他见我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我是医生。” “哼。”我不满道。 就这样,我们又像中秋节那晚一样,他吹着笛子,我赏着月。听着听着,我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梦到自己的病好了,又过上了以前的生活。每天跟着两位师傅学习,生活得好不自在……梦终究是梦,第二天醒来也便不复存在。 翌日,索伦说要带我出府去逛逛,说不定能让我心情大悦,这样对治病有益。爹娘不管怎样,只要索伦说对我的病有好处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现在已是十二月中旬,天早已转凉。我记得上一次出门还是四个月前。 我呆呆地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绪不知飘往何处。 索伦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见我没反应,笑道:“看你,逛个街就乐成这样。”说完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我白了他一眼:“鬼才开心。”他没有理睬我,径自走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伯那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已经在他口中,另一根则递给了我。 “我不要吃。”我冷冷的回道。 “你们小孩子不都喜欢么?” “我不是……”我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如果一个六岁的小孩跟你说,她不是小孩,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这孩子早熟,或者说脑门被驴踩过? 他又是一笑而过,然后再次询问了我一遍:“真的不要?”作势要往自己嘴巴里塞。 我一把夺了过来,狡辩道:“多吃对你的牙不好。”然后,独自一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怎么说呢,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笑,从我们出门到回家,他总是用那张笑脸对着我。可我,对这笑,有点反感,他的这种笑,对我是种讽刺,不是么? “喂。”我叫他。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医生啊,能治好你的病的医生。”显然他不打算告诉我事实真相,既然不肯说那我不再多问。过了好一会儿他对我说:“来,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然后,牵着我的小手往后山走去。 第五章 净慧 在后山上有一间“华源寺”,这座寺庙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也是江南地带历史最为悠久的寺庙。它常年香火鼎盛,南南北北前来礼佛的人都是大手笔,不是塑造一尊金佛就是重新修葺一番。所以,在外表看来,这座寺庙跟我一样年轻。 我跟着索伦一路走,一路上就有许多小沙弥跟我们“阿弥陀佛”。到了后院,看见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僧人在亭中侯着: “师弟,你可总算来了。”师弟?难道索伦是和尚?我被雷得不轻,用眼神询问他,他红着脸解释道:“咳咳,我并未出家。”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索伦带着我来到了一间禅房中。 推开门,烟雾缭绕。 房中点了许多供佛用的香和蜡烛,原本昏暗的房间被点的通亮。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摆着茶具;在方桌后方几步之遥外,有一张石床,石床的外边垂着一层薄纱,靠着石床的墙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字;在四周的墙面上也写满了大大小小的经文。总而言之,是一间典型得不能在典型的禅房了。 索伦忽然开口道:“师傅,我们来了。” “你们终于来了。”吓我一跳,这儿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其他人么?我不由四处张望,想要找出那个说话之人。 “不必找寻老衲,老衲这就出来。”我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说完,他就“嗖”地一声坐在方桌前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身后薄纱轻微晃动着。 我愣了一小会儿才缓过神来,转身拉了拉索伦的衣袖。他见我这般呆傻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师傅说的没错,果然‘生性胆小’。”那双桃花眼眯得跟一条缝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免得损害了我的“名声”。为了证明我并非“生性胆小”,甩开拉着他衣袖的手,径自在方桌前坐下,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学那老和尚的样,细细品味。 此时我就坐在老和尚左手边,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和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还是一个老和尚,过去他们只会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现在竟真真实实地坐在我身侧,我忍不住好奇心向老和尚打量去:普通的僧侣服,普通的鞋,普通的袜,总之就是很普通,就连他的长相也是一张大众脸。从他额间还有眼角的鱼尾纹来看,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却不想普通的老和尚那样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这一点就有点不普通了。 “丫头,看够没?”索伦轻轻推了我一下。不知他从何时已经坐在我身边,我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老和尚爽朗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女施主若愿意以后天天来看老衲。”说完作势捋了捋他的“胡子”,我再一次用“探究”的眼神去看他这矛盾的动作,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解释道:“没了胡子还真不习惯。” 索伦道:“当时又没人逼着您刮了。”他轻轻一哼,见我杯中的水已不多先给我倒满,然后也给自己到了一杯,连水带茶叶一快吞进了肚子里。我心里暗暗想:真是一对活宝,老活宝加一个小活宝。 此刻,禅房中又恢复了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老和尚先打破了宁静,问道:“老衲还未请问女施主贵姓,贵庚啊?” 亏他说“贵庚”,就算我在再贵再庚也没他贵没他庚:“噢,我姓顾,名纤尘。今年六岁了。”我回道。 “嗯……”老和尚略有所思道,“好名字。”又捋了捋他的“胡子”。 “那你呢?叫什么名字?今年贵庚?” “老衲净慧,已七十啦!阿弥陀佛。”他说完我就震惊了:其一,没想到他竟然已经七十岁了,可看样子才五十多岁,可见他保养得非常好。其二,原来他就是江南地带最最最有名的禅师——净慧。真是失敬失敬啊! 可他总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说的那么神,他一会儿喝喝茶,一会儿磕磕瓜子。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又送来点心给我们吃,他再三询问问我们吃不吃,我们极有默契的摇头。然后他又自言自语道:“也对,小孩子多吃甜食不好。” 真是个奇怪的老和尚。 接着又是过了好一会儿,在我即将打瞌睡之际,终于进入了正题。 “师傅,时辰不早了我们开始吧。”说完看了我一眼。我心里纳闷,他看我作甚,开始又什么?一大堆问号在我的小脑袋瓜里转悠,真烦人! 净慧老和尚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呼了口气:“好。” “开始什么?”我问道。 “等下你会知道了。”索伦神神秘秘的回道。切,真是的。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事。 一晃眼,净慧老和尚已驻足于我身后,双手扣住我的双肩,慢慢向两边舒展开来,我的手笔也跟着慢慢成了水平举。接着,他又一手放在我的头顶上,另一手放在着我的脊椎上来回仔细地摸索着…… 这又是唱的哪出?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啊!”我惊叫一声,这时大家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惊叫,且听我缓缓道来。 原来我还是好端端地举着手坐在椅子上,可这会儿却会净慧老和尚把整个人给托了起来,还在在头顶上打转,这能让我不吓一跳嘛!虽说以前游乐园没少去,过山车没少玩,可这回一点安全措施都没,等他将我放下时,我已趴在桌子上呈晕菜状。 索伦笑嘻嘻地走到我身侧,倒了杯水递给我:“果真……呵呵!”最讨厌话说到一半,不吊人味口还是什么。我也不管他,喝了口水定了定神。 “你们这是整哪出啊?”我弱弱地问道。 老和尚没回我,却反问道:“纤尘小儿,你愿意做我徒弟吗?”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再一次震惊了!原因跟刚才一样,有二。其一:江南地带最最最有名禅师竟然要收我做徒弟,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此时,我的心情是激动的! 其二:老和尚要收我做徒弟,那我岂不是要做小尼姑了?噢~我不!!打死我也不干,我家九代单传呢。 而现在,我的心情由九霄落入十八层地狱般,反差甚大! 我甩了甩头,看了眼老和尚,又看了眼索伦。再回想一下,有和尚收女弟子的吗?貌似还没有这个先例诶。 索伦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说道:“放心,不会放你做尼姑,而且华源寺不收女弟子。”怎么说,他这句话是不是应该称之为“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再一次眨巴眨巴眼睛,呆若木鸡状。 索伦见我这样,耸了耸肩道:“这丫头乐疯了。”拜托,我才没有乐疯呢,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去找顾老爷顾夫人仔细考虑下吧。”老和尚道。 “也好。”索伦顿了顿又说:“那我们先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于是,我和索伦又是大手牵小手地回家了。 回到家,天空已经微微暗了下来,而饭厅中已被灯火照的通明。丫鬟小厮们忙着摆碗筷上菜。 “爹娘,师傅,我回来了。” 娘说:“尘儿回来啦,咱先等等你刘姑姑。”咦,刘姑姑要来怎么不早说,好歹让我先回房沐浴更衣。 “爹娘,我先回去沐浴,很快回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回去,把索伦留在饭厅中。在刘姑姑面前一定要好好打扮下自己,不然又要被她唠叨了。 爹爹见我这样对索伦笑道:“这丫头就这样,还望公子别见怪。” “小姐这般聪明可爱,在下怎会见怪。”说完,在丫鬟的指引下在文师傅身侧落座。 回到房里,我催促着如墨准备洗澡水洗澡。很快,洗澡水就抬到了房里,如墨将水全部倒进了浴桶中,顿时房间里充满着热气。如墨试了试水温:“小姐,可以了。” “嗯。”我褪去身上的衣服,钻进浴桶中,“哎~真舒服。”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下来,热水澡是最有效的减压方法。 忽然我好怀念现代的淋浴器,可比这个浴桶方便多了,而且也卫生多了,等我哪天得空就自己做了一个出来,顺便在这古代好好发展一番,说不定还能赚大钱。 在我胡思乱想期间,我胡乱地洗完了澡,然后喷了点这古代的“香水”,这是如墨问道:“小姐,穿哪件呢?”只见她左手拿了一件淡粉色的小棉袄,右手拿了件翠绿色的,我看了下都不满意,然后从衣橱里翻出来一件米白色的换上。还是白色看着舒服,红的绿的看的头都疼。 在如墨的服侍下匆匆忙忙换上干净的衣服去饭厅用餐,刚跑出房间如墨就开始喊:“小姐,帽子!”对了,都忘记帽子了,要是不带又会头疼了。于是我再折回去拿帽子带上,这期间又浪费了我小半分钟。 到了饭厅才知道刘姑姑还没到,刘姑姑动作这么慢,我都洗完了她还没到,早知道慢慢洗了,也不用不着这么着急差点装上端菜的小厮。 我刚落座就看见一袭淡紫华服的丽影映入眼帘,伴随着刘姑姑糯糯的声音响起:“哎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爹说道:“不晚不晚,我们也刚准备好。快请坐。”刘姑姑正想要坐哪,这是武师傅站了起来道:“刘小姐还是坐这儿比较好。”说完坐到了索伦的旁边,指了指文师傅身侧的一张椅子。嘿嘿,还是武师傅拎得清啊。 “刘姑姑,快坐嘛,尘儿都饿死了。”我催促着,这刘姑姑真是的,干吗不好意思呢?你对我家师傅有意思这名眼人都看得出来。 经我催促,刘姑姑这才不好意思地在文师傅枕边坐下。坐下之后,忽然怔了怔,不过立马又恢复平静的神色。 丫鬟们在一旁伺候着,不停为文师傅斟酒。文师傅不耐烦了,干脆把酒壶拿了一个人自斟自饮。 刘姑姑以为自己惹了文师傅不高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不容正想开口却被索伦捷足先登:“范先生,在下敬你一杯。” 文师傅笑道:“呵呵,应该是在下敬公子一杯才是。”说完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我等了眼索伦,这家伙真是凑什么热闹吖。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时,爹爹对刘姑姑介绍道:“这位是索伦公子,范凌先生为纤尘寻来治病的神医。”这是刘姑姑才正大光明地打量起索伦来,过了片刻才道:“原来是索伦公子,刘浔有礼了。”说完做了个万福。 “刘姑娘不必多礼。”接着,也是彬彬有礼地作了一揖。接下去,又是一阵沉默,各自吃着各自的饭,喝着各自的酒,直到晚饭结束。 接下去就是他们大人的时间了,而我小孩子就只能回房睡觉。可时间还早,这么早我可睡不着,于是我觉得去湖心亭赏赏月,等困了再回去睡觉。 我刚走到湖边就听见了刘姑姑的声音,由于天色太暗只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影,至于是谁完全看不清,可这刘姑姑的声音我是不会认错的。既然刘姑姑在这,那么另一个应该就是师傅,没想到他们竟挑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来幽会,既然看见了我就免费看一出戏吧。 只听刘姑姑说:“你这么久不回去,你大哥找了你好久,这次还是他托我找找看,没想到竟在这碰到了你。”她是在说谁,师傅在我这已经好久了,怎么会…… “哎,我就逛逛,到时候就会回去了。”是索伦,他那慵懒的声音,怎么会是他!我顿时慌了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到底是谁,到我家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白天那个净慧禅师又是怎么一回事……许多疑问在我头顶上飘。 之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至于是什么我也没听清楚,刘姑姑说完就朝饭厅的方向走去。既然好戏结束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回来。” 我看着刘姑姑背影,心想这么远她应该听不见他在说话才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在叫我。我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 我回过身,向湖心亭走去。 寒风拂面迎来,刺痛了我的小脸。 第六章 雨薇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行李之后在前厅跟大家会合。如墨哭哭啼啼地跟在我身后,像被人休了的小媳妇一样。 “小姐,如墨真的不能一起去吗?” “拜托,那是和尚庙,又不是尼姑庵。”我顿了顿,回过头双手放在她双肩上:“好啦,不哭。我每个月都会回来看你们的,如果你想我了,就来庙里烧香,怎么样?”我擦干如墨的眼泪,安慰了好久她才肯妥协。 经过九转十八弯,我们终于来到前厅,此时所有人都在等我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那就启程吧。”爹爹道。 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是“华源寺”。三天前,我和爹娘,师傅们仔细考虑了下那天净慧禅师的提议,最终一致同意让我去做“尼姑”。 苍天啊,大地啊,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竟然要我削发为尼!这是索伦才不冷不热说了一句:“俗家弟子。” 诶?俗家弟子。是不是像索伦那样,不用当小光头了?既然不用做小光头,还可以有个得道高僧做师傅,那么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的。 爹娘坐在一辆马车里,而我两位师傅还有索伦则在另一辆马车里。 我把头伸出马车外,看了看爹娘的状况。从窗帘的缝隙中我看见娘的笑容,是那种很甜很甜的笑。过去我问娘,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她很果断的回答我:“娘这辈子最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和你爹爹在一起,最最最幸福的就是能够生下你。” 听奶娘说,当年娘在生顾纤尘的时候难产,差点就离开了这个人世,好在从鬼门关溜了一圈被拉了回来。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我看的出,当年的情况肯定非常非常的紧急。 如果我这辈子也能像娘这样,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一辈子,那么也就死而无憾了。 我重新把头缩回马车中,不料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我撇嘴道:“干吗盯着我。”索伦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越来越炙热,我羞赧地别过头去。 “我们只是在想,尘儿到了那儿会不会把师傅给忘了,毕竟老和尚可是一代高僧啊!”文师傅特意强调“高僧”二字,继续埋怨道:“早知道不把这小子带回来了,现在可好,连乖徒儿都被人拐走了。”说完等了眼身边的索伦,然后伸手把我接到修长的大腿上,用他的脸在我脸上来回地蹭。 我被师傅弄得极不自在,虽说咱感情好,但也用不着像猫咪这般吧。好在武师傅及时将我从文师傅的“魔掌”中解救出来,把我放回原来的座位上:“是啊,还不知道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紧接着也用极其悠远的眼神看着我。 “呼~”我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我只想说,他们多虑了,就算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记我两位可爱的师傅啊! “两位先生放心,她不会忘记你们的。”真是的,他在这瞎保证什么呢,讨厌! 在接近晌午之际,我们终于到达了华源寺。 “小姐,两位先生,索公子。华源寺到了。”一个家丁在车外喊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尘儿,你先去净慧师傅那,我先和你娘去给菩萨上柱香。”爹嘱咐道。我点了点头就和其余人一起找净慧老和尚去了。 爹和寺里的小和尚聊着天,而娘则跪在佛像前给我祈福:“菩萨,信女万如,愿小女纤尘一生幸福、平安。”说完给佛像磕了三个响头,正要起身时却险些跌倒,幸好爹爹连忙扶住了娘:“小心。”此时爹爹的眉头紧锁,面色沉重,正要说什么却被娘打断:“我没事,只是跪了一会有点头晕而已。” 说完,爹扶着娘离开主殿到后院来寻我。 “咦,这老和尚跑哪去了?”我们一行人在后院兜个遍都没有找到净慧老和尚,我坐在禅房前的台阶上对索伦说。 “师傅平时都会去后山采草药,估计这个时辰正在回来的途中。”索伦靠在房前的一根柱子上,悠哉游哉地回答。 “听闻净慧高僧精通药理,莫非索伦的医术也是高僧所传授?”文师傅顿时才恍然大悟,难道这少年竟敢自称“神医”,原来也是名师出高徒。 虽说,索伦并没有将我的病完全治好,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记得,当时他对我说我这并不是身体的疾病,而出心理上的疾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能不能痊愈就看我自己的意念了。那时候我还嘲笑他,说他没本事治好我的病才这样说的,可他当时认真的神情让我不得不相信。 看来,这次并不是单纯的拜师而已。 一阵凛冽北风刮过,夹杂着一颗颗细小的雪珠。我不禁抖了抖,随手擦去脸上的水珠。正在我起身打算进禅房之际,闻到了一阵清幽淡甜的花香,那香味极其浓郁,香而不腻。 “快进来吧,别又着凉了。”此刻文师傅在禅房内生起了炭炉,招呼着我进去。现在我被那一缕花香所吸引,遂不顾寒风雪珠,寻香而去。 “尘儿,你去哪。”这时,一个小和尚领着爹爹和娘亲来到禅房,看到我衣衫单薄地往外跑去,爹爹喊住了我。 我头也不回道:“我很快就回来。” “哎~这孩子。”娘在后面叹了一声,有接着道:“小心点啊!”这次我一句话都没说,高举着手,挥了挥,示意:没问题。 看着我远去,众人都进了屋子里取暖,同时也等待着竟会高僧的归来。 我回味着刚才的香味,似曾相识,香而不腻还多了一份清幽。搜寻着记忆的碎片,我仔细回想着前世的记忆,那香味…… 转眼已月上梢头。 我望了望半空中的残月,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我低咒一声:“该死的,竟然都晚上了。”想必现在净慧老和尚也应该到了。于是,我决定往回走,但是…… 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环顾了四周,耳边传来诵经声,当下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幸好我还在华源寺中,只是不知此时身处寺中何处,既然在寺中就不难找回去的路。 冬天的月格外昏暗,我接着依稀残光,摸索着前进。忽然,那股香味又飘了过来,我再一次闻香而去,说不定能找到这寺中的其他人。 走了一会儿,我来到一座“雨薇阁”门前,打量着这三个字。雨薇,雨薇……果然,这花香就是雨薇花。可这寺中为何以“雨薇”建造了一座阁楼?携着满脑的疑问,我推开了“雨薇阁”的大门。 这座阁中似乎并没有人居住,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虽正值寒冬,这满园的花草树木依旧生机勃勃。种满花草植物的院子,只见园中月色比外面更觉明朗,满地下重重树影。在围墙的一角中,我发现一株泛着荧光的红色小花:直立、茎具多数形状大小不同的刺。羽状复叶,互生,小叶近卵形,具锐齿,两面有短柔毛,叶轴与柄都有短柔毛或腺毛;托叶与叶轴基部合生,边缘篾齿状分裂,有腺毛。 不错,是雨薇花。 我轻轻采撷下一株雨薇,细心呵护在手心中。心里诧异着,这寒冬腊月,为何会有雨薇花?还有,中秋节为何会有腊梅花? 我被疑问包围着,竟不知身后站着一人,当我起身回头时吓了一跳。 那人身宽体胖,约有五尺高,身着一袭老旧的僧侣服。我顿时满脑黑线,这不是净慧老和尚是谁? “你干吗,人吓人吓死人!”我抱怨道。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哼。” “你且跟我过来。”不知道老和尚搞什么名堂,我还是跟了过去。 净慧带我来到“雨薇阁”的主屋,点起一支红烛,顿时四周明亮了起来。他在案前坐下,语重心长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个地方,老衲还是告诉你原委吧。” 嗯?什么东西,什么原委。我正想开口询问,老和尚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座阁楼名唤‘雨薇阁’,是老衲三年前命人修造的。修造这座阁楼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在有朝一日有缘人能够发现它。三年前的一晚,老衲夜观星象,发现南方有一颗星星正在陨落,然而又有一颗星星冉冉生起。那颗星,就是‘雨薇星’。”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懂了。他指的“有缘人”应该就是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早已计划好的。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个“有缘人”就是我呢?我想,在我之前肯定有其他人到过这里。 “只有‘有缘人’才能发现这雨薇花。”他看着我手中的雨薇解释道,“之前,老衲还不确定,今日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说完又抚了抚他的“胡子”。 我半信半疑,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的“命中注定”吗?穿越,不再是人们的幻想,那么这“命中注定”是否真的如他所说? 在这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所有都是他一人在为我讲解。 红烛燃了一半,我们也离开了“雨薇阁”。 第七章 拜师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我抱着那株雨薇凭栏望雪,彻夜未眠。 当晨曦的第一丝曙光划过地平线时,漫天白雪骤然停止。放眼远眺,屋顶上层层的白雪让我想起儿时的美光时光…… 一切似乎都是冥冥注定,它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我重新感受到生存的意义,甚至让我感觉到,这世上还有爱。 由于昨天某些原因,拜师仪式今天举行。 原本以为仪式是在仓促间决定的,没想到净慧早已未雨绸缪了整整三年,就连昨晚的“雨薇阁”也亦是如此,或许我真的就是那狗血的“有缘人”。 “丫头,该举行仪式了。”索伦在门外喊着。不知从何时起,他改口叫我“丫头”,这暧昧不明的称呼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关上半开的窗户,将那件尼姑装换上,青丝全数绾起置于帽内,在镜前来回照了几下,打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直到满意我才开门离去。忽然,瞥见被我放在床沿边的那株雨薇花,于是又折回去将花小心翼翼地放于袖中,再三确定不会掉出来后,我再一次开门。 屋外的雪已渐渐开始转换为液态。在这熔化的过程中我丝毫感觉不到寒冷,这温度就像重获新生般,让我不由地静下心来享受着、沉沦着。 索伦上下打量了一几眼,最后目光落在我的帽上,然后伸手将我的帽子扶正才幽幽开口:“可以了,走吧。” 今天的他看起来与往日有些不同,看我的眼神中少了一丝戏谑,多了一份爱怜。若换做平时的他,肯定会加以嘲讽:“这么大的人了连帽子都戴不好。”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苦笑,是啊,沧海桑田,不可能所有事物都一尘不变! 他似乎察觉出了我的异样,放慢了脚步。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看着雪地上的脚印发呆……他的脚步很稳,很踏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突然间我“砰”的一声撞在索伦坚实的胸膛上,此时他已怒目相对,眼中充满了斥责,我不敢再看下去,只能将头低低地垂下。我不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我变了,就连他,也变了。 索伦将我拥入怀中,用轻柔的语气安抚着我:“丫头,静下心来。”说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 “丫头?”他的眼神望穿秋水,在等着我的回答。 “嗯,我会的。”我答的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那个我小小的,很脆弱,但又很坚强。眼中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尘封的心。在他看着我的同时,我早已跌进他那深邃的眼中,无法自拔。他深黑色的瞳略带一抹妖艳的紫,这不是我第一次看错,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原貌。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索伦粲然一笑,将我的小手抓入手中,对我说: “丫头,我喜欢你。” “什么,你刚才你说。”我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说,他喜欢我? “呵呵,我说,我喜欢你。听明白了么?”这次他说的很清楚,我也听的很清楚。他确实是在说,他,喜欢我…… “你……我喜欢你?”哎,呸呸呸!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真是丢死人了! “丫头也喜欢我么?我真是太高兴了!”他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该怎么说呢。 “不是,我是说……” “什么?” 我该说什么呢,难道说,我不喜欢你?他说的是喜欢,并不是爱。对,是喜欢! “没有,我也很喜欢你啊~”我并没有说谎,我是很喜欢他,他从以前就像哥哥般照顾着我,而且还为我治病。依照以前的样子,那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 “丫头,我会等你的。你也要等我,好么?”这是他对我誓言,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理解它真正的含义。 真正等待的含义…… “嗯。”我嘤咛着,轻的仿佛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走吧,师父还等着呢,错过了吉时可不好。”雪地里,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匆匆而行。 这雪来得巧,似乎预示着一切…… “咚——咚——咚——”伴随着钟声的响起,拜师仪式宣告开始。 殿内聚集了许多人,爹娘、师傅,还有除净慧之外的僧人。爹娘、师傅作为贵宾都坐在一旁,其余的僧人手持木鱼口中念地有声有色。 今日的佛像与几天前比起来威严了些许,还有这满殿的红烛和檀香,忽然有了几分紧张爬上我的心头。 我跟着一个小和尚来到佛像前,他指了指我脚下的蒲团,示意我给佛像磕头行礼。于是,我连贯地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合掌、俯首、松肩、退腹、曲线、躬身。在给佛像三叩首之后我再摄心、返观、放下、谦退、柔软、恭敬。 一切看似简单,毫不大费周章,实则要做到五体投地、深投觉地也是不易的。在我行玩礼之后,一个老和尚说了一长串开场陈词,我也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只是在我即将睡着之际,净慧老和尚发话了: “弟子净慧,今日收纤尘为入室弟子,法号——绝尘,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发光发亮。”说完,也像刚才那样对佛香礼拜。之后,在我眉心点了一颗朱砂痣,据说是能辟邪的。 整个仪式迅速简短,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需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来完成。 “大师,请留步。我等就在次告辞了。”仪式结束后爹娘,师父们也要启程回家了。 “那老衲就不送,各位施主慢走,注意安全。” “爹娘,师父。尘儿会很乖,不会给师父师兄们添乱的。”我走到爹娘亲身边,抱着娘亲道。 “好,尘儿要经常回家看娘噢,不然爹爹和娘还有师父们会很想念尘儿的。”娘已经忍不住开始擦眼泪,对于我这个女儿,她自是分外宝贝,如今却要分离,甚是不舍。但是为了我的未来,也只能忍痛了。 “嗯,尘儿会的。”说完又跑到文师傅面前:“文师傅,尘儿有悄悄话要对你说。” 文师傅弯下腰附耳过来,我悄悄地说了几句,师父道:“鬼丫头,还有心思担心师父的事。呵呵,我会的,你自己要保重。” 我点了点头又来到武师傅身边,道:“师父,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喂养小白,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再驯服它。” “好,师父等你回来。”武师父一个大男人也红着眼睛。 一一话别后,我目送着我的家人离去。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午后,冬日的暖阳洒在还未完全熔化的积雪上,反射出光亮的刺眼、摄人心魄,照亮了心中的那片阴霾。 我眯着双目,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休息。从吃过午饭开始,我就在这后院劈柴、烧水、扫积雪。我也挺佩服自己的,短短一个时辰就做了大半的杂役活。忙到现在,我的小腿有点微微酸疼。 我坐在被我打扫地一尘不染的台阶上,蹬直了我那双“修长”的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摩着。想着穿越来发生的事,从“白痴”变成“天才”,再从“天才”变成现在华源寺唯一做杂役的“尼姑”,果然验证了那个词:沧海桑田。不知过段时间我又会成为什么? “叽叽——”哪来的鸡?我张望了下周围,也没发现一只鸡。在我收回目光的同时,发现了正在啄我脚的麻雀。 我正纳闷,大雪天哪来的麻雀,莫非古代的麻雀特别抗寒?我被我的想法逗乐了,从怀中掏出半个馒头,心想也许它是饿了吧。于是将馒头掰成碎屑放在地上,果不其然,这小家伙果然饿了。 正在它吃的津津有味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绝尘,你居然敢偷懒。”小麻雀显然被这声音吓到了,扑哧了几下翅膀苍茫而逃,我瞪了一眼声音的主人以示我的不满,而他依旧嬉皮笑脸地靠在围栏上磕着瓜子。看样子在这有一会儿了,哼!居然偷窥我。 然后我拍拍身上的碎屑,重新拿起打扫把扫积雪,顺便把他脚边的瓜子壳清理掉。 “麻烦,抬脚。”我胡乱扫着地,扫到他脚边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人也一块扫掉。 他倒是一副很配合的样子,连忙将他的蹄子抬起来,把瓜子收起来。待我扫完了瓜子壳,他检阅似的道:“不错,很干净。以后继续努力。”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最后扬长而去。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连“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可话说,他是何人?华源寺的怪人可真多,不止净慧老和尚一人。 从我打扫开始,就没看见有其他人经过这后院,难道就我一个人在打扫么?我噘了噘小嘴嘟囔着:“欺负新人……欺负小孩……” 虽然嘴里骂着,但我还是很卖力地工作着,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得抓紧时间打扫。随后,“唰唰唰——”的扫完了后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里,原本打算洗个热水澡,看现在的样子是洗不成了。 “回来了?”索伦在我房中悠闲地品着茗,恣意地看着书。我说呢,一下午都不见他人影,原来躲在我的小窝里偷着乐。 我不搭理他,来到屏风后换了件小棉袄,将那株在我袖中藏了一天的雨薇花放在床头,转身走出屏风。 “我爹娘师傅都走了吧。”来到索伦身边坐下,他为我到了杯清茶暖手。 “嗯,未时离开的。师傅打算让他们住一晚在走的,可他们说为了不打扰你就先行离开了。”说完偷偷瞄了下我的反应。 “噢——我饿了。”我再一次牛头不对马嘴道。 他笑眯眯地领着我去饭厅吃饭。 来到饭厅,里面坐满了人,净慧和几个老和尚坐在最前面的一桌上,其余的人都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修神,看他们的样子就是在等我们了,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跟着索伦走。 “师傅、师叔。”既然拜了师就应该尊师重教,我向净慧和其他老和尚老和尚行了一礼。净慧喜笑颜开道:“嘿,丫头懂礼多了。”说完又做了一遍他的招牌动作。 带我们落座后,晚餐开始了。 晚餐很简单,炖豆腐、煮豆腐、炸豆腐、炒青菜、炒土豆、炒茄子。这就是所谓的全素斋,由于中午不饿,所以没吃到中午的那一餐。其实,这菜做的可是色香味俱全,虽说是素斋,但还是有些油水的。比起以前学校吃的青菜,真是美味了。 古代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故而在这顿晚餐之间没有人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筷子碰到瓷碗的响声。 我的眼睛一刻可没消停过,瞻前顾后、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忽然瞟到邻桌的一个人,一个和索伦一样的俗家弟子。他正埋头吃饭,丝毫没有察觉到我在看他。再三打量后,确认了他就是白天嗑瓜子的那位童鞋,于是不由瞪了他几眼。 索伦发觉了我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我收回目光,展颜一笑:“没事。”然后认真开始吃饭。 可能是今天做了太多了杂役活,需要及时补充能量,我连吃了三碗白饭,惹得一旁的小和尚们对我“另眼相看”,被我瞪了之后一个个又继续吃他们的饭,不时窃窃私语。 等所有人吃好饭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索伦准备送我回房间,还叫小和尚帮我准备好热水让我洗澡。其实,他这个人还是很体贴的。 刚离开饭厅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师兄,师妹,等等我。” 第八章 草药 两天前,天索伦给了我一个小花盆,让我好好养着那株雨薇。它的荧光虽然很弱但在这漆黑的小屋中还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莫非这就是它的特别之处? 这几天,每天都是由师兄们带着我上山采药,回来之后再学习各种草药的习性、用途。除了学习之外,我还要帮师兄们端茶递水、捏腰捶腿,那些杂役都是我一人包办。所以,从早到晚我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今天一早,我又是被绝空师兄拎着出了门。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样啊。”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师兄后面抱怨着。每天都不让我好好睡觉,就连吃饭也消停会儿,不知道待会儿上了山又会被他们怎么耍都不知道。 “一日之计在于晨呐,师妹!”他还特地将“晨”字咬地特别重,接着又是一番谆谆教导。 这就是负责教我识草药的师兄,法号绝空,也就是那天嗑瓜子的那位童鞋。他和索伦一样,都是华源寺的俗家弟子。据说还是来自京城的大户,来到这是为了锻炼自己。 除了第一次见他那会儿心生厌恶之后,我对他就没产生过什么好感,特别是仗着自己比我大就经常欺负我,有时真的很想一拳扁上去。可面对着他那张俊脸,我还真不好意思下手。哎,女人,视觉动物。 “好啦好啦!”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讲大道理,“可不可以不要说了?不要没事就跟个老和尚似的。”最后几近哀求道。 他轻轻一哼,回首对我说:“你这性子迟早让你吃亏,从不听人把话讲完。” 我反驳道:“如果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听。可是你们不都在整我,我才没那么笨傻乎乎的任你们摆布。哼!” 说完我愤愤离去,徒留下绝空一人,望着我远去的背影低喃:“腿挺短的,跑起来倒挺利索。”说完在后面追着我,“等等我,师妹!” 天目山后山。 华源寺位于天目山山脚,我们每天采药的地方就在天目山的后天,大约海拔二百米的半山腰上。 至于前段时间与索伦在后山的经历,我至今记忆犹新。之前的疑惑,当我再一次坐上这“缆车”之时已全部迎刃而解。 这后山基本是华源寺的领地。这“缆车”也自然是寺中人所造,故而一般人也不懂得它的使用方法。再加上“缆车”本身让人看着有些心慌,只有一块木板加上两根吊绳,然更加没有人敢使用了。 于是乎,寺里的僧人利用这一点,他们每天都上山采集草药,然后制成丹药贩卖给城镇上的一些医馆,长年累月下来也积成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谁说和尚没有经商的头脑,依我看,若是他们哪天还俗了,做些小本买卖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们今天要采什么药?” 当我发现采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后,每天一到山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开始,可惜这位绝空师兄每天都要花大把的时间来啰嗦,以至于我时常白天打瞌睡。 第一天,我们采集的是止疼药,如延胡索、马钱子、铁棒锤、天仙子、白屈菜等。第二天采集的是温里药:附子、川乌头、草乌头。第三天是化痰止咳平喘药:苦杏仁、半夏、天南星等…… 今天是采药的最后一天,等采完后回去就可以学习新的药理。我的好奇心外加上师兄的啰嗦,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催促:“师兄,快点开始吧。”大概绝空也知道自己太啰嗦,今天破例说了句:“好。” 之后,他走到一颗普通的草边上,将其采撷下来:“今天我们只采一种药,就是它。”我接过他手中的小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最后还嗅了嗅它的气味,就差点直接往嘴巴里送了。 之后,绝空开始简单地介绍道:“这是‘万年青根’,又名‘开口剑’、‘牛尾七’,属于强心药。为百合科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万年青的根及根茎……大家记住了没有,待会不要采错了才好。” 在他介绍的同时,我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颗名叫“万年青根”的草。它的整体形态是这样的:根茎倾斜,肥厚而短,须根细长,密被白色毛茸。先端尖,基部渐狭而近叶柄状,全缘,革质而光滑,叶面深绿色,下面淡绿色,具平行脉,中脉在叶背面隆起。浆果球形,肉质,热时橘红色或黄色,内含种子一枚。 “放心吧,师兄。不会有问题的。”我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哦?”他略有些质疑地看着我,“是么,我看到后来就你一人采错了,你可别拖大家的后腿噢!” “诶,安拉安拉。真是啰喱八嗦的。”我甩甩头,表示无奈。 “好,那就看看谁采的多。” 待他说完,我就随着另外两位师兄开始今天的任务“看谁采的多”。 来到后山这么多次,我还是第一回欣赏到它的原貌: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山脚的湖泊在辰时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光与天目山合为一体,炫闪无比。 我光顾着欣赏这奇山美景,一时间忘记了采集万年青根。在同组师兄的白眼、怒目下,连忙抓紧时间比赛。 “嘿嘿,出家人戒嗔,师兄息怒息怒!”我调皮的挠挠头,连忙跟着绝连师兄到山的西侧采药。 “绝尘,你个蠢丫头,这才是西边!哎,佛祖啊,罪过罪过,原谅她的无知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啊,不好意思,嘿嘿。师兄快点,不然我们要输了。”眼看绝空他们一组已经采了半框的草药,要是再不抓紧时间,真的要输了。 我采,我采,我采采…… 经过我俩的不懈努力,不一会儿就超过的绝空一组,迫于时间的关系,不然我还能采的更多! “怎么样啊,师兄,我们赢了吧!”这胜利的喜悦,可不是谁都能尝到的。前提是只要和本姑娘一组就能轻而易举地获胜。 “呵呵,算你赢吧!”绝空不屑道。真是的,什么叫“算”啊,明明就是我赢了。哎,算啦算啦,穷寇莫追。 沿途下山,走了一路我就唱了一路《采蘑菇的小姑娘》。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 噻箩箩箩哩噻 谁不知这山里的蘑菇香 她却不肯尝一尝 攒到赶集的那一天 赶快背到集市上 换上一把小镰刀 再加上几块棒棒糖 和那小伙伴一起 把劳动的幸福来分享。” “哎,绝尘。这什么歌,挺好听的,你教教我吧。”欢快的小曲带动着所有人,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绝连师兄也跟着我唱了起来。 “啦啦啦~”绝连师兄哼唱着。 “哎呀,你别唱啦,真是难听死了。你看,小鸟儿都被你吓跑了!”我捂着耳朵抗议道。 “你个笨丫头,什么死不死的。再说了,我唱的真的那么难听咩?”说完就盯着绝空师兄追问道,“师兄,你说,人家唱地是不是比绝尘师妹好听?” 我在一旁忍俊不禁,只是苦了可怜的绝空师兄,他一脸严肃道:“是啊,比师妹唱的好听多了。”边说边问一直在一旁念经的绝语师兄:“你说是不是,绝语?” “啊,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阿弥陀佛……” “哈哈哈——”山林间,响彻了我狂傲的笑。 回到寺中,刚把采好的草药放下准备去吃饭的时候…… “哎呀,绝尘呐,为师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吧?没错,就是我那无良的净慧师父,虽收了我做徒弟但他没有尽到一点师父的责任。此时的他满面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正缓步向我走来。 见身边的师兄们恭敬地向老和尚行礼,我也不能例外啊,所以极不情愿地道:“师父~”说完也不忘瞟他一眼。 见我这样他也不生气,反而大喜:“乖,都乖!今天学的怎么样了?” 这句话看上去是在问所有人,其实只是针对我一个人在问。 “嘿嘿,师父,绝尘告诉你噢……”于是,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对师父从头到尾叙述了一边。 “哈哈哈,好好好,很好。竟连你师兄都超过了,不错,甚是不错!”师父赤果果的夸奖,让我好不自在。 这时一个雪白的身影向我们走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好久没见了呢。 “师兄!”当我沉浸在他那绝世的容颜中时,耳边的声音将我拉回到了现实中。无论是在幻想还是现实中,他永远都是那么出尘、俊逸。看着眼前正在对我微笑的人,我有点不自然的开口:“师——兄。”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搭我们的话,反而对着净慧道:“师父,你还是先让他们吃饭吧,等吃完饭我们再开始检阅今天的成果也不迟,瞧他们一个个饿狼样。” “哎呀,看为师这记性!快去,可别都饿坏了!”最后他摸了摸我的头,示意我跟师兄们快点去用餐。 这种感觉,就像爹爹一样。 正当我神游太虚时,索伦拉着我的手,向饭厅走去:“一天到晚发呆的呆丫头,吃饭去吧。”似在斥责,实则充满了宠溺的意味,害的我又是一阵娇羞。 “哎~师兄,师妹,等等我!”又是这个声音,每次都出现在我和他并肩而行之后。 吃饱喝足,精神气爽。 我伸了个懒腰,拍拍肚子:“嗝~好饱好饱!” “啧啧啧,瞧你那样儿~”绝空嘴里叼着牙签,悠哉游哉地批判着我:“姑娘家家的也没点姑娘的样子,看来我得改口叫你——”他拖长着音,一脸坏笑。 我斜视着他,嘴角一扯讽刺地笑了一声:“呵!”然后甩开大步前往百草堂,懒得理会这个无聊的人。 “二丫!”他在我背后乱吼,看来这就是他给我起的新名字。二丫?多么幼齿多么智障的一个名字,亏他想地出来,可见此人本身就没什么文学修养。 “你个驴蛋!”我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朝他比了个中指:fuck! 结果显而易见,某人留在原地研究着这个外来词汇的含义。饭后的小小娱乐是有助于消化的。 百草堂。 百草堂位于华源寺西南方向,这里常年滴水不漏,是个藏药的好地方。这幢楼有三层高,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院中种满了花花草草,有好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新品种,和我家的后院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在这百草堂来来回回不下百次,对这里的师兄也非常地熟稔,对于他们我很恭敬,每次都会主动地打招呼,他们呢也自然很有礼貌的叫我一声“绝尘师妹。”哎,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人跟人之间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绝尘师妹,师伯和师兄在里面等很久了,你快进去吧。”和我说话的是这个寺中唯一一个和我没有代沟的小师兄——绝风,他长的白白净净的,给人整体的感觉就十分舒畅。再加上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让我看到了一休哥。他平时都在这帮忙晒草药,对于药理也颇有研究。 “好,我这就去,多谢师兄。” 来到我平时上课的房中,看到师父和索伦认真讨论着我们今天要上课的草药,似乎没有发现我推门进来,我暗自呼了口气。见其他人都已经就做,于是悄悄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里味道几乎每天都一样,给我的感觉就是每天都在上相同的课程,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好了,今天的课程现在开始。”师父宣布着,随后索伦在我们每个人的桌子上放着一株“万年青根”,接着师父的话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叫‘万年青根’。又名‘开口剑’、‘牛尾七’,属于强心药,为百合科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万年青的根及根茎。味甘苦,性寒,有毒。可外用也可口服,具有强心利尿,清热解毒,止血的功效。” 说完,撕了一小半叶子下来递到一个小和尚面前,那个小和尚拿起那片叶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待他咽下之后索伦问道:“如何?” 那个小和尚一脸倒霉相:“好苦。” “此草主要用于治疗强心利尿,清热解毒,止血。治心力衰竭,咽喉肿痛,白喉,水肿,臌胀,咯血,吐血,疔疮,丹毒,蛇咬,烫伤。”一个优雅的转身来到我身前,极尽魅惑道:“可懂?” “嗯——”我痴呆地点了点头,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随后他又接着他的讲解,从如何用药到选方,无一不讲的明白透彻。如果放在现代的学校中,我想他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师。 说起良师,我就想起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师父,每次上课他都只是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索伦给我们讲课,而从不主动跟我们讲解。这师父当的有点太过舒适了吧!(净慧:谁叫我徒弟这么优秀~满脸春风得意。) “今天的新内容就到这儿,我们回顾一下前几天的内容,不知师弟们是否还记得。”他手中拿着一株“茉莉根”,抽了一个小和尚来答题。 “此草性味苦,温,有毒。主要用于麻醉,止痛。治跌损筋骨,龋齿,头顶痛,失眠。用法是以酒磨一寸服,则昏迷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 我有些不明白,为何我们学习的都是一些有毒的中药,至于那些普通的无毒中药却一点也不学。既然学习就应该由浅入深才对,而不是这样一上来就挑高难度的学。 “好了,时辰不早了,各位师弟先行下去休息罢。”索伦见课上的差不多就宣布解散,让大家下去休息。 我等师兄们都离开后,来到还在整理的索伦身边,问道:“这就是为我治头痛的药吧。”感觉像是在询问,实则我心中早已肯定。因为这药是有毒性的,一般的大夫根本就不敢用,唯独此人敢将我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好在,我现在也安然无事。 “正是,不过还有一味药。”说着到隔壁房间拿了一朵“洋金花”,接着道:“若是只有这‘万年青根’还不能治好你的病,若是加上这‘洋金花’就可以治好八成了。” “为什么只有八成?” “因为你的病不完全只是头痛,为师记得曾对你说过,这是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知师父何事已经走到我身旁,为我解答。 “心病么?”我低喃着。 我得的到底是什么心病?为何我自己从未感觉到。难道那份心疼从前世带到了今世?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时辰,每日如此度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九章 郊游 春风又绿江南岸。 睡了一个冬季大地终于复苏啦,趁着如此良辰美景,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岂不是暴殄天物? 遂有了下面的一番对话: “丫头,轻点轻点,衣服都快被你扯破了,别这么猴急。”(桑:你们在干虾米??) “别磨蹭了我等不及了,这么好的天气自然要好好珍惜才是。” “好了好了,你把门锁上,别让人看见了,小心师父骂你。” 我把门锁上后:“哈哈哈,我来啦!”饿虎扑食。 “丫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赶了小半天的路,索伦一脸茫然的问道。 “郊游。” “去哪儿郊游?”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不会把你卖掉的啦!”我调侃道。(桑:想歪的通通面壁去!) 一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镇。 “不是说要郊游么,怎么来到镇上了。”索师兄又是一脸茫然。 察觉到谎言被揭穿了,我只能如实道来:“咳咳,索师兄(套近乎),是这样的,你一直呆在寺里也挺无聊的吧,郊游的话也只能在山上兜兜转转。所以呢,今天来点新鲜的,我们去找些乐子玩玩。” 我自以为万无一疏地姗姗而论着,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自己玩乐着。其实索伦也是十四的人了,常年来呆在寺中,也未免有些寂寞难耐的。 “嗯,是挺无聊的,那我们上哪玩去?”得到索伦的同意,我们第一站就是像上次一样:糖葫芦。 还记得上次和索伦出门,虽然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但我仍然记得,那天他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索哥哥,我要吃糖葫芦。”我撒娇着,真像个六岁的小娃。 对于我想要的,索伦从未拒绝过什么,每次都会笑着说:“好。” 我们来到一位卖糖葫芦的婆婆那,婆婆见顾客上门,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小公子要什么口味的?”(今天是男装) 看着红色、黄色、深紫色的糖葫芦,我咽了一口水,挑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来。这时索伦说道:“麻烦婆婆,要三串。” 付了银子后高高兴兴地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左咬一口右咬一口,还时不时地冲着索伦傻笑。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即使换了个身体,我还是那么贪吃。 他为我擦去嘴边的残滓,温柔的笑着:“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这个如月般的美少年,举手投足间透出的优雅气质,就连九天仙女也望尘莫及。 “索哥哥,这个好好吃,你要不要也尝尝。”我塞得满嘴都是,叽哩咕噜说了一堆,索伦见我张口说话喷地满大街都是糖葫芦渣滓,在一旁“咯咯”做笑。 春天到了,蛇鼠也出动了。 正当我四处环顾时,看到一个脑门儿上贴着狗皮膏药,脸上还有一颗长着黑毛大痣的家伙正欲心怀不轨,暗错错地向一位姑娘伸出他的魔爪……这个小偷也真会挑软柿子捏,专爱欺负老幼妇孺,大概是在偷完之后保证不被追到罢。 哼,我生平最憎恶这种人!好端端的又不缺胳膊断腿,什么工作不能做非得干这鸡鸣狗盗之事。 我正想上前抓个现行时,被索伦制止住了:“先看看动静再说。”于是拉着我到那位姑娘旁边的一个摊子边上,静观其变。 原先我以为索伦事项劝我别多管闲事,其实他早已有对付那个坏蛋的方法了。不知不觉,好感度提升了一度。 只见那个大概脑壳被们夹过的家伙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正要向那个荷包中手时,说时迟那时快,索伦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贼手低下嗓音对那个大黑痣说: “阁下还是做地如流些吧。” 大黑痣先是一愣,以为是什么人,一看原来只是个翩翩的美少年,面目狰狞道:“臭小子滚开,别坏了大爷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想从索伦手里挣脱开来继续干他的好事,可没想到,他的手被死死地抓住竟然拔不出来! 我在一边暗暗偷笑:等会儿让你瞧瞧我索哥哥的厉害! “噢?那可未必。”还没等他说完,就先听见利器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大黑痣一声犀利的惨叫声: “啊——你,你个臭小子。有种就报上名来,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原来是一招分筋错骨手。哈!妙哉! 此时集市上的人都纷纷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那个摆摊的姑娘也刚回过神来。 听着大黑痣的恐吓,索伦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又上前一步:“在下索伦。”哇塞,好帅啊! 既而一个拂袖,来到那位姑娘的身边,问道:“姑娘可有遗失的物件?” 那位姑娘一看是一位美如谪仙般的美少年在对她说话,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此时,我过去拉了拉她的袖子,问道:“姐姐,我哥哥问你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那位姑娘:我的心丢了,谁帮我找回来咩?啊~啊~啊~) 那位处于石化的卖鞋姐姐过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无奈我们只能离开了。 前脚刚没踏出几步,刚才那个大黑痣已经找来了七八个帮手:“大哥,就是这个臭小子!” “噢?就是他?”那个被成为“大哥”的彪形大汉问道,显然很不相信索伦竟能把他的小弟打的骨折。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小屁孩都搞不定,我还养着你干吗!”这时大汉发怒了,对那个大黑痣一阵拳打脚踢,接着叫嚣道:“前面那位穿白衣服的公子!” 声音底气十足。此时,围观的不明群众越来越多了。 “阁下有何见教?”一如既往地有礼貌。索伦诶,人家可是敌人,你怎么对敌人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额。哈,我懂了,你是要使用美男计吧! “在下看公子你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今天我小弟的医药费总该又你来报销吧。”大汉说道。 “若不是这位大叔出手伤人,在下也不会如此。”言下之意就是那大黑痣的不对,事实上本来就是他的错。 大汉见索伦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主儿,微微蹙了蹙眉,转了两下手中的铁球,随后“咔嚓”一声捏成了四块。 “公子知道这是什么吗?”大汉得意洋洋地,以为索伦会有心生怯意。 “塑料球。”索伦想也没想道。(桑:这个时代有塑料球咩?) 顿时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大汉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我靠,你小子原来是个近视眼。”大汉总结道,于是自以为很有风度道:“过来,大爷让你摸摸,这到底是什么材料的。” 我正想叫索伦别过去,可是他已经走到了大汉的身边,拿起那四块“塑料”,先是掂了下分量,说道:“分量倒是不轻。”倏而又放在太阳光地下照了照(就差啃了):“原来是铁质的。” “原来你小子不是色盲,连铁和塑料都分不清。哈哈哈……”(桑:。。。。。) 大汉的笑声僵在了一半,看着那已经被索伦捏成碎屑的铁球,下巴落地,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索伦不屑道:“你才是近视眼。” 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喊着:“再来一个,太棒了,再来一个。”(敢情成卖艺的了,还好没有人说想看胸口碎大石。) “好了,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可是,那些家伙要怎么处置?”我指着一旁的大汉几个,回头一看:人呢? “算了,走了就走吧。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在胡作非为了。” “嗯,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那边有家客栈,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公子请留步。”原来是刚才那位石化了的姑娘。“姑娘有何事?” 那位姑娘手里捧着一双靴子,面容羞涩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没有什么可以送的,这双鞋就请公子收下吧。” “在下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为挂齿。这双鞋我不能收,多谢姑娘的好意。”索伦拒绝道。 我看那位姑娘的小脸由红变白,眼中泛着珠光。见势马上就要洪水爆发了。 于是我一把拿过她手中的鞋子,说道:“姐姐,这是你做的么,质量真好,穿着一定很舒服吧!” 逾时就脱下自己的鞋子把那双鞋子穿在脚上,可惜太大了。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此时,索伦道:“姑娘能否拿双小点的过来?” 接着,那位姑娘就拿了双小码的过来。索伦温柔地为我脱去鞋子,然后在为轻轻地穿上,一时之间,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觉得眼睛也变的热热的,里面好象有东西要流出来了一样。 “合脚么?” 我点了点头。 “那就这双了,姑娘这是银子,你收好。” 就这样,索伦买了一双鞋子给我。这双鞋子穿起来真暖,真舒服。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我们也悄然离开闹市中心,找了家偏僻的小餐馆饱吃了一顿。 知道月上梢头,我们才打道回府。 玩了一天的我早已是精疲力尽,趴在索伦的背上呼呼大睡。 “尘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这是谁在说话,是谁说要离开。睡意袭满了全身,眼皮好像练了千金坠一样,重的我睁不开眼。 “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我忽然梦到白天玩耍时的场景,呓语道。 “尘儿,我会等你,你也要等我……”这时,他的声音有了一丝哽咽。 “好,我会等你的……你不要哭嘛!”我梦到了和如墨赛跑,她摔了一交,哭的很是伤心,我答应等她腿好了我再比一次。 我被一颠一颠弄得极不舒服,于是想找个舒服点的位置躺躺好,蹭了好久终于摸到了我的小枕头,上面有着清新的茉莉香。 忽然,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惹得我直痒痒。 那只手的主人说:“尘儿,我要走了,不要忘记我……”不知怎的,听完这句话,我就感觉手臂上热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流到了我手臂上。忽然,唇上也觉得热热的,而且还咸咸的。 “师兄,该走了。”又是一个声音,空洞而遥远。 “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交给什么人,听得我稀里糊涂的。然后我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房里一片寂静。 我睁开惺忪睡眼,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床幔,感觉床在晃动,这种感觉和宿醉有点相似。 原来是场梦,可是为什么有一股惆怅别离的滋味呢。 我起身来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纤瘦、弱小。眉间的朱砂赫然叫嚣着,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忽然灵光一现! 我“砰”地一声打开门,顾不上换衣梳洗,飞奔出去。那些小和尚看着我穿着亵衣亵裤纷纷羞红着脸低下头,口中念着“非礼勿视”。而此时此刻我已顾不上那么多了,边跑边流泪……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索伦,你给我出来!”歇斯底里叫声,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平时索伦都会在藏经阁呆着,因为他喜欢看书,喜欢书中的一切。我猜想他如果还在的话,应该就在藏经阁。 此刻藏经阁朱门紧闭,没有人烟的样子。 我下定决心,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如果他还在…… 于是,我找遍了藏经阁的每间房间,就连房间的壁橱,门后,甚至横梁上也没有放过,就差阿黄的窝了。 没有,还是没有。 混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走! …… 几近绝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我背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双手抱紧着双腿。视线落到了那双鞋上…… “师妹……”这个声音像梦魇般纠缠着我,它充斥着我心脏,我的五脏六腑,若不能将它排除体外,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呜呜呜~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我哽咽着,想要得到答案。 一双白净的大手将我拥入怀中,我的头靠在他的左胸,他的心房处。心脏强有力地“噗通——噗通——”的跳着。 耳边响起绵绵细语:“乖,不哭。”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 帅气的五官,乌黑的长发。疲劳的面容一看就知一晚没睡的结果,可这丝毫以影响他本人的儒雅俊朗,反而增添了一分沧桑的成熟感。 “他——”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接着说:“师兄走了。” 师兄走了……师兄走了……师兄走了…… 走了……走了…… …… 这句话在我脑中出现了数百遍,可是我依旧固执地不肯相信。 可当我看到绝空认真的眼神时,我知道,他走了,真的走了。 于是我又想起昨晚的那些话:“尘儿,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尘儿,我会等你,你也要等我……” “不要忘记我……” 我心底的防线,彻底崩溃。 就这样,他离开了。 第十章 愁思 时光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我答应如墨每个月都会回去,可是至今为止我只回去过三次。眼下还有半月就是我的生辰了,八岁生辰。不知不觉,我已在这度过了两个年头。 这两年的变化甚多,多的我来不及去追溯回忆。 有人说,当一个人喜欢回忆过往时,说明他已经老了。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年前,索伦离开了华源寺,据说是去修行游历了,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些都是在他离开三天后我才知道的。临行前,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说他会在我生辰的时候回来看我,让我在此期间好好跟着师父师兄学习。还有就是,让我等他…… 当时我哭了整整两天,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对于他既有不舍也有责怪。至于我为了他的一句话,等了很久…… 很快,我又能见到他了。思及此,不由得一阵雀跃。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现今已入夏,窗外的蝉鸣扰的我无法安然入睡。无奈只得起身,倚窗赏月。 今夜月光暗淡,月影模糊,反倒衬出那株雨薇的光彩。 “叩叩叩——”这时,我的房门响起。不知是谁,夜半了还不休息。 “谁?” “师妹,是我。”原来是绝空师兄,不知道这么晚了他还有什么事。 望着门外高大挺拔的身影,以及他魅惑的嗓音,我鬼使神差地开了门,柔声道:“师兄,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他直接道明了他的来意。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到他眼中的执着,原本打算拒绝,可我再一次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等我加了件衣服,就跟着他来到的后院里。 “师兄,你先稍等会儿,我去烧壶水。”看师兄今天的架势,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对我说,于是我就去厨房烧了点水,即可润润嗓子,也有助于去去这初夏深夜寒气。 顺便准备了一些糕点,再倒上两杯香茗,在这富有生机的夏夜里,秉烛夜谈。 “师兄,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尝尝,这是我做的。”我夹了一块椰蓉酥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在索伦离开的这一年中,绝空对我照顾甚至超越了索伦。那天得知索伦离开的消息后,我哭闹了很久,谁劝我也不肯吃饭,还发了几天的烧。到后来,只有师兄劝的动我吃饭,他说,索伦走了,他可以照顾我。也许是觉得以前一直欺负我,有点愧疚,所以现在都在弥补吧。我是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我们相处地很融洽,他不再叫我“二丫”,我也不再唤他“驴蛋”,“师兄”来“师妹”去的,羡煞了许多旁人。 “多谢师妹。”边说边夹起那块椰蓉酥,咬了小小一口。对我霁颜一笑,随后放下糕点:“很美味呢。” “比以前有进步了吧。”我抓了抓头,呵呵一笑。想起第一次做糕点时,厨房差点起大火,好在绝空师兄在,把火给熄灭了。自从那天后,我的厨艺课就被取缔了。也算是因祸得福罢。但我是个要强的人,小小的糕点怎会难得到我,在往后的几天里我死活赖着绝风教我厨艺,他一个没心眼的小和尚怎磨得过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那是自然!”绝空毫不掩饰地称赞我,让我受宠若惊。“我还记得那日,师父的私房钱都被你给烧光了,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呵呵!”说完,优雅地喝了一口香茗。 奈何这古代的男子都是这般优雅迷人、风度翩翩?连这绝空都如此。若不是我早已心有所,恐怕早已……哎。 “哈哈哈哈!”我笑地龇牙咧嘴,毫无淑女风范可言:“谁叫他一个老和尚还藏私房钱,难不成哪天还俗娶媳妇?咳咳咳——咳咳——” “瞧你,叫你下次再胡说。”我笑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绝空帮着我拍拍背,顺顺气,过了一会才得以解救。 “下次不说了,讨厌的老和尚!”我喝了口水佯装生气道。忽然才想到问师兄夜半来找我所为何事。 还未等我开口,师兄就率先奔入主题:“师妹,这个送你。”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我面前。 他见我打量了这个锦盒半天也不打开它,于是催促道:“还不快打开。”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该不会整我吧。两个月前我就这么整了他一次,他不会到现在还在记仇吧? 他看出我的顾虑,哈哈大笑:“哈哈哈,怎么你也会怕吗?”我嘟着小嘴不甘示弱:“谁说我怕了,本女侠天不怕地不怕。” 不知何事,我自己称呼自己为女侠。我希望能有一天我能济世苍生,锄强扶弱,虽及不上绿林好汉,但也会为这个国家做出点小贡献。 我呼了一口气,心里数着“一二三”小心翼翼地打开眼前的盒子,心里想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啊——”我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后院,树上的鸟儿都被我惊动地四处乱飞。还好,绝空即使将我的嘴巴捂住了。 “我的小姑奶奶,麻烦您轻点。想把整个寺里的人都吵醒了吗?快睁开眼看看。” 时间“滴答滴答”过了两秒,我先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盒子里泛着幽幽的绿光,以为是什么“大仙”之类的邪物,正打算再一次使出我的“狮吼功”,结果又被绝空捂住了嘴。 这次我吓得连盒子带里面的“大仙”一起扔了出去。只听“嗖”地一声,却没听见盒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原来是师兄把盒子接住了。 “胆小鬼。” 这次我不敢再还嘴了,委屈地对着手指,一语不发。 只听师兄“哎”地一声,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再度开口:“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了,枉费了我花工夫找它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认真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小小的,泛着绿光的。 原来是雨薇。 绝空见我放下心来,才把盒子交到我手中:“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好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 “谢谢师兄。” “喜欢吗?” “嗯!喜欢!!”回过神来,我才想起,我的生日还有好多天呢,为什么要要现在送给我呢?我将我的疑问请教了师兄,而师兄则揶揄道: “咳咳,这个么——嗯……” 语无伦次。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学着小沈阳的语气问他。 “你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喏!”他指了指这株雨薇接着道,“我想着你的生日快到了,就琢磨着送你什么好。忽然想到你很喜欢雨薇,所以就在雨薇阁挖了一株给你。可是我又不会种花,要是再过几天我怕它会枯萎,所以就拿来给你了。” “原来如此,其实这个花很好养的。”边说边往房间里跑,出来时抱着我之前种的那株雨薇,还拿了小铲子,小水壶。 我轻轻地在那株雨薇旁边挖了一个小坑,然后再把这株雨薇种下去,再埋上。最后还为它们浇了点水。 一颗颗细小的水珠睡在娇嫩的花瓣上,微风一吹再缓缓滑落,伴着幽幽的荧光,产生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嗯,这样就好多了。”绝空双手抱在胸前,颔首道。 “嘿嘿,小妹我可是妙手回春哦。”我笑地好不天真烂漫。 月明见古寺,林外登高楼。南风开长廊,夏夜如凉秋。 夜,还很长。 而我,期待着下一个黎明的来临。 昨晚与绝空师兄秉烛夜谈了一夜,也不知我何事睡着的。当我醒来时,师兄已经等了我很久。 天目山历史悠久,拥有璀璨夺目的绿色文化、宗教文化,是儒、道、佛等文化熔于一体的名山。 今天,师兄说要带我上山去见一位故人。 “可是,这座山上有人居住么?”天目山地势陡峭,怎么可能在山上建造一幢房屋出来。起初只是以为师兄在跟我开玩笑,到后来才知道,我们今天做的这件事是多么神圣、庄严。 这位故人同样也是净慧师父的弟子,这么说来也就是我的师兄了,可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居住在这山上。钻研佛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有,待会儿就可以见到了。”师兄的脸上非但没有洋溢着拜访故人的喜悦,反而凝结着厚厚一层感伤。看他的这副表情,让我觉得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大人,却又非得面对的样子。想必这位师兄平时肯定很严厉,所以所有人都敬畏他。 受师兄的影响,每当踏近目的地一步时,我的心也不由凝重一分。虽然表面正值盛夏时节,内心却冰如寒冬腊月。 眼看当下的气氛不对劲,于是我便扯开了话题:“师兄,这位师兄他平时很严厉么?我看你好像一副很怕……不,很敬畏的样子。” 听我这样一问,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下来,身体也没有那么紧绷,开颜一笑道:“不,师兄他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他相貌俊朗,文采也是一流,可谓是博古通今。而且他烧了一手好菜,呵呵。”说完痴痴地笑了。在外人眼中,他与这位师兄情同手足,虽不是亲兄弟却更胜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能有一两个值得交心的人便是天大的恩惠了吧。想必,师兄最值得骄傲的人便是这位师兄。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想听他继续守下去。 “师兄的父亲是中土人,而母亲是西域人。从小,师兄就来到中土学习经商之道。有一天,盘缠不小心被强盗劫走了,小命也差点保不住,好在师父路过途中将师兄解救了下来。师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自愿留在了寺中。师父见师兄是个可塑之才,不想让他被这混沌不堪的世俗所污染,于是收了他做入室俗家弟子。这一呆,便是七年……” “嗯,然后呢?师兄他有没有回过西域。”我对这位师兄的经历很好奇,于是忍不住问道。 “回是回去了,不过后来又回到了寺中。据说家里要他继承家业,他不愿意,后来就离开了西域,回到了中土。”此时师兄的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幸福。 “那后来谁继承了?”我发现,我真是个好问的乖宝宝。 “后来啊,由师兄的兄长继承了。师兄偶两位兄长,一位继承了家业,而另一位则喜欢养动物,家里面饲养了好多的动物,好多品种都是我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稀罕物。” “呵呵,那他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吧!” “是啊,师兄曾经也是这么说的。” 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从中我也了解到很多。说来有趣的是,这位师兄的法名叫作“绝情”,后来因师父觉得不适合他,所以想替他换掉,可他却很是喜欢,怎么说都不肯妥协。无奈之下师父便答应了他,但是“我绝对不会这么叫你的,乖徒儿!”当时他就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坚持会儿,就快到了。”师兄见我累的满头大汗,拿出手绢替我擦了擦汗。我尴尬地冷一下,夺过手绢:“我自己来吧。”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于是,我们接着赶路。 终于,在晌午之际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在这杂草横生的高山上,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就连个茅草屋也没,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正想询问,只见师兄向一个小土丘走去,于是我也跟着走了过去,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师兄悲伤的缘由。原来,这位师兄早已不在人间。 我面前的只是一方英冢。 它的四周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很久没有人来清理了。略显萧条的墓碑陈立在墓前,师兄用袖子仔细擦拭着它,苦苦一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 我呆呆地站在师兄边上,看着这块墓碑上冷冷的四个字:绝情之墓。 躺在墓中之人真的是绝情之人么? 似乎,我能感受到他的遗憾、悔恨,还有,爱。 我的心,在抽搐,在嘶喊。 面对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我在死前也是这种感觉。 绝望的,悲痛的,还有那段我舍不得的、那份遭到背叛的爱恋。 第11章 回家 “师兄,我带着师妹来看你了。”清冷的声音响起,“师妹,来给师兄磕头。”我依旧沉沉浸在之前的回忆当中,没有听见师兄在对我说话。 “师妹!”师兄又喊了我一声,此时我才缓缓回神,问道:“师兄,什么事?” “来,给师兄磕头。”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那块墓碑上,没有多看我一眼。我按照师兄的话给大师兄磕了个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多什么,只能甘跪在那沉默着。 “师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不用担心。”师兄又对大师兄说道。 我疑惑着,莫名其妙地被带来祭拜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尽管那个人是我的师兄,但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上山来,而且不带些祭拜用的东西,而绝空师兄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大师兄又是怎么离开人世的……一连串的疑问困惑着我,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情此景,让我联想到这句话。 离开,是为了重聚。那么死亡,又是为了什么?(穿越?) 青草、芦苇和红的、白的、紫的野花,被高悬在天空的一轮火热的太阳蒸晒着,空气里充满了甜醉的气息。 明天便是我的生辰,八岁生辰。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包袱行囊准备回家过生辰。原本是打算留在寺中的,可是想想总不能将亲朋好友都请到这偏僻的山野来吧。更何况,还会给师父添麻烦,一来需要准备客房茶水点心,二来我过生日总不能一大帮子和尚开荤吧?故而,还是回家的好,一举两得。 向师父告别后,我们就启程回家过生日。 这是第一次绝空师兄陪我回家,师父还是留在寺中主持着大小事宜,所以没有一起来。 好久没有见到爹娘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带点小礼物回去?我这个思忖着,绝空师兄问道:“上次听你说,你还有个妹妹吧?” 妹妹?我哪有什么妹妹。仔细回想来,他说的应该是如墨才对,因为比我小了那么些个月头,我也不把她当普通的丫鬟看待,那自然而然成了我的妹妹了。 “是啊,她叫如墨。”我回道。提起如墨,我想我也应该帮这小丫头带些东西回去,毕竟我来华源寺之前答应过她,每个月都会回去看望他们,但我食言了。所以,应该每个人都准备份礼物。 “你看这个珠花怎么样?”绝空令我到一个小摊前,拿着一个珠花道。 我接过珠花,仔细打量了番,然后摇了摇头:“不行,这么大个珠花只会碍事,那个小丫头平时也不会带这玩意儿。”然后,我放下珠花,继续寻觅礼物。 “那如墨姑娘平时喜欢什么?” “她吖……”我双手抱胸,认真回想着。突然灵光乍现:“对了,如墨喜欢桂花糖!”我的眼珠贼溜溜地转着,观察着四周有没有卖桂花糖的小摊贩。 “既然是平常的小玩意儿,那不如你亲自动手来的有心意。”师兄提醒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想来也是,绝风教我做了许多的甜点,小小的桂花糖岂能难得了我? 故而,在回家的路上,我给爹爹捎了一点茶叶,给娘亲买了一盒胭脂,给文师父带了一双,还有武师父买了一身新衣裳。 趁着太阳下山前,我们终于抵达了顾府,看着紧闭的朱门,我偷偷来到了墙角的一个洞口。这个洞是以前我家花花扒出来藏骨头的,没想到今儿被我用上了。 我嘿嘿一笑,叫师兄在门口等着,我去去就回。师兄开玩笑说,千万别让他等急了,他怕黑。我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钻狗洞进入了大院中。 这儿还是跟两年前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要是非要说它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原本跟我差不多的小树长高了,今夏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更加美丽动人了,花花也升级当妈妈了。总之,这儿的基调没有改变,和我离开前一样,充满了爱。 我爬出狗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算先去找如墨,给她个惊喜。 “小,小姐?” 听见声音我回头一看,背光处站一个身穿白衣,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她手里端着一盆水呆呆地遥望着我,此时眼中已经溢出珍珠来。 过了一会儿她将手中的脸盆放到地上,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我,又揉了揉眼睛,沉默三秒钟之后,向我奔来:“小姐,真的是你!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如墨……”我呢喃着。 一年多不见,如墨已快变得我认不出来了。原本鼓鼓的小肉脸也变成了瓜子脸,个头也长了不少,眼看就要比我高了。 “小姐,是我!”如墨激动地抱着我,眼泪鼻涕擦了我一身,这点还是老样子,那么爱哭。 忽然,我想起绝空师兄还在门外,就让如墨去开门请师兄进来。 “如墨,我师兄在门外,你快去把他请进来。” “哎!”如墨应了一声之后,擦了擦小脸就去开门了。 此时门外站着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美少年,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俊脸上尽显柔和,细腻的汗珠依傍着面颊缓缓滴落,明亮的双眸好奇地打探着四周。“嘎吱”一声门开了,他见如墨来开门,有礼地微微一笑。 如墨眼看着面前这位阳光帅气的公子,不由小脸一红(哇,好帅的公子咩!):“公子请进。”顺手帮绝空拿了几个小件的包袱,然后领着他进了门。 绝空跟在如墨身后,猜测道:“姑娘便是如墨吧?” 如墨一怔,小脸更加红了,小声道:“公子,怎知我便是如墨?莫非,如墨长的很黑?”说着,摸了摸泛红的小脸。 听如墨这么回答,绝空被逗乐了,开怀大笑:“哈哈,不是不是。姑娘皮肤细腻有光泽,一点也不黑。只是常听师妹提起你。” 如墨想了想,他口中的“师妹”应该就是指我,于是接着道:“小姐经常提到如墨吗?她是不是说如墨是个爱哭鬼,很是厌烦?” “不不不。”绝空立马否认道:“师妹说,你是她的好姐妹,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噢,对了,这次回来她要亲自帮你做桂花糖噢。” 呵呵,好一个绝空,真会泡妞,都泡到我家里来了。我明明就是说如墨是个爱哭鬼,这家伙也真会扯。不过,她确实是我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好姐妹。 “真的吗?”如墨惊喜地问道,小眼里冒着精光。 绝空微笑着点了点头。 听着他们一路来的对话,我“哎”了一声,此刻他们已经离我很近,听到了我的叹息声,如墨紧张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我指了指心的位置道:“我这不舒服。”如墨一听更加紧张了:“那怎么办,要不要紧,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来。” 说着撒腿就要跑,幸好我一把拉住了她,弹了下她的额头,道:“没事儿,我骗你的。嘿嘿!” “哼!哎呀,我忘记给夫人送水了!小姐,你们先去前厅,我去通知老爷和夫人,他们肯定会乐坏了。” 随后,我和绝空来到前厅休息。不一会儿,爹娘就来了。 “尘儿,我的尘儿呢!”是爹爹。 “老爷,你慢点,尘儿又不会跑了。”娘的声音充满着喜悦和兴奋,嘴上虽这么说,其实跑地比谁都快。 “爹,娘!”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冲上去扑在了爹爹的怀里。 “死丫头,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嘛!”娘娇斥道,于是又看了看我,眼泪止不住地飙了出来:“你个小没良心的,可想死娘了!”说完从爹爹怀里把我抢了过去。 爹爹憨憨一笑,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突然看见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绝空,问道:“这位是?”还没等我介绍,绝空就开始自我介绍了:“小侄萧亦安,见过顾世伯,顾夫人。” 爹爹打量着绝空师兄,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一表人才,将来定能为国出力。”现在的话只是爹爹的一番恭维,也许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材,确切地说应该是将王之才! “师伯谬赞了,只愿能借世伯吉言小侄能够飞黄腾达。”说完,从包袱里拿出在集市上买的铁观音,“这是小侄为师伯准备的见面礼,还望师伯莫要嫌弃。”这家伙居然借花献佛! 爹爹是爱茶之人,既然有人投其所好,那他也收的乐意,怎会嫌弃呢? “哎呀,还带什么见面礼啊,来这就当自己家一样,客气什么!”嘴上说客气,其实早已把茶叶往怀里撺了。 娘见状,用手肘捅了下爹爹,示意他别那么猴急猴急的。 爹爹嘿嘿一笑,于是招呼着师兄喝茶聊天。 又过了不一会儿,两位师父也来了。 文师父还是那般一袭露胸雪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但武师父却有了一丝的小变化,红情绿意,万红千紫,满面春风,面若桃花。(这个词有点不合适 - -) “徒儿给两位师父请安了。”我像模像样地作了一揖。 “呵呵,我就说这孩子学乖了不少。”文师父打趣道,“乖,让师父抱抱,最近瘦了没有。”边说边把我抱了起来,还掂了掂我的分量。 “你以为尘儿是猪仔麽?你靠你抱就抱的出的。”虽然武师父外貌改变了不少,但还是那么喜欢和文师父斗嘴,真是对活宝。 “呵呵……”我在文师父怀里掩面偷笑,“两位师父还是这般有趣。” “尘儿,你还不知道吧,你武师父不要我们咯~” “诶?师父,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吓了一跳,这又是哪出啊? “他啊……”文师父眼珠子转了一圈,贼贼地说道:“他给你找了个师母!哈哈哈~” 接着,我把目光移到了武师父身上,板着张小脸问道:“真的吗!” 武师父害羞地把玩着衣服的一角,羞涩地点了点头,活像个大闺女。 “啊哈,师父恭喜恭喜啊!” “哈哈哈哈……”顿时全厅的人都哈哈大笑,这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在别人谈及他终生大事时脸红,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啊! 突然,我感觉到文师父手臂抽搐了一下,然后把我放回地上,目光盯着绝空不曾移开。他的表情有兴喜,有惊讶,有惭愧…… 莫非,他们认识? 正当我想询问他们是否相识时,文师父先开了口:“这位是?”原来他们不认识,刚才难道是我的幻觉么? “原来你们不认识,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我说道,“这位是我的师兄,绝空。”待我介绍完毕后师兄就向两位师父行了礼。 “绝空……绝空……”文师父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仿佛要把他的名字咬碎,然后下吃下肚子里去。 我敢肯定,他们之前一定认识,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第12章 生辰 江南的早晨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 好久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睡觉了,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记得当初刚去华源寺的时候,那里的床硬硬的,棉被也是硬硬的,就连枕头也是硬硬的,害的我落枕了好几天。 现今回到自己家里反而不习惯了,所以没人喊我起床我就已经醒来了。 “小姐,你醒了,我还打算来叫你呢!”如墨端着一盆热水,原本是来叫我起床的,可见我已经起床颇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本小姐是猪啊!”我换好衣服准备洗脸漱口,这时看见如墨从衣橱里拿了一套淡绿色的衣服出来。 “小姐,今儿穿这件吧!这是夫人前几天专门为小姐定做的。”原来新衣裳,怪不得我没见过,不就过一个生日嘛何必弄什么新衣服呢! “多浪费,我穿以前的衣服就可以啦!”想着在华源寺过的清贫的生活,忽然觉得一件衣服都是奢侈的。 这时如墨嘿嘿一笑,双手叉腰俯视着我:“我的小姐~你觉得两年前的衣服你还能穿么?”也是噢,两年前我的衣服确实不能穿了。我傻傻地抓了抓后脑勺,于是接着换衣服。 “小姐……”如墨忽然停了下来,站到我面前,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眉心,“美人痣诶!”这就是她盯了我半天得出的结论。 我晕。 “大惊小怪!”我说道。原本以为她盯着我看是因为两年来我变漂亮了,没想到是在说我眉心的这颗朱砂。当初师父说它可以辟邪,保佑我的平安。那么如果有一天它消失了,是不是就不能保佑我了。 我苦笑。 接下去过了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 “小姐,我想起来了!”如墨忽然大叫道,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又怎么了!” “我真是的,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如墨暗暗自责道,于是接着说,“萧公子说他有件重要的事还没有办好,所以出门了。” 我疑惑。出门前师父没有让他去完成什么任务吖,他到底干吗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嗯……他说不确定,我想最晚天黑该回来了吧。”如墨答道。 这么晚?居然连我的生日都不参加,真搞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今天过了再说。我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没事,索伦就快来了吧,咱们去前厅看看。”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正当我满怀期待地和如墨往前厅赶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我。 “丫头。”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都在颤抖。也许是别离了太久,以至于对他声音我都产生了陌生感,我缓缓转过身,遥望着那个同月亮般神秘优雅的白衣少年。 他站在离我十步之遥的荷塘边,我专注地看着他,他的眉依旧、他的眼依旧、他的唇依旧……他依旧是那个他,依旧是那个喊着我“丫头”的索伦。 “索——伦——”我嗫嚅着双唇,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个名字的主人与我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而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而我现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缓步向我走来,每一步还是那么稳,如行云流水般来到我身边。此时我与他咫尺之遥,就他呼出的热气我都能感受到,他张开口,幽幽地说道:“丫头,这么久不见看到我傻了?”说完莞尔一笑,那笑悠然、邪魅。 站在一旁的如墨看着情势有些暧昧,所以很知趣地退下了,在她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满脸的笑意,似在祝福。 索伦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起初我羞赧的低着头缴着袖子,后来想起,这么久我不就等着这一刻么?遂,在他炙热的目光下,我抬起头,迎了上去。 看着看着,我的眼里泛起了泪花。他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为我擦眼泪,边擦还边安慰着我:“丫头,不哭,乖哦。”他搂着我,我顺势往他怀里倒去,而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口齿不清道:“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 他微微一笑:“我去游历了。”简简单单五个字,道明了这些年的去向。 不管他之前去了哪里,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还会走么?”他忽然一愣,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在做声了。 我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擦去满脸的泪痕,笑着对他说:“那我依然等你回来。”也许,我从来不知道,我这时的笑是这辈子,不,是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最最天真无邪的笑。后来我才发现,这么多年的守候,都只是我个人的一厢情愿,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早已付之东流了。因为,他早就已经…… “我也会等你,永远等你……” 这句话,我会把它刻在我的心里,比永远还要远。 就这样,我和索伦在荷塘边呆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爹爹叫如墨来喊我们吃饭我才意识到已经午时了。时间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让它从指间溜走了,把过往的一切也统统带走。 来到前厅,所有人都已经就坐,就差我们两个人了。我朝长辈们行了一礼,而后索伦也向诸位长辈行礼:“在下索伦,向老爷,夫人,以及两位先生请安。” 爹爹见后十分开心,说道:“哎呀,索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尘儿,快请公子坐下。”接着,我与索伦在武师父右手边坐下。我看着多余的那副碗筷,对如墨道:“如墨,把这副碗筷撤了吧。”如墨毕恭毕敬地将碗筷收了起来,顺手也把那个多余的椅子也收了起来。 爹爹见了有点纳闷:“尘儿,这是给萧贤侄的,你怎么收了。” 我没好气的说到:“他晚上才回来呢!”待我说完,众人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看了眼武师父,他则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对着大家伙说,吃饭吃饭。 莫名其妙嘛! 饭席上大家对索伦嘘寒问暖,问他这两年来去哪了,他还是那五个字,说得不明不白的。如然如此,大家也不便深究,呼啦乱聊着。很快,午饭就这样结束了,接下去就是今天的晚宴了,我顾纤尘的生日晚宴。 我一直好奇着,武师父的未婚妻是谁。像武师父这样的死脑筋的人居然也会谈恋爱,这不都快成亲了,最可恶的是,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哼哼,我要让你们都知道,得罪顾大千金的下场。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时至下午,我见索伦没精打采的,想必是赶路累了,于是我让如墨准备了一间房间让他休息。这间房间,其实是以前索伦住的房间。自我们离开后,爹娘就命人把这间房间好好打理着,他们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回来住。 我推开门,一股馥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是兰花。 索伦除了梅,就喜爱的就是兰。 “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我走到一颗兰花边上,抚摸着它的花瓣,回味道。索伦走到我身边,将那朵花折了下来带在我头上:“人比花娇。”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望着我头上的那朵兰花,他幽幽说道:“我母亲也喜欢兰花,她也经常这样把花带在头上。我父亲说,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听着索伦的讲述,我也找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继续听他讲。 “我母亲闺名‘兰’,十六岁就嫁给了我父亲。可是,我父亲当时已经有了正妻,所以我母亲只是个妾。”说到这,他眼中露出了一丝恨意。 这就是古人的可悲之处,一个男人一生不知会有多少女人。两个?三个?还是更多?假如有一天,让我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那么我宁为玉碎不也为瓦全! 因为爱,只能是唯一。 “既然这样,你应该有别的兄弟姐妹吧?”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算其他兄弟姐妹,我还有一个同胞姐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她现在可好。” …… 果然他很累了,头一碰到枕头就忽忽大睡。看着他的睡颜,顿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只见如墨这丫头在回廊中打瞌睡。我轻轻推了推她,她见我来了想张口说什么,被我一把捂住了嘴。 直到走地很远之后,我才放开她。 “唉,我快憋死了。”她埋怨道。我双手合十,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啦,对了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夫人说晚上会有很多贵宾来为小姐贺寿,她要你先做好准备。”我点了头,然后回房间作准备。 华灯初上。 此时前厅已经一派繁华景象,道喜的道喜,送礼的送礼,围观的围观,总之好不热闹。 忽然,一袭粉衣的妙龄女子出现在大厅内。这个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谈吐间透露着不俗的气息,这是谁呢,为何我没有见过。 这时,我看到武师父迎了上去,和那个女子好不亲密。我恍然大悟,这就是我未来的师母了!我鬼鬼一笑,向他们走去。 “师父,为何不为徒儿引荐下这个姐姐。”武师父听了立刻满脸通红,憋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呃……这位是……” “哈哈哈,她是你未来的师母!”这是文师父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此话一说,面前的两人都脸红了起来,这个女子满面羞红好不可爱。 “尘儿,还不拜见师母!”在我和文师父一搭一唱之下,把着一对璧人惹的都快找个地洞钻起来了。 很快,所有人便入席了,我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禁想起在外的某个人。 “如墨,去看看索公子醒了没。”我吩咐如墨道。正当如墨准备去喊索伦吃饭时,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今天的晚宴一切都顺风顺水地举行着,顿时,一道惊雷劈过,紧接着天下起了大暴雨。大风把窗子都吹开了,丫鬟们都还不及去关这扇,另一扇又被吹开了。 看来这雨会下很久。 “多谢诸位能在白忙中抽空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顾某在此敬大家一杯。”终于在忙乱中爹爹发话了。紧随着就是所有人祝我生日快乐什么的,人太多了,我也没注意听他们讲了些什么,总之都是好话就是了。 “丫头,怎么心不在焉的。”索伦拉了拉我的小手,问道。 我看了眼外面暴雨,再看了一眼他,忧心忡忡道:“绝空师兄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了。” 索伦抿唇一笑:“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可能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躲雨呢。”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我就安心了下来。在喧闹的环境中不知不觉,晚宴也结束了。 他说我今天忙了一天,应该好好休息,所以就送我回房休息了。 在这倘大的世界中,我的眼中只容的下他一人,故而对他人没有太多的关注。正因如此,面对绝空我毫无男女之意,也不知他对我是何意。我只当他是我的师兄,绝空师兄。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有些事,是不能视而不见的,他为我的付出,叫我如何才能偿还。 翌日。绝空回来了,然而索伦又走了。 第13章 别离 索伦走了,绝空也走了。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这些日子里,心碎了泪也流干了。 这一切都如梦如幻,似真似假,在虚幻中我又度过了六个年头,离开华源寺也五年了。而今我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在众多的孩子中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九岁那年,武师父成亲了。师母就是在我八岁生辰那天身穿粉衣的女子,她是京城人氏,父亲曾是兵部尚书,我一直很奇怪,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师母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样——云珊。 在武师父办完喜事后,我就经常和文师父唠叨,让他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个师母,如今师父的孩儿个个都会打酱油了,可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在我眼里,好不孤单。 可他总说,有了我们这些个调皮蛋,他就不孤单了。自我下山后,总觉得家里面冷冷清清,不像寺里那么热闹,于是我找师父们商量了下,让他们再多收几个徒弟,而我呢也多了几个师弟师妹了。果不其然,在师父打算收弟子的那一天,家门口来了许许多多与我同龄的孩子,都说要拜师父们为师,就这样,师父又另外收了四名弟子,再加上武师父的大儿子也已经五岁,现今总共有六个调皮蛋了。 在这六年中,我便没有再一次见到我那两位师兄。绝空师兄回京城了,听净慧师父说,绝空是京城的大户,如今回去执掌家业了。在他走的前一夜,我们又秉烛夜谈,他诉说着他的留恋、无奈,而我也是十分地不舍。他叫我有空去京城看他,可是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家在哪。呵呵,真是个粗心的家伙。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尘儿,你那边准备地怎么样了?”爹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答。 “嗯,差不多了,随时就可以出发。” “那我们三天后就启程罢,我也好久没去拜访我那位老朋友了。”说着,爹爹满脸露出了欣喜之色,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说,“你也好久没见你的老朋友,有空就去拜访一下。” 起初我还回过神来想,后来才明白爹爹口中我的“老朋友”就是绝空师兄——萧亦安。 这时,武师父接着说:“是啊,珊儿也可以回去看下岳父岳母了。”说完与师母对视一笑。 “你们也可以去感谢下你们的媒人,当年他们可是连喜酒都没喝呢。”文师父与爹爹对酌着还不忘插上那么一两句。 当年师母远嫁到江南来,由于路途太远,许多在京城的亲朋好友都没有亲自向他们贺喜,如今回去可是双喜临门,师母又快生宝宝了。不知,这次又会取什么样的名儿呢?记得前两次文师父都说武师父取的名儿都像是给小猫小狗取名一样,后来还是由文师父给取的名,一个叫范逍,另一个叫范瑶。 自己的儿女都不能自己取名,武师父别提有多委屈,他立誓这一次的名字一定要自己取!否则枉为人父。 “爹,明天我去和师父师兄们道个别。”毕竟,我在华源寺呆了四年,现今要离开这片我生长的土地,理应该去道别。 爹爹若有所思道:“是该去看看净慧师父了,哦,对了,再给寺里捐点香油钱吧。” “好。”我回道。 文师父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不时和爹爹窃窃私语几句,我总感觉,他俩又阴谋。 今夜,我早早地就睡了,因为明日还有许多的事要去办。 翌日,天色一片灰白,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我和如墨准备好了之后就乘着小轿来到了华源寺。它还是和以前一样,香油鼎盛。 我坐在轿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心里不知为何压抑的很。如墨见我过了好一会儿都不出来,拉开门帘提醒道:“小姐,到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拿着祭拜用的香火走出轿子,忽然脚底一滑险些跌倒。幸好如墨眼明手快扶住了我,不然摔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小姐,道路湿滑,你小心点。”接着,她就一路扶着我来到了大殿中。回忆多年前,我曾在这佛像前拜师,当时年幼无知,而今已长大成人,用爹爹的话讲就是“可以嫁人了”。 “如墨,你去把师父找来,我先祭拜下。”于是,如墨拿着香油钱去找师父去了,一身素衣的我虔诚地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保佑所有人。 正当我准备给菩萨上香时,听见身边一个桑老的声音响起:“菩萨,求求您保佑我儿能够高中,光耀门楣!”我一看,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一头灰白的发丝,满脸的皱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枯柴似的手中拿着几柱清香。 原来,她的儿子要去考试,她是来为她儿子祈福的。或许,对于穷人来说,唯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应证了那句老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总盼望着能有一天摆脱现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三餐丰足。 “娘。”我闻声而望,是一个年轻的书生,想必他就是老妇人的儿子了。看他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少艾,而他母亲则显得苍老了一些。 “循儿,快来给菩萨磕头,让菩萨保佑你。”老妇人握着自己儿子的手说道。那个年轻书生依言给菩萨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身子还晃晃悠悠的。 “循儿,当心点,瞧你这身子,叫为娘如何放得下心。”此时老妇人的眼眶已经泛红,流露着对儿子的疼惜,不舍。书生扶着老母亲,信誓旦旦道:“娘亲请放心,此去孩儿必定高中!” 呵,好大的口气。 但是说这种话也是需要一些勇气的,要是到时候没高中怎么哭都不知道。 “哐当”一声,原本在他脚边的竹篮子被踢翻,里面的贡品也都打翻滚到了我脚边。那个书生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于是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那个我在我手中的橘子。 我莞尔一笑,彬彬有礼地送还给他:“公子,你的橘子。”他看了我三秒钟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两声,在拿橘子的时候也不忘说一声:“多谢姑娘。” 看到如墨和净慧两人朝我走来,我也不便多说就回了一句:“无妨。”接着就离开了大殿中,来到了后院的那件产房之中。而此时,那个书生依旧呆立在原地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只得低叹了一声。 经过了一个小插曲,终于迎来正题。 “乖徒儿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头子啊?”由于长时间没有来探望他老人家了,他就打趣道。 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我也没办法啊,家里事情多。我这不来看您了嘛!”不知在何时,我竟对老和尚用起了敬语,第一次他还夸我“孺子可教也”,丫头长大了就变懂事多了。 知道师父爱喝茶,这次来我带了好多好多的茶叶,都快把他那件小屋给堆满了,师父问:“丫头,你这是要上哪去,我怎么感觉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真是一语中的,知道我要出远门,既然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道:“师父,以后可能长时间不能来看您老人家了。再过两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所以这次是来和您道别的。”我说的极其哀怨,险些声泪俱下。 师父思索了小半刻,做着他的招牌动作,若有所思道:“嗯……京城好,到那会发展地更好。只不过,我就见不到乖徒儿你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就回看他一看,道:“就单单只是这样而已?” 他见我看穿,哈哈一笑:“哈哈哈,乖徒儿,你说穿它干吗呢。到了京城给我捎点上好的龙井回来,知道不?” 哎,真是个老无赖,临走也不忘敲我一点。 说笑了一会儿后,我表明了今天来这的第二个目的。 “师父,我想去后山。” 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一般,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罢。” 依旧是苍翠的青松绿树,万丈峭壁。 这儿我已经不知道来过了多少次,每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什么都在变,唯独人的心是不会变的。 或许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稍微看开了点,但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的初恋,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始终无法将它忘怀,就比如那个人,永远活在我心中一样。 没有携带任何祭奠用的物品,就这样我和师父来到了墓前。 绝情之墓。 我望着那四个大字,眼底氤氲一片。我跪倒在墓前,像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就这样红着双眼,用心和躺在地下的他交谈着。 师父则一直背对着我,他眺望远处的悬崖峭壁,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似进入了九霄一般,时不时有一两只飞禽飞过,剩下了只有孤寂。 “索伦,你一定很寂寞罢。”我一边说话一边将他坟头仅有的几根小草除去,伸手抚摸着墓碑,就像他还在世一样,温暖的,和蔼的。 “我要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继续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朵雨薇放他坟头,“你会想我么?” 苦涩地一笑,万般无奈。 说完,我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里面装满了雨薇的花瓣。迎着风,让它们随风纷飞,就像我用在陪在他身边。 青翠群山中飘洒着朵朵红瓣,红和绿的结合,就像那生与死的结合一样,唯美。 索伦 番外 索伦,这是我的母亲给我取得名字,尽管我的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族人,但她还是依照中原的规矩,给我取了个比较类似中原人的名字。对于这点,父亲则是显得很暧昧。 母亲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她是个强势的女人,总是保护着我,不让我受一丁点的伤害,大概外族的女子皆是这般强势,但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一个样的。每到这,父亲便会摇摇头,说上一句:“慈母多败儿。” 只是她的这份慈爱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我三岁那年,她便撒手人寰了,独留下我和父亲二人。 母亲是族中最受外公青睐的继承人,母亲的突然离世使得外公也一病不起,自此之后族中便开始内乱,夺权的夺权,敛财的敛财,丝毫没有了当年的那份团结。不久之后,外公也去世了,就这样,父亲带着母亲的骨灰和我,来到了中原。 一来到这我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它山川秀美,大气磅礴,孕育着善良的人们,不似西域黄尘飞扬,随时都会遇上沙尘暴,还有那险恶的人心。 我和父亲在边城小镇上居住了下来,然后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母亲埋葬。在西域,人死后应该骨灰扬到黄尘中去,让天地陪伴着过世的人们。显然父亲舍不得母亲,所以顾不上族里人的反对,将骨灰带走了。 原本以为我们会在这里永远地生活下去,过了两年我七岁了,父亲也因身染恶疾离开了我。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还洋溢着笑,这让我感觉他还活着一样,我不顾邻居的阻止,趴在父亲身边使劲摇他,希望这样能够摇醒他。但是,结果并不是这样。他就这样,没有任何的交代离开了我,离开了这片他生长的土地。 我将父亲和母亲埋在一起,这样他们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落叶总是要归根,父亲或许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所以才带我离开。他曾经对我说过,男子汉志在四方,他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活得有意义,不要像他这般窝囊。 我为父亲守孝了半年,于是便踏上了新的征途,之后我也离开了这个边城的小镇。 直到我离开后才知道,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以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永远都走不到边,更可恨的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山贼!他们抢走了我的盘缠,就连一个铜板都没给我留下。饥渴难耐,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中,我醒了晕晕了再醒,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在我以为已经下地狱之时才发现,我被救了。 救我的人是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看他的样子也有半百的年纪了。他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我随便扯了个谎,告诉他自己是出来学习经商之道的,在途中遇到了山贼。至于其他,我并没有告知太多,虽然他救了我,但我还是要保持警惕才是。 他告诉我,他法名叫净慧,洁净的净,聪慧的慧。我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反复念了几次,顿时才想了起来,他可是中原的得道高僧,可以说是父亲缩崇敬的人。我现在居然能和父亲的面对面的说话,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现在,我觉得我是个幸运的人。 休息了两天之后,我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恢复了,不知为何我却失去了理想的目标,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走。留下?不行,离开?我又能去哪。正在我的思想激烈地斗争时,净慧高僧说了一句话:“想留下就留下吧,我正缺个帮手。” 我知道他在给我台阶下,于是我便留了下来。 原来净慧高僧正在研制一种药物,生怕在寺中会引起动乱,所以就来到了这荒山野岭来,我曾几度问他那是什么药,可他总说是“还魂药”。真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么?我才不信这世上有什么能够还魂的东西,铁定是骗人的玩意儿。 既然是药物,那么应该需要人来试验,不然怎么会知道药物研制地是否成功呢?在那个晚上,我偷偷地吃了一颗药丸儿。 第二天净慧高僧发现时勃然大怒,他说我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于是我便回答他:“我的生命的意义,便是能够为世人做出点贡献。”现在我吃了那药丸儿,不管成功与否,都献出了自己的力量,那么我的生命也就有了意义。 起初他听了我的话愣了很久,似乎这种话不该从我这个七岁的孩童口中讲出。顿时,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连不知说了几个“好”。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是怎么了。 后来,他告诉我关于这“还魂药”的一些事。所谓“还魂药”的真正的功效并不是起死回生,而是等人死后,将他的灵魂取出,如果有缘找到契合的肉体,那么便可以借尸还魂了。听他这么说,我觉的玄乎地很,将人的灵魂取出?要怎么取,开膛破肚么? 奇怪,既然自己的肉身还在,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借别人的身体呢?竟会高僧告我,药效会在服下这药十年左右发作,当它发作之时,我的肉体便会化为灰烬,这样一来灵魂便会出窍,只待找到契合的肉身便可以还魂了,如果找不到,那么就只能等着灵魂灰飞烟灭了。 当他说到“灰飞烟灭”之时,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瓦解,疼痛之感一时间涌上心头。我害怕,当时我真的怕了,不止怕,还有悔。 事后想想,后悔是这世界上最不切实际的事了。我唯有能做的,便是等。 中秋节那天,我跟着高僧来到了“华源寺”,在那天他收我为入室弟子,法名——绝情。这,便是我人生的第二个身份。 在寺里这些年里,学到了很多,也许有些东西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消化吸收的,但我愿意用尽我的一生来参谋它们。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后师父又收了一个入室弟子,他叫萧亦安,法名——绝空。我曾和他打趣,问他是不是也吃了“还魂药”,所以师父猜收他为徒的?他显然对这个词很陌生,既然如此,那么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于绝空,我很欣赏他。小小年纪很沉着,从外表看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但师父说,我们两个人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稳重点。 我和绝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甚至是形影不离,就连洗澡也是互相给对方擦背。寺里的其他弟子也曾说我们俩是“断袖”,听到这个词绝空似乎很高兴:“要是这般,我倒也乐意。”显然,他这番话的意思是,我们不是断袖。 他从来不和我讲他的身世,但我还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得到的,他的身份非同一般。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师父让我出去游历一番,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我按着师父的指示,回到了那个我出生的地方。 真的,若是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回到这个地方,对于我而言,他不是我的家乡,而是一切噩梦的源头。 母亲是西域的王族,而我则是王族的继承人,师父叫我此次回来是让我处理好族里的事,但我对这些是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谁想当族长谁就就当,反正我是不稀罕的。我真不明白师父叫我回来做什么,这个地方和我没有交集,我也不会成为他的主人。 正当我要离开之时,那个人出现了。他是我母亲哥哥的儿子——索贺阿里。他和我一样,都无心继承,他只爱他的老虎大象,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去中原表演马戏。其实,他是个善良的人,据我所知,他曾经偷偷释放了那些因贫穷而去偷窃的小偷,还送了他们许多的银两和食物。 也是,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够统治西域一族呢? 于是,我留了下来,做了西域一族的族长。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可它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下去。 后来我和表兄达成协议,如果他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带我履行族长的职责,那么我可以完成他最大的梦想。 一面是他想要的,而另一面却是他极力排斥的。对于这件事,我承认,我小人了一次。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完成。 半月后,我们来到了中原的繁华地带,经过师父的介绍,我结识了刘素月,她是这片地方小有名气的人,马戏若是能在她的协助下定能有一番作为了。既然如此,我何不成人之美,一来可以帮助表兄,二来我能借马戏来寻找适合我的肉身。 又是中秋佳节。白天我们为了给马戏团打响名气,就在闹市街头“游街”。我坐在大象的身上好不惬意,一边玩弄着怀中的猫咪,一边品着美酒佳酿。 正游走在一半时,我感觉有两道炙热的目光盯着我。仔细一看,是个小女娃,长的倒是名清目秀的。忽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有了新的收获,我一整天下来心情都十分愉悦,唯独那嘈杂的表演厅。既然接下去没我什么事,于是我来到了天目山。 晚间的后山别有一番风味,清风、明月,还有苍翠宏伟的群山。虽然还有一丝燥热,但只要在这坐上一坐便会觉得十分凉爽了,真是快风水宝地。 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舒适,于是我拿出我的玉笛,轻轻吹奏着。借着明月忘我的抒发,多年来的宿怨。 不知是谁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在这后山。望着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我思忖着。为了看清来人的模样,我轻轻靠近他们。 由着绰约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很是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夜半出来幽会。想到这,我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那个人,原来不是来幽会的。他身边是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娃娃,长的着实粉嫩活泼,怎么看着眼熟,仔细一想,原来是白天在茶楼上盯着自己的那个小女娃。我白天是西域人的打扮,现在则是普通中原人的扮相,要是我现身,她必定认不出我。 于是,我接着吹了起来。 思绪随着笛音飘荡,时高时低,忽近忽远。也许就连那冬月的梅也被我折服,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一曲终了,我便现身自报家门。 从他们脸上我看到了惊讶、钦佩,这是理所当然,只要听过我的笛音的人无一不折服。特别是这个女孩儿,有趣的很。既然自己送上了门,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师父说,这女孩儿十有八九就是我要找的人,但还是有些不能够确定,所以为了进一步接近她,我对她下了毒。 一种叫做“千夜”的毒,中毒者初期会出现头疼等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毒会慢慢流入心脏,经过千夜之后,便会……那样一来,我就能获得重生了。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卑鄙了些,如果她不是我会立马给她解毒,若她是,那么只有对不起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数月后刘素月就带着那位范卿遥范先生来找师父,一切顺理成章,我成了为她治病的大夫,伺机打探虚实。进了顾府,准备好了一切事宜,我就开始为她“治病”。在这方面,顾大财主对我言听计从,殊不知我这是在要他女儿的命啊!对此,我的良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为了弥补她,我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未这样对待过任何人,就连最最亲的人也没这般好。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打她一巴掌再摸摸她的头,再说一句“真乖”,呵,多么讽刺。 她似乎将生死看的很淡,我很怀疑她懂不懂生死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也好,没有了死亡的恐惧,我的罪孽可以减轻点了。 表面上我“治”好了她的“病”,但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病好了又怎样,最终的结果她还是会死,死的不明不白,然后由我代替她继续她的生活。 但是我错了,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我居然对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动了情,恋童?我哭笑不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件事的发生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若我真的爱到无法自拔了,那我选择自我了断,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 事后,一切照着计划进行着,师父收了她做弟子,我不知他意欲何为,既然我现在能毫无阻挠地和她接近,那为何还要这样多此一举? 隔绝了她和家人见面,阻绝了她雨外界的联系,只为我能早点取代她,神不知鬼不觉。师父是得道高僧,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能祸害了他人啊!关于这一点,我曾很委婉地和他讨论过,他说,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我懂,他在说我,更在说自己。 在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快乐?不是,痛苦?说不上。应该是愧疚,一边喜欢着她,而另一边却要将她置于死地!千言万语,我只能汇成一句,对不起,我爱你。 十年期限很快就要到期,谁生谁死,一切尽在一念之间。既然我不忍伤她,那只能伤我自己了。 临行前,师父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能救下我的命,同时也不会伤害到她。 我离开,她活命,当时我和师父约定好,在剩下的日子中,我重新去寻找心肉体,而师父则要保证她的生命得以延续。 我不敢和她当面辞别,只能留下书信,丫头,等我。 ---------------------------------------------------------------------------- 第一卷完,敬请期待第二卷。 事变 光阴荏苒而逝,当年举家迁移来到京城至今已有四年。我也从当年的小女娃长成了如今婷婷玉立的少女,什么都在改变,唯独那爹娘所说的“倔脾气”没有改变,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年的江南首富早已不复存在,先如今确是这京城的第二富。四年前,我们来到京城,之后在父亲故交陌家的帮助下成了这第二富。虽说在江南的那份家业是爹爹辛苦积攒起来的,但为了更好的发展,故而选择来了这皇城,天底下还有比皇城更加富饶繁盛的地方么? 一方面顾家和陌家是世交,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合作伙伴。陌家在全国都有分号,而且涉及的范围很广,有钱庄、布庄、米庄、酒楼等。据轻寒说,他家还有青楼,不过却不在京城罢了。说起这京城首富之子,他真犹如那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轻寒也就是陌家的独子,陌轻寒,他貌似潘安,谈吐不凡,乃人中龙凤。虽年长我四岁,却还未娶妻纳妾,像他这种年龄的人应该早就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可他呢,依旧孤家寡人,可把陌家老爷子给急坏了。 如果说世界上哪种人最深藏不露,那么这种人非陌轻寒莫属。天性狡猾,就连阅人无数的师父也无法看透此人。 他表面只是相貌俊美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对于家业好不上心,背地里却是这整个陌家的擎天之柱! “哟,这不是顾家妹子么,怎么也出来逛街啊。”我扭头一看,大约有五六年轻华服男子,为首之人身着一袭墨绿长袍,恣意地笑着,手中折扇优雅地摇着。 嗬,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陌家哥哥,真巧。”我有礼地打招呼,顺便也对他身边的几位世家公子点头致意。 “巧巧巧,可不就这么巧么!”边说边朝我身边移,折扇遮住了他半张俊脸只露出两只桃花眼对我挑着,“好久没见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我看了眼他身后的人,面带难色道:“这……” 他显然听懂了我的意思,于是对身后的几人抱拳道:“各位,今儿对不住啦,我要和我家妹子聊聊,咱下回有时间再聚聚。” 还没等他们回答,他就扯着我进了一家茶馆。等如墨那丫头反映过来时我们已走开了好几米远,只听她在我们后面喊着:“陌公子,您慢点,别让我家小姐磕着了。”说完也便急急忙忙地跟了过来。 虽然天气渐渐转热,可路人们的情绪依旧那么高涨,贩卖的贩卖,吆喝的吆喝。要不是天热我才不会和这家伙在一起喝茶呢! 清清茶楼。“这也是你家的?”我摆弄着茶具,看着二楼窗外的景色问道。 “我是那种白让人家赚钱的人么?”我暗笑,想想也是,他这人这么抠,怎么可能带我去别人家的茶楼喝茶。 这儿的视野环境确实不错,小二长的也很水灵,好几次忍不住想调戏一把。 茶过三巡,我见没什么话略显尴尬,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出来:“听闻,陌家哥哥也开始执掌家业了?” 他微微一笑,扇子“嚓”地一声打开:“是啊,挺累人的!”看他说地轻松,实际上我也知道,他无心继承这份庞大家业,可他是陌家的独子,他不继承难道让陌老爷把这家业捐献给国库?他可没那么慷慨大方。 “诶,顾家妹子。”他忽然叫我,“你顾家也只有你这么一个独女,那将来的家业是否也该由你继承呢?” “这个陌家哥哥就不必挂心了吧。”说着又喝了一杯茶,如墨又给我倒满。 “唉唉,如果顾家妹子愿意,将来咱可合并成一家,这该多好!”他和我原本是相对而坐,现在他却坐到我身边来,满脸泛着精光。 “咦?陌家哥哥不是对家业不上心么,怎么现在却……”还能等我说完,他就结果话茬继续说道:“此言差矣,若换做是她人,我岂会这么上心,唯独对于顾家妹子,我……”边说眼神还老是在我身上瞟,死家伙,居然敢打我的主意。 我回瞟了他一眼,说:“妹子我的要求可是很高呢,恐怕会让陌家哥哥失望了!”我站了起来,靠在窗边,轻寒一时间没注意不小心把凳子坐得翘了起来,好在如墨扶住了他才没摔下来。 “多谢。”他依旧那副鸟样,嬉皮笑脸的。 真是的,这家伙干嘛扶他,就该让他摔个狗吃屎才对!我对着如墨挤眉弄眼,怪她坏了我的好事,这丫头见了之后吐吐舌头,于是就站在一边没了动静。 没劲。 “少爷——”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叫喊声,我闻声而忘,原来是轻寒的那个小跟班,不知道他急急忙忙地要干嘛。 陌家的眼线果然众多,就连在小茶馆都无所遁形。 他两部并一步地跑到了二楼来,看见轻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少爷,我……总算找到您了,出……大事了!” 闻言,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轻寒一副事不关己,依旧喝着茶:“怎么啦?” 小跟班喘着粗气,说话也说不利索:“布……那些布……”这家伙原本说话就口齿不清,这下可更好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轻寒一听是布,立马急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到是说啊,出什么事了,你想急死我啊!” 我暗自偷笑,他也有关心的事? “他是说,布庄那些要进贡的布出问题啦!”此时,楼梯上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袭白衣白裤白鞋,手中拎着一酒壶。 “尘儿,你也在啊。”文师父说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那些布到底怎么了?”我疑惑道。 师父坐了下来,在空杯中倒满了酒,咪了一口之后才缓缓道来:“毁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再一次瞠目结舌。 轻寒来到师父身边,问道:“怎么会毁了呢?” “水。” “不可能,那些布的染料都是极上乘的,怎么可能因为水就毁了!”这次进贡给皇帝陛下的布是顾家和陌家负责的,轻寒是主要的负责人,那些操作工艺他很是清楚,普通的水怎会导致于如此,想必师父也是知道的。 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我也静下心来听师父娓娓道来。 “今天中午我去库房检查,结果发现所有的布都严重褪色,其中一部分还有撕咬过的痕迹。” 撕咬?可能就是老鼠了吧。那么,褪色…… “这批货物我们保存的很好,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轻寒愤愤地拍着桌子。 “你还是亲自去看下比较好。” 于是,连我和如墨一起来到了陌家储藏布料的仓库。此次两家合作赶制一批布料,主要是进献给皇帝的,万一出了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院里许多工人都在一旁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回肯定是有人嫁祸陷害陌家的;也有的说是天灾,注定要把陌家灭了…… 这些家伙真是游手好闲,平时没事只会乱嚼舌头。 我走到他们跟前,严厉道:“你们没事做么!” 那些工人都认识我,无奈灰溜溜地染布去了。见他们走了,我也跟着来到了仓库内。 仔细看了下这个仓库,它是全封闭的,没有一扇窗户,唯一能让人进入的就只有这扇门了。想起刚才的话,我心中有了一点眉目,第一,绝对不是什么天灾,反而确是人祸。第二,不是水造成的布匹褪色。第三,就是那所谓的“老鼠”。 “少爷,我们这该怎么办?”小跟班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就差画圈圈诅咒了。 “此事事关重大,把消息封锁住,不准流传出去!”轻寒在一边发号施令,我则充当了一回女版福尔摩斯。 首先从“被害人”方面调查。 “被害人”整体呈红色,局部已褪成淡粉色。“被害人”的其中两个角分别有四个小孔,三大两小,从表面上看是被老鼠咬的,事实呢?当然不是。 主体方面鉴定完毕。接下去检查客体。 之前我说过,这个仓库是封闭式的,而且只有一扇门,这扇门的材质是钢。所以,如果有人想破坏这扇门而进入的话是不大可能的。再者,门上没有一丝的痕迹。看来这是一桩非常棘手的“密室杀人案”了。 为了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轻寒决定将一小批没有受害的“群众”转移。这一小批是今天早上才染好的,所以没有遭到“毒手”。 事实证明,“被害人”都是在今天之前“遇害”的,具体时间还有待考察。 “你打算把这些移到什么地方去?”我问道。 “陌家祠堂。”他这么做好像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祠堂这种亏他能想地出来,也不怕打扰到列祖列宗的安宁。 我傻在一边,如墨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这批布料是不能用了,轻寒找来搬运工让他们将这些处理掉,并且不准让他们声张今天的事,否则饭碗就不保了。 我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些工人,也并没有可疑之人。接着,我又在“案发”现场兜兜转转了好几遍,无奈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怎么可能做地不着痕迹呢?看来,目前在只能从仓库着手了,不知其他人有什么想法? “小姐。”正在我苦思冥想间,如墨又叫了我一声。 “何事?”我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该走了,现在这很乱,你在这也帮不上忙。”我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碌,轻寒和师父在一边讨论着,打扫的打扫,染布的染布。是啊,看来我这个福尔摩斯无用武之地了。 遂跟师父、轻寒告完别,我就和如墨打道回府。 看样子,近期可有的忙了。 追踪(一) 第十六章 追踪(一)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几个孩子吵闹的声音。 看样子今天那几个调皮蛋来了,如墨又该头疼了。 “小姐,我先回房了!”这家伙一溜烟跑得不见了人影,我暗笑,跑得到是快,只会把难题丢给我。 自来到京城后,爹爹给两位师父置办了两套宅子,武师父就带着妻儿搬到新宅子居住,可文师父却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搬出去会很寂寞,所以就留了下来。 话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如墨也越发地标致水灵了,有好几次富家公子来上门提亲,不过都被我回绝了。他们看重的不过是如墨的容貌,取回去也只能做个妾,万一待她老了,膝下无子也就没了依靠。我可舍不得我这聪明伶俐的如墨会这样。 我敲了两下门,守门的小斯开了门,见我回来很狗腿地问道:“小姐,今儿玩的高兴么?” “嗯……还不错。”然后我指着那几个孩子问道:“他们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小厮关上门后就没有跟过来,继续打他的盹儿。 他们似乎还没有发觉我已经回来了,等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刚发现。 “尘儿,回来啦。”爹爹说道。 我向爹娘点了点头,然后向师父师母请安:“师父,师母。尘儿好久没见你们了!”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师母掩面而笑。 “你们仨好好聊聊吧,我们先回房了。”娘说道。接着师母带着三个活宝和娘亲去聊她们的闺房蜜语了。 丫鬟上完茶退了下去,此时厅内就剩下我,爹爹还有师父三人。 我率先开头:“想必爹爹还有师父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了吧,是否觉得有可疑之处?”他们自然知道我说的就是那批布,此时二人脸色沉重,面面相觑,于是爹爹摇了摇头。 武师父说道:“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也说不定。” 爹爹接茬继续:“还是等卿遥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罢。” 我见他们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抚慰道:“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次的难关一定可以顺利度过的!” 他们二人见我如此信誓旦旦,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爹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女儿,好气魄。有你这句话,我们都放心啦!” 这是武师父也说道:“是啊,这些东西劳改交给她们年轻人去做,我们也该放手了。尘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被他们这样一说,我的厚脸皮也承受不住了。其实,光说谁都会,主要是看如何去做。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聊着聊着,日头已经偏西,可这时文师父还没回来,大概这件事让他很难脱身吧。这时,一个小厮进来禀报:“老爷,范先生说今晚不回来用膳了,有重要的事须处理。”如此看来,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充当福尔摩斯了。 爹爹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开饭吧!”我晕,原以为他会说一些至关哲理的话,没想到确是“开饭吧”这三个字。无奈,我只能在一旁干笑着。 今天武师父家的三个调皮蛋在场,如墨这家伙谎称不舒服都没有出来伺候着。唉,随她去吧。 餐桌上其乐融融,刚才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娘担心,她这辈子也没少操心。娘抱着师父家的老三,对我说:“尘儿,你何时也娘亲生个小外孙呢?” “噗——咳咳咳……”汗死,差点就被呛死了,娘啊娘,你何必那么心急,我才十八岁诶! 红绯见我不停咳嗽于是帮我拍拍背顺顺气,顺便把打翻的汤碗收拾好,把桌子擦干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娘斥道。 我吐了吐舌头:“娘,你也说了,我还是孩子,急什么!”说完撅起小嘴,不再说话。师母出来打圆场道:“是啊,嫂子你急什么,尘儿还小呢!要是真要嫁人了,最舍不得还不是你?”听师母这么一说,我在一边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我悄悄对身边的范老二说:“你娘真好,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想我这样了……”老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娘亲最疼瑶儿了!”说完咧嘴一笑,两颗门牙没了。多天真的孩子啊!殊不知,这种小孩才最让人头疼呢!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吃完饭我陪着三个调皮蛋去玩儿,大人们就在饭厅闲聊着。玩久了,孩子们也累了,安置好他们之后,我也回房了。 看到如墨在收拾床铺,我就忍不住想去逗逗她。 我蹑手蹑脚地躲在如墨身后,趁她不注意蒙住她的眼睛,粗着嗓子说道:“猜猜我是谁。” “王老五家的二丫。” 我立马撒手,坐在床上撒起泼来:“不好玩不好玩,你每次都这样。我长的真的像王二丫么!” “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么无聊了,每次都这招你不腻啊!” “哎呀哎呀,如墨姐姐你最好了!快给我说说,查的如何了?”我一把拉住如墨,让她在我身边坐下。 “有一个可疑之人。” 如墨,芳龄十八。表面是我顾纤尘的贴身侍婢,内里则是我暗暗培养的隐势力。十多年来,我把我所学的全部都传授给了她,加上她天生聪颖一点就通,如今的武学造诣妃寻常人能想比。如果要问我与她之间谁的武功高点,那当然是本小姐我咯! 我起身走到窗前,抱胸而立。 如墨继续道来:“据我所查到的,为了染好这批布,陌家添加了许多新的劳动力。这批劳动力之中,有一人是来自外族的。” 我依旧不语,如墨走到我身边,似有警告意味地轻声说道:“西域人。” 听到这三个字,我转过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同样也盯着我看。片刻之后,我扭过头,淡淡地说道:“不可能这么巧。” “可它就是这么巧!”如墨说的斩钉截铁,我忽然觉得这丫头警觉地可怕。 我呼了一口气,悠然道:“他死了很多年了。”这语气方佛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一般,从旁人看来,我就像个局外人。 听我这样说,如墨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吗,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小姐,该沐浴歇息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接着又是“吱呀”一声被关上。 室内恢复了寂静。 我房间靠着池边而建,推开窗就能看见碧绿的池水,水中倒影着一轮残月。我的目光紧紧锁在那轮残月上,双眉紧蹙,心中盘算着,如今也是六月中旬,离中秋还有两个月。 够了。 又是“吱呀”一声。 “小姐,可以沐浴了。”如墨将洗澡水倒进了浴桶中,然后撒上一些花瓣。浴桶里的水不时地往外冒着热气,我看着就觉得热,于是对如墨说道:“你休息去吧,我待会儿再洗。”如墨闻言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人对着花瓣游神发呆。 过了一会儿,水已经凉透,我脱去衣裳钻进浴桶。 “好冷啊……”我不禁打了个激灵,还是快点洗吧不然又要感冒了。于是我粗略地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睡觉! 翌日。 从今天开始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了,既然答应了爹爹和师父,就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于是一大早我就和如墨出门办正事去了。 因为是大清早,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我们来到陌家翘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于是我们“嗖”地一声飞了进去。 “小姐,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如墨看着四周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进来了,难不成你再飞出去?”我瞥了一眼道,于是正大光明地在陌家大摇大摆地走着。 个别起的早的小厮见我来了有礼貌地问好:“顾小姐早!”“哈,早!我师父和轻寒呢?” “少爷和范先生正在前厅用早膳,是否需要小的通报?”小厮答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随后我们就来到了前厅,只见一白一花两个人影坐在桌前吃着早饭。 “师父!”我叫了一声。 两人闻声都转过头来,师父先是惊讶,然后满脸笑意:“尘儿,难得这么早。”这时轻寒在一边搭腔:“是啊,今儿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边说边做探日状。 “哼。”我不去理他,只顾着和师父说话。 “师父,事情怎么样了?” 我看他很是疲倦的样子,大概忙活了一晚上了吧。师父放下饭碗,认真道:“目前我们最主要还是尽快赶制布匹,至于是何人所为只能暂且搁置下来。你觉得呢,尘儿?” 我点了点头:“也对,毕竟皇帝老子最大,咱可开罪不起。还有两个月抓紧点应该来得及。” “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了。”轻寒说道,此时他已吃完早饭,加入了我们的探讨中。 “那我再去调人手过来。”于是我吩咐如墨去调些人手过来,顺便也让她好好监视着那个“嫌疑人”。 “求之不得,多谢顾小姐!”这家伙开始跟我“客套”起来,我也有理回道:“陌公子不必多谢,如今你我是一只船上的蚂蚱,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虽说是要帮忙,但我总不能帮他们去染布吧,而且我也不会。 轻寒似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顾家妹子你还是先回去吧,此时情况很乱,待好点后我再派人通知你,这样可好?”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也好,那我把如墨留下来,有事你们对她说,她会转达给我的。”离开之前,我还特殊嘱咐了一句:“你们也别太劳累了,凡是多注意身体,那我先走了。” “慢走。”轻寒道。 二人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师父豁然道:“尘儿长大了。” 可不是麽。 寻宝 第十九章 寻宝 如果要问为何我今早起来就不停地打喷嚏,那么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顾家妹子,早!”不用我说也知道是谁了吧,不知他一大早跑我家来所为何事。 “早啊,陌兄。”我打着呵欠和他打招呼,随后就坐在饭厅等着吃早餐。 他见我萎靡不振,关切地问道:“怎么,昨晚没休息好?” 能睡的好么,由于昨晚干了一番“大事”,直接导致我精力过剩卯时(北京时间五点至起点)就醒了过来,接下去想睡也睡不着了,只是苦了现在,困的要死。 “多谢陌兄关心,现在好多了。” 听我此次说来,轻寒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疑惑不解:“陌兄,你笑甚?” “呵呵……我只是在想,我的话何时成了良药了?” 无赖。 正当我在想如何反驳的时候,如墨端着早餐走了过来,她盈盈一笑说:“小姐,陌公子可是等你许久了。”说完,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于是,我看了一眼轻寒,他则笑着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看我一眼,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来:“快些吃吧,吃完还有要事去做。” 他亲手为我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而如墨早已不见了踪影,世风日下啊,主子被人调戏她却逃的快。 我叹了一口气,捣了两下却没胃口吃。 “怎么,太烫了么?”说着把手伸过来摸了一下碗,接着喃喃道:“不烫啊,正好。” 我双手托腮,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 轻寒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曾几何时,也有个人对我说着相同的话:来,哥哥带你去个地方。 一时间我竟由他这么拉着,没有挣扎,此情此景可谓感叹良多。 直到我手心冒汗,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 我看了下四周,这里不是城东的一条小街么,难道他说的好地方就是这儿?这时,他走到一个小面摊前,对那个老伯说:“老伯,两碗阳春面。” 接着找了个空座坐下,我缓缓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他陌大少爷也会吃路边摊? 他黠慧一笑,眯着那双电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先吃点东西,待会你就知道了。”我撅了撅嘴,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很快老伯就端着两碗面过来,面脸的笑意,看到如花似玉的我大力夸赞,原本我是很高兴的,结果他突然蹦出来一句:“姑娘你真是好福气,大清早的你家相公就来带你吃面!” 我汗颜,这算哪门子好福气。等等,他刚才说“你家相公”,天啊,你砸死我吧!我正要张口解释,就被轻寒拦了下来:“老伯,你去忙吧,不用招呼了。”边说边掏出一张银票给了那个老伯,这老伯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于是又是道谢又是泪流满面的。 我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吃起了这碗价值千金的阳春面。 “你怎么不吃?” “不饿……”不饿还叫两碗。 轻寒单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怎么,我脸上长花了么。” 他不回答我,却摇头晃脑地念念有词:“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 “顾家妹子,我可是在夸奖你,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他笑地可真是欠扁呵! “那多谢陌家哥哥了。” “不谢不谢,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我放下已经被我吃了一滴都不剩的面碗,“嚯”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 “……”不在忍耐中爆发,就在忍耐中死亡,“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么?”此时的我已经恨的牙痒痒,自问道:我为什么会跟这个白痴出来! 轻寒抚额,说:“瞧我这记性,只要有美人在我身边我就总是……”他顿了顿不再继续说下去,接着又是一把牵过我的手,揩尽了我的油。 这回我不会再上当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回了我的手,灿然一笑:“为了让陌家哥哥不再……呵呵,所以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他见我这样也不恼火,于是领着我朝一条生僻的小巷走去。 经过了九转十八弯终于到达了他所说的“好地方”,可不是么,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想必找遍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够和此处相媲美的地方了。 绝无仅有的,城西义庄。 我是不是和“大仙”特别有缘,一天之内居然来这种鬼地方两次。这次我可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灰色的墙、灰色的窗子、灰色的门,总之一切都是灰色的,没有任何生机可言。也是,难不成挂两盏大红灯笼在这种地方? 那该死的猪蹄又揩我油! 他牵着我的手,问:“顾家妹子,你怕吗?” “嗯……陌家哥哥你怕吗?”说完还往他身后靠了靠。 “怕!”彻底晕倒,原本以为他又会说出“别怕,哥哥保护你”之类的肉麻话,没想到会是这句,知道怕还带我来这种地方,这白痴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我依旧躲在他身后,瑟缩地问道:“我们来这做什么?” “找一样东西。”来义庄找个鬼啊! 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是……什么东西?” 他得意地说道:“陌家布坊的镇店之宝。” 我总感觉这镇店之宝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为什么要放到这恐怖阴森的义庄来。于是乎,我再一次踏进了这扇死亡之门。 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也可能因为是白天,所以我并不感觉到非常恐怖,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在,他的猪蹄正牵着我柔嫩的小手!! “你把东西放哪里了。” 他指了指头顶,我抬头看去,房梁? 我这下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了,因为本小姐我轻功盖世,翻个墙爬个梁根本不在话下,而他只是个既不懂武功也不会轻功的麻瓜! 看他笑的一脸谄媚的样,我二话没说“唰”地一声飞到了房梁上,仔细找寻了多遍也没见到他所说的“镇店之宝”。于是我又“唰”地一声跳了下去。 “没有啊,你会不会搞错地方了。” 他双手抱胸,一副若有所思道:“不会,它不会走远,你再去仔细找找。” 走毛啊,它又不长脚,怎么可能会走,依我看八成是你这个白痴记错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我嘴上还是说道:“好吧,那我再去找找。” 这次,我比前几次更加认真仔细的寻找,不过除了几个蜘蛛网并没有其它东西。 “怎么样,有线索么?”轻寒在底下喊着。 “没有啊,你确定在这?”真是的,他到底要我找什么东西嘛,该死的蜘蛛网!! “啊!我看到了,你别动,轻轻地把它拿下来。”什么,不动我怎么拿。正当我迟疑之际,耳边响起了令我毛骨悚然的声音。 轻寒说的没错,它会走。而我也说的没错,它没长脚。 既没长脚又会走的东西是什么呢? 没错,就是——蛇!它正耀武扬威地吐着猩红色的信子,慢慢的朝我游来。 “啊——”先是女子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嘭——”再是男子的一阵闷哼声。 轻功盖世的女侠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好砸中了那个色迷迷的陌轻寒。 “哎哟!”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他身上爬起来,杀千刀的,居然让我去捉蛇,还骗我是什么“镇店之宝”! 我出气地伸腿踢了一下他,没反应。于是我又踢了一下,还是没反应。这下我急了,连忙把他番过来抱在怀里:“陌家哥哥,你醒醒啊!” 怎么办该不会砸晕了吧,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弄醒他的方法。过了一会我见他眼皮动了一动,我拍了拍他的脸,大声说道:“轻寒,你睁开眼啊,轻寒!” 仍旧没反映,随即我掐他的人中,用力地掐,死命的掐! 我急的哭了出来:“轻寒,你醒醒啊!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呜呜——”一时间急的口不择言,外人听来总觉得有些暧昧。 我的泪滴落在他英俊的面颊上。 我盯着他脸上的泪滴看了半天,为什么我会哭,我不是很讨厌他,为什么?在我胡思乱想间,他的呼吸开机急促起来,突然间灵光一闪:人工呼吸! 可是,他又不是溺水,用不着人工呼吸吧,正在我左右为难中,轻寒咳嗽了一声,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救人要紧。 于是乎,我心一横双眼一闭,将唇覆上了他的唇…… 我慢慢地将口中的氧气渡到他的口中,他似乎有了知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我心想,是不是要醒了。正当我想要离开他的唇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拉回他的怀中,反过来将我压在了身下,左手搂着我的柳腰,右手垫在我的脑后,加深了这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 我的心“砰砰砰”乱跳,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紧紧的撺着他的衣襟。他温柔地撕咬着我的唇,慢慢地他似乎并不感到满足,于是将舌探如我的口中。 忽然间,我才想起,我正被这个白痴强吻着,接着双手想要用力地推开他,丝毫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麻瓜,我无奈之下只能用力咬下他的唇,随即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本以为他感觉到痛就会放开,这由血液制成的催化剂使得他越吻越激烈,越来越霸道,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羞愤难当之际,我的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合着这种血腥的味道终于让轻寒稍微有了一丝理智。 他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满脸疼惜的跟我道歉:“尘儿,对不起,我……”我用力地推开他,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他低下了头,仿佛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让我有了几分不忍。顿时,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更加地诡异静谧。 过了许久,他再一次靠近我,抱住我抚着我的背,靠在我耳边柔声道:“我以为我在做梦,我梦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她叫我‘轻寒’,而不是‘陌家哥哥’……” 他的声音蛊惑着我原谅他,我居然就任由他抱着,没有丝毫反抗。 “我感觉到有人在吻我,于是我本能的回应着她……她的唇很软,令人无法自拔……” “陌轻寒,你混蛋!”我“啪”地一声甩了一个耳光给他,就在出手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可是还是打了下去。 他苦涩地笑着。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尘儿。”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对不起,原谅我。” 我没有出声,仿佛在看一出戏一般,而我也就像那局外人,面对戏中的主角没有一丝动容。 他站起身扶我起来,为我拍掉了满身的尘土,最后再掏出绣着“寒”字的手绢为我擦去唇角的血渍。 这时,我缓缓抬眸看着他的唇,好妖艳的一抹红!我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谁的血,他的还是我的? 我木讷地看着他,他却柔情的望着我,我能看清在他清澈的眸子中有我的身影,那个敛去了童稚逐显成熟的我。 不就一个吻么,就当被狗咬了。 “我们回去吧。”他说道。 我点了点头。 “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我摇了摇头。 就这样,在回家的一路上他不停地想要逗我笑,而我却始终摇头点头,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回到了家门口,我才想起,“镇店之宝”还没有拿。 解谜(一) 第二十章 解谜(一) “如墨,你陪陌公子去一趟。”轻寒送我回家后他和爹在前厅聊着,而我就直接回了房间,看见如墨正在叠衣服,于是就让她和轻寒走一趟取回“镇店之宝”。 如墨停下手中的活儿,问道:“去哪?” “你就对他说,是我叫你帮他去取东西的就行了。”如墨似懂非懂,但还是照我的话去了前厅。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害怕那种软体生物,所以还是先瞒着她好了。 而如墨也正奇怪:小姐不是和陌公子出去玩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小姐看上去怪怪的,眼睛有点红。可她并没有去问,因为她的小姐很要强,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弱小的一面。 如墨走后我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翻滚着,发泄着。而此时前厅确实一番不一样的景象。 “贤侄,你好久没来了,今儿就留下吃个饭吧。”爹爹热情地招呼轻寒。 而他也显然很乐意留下吃饭:“好的,世伯。” 爹爹抿了一口茶,继续和轻寒聊了起来:“前阵子的那批布怎么样了,我都没有时间去瞧瞧。” 轻寒回:“世伯放心,此次是你我两家首次合作贡品,轻寒必定竭尽全力,不会再出丝毫岔子了!” “好好好,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干劲!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把家业交给尘儿负责了,贤侄可有些更好的见解?” “见解不敢当。”轻寒推虚道:“只是,妹子毕竟是一届女流,将来还是会嫁人。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直到那时……”他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留了一份悬念。 爹爹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之前想过给尘儿招婿,让他入赘到我们顾家,可仔细想想,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哪家会愿意?” “世伯,小侄我……”轻寒的话还没说完,如墨就走了过去,无奈他只能将话重新咽到肚子里。 “老爷,陌公子,如墨打扰了。”如墨微微欠身,“小姐叫如墨前来与陌公子一起去取东西。” 爹爹听了之后,说:“那你们快去快回,贤侄,别忘了待会儿一起吃饭!” “是。”轻寒恭敬道,于是他就和如墨前去义庄取回“镇店之宝”。 他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了前厅。 他们刚才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陌轻寒,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知道,爹爹一直中意着轻寒,刚才的那番话也是谈谈他的口风,如果轻寒愿意,他就把我嫁出去。这样一来,我即找到了归宿,顾家的也能和陌家合并起来做到全国首富,两全其美之策。 可是,这首富到底姓顾呢还是姓陌? 爹爹,你未免也太心急了。 这几天我让如墨在家休息,换成红绯去陌家盯着。说到红绯我又忍不住地开始夸赞她一番,这丫头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也不懂轻功,但是她却是我一直以来的得力帮手。红绯心思缜密,可谓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她的观察极其的甚微,就连我看不出的破绽在她眼里一眼就识破了! 有人会问,那为什么不开始就派红绯去呢?因为时机未到。 每隔两个时辰红绯就会和我联系一次,至于怎么联系我就不得而知了。现在辰时刚过,到了午时她就会联系一次。 不晓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想应该非常紧急,不然轻寒也不会急着取回“镇店之宝”了。 午时,很快就到了。 不出我所料,红绯果然和我联系了,她命人带了一张便条给我,纸上面写着寥寥无几的几个字:戌时,雷阵雨。 拜托,你这是在报天气预报么。我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香炉里。 戌时,雷阵雨。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这五个字和两个标点。 看样子,这个谜只能等到戌时才能解开了,还有四个时辰,接下去我能做的就是:等! 如墨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当他们再一次回去的时候,那条蛇,不,那个“镇店之宝”居然横尸于城西义庄的门口! 这可如何是好,连“镇店之宝”都惨遭不幸。 原来,这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我们,此人的算盘打地好精,以为我们没了“镇店之宝”就完了,只是他魔高一尺,我们道高一丈!胜利最终还是会属于我们。 到了午饭时间,轻寒也如约而至,厚脸皮地在我家蹭饭。我本是不想出去面对他的,可是这么做显得我有些小肚鸡肠了,难道你被狗咬了你还要去咬还么? 随后我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前厅。 今天难得文师父也在,我向爹娘还有师父打完招呼后,艰难的喊了一声:“陌哥哥。”他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我,知道我喊了他之后他的眼神就更加地放肆了。文师父看出了我的窘样,轻轻地咳了两声,这时轻寒才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师父不着痕迹地附在我耳边说:“今天这气氛不对劲噢~” 顿时,我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红烧鸭头,就连脖子也跟着一块红。师父呵呵笑了一阵,娘以为我不舒服,问道:“怎么了尘儿,身体不舒服么?” 此刻就算我不看也知道轻寒的目光又瞟到了我的身上,这下脸更红了,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没事。”然后转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轻寒,他此时和爹爹聊得正欢,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在偷看他,结果他突然转过头,看到我在看他,魅惑地一笑。 “尘儿快点吃饭,待会儿师父还有事和你商量。”这是师父出来替我解围,真是太感动了,谢谢你师父! 师父给我夹了一点菜,我也给师父夹了一点菜:“师父,你也要多吃点,吃的白白胖胖的!” 爹爹见状哈哈大笑,对着轻寒说:“这丫头从小就和卿遥亲,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比不上了。” “爹爹是不是吃醋了,尘儿也给爹爹夹菜,只是爹爹更应该减肥才是!”我给爹爹的碗里添了许许多多的蔬菜,爹爹是该减肥了,免得老了之后成为“三高”人群。 “嗯……呵呵,还是我家纤尘丫头乖。纤尘啊,你怎么不给客人夹菜?”这回爹爹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大难题。我当时就愣了半天,结果还是轻寒为我夹了菜,他说:“尘儿才应该多吃点,这么瘦。” 说完暧昧的笑了一笑,他这一笑可把我吓的不敢在多说话。 爹娘见了之后相视一笑,接下去大家有说有笑的,就我一人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终于我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午饭结束。 “尘儿。”师父叫我,“我们去花园吧,师父有些话要对你说。”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点了点头,跟着师父来到的花园中。 这个花园和在江南的府邸的花园差不多,里面的每一棵花草都是娘亲手种植的,就连我一直没有时间打理的雨薇花也由娘全权管理了。在那雨薇盛开的地方,住着一个少女美好的愿望。即使是那满园的春色也比不上那片小小的雨薇林。 “师父,这些花漂亮吗?”我随手采撷下一朵雨薇,放在鼻尖闻着它淡淡的幽香,香而不腻。 师父没有回答我,反而出乎我的意料问道:“尘儿,你还没忘记他么?”我当然知道师父说的是谁,但我选择继续糊涂下去。 “师父指的是谁?”一派天真的脸孔,让人不忍心去拆穿它。 师父叹了口气,继续说:“尘儿这些年来,可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事?” “不曾有过。”我一味的否认,不远承认内心真正的想法。 “也罢。”师父见我如此执着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我问:“师父就是要对尘儿说这些事?” “不单单是这些。”师父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他递到我面前来,“这是我在众多消毒瓶中发现的。”我接过那个小瓶子,感觉有点眼熟。于是晃了晃,听得出里面是液体。顿时我才恍然大悟过来,这不就是昨晚的那个瓶子么!为了确定它是与否,我打开瓶盖子,闻了一下,果然很刺鼻。 “有何发现?”这时轻寒也走了过来,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不瞒你们,昨晚我夜探了一下原叔的住所。” “我也觉得他有些可疑,那你查出什么线索。”轻寒问。 我见这样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于是和师父、轻寒来到了凉亭中,刚坐下不久,如墨就准备好茶水送了过来。 “我起初躲在屋顶上,想看看他在弄些什么东西,结果被他发现了,人跟丢了。不过我在他房里找到了和这个差不多的小瓶子。” 轻寒拿起桌上的小瓷瓶,看了很久,最后也打开了瓶盖,不过他没有闻,而是倒出了一滴液体,而且这液体居然是蓝色的。 “想必,这就是让布匹褪色的原因了。混合在消毒液中,神不知鬼不觉。”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师父怎么会轻易地找到,会不会有诈?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仿佛读懂了我严重的担忧,说道:“是我跟踪他得来的,虽然他藏的十分隐秘,可还是被我找了出来。” 轻寒提醒道:“还是谨慎点为好。” 我和师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有些地方,轻寒确实和那个人很像。 “范先生——”一个小厮从老远就开始叫着师父。 “何时那么慌张?”师父问道。 小厮恭敬地回道:“老爷情范先生去前厅议事。” 于是师父对我和轻寒说:“我去去就来,你们先聊。”然后就和小厮一起离开了我的视线,凉亭中又剩下两人四目相对。 这时我先开了口:“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说出个结果来,我真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掉!! “尘儿……”轻寒柔声叫着我,我看着他,他继续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除非你自愿跟我……”他点到即止,留下一串令人瞎想的省略号。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将我的眼睛蒙了起来,俯身靠在我耳边,说:“心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记住,不要违背你内心的意愿。” 随即,他有慵懒地靠在扶手上,微闭着双眸,感受着风的味道。 他,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