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城》 楔子 当子弹射出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我还是本能的想躲。我感觉到了刺痛，然后便渐渐失去知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可是我很不甘心，我的律师生涯才刚刚起步，好不容易才接到第一个case。难道才刚刚介入这个案子，我就要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吗？然后隔天的报纸上出现一则报道，某知名大学毕业现就职于xx律师事务所的女律师顾青城死于非命。 迷迷糊糊我觉得身上还有痛感，那证明了我还好好的活着，于是我尝试着睁开双眼。可是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连一向自诩遇事冷静的我也顷刻间呆了，因为此刻的我正躺在尸体堆里。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体变得很小，像是变作了孩童的样子，可是我已无心思考。 天色渐渐黑了，一想起这些我就浑身发怵。所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想着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一直跑一直跑。 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有烛火的村落，我放缓步子想着是否有人愿意收留我。我敲响了一家的门扉，很快有一个妇人应声而来。妇人三十好几的样子，可是生得一点也不像农家的女子，十指也修长白皙根本不像做过粗重活儿的样子。可即使是有所怀疑我还是跟着她进了屋子。 当我看到屋里被绑的五六个少女和几个黑衣大汉时，我就明白自己当真是上了贼船了，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是无能为力。 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托起了我的下巴说道：“这么些年，老娘见过的瘦马成百上千了，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到了现在还沉得住气，不过不想吃苦头就得给我乖乖听话。” “瘦马”，我当然知道所谓的瘦马是什么意思，那些身量尚小被牙婆调教，准备之后卖给大户人家为婢为妾的小女孩，就被称作“瘦马”。 女人给了我一身干净的衣裳，还给了我两个热乎乎的包子，我一点不客气的大嚼了起来。我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做无谓的反抗，想要跑也绝不是这个时候。女人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次日女人就带我们几个姑娘离开了这里，我们被送到了锦州城里的眉楼手调教。按规矩我们得拜见眉楼的管事，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浓妆且打扮俗气的四十几岁的女人的形象。 可事实却并不不像我想的那样。眉楼的主人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说她风华绝代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漂亮，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她在主位上坐定，然后对我们说：“既进了我们眉楼就都是自家姐妹了。不要觉得有什么委屈，这里姑娘们可是过的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好。芙蓉纱帐，高床暖枕，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即使是作妾，那也是我们锦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姑娘们的脸上逐渐露出喜色，我在心底暗自冷笑。即使是史上那些最富盛名的名妓，就像秦淮河畔那八个富有盛名女子，她们在官家人面前也从来没有高贵过。 那个看似风华绝代的女人她叫顾媚，她让我们叫她媚姐。我们按着之前带我们来的那个姑姑教的礼仪向她微欠了欠身子，叫了她一声媚姐。 顾媚起身，我们给她让了一条道。她从我们身边走过，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她突地停下了步子，而我急忙低下了头。“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我道。 “青城。”我抬起头敛掉了眼中锋芒，怯怯道。 “倾城啊，是个好名字呢。你不要跟着仪姑姑了，跟我走吧。”我怯怯的应了她，然后跟着她一起离开，我感觉到身后有无数道视线扫射在我身上。 很多年后我会想，如果当初顾媚没有带我离开，那么我的人生还会走在那样的轨道上吗？可是，没有如果真的。 第一章:风尘女子 我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外加进青楼的悲惨命运，不管怎么样首先我都必须活下去。即使要做茶花，也要做一朵高级茶花，我这么告诉自己。 顾媚将我带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却什么都没让我做，几个月来我倒是乐得清闲。都说进了眉楼就要取花名，顾媚说我的名子已经很好不需要改了，但是不是青城而是倾城。 其实眉楼本来并不叫眉楼，只是由于它的易主而且又因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所以它便改叫了眉楼。媚字去女即一个眉字，我想顾媚就是这样想到了一个眉字。 顾媚今年29岁了，已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可是她的风华还依旧在，依旧有人会慕名而来，为了一览她这个昔日第一名妓的风采。可是现在的顾媚已非昔日的顾媚，她可以选择不见那些有钱却没什么势的人。 已经很少见到有什么人能进顾媚的云房了，所以当我们知道有人造访时，我们知道来的这个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也就是月前的事，新上任的县令想要一睹顾媚的风采，可是顾媚只在眉楼大厅见了他，他根本就没进内院。 当那个大人物来眉楼的当天我们才知道来的竟是当朝的枢密使并且又后代终身世袭朱虚侯爵位的陆放。听说这朱虚侯年及弱冠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所以眉楼里的婢子都想看看这个男子是否如传闻中一般，可是顾媚下令净了园子众婢子的美梦破碎了。 “倾城，媚姐叫你进屋说话。” “这位姐姐，媚姐有说找我做什么吗。” “不清楚，媚姐没有交代。” 我也没有多问就就随了她进了顾媚的云房，一进屋就没有看到顾媚却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朱虚侯，之后才发觉顾媚坐在下首的位子。我向两人分别都欠了欠身子，算是行了礼。顾媚向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我靠近一点。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很快停住。 站了一会儿，顾媚又朝我摆了摆手，意思是我可以出去了。所以我也没有听到他们之后的那段对话。 “侯爷觉得怎么样？”顾媚的声音令人沉醉。 “模样是很好，不过十三岁小了点。” “年纪小才好，您可以好好教养她。而且陛下也还小，立后也要等到弱冠之后啊。” 在秦国，历代皇后都出自陆氏一门，可是此刻的陆家却只有陆放一个男丁。所以不管是旁支还是什么，皇后的凤撵还是得从陆家抬出去，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陆放当晚并没有留在眉楼，他走之后顾媚亲自到我房里看我。虽然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有很重要的事告诉我。 “倾城，眉楼对你来说太小了。”她说道。 “媚姐亲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吧？”我不再胆怯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今晚我就会送你去陆府，我也没什么送你作纪念，就送你一支钗吧。”说着，她将头上的凤钗塞到我的手中。 我要被送去陆府了，与我已经熟识的人替我高兴，因为朱虚侯还并没有娶妻。可是那又怎么样，即使是皇子的侧妃，那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老婆。可是她们并不知道朱虚侯并没有要收了我，而她们也不会有知道的机会了。因为知道我存在并知晓我要去陆府的人都得去见上帝。 顾媚送我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倾城将来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故人。那时的我已经明白，她不是仅仅把我送给朱虚侯那么简单。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进了陆府，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不过我知道的是，不管前路如何我都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在陆府的第二个月，陆府的主人还是没有来看我，下人们不免有些别样的猜测。不过我倒丝毫没有受到冷遇，过的还是初入府时那样闲适的生活。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是眉楼出来的，也不知道我怎就一夕之间成了他们的主子。不过由于总管也对我十分礼遇，因此他们见了我也只能恭敬的叫一声小姐。 两个月后，陆府的主人终于想起了我，要我与他一起用完膳。所以当日侍女们还给我好好打扮了一番，不过我想这根本就不需要。 这是我两个月来第一次见到陆放，当初见他的时候我低着头所以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确如传闻中那般，是个长相颇为好看的男子。婢子引我到他的右手边坐下，我坐了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优雅一点。 虽然他是长得很不错，可是却丝毫没有让我觉得秀色可餐。那么些好吃的东西摆在我的面前我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压迫啊尽是些压迫感，我每道菜都只敢动一次，即使是很喜欢的也没动过第三筷子。因为有身份的人都需要这么做，不能让人轻易发现你的好恶。 “顾媚说的没有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说了句很意味深长的话。 我没有做声，还是保持着我假兮兮的淑女风范。 “夏管家，把小姐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进我的西苑吧。你们都要记住她也是姓陆的，一直都是。”我仔细消化着他这番话的意思，看来我之前的猜想并没有错，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我搬入了陆放的西苑，那与我之前呆的东苑绝不是一个档次的，我看西苑比东苑大了不止一倍有余。进了西苑之后有两个比我此刻大不了几岁的小丫头到我身边伺候，那就应该是所谓的贴身侍女，可我根本不习惯这种待遇，谁叫咱民主惯了呢。 进了西苑后日子就没有那么闲适了，还好以前学过书法所以大多数繁体字还是认识的。但可怜我还要重新经历学生时代，可是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认识些字也就够了。可是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如武则天时期般女子也能入朝为官的时期。 第二章:陆倾城 陆放请了先生教我识字，顺带着学习一些诗词歌赋。不过我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难度可言。所以我总是在先生面前插科打诨，无聊时发发呆小睡片刻也是常有的事，可是每次先生想要刁难我时我又总能回答出他的问题，他也拿我没有办法。 书房里有很多书，我问先生有没有关于历史的，他说在第三个书架上，他也只当我是小孩子好奇并没有太在意。待先生讲完了当天的课，我叫了几个些许认得几个字的婢子帮我把离此刻不远的史书统统找出来。 我简单的翻阅，发现此刻我正处在一个与汉末三国差不多的时期，而我此刻正处在三国里最为强大的大秦。秦国皇室以秦为国姓，也以秦定国号。在北边有一个游牧名族，十几年前才建立了现在的政权。东边是周国，国主复姓宇文，至于现在轮到哪位皇帝掌权书中还并没有提及。 搬进陆放的西苑后他给了我一个崭新的身份。他的远房亲族膝下曾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只是早夭了，所以现在我就顶上那个女孩的身份，唤他一声小舅舅。切他才只有二十岁，我实际上已经二十四岁，叫他一声舅舅实在是便宜他了。 名义上他是我的舅舅，可是我身边的这些人他们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虽然搬进了西苑，可是除了用膳的时候我是极少见到陆放的，可是此刻他就坐在我的房间里与我对视着。 “倾城，听说你叫人给你找来了许多史书。” “是，其实先生教的那些我以前都学过，所以……”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喜欢读史读读也就罢了。从明日开始你的功课有我亲自教导。”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郁闷了半天。 夜已经很深，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睡意。伺候我的婢子们也早已睡去，我偷偷出了房间。古代的人睡的都是极早的，没有现代那么些娱乐场所，更没有电视机。正值夏日，我一个人在莲池边悠闲地玩着水，完全没有体会到危险的逼近。 我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侍女发现我不见出来找我了，我并没有回头说：“我再玩一会儿就好。”可是身后却没有回答我的声音，我察觉到了不对回过了头。 等待我的是架在脖子上的冰凉匕首，要是换了以前我肯定会跟他说杀人未遂和杀人的区别，并说服他放下武器。可是此刻用刀抵着我脖子的人肯定没兴趣听我胡扯，我暗想着难道自己难道要再次面临一命呜呼。 可是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刺客好像受了重伤，那么我还是有打赢他的可能的。不管了与其等死不如赌一把，再怎么样我好歹也学过一阵子的柔道。我快速抓住他的手然后将他翻到在地，他大概没想到我一个小姑娘来这一手而且力气还这么大。 他受的伤好像比想象中严重，我踢掉了他手中的刀，然后抄过地上的一把扫帚打算用来自卫。他勉强着站了起来，高手受伤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所以我说：“喂，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觉得我叫的肯定比你杀我要快。后门在东面一直走，我就不陪你玩了啊。”说完我立马就跑。 可是没跑了几步就撞上一个人，我心想不会这么背那小子还有同党吧，抬头看去才看清是陆放。他一脸玩味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直发毛，没有思考就问道：“你来了多久了？”“不久，我跟着那个人来的。”他指了指几步外的那个人。 陆放朝黑衣刺客走了过去，他低声说了什么，好像是什么大秦并不想破坏了两国的和平。然后黑衣人便朝着刚才我说的地方走了。 陆放走回我的身边然后说：“刚才有没有吓到？”我摇了摇头又点头，他没有再说什么抱起了我往我房间的方向走，可是他的有意无意的探了我的命脉。我知道他是怀疑我了，一个小女孩见到杀手怎么可能是我这个样子。 那晚之后我不再单独行动，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给丢了。虽然陆放探我的脉门并没有探出什么，不过我觉得自己此刻必须扮演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不能让他再对我生疑。 陆放没有再让先生来教我功课，可是却亲自教我下棋，不仅如此他还请来了乐师教我乐理。虽然他说这些不必都学会只要选一样学好就好，可是那也绝对是噩梦的开始。还好之前学过几年的琵琶，就暂且挑了这个来学。我不敢再耍什么聪明，规规矩矩跟着乐师学，也没有让他看出我之前有学过琵琶。 陆放教我学棋，说实话除了四国大战我是什么棋都不会下。我所认知的围棋就是要把棋子都围起来，所以当陆放给我讲什么一石三鸟， 二五侵分， 三五侵分 ，三六侵分什么的我差点就没有被他弄得当场晕过去。 琵琶学了几个后我不必再装成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终于可以可以弹奏一些自己喜欢的曲子。我偏爱的是一首琵琶语，就是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片头片尾曲。自古琵琶演奏的都是如《十面埋伏》之类的武曲，而这首曲子却是不折不扣的文曲。 教我琵琶的乐师说我天生就应该学琵琶，我只是笑而不答。他问我常常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他弹了这么久的琵琶竟是从来闻所未闻。我说这是我家乡的小曲，不能和师傅教的古曲相比。 琵琶乐师自知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所以现在并不日日给我授课，可是这就意味着我日日都要跟陆放学棋，而这是我极不情愿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陆放我都心惊的厉害，即使他每次都是笑脸相待。后来我才看出他的笑并没有进到眼中，刚开始我会与他对视可是往往都是我先移开视线，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实在是深不见底。我心想他出生在这样的家族肯定是玩心眼长大的，听说之前的朱虚侯有过几个儿女，可是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蹊跷的。 天气越来越凉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心里说不出的悲伤。我想起我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他们失去我后要怎么办。我抱着琵琶，一年里长高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费劲了。 心中凄楚无法对人说，不禁弹出了《明月几时有》，也不经意唱了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月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不觉泪水竟湿了脸颊，我太过悲伤也没有发现陆放正站在自己的身侧，我急忙用绢帕拭去了脸上的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放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怜惜，可是当我想一探究竟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陆放想要说什么，我打断了他说：“什么都不要说好不好，我只是，我只是。。。。。。”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走到我的面前搂着我，我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可是他并没有松手。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倾城，你要记着，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会护着你。” 第三章:牡丹诗会 唐朝的时候世人盛爱牡丹，而锦州城也是个盛产牡丹的地方后人为了纪念这花中之王还特地为此设立牡丹节。牡丹节顾名思义就是赏牡丹的节日，除了赏牡丹后世的学子还为此创立了牡丹诗会，每年都有许多学子和名门子弟来参加。 到了陆府很久了也没有出门的机会，陆放答应我会带我去参加今年的牡丹诗会，我很是向往。那晚陆放要我相信他，我选择相信但又不是全信，因为不管怎样我都要想办法能让自己全身而退。不过自此我和陆放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仿佛我真的是她的外甥女一般，他的言语中也透露出对我的关切之情。 我是个人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的人，我想其实像陆放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曾好好体味过亲情，所以恰好我填补了他缺少的那一部分。而我在这个时空也太过孤独，所以一定程度上我们都需要彼此。 四月中旬的天已经有些热了，而牡丹却在这时开的正艳。那一日我早早的起了身，然后让侍女打扮妥帖了就奔到了陆放的书房里。可能是走的有些急了，没有走稳险些栽了下去，而陆放正看着我笑着。我想起了之前陆放对我说的话，他说我初看是个小佳人，但仔细看了才发现是只泼皮的小猴子。我当然并不认账，认为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淑女，只是一下子小了那么十岁难免有些小孩子性子。 陆放起身走出了书房，我心情颇好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我想他是想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如董小宛般婉约的女子，可我偏偏就是一彻彻底底的孙尚香。 我们是乘马车去的，不过我更希望可以骑马，因为生活在都市的我之前根本没机会见到它。马车外表看来并不出众，可是里面却十分宽敞，内置的小机上还摆了我和陆放喜欢吃的点心。他一路上都闭着眼，而我却兴奋的东瞧西瞧的，看了半天发现路上的人见了我们的马车就会自觉地避过，我不禁笑了起来。 他这才睁开了眼看我，我说：“小舅舅，我们这算不算狐假虎威。”他起身，拉过我的手然后对我说：“倾城，权力可以做到很多你想要做的事，如果你处在那些人的位置你会渴望站在你现在的位置。 这诗会到了现在就有了一定的功利性，一些学子想要靠作一两首牡丹诗而一举成名，并希望可以就此引得权贵的注意，进而一步登天。可是朝廷有朝廷选拔才俊的制度，哪能就凭你作几首诗就让你入朝为官的。不过也有异数，前朝就有这样的例子。故相周道登就在诗会上以一首牡丹诗而获得当时微服的先帝亲睐，进而免去了一些繁琐考试而得以侍奉在帝侧。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故相那样的才华。 诗会上虽然有不少名门贵胄，可是到了诗会都只得以文会友，并没有什么身份之说。所以我和陆放也只能混迹在人群之中，为了避免人流将我们冲散他紧紧拉着我的手，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我还未到及笄之年也就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了。 “晚生见过先生。”突然有人给陆放行礼。陆放回答说：“子望，在外头就无需这么多礼了。” 我和陆放往前头的八角亭去，张子望尾随在我们身后，我们也不管他就让他那么跟着。前头的学子已作了不少诗，无奈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直到我们听到这么一首诗：平生自是爱花人，到处寻芳不遇真。只道人间无正色， 今朝初见锦州春。（本诗引用字宋朝人张瞻，有改动） 我们都把视线移到了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身上，只见他身着一身绯色的袍子，手拿一把这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即使到了后来我也不曾想到我和秦御风那样自然的偶遇，会是陆放精心导演的一场戏，他早知道御风会在那一日微服出宫，他也有意让他看到我的存在。 陆放走到绯衣公子的身边，而我静静跟在他的身后，我以为他只是想结识这个颇有文采的公子。 直到我注意到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时，我才察觉出他们乃是熟识。“公子今日怎的有空出来。”陆放问道。“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大好的天下。”男子的眼神仿若正睥睨这整个天下一般。 就在我晃神的片刻，男子道：“云尘，这个就是你的外甥女？及笄了吗？”陆放字云尘。） “是，但还未满十五。倾城快给秦公子请安。”秦，一般的人怎能姓秦，我突然意识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即使不是龙座上的那个人，也必定是皇室中人。我想行大礼，但突然想到这位爷乃是微服出宫，所以也就是欠了欠身子而已。 “如此美景，陆小姐可否也作首诗来。”我心中暗惊，我又不是中文系毕业的，要让我鉴赏一番我还能信口胡诌，可是这作诗……虽然可以套用李太白的清平乐，可是那未免锋芒太露，想了片刻才想到刘禹锡的一首牡丹诗，我随口吟出：“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不愧是姓陆的，小姐大才。”秦御风朗声道。” “公子谬赞，这是我先前所作，舅舅替我做了删改。”我巧笑颜兮。 男人会欣赏聪明有才情的女人，可是却甚少有人会选择这样的女人与之共度一生，只有同样出众的男人才会对这样的女人说：你足以与我匹配。所以再聪明一点的情愿做一个聪明的糊涂女人。 我不喜欢夏季，现在尤其不喜欢，可是规律是不会变的，眼看着夏季就要来了。哎，我是个尤其畏热的之前就怕，之前还有电扇空调之类的，现在只有自然力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换了之前早就换上吊带热裤了，可是偏偏这里的人大热天还裹得跟粽子似的，真真是活受罪。 这样也就罢了，还没有可以解暑的冷饮。冰镇酸梅汤吃多了也实在是腻得很，想要自己动手有找不齐材料，而且也实在是懒得动了。历代的皇帝都是很会享受的，我想应该也会有个避暑山庄之类的，到时候像陆放这样的身份一定是要跟着去的，到时我再一起跟着去也不是行不通。 我和陆放现在处的很好，叫他小舅舅也不觉得别扭了，而且我现在是想着法的讨好他，好让他不时带我出去溜达溜达。不过我一直等着他问我诗会上那首诗的事，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提及，我实在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心机也绝不是跟他一个层次的。 事实证明我的讨好还是有用的，我隔三差五被获准可以出府一游。但可惜的是并不是我一个人，有两个侍女跟着我，而一些侍从也一路尾随着我们。不过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我不相信有人敢肆意犯罪。 不过出门的次数多了，也着实无聊。侍女们告诉我可以去甘露寺一游，那里的老和尚解签特别灵。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劳什子的，可是这些东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倒要看看甘露寺的和尚是不是也能解得了我的命。 甘露寺很远，所以我不得不乘了软轿去，让人抬着我觉得这个世道很没有人权。不过在这个时期谈人权也实在是可笑了。 到了甘露寺的时候软轿被拦了下来，我下了轿，猜想定是有什么大人物在里头，所以才拦下了我和其他前来进香的香客。既然不让进等等也就罢了，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天气实在是热得很让人受不了。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出来了，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和陆放差不多的年纪，女的吗应该也就比我略大了几岁而已。女子并不是特别漂亮，不过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弱之美，不禁让人想起了旧版红楼里的林黛玉，形似也神似。 许是觉察到了我的注视，女子竟回头看向我。我有些尴尬只得报以一笑，她也是微微一笑。他身边的男子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一看到他的脸时我瞬时倒吸了一口气，我这个倾城的名字怕是要让于他了。我将视线从男子身上移开，好歹也是看过韩剧见识过市面的，怎能被区区男色给迷惑了。 我径直往里面走，小沙弥引我去见寺里的主持。民间将甘露寺的主持说的跟神人一般，照我看来也就是一个和气的寻常老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施主是要求签还是相面？” “难道就不能看手相吗？”我说道。 “那就请女施主把手伸出来，老衲一看便知。” 我把手伸给老和尚看，他看了片刻眼神变的凝重，然后对我说：“女施主见谅，老衲看不透你的命格。只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我疑惑的看着老和尚，当时的我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命运谁都不能替我决定，哪怕是天命，我也可以逆天而行。可是天命又怎么可违，或许倾城就注定了是要倾城的。 第四章:及笄 今年皇室并没有前往避暑山庄避暑，好不容易我才挨过了一整个夏日。天气渐渐转凉的的时候府中开始忙起了关于我及笄的事宜，想不到这么快我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两年了。而这两年来，虽然我们谁都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日子里我们只有彼此。 锦州城里人人皆晓他对我这个外甥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不惜找来大批奇珍异玩哄我开心，一时间我竟成了锦州所有少女羡慕的对象。除此之外还有人说大秦开国以来陆家如有女子必定为后，所以他们觉得陆放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是为了他日我要入宫为后。 其实陆放的想法我大抵还是能够猜到的，他确实想要让我充当他在后宫之中的一枚棋子，因为那是他的权势永远无法渗透的地方。 及笄，那是每个女子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那意味着自此之后女子就能嫁做他人妇。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古代女子到了十六岁才及笄，可我一直错了，女子十五岁才叫做及笄，而十六岁叫做破瓜之年。 “倾城，除了你没有人当得了这个名字了。”陆放对我说。是啊，少女的稚气逐渐从脸上退去，有时候连自己照镜子时也会不自觉盯着镜中的自己看。我会按着，不，是我只能按着他给我安排的路走下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始帝的弱冠仪式在我的及笄之礼之前，一个帝王的成年意味着之后朝中的一切事务他都能自己决定，也就是说他得以亲政，不过那必须要等到立后之后。 四大美女，我最喜欢的是西施，可是我最不愿做的同样也是西施，可是即使我是西施，陆放也不会是范蠡。他和范蠡的相同点是他会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可是他们的不同点是陆放并不爱这个“西施”。 始帝的冠礼结束了，我的及笄之礼也就在眼前了，而我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陆放了。可是许久没见的他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香闺之内，他对我说：“倾城，我们许久没有一起下棋了，下盘棋吧。”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下与他对视。 “小舅舅，会不会有你计划之外的事？”我问他。 “我并不喜欢变数，哪怕会有那个变数我也不会让她偏离原有的轨道。”他这么对我说。 及笄之礼要穿的衣服做好了，侍女伺候我试衣，我如傀儡一般任她们替我穿衣梳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得不似凡人，一旁的侍女都说始帝一定会喜欢这样的我，我一定会是大秦的皇后。 可是即使我愿意做西施，我想那个曾说要看看这个大好天下的男子也不原作夫差的。 我及笄的那一日几乎帝都所有的权贵悉数到场，他们认定了我就是他日的一国之母，所以想要一睹我这个他日国母的芳容。而我也被侍女们好好鼓捣了一番，正以最美丽的姿态出现在各人的面前，我知道我此刻的美丽给他们带来了他们惊艳。 陆放执着我的手，牵着我走到众人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这会是一场完美的及笄之礼。 人们过于沉醉在美好之中，所以谁也没有体会到危险的逼近。等到众人回神的时候，那一把剑已经抵到了陆放和我的面前。据说陆放武功很好，所以他一定可以躲得过那剑的，可是我的行动却没有和我的思想并行。 直到剑刺进我的身体，我感觉到刺痛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挡在了陆放的面前，我十分害怕自己的小命就这么玩完了，然后便不醒人事倒了下去。而四周是一片惊叫声。 我只觉得好痛好痛，哪怕不死也会这么痛死过去，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的哭。在我还是顾青城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曾哭泣过，现在倒是越发的不坚强了。只是身体的疼痛加上心中积了两年的郁结让我实在是凄楚万分，所以就只能哭了。 艰难的睁开了眼，看见陆放正坐在我的身边。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又想到自己可是为了救他啊，然后将视线移了回来。可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让我一时辨不清他心中的喜怒。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剑，嗯？”他的声音低低的。 “我只是想，你绝对不可以有事，如果你有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知道自己根本骗不了他的。 “只是倾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十日之后必须进宫，你明白了吗。”他很肯定的对我说。 我只是很平静的听他说，即使心中有太多的感觉涌动。我的心从内到外凉了个彻底，这就是那个告诉我事事会护着我的人，可是我又为什么要觉得意外，他告诉过我他不喜欢变数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黄莺莺的《葬心》，我唤来侍女让他们将我的琵琶拿来，侍女们有所迟疑，我作势要起身她们也只好随了我的意。我并不是个会伤感的人，所以一向并不喜欢这样的悲歌，可是此刻我正在弹唱的这一曲悲歌。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栖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 怎受的住 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 辛酸难捱 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 千不该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我没有想到，秦御风，我他日的夫君此刻正站在我的香闺之外。等到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进来并在我面前站了良久。我并没有起身，因为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他就是始帝。而我们就这样保持着那样对视的姿势，直到他找了张凳子坐下。 “陆小姐不愿意吗？”他问我，而我也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我终究是个怕死的，我说：“只是，只是我和陛下都没见过彼此，而且听说后宫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我的这一番鬼话，但愿他信吧。 “不是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吗，而且陛下万一不喜欢我欺负我怎么办。”我又说道，毕竟此刻我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我希望此刻无辜可爱的眼神能打动他。 “那现在见到了，朕也告诉你朕很喜欢你也不会欺负你，那小姐你意下如何呢。”我装作害羞的样子，用被子蒙住了脸。 他或许并不信我，也不见得非得立我为后，只是我此刻毕竟算是陆家的人。他必须得立我为后，所以神女无情襄王也并不见得有意，我们都可以说是无可奈何。自古以来有不少人向往那个位置，可我却觉得皇帝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时候，就连要去哪一个妃子的寝宫那也不是他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 秦御风走了，第二日宫中就传来了圣旨，我被册封为大秦皇后赐号纯宣。历朝历代皇后的封号实在是没有任何新意，还好秦御风没给我封个什么端净，孝惠之类的。 封后之后，我搬出了陆放的西苑，府中的男丁包括陆放都不能与我见面，只有侍女们陪着我。我闲来无聊只得日日弹琵琶解闷，几日来这技艺估摸着长了不少。侍女们也从没听过我弹得曲子唱的歌，都觉着分外新鲜，还有不少想要学了这曲子来唱，而我也乐意教给她们。 我不知道之后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只希望我日后过去不要违背了我的处事原则才好。可是走了进去真的可以不改变吗，每个进宫之前的女孩她们都一样单纯可爱。 始帝五年，是一个极风和日丽的日子。那一日，陆放牵着一身红衣的我上了凤撵，临走之前他对我说：“倾城，今后的日子我难以保你周全，你要好好保重。” 他用我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之后他和众人一起跪倒在我的脚下，他们说：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是个凡事向前看的人，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回头了，我要勇敢的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随我进宫的宫女都和我一样是属于皇帝的女人了，或许她们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了，虽然我有意让她们留在府中可是她们却一定要跟着我入宫，也是毕竟她们真正的主子是陆放并不是我。 凤撵将我抬到了云光殿，那是刚建造不久的宫室，名字也取得格外雅致。我下了凤撵，就看到了秦御风，他想我伸出手，我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之上。他牵着我的手，似是要带我走向一个未知的来。 第五章:阿离 我随秦御风一起走入云光殿，我一步一步实实地踩在玉阶上走的很慢又甚是用力，我很清楚的知晓之后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进了殿中一路都如踩在云端一般，是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弥漫着一股香气，是皇帝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宽阔的床榻就在三尺之外，榻上撒了诸如桂圆花生之类的东西，我瞧了一眼有些窘迫的移开了视线，头微微低下。秦御风见我这般小女儿情态觉得颇为好笑，那一瞬我差点就觉得他的眼神是温暖的了。 宫人们伺候我们喝了交杯酒，之后内侍和宫女就开始替我与他更衣，然后又一声不响的退了出去。他拉起我的手与我一道坐在了床沿上，我只是坐着却并不看他，他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我不禁一颤，而他牢牢地扶住了我。 “害怕吗？”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身子却还是颤的厉害。我想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女子应该是这样的吧。 身边睡了个人一下子难以习惯，而失眠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悄悄起身。我披了件衣服走过去凝视着那两支安静燃着的蜡烛，那是龙凤烛，是只有帝后大婚才燃整夜的蜡烛，普通妃子是根本不需要的。 始帝秦御风登基五年有余，宫中却只有他当太子时纳的两个侧妃，静妃王氏和贞妃柳氏。贞妃已薨，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而那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因此她被追封为皇后赐号孝惠，这就是一个女人的一生了，没有丈夫的缅怀只余一个冰冷的封号，说不尽的悲哀。 “皇后在看什么？”身后我的丈夫在问我。“回陛下，臣妾在看这龙凤烛，今日是我的新婚之夜呢。”我的声音显出悲凉之感，可是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也已经深了早些睡而已。 终究是累了，还是睡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有侍女侍奉在我的身侧，我起身任她们替我装扮。用过早膳之后，静妃来给我请安，我和气的叫她起来，又因为她比我年长进宫也比我早，我便唤她一声静姐姐。可是这只是两个女人在做戏，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侍女们领我熟悉内宫，我将她们都甩开了，与她们在一起实在是没有一点乐趣。可是走着走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这地方似是很久没有人来了，转念一想这里应该就是秦王宫的冷宫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停留在这种地方，可是还是不自觉的往那破败的宫室里走。刚走进去却听到有一个童稚的声音对我道：“不是让你们这些奴才都滚吗。再不滚就打发你们去暴室。” 我看这小娃娃穿的不凡想必是秦御风的儿子秦洛无疑了。见我没有做声他回过头来看我，看了我好久却并不说话。我正奇怪却听他说：“姐姐，你是仙女吗？”我不明所以，他又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娘亲告诉我天上的嫦娥是最漂亮的。” “小弟弟你可真聪明知，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诓他。 “仙女姐姐，我叫阿离，你叫什么。？” “我吗，我叫顾青城，记住了吗？”他点了点头。 阿离是秦洛的小名，后来他告诉我只有他的娘亲才这么叫他。我知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因此待他十分亲善，而他应该也是这座皇城里唯一能与我真心相待的人了。可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只怕那一天他就不会顾忌与我这些情分了。 因为我迷路了，所以只能靠小阿离将我带出这个地方了，他将小手牵着我的，我心中一动便也紧紧握着他的小手。等到我们走到云光殿的时候，侍女们看到了我脸上逐渐露出喜色。“皇后娘娘您可回来了，知道您不见了陛下动了怒。” “没事了，一切有我，你先下去吧。”侍女小秋应了一声，向我欠了欠身子退了下去。 我拉着阿离进殿，秦御风看我牵着他儿子的手微微一愣，我忙道：“臣妾不小心和宫女走散了，还好遇到小皇子不然定是认不得回来的路了。”阿离听到我与他父皇的对话小手从我手中挣脱，我还是紧紧握着并没有松开他手的意思。这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明明是死于后宫争宠，可是他的父皇却装作不知，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人许平君。她死于霍氏之手，可是她的丈夫却更在乎自己的江山，直到他江山稳固的那一刻他才下手对付霍氏家族。其实刘询这个人我们早该看清他的，从他立许平君为后的那刻起他就该明白没有外戚支持的她会又怎样的下场，可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洛儿，过来父皇看看你。”我放开他的手，他走过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父皇。 “皇上，臣妾很喜欢阿离，可以让他常来云光殿陪臣妾吗？”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我的眼中满是真诚。 “洛儿，给皇后请个安吧，今后她就是你的母后了。阿离只得听秦御风的给我行了个大礼，却不知我与他乃是达成了一个共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是又没有母亲可以庇护他，而这个后宫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地方。 次日皇帝下旨，阿离被立为太子，由中宫皇后抚养。唉，他这是在告诉陆放，即使我可以成为大秦的皇后，他也不会让大秦的太子留着陆家的血，而世世代代，大秦的国君身上也真的不曾留有陆家的血。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陆家人啊，真是可笑。 皇后的礼服穿的让人很不舒服，还好只有正式的场合我才需要穿这样的礼服否则我肯定会崩溃的。云光殿中我是极少穿正式的宫装的，不过秦御风倒也是默许了我这种行为。自从我进宫后他就极少去看静妃了，我想他早就不想看她那张脸了，无奈在静妃身后的是整个王氏家族的实力，他倒是那我当了回枪使。不过的确能与王氏抗衡的也就只有陆家了。 后来，他连公事也在云光殿处理，在旁人看来这是荣宠他一刻都不想离开我，可是我知道这并不是。他在处理公事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些传奇话本之类的，也就跟之后的小说差不多的东西，有时也会弹弹琵琶唱一两首歌抑或是让阿离来陪我说会儿话。这些也就是我无聊的内宫生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为自己很有智慧的男人统统都喜欢下围棋，秦御风也一样，所以他常常让我陪他下围棋，可结果每回输的几乎都是我。不过我也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突然想起之前做的一个心理测试，测试里说我很适合做一国之后。仔细想想我的确是适合这个位子呢，我和秦御风都不够喜欢彼此，可是我们又都不讨厌对方，这样的两个人其实很合适做夫妻呢。 “陛下，你想要绊倒小舅舅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我此刻正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说话，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般。 “皇后想要什么，想要让你日后的孩子成为大秦的储君？” “不，我只希望那一天陛下可以废后。” 虽然这是一个女子也能为官的时代，可是男人的尊严不容许他的妻子这般对他说话，因为那挑战了他身为男子的威严。他猛地将我推开，我的额头撞在床榻上，渗出了血。他微微迟疑，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云光殿。而我我淡淡笑了一笑。 大秦有四大世家，秦，陆，王，谢，如今陆家与王家皆有女子入宫为妃，只有谢家迟迟没有动作。可是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有皇帝要纳妃的旨意到了云光殿。我乃是正宫皇后，因此皇帝的纳妃也理因由我由我来操持。 秦御风已经数日不曾踏入云光殿，此刻又有皇帝要纳妃的消息传出，一时间宫中皆是帝后不和的闲言碎语，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所谓。我寻了画师造访谢相府邸，替谢家小姐画像。当日小像就到了我的手中，不过我没想到谢府的小姐还真真是个美人，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我打算就定下这谢家的美人，派人给皇帝递了画像，而皇帝也很给面子的画下了朱笔，并且还将这谢家小姐封作了贵妃。可惜了，静妃跟了他这么些年也没位列四妃，这下子怕是…… 我有意让这新封的贵妃早些进宫，而我也知道他眼里是片刻容不下王家了。秦御风不造访云光殿的日子我还是一样的过着，只是近来天气热了我有些失眠，所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老是犯困。可是还是有太医来给我诊治，也真是的，前些日字我额头受伤时不来，这会子没什么事倒来了。但我也可以理解，皇帝把皇后弄伤的这档子事还是没人知晓为好。 老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跪着说道臣无能，我也就打发他走了，真是没劲。可是当晚皇帝却又突然来看我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听说皇后病了。”“回陛下，臣妾只是近来睡的不太好并无大碍的。” 好像之前的那一晚只是一个梦境，我们还是像往日一般相处，都选择对此绝口不提。不过他还真是挑了个好时间，因为次日谢家小姐就要进宫了。一番云雨之后我听得他平稳的呼吸，以为他睡着了，不料他却突然问我“倾城，你介意吗？”“臣妾是国母，应有国母的风范。”那如果你不是皇后，只单纯是我的妻子呢。” 我良久都没有说话，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不可以只做你的妻子的。我的确不想进宫，可是我发现我的力量实在太弱小我根本不能够说不。”这下轮到他沉默了，我又说：“这是真话，真话就肯定是不太中听的，可是即使它是伤人的我还是喜欢听真话，陛下呢？”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我的手，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闭上了眼睛，他喜欢上我了，但也只是喜欢远没有到非我不可的地步。帝王之爱啊，我觉得我是要不起的，一旦走错了一步等待我的就将会是万劫不复，而我是很喜欢自己这条小命的。 我说我不想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可是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说是步步为营，即使对阿离也一样的，我对他的好其实并不纯粹。他是一国储君，我总希望将来他能多少想到我昔日对他的好，不要顾忌不要对付了我才好。 可是我没有想到，到了最后他们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个一个都利用我伤害我，只有阿离，只有阿离他从头到尾都是护着我的。 第六章:暗潮 谢氏进宫数月可以说是荣宠非常，除了每月皇帝必须同皇后一同度过的那几日他会到云光殿之外，他都留在了谢氏的合欢殿。可是他的举动又和刘询立许平君为后有什么区别，荣宠的背后有很多我们并不知晓的事。 每月我的丈夫只会有三日留在我的身边，至于静妃他是很久没见了，可是静妃是个聪明人，所以我的丈夫有些烦恼。于是我说：“如果是皇上对他的宠妃下手没有人会相信的吧。”他说：“自古以来都是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是不假。”而我只是微微笑着。 可是在他还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贵妃却突然怀孕了，我想这计划就只能就此作罢了，毕竟谢氏有了他的骨血他应是不会让她陷入危机了。可是我想错了，他根本就不希望三大世家的女子替他诞下后代。 贵妃滑胎的那一日，他与我在云光殿下着一盘棋，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内侍告知他贵妃滑胎的那一刻，他才开始了他真正的表演，棋盘上那一副上好的棋子被他悉数摔在地上。我忙跪在他的脚下，说道：陛下息怒。边说边磕头。临出云光殿的时候，他用只有我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对我说：“皇后觉得我就一定打算先对王家下手。”我心中一颤，抬头看他，而他即刻出了殿。 太医日日给贵妃请平安脉，如果不是有人有所动作她又怎会滑胎呢，可是令我奇怪的是到底是静妃下了手还是……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静妃将会被贬黜。后来他告诉我是静妃自己下的手，但是如果不是她，那一日贵妃还是一样会滑胎，我的心中顿时满是寒意，仿佛跌入了冰窖之中。 身为皇后我理应前往合欢殿照看贵妃，我立刻赶往合欢殿。可是到了殿门口，却突然见皇帝出来了，我忙迎了上去。“陛下这就走了吗，这戏还是要做足的吧。”他回答我说：“贵妃太过伤心不愿见朕，我们回去继续下那盘棋吧。”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悲色，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任他牵过我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他回到云光殿的，我的脑海里都是他对我说的那番话。即使不是静妃他也会自己出手，他怎么可以这般的冷血，怎么可以，可是明明是我自己告诉他可以这么做的，我也一样是那么的残忍。 我们继续着那盘棋，皇帝正等着内务府对此事的彻查，只是一切都是形式而已，我已经多少猜到了他想要的后果。废黜静妃，打压王家并让谢家与之产生芥蒂。他什么都不担心，他的江山已日益稳固，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世家的联手，所以他不容许这种可能的存在。可是还有陆家啊，陆放并不是个简单的敌人啊，而我实在不知道到底最后胜利的会是谁。 自古以来内宫与外戚都是一荣皆荣，一损俱损，如果将来某一天他真的对陆家动手了，那么我将会处在怎样的位置呢。我可以选择帮他绊倒陆放，可是他不见得会相信我，而陆放我对他有一种道不明的感情，我想我并不能置他的生死不顾的。 下棋的时候我心不在焉，他看出我的心思不在这。对我说：“倾城，我不会那样对你，你要信我。”我不语，曾今陆放也说过会护着我，可是他把我送到了秦御风的身边，并告诉我他不喜欢变数，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他。我不可以选择错的，因为我就只有我自己，我冒不了这个险。 内务府很快查到送安胎药的宫婢出自静妃的长信宫，据说是那小丫头自己害怕了说出来的，可是真的就那么简单吗。我翻看了她入宫的记载，知道她曾今伺候过贞妃柳氏，据说柳氏待她是极好的。 我不禁想到在我身边的这么多双眼睛里，有那一双是他按在我身边的反间呢？看来我以后做什么都是是瞒不过他的了。 内务府查到的跟想象中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是碍着王家的势力静妃只是被幽禁了而已，不过只要谢家和王家有了芥蒂，我的丈夫他就有借口可以站在任何一方。不过我猜他会站在谢家的那一方，谢相忠于大秦对他并没有威胁，之前因为顾忌这陆家与王家所以他才不能完全站在皇帝的阵营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谢家必须要选一个地方站。 这一场风雨来临之际陆放称病在家，他意识到很快可能皇帝针对的就会是自己。在此之前他进宫来向我问安，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举动，但是他也只能如此了。他问我：“皇后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没有正面回答他，我反问道：“小舅舅觉得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说：“陛下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若不是如此陆家就不会扶持他登基了。”我明白他所指的，当初陆家以为扶持的是个听话的皇帝，不料秦御风根本不是个甘心听人摆布的人。可是我也知道，陆放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皇帝并不敢对王家贸然动手，因为王守信那个老匹夫手握重兵，即使有了宰相的支持也无可奈何。而另一个手握重兵的，我的小舅舅陆枢密使他却称病在家，明显是那一边都不站，所以我的丈夫有些困扰。我知道他有求于我，可是我又能帮得了他什么，我的小舅舅知道如果王家倒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他不会出手。 “皇上想跟我说些什么吗？”我柔声道。 “皇后这么聪慧会猜不到。”他笑了，眼睛眯成一条了线，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忙说：“皇上小舅舅不笨你该知道，他帮你的可能几乎没有。而你的近卫军人又太少，况且他们随时都可能会倒戈。”他没有说话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又说：“其实陛下想赢不是没有办法，您可以你国家的名义征一些地，然后将这些地赐给你的近卫军并许诺他们世代世袭。这样即使他们会为了您死，为了他们的后代他们也会誓死忠于您，而且我想之后倒戈的将会是王守信的人。”我微笑着，然后递给他一杯酒，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他喝完我递给他的酒然后起身走出云光殿，临走的时候他说：皇后如果不是个女子朕肯定不会允许你活着的。是啊我是个女子，所以我不可能坐那个位子，可是他并不知道在我熟知的历史里，曾有一个叫武曌的女人就拥有过那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是个女权主义者，一直为史上只出了一个武则天而可惜。可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作为女子很难克服身为女子的感性和感情用事，我记得我当时很不服气，可是现在我倒是有些领悟了。 开始对王家动手的时候我的丈夫变的格外的忙碌，我很少可以见到他，于是阿离成了云光殿常客。我问他以后想不想当皇帝，他说想。我问他为什么想，这个五岁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对我说，只有那样他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他还说母后阿离长大了会保护你。我看着面前那个还小小的孩子，一时间语塞了，我只得说我也会好好保护阿离的。 王守信的落马比想象中要快的多，我的丈夫听从了我的建议而且要做的更好，他在许诺那些近卫军的时候还以他们的家人作为质子。所以那些近卫军只能听命于他了，而如想象的一样王家那一方的确有人中途倒戈了，这对我的丈夫来说无疑好消息，不过会倒戈的人难免会有再次弃主的时候他们并不堪重用。 陆家对此保持中立，不过陆放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才刚弱冠的年轻帝王会将这件事做的如此圆满。而朝中那些大臣他们多也是见风使舵的，所以他们也和陆放一样保持中立，等到事情落幕的时候他们在跑出来说一声皇上圣明之类的屁话。 当他胜利的那一天，他来云光殿看我，我知他的来意，跪下来说：“恭喜陛下。”他的心情很好，将我扶了起来，说：“皇后的计策也很好。” 如同刘询绊倒霍家的时候，王氏家族从天堂直直落入地狱，很快静妃死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据说她死于皇帝赐下的一条白绫，顿时我的心中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我想起静妃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庞，想起曾今的她也是宠冠后宫，我很好奇是否皇帝心中也会对她有一丝丝的眷恋，唉我到底还是个傻女孩。 阿离每日都会来看我，我问他：阿离，她死了，你开心吗，你母亲的仇报了。阿离看向我说：母后在说什么，阿离只记得您一个母亲。是啊，我忘了这个孩子他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是大秦的太子，大秦他日的主宰。 王家不在了，那么他的对手便只有陆放了，我知道这一天不会来的很晚。 第七章:平和的背后 我最近的日子过的格外平和，皇帝还并没有对陆家有所动作，我说过陆放不是个简单敌人。如我刚进宫时现在这里还是有两个女人，只是其中一个换了而已。 只是这刚进宫不久的贵妃谢氏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身子变的极弱，所以皇帝只是会去合欢殿看望她，却从不在那里留宿。真是笑话，要真是如此宫里那些个太医就都该拉出去斩了，不过这是皇帝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些太医也都是是打工的得听boss的。 时光匆匆，一转眼已是我在宫中的第二个年头，我的日子过的极其平和，而与秦御风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不坏，不过我想我们已经算是相处极为融洽的帝后了。自古以来似乎皇帝和皇后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皇帝最喜欢的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是皇后，这完全有史实为证。众所周知顺治喜欢董鄂妃，汉武帝宠爱李夫人，唐玄宗虽然说喜欢过很多女人不过里面也没一个做到皇后的，最高级也就是个贵妃。所以我即使现在有一张极好看的面皮，我怕是也没有做祸水的潜质了。 开春的时候大秦迎来了一件大事，北边新建立不久的金国即将有使者前往秦国，据说这次金国的太子是来求亲的，只是皇室之中并没有适嫁的女子。不过历来代嫁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 只是这使者来的比预想的要早，所以一些事宜还未来得及布置妥当，行馆也没有竣工。不过大秦的皇帝发话了，大概意思就是：朕的皇宫这么大还怕没有使者住的地方吗。所以这金国的使者就破例住入了宫中，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住在宫中的就只有金国太子和他的幕僚卓王孙。卓王孙本是周国人，无奈英雄无用武之地，遂到了大金成为太子耶律齐的幕僚，这倒也没什么想当初新中国成立之前汉奸也是有一大票的。 皇帝在大殿上正式接见了金国太子，无非也就是讲些客套话，想来也是无聊的很，我才不会穿着正式的礼服去活受罪。所以我找来太医让他来给我诊治诊治，好忽悠一下秦御风，不过我知道他定是知晓我根本没有什么病，所幸他全当不知罢了，那也算是欺君啊。 皇后缺席如此重大的国宴于理不符，所以就只能让贵妃暂且待为前往，而此刻的我则在御花园逍遥自在得很。宫人们也都到大殿伺候着去了，也没什么人顾及到我再说我的衣服向来都十分朴实无华，他们就更不会留心了。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我也没太在意，即使被宫人们发现了他们也是奈何不了我的，因此我还是赏着我的月。 “你过来，给本宫找些些解酒茶来。” 我向声音的主人看去，看他衣着不凡想来是名门贵族之流，可是除了秦御风之外这个国家还有谁能劳烦我呢。那个男子见我杵在原地不动向我走了过来，他说：“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是金国的储君。”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待看清了对方后都不禁一震。我认出他是当初出现在陆府的那个刺客，那么他可也是认出我了。不对那是三年前的事，而我的容貌多少是有些变化的。 我直视着他，而他的手突然抚上我的脸，然后他对我说：“如月神般美丽的姑娘，你愿意跟我回大金吗。” 我甩开他的手，拿出了身为一国之母的威严说道：“耶律齐你太放肆了，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站着的是大秦的国母。”他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我所说的话的正确性，而也恰在这时秦御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他说：“皇后好的很吗，那些太医是越来越没用了。” 我心中一惊，然后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行，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看到了什么。 开春的天气还是很凉，秦御风脱下他的披风披到了我的身上然后仿佛没有看见耶律齐一般拖着我回到了云光殿。 “皇后不想跟朕解释些什么吗？”他淡淡的说道，言语中听不出任何异样。 “一切如您所见。”我知道在这个人面前我唯有说实话才行，即使他根本不相信我。 所幸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去掖庭挑选几个姿容尚可的宫女。唉，这就是一个后宫女人的宿命了，老死于宫中，抑或是成为皇帝的女人，不过最次的就是和亲了，远离自己的故乡和亲人不说，即使死了也不能回来。 掖庭宫里的女人都盼望着能早日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她们却谁都不会想去和亲，可是她们的命运并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掖庭宫里的嬷嬷把这宫里颇有些姿色的宫女都找了出来，她们此刻都站在我的面前，她们的命运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我的心中有些不忍，她们都还只十五六岁的年纪，可是我又为了什么要不忍，我今后的命运也不是我自己可以掌握的。妇人之仁，注定了女人永远无法站到权力的最高点，中国史上只出了一个女皇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们有谁自愿前往大金和亲吗？”虽然我知道我问的是废话，可是我还是这么问道。宫女们都面露难色，而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 “我愿意。”一个轻柔的女声道，我不禁朝声音的的主人看去。她的年纪在诸多宫女里应该略年长些，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她姿容出众，辱没在掖庭这种地方倒是实在想不到。不过也对，昔日位列四大美女的王昭君尚且如此，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你可是想好了，大金可不比秦国？” “是。”我看向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也是恐怕继续留在掖庭就不会有出头之日了，倒不如去大金，说不定他日这个美丽的女子就是大金的一国之后了。 之后掖庭的嬷嬷给我呈了她的资料，她名唤杨素，乃是罪臣之后，所以才会充入掖庭为婢的。 我把这杨素的小像呈给皇帝。皇帝看了片刻，然后封她作平阳公主，赐给耶律齐为妃，然后又让我选些宫女作为陪嫁。我也懒得再去掖庭，只是叫几个嬷嬷自己选些模样还算标志的送到杨素的身边。 我屏退了宫女内监自己一个人在云光殿中。我想到秦御风和金国结盟之后怕是就要着手对付陆放了，而那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至少表面上我还是陆放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只是我并不是一颗听话的棋子罢了，我所想的只是应该如何保住我这条小命。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期望秦御风多喜欢我一点，不要让我和静妃落的一样下场。也希望陆放会像他说的那样会事事护着我，不会置我于险境中不顾。 秦御风到云光殿的时候所有宫女内监都在殿外候着，他径直走进殿中，看到我只着了中衣赤足站在地上，发髻也松松散散的。他或许是有些心疼我说：“开春的天还凉的很，也不知道多穿些。”然后又走过来俯身替我把鞋穿上。 我突然笑了，然后顺势靠到了他的身上。他问我怎么了，一会儿闷闷不乐，一会儿又笑的。“没什么，只是看到陛下很开心。”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口不对心。”唉，他就是这么敏锐。 “想到你要对小舅舅出手了，想到你以后或许会有许多女人，想到我会老会不漂亮，想到你以后就不喜欢我了，想到……”他是说过不会像对静妃那样对我，可是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他叹了口气然后说：“倾城，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是大秦的皇后。”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伤害我，这点他和陆放是一样的。 第八章:滑胎 突然觉得有些晕眩，秦御风立刻传来了太医。老太医替我号了脉，摸着他那雪白的胡子说：“娘娘并无大碍，是喜脉。”我的心中有些欣喜，因为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母亲而欣喜。我抬头看向秦御风，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没有作父亲的喜悦甚至可以说有些困惑和挣扎，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太医开了些安胎要就离开了，他坐在我的身边，手贴到我的小腹上似是要感觉婴儿的存在。我突然就觉得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可当时的我不明白这完全是奢望，也忘了他曾暗示过我，皇族后裔不可能留有陆家的血。 秦御风亲自喂我喝了太医的安胎药，可是喝了几口便觉得腹部疼的厉害，而秦御风只是看着我，也没有再传太医，我一时间明白了什么，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存在。 “是你，对不对。”我哭着问他，疼的就要昏死过去。 “是，我现在不可以要那个孩子。”他的脸上似乎有些痛楚。 “你为什么要承认，如果你告诉我不是我会相信的，哪怕是自欺欺人。我恨你，我恨你秦御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废了我吧，反正我也只是陆放按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 “收回你刚才的话，朕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柔声道，想要安抚我。 我拔下发间的凤钗，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又说道：“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这是卓文君当初写给司马相如的《与君诀别书》，秦御风听了也颇为动容。最后他对我说：倾城，你去意已决，朕不拦着你。 我强忍这疼痛，自己走出了云光殿，有宫女要来扶我，我推开了她们一个人往前走，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毅力。然后我看到了陆放，他的脸上满是怜惜，而我只是对他苦涩的一笑。“对不起倾城，我们回家吧。”我和他相处了整整两年，曾今的我们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我的的确确把他看作了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可是我还能相信他吗？ 我回到了陆府修养，可是迟迟都没有等来皇帝的废后诏书，宫里也只是对外宣称皇后病了，毕竟废后不是这么轻易的，我想不久之后宫中都会传出皇后薨逝的消息。 数月之后，我开始计划离开陆府，我要彻底脱离这是非之地。原想陆放或许会反对，可是他很快答应了我，只是嘱咐我要带些丫鬟小厮出门，还要经常写信回来，他说他希望我可以平安。 临走之前阿离来看我，他对我说：“母后，你带阿离一起走好不好。”我只得对他说：“阿离还小，阿离长大了可以来找我，我会给阿离写信的。”我只是哄他，时间可以让人遗忘一切，他日他成为秦国的一国之主时，或许就根本不会想起我了。 秦国是不能再呆了，我想我可以去周国，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天气还不是很热，应该趁着这时候离开。陆放让我带着两个小丫鬟上路，一路上总该有人伺候着。还派了五个懂些拳脚功夫的护卫跟着我上路，生怕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强人，要是盘缠用尽了可以让护卫凭陆家的腰牌去各地的银号取钱。 我的第一站是周国的边境城市——安阳，因为是边境所以不管是周国人还是秦人和金人都在这里和睦的相处着，这里可以说是周国除了京都洛城之外的一大经济中心。我并没有在这里安顿下来的意思，毕竟这里离秦国并不远。 两个跟着我背井离乡的小丫鬟，一个叫红儿，一个叫紫儿，我觉得这红啊紫啊的颇为没意思便替她们做主，一个改叫轻舞，一个改叫轻寒。她们早不记的原来叫什么了，也不在乎我帮她们改名叫什么，只是说谢夫人赐名。这些跟着我的人都叫我夫人，或许是因为我曾为秦国国母，他们叫我小姐有些不妥，而我也随他们叫了。 我并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多大了，但也因是我的世界上高中的年纪。回想起自己上高中的那段日子，可真是一段最快乐的时光了，哪怕经常要考试，可是我是回不到过去的了。 我和两个小丫鬟呆在马车里，护卫替我们去客栈安排房间，安排妥当之后，我由两个小丫鬟扶下了马车，一路走进客栈，人们的视线都停在了我的身上。一路上我已经习惯了人们对我的注目，因为现在的我的确拥有一张美丽的面皮，不过我可不会用面纱蒙着脸，活受罪。有时候不让人家看，人家反而会更有兴趣，所以就这样了。 护卫在前面引我和两个小丫鬟往上走，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男子，要是是平常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我肯定是不会记得的，可是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任谁见了也不会忘了他。曾今在甘露寺我与他却有过一面之缘，因为我对他出神的凝视，男子也不禁向我看来，他似乎也记起了曾见过我。我们就这样一直对视着，直到护卫叫了我一声夫人，我才回过神来。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偶遇，可是我却不曾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乃是是北静王宇文邕，更是之后日后周国的皇帝。 周国最近并没有什么动静，因为老皇帝命不久矣，而北静王又与太子宇文户暗地里较劲，周国可以说尚在内乱之中。所幸金国根基不稳，而秦御风又和陆放较着劲也无暇顾忌周国，否则…… 护卫说：“夫人只有两间客房了，得让轻舞轻寒两位姑娘和你挤挤了。” “没事的，出门在外也不好太计较。”那护卫向我微欠了欠身子，然后退了下去。一路上他们总尽心护着我，晚上都是轮流给给我守夜的，虽然我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我错了，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宇文邕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两个小丫鬟也倒在了地上，所幸只是晕了。我有些不解，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因为此刻护卫正守在房外。不过我随即想到他的武功一定很高，那些护卫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想他不会想伤害我，因为我想不出他要伤我的理由。 “阁下深夜到此所为何？”我不解道。 “因为我很好奇你的身份，身边居然跟着秦国的暗卫。姑娘，你配合我一下我好引他们出来。”暗卫，我有些不解，跟着我的护卫也就那么五个，难道陆放还派了人跟着我。 那个黑影出手很快，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剑就架到了宇文邕的脖子上。“北静王爷，她不是你可以惹得，如果有下次我保证你会后悔。”“这位姑娘看来大有来头，居然连大秦陛下的近侍也跟出来护卫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来周国？”宇文邕挣开了那个黑衣人的束缚。然后两个人缠斗了起来。 “住手，在这么下去得节外生枝了。”听得我的话，那黑衣人真的停了手，宇文邕也就住了手。 “王爷放心，我一介女流不会对周国造成威胁。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秦国暂时没有对周国用兵的打算，您可以放手与你皇兄一搏。”他看向我，好似不信我说的话，不过我不在乎他信不信只是表个态而已。 黑衣人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跪在了我的面前说：“夫人受惊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北静王宇文邕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的确非同凡响，我相信最后站在周国最高处的非他莫属了，怕是我刚到境内他就收到了关于我的消息了。 第九章:步非 “你是秦御风的人？”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黑衣人问。 “是，微臣乃秦宫近卫军统领步非，陛下说您的命令和他的命令一样，臣誓死会护您周全。”他还是跪着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着我的眼。 “这次出来了多少人？”我又问他。 “不多，这些暗卫个个都是好手，以一敌十也未尝不可。”他恭敬地回答我，而我此刻的心情甚是复杂。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把步非送到我的身边，这样一个高手应该留在他身边护他周全才对，可是他却将他送到了我的身边。可是我很清楚，我们怕是回不到原点了。 最后我还是决定要去洛城，一路上步非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而其他暗卫我却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不过要是我能轻易感觉到他们，他们就没理由叫暗卫了。 我们在路上没什么要紧的一路走一路玩，倒好似是为了欣赏这周国的大好山河的，等到了洛城的时候已是夏末了，不过天气还是一样的热。洛城很是繁华，与锦州城倒是一样的，同为两国的首府热闹一点也十分正常。虽然北静王要与他的兄长夺嫡，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洛城的百姓，他们还是一样过着他们的生活。 我们一行到了京都最好的客栈，夜来客栈，刚进客栈却听得一个男声道：“邕恭候夫人多时了，夫人怎的这会儿才到？”我有些疑惑他为何知晓我会到这夜来客栈，但想来许是到洛城的时候探子就告知了他我已到洛城，只是他又如何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客栈落脚的。 他好似能看到我心中所想，又说：“邕猜夫人会到这夜来客栈落脚，没想到夫人真的来了，只是恭候多时，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王爷为何要等我？”我玩味道。 “如果我不在这恭候您，难道您想让我皇兄请你过府？”他淡淡道。 我辨不清他的话的正确性，我们一行人虽然有些阵仗，可是也不至于引来周国太子的注意吧。我又说：“王爷放心，我绝不会站在您的兄长那一边，所以您不必担心我们会有什么动作。” “看来夫人不信我啊，可是本王身边向来都有太子府的探子，所以……”他对我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我定是要跟他走了，这个小人。 虽然身边有步非的近卫军，可这毕竟是周国，首先在地域上就不占优势，我绝不可以和他们任何一方起冲突，所以暂且站北静王这一边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真的会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这是周国的内政。 步非也同意我们暂时留在北静王府，他说太子昏庸无道不得民心，所以北静王很可能是最后的胜者。可是我觉得他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因为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秦御风的影子，他们同样拥有身为王者的气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可是我自己有丝毫感觉不到是哪里错了。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要走下去，不是吗？在宇文邕的府邸，我见到了之前在甘露寺见过的女子，她是宇文邕的王妃出自周国名门慕容世家。据说这慕容家世代为皇帝的重臣，府上曾出过两位丞相，至于其他也都是三品以上。 不过嘛，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宫外，不管她是多么的柔弱动人，皇室中的女人都差不了多少，永远生活在无休无止的争斗中。 慕容氏多少对我存有敌意，可是身边的人都叫我夫人，而且我梳的也是妇人的发髻所以她就没理由对我有异义了。可是我这么想人家并不是这么想的，唉我还真是不明白了。 我对宇文邕还是有些不信任，所以我要求步非带我去听壁角，虽然这不是很道德，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是也不是？不过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听到那些话，更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还蕴含这这样的身世之谜，都成悬疑剧快了。 “王爷，您为何要把那位夫人留在府里？”慕容氏问道。 “就凭她是我父皇和宁夜来的女儿。三年前我皇兄的那次刺杀并没有成功，之前我们都以为她死了，她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不然……” “可是妾身还是不明白。” “父皇之前有多喜欢那个女人你也不是没听闻过，指不定我和皇兄他谁都不满意。” “这不可能，哪有女人可以当皇帝的。”慕容氏不可置信道。 步非带着我回到我暂住的院子，他表情复杂的的看向我，而我丝毫不为之所动，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宇文邕口中的那个人，我过去是顾青城，现在是陆倾城。然后我就回房睡了，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事。 可是第二天宇文邕突然说要带我进周王宫，我想怕是老皇帝真的要不行了，临死前还想要见见我这个女儿。可是想要进宫岂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大活人进宫怎么瞒得住宇文户的眼睛？ 不过偷偷进宫不如光明正大的进去，北静王妃进宫总是要带随身婢女的。这一路步非不得随我进宫，但他说宫中有秦国的反间，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他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所幸这一路走来十分顺利，我很快到了皇帝的宣室殿，而宇文邕正等候我的到来。进了内室到了老皇帝的榻边，老皇帝艰难的睁开了眼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他苍老的声音叫了声：夜来，然后又不住的咳嗽。老皇帝向我招了招手，宇文邕示意我再走近一点，可是我不能再走近了只得微微俯下身子好让这个在弥留之际的老人可以看清我。 “父皇。”我突然叫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他就是在等待这一刻，他微微笑了就像一个仁慈的父亲，然后他闭上了眼。 我站直了身子然后对宇文邕说：“他死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父皇让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我答应他了，所以他最后答应传位给我。”我不做声，他又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我答“他让你善待我。” “是，又不是。偷偷告诉你，我不是父皇的儿子哦。”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然后又慢慢平复内心，皇室有什么秘闻实在是不足为奇，只是他这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又说：“父皇不可能容许周国的皇位落在宇文家之外的人手里，所以他宁愿立宇文户这个废物也不愿立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你的存在。” 是啊，因为有我的存在，我是老皇帝的亲女，如果我可以成为宇文邕的皇后，那么之后的皇室还是留有宇文家的血液。 “你不用遵守这个约定，即使遵守了也对没有好处。自古女子不侍二夫，而一个女人更不可能是两个国家的皇后。”他肯定去秦国查过我的底细，只是他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因为此刻秦国的皇后正生着重病，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就是陆倾城。 我转身，走出了宣室殿，殿中传出了内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崩。 我知道自己不该告诉宇文邕我是陆倾城，可是我告诉他了，我一点不想从一个牢笼飞入第二个牢笼，因为自古这帝王之爱就是最最要不得的东西。走了几步突然看见了步非，他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潜进了宫。他跟在我的后面，我们一起出了宫。 “步非，我们可能要离开洛城。”我说。 “臣一切听夫人吩咐。” 我想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宇文邕知道了我的身份，可能会想把我留在身边当做质子，毕竟我现在还是秦国的皇后，还是颇有价值的。 我打算和步非先离开，然后让暗卫再给陆府的几个下人留下我的消息。并没有想好去哪里，所以便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最后我决定还是留在洛城，我想宇文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何况宇文户还活着他怕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我。 我发现在洛城也有一个地方叫眉楼，只是不知道这和锦州的眉楼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暂且呆在那里，虽然步非极力反对，不过谁叫他说什么都听我的。不过我当然不会这么单纯的想要呆在这样一个地方，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让步非派人买下眉楼，可是原来的老鸨并不同意所以就只能让步非使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了，可怜他一个近卫军统领居然被我逼来做这些威胁人的勾当，唉。 结果当然是我顺利收了眉楼，在我心里我觉得这是一个收集周国情报的绝好地点，只是我为何要了解这些呢？因为秦御风，是的因为他。 第十章:千羽楼 我将眉楼更名为千羽楼，并将那些楼中女子的名字都改成一种鸟的名字。至于这楼中的花魁我替她更名为白鹤，因为她总是着一身白衣丝毫没有被尘世沾染的样子。不过我曾今说过即使是史上那些最富盛名的名妓，就像秦淮河畔那八个富有盛名女子，她们在官家人面前也从来没有高贵过。 风尘女子大多是打小就养起来的瘦马，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就像白鹤这样就是家道中落半路才“出家”的。不过既然走了这条路，她和这楼中的女子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虽然我已是千羽楼的主人，不过我留下了原来的老鸨，所以这楼中人还丝毫不知道曾今的眉楼已经易主只知道它改叫了千羽楼。 这白鹤到千羽楼才几个月的光景，老鸨想从她身上大捞一笔，只是她是个难伺候的主，脾气犟得很。老鸨没有法子只能让她给客人们抚琴唱曲，不过却并没有放弃想让她挂牌的打算。 我说我有办法说服她，老鸨不相信，我就让她把白鹤叫到我跟前。我的房间在千羽楼后面的园子里，平常不让人轻易过来走动，而步非也守在门口大有不放一只苍蝇进来的意思。 白鹤来的时候我正弹着琵琶，是差人去市集随便买的，和之前那个差得很远。我弹得是《醉归曲》令人想起宋朝女词人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我弹得很用心，她也没有打断我等我弹完。 一曲毕，我回过头，她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闪过惊艳，而我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白鹤，你知道宁夜来吗？我相信周国人都知道她。” “周国第一美人，我怎会不知。” “那你知道她曾今在这里呆过吗？只是那时候这里不叫眉楼，也不叫千羽楼。” 她有些惊奇。也是，老皇帝想方设法抹去了宁夜来的身世，只留下了一个她周国国第一美女的的称号，只是再怎么想抹杀也不可能完全抹杀干净。 “你想对我说什么？”她问我。 “你和千羽楼里其她的人不一样，她们可以找个人替自己赎身，可是你不可以，因为你是官妓。即使现在千羽楼有你的卖身契，你也不可能轻易脱了妓籍。如果你想要重获自由方法很少，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明白。” 白鹤走了，步非走了进来，我问他我是不是很残忍，他说夫人这是在帮她，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他是近卫军统领，仕途光明，可是此刻却跟在我身边只是保护我的安全，那么他会甘心吗？可是我问不出口。我离开秦国后没有给陆放写信，我相信自有人会把我的消息带给他的。倒是阿离会派人给我送些东西，都是一些我平常爱吃的点心，只是难为那些侍卫，每次都是八百里加急连夜赶路，才能在三四天里到周国。有时候他会给我写信，不过我一眼看出那并不是他的字迹，所以便从来没有回过。 我想既然那些信都不是出自阿离之手，那么那些点心也不可能是阿离送的，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有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权力，因此那个答案很容易就呼之欲出。 白鹤终于在千羽楼挂牌，她生的极好，我有意让她成为第二个宁夜来。现在她日日在千羽楼摆台献艺，说是献艺其实就是吸引众人的目光，等到人们的好奇心最重时那才是她真正要出场的时候。 白鹤的曲唱的好，舞也很好，我不惜亲自为她以琵琶助兴，只是在台后的幕帘后而已，要是我出现在众人面前夺了她的光彩可不好。人们来这个地方是来看千羽楼的花魁的，至于琴师的水平他们是不会在意的，即使真的有什么事也只需让步非挡着就好。 我为白鹤选了首歌，是谢雨欣的《天仙子》：冰雪少女入凡尘，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蓦然回首万事空，几重幕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她的声音甜美，很适合唱这首歌，她着一身白衣，带着面纱在我的琵琶声中款款走来，仿若误入凡尘的九天玄女。所有人的目光都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在想象面纱下的她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恍惚间面纱掉落，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显现在众人面前，此刻她完全成为焦点。我觉得时间到了，决定开始白鹤的初夜竞投，一开始就有人喊出一百两的高价，照这么看来突破千两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有人喊出八百两，然后久久不见人出声，就在我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一千两黄金，我出一千两黄金请帘幕后的那位姑娘出来与我一见。”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在这么要紧的时刻他怎么能离开锦州呢？他径直走到了帘幕之后，走到了我的面前，“倾城，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周国，但我觉得他不可能只是来看我而已。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帘幕，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有人窃窃私语，说原来以为白鹤已是极美的了，可是这个琴师美得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不知道跟当初那个宁夜来比来怎样。 我把陆放带到我的小园子，他说这里布置的十分雅致。我不断猜测陆放来周国的理由，可是丝毫没有头绪，朝廷重臣私自离开乃是重罪。 “小舅舅，你为什么来周国？你该知道现在形式很危急，你这样贸然前来他可以按你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倾城，你想太多了，我来周国是为了恭贺他们新皇登基。”他说。 “真的？你没有骗我？”我问道。 “你觉得我可能作那等愚蠢的事，你了解我，你该知道这不可能。”是啊他不会做那样的事，论心计几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是我多虑了。 步非是近卫统领，陆放应该认得他，可是看到他，陆放没有丝毫惊奇，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相信他是猜到了步非会在这儿。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陆放此行是为了争取周国的支持。如果谈判失败他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他是枢密使手握重兵，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兵马都会完全听他的差遣，因此他没有胜算。 陆放次日前往周王宫，他见到了宇文邕，可是宇文邕拒绝了他，他说国丧才刚结束不久，周国无力插手秦国的事。陆放并不是没有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当初他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他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是宇文邕而不是宇文户。他的密探当初明确告诉过他，宇文邕不可能登基，因为他根本不是宇文家的后代，可是最后老皇帝却传位给了他，这是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如果在位的是宇文户，或许结果就会不同了。 “倾城，你曾跟宇文邕进周王宫，到底是为什么？我的人他们都没能跟你进宫。” “小舅舅，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陆倾城，这你我都清楚。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不光不是陆倾城，我还是宁夜来的女儿。”陆放沉默了，他或许能大概猜到我为什么会进周宫的原因。 陆放说他不喜欢变数，可是他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我这个变数。 陆放看着我，眸子中闪过了太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最后他对我说：“倾城，我要走了，让我抱抱你好吗？”我说好，然后他就将我拥进了怀里，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会成为我与他的永别。 “倾城，我还是不喜欢变数，可是有时候变数在所难免，而我发现我并不讨厌那样的变数。”临走时他这么对我说，可是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千羽楼在我的手中愈发昌盛，有不少朝廷中人都喜欢到这里小聚，而他们当然不会坐在大厅里而会选择一些别致的雅号。因此我在那些雅号里设下了暗格，然后让暗卫在暗格里听他们的对话，这大概是最原始的窃听了。 不过也因此我才知道了陆放来周国的真正目的，然后他的一切举动都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形式不妙了。 第十一章:归去 第十一章：归去 我必须马上启程回秦国，陆放的那番话让我意识到他绝无胜算的把握，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可以失去他。 “步非，你即刻派人接手千羽楼，之后我们立刻回秦国。” “夫人您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但是这件事，臣难以从命。” “步非，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到底奉了谁的命来保护我，我相信他都不希望我死。”我很确信步非不会愿意我有任何损伤，虽然我之前很不屑这种要挟人的做法，可我无能为力。我并不是一次的意识到我自己的渺小，我或许并不能改变得了什么，可是我向来都不是个认命的人。 步非答应跟我回秦国，长久的相处我深知他并不是一个灭绝人性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他完全可以把我弄晕，或者点了穴绑了之类的，可是他并没有。 记得来周国的途中我乘的是马车，而随行的人又怕我禁不了颠簸所以行程很慢。不过这次就我和步非两个人，我要求他快马加鞭，最迟五日内一定要到锦州。步非的马是金国上好的汗血马，日行千里，不过他多少顾及着我的身体是否受的住。可是我还是一再嘱咐他不能耽搁了行程，冷风灌进衣领里冻得我瑟瑟发抖。 “夫人，得罪了。”步非说道，然后然后将我罩进他的披风里，我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不过赶路要紧也顾忌不了那么许多了。 五日不到我和步非就到了锦州城外，因为已经宵禁了，所以我们被拦在了锦州城外。步非说不急在一时，天很快就会亮了，到时再进城也不晚，可是我非在那时进城不可，最后还惊动了守城的将军傅恒。傅恒可能是见过我，认得我，他知道我的身份，于是就放行了。可是他肯定很纳闷，也有不解，重病的皇后怎么会从城外入城。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陆府，夏管家看到我很差异，不过他是府上的老人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侯爷呢，他在不在？” “皇后有所不知，爷昨个儿被皇上召进了宫，没回来过。”他叫我皇后，是啊，我还是秦国的皇后，秦御风没有废后，只是对外宣称皇后患了重症。 难道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我失魂落魄的往外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我中学长跑从来都没有及格过的。 步非在后面追我，到宫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骑马要快很多。可是我那时似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疯了一般的往前跑，完全忽略了步非在后面大声叫我的声音。 我一直跑到了宫门口，侍卫们拦下了我，他们都不认得我放我进去是根本不可能的。我想到了步非，他是近卫军统领，守门的侍卫想来都是认得他的。 侍卫们看见了步非，他们确实认得他，只是他们并没有放行。我问步非为什么，他说可能宫中下了禁令，他也无能为力。就在我看着紧闭的宫门发呆时，宫门却突然开了，我看到阿离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想开口叫他，可是却听他道：“放肆，你们知道在你们面前站着的是谁吗？”侍卫们的样子颇为惶恐纷纷跪倒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丝毫不为之所动，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母后……” “阿离，你父皇呢，带我去见他。” 我的身边包括步非都是秦御风的人，他肯定知道我回来了，所以阿离才会适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想不了这么多了，我必须确定陆放还好好的。 阿离带着我往云光殿的方向走，于是我对他说我不会宫。阿离告诉我说他父皇就在云光殿，我也不作他想，只是想快些见到他。 当我踏进云光殿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里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那并不代表着我会原谅他。我不会原谅他，除非他死。 “倾城，你回来了。”秦御风道。 “是，我回来是想知道陆放他怎么样。” “放心，我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可以留下，只要你说话算话。”我说。 “倾城，你还是这么聪明能猜到我的想法。朕是天子，金口玉言，所以朕绝不会食言。” 我潜意识阻止自己原谅秦御风，或许为了救陆放只是一个借口，或许我心底想要原谅他，可是我是真的不希望陆放有事。 秦御风答应让我去看陆放，我是想确定他没有事。可是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眼，我愣了，我不敢信在我面前的是曾今那样潇洒的朱虚侯陆放。我不知道陆放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输给了秦御风，虽然秦御风确有帝王之才，只是陆放也并非常人。 我很少哭的，因为我不愿被他人看到我懦弱的一面，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落了下来。“小舅舅，我是倾城，你……” “倾城，你知道我不喜欢变数，可是有时候变数就是避免不了。其实本来我不会输的那么惨，可是因为有了变数就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我一直以为步非是自己的人，可是他却是陛下的人，这是我陆放这辈子唯一一次看走了眼。而你，倾城，你就是我的变数。” 步非名义上是秦御风的人，他被陆放按在了秦御风的身边。可是他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反间，或许陆放想过要把他调回身边，可是他并没有回去，因此陆放才会迫不得已前去周国，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小舅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是存心让我难过是不是。” “倾城，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我会好过一点。” “你就这么想死吗，陆放？那朕就成全你。”是秦御风，他骗了我，他说过他不会来这里，不会干涉我的。我很想帮陆放再档一剑，可我知道他是一心求死，他知道我下不了手，他也知道秦御风不可能让我一个人来见他，所以他才会说那番话激怒秦御风。 陆放很聪明，他擅长使计谋，并且几乎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却不适和当皇帝，只适合做军师并将一切运筹帷幄之中。他不希望我原谅秦御风，所以他一定要死在秦御风手上，他知道如果这样我就绝不可能原谅秦御风。他还希望我永远记得他，所以他才会对我说那番话。 陆放死了，不过我却哭笑不得，他这个人还真是狡猾。可是即使我不原谅秦御风，我怕是也不能离开秦国了，那么便不走了。 “秦御风我不会离开，但这只是只是为了阿离，阿离他还太小。我会云光殿，从此不再踏出殿外一步，而我也不希望有人踏进云光殿一步。” 既然皇后得了重症，那么就让皇后这么一直病下去好了。陆放死了，在众人眼中没有了他庇护的皇后生病只是借口，事实上是被幽禁了，没有人会在意为什么云光殿会变成“冷宫”的。 始帝七年，阿离七岁了，我不让他再叫我母后，可是叫姐姐也似是不妥，因此我便让他叫我青姨，我本名顾青城，皆因当初媚姐把这“青”听做了“倾”字所以才有了倾城一说。 我不想见秦御风，而他也真的没有涉足云光殿。云光殿里的婢子和内侍都被我打发走了，我不愿见到他们，因此他们都在殿外候着。不过习惯人伺候着的我倒也有些不习惯，不过最后轻舞和轻寒回来了，我因她们是之前陆府的人就将她们留了下来。 阿离天天在云光殿，也不上书房里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父皇说上书房那些先生都迂腐不过，他说母后，不，是青姨会把我教导的很好。 番外之一:纯妃 番外之一：纯妃 我叫寻月，始帝十年我本因嫁给锦州知州的公子为妻，可是皇帝却下令全国适嫁女子都不得婚配。我本是商贾之女，本不应该入宫为妃，可是皇帝却下了令，因此所有人都不可抗命。 于是阴差阳错我入宫为妃，赐号纯。当日被选进宫的女子有数十名，除了与我一同封妃的冷凝香，其她妃嫔品级都不是很高。冷凝香长得是极美的，皇帝给她赐号为宣。秦国人皆道皇后陆倾城是秦国最漂亮的女人，只是我没有见过她，所以不知她和冷凝香到底哪个要更美上一点。 我和冷凝香一道住在新建不久的含章宫，按理每个宫应该只能有一个位分较高的妃子，可是内监却把我们都安置在这宫里，我想定是上头这么安排了否则他们也不好这么安排。 我见过秦国的皇帝秦御风，可是隔着珠帘我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听说他长的是极英俊的。可是进宫半月之久我和宣妃却都没有见过他。 皇后病了好些年了，一直都不见好，可是众人都说皇帝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所以五年来除了立了贵妃谢氏就不曾纳过任何妃子。我突然就对这个和其实和寻常男子差不了多少的男子生出许多遐思，我期待能够见到他。 一个月之后宣妃被翻了牌子，她长得难么美艳，相信皇帝并没有忘记她。第二日，宣妃回到了含章宫，满面春色带在脸上，然后陆续又有许多赏赐被抬进含章宫。 七日之后皇帝才想到了我，然后把我召进他的寝宫，可是他却和我下了一夜的棋。我的棋艺很好，可是我却并不是他的对手，输多赢少。我有些苦恼，不禁皱了眉。可是皇帝却看着我出了神，我有些疑惑。 “纯妃的棋艺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皇帝说，仿佛他并没有看着我出神过。 “比皇后还好吗？臣妾在家时听说皇后娘娘乃女中诸葛，才智无人能及。”皇帝沉默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或许还是会这么问的。 “倾城的棋艺比不上你，她什么都好就是下棋一团糟。”皇帝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的表情变的极其温和。我知道倾城是皇后的闺名，我从皇帝那样温柔的叫他的名字的声音里听出了他对她的情深。 “纯妃，你知道朕为什么会立你和宣妃为妃吗？”我不做声等待他自己回答。皇帝为什么会立宣妃我知道，只是我很疑惑他为什么还立了我。我的姿容在所有秀女里实在说不上出色。 “宣妃长得和倾城有七分相似，朕第一眼见到她时很震惊，可是她不是倾城，她连她的分毫也及不上。而你，你的眼睛和她颇为相像，气韵也像，所以我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她就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了些酒，所以那晚皇帝跟我说了很多话，说到最后他甚至都不再说朕，而是说我。 进宫这么久我和宣妃都没有拜见过皇后，我和宣妃提及此事，而她只是嗤笑一声。她此刻是皇帝的宠妃，所以不免目中无人些，可是她并不知道她得来的一切只因她与陆倾城七分相似的容颜，否则她什么都不是。 她对我说：“纯妃姐姐有所不知，此刻云光殿与冷宫无异，陆府到了之后，陆倾城这个皇后可以说是名存实亡。拜见，本宫不找她晦气就极好了。” 立夏的时候我和宣妃同时怀了身孕，宣妃一心希望她怀的是男胎，即使当不了太子也可以有自己的封地，倒是即使她做不了皇太后也是王太后。可是我却希望是个公主，历朝历代夺嫡的戏剧我看了不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会走那样的路。 三国之中，此刻秦国最为强大，金国虽未俯首称臣可年年都会送来大批贡品。贡品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金国特有的酥酪，只是数量十分有限含章宫里也只分得了一点。这也倒罢了，只是宣妃听说余下的酥酪都太子下令被送进了云光殿。 太子是国之储君，宣妃不会去找他的晦气，她一直觉得皇后只是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所以她决定要去云光殿走一趟。虽然皇帝下令，闲杂人不得进云光殿，可是宣妃觉得自己荣宠非常，现在又怀了龙胎，皇帝绝不会怪罪于她。 宣妃真的去了云光殿我劝不住她，也只能跟着她去。被拦在殿外是意料中，可是宣妃还是想往里闯，因为她是此刻皇帝的宠妃，所以内监们也不好对她太过无理。殿中的人都意识到了殿外的嘈杂，这时一个湖蓝色纱衣的女子出现在店门口，我突然领会为什么皇帝会说宣妃连皇后的分毫都比不上，面前的那个女子即使不施粉黛挽着最简约不过的发髻也丝毫掩饰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宣妃见到皇后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她只觉得皇后真的是比她貌美，是名副其实的秦国第一美人。可是那又怎样，现在获荣宠的是她冷凝香，而不是她陆倾城。 “宣妃娘娘，云光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要忘了本宫现在还是秦国的皇后。” “皇后？真是笑死我了，我告诉你陆倾城，朱虚侯死了以后你什么都不是。如果当初不是碍着陆家的势力，你以为你能够做皇后？”宣妃嗤笑一声。其实她并不是全无顾忌，只是她认为自己怀着的龙胎就是保命符。 云光殿的内监抓住了宣妃的手，想要把她拖下去，他们的动作并不重想必还是顾忌着她的身份。“等等。”皇后说。“给我把她拖下去棒杀。” “皇后，这……”内监们脸上露出难色 棒杀也称“杖杀”是一种由木棒将罪犯打死的法外酷刑！而在后宫里是指乱棒打在怀孕的女人身上，直至流产，二人多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想象拥有这样倾城之色的女子，怎么狠的下心下这样的命令。 这时皇帝出现在云光殿外，宣妃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听皇后的棒杀。”宣妃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帝，她说：“秦御风，你疯了吗，我腹中是你的亲生骨肉。” 听得皇帝的命令，内监们这才将宣妃拖了下去，我听到了她绝望的哭喊声，片刻之后就没有了声响，我知道她一定是去了。我有些站不稳，不愿相信片刻两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还好身边的婢子扶住了我。 “倾城这样，你满意了吗？可以原谅我吗？” “原谅你，你觉得我会原谅你。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你，你丝毫体会不到我那一日的痛苦。秦御风，想不到你还真能下令棒杀宣妃，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狠心。”皇后转身往殿中走，留下皇帝一个人在殿外发怔，我看得出他很痛苦。 我默默站在皇帝身边陪着他，我听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他说：我是无奈的，我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倾城的孩子。可是如果倾城的孩子降生了他就是嫡长子，陆放肯定会逼我的，我不能让他逼我。 第十二章:灭周 第十二章：灭周 始帝十五年，秦御风计划伐周，可是朝中大臣多数不赞成，因为胜算并不大，还有大臣提出可以和周国结盟先灭了金国再说。金国在三国之中最为弱小，即使不联合周国秦国也能轻易将它拿下。 可是秦御风并不这么想，他觉得不能再让周国强大下去了，不然到时秦国就真的奈何不了它了。到周国最快有四五天的路程，这样贸然进军势必会引起周国的注意，所以不能从到周国经常走的那条官道进军。思来想去还是走水路来的好，不经过安阳，直接从秦国边境的海上绕过安阳到达周国的边境的绥宁，然后从虎牢关进攻。之所以选择绥宁是因为绥宁一带多山峦，可以隐藏士兵的行踪。 只是有利势必有弊，这样一来就得花上十多天的时间才能到虎牢关偷袭洛城。 这一年我25岁，阿离也已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我知道秦御风要开始他征服周国的历程了，我也知道阿离要跟着他一起亲征，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可能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阿离了。 阿离出征的前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到云光殿来看我，我强忍着泪水嘱咐他要千万小心。他不想见我伤感，因此变着法的逗我开心，我也就强颜欢笑了。虽然现代到古代加起来我活了好几十岁了，可是我根本就不懂军事，之前收藏的精装版《孙子兵法》也只是我书房的摆设而已，除了最后的用间篇仔细读过之外其他一概没有研究，所以我帮不了阿离。 不过我还是告诉阿离，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破釜沉舟，可是我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上没有项羽更没有巨鹿之战。于是我只能跟他解释何谓破釜沉舟，也不知他是否明白，但也是我多虑了秦御风那般的人物定能大破周军的。 “青姨，为了你我不会有事的，阿离今后还要好好照顾你。”阿离说。 我微微一笑，说：“只要你平安就好。” 阿离看着我，微微出神，然后他又说：“青姨好像一直没有变过，还是像以前一样好看。” 我佯作生气要打他，然后说：“叫你浑说。”其实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这么多年也只有和阿离在一起我还会这么开心了。 为了不引起周国的注意，去周国的秦军只有三万人，而洛城里驻守的军队至少有五万人。除此之外，在安阳还有周军的十万精兵，要赶去支援也只是两三天的时间。不过在秦御风出发的五天后，另有傅恒带领八万大军前往安阳，秦御风是想先用那八万人牵制住安阳的十万人马。 除了洛城和安阳的十五万大军之外，各地的藩王也都有自己的人马，不过他们不大可能会去支援，他们巴不得宇文邕下台后好接手周国，然后随便割点地给秦国了事。另外在金国和周国的边境由周国老将李平守着，他手里有多少人，只有周国人自己知道，不过千羽楼传回来的数字是五万左右。 锦州城里只留着一万人，而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安阳的那十万大军并没有前去支援洛城，而是避开了傅恒的军队直攻向锦州。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因此我们只能等候傅恒从安阳返回，可是那意味着锦州城不能在这两天之内失守的才好。 安阳的军队只来了五万，还有五万留在安阳抵挡傅恒的军队，在此之前步非已经告知了我安阳派兵来袭的事，而那时朝中的人还都不知晓。我让步非要压制住朝中那些老臣，而且不要让秦御风知道这件事。我们得在两天内守住锦州城，两天之后洛城沦陷，那些周兵自然不会再贸然攻打锦州了。 秦御风带的人虽只有三万，不过那三万人都是精兵，对付洛城的五万人并不是没有胜算，只是希望他们的士气不要低落了，得一鼓作气了才好。 为了守住锦州城，我还是踏出了云光殿，我跟着步非亲自登上了城楼。这么做是为了提高士兵的士气，他们才一万人难免会情绪低落。我站在城楼上亲自竖起了军旗然后高声说道：“将士们，我们一定要守住锦州城，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这城里大家的亲人们。我以秦国国母的名义发誓只需两日，两日后援军就会到，而我们的陛下会一直打进周王宫，到时候周国人肯定会跑回去护着他们的老窝。” “皇后娘娘，我们都相信你。”他们都跪倒在我的脚下。 我偷偷告诉步非，让他在城门附近的撒上茴香豆和炒青稞之类的东西，步非不明白，而我笑地很乐。周国派来的人有不少骑兵，而马最喜欢吃茴香豆和炒青稞，而控制不了马的骑兵还能叫骑兵吗。这一招是当初看电视剧版《上错花轿嫁对郎》时看到的，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那么大的用处。 步非肯定很汗，我会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只是我并非大丈夫用这些小计俩也未尝不可啊。周国骑兵冲向锦州城门的那一刻绝对是个经典好笑的场面，骑兵们狠抽着他们的马可是他们的马就是不为之所动，吃的很欢的样子。然后城门上头的弓箭手立刻出击，而静物要比动态的事物好射多了，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就这样周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我们给挡住了。 “步非，如果让你潜进周军军营，凭你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吧？” “娘娘有何吩咐？”他恭恭敬敬的，一点都不幽默。 “我是想说，你去周军军营随便搞些破坏，烧粮仓什么的随便你，省的他们晚上来偷袭，让我连觉都睡不安稳。”步非很听话，立刻就闪了出去，我丝毫看不清他的动作，这个人是个绝对的高手。 步非走了之后，找来了临时守城的曹参军，我让他派人烧些水，然后在水里掺上油，煮沸了，等到明日周军攻城时再用。参军本就是出谋划策的幕僚，他当然知道我要干什么，不过他有些犹豫。 “曹参军，俗话说最毒妇人心，你使不得这种手段本宫却可以用。本宫只是个女流之辈，也不在乎什么骂名。” 当天晚上周军果真没有来偷袭，我松了口气，只要再撑一天就好。 周军没有在骑马，不过他们还是步步艰难，深怕我们再使出什么手段，不过眼看就在锦州城门下了也没发生什么，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担心会发生什么。我即刻让人把煮沸了的油倒下去，一时间传来很多杀猪般的惨叫。 周军在城门下叫骂，可是秦军就是坚守不出，周军很不满秦军的作风。 周军的统帅叫谢玄，是个老将，听的叫骂我登上城楼对城楼下的周军喊道：“谢将军，那些雕虫小技都是小女子我使得，您老也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老头气的肯定胡子都抖了，我又说：“谢将军，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就是 最毒妇人心了。” 步非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轻声对我说，洛城被攻下了，援军即刻就既 然步非得了消息，相信周军也很快会知道了，这一场战役秦国算是胜了一半了。 番外之二:陆放 番外之二：陆放 （有人抱怨陆放死的太突然了，因此我特地加了这章陆放的番外。在本人的小说里有个定律，先出来的男角色不管有多么完美他绝不是男主角。不过这不是实话，实话是男主角都被我写丢了。） 我是陆放，众人眼中第一世族，陆家嫡系唯一的后代。所有人都会羡慕我非凡的身世，而陆家自秦国开国之初也一直被誉为除皇室之外的第一世家。不管秦氏哪一位皇子登上了皇位，他都会娶陆家的女子为后，可是多年来却没有一位陆姓的皇后替皇帝生下过龙子，她们要么就是没有怀过孕，要么就是莫名其妙都流了产。 只有一位皇后陆姓生下过一位公主，她就是我的姑母陆飞雪。姑母和先帝十分恩爱，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会生下公主而没有莫名其妙流产的原因。内宫之中总掩藏这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对此陆家的人即使知晓其中的蹊跷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们想要的是千秋百代的荣华。 其实陆飞雪根本不是我的姑母，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只是因为皇室的家训，陆氏女子可为后但不可生下继承人，因此她才会将我换出了宫。先帝很爱她因此容忍她生下了孩子，见是个公主也不禁输了口气。 极少人知道其中的隐情，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我养父也就是我舅舅的私心，他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问鼎那张王座，他希望陆家世代没有完成的梦想可以在我手中实现。 十岁的时候我进宫成为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秦御风的陪读，姑母很高兴因为他甚少有可以见我的机会。先帝很喜欢我，或许是父子间血缘的羁绊，他待我很是仁慈，也常常让我去陪他下棋什么的。 我不喜欢秦御风，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因有了他才得以封妃的，而先帝的心也都在姑母的身上因此并不是十分待见她。其实先帝并不是只有秦御风一子，只是因他的母亲身份寒微背后没有外戚，这才立了他为太子。 秦皇室历代皇帝的母亲身份都不高贵，稍有些出身的也只不过是末等官家的小姐，我知道这是为了避免出现外戚干政的局面。 我虽心中不喜秦御风，不过他毕竟是太子，我恪守着君臣之礼。他比我小了五岁，十分天真可爱总是奶声奶气的叫我陆放哥哥，我心想他年纪还小定是还不懂什么事的，所以才可以对我这般丝毫没有防备吧。 我的养父陆飞卿是个极爱女色的，府上有很多女人，可是却只有我一个儿子，之前也有过几个子女，无奈都早夭了。她们争来争去，却有一个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我死。小的时候十分不懂事，姨娘们给什么我就吃什么，可是我却奇迹般的没被毒死。可能因为那些女人都用了不同的毒的原因相生相克毒素互相有了牵制，到后来我还有些百毒不侵了。 既然她们处处想着让我死，可我却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我也不会白白让她们给害了。刚开始是在她们身上花功夫，不让她们有孕，可那太麻烦，我发现用在陆飞卿身上要省力气的多，我在他常喝的女儿红里放了一味药，这就是为什么长久以来他只有我一个儿子的原因。 我十五岁的时候，他病入膏肓，身边的那些女人成天哭哭啼啼的叫人心烦。此刻府里大大小小都是我说了算，陆飞卿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我想我应该送他一程，这么拖着他也不好受。 因此我开了窗子，好让他吹吹风，宫里的太医吩咐我把窗关上，我说：长久闷着也不是个长事。太医是个人精，当然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他也就没有劝阻我。 就这个样，在陆飞卿死后，我成为了新一任的朱虚侯，并接手了陆家，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他的那些女人都撵出了朱虚侯府，任她们哭得死去活来。(未完） 第十三章:赐婚 第十三章：赐婚 始帝十六年，阿离已是一个偏偏少年，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可是身为皇室子弟的悲哀就是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阿离的生活里有很多女人，只是他并不与她们亲近，从来没有和哪个宫女传出过什么闲言碎语。世家子弟的公子十几岁大多都开苞了，可是阿离似是对女子并不敢兴趣，便有人说太子喜好的乃是男色。 于是秦御风为了平定宫中人们对太子的流言，便决定给他指一门婚事，可是还没下圣旨就被阿离给拒绝了。秦御风大怒，便问他：“难道你真的如传言一样，是个断袖不成？” 阿离说：“父皇儿臣还小，立妃也还太早，更何况金国未灭何以家为。” 秦御风听得他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阿离又说：“父皇我娶得王妃一定要是我倾心之人，您就不要逼我了。”就这样赐婚之事被暂且搁置了，可是也总会有被提及的那一天。 阿离每日都会到云光殿给我请安，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些什么，只是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种事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始终都是他的长辈。 “阿离，你不小了，是时候娶个太子妃了。” 他可能没有想到我也会对他说这种话，所以一时间没有反驳我，良久之后他说：“青姨，这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我替他整了整衣冠，然后说：“做母亲的哪有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的，你之前叫我一声母后，现在又叫我一声青姨，我当然是盼着你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青姨我如你所愿。”他拂袖而去。 之后就听说太子收了房中的几个侍女，这孩子脾气真是犟得很，看样子是和我闹脾气呢，只是不管我做什么，总是为了他好的。 之后的几日他还是会来云光殿，只是都是见了我就离开，不像之前那样会陪我说话解闷了。秦御风觉得儿子好像有些开窍了，因此又提及了赐婚的事，这一次阿离没有拒绝。 秦御风觉得阿离和我比较亲近，因此觉得我替他挑的太子妃他一定是会满意的，因此他派人送了许多官家小姐的画像让我挑选，可是光对着画像又能看出个什么，因此我决定把这些小姐都召进宫一见。 我并没有着了正式的礼服见她们，只是着了平常的衣服，可是发髻还是梳的格外庄重的，头上也插上了我许久不戴的一支金步摇，因为毕竟我是以太子母亲的身份接见她们。 这些女孩子们小的十四岁，最大的十八岁，看着她们我不禁想起了十年前我自己的样子，有些走神。小丫头们都不敢抬头看我，可是又都偷偷抬头打量我，她们的举动有些无理，可是我并不会怪她们，我知道她们是对我这个昔日秦国第一美人有太多的好奇了。 “都不要拘束，好好跟本宫说说话吧，我知道你们对本宫很好奇，想问什么本宫不会怪你们的。” 她们显得十分开心，都大大方方的看向我。 “娘娘，您真美，我们跟您在一起都成麻雀了。”一个姑娘大胆的说，我也看向她，发现是个穿粉衫的十分可爱的小姑娘。 于是我问道：“是哪家的小姐，多大了？” 她还没有回答，身边的嬷嬷就替她回答了，她是大将军傅恒的女儿，叫傅欢。欢还真是人如其名呢。 我对这位傅小姐可以说是有颇多的好感，于是等这些小姐们散了后，我留她单独说了会儿话，我决定就选这个傅欢了，一方面我喜欢她，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是傅恒极宠爱的小女儿了，为了他日阿离的皇位这个傅小姐绝对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 秦御风下了圣旨，将我相中的傅欢赐予阿离为妃，阿离，不，我不该再叫他阿离了，他是秦洛，秦国的储君秦洛。秦洛允下了秦御风的赐婚，只是因傅小姐的及笄之礼还没有过，因此婚事就暂时被耽搁了。 只是在册立正妃之前太子宫的宫女却突然有孕了，虽然那婢子身份寒微，但那毕竟是太子第一个孩子，而且历代太子的生母出身都并不高贵。因此我做主先让他先立了侧妃，我想即使他不喜欢傅小姐，身边也能有个可心的人儿。 秦御风的身体不大好了，他希望我能有朝一日踏出云光殿，可是我说过除非他死，而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并不是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他很痛苦，我就在他的眼前，可是却不向前走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可是岂止是他呢，我自己也是，在折磨他的同时也折磨着自己。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才可以不相恋的啊。 番外之三 番外之三：风逝 我知道我的身体越发不行了，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20年来倾城始终都不愿出殿与我相见，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除非我死，否则她没有原谅我的可能了。 20年里我做了很多事，我灭了周国，而金国也早已对我们俯首称臣，这原来是我最希望的，可是如今似是根本没有了意义。没有了倾城即使拥有了整个天下又如何呢，我宁愿不要这个天下，只希望能回到过去。 虽然倾城不愿见我，可是我总会想方设法找到能见她的机会，她必定也是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深究此事。她只比我小了五岁，可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脸上逐渐退去了少女时的稚气，变的越发的美丽。我知道洛儿已不仅仅是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了，他对她有些特殊的情绪，可是世俗是容不了这些。 我知道自己的大限怕是将至了，只是我要做的事都已完成，我给我的儿子留下了一个太平的时代，相信秦国在他手中可以到达一个顶点，秦国的天下会流芳百世的。只是我还是有一个心愿，我希望听到倾城亲口说原谅我，可是她并没有出殿来看我。 我不甘心，真的，我听着窗外的雨声，也听着殿内宫女内监忙碌的脚步声。雷声愈发的震耳欲聋了，我觉得好累不自觉就想闭眼休息了。 突如其来的雷声吓醒了我，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突然殿中的烛火都被点亮了。“什么事？”我问道。 “娘娘，陛下驾崩了。”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然后才反映过来这个事实，我失魂落魄的起了身，然后如失了魂般往殿外冲，不顾宫女内监在后面的呼喊。我只着了中衣，一头长发散着如鬼魅一般，连鞋都没有穿。雨水湿了我的衣服可我丝毫没有察觉，玉足浸在雨水中，感觉凉到了骨子里。 我冲到秦御风的寝宫，众人见了我皆给我让了道，我恍恍惚惚走到了他的龙榻边。我说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原谅他，可是现在才发现他死了什么都变的不再重要了。 可是我却落不下泪来，我突然觉得人悲恸到极致是没有泪的。 阿离给我披上了件衣服，我拉着他的衣服说：“阿离，你父皇逗我玩呢吧，我都出殿了，你叫他别玩了。” “青姨，父皇他去了，真的。”我久久都没有做声，阿离很担心我，深怕我会出什么意外。 “阿离，让他们都散了吧，让我静静的陪你父皇一会儿吧。” 秦御风驾崩后后阿离一直很担心我，可是我好好的，没有绝食，也没有要寻死的意思。而他也即将新皇登基，也管不了我那么许多。 我还是呆在云光殿中，不会轻易出殿，平常也和宫女内监们打趣一番。很快阿离登基了，我理因被奉为皇太后，可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旨，最后面对众大臣的上奏他才奉我为皇太后，尊号孝纯宣淑仪贞顺皇太后。 他有变成之前的阿离，日日到云光殿给我问安，在众人眼中倒还是母慈子孝，只是我却并不这么觉得。 番外之三：无法言说的爱 还记得初见青姨的时候我5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美的人，即使是父皇最喜欢的静妃也没有她好看，于是我问她：“姐姐，你是仙女吗？”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我只是太无聊了。我见她衣着不俗，以为她是掖庭新来的才人，还想打发了人将她要到我的宫里。 可是之后我才知道她是我的父皇新册封的皇后，我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可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之后父皇让我叫她母后，我乖乖叫了，因为我知道她是陆家的人，只要我有了她这么个尊贵的母亲，我就不是昔日那个不受待见的小皇子了。 如我所料，父皇很快就就封我做了太子，只有这样他才能不顾及静妃，因为陆家远比王家更有实力，他是要用她牵制住静妃。 青姨从来都只把我当做一个孩子，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静妃死的时候母亲的仇报了，她问我开不开心，我说我只有她一个母后。她并不知道只要是在宫中生存的人，就没有一个绝对单纯，哪怕是我当时只有5岁也一样的。 父皇没有好好对青姨，所以他失去她了，我想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在意什么祖宗家法，我只要她就好，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是父皇的皇后，我的母后，哪怕她让我叫她青姨也改变不了。 青姨很聪明，她知道我对她别样的情愫，可是她还是劝我娶亲，我很气她，不想见她，可是我终究狠不下心不见她，如果见不到她我肯定会死，真的。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宠幸了太子宫的侍女，让父皇知道我并不喜好男色。 登基之后我不想奉她为太后，因为那样就时刻提醒着我她是我的长辈，可是我又没有不这样做的理由，因此我最终还是下了旨意。可是我总有我的坚持，我只是封了傅欢作贵妃，并没有立她为后，而我的后位将永远为她一个人虚悬，这将在史书上有所记载，可以千秋百代的替我证明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