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风华之田园美娇妻》 第一章 毙命 “丑女!快放了我们,若是爸爸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个手脚皆被粗厚的麻绳捆住的少女狠狠盯着前方被面纱遮住容颜的女子,满眼的厌恶毫不掩饰。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瞥一眼那堆了满屋皆被绑住手脚的貌美少女,那红肿瘦弱的手轻抚上面纱,心中冷笑:呵呵,丑女? “哼!少给我装聋作哑,本小姐已经知道这些都是你装的了。”少女冷哼一声,朝地上啐了口痰。 女子依是无动于衷,腾地一下掀掉面纱,覆盖了左半边脸的紫色胎记随着她的表情而蠕动,那平淡无波的面庞更是令人觉得阴森森的,心中发毛。以夏昔琳为首的其他数十名蹲坐在地上的少女,都不由得往后挪了挪身子。 “丑女,有本事你就放了我们!”夏昔琳咬牙道,她从小到大都是校里的尖子生,顶着校花的头衔,头顶的光环却因为她,这个无名无姓的豪门笑柄、聋哑丑女而遭受同学和朋友的耻笑,她因为有这样一个姐姐而可耻!这是一件多么觉得耻辱的事情! 女子将面纱放在了一旁的黑木桌上,缓缓走向那厌恶看着她的少女面前,每一步都是那么地轻柔,像是踏过荷花穿过花丛,余下的清香令人无法忘怀。 从背影望去就如同不小心若入凡世的仙子一般高贵优雅,可脸上的那块紫色胎记,不仅仅遮掩了她原本的美丽,还为她辨别人心,分清真假是非。 谁又能知道,这块可怕的胎记之后,掩藏的是怎样一副倾城倾国的容颜。唯有夜晚子时,当世界静止,所有的险恶多端都沉睡之后,才会露出这惑人心魂、不染纤尘的绝代佳容。 “丑女?你若胆敢再说一遍,我可以让你的脸,比起它更丑上千倍、万倍。”女子的话令人听不出喜怒,明明那样温柔,却让人不由觉得害怕。 夏昔琳正欲开口再骂,却只见身前的女子不知何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把亮丽的匕首,太阳透过窗户照耀在匕首上,反射向她的眼里竟是那么刺眼,女子蹲下身来,故意离得夏昔琳更近了些,左脸处的紫色胎记夏昔琳看的那么明显,久久在脑海挥之不去,哪怕看了将近十八年,她依然差点吓晕。 半晌,只看见那把匕首正缓慢朝着她的脸颊在靠近,若是被这样锋利的匕首划伤,就算再好的伤药也非得留下一条蜈蚣般可怕的疤痕不可。 少女害怕闭上了眼,看着她那抖动得厉害的长睫,就能知道她此刻有多么地害怕,有多么重视这副容颜,如果她也变成眼前那个女子一样的丑陋,她不敢想象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屈辱。 良久之后,却感受不到匕首划破皮肤的刺痛,只感觉冰冷的指甲从额头一路向下划过鼻梁、停留在唇上,最终落在下巴处,她一动也不敢动,额上的汗水滴落在手背,心揪着心的感觉,这一瞬间,竟是那般难熬。 其他少女也都纷纷往角落处挪去,她们从小养尊处优,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因为那个被她们欺凌的聋哑丑女而尝试到了心惊胆战的滋味。 人生就此,是不是也算得上圆满了? 突然间,一阵有规律的步伐声令众少女有一种得到解救的感觉,心突然那么紧张,生与死,就悬在这一刻钟。 “夏大小姐,如今你已被我们警方包围,若你束手就擒,放了里面那三十八名少女,我们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可以从轻发落。” 夏昔琳猛的睁开双眼,心跳的飞快,激动望着那紧锁的门,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从门口。 “夏大小姐?呵呵。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一年非人的折磨,我每天起早贪黑在夏家担起了做牛为马都不曾受过的欺凌,还得忍受父亲的冷眼,母亲的白眼;妹妹的辱骂,弟弟的鞭打;佣人的鄙夷,外加世人的厌恶。这夏大小姐之名何等高贵,我一个无名亦无姓的聋哑丑女怎么当的起,夏大小姐只有夏昔琳才配。”女子柔柔道,话里诉说着她这二十一年来的苦楚和委屈,从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不曾有过任何人的一丁点怜悯与同情,脸上那受伤痛苦的神情,颤动着少女们的心弦。 因为女子的话,突然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谁也没有再说话,屋内的少女想起以前对女子的欺凌,悔恨是在所难免。 她们不由得同情望着,那落寞的背影竟让所有的少女皆被感化。 女子起身将匕首抛向窗外,走到了那黑木桌前,将面纱戴好。 这极尽优雅的一幕迷惑了少女们的眼,哪怕是对女子恨之入骨的夏昔琳也不例外。 她从来不否认那个女子每一个动作,就连干再脏的活也是美的,只是脸上那块紫色的胎记令她的美大打折扣,令人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厌恶。 女子瞥向脚前不远处的一个矿泉水瓶,身形一动,一个抬脚将那矿泉水瓶子踢起,准确无误落在了门锁上,那把锁顿时竟是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地上,众人还未回神,女子便眼疾手快抓着了夏昔琳的手臂,将她一下拖着站了起来。 众少女心下一喜,顾不上夏昔琳的安危,也来不及挣脱手上和脚上的麻绳,纷纷往外爬去,等警官解下绳索,皆是喜极而泣寻着自家的父母跑去。 这一刻,哭声不绝于耳,每一个少女都在自己父母的怀中释放着这一个月来的委屈,此时此刻,家人的怀抱就是对她们心灵最好的安慰。 女子望着门外那些哭泣的少女,她们的父母都心疼抱着她们,不由得将指甲紧紧贴着少女的脖子往外走去。 “夏大小姐,你不要激动,只要你现在放了你妹妹,夏总已经咨询过律师事务所,请了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 女子再次怔愣,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西服男子,咽喉处被什么堵的难受,良久才开口道:“我从来不奢求你能将我当做是您的女儿来看待,我只是想要你把我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就好。都说血浓于水,我这一生遭尽天下人的唾弃,无名无姓,我没有家。既然脸上的胎记让你们如此憎恨,我的求饶换来的是遍体鳞伤,我愿意装作听不见,什么也不言,虽免不了身体的疼痛,但封闭了自己的心扉,至少心不会再疼得死去活来。” “姐姐……”夏昔琳极尽艰难才唤出声,咽喉处有些哽咽,两眼汪汪看着,眼眶里豆大的泪珠似乎就要滚滚而落,她这细皮嫩肉一弹即破的肌肤,经过一个月的捆绑,手脚处微微泛起红色,她不由扭动两下双手。 女子微微一愣,不敢置信望向身前被自己束缚住的少女,半晌才回过神来,放下钳制住少女脖子的手,看着少女奔向那西服男子的怀中,换来的只有两个字:“开枪!” 女子只是苦笑着,幽幽道:“我的人生也算是丰富多姿了吧,酸甜苦辣咸竟是一样不落,想不到临死前还能知道感动是什么滋味。就算都是你们用尽心机想要换走那些少女,至少我已经尝过了。” 话落,只听‘嘭’地一声,子弹正中心口,所有少女都不禁回神望向女子,只见她那红肿的手微微扬起,手心是厚厚的茧子和冻疮,一看就知是长年累月干粗活和在冰冷的水里洗东西所致。 面纱随风飘远,脸上的紫色胎记恍然不见,那张脸就算用国色天香、仙姿迭貌来形容也一点不假。 只见女子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的弧度。因为她的天真,未泯的亲情,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如按照鬼神的说法,这一生她受尽的一切折磨也算是偿还了上辈子的债吧? 若真有人生轮回,黄泉路上、忘川河中、三生石旁、奈何桥头,一碗孟婆汤下肠,弃了这一生的所有纠葛,下一世,但愿能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哪怕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为一家生计而愁苦,她只想好好做她自己,为自己而活出一番精彩。 第二章 幽幽农女香 房内,木制浴桶刷上一层刺鼻的漆油,衣橱上棕红的油漆掉落一地,梳妆台上仅有的一把木梳,仅一米宽的床上连熟睡都是痛苦皱起眉头的女子,额上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几缕脑前的秀发,双手紧紧抓着满是布丁的灰色被角。 “不,不要。师父,师父你别走,等等我……”床上的女子痛苦抱着头,感觉到四周陌生的气息,猛地睁开双眼坐起在床上,惊讶看着入目的一切,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女子自言自语地问着自己,仰头望到的却不是白得透亮的天花板,而是顶上那一排整齐的木桩。 农木槿的眉心皱得更深,放下紧绷的心弦,将被子掀起,低头看着地上的布鞋,弯腰穿上,疑惑打量起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她微张了张嘴,却是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讶异扫视一眼屋内,天空升起的第一缕光辉照耀在她那绝世的脸上,有些刺眼,她不由伸起了手臂遮掩了下那抹阳光,往身后的阴凉处退了退。 ‘咯吱’一声,一个妇人推门而入,三十七、八的年纪,已经生起些许皱纹的双手紧紧捧着一个缺了个口子的瓷碗,充斥着一股黑色的苦涩味。 “木槿,醒了没有啊。”张漫华拿着汤匙在碗中舀匀着药汁,唇角勾着慈祥的笑容,越过屏风,只见那绝美的女子满是吃惊望向她。 张漫华快步上前握了握农木槿冰冷的纤手,担忧问道:“手这么凉,怎么没有穿衣呢?” 农木槿看了看那破了个口子的药碗,眼前的妇人一身古代老百姓的衣服,鬓角处隐约可见的斑白,如今她大概已经揣测到自己的处境,只是对于带着记忆穿越的这种说法,她从来都不信以为真。 “对了木槿,你今天就先别去酒楼了吧,娘等下去崔老板那说一声。”说着,不等农木槿回话,张漫华便走向了梳妆台前,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后,走到屏风前拿起了上面的儒裙。 “来,先把衣服穿上吧。”张漫华看着那淡紫色儒裙上一块大的补丁,有些尴尬交到了女子手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抚了抚女子那乌黑靓丽的满头青丝,心疼道:“木槿啊,你醒后有没有觉得头痛啊,或者哪里不舒服呢?” “没有,就是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农木槿如实答道,看着妇人满眼的关怀之意,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前世的她从不敢奢望有任何人会对她起一丝丝的怜惜,一个人的嘘寒问暖对她来说是那么奢侈,母爱,是那么地遥不可及,想不到如今却因祸得福,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农木槿暗暗在心下起誓,眼里是一份决心。 “大夫说你是因为伤到了头部,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现象。没事,不要紧,等晚上了为娘再慢慢讲给你听。”张漫华温声说道,话落,伸手紧紧地捂着嘴巴,生怕一个没忍住哭出声来。 “为娘把药搁在了桌上,你穿好衣服记得喝。”张漫华有些哽咽说道,满是心疼看向女子,半晌,农木槿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含着泪花重重点头。 目送着张漫华离去,农木槿看了看手中粗糙的布衣,心下却是一片感动,泪水遮住了眼前的一切,看不清真假是非祸福对错。 等她经过一刻钟的琢磨换好衣服,原本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汁已经凉透,一饮而尽,前世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比起那些委屈她一点也不觉得这药是苦涩、是冰凉。 推开木门,看着地上那凸起的门槛,农木槿伸脚跨出,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今生,她是一代农女名木槿,弃了前世的一切纠葛,拥抱着太阳,迎接新的生活,相信经过前世的种种,她的生命一定会丰富多姿。 打量四周,只见得庭院前的一棵老树连枝都不剩,光秃秃一个‘1’字样立在那儿,院内的野花野草遍地都是。 农木槿看了看手中的药碗,寻着一间间房子往厨房走去,跨过古代的门槛走进去,环顾四周,停留窗边的水缸前。 地上是几只同样碰坏了口子的瓷碗,拿起那有几处都凹陷好深的铜盆,视线望向不停滴落着水滴的一只瓷碗,故作思考状看着,半晌才拿起它在水缸里一碗一碗地将水都舀到了铜盆,直到看着水已经快要盛满,才将瓷碗又放回在了窗上。 农木槿绝美的脸上荡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挽起衣袖,拿起了窗上一块手掌大小的娟布便蹲下身子忙活起来。 碗洗干,放在了灶上,水中却没有一点脏东西,由此可见这家人是多么地勤俭节约。 农木槿端起那满满的一盆水来,走向庭院洒在了那些野花野草的身上,看着愈发炎热的太阳,农木槿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厨房走去。 “木槿啊,你生病了怎么还来厨房干活呢,怎么不呆在房里好好休息。”张漫华看着灶上那堆得整齐的瓷碗,话语中难掩心疼。 “娘,我没事了,只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又不痛不痒的。”农木槿笑着拍拍胸脯,向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体有多强壮一般。 “好了木槿,娘知道你从小就乖巧懂事,这几天你好好呆在家里休息几天吧,就别去酒楼里招呼那些客人了,为娘已经跟崔老板那儿打过招呼了。”张漫华愧疚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廋弱的身姿,强忍着眼里豆大的泪珠。 “啊!娘,你怎么能让我在家憋那么久呢,这在家的日子流走的可是银子啊!”农木槿责怪道,按照她的推理这家人绝对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没有银子没有收入那怎么过日子呢,看来她应该想办法赚点银子来了。 第三章 我七你三! “为娘知道你孝顺,若是你真的怕闷坏了,那就帮娘上街去买点菜来吧。”张漫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数着,良久,长叹一口气道:“现在还不过月初,家里就只剩下这点银子了,你拿去买只鸡和一些红枣,回来了娘炖给你吃,好好补补身子。要是还有剩的,给你弟弟买点吃的回来。” “可是,娘……”农木槿眼里的情绪复杂,咽喉处那哽咽的感觉那么熟悉,却又似乎不同以往,这样的情绪令她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微笑钻进了妇人的怀里。 “好了,这么大了还撒娇,害不害躁?再过个两年啊,我家闺女都要嫁人了。”张漫华温柔看着怀中的女子,抚了抚她的秀发,嘴角的那抹笑容略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木槿这辈子都会陪着娘的,木槿不嫁人。”农木槿从那温暖的怀抱钻了出来,余留的青草味令她感觉那么舒心,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味道。 “呵呵,木槿又在说傻话了,你身为女子怎么可能一直陪着娘亲呢,有木新陪我们就好了。”张漫华笑道,握起了女子的手,将那只纤纤玉手慢慢摊开,把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去吧。”张漫华催促道,心里一片疼痛。 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向其他的女子一样无忧无虑,在家里做做女红,或者绣花。而她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不仅让她的女儿还未出嫁就已经背负寡妇的屈辱,还得让她为一家生计而受尽刁难。 “是为娘不好,为娘没有尽职尽责,都是为娘的错!为娘的错啊!”看着那走远的身影,张漫华鼻头一酸,不由得掉下泪来,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拼命的在胸前捶打着,泣不成声。 ――分割线―― 梳洗完毕,农木槿已然看清了自己现今的容颜,心里也已然是有了赚钱的盘算。大街之上,看着这欣欣向荣的一片景象,到处是一片吆喝声。 农木槿漫无目的挨着一家一家店面寻找着,将手中的碎银丢起在空中,又感受着它落回在手心的重量,人生的起起落落似乎与之无二。 农木槿低头看着手中的碎银,大约是现代的二百多元钱一样,买只鸡,买些红枣,再买点吃的,这一个月再也没有任何进账了。 突然,农木槿在路上停顿一下,既而又迈开了碎步,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感觉一股刺鼻的胭脂水粉的气息,她这才回过神来。 抬起眼睑向那门匾望去,上面大大的三个字那么吸引着人的眼球。 “歌舞坊?”农木槿低声呢喃,疑惑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居然误打误撞就来了这儿,脚步也不由得随着那股疑惑而迈了进去。 “哟,这不是还未出嫁就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吗?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跑到我们这儿来勾引男人了?”一粉衫女子讽刺道,脸上涂的像墙一样白,双腮那通红通红的胭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猴屁股。 “枫儿!”一个蓝色儒裙的女子从她身后走出,低低地呵斥了一句,见此,粉衫女子只是轻撇撇嘴,狠狠瞪一眼农木槿,便甩袖而去。 “农姑娘,枫儿她还年轻,难免有些任性了一些,我在这儿给她向农姑娘赔个不是了。”赵芷兰说着作势就要盈身,农木槿立马伸手搀扶着她,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没事,我不理会她的话便是了。”农木槿礼貌一笑,两世的年龄相加她都三十六岁了,又何必跟那样一个孩子较劲呢。 赵芷兰也回以她一笑,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柳眉微微蹙起,看着眼前那抹淡紫色的粗布衣,不解问道:“话说农姑娘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来找月娘的?” “月娘?”农木槿的眉心皱得更深,像是在问眼前的女子,又像是自言自语。 “农姑娘,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有些不对劲呢?”赵芷兰担忧问道,握了握农木槿的手,讶异道:“怎么这么凉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早上一醒来就什么事情也记不清了……”说着,农木槿为了让眼前的女子更加深信不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柔柔道:“如今只要我一使劲想,头就会格外的痛。” “呀!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那些外地来的客人又刁难你了呀?”赵芷兰说着牵起农木槿的手巡视着某一房间走去。 农木槿疑惑看了看眼前的姑娘,感觉她很值得自己相信,随着她的脚步而行走,她这才发现这间歌舞坊竟是格外的冷情。 一路上感觉着那些姑娘们的窃窃私语,和那些投来的各异目光,她的眉头都快皱起茧来了,心道:这农木槿不会是将这儿的人都得罪了吧? 前方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农木槿见此往房内望去,只迎上房内一双讶异中夹杂着惊喜的眸子,三十来岁的模样风韵更添,深蓝色锦衣配上那圆圆的脸看起来很是和谐的那种,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神色。 只见赵芷兰向前在那女子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女子先是疑惑打量了会儿农木槿,随后转变成一脸讨好的笑容,向农木槿走去。 “木槿啊,月娘是个直肠子,我若是说真话你不会生气的对吧。你看你爹每天在别人家里虽然没有卖身,但也是被别人呼来换去像个下人一样。你娘呢,也是为了一家生计想尽办法,种上一车的菜拿到集市上去卖,还得每天跟别人讨价还价。再说你吧,实际上只是个厨娘,却是被那些客人色迷迷的眼神缠的脱不了身。”女子直勾勾看着那倾世的面庞就近在咫尺,那眼神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狼终于逮到了自己的猎物一样。 “月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农木槿故作不解问道。 “木槿呀,月娘呢就是希望你到我们这歌舞坊来,包吃包住,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衣裳。你看看,你身上这件还是前年的货呢,如今早就过时了。”月娘说着抖了抖农木槿的衣服。 “可是,这不是就做了妓女吗?”农木槿试探着道,故作不悦嘟起了嘴。 “我们歌舞坊虽然本质上是跟青楼差不多,但我们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你决定好了,等我们歌舞坊大红大火,赚了银子之后咱们五五分成。”月娘满脸堆笑道。 “我七你三!”农木槿不加思索地道,其实她起初也就是想靠这张脸来赚钱,既然这银子都送上门来了,哪有拒绝的道理,当然是要能捞则多捞。 “木槿,你看这……”月娘有些难为道。 “没的商量,不然我就去青楼,相信凭我这张脸,就算不卖身也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农木槿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看着那张虚伪的笑脸,腹诽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们还没有血缘。 “好!”月娘银牙一咬,就算这样,以农木槿的姿色相信她也能赚到比以前更多的银子,更何况还能打击下茶香院多年来的挑衅。 第四章 相见 “好,成交!”农木槿说着伸出一只手来,跟月娘对视一眼,只听见‘啪’的一击掌声,两人交谈良久欢喜告别,各个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农木槿走出歌舞坊,也忘记了出门原本的任务,按照来时的路又开始返回,才走过几个店门,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吆喝声,那美美的香味令她想起了出门前那个慈祥的妇人对她的嘱托。 “买糖葫芦嘞,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掂量了下手中的银子,农木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捏着手中的一粒碎银伸向前去,开口道:“大叔,给我拿一根糖葫芦。” “大叔,所有的糖葫芦我都要了。” 一个磁性嗓音从农木槿身后响起,男子邪魅地勾着唇角,面如冠玉,手中一把满是诗文的折扇扑扇在胸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公子,这是否可以先拿根给这位姑娘?”大叔一脸难色看着,询问着男子的意见。 心中揣测,眼前的公子一身蚕丝所制的锦衣,那一身的霸气非富即贵,可眼前的姑娘又是先一步开口,看样子也不像是好得罪的。 “你若是给了她,我就不要了。”楚若离淡淡道,说着将手中的银子抛起在空中,那落在手中的沉重简直是*裸的挑衅。 楚若离把玩着手中的银两,半晌,抬头看了看那有些为难的大叔,浅浅一笑,“如果你卖给我,这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农木槿顿时懵了,愣愣转身看着那金主。 “好好好!全卖你了!”大叔喜笑颜开,说着就欲接过那锭银子。 “大叔,你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就是我先说的好不好?”农木槿狠狠瞪一眼那白衣男子,若是眼神是一把锋利的剑,恐怕男子的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要不姑娘你明天的这个时……” “不行!这是关于信誉问题,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就算今天在我眼前的是当今皇上,那也得有个理字在!”农木槿说着冷哼一声,怎么说她也是二十一四纪穿来的,哪能让这些古人赚了便宜,何况是个败家的执垮。 楚若离的嘴角狠狠抽动两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姑娘,你似乎理解错了。不是我一定要买,是他自己愿意卖给我的。” “你!可你少那一根又会怎样?”农木槿双手掐腰一泼妇状,她还就不信今天她会输在一个迂腐的古人手中,那也太丢师父的脸了。 “我少一根不会怎么样,可你吃了那一根又会如何呢?”楚若离的右手微微摆动着,折扇飘出的微风和着淡淡的清香,那么好闻。 “不关你的事。”农木槿一瞥头,脸上那倔犟的神情那么生动,楚若离似乎在看到那样的表情之后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既然这位姑娘那么想要,那你就卖给她吧,我还是到前方去买些糖人算了。”楚若离道,说着就欲把银子收好。 “公子!等等。我全卖给你了。”大叔一个着急,脱口而出。 话落,一脸歉意望着农木槿,“姑娘,不知我将那公子给的银两跟你平分了可好,你就不要坏了我们这些生意人的信誉。” 农木槿听后,食指按着脑袋,歪起了头故作思考状。 楚若离只是兴味地看着,才几秒钟,便听得农木槿不满道:“大叔,你这明明就是收买,怎么能这样呢?” 楚若离原本以为她一定会乐哉乐哉地点头答应,虽然得到的答案出乎了意料,但却令他对眼前的女子更加感兴趣了。 不被外表所迷惑,不受钱财所诱惑,那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权势?地位? 大叔看了看农木槿,随后望着那锭大大的银子,一咬牙道:“公子,全卖给你好了。” 农木槿猛地瞪大了双眼,满是不敢置信看着那大叔,直到看的他心虚低下了头,突然明眸一转妙计一起,瞥一眼楚若离手中的银子。 既然他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义! 农木槿身形一动,接着脚尖微挪,伸起的腿就要踢上男子的脚上。 男子有些始料未及,惊讶看着,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会武功,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却只感觉右手背上一道锋利的指甲划过,被人用力一扳,待他回神,手中的银子已然不见。 大叔顿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他竟然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 “姑娘,偷人家银子可是个不好的习惯哦。”楚若离不怒反笑,刚才发生的事情仿若只是场梦境一般,男子只是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 “公子你难道不长眼吗?本姑娘这不叫偷,而是光明正大的抢。”农木槿说着晃动了两下手中的银子,看来今天这个门是出对了。 “呵呵。”楚若离但笑不语,从小到大他见过的女子不是唯唯诺诺的,就是一脸虚伪讨好的笑容,还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直率可爱的女子,居然能把他逗笑? “哼,本姑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农木槿淡淡道,话落,不屑看一眼那略有些着急的大叔,微微一笑,“这糖葫芦你就卖个那位公子吧,本姑娘不要了。” 农木槿嘴角含笑,轻哼着二十一四纪的流行的歌曲,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家? 大叔看了看前方那抹淡紫色的背影,正欲离去,却见眼前的白衣男子再次拿出了一锭银子,明明身上透出的气息那么柔和,却在无形间给人一种压迫感。 “本公子全要了!”楚若离说着伸手夺过那木棍,手中的银子看准那大叔伸出的手掌丢去,那么霸气威严,沉甸甸的感觉令那大叔险些接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仰。 楚若离看了看稻草上那一颗颗圆形妖艳的红球,嘴角不自觉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微眯着眸子望向那抹渐渐走远的身影,快步跑向农木槿的面前。 “姑娘,刚才多有冒犯,这些糖葫芦就算是给你赔罪吧。”楚若离横挡在了农木槿的面前,将手中的木棍伸往女子身前。 “我不要了。”农木槿撇撇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绝对没那么好的事情,话落她便欲绕过男子而行。 楚若离看着那抹提防的眼神,心口莫名一痛,道:“姑娘,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我可以说今天我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吗?这些只是作为感谢,仅此而已。” “第一次笑?”农木槿重复着男子的话,满是讽刺看着。 忍不住腹诽道:长这么大第一次笑?怎么可能,骗鬼去吧。 楚若离无奈摇了摇头,仰头看了看天色,有些霸道一把握起了农木槿的手,将那根长而粗的木棍放在了她的手中,脚尖在地上轻点两下,踏着轻功离去。 “乖乖,这古人可否不要动不动就玩飞的?”农木槿自言自语说着,抬头望向男子离去的方向,整个人竟是一动不动再次懵了。 第五章 我一定会救好他 良久,农木槿才回过神来,不经意间看见了地上一块青铜色的菱形玉佩,雕刻精细,隐隐透着光亮,她不由得弯腰捡了起来。 “难道是他掉的?”农木槿嘀咕一句,拍掉那上面的尘土,收在了怀里。 还真是因祸得福,虽然刚才被那大叔气了个半死,但这些东西,就当时那个男子为他自己的横行霸道和无理而赔罪吧。 这样想着,农木槿感觉好受多了,悠哉悠哉举着糖葫芦回到了家里。 “娘,我回来了!”农木槿将糖葫芦放好之后,寻着散发的香味往厨房寻去。 跨过门槛,只见那拿着锅铲的妇人笑望向她,农木槿的心情也不由得大好了。 “木槿啊,为娘让你买的东西拿来吧,等下为娘炖给你吃。”张漫华笑道,在锅里翻炒了几下,随即端起了一旁的盘子将菜盛了起来,双手在布衣上一擦,便抬头走向了农木槿的身前。 农木槿顿时一拍脑袋,撇撇嘴道:“啊!娘,我忘记买了……” “你呀!连这都能忘记,肯定是到哪里贪玩去了吧。”张漫华说着一推女子的脑门,满眼宠溺望着。 农木槿没有回话,而是转头望一眼庭院,询问道:“娘,我们家以前是不是很有钱哪?”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妇人的身子一愣,面色也随之变得苍白。 “你……你怎么会这么问呢?”张漫华结巴道,低着头想要掩饰掉心里那份不自然的神情。 “没有,我就是看我们家这间宅院好像值不少钱吧,像我们这样的家境怎么能买得起呢。”农木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而双脚一蹬蹦向了妇人的身边,挽起了张漫华的手,撒娇摇晃着那条手臂,一脸神秘兮兮地道:“呵呵,娘亲若是不想说那就算了。不过娘,你知道吗?接下来我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告诉你。”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重大消息啊?”张漫华一脸牵扯地笑道,强自镇定住情绪。 “娘,你知道京城里的那个歌舞坊吗?那个月娘说让我去她们那儿,等赚了银子我七她三,相信经过我的打理,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的。”农木槿说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别忘了她可是二十一四纪的新新人类,各种各样的法子都有,想想将来那些银子,她就激动得不能抑制住情绪。 “不行,你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张漫华说着生气甩掉了那缠绕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怒气看向女子。 “娘,歌舞坊是卖艺不卖身,她们跟青楼不同的。”农木槿耐心解释道,原本乐出了花的笑脸顿时被一片阴霾所覆盖。 “可终归对你的名声不好,就算我们农家穷到要上街乞讨,你也不许去那种地方!”张漫华说着抱起一堆木柴走到了灶前,将那快要熄灭的火又升了起来,看向灶上的水盆,将里面的苋菜捞起到锅中。 “别人的想法,各种闲言碎语我都不在乎!”农木槿轻咬着下唇,一脸不悦地低着头。 “我们家是穷,但至少还不会饿死,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张漫华一脸无奈道,终归这一切还是她们这些做父母的太过无能。 “娘,我赚钱不是为了你们,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干出一番事业出来。”农木槿郑重说着,眼里隐隐泛着金光。 她的前世活的那么软弱,今生她非得连本带利讨回来不成。 对!她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娘,女儿根本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和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女儿已经决定终生不嫁了,就算没有男人,我的生活也一定会很滋润富有的!”话落,农木槿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了灶上,便欲出门。 “等等,木槿,你这多出的银子哪儿来的?”张漫华喊住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个,是月娘给的!”农木槿脱口而出,并不想将那个男子的事情说出来。 张漫华顿时长叹一口气,道:“不要跟你爹说,你明天一早就去吧。” “娘,你说的是你答应了!”农木槿激动征询道,一个耐不住跑向了妇人的身边。 “嗯。”张漫华放下锅铲,轻点点头,为女子缕好那乱了的发丝,无限宠溺尽在投手顿足间。 农木槿开心扑进了妇人的怀抱,享受着这浓浓的母爱味道,她从来不敢奢求和渴望的气息。 “娘,你去歇息吧,我来炒菜就好了。对了,我回来的时候买了糖葫芦,现在放在房内,娘你等下去拿给弟弟吃吧。”农木槿推怂道,说着拿起了锅铲,笑望向妇人。 张漫华只是满眼慈祥笑着,将灶上的银子拿好,便走了出去,抚了抚女子的头顶,道:“你从小就体贴我们,其实为娘不让你去,只是觉得太对不起你了……” 说着,张漫华低低抽泣几声。 “娘……”农木槿唤道,微低着头,眉心紧皱。 院内‘嘭’地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张漫华温柔看一眼女子,担忧走了出去。 农木槿看了眼锅中已经冒着香味和热气的菜肴,弯下腰去,伸手推了推柴火,拿了个盘子便急急将菜给盛了起来,匆忙跑了出去。 “啊!娘?” 院内,地上躺着一个男子,枯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衣服上全是被划烂的痕迹,到处都是尘土和着鲜血,手臂上隐隐还在流淌着一股温热,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入眼。 男子微动了动指尖,艰难出声,“救我……” 话落,他再次晕厥过去。 实难想象,究竟是何等心狠之人一定得将男子治于死命。 “娘,现在怎么办呀?”农木槿顿时声音有些沙哑,愣愣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她也曾满身血痕,她也曾遍体鳞伤,她也曾低声求救,可那时,又有谁对她起过一点点的怜悯,反而得来的却是更多的白眼和鄙夷,落在身上的拳头更是如雨下。 农木槿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身子微不可见抖动了一下,信誓旦旦朝着那被吓住的妇人说道:“娘,你先和我把这位公子抬去房内,我一定会救好他!” 第六章 医仙真人 张漫华这才回神,朝着农木槿微一点头,大热的天,却感觉身子是那样的凉,弯腰的瞬间在看见男子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之后,整个人竟是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你害怕吗?”农木槿问道,走向张漫华身边,弯腰下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擦了擦她额上被吓出来的冷汗。 农木槿温声安慰道:“娘,没事,有木槿在!如果你怕的话,先去房间里休息会儿稳稳心神,女儿还是会些医术的,我会让他完好无损地离开我们家。” “木,木槿,你这样冒昧去救这位公子,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吧?”张漫华结巴道,整个人已经吓得六魂无主了。 “就是招来祸端又怎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他倒在了我们家里,那说明这是缘分,女儿说救得好他就一定救得好!”农木槿郑重道,满脸认真,朝张漫华的方向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妇人点了点头,一瘸一拐走向房间,农木槿这才长叹一口气,望向了地上躺着的男子。 她看了看天空上悬挂的太阳,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深吸一口气,农木槿豪爽将袖子挽起,露出了那雪白的手臂,蹲下身子将男子头前的几缕发丝捋到脑后,那俊朗的面庞却依然模糊不清,被血液和着泥土所掩盖,纤手轻轻摩擦着男子脸上的血迹。 男子突然一个翻身,一块泛着淡黄色的玉石从腰间落了出来,约石头大小,农木槿疑惑从地上捡起,半晌却未看出什么特别。 正欲放进男子的怀中,却见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前是衣领,任她怎么使劲扳也拿不开他的手。 农木槿只得颓废地摇摇头,心道:算了,以后有缘相见再还给他吧,不然就当作医药费也收的心安理得。 将玉石收在了自己的荷包内,放在了那块玉佩一起的地方,农木槿使尽浑身解数,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男子拖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这厮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偏偏就还长得那么高。”农木槿瘪嘴道,将男子的外衣除去后看了看他右手上的伤势,眉心皱得更深了。 “看他手心的茧子像是常年习武之人,那伤他之人究竟有多歹毒啊,居然挑断了他的手筋,这不是废了他的武功吗?”农木槿愤恨说道,这样狠辣的方法对待一个练武之人,简直比直接一剑结果了他的命还要残忍。 农木槿狠狠盯着那伤痕,良久才回过神来,从衣橱里找出一条干净的床单,手微用力,‘撕’的一声将那白色的床单扯下一条,走过去绑在了男子手上还在流淌着血液的地方。 看着男子那痛苦皱起的眉头,农木槿轻轻挪动着步子出门而去,生怕将男子吵醒承受那死去活来的煎熬和痛苦。 刚出门来,就见张漫华候在门口着急望着,“木槿,那公子怎么样了?” “他的手筋被人挑断,血流不止,如今我撕烂了床单已经帮他绑上了,娘你给些银子我,我得立马去药铺里抓些药材过来。”农木槿急急道,顿时只觉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一个人的生死,就在她的一举一动,她此时此刻背负着的是那么重的包袱。 “来,这些银子你都拿去吧,要不要再请个大夫呢?”张漫华询问道,担忧瞥一眼那敞开的木门。 农木槿迟疑一秒,从张漫华手中拿起了那锭大的银子,双脚在地上蹬了两下,以稳定自己的情绪,道:“好,娘你拿那些碎银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势吧,毕竟我一个女儿家不方便。” “嗯,好。”张漫华微一点头,两人并肩走向了庭院大门处,分道扬镳。 农木槿紧紧捏着手中的银子,哪怕将自己的手心握的生疼,她竟是毫无知觉,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 不觉间,一滴泪烧灼从眼角滑落,随着她飞快的步伐升起的微风而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神志紧绷,整个人似乎都不由自己掌控着,看着那如今就近在眼前要找的地方,农木槿抬头望去,低低地呢喃着那药铺的名字,“越殤堂。” 农木槿的嘴角不自觉荡漾起一抹笑容,朝着那郎中看去,她试着张了张唇,却发现咽喉处有什么东西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顿时,她慌忙朝地上跺了跺脚,做了个深呼吸平定好自己的神经,声音略带哽咽道:“接下来我每说一种药你就给我拿出来!” “哎,好好!”那郎中疑惑看着农木槿,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抓药人,也难免有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们,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干着急连话都说不出口,但又一滴眼泪都没有撒出来。 “大血藤,当归,丹参,红花,三七,艾叶,阿胶……” 郎中按着那些药材抽开屉子,将一包一包的药材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柜台上,等农木槿说完,他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那郎中从柜台上拿起算盘快速敲打着,待他放下,摸了把那黑色枯燥的胡子道:“姑娘,一共三十六两银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豪爽放在柜台上的一锭大的银子,郎中微微一愣,随机抽出屉子拿出了几粒碎银给眼前的女子,农木槿没有说话,只是将银子放进了荷包,把柜台上那些药材提起。 走进药铺的大肚妇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原本还在药铺里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越殤堂中。 回到家中,只见张漫华在那紧闭的房门前来回踱步,时而焦急对着庭院门口张望一眼,农木槿快步走过去,看着张漫华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喘着粗气拍了拍胸脯。 “娘。”农木槿轻唤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 张漫华抬手擦去了女子脑上的汗滴,微摇摇头,柔声道:“木槿你别太担心了,李大夫已经帮那公子将身体擦洗干净,如今正在为他上药,等下李大夫出来,你进去看看他的手臂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吧,大夫说他的手筋被挑断了,如今……” “我会把他的手治好的,只是,我说自己会医术,娘为什么……?”农木槿顿时疑惑问道,难道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也学过? “你以前不仅会医,而且会武,你师父是医仙真人,但将本领传授于你之后,就不知去向了。”张漫华叹息道,看着农木槿的眼神多了丝复杂的情绪。 “我有师父?”农木槿顿时惊讶瞪大了眼睛,会不会……? “嗯,好在你这身本领还没有忘了。”想到这,张漫华不禁多了丝欣慰,轻抚了抚女子的后脑。 农木槿正欲再问,‘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一名老者提着个木箱从房内走出来,看一眼张漫华,见她点头,将木箱交给了农木槿的手中,叹道:“那公子身上有好几处被刺伤的痕迹,如今我以替他缝合上药,只是他那条手臂,姑娘你去看看吧。” 农木槿柳眉微皱,看了看张漫华,最终只是轻点点头,提着那木箱走了进去,心里满是疑惑,低声呢喃着:“医仙真人……医仙真人……” ------题外话------ 打滚求收求点击,跪求评论,么么哒~ 第七章 懂事小弟 农木槿看了看床上的男子,虽已将脸上的血迹和尘土洗去,可是依然被剑在脸颊额上划了几道疤痕,看不清的俊颜,伤疤更是凭添了他的霸气。 将手中的药材放下,打开药箱,她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那么小心翼翼,额上那细密的汗珠滴落在手背,令她忍不住一颤,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男子的伤口。 为他将手筋接好过后,农木槿看着男子那痛苦皱成一个‘川’字的眉头,不由得伸手想要将它抚平,刚一触碰,农木槿意识到自己这荒唐的举动,正欲将手缩回,却猛地被男子的左手用力握住。 “娘,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孩儿一人……” 看着这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此刻他脸上那无助的神情,农木槿再次想起师父当年决绝离去的背影,她那是拼命的呐喊,泣不成声却换不来任何一个人的安慰。 “娘没有走,娘一直都在你身边默默守护着你。”农木槿柔声道,回握住男子的手。 既然她得不到这样的安慰,那就让她把安慰留给别人。 看着男子那渐渐平复的情绪,眉心也在听见他的话后缓缓舒展,农木槿等他的手放松下来,这才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农木槿将药材和木箱拿好,出门而去便迎上那两双满是担忧的目光,将药箱还给了老者,农木槿淡淡道:“我已经帮他把手筋接好了,但他身上到处是被剑划伤的痕迹,我得赶紧去厨房帮他煎药。” “那你快去吧,我送大夫出门。”张漫华听后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了李大夫。 “嗯,弟弟和爹他们回来了吗?” “你爹他得晚上才能回家,我怕你弟弟见着了这些东西,让他先去房里写课业去了。” “那娘你去送大夫吧,我先去煎药了。”话落,农木槿急急往厨房跑去,将药材放在了灶上,找了个罐子将药材倒下去之后,又盛了些水,用那些炒菜之后还燃着点点星火的煤炭发了火来。 农木槿拼命朝着那对煤炭上的干柴吹着,哪怕烟蒙了眼,她猛烈咳嗽几声,看着那堆燃起来的火苗,将一旁的铁架框在了火上,把那瓷罐端起放在了上面,嘴角荡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只要努力,终会有成果的,或大或小,或许只是晚一些迎来,又可能那些渺小的收获暂时还看不见,等今后回想起来,那些渺小而平凡的成果一定会成为最美好的回忆。 罐子里的水开始沸腾,直到从盖边溢出来,农木槿这才从灶上拿起抹布,将罐子端了起来。 农木槿看着里面的药汁,轻叹口气,找了两只瓷碗将这罐子里的液体倒了出来,又拿了只调羹,之后缓缓往房内走去。 农木槿朝着那关起的房门弓起膝盖微微一碰,迈过门槛,将手中的两只碗先放好在了梳妆台上,走向了衣橱,将那被撕烂的床单拿了出来,又找了把剪子将床单剪成了很多手绢的样子。 看着那些成就,将剪子放好,农木槿拿起其中的几块布,关了衣橱,走向梳妆台前。 摸了摸碗上的温度,已经是温热,农木槿看了看碗内,不假思索将手中的布块丢了进去,等它浸满了水之后,她这才缓缓走到床边,将一块一块的布拿了出来,敷在了男子的脸上,和被挑断手筋的位置上。 将此药碗放在梳妆台上,又将另外一只放了调羹的药碗端到了床边,将拿碗补血之药慢慢喂进了男子的嘴里,一碗药喂到底,从嘴角渗出来了不少,滴湿了那白色的卫衣。 农木槿撇向地上那一堆划烂的锦袍,打量良久,突然皱起了眉头,看向男子的眼神多了丝同情的神色。 他居然是皇室中人? 将两只碗拿到了厨房内,农木槿按照早上的寻探往那个叫做木新的孩子房内走去,刚欲跨过这略有些不熟悉的门槛,便见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投进了自己的怀抱,满是喜悦抬起了头,开心道:“姐姐买的糖葫芦真是好吃呢,以前刘夫子奖赏过一根给我,都快忘却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听此,农木槿心头一痛,看向那淡黄的脸蛋满是心疼:“木新很喜欢吃糖葫芦是吗?姐姐以后会经常买给你吃的。” 农木新一听,那高兴的小脸立马又垮了下去,嘟嘴道:“不,木新不要了。” “为什么呀?木新不是很喜欢吃的样子吗?”农木槿突然皱起了眉头,满是疑惑望着。 农木新只是伸出那廋弱枯柴的小手摸了摸女子身上那粗糙的布衣,一咬牙,抬头道:“姐姐把买糖葫芦的银子存下来买件新衣裳穿穿吧。” 这小子,原来他是长大了,所以又更加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 农木槿抚了抚那小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来宠溺捏了捏那小孩的鼻尖,笑道:“姐姐马上就能赚大钱了,到时给木新买好多好吃的,然后给我们每个人都做很多漂亮的衣服好不好啊?” “好!哦,姐姐要赚好多银子咯,我们也会是有钱人吗?”农木新开心抓起了女子的手臂,有些不敢相信问道。 “嗯,我们也会是有钱人啊。”见到那洋溢着幸福的脸蛋,农木槿的心也觉得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脸,这才是童年时期该有的无忧无虑。 农木新一个开心,整个人竟是忍不住跳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他这才又跑向了农木槿的身前,忧伤道:“姐姐的病有没有好啊?” 农木槿的眼里再次闪过一道不明的情绪,半晌,她笑看着男孩站起身来,在地上转了一圈。 衣摆飞扬,农木槿的脸上荡漾着美丽的弧度,像是欲乘风去的仙子一般,那不属于尘世的容颜,每一举一动都像是蝴蝶的翅膀不停煽动着心弦。 停下脚步,女子摸了摸男孩的头,一拍胸脯郑重其事地道:“姐姐的病已经好啦,你看姐姐现在多精神啊!” 农木新这才开心点了点头,突然那张笑脸又再次被一片阴霾所覆盖,有些犹豫道:“刘夫子说有好东西就要跟朋友一起分享,那姐姐,我下午去学堂的时候能把糖葫芦带些给其他人吗?” “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放手去做,那些糖葫芦是姐姐买给你的,那就是你的咯,你想给谁那就给谁吧。”农木槿浅浅一笑。 这样懂事的小弟,让她不由想起了前世,弟弟的打骂,弟弟的嘲笑,他说自己本不应该生于这个世上,觉得自己丢了他们家的脸面,让他在学校抬不起头来做人。 农木槿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抖,哪怕站在太阳底下,她的心却依然是那么冷。 “姐姐你很冷吗?为什么会发抖呢?”农木新不解扬起了头,伸出小手就欲握住女子的大手。 她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听说抬头就不会掉泪,农木槿仰头望了望天空,试图将眼里的那层薄雾收敛,良久,她感受着那拉住自己的小手,那么廋弱,声音略带着沙哑道:“姐姐不冷,姐姐只是……只是欣慰,弟弟你懂事了。” 第八章 一家四口 “呵呵,瞧你们两姐弟,就数你们感情要好。”张漫华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她们身边,满脸慈祥的笑意道。 农木新一惊,看到来人之后,开心跑向了妇人的身边,拉着妇人的手摇了摇道:“娘,姐姐说我们也会是有钱人了!” 他的脸上被一片喜悦的神色所笼罩,看得出那个时代的穷人,哪怕只是个孩子,也对金钱充满了渴望。 钱或许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钱你就可以帮助更多人,可是伤天害理赚来的钱不若穷死来的安心。 赚钱也不能昧着良心,得靠自己的手脚通过努力才会有自豪感,农木槿看着,心里满是激动。 “呵呵,呵呵。”张漫华满脸堆笑,笑的那么虚假,满是苦涩望向了女子。 …… 饭菜以凉,下肚却依旧那番滋味,味如嚼蜡,可三人却吃的乐哉乐哉,因为有爱,因为有幸福的味道。 吃过午饭,农木新抱着一大把糖葫芦去了学校,而张漫华则是将菜园的蔬菜足足收购了两篮子搬到集市上去卖了。 一下午的时间,农木槿将家里打扫得亮丽光鲜,每一件衣服和被褥都重新摊好在床上,又整整齐齐地叠起放好。 每一间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用抹布擦干净房内的每一件东西,中间也不忘记去看看某房内那个病人。 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时间换来的成就,农木槿站在落日下,将抹布从盆里捞起,双手使劲一拽,抹布在盆里所吸收的水全数流了出来,她再次拿起地上的铜盆,双手轻扬,满盆的水从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在了地上,慢慢流远。 将东西都按照拿的地方又送了回去,农木槿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哪怕累了,可她此时却感觉那么轻松。 刚想到房里去看看那个男子,便听得一阵男子沉重的脚步从庭院传来,农木槿挑挑眉,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半晌,她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单手撑着下巴,揣测道:“莫非,来人就是农木槿的爹爹?” 想到这儿,她整个人猛地一怔,突然就来了兴趣,那个素未谋面的老爹,究竟会是长得什么样子呢? 是否跟那个慈祥的妇人一样温柔,亦或是很严厉冷淡的那种? 农木槿歪头傻傻笑着,往外走去。 “女儿,女儿你没事了?怎么下床了啊,你娘也不好好看着你。”农少青关切走向前去,整四十岁的样子,身材魁梧,却是廋的皮包骨头,长的虽然不算是出众,倒也不赖,还过得去。 农少青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额头,点点头道:“还好,烧是退了。” “爹,女儿已经好了,只是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农木槿笑道,笑的那么灿烂,想不到这还是个很慈祥的老爹,居然会那么关心自己,看他眼里流露而出的关怀之意,想来恐怕这家人穷的不可开交,但却一定其乐融融很幸福吧。 经过农木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定论,她有种觉得自己捡了狗屎运的感觉。 “这你不用担心,大夫说你是因为脑袋撞到了桌脚这才会如此的,人好了就行,你看这都躺了几日了才醒来,爹爹回来的时候买了只鸡和一些枣子给你炖了吃了。”说着,农少青将手中那只拔了毛的鸡和一袋红枣给举了起来,笑看向眼前的女子。 农木槿看后只是浅浅一笑,道:“爹,这鸡等过几天了再煮吧。今天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公子倒在了我们院中,如今他还在昏睡之中没有醒来。” “呀!有没有请大夫来给那公子看看?”农少青急忙问道,满脸的担心丝毫看不出来一点点作假的样子。 “娘给他请了李大夫来,不知道是什么人,非得要了那位公子的命不可,明明知道一身武功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却是残忍挑断了他的手筋。”农木槿恨恨道,说话间那迸发出来的怒意毫不掩饰,整个人一副恨不得吃了那人的血啃了那人的肉一样的神情。 “那我就把这鸡先放着,然后去看看他。”农少青说着就欲往厨房走去,却被农木槿叫住拦截了下来。 “爹,您还是别去了,我给那公子上了药,还是别吵醒了他吧。”农木槿笑道,将农少青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一脸乖巧懂事的模样,“等下娘和弟弟要回来了,爹先去洗洗身子休息下吧,女儿先去弄晚饭了。” 话落,见那中年男子一脸慈祥的笑意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农木槿满脸高兴小跑到了厨房里。 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橱里,农木槿提起那黑漆漆的东西就扫视厨房找着米缸走去,满脸阳光明媚的笑容打开米缸,里面那一片黑暗的颜色却是吓得她一声尖叫。 “啊!” 听闻叫声,正在除去身上繁琐衣物的中年男子快速将衣服穿好往厨房跑去,跑到门口他喘着粗气,看着那站在米缸前发愣的女子,着急道:“怎么了,木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农木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一脸担心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道:“爹,女儿没事,就是……没有米了。” 农少青一听,伸手重重往头上一拍,道:“瞧我这记性,你娘催了我几天都忘记买米来了。” 农木槿一听,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眸子不停的打转,妙计上心头,眼角瞥到放饭碗的橱子,笑道:“对了爹,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还有剩饭,要不我将它在锅里炒热,再打个鸡蛋放在里边?” “嗯,好,还是我家木槿聪明,那爹先去洗澡了,不然水该凉了。”农少青道,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他的骄傲,可惜身为女儿身啊,不然一定可以为国效力,当个大官。 “嗯,爹你去吧。”农木槿说着将手中那黑里咕咚的东东放下,把农少青推怂到了门口,目送着他回到房里,农木槿这才放下心来跑向了菜园里。 满眼绿色,健康的绿色,农木槿看着这些田园生活所有的,眼里满是期盼和渴望,有些不敢相信伸了伸手,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想着,农木槿突然伸重重往自己的大腿上用力一掐,那疼痛的感觉那么真实,紧咬牙关才忍住痛感没有叫出声来,恐怕那被掐的地方已经是青紫了吧,可她却感觉那么快乐。 看了看那挽起的袖子,农木槿将那用竹匾编制的木门打开,抬脚小心翼翼踩在了里面的泥土上。 “嗯。”女子满是享受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一口这无污染的气息,人似乎融进了这片绿色的味道中,看着里面的那些菜肴,农木槿两个西红柿和两条黄瓜将之在厨房洗干炒好,在西红柿里打了个蛋。 “真是香喷喷的美味呀,就这西红柿炒蛋,连二十一四纪的酒店都有买呢!”想着,她有种觉得自己已经幻身为大厨的感觉。 农木槿觉得这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这儿没有油。 她应该只有一个弟弟吧? 只是,古代不都是一家几十口吗?特别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她们家就她和弟弟两个啊? 轻叹口气,农木槿并没有深思,而是数了四双筷子将饭菜都端去了中午用饭的地方。 “木槿!” “姐姐!” 两声亲切的呼唤令她的心情大好起来,走向门外,看着那小子开心扑进了自己的怀中,农木槿微笑着抚了抚男孩的头,望向前方一对中年男女,道:“爹,娘,木新,去吃饭咯,我今天可是给你们小露了一手呢,保准你们喜欢吃。” 话落,院子里传出一阵欢笑声,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走进厅堂用膳,用饭之时面对一家人的赞不绝口,农木槿很是得意仰起了头,她终于可以什么也不用顾及地用饭,终于尝到了亲情的味道。 第九章 难舍 饭后,农木槿帮着张漫华收拾干净,开火再煎了次药,为男子换了手上和脸上的布块,感觉那伤疤比第一次好了不少,那样明显的变化令农木槿一喜,踏踏实实坐在床边喂了男子一碗药去。 搓干布块晾起后,她自个儿烧了桶水泡了下身子,看着那已经暗下的天色和那还在忙碌的妇人,农木槿的心下是说不出的滋味。 “娘,你好了没有啊?”农木槿忍不住凑过去问道,这是她在异世的第一个夜晚,二十一四纪的一切,却还是会时不时被她想起来,最后的那个枪声挥之不去。 可是,当血缘淡了,心静了,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如同放电影一样,没有了恨意,那些人在她的记忆从此也不过只是人生的过客而已。 或许,一切早已是冥冥之中就注定…… “你的房间给了那公子,今晚就和娘睡吧,让你爹去弟弟房里睡一夜,我给你找张棉被。”张漫华道,透过月亮照耀进来的光色在衣橱里翻找着。 农木槿有些孩子气将张漫华拖到了自己的身边,上前一步将衣橱的门关掉,朝着妇人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娘,你看现在都已经是夏天了,我跟你睡一床被子里吧。” “这么大了怎么跟你弟弟一样呢?”张漫华无奈摇了摇头,满是宠溺看着女子,跟随着她的脚步被推带到了床边。 “娘,来,我们睡下,你可是说了要一一将我遗忘了的事情讲述给我听呢。”农木槿有些迫不及待先躺在了床的内侧,之后透过月色拍了拍被褥,示意妇人也躺下来,一副生怕张漫华跑了的样子拖住了她的手臂。 “你呀!”妇人一点女子的头,将布鞋脱下躺在了床上。 ……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农木槿的脸上满是好奇,而张漫华的脸上却再没有笑容,思绪想到女子所遭受的苦楚,语气里充斥着一股悲伤的气息,紧紧牵着女子的手。 心疼蔓延到她的咽喉处,令妇人透不过气来。 农木槿对于这家人人口太少的疑惑也随着张漫华的陈述而解开,原来木新是难产,所以那个妇人才久久没有再怀上一个孩子。 良久,农木槿听着妇人的话,像是在听故事一样,直到两人都累了,才沉沉睡去。 夏日的夜里吹荡着微风,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树叶飒飒作响。明月高挂,点点繁星相缀做衬托,伴着寂寞的月色,给予它温暖,消了那孤单的气息。 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直到天缓缓亮起,农木槿一夜好眠,微动了动身子,却没有了昨晚的拥挤,身旁的妇人已然不见。 农木槿惊涑睁开眼来,这陌生的异世令她头一次感觉到害怕。 倔强如她,坚强如她,哪怕是前世,也不曾儒弱和求饶。 妇人系好腰间的衣带,看向那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到处瞄着女子,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轻声问道:“醒了?” “娘!”农木槿闻声,猛地从床上坐起爬到了外头,很是依赖一把抱住了那妇人。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女子的乱发,良久,农木槿从怀里将那块玉石掏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散发着淡淡的亮光。 算了,有个男子可是说了,偷人家东西可是不好的习惯。 “娘,这是昨日从那位公子的身上落下来的,看他的左手一直紧紧护着这玉石落出来的位置,相信这一定对他很重要,你等他醒后还给他吧。”农木槿微微笑道,看着那玉石,轻轻抚着它那不平的棱角处,将之交在了妇人的手中。 张漫华只是静静看着,毫不掩饰眼里的那片心疼。 “爹昨晚买了鸡和红枣放在厨房里,等他醒了炖了给他吃吧。大血藤,当归,丹参,红花……煎水,我在衣橱里捡了很多布块的,将布块浸湿之后敷在他脸上和手上的伤痕处可以去疤,一天煎两次。何首乌和白芍补血,炖鸡时可以放些给他吃,每天早晚各让他服下一碗。”农木槿悉心叮嘱,顿了顿又道:“另外,昨天那些用剩下的三七跟艾叶我放在了碗橱,家里的大米也没有了,娘你昨天卖菜的银子给爹爹让他带些大米回家吧。” 农木槿说着仰头望向了妇人,满脸依依不舍看着,这是她从不敢期盼的,此时此刻却就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愿意,其实明明可以留下来的。 但是,长大的小鸟总要自己飞翔,如果不想一辈子没有任何成就,那就必须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施展才华,而她,无论前世今生都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充满五彩缤纷。 张漫华看着那从最初的犹豫到最后那一脸决绝的女子,张了张嘴道:“孩子,真的要走吗?” “娘,女儿等那里渐渐步入正轨,不需要我的打理之后还会回家的,到时木槿就一直陪着娘亲,再也不会出去了。”农木槿哽咽道,明明还没有走出这个家,可她就已经开始想念,开始不舍。 “娘!”农木槿深深唤道,双手猛然一推,慌忙穿上布鞋,将床头那绿色的外衣穿好在身上。 最后再望了眼那已经离开门口的妇人,农木槿抬头,紧紧闭上眼去,直到听不见那一串脚步,她这才望向门口,双眼里满是透明的泪花。 梳洗之后,女子再次回到初次睁眼看到的房间,抚摸着房内的一切,一天的时间,她便已经对这个陌生的家产生了亲情,一个缺爱的人,是最容易被一些简单平凡的温暖所感动。 哪怕一个慈祥的笑意,或者一句温柔的话语,又或是一滴心疼的眼泪,这些自然而然的举动都能轻易地温暖了一个人的心。 农木槿的身姿静静屹立在床前,床上的男子依是满脸痛苦皱着眉头,女子怔怔望了良久,终转身走了。 第十章 谁调戏了谁? 光辉升起,太阳照耀在行人身上,地上拖得长长的影子,一个绿色的背影快速奔跑在街道,那落寞的身姿令人忍不住向女子靠近,试图赶走她内心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农木槿渐渐放慢了脚步,回神之际,方才感受到一路来那些怪异的目光,各式各样,女子们看向她的鄙夷、不屑、嫉妒、讽刺,还有男子们看向她那些色迷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打量。 面对这些目光,农木槿冷冷一笑,根本没后悔自己出来时忘记带张面具了。 这一世的她不需要任何的伪装,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改变,或者刻意在脸上做下的变化。她只愿做她自己,弥补前生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这一世她会倾尽所有努力为自己活出双倍的精彩。 海阔天空,最起码她已不再受任何人的囚禁与束缚,天大地大自由自在任她怎么翱翔。 想着,面对于那些*裸的目光,就像是她脱光了衣服像只猴一样被人盯着耍玩一样,都一一被她视若无睹。 一个自二十一四纪经过生死穿越而来的人,看尽凡间红尘情暖,到头又何须在乎世俗的眼光? 自己开心就好,其他人的眼神,怎么看待,她农木槿经过二十一年的历练,早已是不在意了。 不在意了?真的不在意了吗? 上一世那最后一个月,一场绑架案,也不过纯属为自己的生命而负责,倒也是让那家人的良心上得到了安稳。 她一开始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是支离破碎、毫无知觉,但原来只是被她封闭了起来,最后的枪声,终究还是伤了她的心,也断了她的内疚之意,为自己丢了他们的脸而感到内疚,确确实实的内疚。 农木槿停下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因为它的廉价而感觉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只是既而又望向了前方。 再走几步,她便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 农木槿伸出手放在了脑上,抵挡着阳光的刺眼,嘴角微挂着一抹淡笑的弧度,光照射在了她的儒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温暖人心的天使一样,美丽而耀眼,那清丽脱俗没有一丝粉黛的倾世容颜魅惑着每一个人,哪怕原本那些不屑鄙夷的女人也逃离不了。 一男子从屋顶飞身而下,妖艳的红色衣摆在空中随着微风而翻飞舞动,原本盯着农木槿的男女瞬间被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所吸引了注意,他们的眼神渐渐随着震惊慢慢转变成一道道花痴的目光。 脑后一缕飞扬的墨发落于身前,男子翩翩落地,停留在农木槿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要不是上次见过那个执垮的轻功,这一次她也非得跟那群人融为一体不可。 男子慵懒捋着身前的发丝,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不停抚着那些女子们的心弦。 所谓有俊男美女的地方,也就少不了有围观的人,路旁的众人因为红衣男子和农木槿的相交而停下了脚步,愣愣看着那如同仙人一般的妖艳男子。 轩辕冥眉眼轻抬,望向眼前的女子,笑抚着自己的脸颊,那薄而性感的唇瓣轻启,一脸玩味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呢?你看这一个人多不方便,若是遇上那好色之徒将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那可怎么得了,也可惜了这么一张脸不是?要不,本公子送送你可好?” 说着,他那白净的大手往前一伸,作势就要抚上眼前的女子那悄丽的面庞,却被农木槿一个移身而躲过。 这调戏良家姑娘的压轴戏码她在电视剧上也算是蛮熟悉了,想不到才穿来第二天就遇到了这样的真实情况。 只是看面前的男子相貌堂堂,不像是这样肤浅的人,反而像是在戏弄她。 要不,陪他玩玩?到最后就看看是谁调戏了谁? 想着,农木槿嘴角微微挂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冷道:“还请大婶你放尊重一些,莫非是犯病了,怎么你家的主人也没有看住你,让大婶你跑出来到处乱狂乱犬了?” 农木槿因为这一句话成了众女子共愤的对象,女子们除了狠狠盯着她之外,还有些惊讶她的话语,而男子们皆因此言对她刮目相看。 “姑娘可还真是一张利嘴不饶人呢,本公子好心给你提提意见,却被你当做了驴肝肺。”轩辕冥笑道,轻瞥一眼周围的人,看的众位姑娘俏脸一红立即低下了头,而众男子却是看着一旁淡定的女子,眼里是一抹赞赏的神色。 “呵,那只能怪你嘴巴太臭了。”农木槿淡笑道,温柔转头,那冷漠的眼神扫视向一旁的男女,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再出。 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女子,气质又是那般柔得出水,可是这眼神却让人觉得慎得慌。 轩辕冥浅浅一笑,对于女子的话丝毫没感到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妥,只是戏弄道:“本公子自己的嘴臭不臭的闻不出来,但本公子倒是闻到了姑娘你这嘴里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还真是口齿留香呢,让人忍不住想要向前去亲上一口。” 话落,轩辕冥双手一搓,往前一步,身子猛地上倾。 看着那处变不惊的女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身子向是被定格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轩辕冥越发的感兴趣,不由得将脸庞更贴近了一些。 两张脸相隔的空间已经不够容下一个拳头大小,一旁的众位男女皆因她们这这样亲密的举动而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略带着好奇看着他们的举止,哪怕一举一动一瞥一笑一蹙眉都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农木槿看着那张满脸戏谑的笑脸,双手缓缓往前伸去,握住了男子那停留在空中的手掌,女子的脸上淡挂着温柔的笑意,那么的吸引人,举手投足间无限柔情似水。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女子能玩出什么花样,也让他开开眼界。 轩辕冥只是玩味看着那被捆锁的双手,闭眼就要吻上了女子的唇瓣。 所谓非礼勿视,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不忍往下再看,慌忙紧闭上了双眼,伸手挡住了前方那片羞涩的画面。 半晌,一旁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被一声尖叫拉回神来,入目没有那相拥而吻的男女,只看见男子满脸痛感在地上跺着脚。 “姑娘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好歹本公子长的如此美丽,你如今伤了我不就等于伤了万千少女的心。”轩辕冥一脸疼痛看向了女子,脸上再没有了笑意,反而有些后怕的感觉,希望眼前的女子不要因为他的容颜而穷追不舍。 “你明明自称是公子,可是打扮得却跟个女子一样妖艳,莫非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农木槿挑眉笑问,风情万种尽在不言之中,煽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本公子分不清倒不要紧,但姑娘你聪明过人难道也分不清楚,先是叫本公子大婶,如今终于是知道本公子是男子了?”说着,轩辕冥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挑挑眉,那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话落,他的左手被农木槿再次温柔握起,猛地被人用力一扭,轩辕冥只是淡淡笑着,恐怕他的手关节已经被眼前的女子在无形中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害得脱臼了,这样看来眼前的女子竟是已经被他刚才的这句话所得罪了。 农木槿冷冷一笑,道:“呵呵,不好意思,那倒还真是我的不是了。”她伸手将男子的臂膀用力往上一扳,接好了他脱掉的关节,浅浅一笑:“若是还能像今日这般有缘,下次遇上公子了本姑娘一定会好好侍奉侍奉。” 农木槿的话令人听不出来任何情绪,说完她不再做任何停留,在那目光炯炯下飞快着脚步往一旁的小道走去,摆脱了那些个能盯死人的视线。 众人只觉一道风吹过,眼前的女子已然不见,只剩下那淡笑抚唇的妖艳男子。 两人究竟是谁调戏了谁? 第十一章 再来歌舞坊 男子的嘴角淡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心道:若真被你好好侍奉一回,恐怕我就没命了。但是,若见你一面真要付出生命代价,我依然会毫不犹豫。 轩辕冥看着农木槿那离去的方向,前方似乎还余留着她身上的芳香,却不再做多余的停留,脚尖点地轻踏两下,如牡丹似玫瑰一样艳丽的红色衣摆缓缓在空中飞扬而起,众人只仿佛迷糊间看见了一个乘着微风而去的仙人。 男子直直望着屋顶上飞去,落在屋檐之上,往前飞快一跳,红色的身影快速在瓦片上行使着,飞檐走壁,或许说的就是这般吧。 良久,路边的男女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俊男美女已走,众人顿觉扫兴,也纷纷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朝着四面八方东南西北各自散去。 暗处,小道上的女子眼里亮光一闪,看着那渐渐恢复如初的街道,农木槿这才从小道走了出去,健步如飞行人只觉一道风吹过,女子的身姿已然是走进了歌舞坊之内。 粉衫女子看着农木槿的到来,恨恨咬唇,眼里满是浓浓的嫉妒,嘴角却是挂着讽刺的笑容,讽笑道:“哟,农家村的小寡妇还真来了,当真是穷到了一定的份上才来这儿讨口饭吃吧!” 农木槿看着那任性的女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的无理取闹、毫无顾忌是理所应当,这才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该有的天真。 “怎么,就这样没话说了?”江希枫略有不甘轻咬着下唇,冷哼一声,继续谩骂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讨好献媚将那些酒楼里的男人勾去了魂的,一副狐痞子样,丈夫刚死不久就红杏出墙来我们这歌舞坊勾引男人!” 女子微勾唇角,浅浅一笑,她不会生气,不会在意,但像她这样的直性子总会有一天得罪了别人。 农木槿只是饶有兴味望着那张强制压抑着怒气的小脸,半晌,才淡淡开口,难得好心奉劝一句道:“枫儿姑娘,怎么说我们今后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你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连自己的颜面都不顾了呢?” 江希枫顿时只觉颜面顿扫,伸出食指指向面前的女子,怒道:“你!” 看着那淡笑着的女子,江希枫又羞又恼低下了头,愤愤一甩粉袖,转身跑了下去。 赵芷兰正好迎上了女子,看着她那一脸的羞愧,顿时停下脚步,关切唤了一句道:“枫儿?” 江希枫闻言,只是微抬起眼睑望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瘪嘴跑去。 赵芷兰疑惑皱起了眉头,往前看去只见着一绿衫女子缓缓走来,再望向身后,心下了然。 “农姑娘,枫儿她……。还请农姑娘不要介怀得好。”赵芷兰温声道,略带歉意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绿衫女子。 农木槿淡笑握住了赵芷兰的纤手,摇摇头道:“没事,枫儿她就是一孩子心性,她这样有话直说好不做作的个性我倒是喜欢的紧呢,只是在这京城之中很容易得罪人的。” “是啊,枫儿她很小的时候就呆在月娘身边了,从小她这脾气就倔得很,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了,这好几年来可没少为她操心。”赵芷兰无奈道,在她的心目中,或许早已经把那个任性的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了吧。 农木槿听了她的话,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竟是无比的伟大,从第一次听见她唤那个任性的少女枫儿起,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轻易感受得到她对少女浓浓的爱意。 突然,农木槿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眼前的蓝衣女子,有些调皮眨了眨眼睛,笑问道:“呵呵,不过话说,至今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赵芷兰顿时惊呼,“哎呀,还真是我思虑不周,居然忘了农姑娘已经记不得我了,我姓赵,名芷兰。” 农木槿将手伸回,在地上不停走动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女子的名字,“芷兰,芷兰,真是个好名字,跟兰儿姐姐身上吐露而出那幽兰一般的气质还真是般配。” 农木槿顿时停在了地上,双脚一蹦跳到了女子的面前,再次一把握起了女子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像是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一般,那浅浅的梨窝醉人心魂,“兰儿姐姐,你看这农姑娘叫的多生分啊,要不你也叫我的名字可好?” 看着眼前这单纯毫无心机的女子,赵芷兰顿觉跟她很是投缘,看着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陌生人,反而像是早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一般。 赵芷兰微一点头道:“嗯,我先带你去房间换身衣服打扮一下。”话落,她毫不犹豫拉起了女子的手,两人走过后门来到庭院,两人从一间间房门前走过,农木槿东张西望,感觉到身旁的女子已经缓慢停下了脚步,她也慢慢停了下来。 农木槿看向蓝衣女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单纯的笑容。 赵芷兰看着女子的笑脸,心,似乎也被她所渲染,轻启唇瓣,温声道:“木槿妹妹,这儿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就在你旁边那里,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嗯嗯,走吧,我们先进去吧。”农木槿有些迫不及待拖着女子的手就要往房里走去,倒不是她急忙想要看看自己的房间,而是不想浪费每一分的时间,想着快点换身衣服打扮一下就可以去见见那些姐妹们了。 赵芷兰顿时有些犹豫,看着农木槿那热心的邀请,一脸难色道:“虽然这儿是歌舞坊,可是我进你闺房宗还是有些不妥的?” 农木槿有些无语问苍天,想不到古人还真是封建思想,而且封闭得厉害! 半晌,农木槿眨眨双眼,卖萌道:“哎呀,没事的我的好姐姐,反正我们都是女子呀!” “这……好吧。”赵芷兰本欲拒绝,可是看着那单纯的眸子,又不忍心,只得随着女子的脚步走进了房内。 关好房门,农木槿打开衣橱,里边一片的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瞬时间她有些懵了。 赵芷兰似是看出了女子心中所想,解释道:“我们来的时候都是自己拿钱买的两身换洗的衣服,但你的待遇不同,月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儒裙,所以在京城最好的裁缝铺里将每种颜色的衣服都买了一套。” “原来是这样子啊!”农木槿柳眉微皱,看着那一片颜色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转头间望向了赵芷兰身上的蓝色儒裙,眼里精光一闪,纤纤素指在一排五彩缤纷的儒裙上划过,最终停留在那片蓝色上。 第十二章 和睦相处 换好衣服,农木槿在将脑前的木簪一抽,那及腰长发便如瀑布一般飞泻而下,女子径直走向镜前,拿起上面一只银色的发饰,将那乌黑靓丽的秀发随意盘起,又把发饰插在了脑上。 “兰儿姐姐。”农木槿缓缓转身而去,蓝色的拖尾裙摆尽显一身的高贵优雅,腰间那一根粉白相间的腰带在左侧系上蝴蝶结状,将那不盈一握的腰姿显现而出。 身后是垂直腰前的三千青丝,说不出的风韵尽在投手顿足。 赵芷兰看着女子那悄丽的面庞,哪怕是没有化妆却依是这般蛊惑人心,身上的光彩是那么迷人,赵芷兰略微有些愣神看着。 半晌,女子这才‘噗嗤’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耳后的发丝,淡笑开口,“木槿妹妹当真是长的好看,姐姐看的都有些走神了。” “兰儿姐姐的夸奖我给收下,但不能否认的是,兰儿姐姐自己也是长的倾国倾城。”说着,农木槿故作一副花痴模样,双眼冒爱心状看着。 “呵呵,妹妹这小嘴可还真是甜的很,跟抹了蜜似的。”赵芷兰掩唇浅笑,身上透露而出的气质极尽优雅。 两人相携而走,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走到了那些浓妆艳抹的一群女子身边。 今日的月娘一身大红色儒裙,虽已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全场以她为首,在看见了那个仙资迭貌的女子之后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顿时众人都被女子那闪耀夺目的风采所迷幻了双眼,看着那未有一丝丝粉黛的素颜,却可以美得那样惊心动魄,众人久久难以回过神来,脑子里两张貌美如花的面庞相叠在一起,难以挥去。 相携的两位女子,一个时而如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莲花一般清丽脱俗,又时而如同一朵妖艳的牡丹带刺的蔷薇花;另一个女子身上缓缓而吐露的芬香,如兰花一般高洁优雅。 良久,月娘微张了张红唇,激动走向前去,拍了拍那两个女子的手,笑道:“好!这真是太好了!木槿啊,你总算是来了。” 顿时间,月娘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定定看着那两个美丽的女子,感觉若再这样看下去连自己的心智都非得被她们勾去了不可。 “如今我们歌舞坊里两张王牌坐镇,相信这全京城的男人都非得到我们这儿光临一遍不可,马上我们歌舞坊就会是整个魏国最红火的妓院了,呵呵呵。”话落,女子张狂大笑着,那艳红的唇瓣上扬起喜悦的弧度。 半晌,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四周的女子们都狐疑围着她打量起来,顿时有些尴尬笑道:“呵,呵呵,当然是卖艺不卖身,姑娘们都将会成为我们歌舞坊缺一不可的一份子!” 说着,月娘轻甩了甩手中的娟帕,整个人在一望向农木槿的瞬间就会充满了活力。 想京城那么多酒楼,为什么就数那崔老板开的生意最好,还不都是冲着这农木槿的姿色去的,她们的价一天比一天开的更高,人家花上那么多银子也不就为博得美厨一笑? 想着,月娘再一次笑出声来,那傻笑的声音响彻整个歌舞坊内,气氛顿时间也随着她的笑声而变得诡异非常。 农木槿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微咳嗽两声,一手平方在胸前,另一只手则食指竖起指着手掌做了个停的姿势,道:“月娘,那个,淡定!淡定!” 女子顿觉不好意思,走向农木槿的身旁,又望了望周围那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低声在农木槿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农木槿身上的气息瞬时一变,冷冷扫视一眼那些毫无秩序的女子们。 “月娘已经把歌舞坊交由我全权打理,我打算教你们一些新奇的舞蹈和歌声,相信经过一个月的排练,我们歌舞坊的姑娘们,每一个人的名声都会传扬整个京城,让那些男人们难以忘怀。”农木槿的声音格外洪亮,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觉得她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江希枫看着女子,虽然也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独特,并且自认为无法跟她比拟,却又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讽刺道:“哼,不过是一个克死丈夫的寡妇而已!” 月娘正欲上前说话,却被农木槿伸手一拉,拦截住了她的动作。 月娘略有不解望向了农木槿,却见她点了点了头,递给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这才回到了农木槿身旁站着。 “对,我是寡妇,还未出嫁就死了丈夫,但我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克死一个活的好好的大男人不成,若是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农木槿反问道,马上就将问题丢给了那个傲娇的女子。 看着那个粉色身影微微一动,农木槿的嘴角略微勾起,既而又道:“寡妇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生老病死乃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任何人也拜托不了宿命的纠缠,这个世上又有什么能够永恒?谁能够守着一辈子的权势地位或是幸福?风水轮流转,你今日嘲笑我,或许哪日就轮到别人嘲笑你了,凡事都留给自己一个余地,又何必撕破脸搞的大家以后都不好相处呢,到最后却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你我却斗得一身狼狈不堪。” 顿了顿,农木槿走向前去,众人都是因为她的举动而一怔,江希枫的身形忍不住抖动两下,微不可见地往里头缩了缩。 良久,等来的却不是自己意料中的事情。 农木槿轻拍拍女子的肩头,朱唇轻启,淡淡道:“其实我并不觉得你这样的性情有什么不好,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不会在意你的话语,我知道你还小,口无遮拦是因为毫无心机,你没有见识过世事不懂得人类的残忍,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会让我们歌舞坊的姐妹们都尽展自己美好的一面,一丁点才华也不会辜负你们,我一定会做到!” 女子郑重说着,众人皆被她的气势给怔住,哪怕是江希枫也不例外。 姑娘们陷进一片沉默之中,良久,江希枫咬了咬唇,上前抱住了女子,道:“农木槿,那可是你说的。” “嗯。”农木槿轻点点头,她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话,总算还是见了成效了。 江希枫淡笑脱开了女子的怀抱,也学着农木槿的样子豪迈拍了拍她的手臂,傲慢抬起了头来,问道:“我们这样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农木槿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女子,直到看着那粉衫女子有些着急跺脚了才道:“我们一直都很好啊,只是说话有些直罢了,但也都是实话实说。” 第十三章 演绎在即 既然这是个无历史记载的朝代,那接下来所办的事情她也就不用顾及了,农木槿的嘴角不经意间拂过一道冷笑。 很快她就和坊里的姑娘们都熟络了起来,随着赵芷兰来到了专门表演才艺的高台之上,踩在那像是红色地毯一样的东西上,农木槿教她们唱着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歌曲,教她们各种新颖的舞蹈,晚上她就点着灯将歌词都写在了纸上。 经过一个月的排练,一个月的布置,一个月的悉心教导,终有所成果。 农木槿坐在台下的椅子上,十分慵懒将手关节放在一旁的桌上,撑着脑袋,时而坐直身子喝一口茶水,又时而站起身来抿一抿唇瓣。 看着那些女子们脸上开心的笑容,农木槿拍了拍手,众女子纷纷停了下来,望向了女子的身上。 农木槿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台去,食指微微弯起支撑着下巴,故作思考状道:“嗯,月娘上个月已经派人在京城到处散布宣传过了我们歌舞坊的整改,现在才白天外面就站满了人都想一睹你们的风采,这一个月的努力相信我们都不会白费的。” 话落,农木槿的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食指朝着那群女子微勾了勾,诱惑问道:“你们想不想看看那冲着我们歌舞坊来的阵势有多大呀?” 杨予儿有些疑惑看着,为难道:“这……,木槿你不是不让我们出去的吗?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被缠的脱不开身那该如何是好?” 农木槿一听,顿时走上前去弓着食指敲了敲女子的脑门处,指着屋顶上方,一脸的神秘兮兮道:“但是,我们能……” 杨予儿顺着那根竖起的食指望去,顿时惊呼道:“木槿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到楼上去,从窗户那里看下去?” 农木槿微点点头,伸手故作高深莫测地模样捋了捋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做出一副经历沧桑的老者声音,笑道:“孺子可教也。” “木槿,你!”杨予儿瘪瘪嘴,略有无奈指向前方的蓝衣女子。 农木槿只是微一耸肩,没有看向女子,一挥手道:“姑娘们,走起!”话落,她便向前先迈开了步伐。 一众姑娘们就像是做了贼一样偷偷摸摸排成一队跟着前面的女子走去。 后面,月娘双手抱着几个雪梨走到赵芷兰身旁,望着那些毫无形象可言的一干女子,无奈摇了摇,道:“以前因为没有相处,所以我一直以为木槿她跟其他普通女子也一样,只是更加漂亮。但经过这一个月来,我才发现她还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千变万化仅在眨眼之间,时而冷漠如霜,时而优雅脱俗,又时而会撒娇会调皮。” “对呀,自从木槿来了之后,那些以前嚷嚷着要回家,每天一哭二闹的那几位姑娘也因为她而变了很多,渐渐融合进了我们歌舞坊内,而且把卖艺已经渐渐当成了是一种乐趣,不再觉得那是一件多么耻辱丢脸的事情。”赵芷兰淡笑道,眼神在望着那群木梯间推推挤挤的女子们时便会格外柔和,一身浅紫色拖尾儒裙,略施粉黛的容颜,红唇不点而朱。 “是啊。”月娘长叹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雪梨,既而又望向赵芷兰,温声推怂道:“兰儿你也快去吧,不然等下木槿又得来喊你了,我到后院给你们煎一些冰糖雪梨喝。” 赵芷兰轻应一声,提起裙摆朝着木梯间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看着窗外那已然暗沉的天色,抬头可见的点点繁星,底下的众人也开始闹哄起来。 众位姑娘由最初的谈笑生风而越来越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下唇是一排整齐的牙齿印记。 一道深绿色衣袂在众女子眼前飞过,月娘急急道:“木槿,木槿啊,如今亥时已到,门口堵着一大群人都在嚷嚷着要进来了,你看这是不是?” 农木槿站起身来,走向窗前最后再望了一眼,这才道:“好吧,让他们都进来。” “木槿妹妹,那你们赶紧去后台补补妆容吧,我和月娘先下去开门了,等客人都进来了,我再去后台找你们。”赵芷兰柔声道,轻拍了拍女子的手,见她点头,这才跟随着月娘快步走了下去。 房内,各女子逞强笑着,想要稳定住情绪,每一个人都坐在椅上瑟瑟发抖,唯有江希枫一人鄙夷看了一眼,将五指摊开,静静坐在镜前涂着紫色的丹蔻。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一定要确保不会出任何差池!”农木槿走向前去,满眼担忧看向了那一群坐立不安的女子们。 一个月的努力就在于今日一搏了。 杨予儿顿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看了看桌上那齐全的化妆品,银牙一咬,道:“木槿,我一定会好好表演的!” 有了一个带头作用,其他的女子们也壮了壮胆,纷纷嚷道:“我也准备好了!”“我也是!” 江希枫看着那群女子,不屑站起了身来,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又不是第一次上台表演了。” “可是这次的难度相当的高,这些歌和舞蹈难道我们以前见过吗?”一女子看向江希枫,反问道。 江希枫撇撇嘴,脸上略有些孩子气,怒道:“你!那我今晚倒是好好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什么本事,哼!” 女子只是略有不甘紧咬着下唇,将头扭到了一边。 农木槿淡淡扫一眼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尽显无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们放宽心,像以前一样就好,就算万一有哪里失败了,那也不要紧,只要尽力就好。” 女子们朝着农木槿点一点头,江希枫走上前去,对农木槿淡笑道:“木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农木槿轻点点头,众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椅上,外面是已然昏黄的天色,而房内却是一片亮堂。 烛光在镜前微微摇曳,照耀在各个女子那妖艳的脸庞,向着每一样物品投射而去那邪魅的影子。 某一镜前,一蓝衫女子在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风流,那粉色的唇瓣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转眼即逝,向是没有发生一般。 前世她受尽屈辱,此生必当活出双倍的精彩,将一切糟蹋的青春连本带利讨回,向着财富、权势、地位和名利为目的。 这一注,她就必赢!哪怕输,也得名动天下! ------题外话------ 今日阿奴深有感触,在这里想要跟各位说:爱不仅仅是付出,是牺牲,是成全,更是要让对方幸福,若你们真心相爱,那就好好把握对方,其实ta最终的目的只是想为你更好。 一对朴实的夫妻,男耕女织,哪怕只有一天甚至一个小时,还得面临重重困难,其实ta的想法跟你一样,也只想为你付出,为你牺牲。 ta在你面前无理取闹,那是因为依赖,如果ta突然变得很冷淡,那一定有苦衷,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毫无顾忌的相信ta,不离不弃。 婚姻不是儿戏,爱情是美好的,哪怕再坏的人,一旦动情终有软肋,你的毫无保留、你的真心实意,若是对方还没有爱上其他人一定会有所感动的。 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波折平平淡淡很好,但经历风霜雨雪的爱情也很美丽。 第十四章 完美配合 农木槿的脸上是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恍惚间她只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思绪被拉回,她猛地站起身来往那阻隔着高台的帘子望去。 “兰儿姐姐!”农木槿惊呼出声,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跟眼前的紫衫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 对她,她可以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赵芷兰莲步轻移,走上前去,紫衫袖口上的金线随着她的摆动而散发出点点亮光,轻抚着女子额前的刘海,温婉一笑,柔柔问道:“她们都好了吗?” “嗯,我已经仔细检查过她们的妆容了,简直是不容一丝瑕疵啊,那一张张娇艳的小脸蛋,连我这么好的定力都看的流连忘事了!”说着,农木槿双手捧在一起放在了左侧脸上,轻柔闭上了眼睛,十足一副花痴样。 众女子也都随着起身走了过来,听见这话都低着头羞红了脸。 赵芷兰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子的脑袋,有些无奈看着,道:“就数你嘴甜,夸人还不忘把她们都夸上一遍,才来一个月啊。” 杨予儿走上前来,撒娇撇了撇嘴,笑道:“赵姐姐,你看这木槿才来咱歌舞坊一个月,这收买人心的功夫倒还真是见长了,如今恐怕我们这些姐妹都已经离不开她了。” 话落,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想起,诸位女子的笑容混合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 农木槿那明亮的眼珠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一转,精光一闪,一看就知道又有什么计谋。 农木槿伸手揉了揉那被敲的地方,做出一副极其虚弱的模样,呻吟道:“哎哟,哎哟,我头好痛啊兰儿姐姐。” 赵芷兰一听,也没有思虑太多,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帮她轻揉着,担心道:“木槿,你没事吧,姐姐不是故意下手那么重的。” 既而她转头看向了那群女子,急忙道:“快去,我桌上有一瓶伤药给拿来!” 眼见着那一群女子立马就推搡着,慌忙就跨开脚步要跑去了,农木槿双脚一蹦,微眨眨那亮晶晶的大眼睛,淡笑道:“你们别走,我没事,兰儿姐姐又怎么会舍得重力打我呢。” “木槿你真是吓坏我了,我看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好慌啊。”赵芷兰顿时长呼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脯想要稳定心神,刚才的担忧似乎还余留在心口。 “好啦,我跟姐姐开个玩笑而已,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你快换身衣服补补妆吧,今晚你可是主角。”农木槿吩咐道,整个人顿时间忙了起来,双手在桌上摸索,桌上的化妆品随之倒落的一团乱。 农木槿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竹简,上面布满了书写秀丽的字迹。 “我先出去了,希枫、予儿你们准备一下,等下我念完台词你们就是第一场献出的人呢。”农木槿有些焦头烂额道,见那两个白衣女子轻点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娟帕轻轻擦拭干脸上的汗迹。 农木槿看了看那些女子满是鼓励的眼神,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她径直走往那蓝白相间的帘子前。 纤纤素手伸出,那帘布飘起,当它再次落下,女子已然走到了台上。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哪怕是看了这张脸已经看了一个月的月娘也忍不住愣神。 整个歌舞坊内,似乎连呼吸也已经静止了,就连外面树叶沙沙的声响也是那么清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畔。 农木槿只是迈着碎步走向高台前,将手中的竹简打开,保持着露出八颗白牙的甜美笑容,轻启朱唇,“我们歌舞坊经过一个月的排练,就是为了给诸位带来一个难以忘怀的晚上,你们的观看就是对我们这一个月日日夜夜的辛劳最大的鼓励,接下来第一轮演唱将拉开序幕,请底下捧场的各位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枫儿姑娘和杨予儿姑娘前来弹唱一首最流行的歌曲《虫儿飞》!大家来点掌声!” 农木槿先行鼓起掌来,既然美人都已经起了个带头作用,又哪会有人拂了面子,众人见此也纷纷两手重力拍着,都在好奇这闻所未闻的流行歌曲是什么。 看着大美人,心里也还想着一睹枫儿姑娘和那杨姑娘的风采。 农木槿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往后退去。 江希枫与杨予儿已然是在听见那响亮掌声时便拉开了那层薄纱帘子向着中心位置走去,月娘急急端了一把木椅放在了高台上的某一桌前。 杨予儿的怀中抱着古筝,缓缓走向那桌前将木琴放了下来。 “哟呵,想不到这第一场就是枫儿姑娘和予儿姑娘啊!” “几个月不见,枫儿姑娘和那从不接客的扬姑娘竟是又美上了那么几分,还有农姑娘居然也已经来这歌舞坊了,以后再想见着那可就是容易多了,今晚可还真是一饱眼福啊,也不枉费了那么多银子!” 底下一片闹腾,众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嗑着瓜子,喝着上好茶叶所泡出来的茶水,每一个人都是色迷迷盯着那高台之上,一副沉醉的模样。 台上的女子微微有些紧张伸手抚了抚咽喉处,清了清嗓子,这第一轮演出既然木槿交给了她,那就是对她的信任,她可一定得唱好才行。 江希枫银牙咬碎,定了定心神,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轻启歌喉,吟唱出声,“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杨予儿那纤纤素指在琴弦上随着歌声不停拨动着,整个人也似乎沉醉其中,弹出来的曲子因此而婉转动听,跟歌声所融合。 第十五章 化险为夷 后台众人静静的闭着眼睛享受听着,梨窝深深地陷进。 农木槿透过纱帘看着台上那两抹背影,想不到这首原本是钢琴伴奏的歌曲换成古筝来弹演居然能那么完美。 琴音相合,两人的合奏简直是恰到好处,看来她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相信歌舞坊内的姑娘们经过今晚的演出都会一炮走红,成为京城妓院最优秀的女子们。 琴停歌止,两位白衣女子携手向众人一礼,便是一阵难以停下来的掌声,响彻云霄。 一男子起身,走向了月娘身边,挥手道,“月,月娘,今夜本公子……嗝。” 话未说完,男子便打了个酒嗝,充斥着一身薰人的酒味儿,月娘的眼里难掩厌恶,伸手将手中的娟帕轻遮鼻前,还得不情不愿地陪笑道:“哎哟我说李公子怎么才一开场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呢,你看这后面还那么多的好戏岂不是看不到了?” 男子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虽算不上上等美男,倒也是生的风流,摇摇欲坠摆了摆手,一扯胸前的衣领道:“本……本公子没醉!我今夜,要……枫儿姑娘伺候我,若是本小爷开心了,那,那重重有赏!你说,要多少个子儿……嗝。” 月娘一脸为难道:“李公子你也算是我们歌舞坊的常客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男子一听,冷笑一声,竟是直接跨上了高台,走向了那两个女子面前,一风流公子的模样,一手拉住了杨予儿的柔夷,另一只手则是摸上了江希枫的左脸。 “呵呵,原来予儿姑娘也是个美人痞子,你们今晚谁要是把本小爷伺候开心了,爷就带谁进府收了你们其中一个,给爷填个小妾,哈哈哈!” “李公子!”江希枫怒道,小脸气得红扑扑的,双手抓着那只猪爪试图将脸上那个脏污的东西给扯下来。 杨予儿也是不停挣扎着自己的手臂,奈何两人谁也抵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大。 想不到那么多人全都坐视不理,居然没有一个人有想要相助的意思,农木槿愤愤咬牙往外走去,谁知那台上的男子竟是双手一松就朝着她扑去,众人连连一惊。 “呵。”农木槿冷笑,身形一动,男子给扑了个空,身子栽倒在了地上。 男子只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一张张相叠在一起的娇美容颜,伸出食指指着眼前,笑道:“美人儿,美人儿这是在跟本小爷玩躲猫猫吗?怎么好像有很多美人,难道你还会分身乏术不成?” 说着,他的双手向前一伸就要抓到农木槿的裙摆了。 “公子请你放尊重一点,姑娘们虽然都是卖身在歌舞坊内,但却都是自尊自爱。”农木槿道,朝着月娘使了个眼神。 月酿有些不放心看了眼,见女子再次朝她微一点头,这才领意,在众人还未看过来时,拉着台上两个早已被吓得六魂无主的女子走向了后台。 农木槿往前走几步,看向台下的众人道:“各位公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明明知道我们歌舞坊内的规矩,可是刚才枫儿姑娘和扬姑娘在台上那样无助,你们不仅是没有一个人出口相帮的意思,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某一男子起身,振振有词地道:“农姑娘,这么说那倒还是我们的不是了?怎么着也算是我们拿银子养着你们歌舞坊啊,如果没有我们你以为你们歌舞坊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吗?” 农木槿满眼鄙夷轻瞥底下众人,冷冷一笑,道:“对,歌舞坊的银子确实都是你们给的,但却都是靠姑娘们白天的辛劳练习和晚上的倾情演著赚来的,她们带给你们乐趣,让你们经过疲劳的一日可以在这里放松,才换来你们的银子。如果她们什么也不能带给各位,难道你们还愿意每天给那么多银子我们吗?” 因为农木槿的一番说辞,问题马上就被丢给了底下的诸位公子,男子们面面相睽,觉得女子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那站起说话的男子很是心虚坐了下去,低头不敢再看向台上。 歌舞坊内一片寂静,这诡异的氛围令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尴尬,唯有农木槿一人居高临下看着,那冷冷的目光扫视底下众人。 “嘿嘿,美人,美人。”那醉躺在地上的男子已是睡了一觉又再次被吵醒过来,从地上一爬起来就往农木槿扑去。 农木槿伸手正欲劈去男子的后脑将之打晕,却是被另一男子先行得手。 一隐在暗处的白衣男子踏着轻功飞上高台之处,一身白衣飘飘欲神欲仙,一身迷人的气质更是不在话下。 在女子伸手之际将那醉醺醺的男子打晕过去,既而提着男子的衣领离去,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举动快到众人还未看清他的脸。 农木槿望着那离去的地方,微皱起眉头,想不到他的身边竟然跟着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隐卫,连她都未能发觉到一丁点不寻常的气息就被他将人给劫走了。 只是,难道刚才那个所谓的李公子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很快,众人回神,起先那个很是振振有词的男子再次站起身来,郑重道:“农姑娘,对不起,刚才我喝的多了,所以乱了分寸,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众人听此,也纷纷自惭形秽,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歉道:“我就想着有人坏了你们歌舞坊的规矩,那以后就……。农姑娘,你放心,若是以后再遇到像今日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都会挺身而出将那个人揍上一顿的。” 农木槿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再望向那些争先恐后说要施张正义的人,略微咳嗽两声止住了他们的举动,向他们弯了个腰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浪费了大家很多时间,接下来让我们再次回归到表演当中可好?” 众人兴致勃勃点头叫好,一声比一声叫得更大,气场磅礴。 第一轮演唱就能让他们大开眼界,想来接下来的一切肯定更加的好看了,今晚可还真是不虚此行哪。 第十六章 女扮男装 农木槿看着底下的众人这般配合,激情更胜方才,看来李公子那这一闹还真是化险为夷啊。 将竹简摊开,农木槿淡笑问道:“你们知道接下来要演出的人是谁吗?木槿先在这里卖个关子,你们只能说八位姑娘的名字,等表演告终,那位猜中的人可以指名我们歌舞坊的一位姑娘为他倒上一杯酒。” 月娘已是在众人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来到了台下,静静看着那个蓝衣女子,眼里满是赞赏,看来她这会还真是捡到财主了。 议论纷纷,到最后都不是正确的答案,男子们都有些丧气,却又好奇到底是哪位姑娘。 农木槿眼眸一转,这才大声道:“接下来有请我们歌舞坊的头牌兰儿姑娘为大家献艺,各位还不来点掌声!” “兰儿姑娘!” “原来是兰儿姑娘,如今这几名大将都已出场,接下来还有什么好戏呢。” 众男子皆是喜出望外,原本因为没有得到那一杯美酒而有些失望的男子们都又重新欢呼起来。 农木槿转身望一眼那紫衫女子,见她微一点头,便走进后台让那些姑娘们把古筝抱了回去,换上几个盛着水的酒樽端了上来。 每一个酒樽里盛着不同的水,一只比一只的水位低下去那么一点,旁边摆放着两只筷子。 男子们揣测纷纷,无一人得知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几个酒樽也能用来献艺,莫不是敬酒来着? 紫色的拖尾裙摆缓缓在地上随着赵芷兰的步伐而挪动着,女子坐在椅上,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赵芷兰眼睑微抬,长睫微颤,如蝴蝶的翅膀拂过了每个人的心弦。 随着女子拿着筷子在杯角上的敲打,一阵悦耳的音律发出。 众人不由沉迷在了这美妙的曲子当中,直到赵芷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久久,众人这才微回过神。 后台的姑娘们被农木槿拉回了思绪,赶紧出去将桌上的酒樽呵筷子给收了回来,又把那抱回的古筝再次拿了出去。 坐在前头的一红衣男子,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长长的发丝垂在脑后,拍手叹道:“不愧是兰儿姑娘,这样稀奇的音律都能想的出来,我开始还以为是兰儿姑娘要向我们敬酒呢。” 女子微掩唇角轻笑出声,向着台下的众人微微一礼,道:“此曲虽是由芷兰所奏,却是农姑娘所想而到,将之教与我的。” 男子顿时惊讶望去了那道阻隔了视线的纱帘处,微挑眉稍,“哦?原来是农姑娘?不过兰儿姑娘也确实让我们大开眼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芷兰提起裙摆朝着帘幕退去,农木槿再次走到台前。 一身白色不染纤尘的男子锦袍,银冠束发,那黑色的发丝被束于头顶,剩下的则是披散在了身后,将手中的竹简打开,道:“接下来再次由予儿姑娘为我们抚琴,我和舒姑娘共同演奏一曲《不可说》。” 众人惊讶的眼神望向农木槿,若不是听见了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众人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美男子了。 惑由心起,看来今晚的那么多银子还真是没有让他们失望,一次比一次的表演更加精彩,不知接下来那首由三人一起谱奏的歌曲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乐趣。 农木槿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看着那走出来的两名女子,将手中的竹简交给了缓缓向台上走来的月娘。 杨予儿在木琴前坐了下来,而舒雅的手则是搭在了农木槿的手上,两人相携来到了高台中央。 农木槿与舒雅对视一眼,向台下众男子弯腰行上一礼,既而松开了牵着对方的手,往左右两旁各行退去。 一个移身,两人的对面而立,舒雅姑娘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庞,唇红齿白,比任何男子都要出众,比任何女子都要妖孽的脸,红晕泛起,不由低下头去。 琴声渐起,舒雅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女子,顿时紧了紧拳头,指甲似乎再深进一分就可以刺破手掌心。 深呼吸一口气,压了压惊,再望向台下一片人海,终随着琴音柔柔吟唱出口,“用你的手,解我的锁,跌入着温柔漩涡。” 虽然那个女子紧张到汗水略微侵湿了额头,但却每一个字都吟唱到位,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不错的了。 农木槿满眼赞赏看着对面的女子那白色的儒裙,将声音压下,看着那抚琴的女子,用磁性的男声配合着琴声唱道:“千丈风波,万般蹉跎,情义都不曾变过。” 声落,她微一向前跨进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减短。 舒雅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前跨进一小步,随着琴声再次唱道:“一世牵绊,一念成祸,还执意一错再错。” …… 那相望相视的两对眼,农木槿如蝴蝶般动人的美睫下是一双情意绵绵的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前方的女子。 而另一双微颤的长睫下是满眼柔情似水,舒雅姑娘由最初的紧张唱的越来越好,整个人已经渐渐与歌声和着琴音融为一体。 随着杨予儿那不容一丝瑕疵的琴声,两人越唱声音便更加美妙,三人的配合便愈加有默契。 连弹琴吟唱的人都已经沉醉了,又何况底下众人? 生生音律叩击在每一个男子的心弦,如羽毛拂过心弦,又如蝴蝶煽过心房。 “因为爱上你。” “我才没了我。” 两人伸出双手再次相牵,一起合唱道:“共你沉没。” 台上的一切都静止,台下的掌声也随着响起,每一个人都拍到连掌心都麻了,直到良久、良久,震耳欲聋的掌音才停了下来。 那红衣男子再次起身,开口赞颂道:“刚才那歌声真是仿若身临仙境,绕梁三日,到现在本公子可还是难以回神哪。” 第十七章 顺利告终 农木槿只是回以淡笑,看着那红衣男子,似乎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无解的问题马上就被她将之抛去脑后,台上携手的二位女子向底下众人弯腰行上一礼这才朝后台退去。 月娘见此走上台来,看着竹简上那些秀丽的字迹,点点墨香似乎还余留竹简,幽幽念道:“刚才先有予儿姑娘的琴音相合着枫儿姑娘的歌声;又有兰儿姑娘那令人心旷神怡的乐曲;再有农姑娘和舒姑娘那仿佛身临仙境的吟唱。接下来,让我们歌舞坊的诸位姑娘为各位捧场而来的公子们舞上一曲,姑娘们羞涩,还请大家再次用热烈的掌声将她们给迎出来!” 话落,掌声再次想起,没有了那般起劲,却依是难掩每一个人激动幸福的心情。 这次,由农木槿那纤纤十指来抚琴,着装不变,依是一身白色的男子锦袍,众干姑娘以赵芷兰为首莲步轻移向台前,十几位白衫女子一一排下去跟随在她的身后。 除赵芷兰那一身淡雅脱俗如幽莲般吐露芳香的淡紫色儒裙,一层薄紫纱衣披在外,其他女子皆是一身同样的白色儒裙,由点点带有透明色的白色珍珠相缀。 众女子纷纷如刚才那般先弯腰行礼,既而随着那渐欲越来越淡的掌声围绕成一个大圈将赵芷兰包围中心。 琴声婉转,舞起。 赵芷兰在中心位置略蹲下身去,身子弯下,头微栽,双手呈花状在下巴处展开。 十几位女子朝她缓缓靠近,女子们弓着身子,双手向上将中央的那抹淡紫色团团围住,看起来就像是含苞待放的一朵花苞。 琴音微变,渐渐激情,烛光腾地一下全都变成了红色。 女子们双手微颤、向外挪去,而赵芷兰则是缓缓起身,众女皆是头往后垂下去,折腰而舞。 红色的烛光像是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喷洒在那透明色的珍珠上,如同晨起花瓣上滴下的点点露水。 中心位置上的女子那淡紫薄纱随着她起舞时掀起的丝丝微风而翻飞,她就像是一朵花瓣中央的花蕊一样高洁、美丽。 音律环环相扣,每一次琴弦的挑动都迷惑着人心,赵芷兰尽情在中央位置舞蹈,那纤细的腰姿是那么迷人。 琴音渐渐淡了下来,不胜刚才那般激情,眼看着琴音和那舞动的身子快要停下来,赵芷兰右脚一崴,那旋转着的身姿突然就要倒在了地上。 农木槿一惊,却见着底下那个红衣男子一个健步飞速到台上,脚尖在地上腾飞两下施展轻功到赵芷兰身前,伸手一拉将那险些落地的身姿给牵了起来。 这一切快到只是眨眼的瞬间,赵芷兰一愣,讶异看着那红衣男子,一手跟他相握,另一手则是在刚才那意外之时落在了男子的肩上。 众女子虽然担心,身形却也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那相拥的男女,提起的心这才是放了下来,而那红衣男子则是望一眼那近在咫尺的貌美容颜,无一点动心,只是轻轻瞥一眼那抚琴的女子。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众人纷纷赞道:“此舞只因天上有啊,想不到轩辕公子竟然也在其内有所掺和。” 话落,便是男子们粗犷的笑声。 红衣男子的眼神时而落在农木槿的身上,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在众人欢笑行礼的瞬间走下台去,快到任何人也未能发觉到他的行踪,等赵芷兰追寻着那抹红色之时,这才疑惑皱起了眉头。 “轩辕公子,轩辕公子?”月娘试着喊了两声,底下一片众人也再难以找出那抹身影。 农木槿只是淡淡走了过去,拍了拍月娘的肩膀,低声道:“既然那个带面具的公子是在无声无息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才走,那也就是说他不想我们发现了他,算了吧,以后有缘自会再相见,下次再跟他道谢那也不迟。” 月娘听后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表演已完人亦散,台上的姑娘们纷纷走下台去招呼着那些客人,直到将那些男子都送到了一楼门口,看着那剩下的稀稀几人也已然出门,姑娘们这才回来。 房内,某一深绿色衣服老鸨模样的女子数着桌上的银两,将它们一双手抱起来又丢下去,笑的好不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今晚恐怕京城的男人都来了,我月娘赚大了!”话落,女子毫无形象张嘴大笑起来,抱着那一大堆银子,已经舍不得松开手来。 农木槿走向前去,丢起桌上的一锭银子,月娘仰头看着那锭落在空中的白银,正欲伸手接住却只见农木槿伸手将它给接在了手心里。 “月娘,你可别忘了当时的承诺啊。”农木槿挑挑眉道,眼里满是趣味看着。 “你……木,木槿啊,你看这能不能……”月娘看着满桌银子,就是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也得赚上好几个月才有那么多。 毕竟还有那茶香院的贱人可是卖身的,男人们大多去那儿了,可是今晚全京城的男儿却全都冲着农木槿来了,而且给的银子更是还翻了一倍,加上这些迷人多姿的舞蹈,令人心旷神怡的琴声和那仿佛身临仙境的歌声,但凡那些有钱点的贵家子弟竟是又往她这儿塞了些银子。 月娘心虚低下头去咬了咬牙,再次抬起头来问道:“木槿啊,我们五五分成可好?不不不,要不你就加我一层也好,你六我……” “不行!我七你三,爱干不干,若是你不答应的话,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要我再次告诉你吗?”农木槿略微有些怒道,开始她确实是开玩笑的,可既然已经答应她了,也不管是捡了什么狗屎运,但带着记忆的穿越让她看清了人心。 她不说做个坏人,至少也不能让人骗了她,不能让人欺了她啊。 月娘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再看看那张美奂绝伦的面庞,看不出是个女子,但却比女子还要妖孽。 银牙咬碎,只听月娘磨磨牙,再次抬头间是一脸讨好的笑容,伸手抓住农木槿的手,道:“我要你!将银子数好之后送到我房里去。” 农木槿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斜挑眉,笑道:“哦?月娘不怕我贪污吗?” 女子只是回头看了农木槿一眼,最终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望着桌上那堆银子,一脸难舍闷闷离去,就差再抹把泪了。 第十八章 月下谈心 赵芷兰从门外走了进来,望了望那离去的深绿色背影,停留在农木槿的身前,开口道:“月娘她就是这样,喜欢钱,又争强好胜,想要打击茶香院多年的挑衅,所以才一直说服你到我们歌舞坊来。” “不过月娘她,有时候挺可爱的,比如刚才生气的时候。”农木槿牵起女子那伸过来的手,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你呀!”赵芷兰一刮农木槿的鼻子,满是宠溺。 在不知不觉中,自从她来歌舞坊起,她好像已经在无形中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来疼爱。 赵芷兰温婉一笑,道:“刚刚,像木槿妹妹说的那样,其实月娘有时候挺可爱的,她只是……怎么说呢?月娘在歌舞坊多年,打从她年轻时候就把自己的青春赔在了歌舞坊,她也会耍耍小孩子心性的,但却让人以为她生气了。” “月娘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直接,可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看的明白她眼里的关切,我们歌舞坊的姑娘跟月娘她朝夕相处,相信姐妹们都很了解月娘的为人。”农木槿点点头道,坐在了月娘的位置上数起桌上的银子,将它分成了三分,一堆都给一一踹进了自己的怀里。 望了一眼赵芷兰,眼珠一转,将桌上的银子给捧了起来。 “兰儿姐姐,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银子呢,等我把它们带回去给爹娘见了,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农木槿笑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再抬头看看赵芷兰,道:“兰儿姐姐,我先把这些银子给月娘她送过去啦。” 说完,农木槿就欲越过女子而走。 “哎,木槿,你这桌上还有好多银子没拿呢?”赵芷兰疑惑喊住了她。 “姐姐你不是还负责我们歌舞坊的开销吗?那些银子你将开销留下,剩下的和枫儿她们分了吧。”农木槿唇角含笑,想起那慈祥的妇人,似乎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可是……”赵芷兰眉心微皱,略有些犹豫道。 “你看这已然是月底了,这次大家都忙活了那么久,谁都有一份功劳,我和月娘已经各自拿了那么多了,姐姐你就别可是了。”农木槿推搡道。 赵芷兰一听,微点点头。 木槿说的也没有错,姐妹们都付出了那么多的汗水,虽然这些银银子确实是太多了些,但她也不能自私到剥夺其他人的功劳。 “嗯,那就听木槿妹妹的,多余剩下的银子我去买一些好吃的来庆祝一下。”赵芷兰不再推脱,将桌上的银子给拿起来同着女子往外走去。 农木槿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银子给放好在抽屉内,青丝散下,又将衣服换了把妆卸了,这才拿起月娘的那份银子送去。 农木槿走到月娘房前,看着那紧闭的木门,喊道:“月娘,是我,木槿。” 半晌,却没有人回话,农木槿疑惑皱起了眉,抬起手来向着那木门敲了敲,威胁道:“月娘,你再不出来我可是将银子拿走咯?” 里边依是一片寂静,哪怕丝丝微风也听得那么清楚。 农木槿皱眉更深,撇撇嘴,自言自语地说着,“难道月娘不在房里,可她不是让我把银子给她送到房间吗?” 摸了摸怀里的冰冷,农木槿伸了个懒腰,狠狠朝那木门瞪一眼,跺了跺脚道:“哼,不要白不要,再找我要就休想那么容易给拿去!” 农木槿下楼朝庭院走去,看着院中的一颗银杏树。 种植着的菊花、月季、百合……已到开花时节。 来时,还只是夏天,如今,却已然立秋。 女子淡淡向着一朵菊花走去,缓缓弯下了腰,伸手而去,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它的花径,将鼻尖凑进闻着那淡淡吐露的芳香。 闭眼,夜里一片静谧,一个人在这庞大的院中,透露着孤寂的气息。 花前月下,那淡黄色的菊花前女子美艳绝世的脸蛋,花儿羞愧低下了头,空中那弯月也不由躲了起来,闭月羞花,或许就是这般容颜才不愧于此…… 农木槿睁眼,抬头看着天空上那点点繁星,黑夜下,也唯有天上的月星和地上一朵朵娇艳的小花来做装饰。 深吸一口气,感觉那么轻松,古代这无一点污染的空气令她神清气爽,女子起身向凉亭走去。 农木槿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坐在了那梯级之上,秋天的夜晚原来竟也会那么凉。 农木槿伸手紧紧的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眼里是一片柔和的目光,静静望着天空相遥的繁星。 它们相隔万里,可是从地上人间望上去却是那么美丽遥不可及。 一传脚步声朝着地上的白衣女子的方向走来,农木槿向着那声脚步望去,入眼是一深绿一浅紫两道颜色。 农木槿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将怀中的银子给掏了出来,拿着一锭银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抬头,皱眉问道:“月娘,你说世人为什么对这个东西执迷不悟呢?散而复返,赚了又用了,临死却是留给了别人,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赵芷兰走向农木槿,蹲下身坐在了她的旁边,牵起女子的手,柔声道:“其实有时候穿金戴银、山珍海味不若家徒四壁、粗茶淡饭来的好,只要有亲人相陪,在哪儿都是一样,到嘴里的东西不过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人活在世上也不过因为每日三餐,多了撑着、少了饿着,过多的执着或许便是爱恨情仇和一些外表上的装饰,而男人则为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可以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君王罢了。” 农木槿转头,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视线下滑,终只是紧了紧女子的手,朝她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月娘长叹一口气,看着那一白一紫两道颜色,也坐了下来,淡淡道:“不仅仅你们俩明白,其实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却没有谁能看透人世繁华。月娘这一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自诩看破红尘情暖,可也是拜托不了世俗的纠缠。”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经历风霜的女人故事更加丰富,此时的月娘满眼认真,眸子里是一道复杂的情绪,转眼即逝,快到谁也没有察觉到。 平时的她爱钱好斗,为钱而愁为钱而苦,可她心中的无奈、转过身的落寞,又有谁看的透? 两个女子对望一眼,皆是点一点头,谁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第十九章 遥遥之思 农木槿将银子都还给了月娘,三人一道坐在地上的梯级上,抬头仰望着星空。 良久,直到坐的脚都麻了,身子已经被晚风吹的凉透,这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漫漫长夜在睡梦中度过,也仅仅眨眼瞬间,当农木槿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雕花木床,一层紫纱从床顶垂落掩在前处,遮住了女子那美丽的睡相。 农木槿呻吟一声,侧了个身子,肩头的蚕丝被因为她的蠕动而滑下,凉飕飕的微风吹向女子的身上,农木槿猛然睁眼,伸手拉了拉卫衣,撑着床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缕发丝因为一夜在床上的挪动垂落胸前,女子的纤纤素手轻揉着太阳穴,哪怕凌乱,却依然是美得不可方圆。 农木槿挪到床沿,双脚伸进了步履之中,弯腰将鞋拉好,青丝随着她的弯下而落在了头前。 女子站起身来,伸手将那秀丽的头发都给甩到了脑后,将床头那片素白拿起,由里到外将裙儒给一一给穿好。 白净的拖尾裙上,点点紫色花瓣相缀在裙摆,那‘s’形的身材,女子亭亭玉立站直在那儿,低头看了看地上,眼里是一片平和。 农木槿柔柔一笑,走往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将头发全都从脑后抚到了前方,拿起桌上的木梳从脑上径直梳到底。 一次又一次,最后将那雕刻着花纹的桃木所制的梳子轻放在了桌前,将手反到脑后把头发的上一部分给盘起,下面的则是让她直垂在腰前。 看着镜中的女子,她笑,她也笑,可若是她蹙眉,镜中的女子似也被她感化,随着她的愁苦而愁苦,眼里是一片复杂难解的情绪。 终,农木槿看着镜中那绝美的容颜勾唇一笑,万千风姿尽在这一瞬之间! 拿起桌上那纯银的发饰插在了发中,每一根银丝下皆掉着一朵丁点大的小小兰花瓣,清丽而脱俗。 农木槿伸手抚了抚脑上的发饰,看着镜子,轻摇摇头,那一排拇指长的银丝便随着她而摇晃。 农木槿微勾着唇角,不由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像天使般美丽而无邪。 “木槿,你起来了没有啊,要不我去让吴婶给你准备洗漱?” 门外的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农木槿站起身向木门走去,一打开便见一道粉色的身影,脸上的胭脂味不会刺鼻,恰好得当。 “枫儿?”农木槿讶异看着。 她来这儿那么久,每次都是她去喊她,这回怎么起那么早? 江希枫在看到那讶异的目光之后,故作生气瘪嘴道:“木槿,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晚啊,月娘她们担心你,所以我就来看看咯。” 听到‘担心’二字,农木槿的身形一怔,咽喉处的哽咽,那格外难受的滋味不断袭击着她的心头,却不似前世的心痛,反而她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临死前的那一瞬。 感动了吗? “木槿?木槿?”江希枫柳眉微皱,试图拉回女子的心神。 农木槿这才回神,疑惑问道:“啊?哦,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哪?” 江希枫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现在已经午时,难道你以为很早吗?我不过是来喊你用午膳而已。” 话落,女子高傲仰起了头,唇角尽显得意的笑容。 农木槿一听,突然有些懵了,右手握拳用力往脑门上重重一敲,微皱着眉,嘀咕道:“昨晚怎么睡得那么迷糊啊,居然一闭上眼就睡着了,是这一个月太累了,还是昨晚吹了风回到这片温暖的缘故?” “好吧,好吧,还是不要麻烦吴婶了,我自己来就好,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就算千金小姐……”顿了顿,农木槿的眼里满是苦涩,有些无力道:“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不用这么来伺候,既然自己办的到的事情,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何必麻烦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呢?” 江希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眼前的女子道:“木槿,我说你有时候怎么老做出一副经历沧桑的样子啊,看得我都差点信以为真呢。” 农木槿看着那无忧无虑的女子,眼里的情绪复杂。 终,微微一笑,转头走进了房内。 以为经过死亡,经过轮回转世,她的心已经是无坚不摧。 但原来,当再次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酸,她还是难免会有些感伤…… 她们说看的自己信以为真,可又有谁知道一切本来就属实? 她是一缕千年之后失去了身躯的游魂,是一个带着记忆步入轮回二十一岁的女人。 这一生,她克制情绪,用笑容来遮挡千疮百孔,用冷漠来掩饰伤痕累累,可原来还是会想起…… 洗漱之后,农木槿看了看江希枫拿着把油纸伞的手,走到庭院处,入目的那一片阴霾和轰鸣的雷电,她这才知道已然是变天。 两人一伞在雨中奔跑,直到在后门才停了下来,江希枫收掉伞,一白一粉两只袖衫下的手牵在了一起,那么和谐。 桌前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她,因为一次晚起,众人对她嘘寒问暖,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饭毕,姑娘们都各自抓紧练习,农木槿则是闲来无事在房内到处转悠着,直到每一样东西都摸遍了,白色的裙摆从桌边移至窗前。 伸手一推,窗开,入眼是蒙蒙细雨,低头,地上一片润湿的痕迹,微风吹荡进屋内,乱了女子的发丝,那冰冷的水滴随着风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撩起了无限思乡之愁。 袖中的纤手,女子的指尖微动了动,最终关上了窗门,转身靠在了墙上,顺着墙壁径直滑了下来。 农木槿的双脚屈起,坐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嫌脏,原来想念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明明农家村的平静幸福是她所想所要,就算为一家生计奔波她也会笑的开心,可是又想要活出精彩,又想要让那些曾经所看不起自己、所欺辱自己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有时候她真的很矛盾。 “不求知己,但求能有个人,哪怕是看不见他的面容,我只想有个人为我解困解惑。”农木槿幽幽道,嘴角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女子的神思恍惚,来到这个叫做农木槿的女子身体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吧,可她却没有担负起为人子女的责任,而是一直在外面。 思家,浓烈的思念之意袭击着她,如今已经有不少银子可以起家,她可以选择放弃现在的这条路吗? 其实还来得及,但会不会永远在她的心里留下一道遗憾? 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像那一个月的无数个夜晚一样,细细摩擦着它,那个男子为什么没有来找她,难道这个玉佩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亦或是毫无意义? 茫茫人海,世界竟是那样的大,她与他,可还会相遇? 第二十章 暗影是谁? “不!我为什么想他,不过是仅仅一面之缘的执垮而已,要是他真不要这个玉佩了,那我留着还可以卖掉换银子呢。”农木槿摇摇头道,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长叹一口气。 从地上站了起来,甩甩头,丢掉那些繁杂的苦恼,抬起脚往前方的一层纱帘走去。 越过一层又一层的薄紫纱,来到她们排练的那个舞台,农木槿双眼寻找着某道深绿色的身影。 台上众人看见农木槿的到来,纷纷朝她淡淡一笑,见女子微摆摆手,便继续自己的排练了。 赵芷兰看着那到处寻望的大眼,走上前去,笑道:“月娘她正在找你呢,木槿妹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气息,总感觉你时而很冷漠,可是想家了吗?” 衣服被她的双手蹂躏,农木槿低着头,唇瓣微微嘟起,点了点头。 “那你等月娘来了跟她说一声,虽然这几天生意刚刚好起来,但那些人都是冲着你来,恐怕歌舞坊缺不了你,但你的心情不好终归不是个办法。”赵芷兰担忧道,抚了抚女子身后的发丝。 农木槿抬头望向女子,嘴角终于拉开了一个开心的弧度,重重点一点头,伸手推了推女子,道:“兰儿姐姐,你先去教她们吧,否则的话枫儿她又该偷懒了。” 说完,农木槿看向那抹愤愤跺脚的女子,狡诈笑着。 赵芷兰也寻着她的目光望去,无奈摇了摇头,淡笑道:“枫儿她数我们这儿最小的一个女子了,又任性,实属令人操心哪。” 农木槿不以为然耸了耸肩,打趣道:“但她还不是被兰儿姐姐给制服了,月娘她倒不怕,就怕兰儿姐姐你。” “毕竟歌舞坊那么多姑娘,月娘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照顾那么周到,所以枫儿她比较依赖我一点儿。”赵芷兰浅浅一笑,伸手将脑前的一缕秀发挠到耳后,极尽优雅尽在这一个小小的举止。 农木槿看的发呆,傻傻笑着,这一刻的她或许是无忧无虑的。 “对了,兰儿姐姐的脚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啊?”农木槿问道,微皱起眉头。 “昨晚泡了澡之后抹了些伤药,如今已经好多了,全无大碍,还得多亏了那位红衣公子相救,不然这一个月的努力因为我就全废了。”赵芷兰淡笑。 或许是因为她无争,或许是因为她这温婉的性情,歌舞坊的每一位姑娘都对她很是依赖,无论谁皆是恭敬有加。 “没事就好,那姐姐快去枫儿那儿吧,我看着你们就好。”农木槿淡淡道,目送着女子走到台上,她这才向江希枫招了招手,微一挑眉。 江希枫秀美拧起,不理解她眼里的那抹得意,在看见那娉婷走来的女子之后,她只是冷哼一声,狠狠朝农木槿瞪一眼。 台下的白衣女子毫不在意耸了耸肩,朝后退到了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十分悠闲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可那般风情又是那么迷惑着人,完全移不开眼。 江希枫愣愣看着,等回神之际,摸了摸脸上的滚烫,这才发觉自己上当,撇撇嘴跑向了赵芷兰面前。 “芷兰姐姐,木槿她欺负我!”江希枫微怒道,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看起来像是情犊初开的少女一样。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以前在歌舞坊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如今也总算有能将你惹生气的人了。”赵芷兰没有一点相帮的意思,摸了摸江希枫的头,像一个母亲溺爱般着自己的孩子。 赵芷兰继续监督众姑娘排练,不恰当的地方就帮她们指正过来,农木槿了无生趣坐在下面,手撑着头,时而摧残着桌上的茶水,时而抬头望一眼。 正当女子了无生趣打着瞌睡的时候,月娘的身影终于给冒了出来,一惊一乍道:“哎呀,木槿,你怎么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啊,月娘,我可不可以回家看看呢?”农木槿喜出望外,手支撑着桌子的力度站了起来,微揉揉眼。 听此,月娘一脸难色,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选择东张西望来避开这个回答。 “月娘!”农木槿一脸着急,关于放假休息这件事情她一开始确实没有说过,所以不在条约之内。 “那……,木槿你也知道现在这儿不能没有你,回去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白天回家之后,必须在歌舞坊开门迎客之前回来。”月娘淡淡道,微皱着眉,就算眼前的女子真的要小住几天,其实她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用绳子将她绑在歌舞坊了。 “我就知道月娘最好了,那我明天就回去!”农木槿开心抓起了月娘的双手,脸上荡漾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满眼感激看着她。 月娘也着实没想到农木槿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而且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的破绽,她这才放下心来。 农木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心跨上台去,看着她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便又教她们其他的曲子和歌舞。 晚上的客人不比昨天更少,而今天的表演更胜昨日的精彩,经过一天一夜的疲劳,送走那些砸银子来的贵客,农木槿已经累的够呛。 房内,木桶边,月牙白色的锦衣从女子的香肩滑下,一件又一件的衣衫翩翩落地,地上是一片优质的丝布。 女子*轻抬向着木桶挪去,屋内是一片水雾,腾腾热气从木桶冒出。 经过一阵悦耳的水声,女子的左脚跨进,右脚紧随其后也跃过木桶伸进在水中,那曼妙的身姿缓缓蔓延过水下。 水面上浮着一层大红的玫瑰花瓣,遮掩水下那一片春光。 双手往发下一弄,及腰长发被女子给甩在了浴桶之外,发尾的几滴水珠是那么撩人,蛊惑着人们犯罪。 农木槿懒洋洋将头靠在了桶上,光滑的玉颈,睡眼迷离,一副享受微闭上眼,将那两只纤纤素手手也埋在了水下。 ‘扑通’一声,农木槿一时兴起,身子一动将头沉下水中,青丝随着她的举动漂浮在水上,和着花瓣,一室的春光蔓延开来。 蜡烛上燃起的点点星火随着微风的吹荡而摇曳,墙壁上一个黑色的暗影,不易察觉。 第二十一章 堵住你的嘴! 良久,一张美愈天人的脸从水下冒出,农木槿的嘴角荡漾着一丝甜美的笑容,发梢上的露水贴湿额上,因为在热水下长时间的浸泡,泛着淡淡的红色。 农木槿从水上捞起几瓣玫瑰,在柔夷上轻擦着,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擦拭,感觉到那渐欲凉下去的水温,女子从一旁的屏风上扯下白色的浴巾,手撑着木桶边沿站了起来。 穿起鞋子,将身上的水珠擦干,浴巾搭上屏风,系上肚兜穿好卫衣,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完美无疑展现出来。 “什么人?”农木槿低喝一声,飞快拿起了屏风上的儒裙穿在了身上,扯下那艳红的腰带系上,把最后一件外衣迅速穿在了身上。 一切快到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农木槿双手防卫式呈在了身前,脚尖微挪在地上缓缓转上一个圈,警惕扫视着房间的每一处地方。 她自认为自己的警觉性不会太差,但刚才那阳刚的男子气息,若不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或者故意的挑衅,那她还不一定能发现。 农木槿的眉心微皱成一个‘川’字,用力嗅了嗅,却再没有闻到那股气息。 屋梁上匍匐在木桩的黑衣男子飞身落在了农木槿的面前,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扯下了脸上的面巾,温润开口,“姑娘,不知我掉下的的玉佩你可否还给我了?” “是你?”农木槿满眼不可置信,伸手指向他。 “姑娘你今日拿着我那日丢落的玉佩,莫不是想我了么?可姑娘又何必心生忧虑,姑娘既然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我来,那必是对我动情了。”楚若离浅浅一笑,伸手欲抚上女子的脸颊,却被她一把甩下。 楚若离只是轻抚了抚唇角的笑意,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你跟踪我?”农木槿微怒道。 “姑娘你又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我可是找了近一个月才知道姑娘在这歌舞坊内,这不是怕姑娘会得相思病么?说到底我还是为你好。”楚若离一脸无害地笑着,像是做了一件多好的事情。 看着他身形落下的地方,农木槿顺着视线往上望去。 “你居然偷看我洗澡?”农木槿愣愣问道,脸上微泛起一抹红晕。 “呵呵,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姑娘又作何以恶言来中伤我的名誉,我可是在屋梁上光明正大的看,只是我身上的气息似乎给姑娘你一种安全感。”楚若离挑挑眉,微低下头去。 “你?”农木槿看着那一地的瓜子壳,脸上的怒意更胜,还带着一丝丝连她自己也未有发觉的娇羞。 “你信不信我可以去官府告你!”农木槿磨牙道。 “只要姑娘不怕自己声誉俱毁,我倒是没有意见,到时若姑娘嫁不出去了,那倒不妨给本公子来暖床。”楚若离淡淡道,丝毫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你!”农木槿怒吼一声,眼睛瞄准他的脚尖,抬脚就朝那踩去。 楚若离往后微退一步,农木槿伸脚踩了个空,差一点甩在了男子的身上,而她狠狠剜了男子一眼,尽力稳住前倾的身子,往后站直。 “姑娘难道还想像上次一样吗?可本公子经过上次的惩罚自然也要学乖一点,一个人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楚若离淡淡道,微一挑眉,不由对女子刮目相看。 想不到眼前的女子不仅仅精通琴艺,能歌擅舞,更兼得一身好本领。 农木槿眉稍轻挑,还想看她的笑话,也不打探打探她的底细,想她农木槿又岂会像是平常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执垮公子也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了,往往自大的人都没有几个好下场,更何况你还是个风流的执垮,更兼流氓!”农木槿恨恨道。 “姑娘说的是,只是想不到姑娘你也知道本公子风流倜傥么?那我可以认为你明明发现了我,可却又想要以名节来要挟我娶你为妻么?”楚若离浅笑问道,一脸温润如玉的笑容。 “别把每一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本姑娘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而且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太监,我也不会想做你的那个。”农木槿冷冷道,说话间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楚若离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太监?她可还真是巧舌如簧,一言骂尽天下男儿。 “不知姑娘所说的‘那个’是指什么?难道姑娘不想做妻,唯愿做妾那便足矣?”楚若离戏弄道,跟她在一起,他总是能毫无顾忌畅所欲言。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你是王孙贵族还是当今圣上,你一个妾有什么用?我已经决定此生不嫁了。”农木槿的眼里一道愁绪划过,像她这样的人又岂会容易动情,就算是爱上,她也不会轻易承认的。 “呵呵。”楚若离但笑不语,眉头微微皱起,手抚着心口的位置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听到她说此生不嫁的瞬间,他竟然感觉到血液被一点点的抽离,心碎的感觉那么清晰。 农木槿看着眼前的男子此时的模样,唇角微勾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不由看得一愣,那张比任何明星俊男还有美的脸庞,成熟的美感,其实,他还算是个美男吧? 不!简直就是数一数二,能美成这样的妖孽,凡世人间、芸芸众生又能有几人? 女子突然甩甩头,她不是一个花痴,从来不会看一个人的脸看到出神的,一定是好奇的缘故,对,好奇,像这样一个执垮怎么会长成这样?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楚若离回神,朝她礼礼一笑。 “不是挺有本事的吗,难道你会不知道?”农木槿冷冷问道。 “我确实知道,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楚若离浅浅一笑,万天地万物尽在这一笑间失去了颜色。 农木槿从来不曾否认过,他的的确确是少有的美男,甚至绝无仅有! “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农木槿按着自己的第一反应开口,话落这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 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想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临过生死轮回,居然会因为沉迷于美色而脸红? 若是有个地缝,她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下去。 女子微咳嗽两声,定了定心神。 “哼!我不管,反正你已经看过我的身子了,如果不想你的丑事被我宣扬出去,那就想想要怎么堵住我的嘴吧。”女子微怒道,十分傲慢仰起了头。 楚若离听了她的话,嘴角划过一抹狡诈的笑容,身子向前倾去,两张脸渐渐靠近,唇瓣也随着就要贴近。 “那可是农姑娘你自己说的,我已经想到一个能堵住你的嘴的好计策了。”男子说话间,那温润的鼻息喷洒在女子的脸上,带着丝丝酥麻感,一点、一点抽离着她的神志。 一身白色锦衣的他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却心怀腹黑。 而现在一身黑色锦袍的他就如同最高处的君王一样威风凛凛,那如鹰一样的历眸此时泛着柔情蜜意,像是要把眼前的女子吸进温柔的漩涡。 屋内一片狼藉,而此时上演的却是那么激情是一幕。 浴桶边丢弃着一地的衣服,男子脚下那一堆的瓜子壳,还有女子那滴着水滴的三千青丝…… 第二十二章 萌萌哒小宝 “不要!”鼻尖相抵,就在初吻即将失掉的瞬间,农木槿猛然伸手往男子的胸前一推,往后退了一步。 农木槿窘迫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再没有那个那个勇气抬起头来。 楚若离并没有打破这份沉静,只是静静看着女子这娇俏迷人的面庞。 那微低着的头,双手紧紧攥着,时而往衣衫上用力一捏,指甲相互打着架。 良久,楚若离浅浅一笑。 “记住,我叫楚若离!”男子郑重说道,一个剑步冲往窗前,伸手一推跃窗而出。 农木槿怔怔看着那抹透凉的白色背影消失在黑夜下,莫名感觉有些不舍,终只是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搭在了屏风之上,到镜前将浸湿的发髻用娟帕摩擦干。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秒针在钟上转一个圈那便是一分钟,六十个圈就是一小时,倘若静静看着它,却不懂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其实转眼即逝,世间万物又有什么能够永恒? 哪怕灵魂,也不可能得到永生…… 街道上某个女子,蓝白相间的儒裙衬托得她愈发淡雅脱俗,路旁的人都不由歪头瞧一瞧,而女子却视若无睹,只是好奇看着各种小摊上的玩意儿,时不时看到喜欢的东西便拿起来。 农木槿从摊前站起身来,仰头向那些店面望去,喃喃念道:“一口香……?” 农木槿伸手掂量了下她放在荷包内零用的银两,提起裙摆朝一口香走去。 “姑娘您一个人是要上二楼的包厢内,还是就坐在这下面就好?”一身瘦弱的小男孩仰起头来,一脸的恭敬,看着农木槿的脸庞微有些发愣。 “我不用膳。”农木槿淡淡说道。 农木槿的眼里闪过一抹玩味,想不到这么小的男孩居然也能出来谋生计,而且说起话来竟是那么成熟。 姑娘? “那,不知姑娘前来有何贵干?”男孩问道。 农木槿不言,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令人摸不清她的性情。 “姑娘,要不您站边上点,既然您不用膳,还请不要挡着要进门的客人了。”男孩摸了摸手背上的伤疤,一脸为难。 一来他又不能得罪了眼前的姐姐,看她的相貌一定是非富即贵,又怎是他能招惹得起。 二来,如果就让这个漂亮的姐姐站在这儿,那外头的客人又被挡着进不来。 “呵,就这点耐性么,那还怎么做生意?”农木槿冷冷一笑,道:“不知你们这儿最好吃的点心是什么?给我打包带走。” “桂花酥就是我们一口香最好吃的点心了,只要是尝过那道点心,那我相信姑娘您一定会再来的。”男孩信誓旦旦道,往胸脯上一拍,还真有个小大人的影子。 “可经过我的打听,貌似你们一口香并不比绝味酒楼的生意好啊。”农木槿斜挑眉道,带着一丝戏弄。 “姑娘您有所不知,那是因为绝味酒楼有一位叫做农木槿的姐姐,听说她长的很漂亮很漂亮,而且炒出来的菜也好好吃,所以那儿的客人都是冲着她去的,如今没有了她坐镇,就数我们一口香的生意最好,回头客最多了。”男孩说得头头是道,一双手竟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哦?”农木槿故作疑惑皱起了眉。 “是,是啊,那姑娘到底买还是不买呢?”男孩仰头问道。 农木槿只是淡淡一笑,微蹲下身去,男孩不由害怕往后挪了挪身子,一脸的防备。 “告诉姐姐,你手上的这个疤是怎么回事?”农木槿柔声道,将男孩的手给牵在了掌心中,朝着那干了血迹的伤疤上轻轻吹着,那么温柔。 “额……姑娘!”男孩的眼里是一道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伤,看着眼前的大姐姐那真切的关心,他略有些沉浸,最终还是将手趁农木槿不注意的时候匆忙缩了回来。 农木槿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拿出一锭白银之后这才又系在了腰上。 “小弟弟,若是你告诉我,那买了桂花酥剩下的银子就都是你的咯。”农木槿拿着手中那透凉的银子在男孩眼前晃了晃,简直就是*裸的诱惑。 男孩直勾勾盯着那锭银子,随着它的挪动而移动着眼珠,眼里满是惊喜欲狂,最后那荡漾着花儿一般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男孩黯然低下了头,半晌才道:“是爹爹……” “你爹?”农木槿讶异道,紧紧盯着男子手上的伤疤,脸色陡然变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下得了那么重的手,更何况他还只有那么小! “不,爹爹他不是故意的,爹爹他其实很爱我的!是因为,因为爹他说我不仅不能帮他分担,还要花他的银子,所以爹爹喝醉了不小心打我的。”男孩解释道,那稚嫩的小脸仰得老高,却让人见了心疼。 “所以你就在这儿做事了?”农木槿问道,眼里的关切毫不掩饰。 男孩点点头道:“那个掌柜说我做事还算卖力,让我洗了碗之后就帮他们招呼下客人,一个月之后就能给我两个铜板。” 说到那两个铜板,他都变了个样子,那么欣喜,到时他就能拿自己赚的钱给爹爹买酒喝了,爹爹就再也不会说他光会吃饭。 “来,银子给你,记得我要一包桂花酥哦!”农木槿一脸恙然的笑意,将那锭像一艘船一样的银子放在了男孩伸出的小手里。 男孩激动接过了银子,满脸不敢置信看着,一阵欢笑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所有人都不由侧头望向发出笑声的男孩。 看着那萌萌哒的样子,众人也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那我现在就去给姐姐拿一包桂花酥去!”男孩拿着银子的手高高举起,快乐的奔跑,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农木槿淡笑着摇了摇头,都说二十一四纪的孩子早熟,其实这个时代穷人家的孩子才真正成熟了,他们要像大人一样为一日三餐而烦忧,还得忍受自己的爹娘因为穷苦迁怒在他们身上的打骂。 沉思之中,便见男孩一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张包着点心系上一根细绳的油纸跑来。 “姐姐,你的桂花酥!”男子满脸兴奋将桂花酥给了女子,低头细细数着手中的碎银,乐呵呵的笑着。 “小弟弟,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农木槿摸了摸男孩的头,举手投足间竟是对男孩的关心之意。 “我叫柳小宝!”男孩鼓起腮帮子,很是软萌的样子扬起头来,看得出他很是以这个名字而骄傲。 第二十三章 争执 “你还会再来这儿吗,姐姐?”男孩满脸期盼看着。 “姐姐就住在歌舞坊内,等你有时间的话就去找我玩好不好啊?”农木槿小声说道,食指放在唇边“嘘”一声,示意要男孩不要告诉别人。 “嗯,好!”柳小宝重重点下头,也学着农木槿的样子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一声。 “那现在你看姐姐已经出门那么久了,姐姐就先回去啦?”农木槿捏了捏男孩的小脸,转身作势就要出门了。 柳小宝看着那抹飘发着淡淡清香的身影就要跨出那道门槛,有些犹豫,握着拳头的小手不由得紧了紧,最终快步向女子跑去。 “姐姐!” “嗯?” 农木槿回过头去,柳眉微拧,满脸疑惑望着。 “小宝觉得姐姐比那个叫做农木槿的大姐姐还要漂亮!”话落,柳小宝很是不好意思挠挠头,脸颊两边各升起两片红霞,往里面跑去。 农木槿看着那跑得飞快的男孩,淡笑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农木槿将手中的那包桂花酥丢起在空中,随着它的降落视线一路下移到自己的手心,桂花酥就这样准确无误落在了她的手里。 农木槿的嘴角拉开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向摊边的小玩意儿走去。 摊前,一个女子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儿,右手里是一张油纸包裹着点心,散发出阵阵桂花香,左手拿着一个小木偶,仔细打量着它的每一处,那精细的雕刻。 女子的身旁围满了众人,皆是在摊前徘徊,一双眼却始终是盯着女子不曾移开,不知是被糕点之香所吸引,还是因为女子那倾城倾国的姿容才愣神。 虽然每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有一副美绝天下的容貌,当然同样身为女人的农木槿也不例外,但如今她才算是明白了,无论过丑或太美,其实都不若普普通通的容颜来得利落。 农木槿翻了个白眼,抬头望着那一片白色的天空,长长呼一口气。 想她前世今生,丑也招是非、美也难逃人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做了个深呼吸来平定自己的情绪,农木槿将木偶往前伸去,微抬起眼睑。 “大爷,这个木偶怎么卖的?”农木槿朱唇轻启,手中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人儿,涂上鲜亮的颜色,着实吸引年轻贪玩的小姑娘。 听到这漂亮的女子看口说话,众人都不由得愣在了她的声音中,似水一般柔软,又似蝴蝶的翅膀拍扇在人的心弦引起的丝丝酥麻。 “这……这个只要三文钱一个。”大爷回神,略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心道:眼前的姑娘貌若天仙,将来哪家有福气的小伙子若是娶了她,那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啊! “那要不我给你一锭银子,你把你摊上的所有木偶都给我,如何?”农木槿挑挑眉,虽然这么算来她好像是有点吃亏,但这些都是良民,而且木新见了这些木偶一定会很高兴的。 开心是无价的,可她却能用一锭银子博得弟弟的一笑,那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还赚大了呢? 开心,因人而异。 知足的人,哪怕一块糕点也能轻易满足,而不懂珍惜的人,往往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愤怒、暴躁、疲累或者是唉声叹气。 “一锭银子!”大爷惊呼出声,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还少了吗?是不是不够买下你这儿所有的木偶啊,那要不再加一锭怎样?”农木槿一脸的玩笑,看着那大爷傻愣在那儿,顿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不,不不不,一锭银子我怎么可能还嫌……嫌少呢,可是姑娘你算算,这样你可是亏大了呀,我这里总共才只有十几个木偶啊!”大爷有些结巴道,那么多银子,可是够用上个把月了。 “那大爷您就当做是,――劳累费吧!”农木槿一个激灵,脱口道。 大爷感受到身旁投来的厉眼,再看向眼前的女子那一脸淡淡的笑容,微摆摆手,叹了口气。 这一锭银子可还就这样飞走了吗? “那要不您给出个良策?”农木槿询问道,脸上依是一脸玩味的笑容,微仰仰头,这大爷大娘两个人还真挺好玩的。 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一个眼巴巴望着自己身上的钱袋,一个则是双手掐腰扭头冷哼,就是千愁也得解呀。 农木槿顿时强忍住憋笑,天知道她有多么无意,可不是故意嘲笑那大爷的,只是这些纯朴的良民心在她看来真的很干净,那个样子也着实是逗人开心。 大爷也学着身旁那身粗布衣的妇人冷哼一声,撇撇头,将摊上的木偶都选了出来,一咬牙,道:“姑娘,一锭银子,你要的话我就全给你包起来了。” “诶我说老头子儿,你干嘛收着来路不明的人多给的银子啊?如果你今天一定就要惹祸上身,那我还就先打死你,剩得给孩子们惹麻烦!”大娘一脸愤怒道,伸手重重往大爷的脑门上敲去,而那大爷只是微蹲了蹲身子,双手在眼前遮了遮,心想着看不见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大娘,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得了了,你看大爷他也这把年纪了,可经不得你这一打。”农木槿伸手制止住大娘伸出的手,劝道。 “姑娘,不是我不卖你,但瞧着你也不像是那种呆呆傻傻的样子,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嘛,天上又哪会掉馅饼儿呢,这不是凭着良心赚的血汗钱哪,我用着这心里也不踏实。”大娘微叹口气,一脸无奈将木偶都收了起来。 “老婆子,你你你!”大爷站直身来,怒指向大娘的鼻尖。 “哼,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你非得招惹这些有钱人家的人吗?哪会有人钱多了没地方花给你这一锭银子,就算有我们也不会要,我们给出事了不要紧,别牵连了孩子们!”大娘坚决道。 “我说你怎么就好像全世界都是坏人了呢,你看这小姑娘长的多水灵哪!怎么会是像你说的那样心怀不轨?”大爷伸手往农木槿的方向指了指,又将木偶给拿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这是秘密! “我说老头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呀,这些钱你说咱万一收了到时惹上一堆的问题那找谁去呀?”大娘愤怒将木偶再次收了起来,看向农木槿道:“姑娘,你还是去别家摊上买吧,别妨碍我们做生意了。” 农木槿只是朝大娘礼貌一笑,淡淡道:“这木偶我是送人,要不我先把你们这儿的木偶都买下来,剩下多余的银子你们按照木偶的价钱雕刻出来,等三天后我来取可好?” 眼见着大爷一脸喜出望外就要点头叫好,大娘轻摇摇头,一脸铁面无私没得商量的样子,道:“那你就等三天后再来付银子吧。” “大娘,你认识绝味酒楼一位叫做农木槿的厨娘吗?”农木槿淡笑问道。 “听说过,只是自从上次她遭受刁难受伤之后,就去歌舞坊了……?”大娘微皱起眉头,突然指向眼前的女子,惊道:“难道姑娘就是她?” 农木槿嘴角含笑,淡淡点头,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 “农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我也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想不到今日有幸一睹,刚才可还真是我的不是了。” 大娘连连向农木槿赔不是。 “大娘,这下你肯将这些木偶卖给我了吗?”农木槿挑挑眉,说话间放下手中的木偶,解下腰间的钱袋,从里面拿出来一锭银子,这才又将荷包系好在腰上。 “农姑娘,你若是喜欢这些木偶那就全买去吧,但我们绝对不能多收你一分钱,刚才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才起了贪财之心。”大爷道,两个年迈的老夫妻对视一眼,皆淡淡朝农木槿一笑。 “大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不跟你们一样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吗?”农木槿浅浅一笑,将银子放在了摊上。 “可是,这……”大爷拿起那锭银子,一脸为难看了看身旁的大娘。 “好了,老头子你就别再推辞农姑娘的一番好意了,怎么着她现在也总算是翻身了,如今农姑娘在歌舞坊也赚了银子了。”大娘‘呵呵’笑道,眉眼间尽显慈祥。 农木槿挠了挠发丝,淡淡笑道:“还请大爷大娘帮忙把这些木偶给包起来,我想带回去给家弟一个惊喜。” “诶,是,老头子,还不快拿盒子出来给农姑娘装好。”大娘急急将木偶又给拿了出来。 二老纷纷忙活起来,众人看了这么久也顿觉尴尬,皆都散去。 农家村,院内,张漫华的手中捧着金色的稻谷,先是走到院子门口张望,良久,她的眼里抹过一丝想念,往后院走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张漫华数着那十几只母鸡,看着它们随着自己的叫声走来,将手中的稻谷撒在了地上。 “娘!”一旁玩耍着沙堆的农木新朝张漫华跑来,摇晃着妇人的臂膀, “娘,姐姐她还有多久回来?”农木新仰头问道,眼里是无尽的期盼在蔓延。 “……唉。”妇人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万般情绪皆化作一声叹息。 “那大哥哥呢?他还会回来陪木新玩耍吗?”农木槿的眼里划过失望,再次问道。 “大哥哥他……” “娘,木新!” 张漫华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喊叫打断。 “木槿!” “姐姐!”母子二人喜出望外,两人不约而同兴奋喊道,纷纷往院门跑去。 “姐姐!”农木新看着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开心扑进了女子那敞开的怀抱中,原本无精打采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他该有的喜悦。 像他们这种只有两姐弟相依的家庭,不仅少了口舌之争,也更添他们对彼此的依赖。 “木槿。”张漫华唤道,看着那相拥的姐弟二人,木新比以前更要依赖于木槿了。 “……娘!”农木槿艰难唤出声来,眼眶有什么东西遮掩着,看着妇人的眼因此而有点迷糊,拉着那只小手向妇人走去。 三人抱作一团,思念的泪水终在这一刻全都溢了出来,一切尽融化在这感性的一幕。 三人痛哭良久后终于破涕为笑,张漫华为两姐弟各擦去了脸上那残留的泪水,痴痴看着那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子。 农木槿用袖子轻拭去了下巴处的那滴泪,如珍珠般耀眼的泪滴便这样灰飞消散。 农木槿也为妇人擦去了泪,摸了摸男孩的头,扬起手中的东西。 “木新,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农木槿诱惑问道。 农木新用力嗅了嗅,突然高兴蹦了起来,惊呼出声,“难道,是桂花酥?!” 女子轻扬扬眉,看着男孩高兴接过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农木槿蹲下身去。 “木新,你先去自己房里把这盒子拆开看看,我和娘说些话好不好啊?”农木槿柔声道,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脸。 农木新紧紧牵着农木槿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下。 农木槿抬头望了望妇人,再看向眼前的男孩,向前跨进一步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见农木新开心点了下头。 “好不好啊?”农木槿挑眉问道,眼里满是对男孩的疼爱。 “嗯,好!”农木槿再次重重点头,双手环住女子的脖子,脚尖点起,‘啵’地一声响吻绽放在了女子的右脸颊处。 “呵呵,那姐姐也回你一个吻好吗?”话落,农木槿微弯下身,将那粉色的唇瓣在男孩的脸颊上轻轻一碰, 。 妇人看着那两姐弟这么和谐亲昵的一幕,笑得愈发慈祥。 “哦!吃桂花酥咯!”农木新转身朝房间欢呼雀跃跑去,将那包桂花酥举得老高。 穷人家的孩子,哪怕一包桂花酥就能荡漾起喜悦的笑容。 农木槿只是淡淡一笑,牵着张漫华往厅堂走去,两人坐在椅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沾了灰尘,而木椅上的漆油已经凋落。 “木槿啊,刚才你又跟他说什么了,怎么那小子这么高兴就走了呢?”张漫华微笑道,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木新是难产,若不是有高人相救,当初就差点一尸两命了,木新的身子骨也之所以比较廋弱。 农木槿只是浅浅一笑,抚着身前的一缕秀发,透出一股神秘的感觉。 “这是秘密!” 第二十五章 我不后悔 话落,农木新从木门边钻出一个小脑袋。 两人看着他的到来,都不由惊讶皱起了眉头。 “娘,别听他瞎说,我们就只是……”“姐姐,这桂花酥上的绳子太粗了,我根本咬不断嘛!”农木槿的话被农木新给打断。 男孩跨过门槛跑向了女子的面前,不停地使着眼色。 “呵呵,没什么。”农木槿看向妇人道,男孩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中包着桂花酥的油纸递在了女子的面前。 “木新,来,姐姐给你把绳子取了,你仔细学着呀,下次你就要自己打开好不好?”农木槿问道,见男孩点头,这才接过桂花酥。 农木槿伸手捏住了上面的一根红绳,抬起眼睑望向了农木新,缓缓拉着那根红绳道:“看,捏着这根绳子一拉,红绳就会落下来了,给。” “原来这个不是咬的吗?”农木新好奇问道,接过了桂花酥。 “是啊,不是咬的。”农木槿点一点头,与妇人对视一眼。 农木新这才像是明白了,拿着桂花酥走到了门口,结果又跑了回来。 “娘,姐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也一定没吃过吧,你们也跟木新一起吃好吗?”农木新懂事道,伸手拿出一块桂花酥递到了妇人的面前。 “你跟你姐姐吃就好了,娘不喜欢这些东西。”张漫华笑道,向男孩摆了摆手。 “我在歌舞坊月娘她挺照顾我们,不愁吃穿,来,给娘吃。”农木槿将那块桂花酥给拿了过来,硬塞给了妇人手中。 “好了木新,你自己去房里吃吧,姐姐还有话要跟娘说,等说完之后就去找你哦。”农木槿推了推男孩的手,农木新这才开心离去。 “你跟木新到底是说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不想你告诉我?”张漫华望着门口,微皱起了眉心。 “不过是孩子的天性而已,我就跟他说让娘带他去歌舞坊玩玩。”农木槿淡淡道,毫无隐瞒。 “也是啊,这一个月来你一直不让我们去见你,娘也不知道你到底过得好还是不好。”张漫华轻声道,眼里闪过一抹自责。 农木槿站起身来,拿起桌上两个瓷杯,把桌底下的竹瓶抱起,将上面的盖子解掉。 竹瓶斜倾,瓶颈贴着杯沿,里面那冒着滚滚热气的白开水缓缓沿着瓶口留向了杯中。 一杯满、二杯满,农木槿又把瓶盖按在了竹瓶的口子上,弯下腰去,竹瓶落地回到了原处,她这才坐下来。 “娘,不是我一定要将你拒之门外,但终归那个地方不好,若是你带弟弟去了,他一时是开心了,现在木新虽然还小,但等他长大了怎么做人呢?”农木槿解释道,将一杯水递到了张漫华那旁,捧起了另一杯茶水。 手心紧贴着瓷杯,茶水中的热气透过那层瓷片转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不含茶叶的白开水虽然平淡无味,但尝到咽喉终归带有一些淡淡的甜,若是撒下茶叶,就算添了滋味,那也是凭添苦涩。”农木槿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将两杯茶水皆是移到了桌子的正中央处。 农木槿右手五指伸进罐子里拿出些许茶叶,一点一点落下杯中,慢慢看着它从水面沉到了杯底,移至张漫华的面前。 “娘,您把糕点先吃了,尝尝木槿泡的茶如何?”农木槿恢复了淡笑,脸上荡漾着那恙然的笑意,仿佛刚才只是泡茶来孝敬自己的母亲那样简单。 张漫华看着女子,微闭上眼,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将手中的糕点一小口一小口咬在嘴中,含化吞下。 “来,娘,您先尝尝这放了茶叶的水。”农木槿拿起杯子,恭敬递在了妇人的面前。 “嗯。”张漫华接过茶水,看着那已经变了颜色的水,唇瓣贴着杯口而饮,擦了擦唇角的茶水,手缓缓放下。 “给,娘,再尝尝这一杯。”农木槿快速接过那就要碰到了桌子的瓷杯,将另一杯白开水拿起,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再次递到了张漫华的身前。 张漫华微微一笑,细尝着那一丝丝甜感,放下茶杯,淡淡道:“倒还是你想得细心,为娘这回确实是思虑不周了。” “娘你放心,我在那儿过得很好,有月娘对我们嘘寒问暖,姐妹们都对我很好,大家都很合得来。”农木槿淡淡道,从怀中将那些白银一锭锭放在了桌上,足足堆了老大一块位置。 “这些都是我们前两天赚来的银子,等娘有空了给买些好东西啊,可别亏待了客人。”农木槿说着站起身来,右手握拳往脑门上一敲,苦着脸道:“我都忘记去看那位公子了,瞧我这记性。” “木槿,那公子前几日留下一封书信已经走了。”张漫华猛地站了起来,拉住了女子的手臂。 “什么?”农木槿震惊道。 “那些药材我按照你的话天天给他煎了敷在伤口上,并一直不断给他喝药,很快就见好了,公子走时已经好了不少。”张漫华安慰道,伸手轻抚着女子身后的秀发。 “那个玉石……?” “他一醒来就在找了很久,我便给他了,木槿你就不要担心了。”张漫华淡淡道。 “只要那位公子好了就行,爹他有没有很生气呀?”农木槿睁大眼睛问道,按照她的推测古代的人都很看重名节的。 “一开始我跟他说,他确实非要去把你找回来不可,发了很大的火,到了深夜才回家来,弄得一身狼狈。他告诉我只要你开心就好,如今你有了自己的主见,再而也已经跨进了那道门槛。”张漫华微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对女子的溺爱。 “爹他真的那么说?”农木槿半信半疑,双眸紧紧盯着妇人,似乎要把妇人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其实这还得多亏了那位公子的开导,他说像孩子你这样善良又能干的女子,不会为了赚钱而做这种傻事的,还告诉你爹,万一……,万一你名节受损,他愿意娶你……”张漫华心虚低下了头。 心想:那公子的确是相貌堂堂,虽然木槿从小自尊自爱不会傻到做出那种事情,但她爹很是看好那位公子,木槿的性格又是那样倔,她若是不喜欢的人那就一定不会嫁的。 农木槿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他都还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娶我呢?娘,瞧你说的那一脸认真,还好你女儿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呵呵,但你爹他虽然是同意了,就怕将来你会后悔呀。”张漫华再次叹了口气,眼里满是隐忍的心疼。 “娘,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农木槿郑重道,那么认真,怔怔望着眼前的妇人。 第二十六章 反常 张漫华听后,眼眶里有一滴透明的泪水掩盖了眼珠。 “孩子,只要你可以过得好,为娘和你爹就心满意足了。”张漫华的眼里满是无边无际的爱意,母爱的气息竟是那么浓烈。 农木槿郑重点头,道:“娘,木槿现在很开心,哪怕是这一生当真毁了名誉却也无法完成我的理想,我也绝不会后悔自己选的这条路,毕竟木槿还有爹、娘和弟弟。” 女子怔怔望着,顿了顿又道:“而倘若我没有去做,那样我才会悔憾终生的。” 张漫华这一次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农木槿,直到良久,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这个女儿竟是变了,变得她也不认识,浑身透出一股王者的气息,连她也险些被怔住。 以前,她是那么温婉可人,那么天真烂漫,善良到明知别人心怀不轨,但她却还是愿意施以帮助。 而如今的她,一身气息浑然不同,跟受伤前形成鲜明的对比。 “木槿……”张漫华抚着女子的头,轻落下两滴泪来,是因为受伤,是因为她肩上的责任,才让她变得更加强悍了吗? “娘!”农木槿喃喃唤道,扑进妇人的怀中,母女二人相拥,这一幕由心而发的血缘亲情,足矣是感动得了天下人。 “娘,你看现在这么晚了,要不木槿先去做饭了?”农木槿躺在妇人的怀里,问道。 “瞧娘这记性,一激动就忘了时间了,娘去做饭吧,你去陪陪木新,等下午了娘去买些好菜来给你好好吃一顿。”张漫华笑道,目光一刻也不曾从女子的身上移开。 还能这样,看她几年? “我晚上还得去歌舞坊忙活呢,这几天生意刚刚好起来,我是脱不开身的,今天回来这一趟可还是月娘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的。”农木槿淡淡道,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钻了出来。 张漫华满是怜惜看着,外面的地方就算是再华丽高端,可又哪比自个儿家里住的踏实来的舒服呢? 怎么说唯有在自己家里才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在外面得注意言辞,必须活的那么累。 “既然娘来做饭,那我就不相争了,正好我也好久没有吃到娘做的菜了,好怀念呀!”农木槿撒娇道,在不知不觉中,或许是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刻,她已经融合进了这幸福的家庭。 若是没有前世种种,若这个家便是她的使命,相信她一定可以很幸福、很幸福。 她也曾幻想过无忧无虑,但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儿时的打骂屈辱,当她可以上学时期,却没有像别的同龄小孩一样接受学校的教育,而是得在家里拼命地干活,就为了那相同的血缘,她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家。 哪怕她从期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之后的以一死来摆脱宿命的纠缠,但就算再活一世,却难能忘记心中的苦楚…… 农木槿的神色恍惚,仿佛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女人,她经受完残酷的训练,可那个给予她温暖的女人却余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木槿?木槿。”张漫华皱眉唤道,试图拉回女子的深思。 “啊?娘,你叫我?”农木槿回神,敛去了眼里那抹无尽的落寞,替代的是一脸疑惑。 “你呀!”张漫华伸手往女子的脑门上重重一敲,无奈摇了摇头。 农木槿痛呼一声,轻揉着那被敲打的地方,有些不满看着,撒娇嘟起了粉唇,“娘!” “对不起嘛,木槿真的不是故意走神的,我是在想……在想怎么能多赚点银子!”农木槿脱口道,长长的食指竖起在身前。 “好了好了,来娘给你看看吧。”张漫华将女子的手打下,将女子脑前的发丝捋起,看着里面那雪白光滑的额头,将头发放下,道:“还是这死性不改的,怎么这大了大了还是那么喜欢来捉弄为娘呢?”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娘,先去陪木新了呀!”话落,农木槿一个剑步冲到了门前,飞快寻着男孩的房间跑去。 那速度,绝对连兔子也难能媲美。 “哼!”原本在门口张望的小男孩,看见眼前的身影之后,冷哼一声,生气撇开了头往屋里走去,坐在了床头紧紧抓着那木偶。 农木槿微微一笑,向男孩身前走去,坐在了他的旁边,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脑,轻声问道:“怎么了?是谁这么大胆敢惹我们家木新不开心呀?” 农木新抬头望了望女子,一下钻进了女子的怀中,道:“木新才没有生气呢,姐姐回来木新开心还来不及,我就是想看看姐姐会怎么应付我的脾气。” “嗯哼,原来木新都耍起姐姐来了。”农木槿宠溺捏了捏男孩的小鼻子。 “好了姐姐,我以后不耍你玩了。”农木新端坐起身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偶道,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喜悦之色。 农木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皱了下眉头,拿过男孩手中的木偶,笑道:“木新不喜欢这些木偶吗?” “没有,我很喜欢!”男孩急急反驳女子的话,死死将木偶抱紧在怀中,可眼里的那抹失落,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木新可别骗姐姐哟,你以为你心中想的什么姐姐会看不出来吗?”农木槿一把夺过男孩手中的木偶,双瞳锁着男孩的每一个情绪。 “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些木偶呢。”农木新一脸无精打采从女子的手中将木偶拿了回来,将之放在了一旁的盒子里。 “既然木新喜欢这些东西,那是不是要带到学堂那里和伙伴们一起分享呀?”农木槿淡笑道,心中却一直在思考着木新那反常的举动。 “嗯,好的,等吃过饭我就带去,姐姐你记得等我回来哟。”农木新一脸期盼道。 农木槿看着男孩那有神的双眼,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绝了他那满是期盼的目光,就在农木槿正欲开口的瞬间,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木槿,木新,来吃饭了。” 第二十七章 一辈子的好朋友 农木槿拍了拍男孩的头,站起身来,牵起男孩去厅堂用饭。 睡不言,食不语,用膳时分谁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娘,姐姐,我吃饱了。”农木新放下手中的木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道。 “这么快就吃完了,再陪你姐姐吃一碗米饭吧?”张漫华闻声,看向男孩道。 “不了,我还得去刘夫子那儿。”话落,男孩逃也似的跑了,他经过的地方皆是掀起一阵清风。 “木槿你跟木新的感情最是要好,你弟弟他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你上次走后他就怪怪的。”张漫华一脸担忧,微皱着眉。 “嗯,我等下送他去夫子那之后直接到歌舞坊去,娘你不用担心。”农木槿淡淡道,将最后一口米饭用筷子夹到了嘴里,细细咀嚼着,夹起一把青菜吃掉,放下手中的筷子,拍了拍手。 “娘你坐下吃饭,我先走了。”农木槿微舔舔唇,双眼一眨不眨看着妇人。 “木槿……”张漫华尽力压抑着眼里的湿润,看着女子的目光满满全是不舍。 “娘,我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木新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记得拿那些银子去买些油,每天至少要吃点肉身子才不会那么弱,家里缺了的家当就把它补齐了,让爹爹把那份活辞了,他已经这个年纪怎么能做那么重的活呢,还有,记得买几身新衣服。”农木槿淡淡道,思考着家里所需要的东西,声音有些颤抖。 “木槿!”张漫华哭泣道,吸了吸鼻子,使劲全身解数将农木槿推到了门外,将木门关上别过身去。 “娘,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女儿未能在您身边尽孝,女儿对不起您!”农木槿大声道,怔怔望了许久,这才转身往农木新的房里走去。 “姐姐?!”刚关好房门的农木新看到女子的到来,慌张道。 “怎么没有拿木偶?”农木槿皱眉问道,望了望房门,再看看男孩那反常的举动,农木槿心中了然。 “我……我忘记了。”农木新结巴道,心虚低着头。 “姐姐进去给你拿出来吧。”农木槿浅浅一笑,将门推开径直往床前走去,轻拍了拍那个盒子,拿了起来。 “来,木新,那好了哦。”农木槿挑挑眉,把盒子放在了男孩那伸出的两只小手上。 “去吧。”农木槿摸了摸男孩的头,转身把房门带上,直到感觉那阵轻微的脚步声已经走远,女子这才将放在门上的手给挪下,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农木新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大门,轻叹了口气,走向一边的草丛,将那堆枯草撩开,把盒子藏在了里面。 “姐姐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呀?”男孩嘀咕一声,看了看草丛,蹲下身将盒子再次拿了起来,“算了,大不了就被他们嘲笑一番。” “可要是他们非但不领我的心意,还把木偶弄坏了,那不是浪费了银子吗?”农木新刚走出草丛,又迟疑了,自言自语问着。 农木新站在地上满是犹豫,看着手中的盒子,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木新!”身后,一个小男孩飞快跑到了他的身旁,后面紧跟着一个妇人。 “是……司徒公子?”农木新抬头看去,疑惑喊道。 “娘,你回去吧,我跟木新一起走就好了。”司徒钰回头道。 妇人追上前来,身上那肥胖的肉随着她的沉重的步伐而晃动着。 妇人满脸厌恶看着眼前穷酸的男孩,讽刺道:“钰儿,你怎么就是这么倔呢,别人都避他像是避瘟神一样,那么多跟你同龄的伙伴你怎么就非得跟他好,别将他们一家人的穷劲都染上了。” 那尖酸刻薄的话字字扎着农木新的心,满是自卑垂下了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他强忍着溢满在眼眶的泪水,终,还是落了下来。 “呜呜呜……”粗布衣摆在地上缕缕生风,农木新由最初的抽泣渐渐哭的撕心裂肺,紧紧抱着手中的盒子,似乎那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娘!”司徒钰怒道。 “钰儿,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妇人一脸无奈道,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远的身影,毕竟那只是一个孩子。 她也知道刚才这么说是太过了些,但哪个做母亲的都想为自己的孩子选一条自己认为最好的路,将之强行施压给孩子。 “我知道娘是怕那些有钱家的公子少爷会连着讨厌我,但是木新他真的很善良,我很喜欢和他玩,而且我听他说他姐姐不是已经赚大钱去了吗?”司徒钰淡淡道,他自己的人生自己会做正确的选择,他能够分辨的清,穷又不是木新的错,那只是他的家庭,可是木新他善良,不像他那些仗势欺人的朋友们,没有了父母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呵,你以为她姐姐赚什么大钱,他姐姐……”妇人话未说完,便被司徒钰给打断。 “够了娘!你不就是觉得木新家穷吗?可你知道我每天跟胖大他们在一起是玩的什么,我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们觉得我家也不如他们有钱,只有木新是真心跟我做朋友的!”司徒钰有些不耐烦道,愤愤离去。 “木新!木新你等等我啊!”司徒钰朝前方那小小的人儿跑去,双手在空中使劲摇摆着。 妇人愣愣望着那奔跑的紫色身影,叹气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木新!”司徒钰快步跑着。 农木新擦去脸上的泪水,眼里还含着点点泪光,吸了吸鼻子,他抬头看着天空之上,所有苦楚他都只能往心里咽。 “司徒公子,你不要再找我玩了,你娘会不开心的……”农木新淡淡道,没有回头。 “木新,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司徒钰追上前去,不解道。 “没有,司徒公子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先走了。”农木新加快了脚步,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那荡漾着淡笑的脸庞似乎就在他的面前。 农木新开心伸出手去,可触及到的却只是那冰冷的盒子。 “姐姐……”男孩原本欣喜的脸被一片阴霾所覆盖,整个人失落落的。 “都是我的错,木新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等回家去了我让我娘给你道歉好不好?”司徒钰紧追着男孩喊道,而农木新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木新!”司徒钰大喊道,那拼命赶路的男孩这才略慢下了脚步,缓缓停下来,就怔怔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司徒钰追了上去,看着农木新那低垂的头,身上被一片自卑的气息所掩盖。 “木新,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你还说我们一起考状元,你要凭自己的努力让你的爹娘和你姐姐过有钱人家的日子,难道你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司徒钰着急问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没有骗你!”农木新吼道,抬头望天,那么倔犟的样子。 “木新,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是有抱负的人,我们长大后都要为国效力!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司徒钰淡淡道,向男孩伸出手去。 农木新的手指微动了动,半晌,眼里是一份坚定,咬了咬牙,坚定道:“嗯,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二十八章 恶有恶报 农木新伸出手去,重重拍在了那伸在自己面前的手背上。 两个小小的男孩皆笑了起来,哪怕阴着天,可他们的笑容是那样温暖阳光。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农木新开心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从中拿出一个木偶递到了男孩的面前,道:“你看,这是我姐姐今天回来买的,还给我买了桂花酥,真的是好好吃,我不舍得,只吃了一块,但还不忘给你留两块儿呢,剩下的都放在厨房里的一只破碗里,想等爹爹回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司徒钰拿过木偶,便看见农木新小心翼翼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油纸出来。 农木新将之打开,把其中两块完好无损叠在一起的桂花酥给了司徒钰。 司徒钰很是欢喜接过了桂花酥,虽然他家是开药铺的,但也不是非常有钱,这个东西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吃过了。 就在他要咬下的瞬间,看着身旁的男孩直直望着他手中的桂花酥,在看见他的目光之后很是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呐,我们一人一块,这就叫做有福同享,等我回去后也让我爹给我买,明天了我带来跟你一起吃。”司徒钰淡淡道,将其中一块桂花酥还给了农木新。 农木新一脸犹豫看着,吞了口口水,这才略有些尴尬拿过了桂花酥。 “木新你不知道,这个木偶可是我好喜欢的呢,但我娘一直都忘记给我买,如今你姐姐送给你了真是太好了。”两人一边吃着桂花酥,一边往前走着,有说有笑。 很快农木新有些尴尬的情绪便放了下来,看了看手中的桂花酥,低头咬去,含在嘴里甜甜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学堂外,停着各种各样的马车,那些锦衣玉食的男孩们从车上跳下,一脸放肆的笑容,找到自己的小伙伴搭肩而行。 “哟,这不是司徒钰吗?怎么又跟那个穷小子一起来的。”某男孩轻嗤一声,讽笑道。 “谁说他是穷小子,木新的姐姐已经赚了好多银子了。”司徒钰道,很是得意仰起了头。 “司徒钰,你少管闲事,小心我找人揍你!”男孩扬了扬拳头道,跨着大步走向农木新面前。 “哼,你上次居然想拿两根糖葫芦就贿赂了我们,一些骗三岁小孩的玩意儿在你们家却当个宝一样。”男孩冷冷道,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鄙夷的神色,可想而知像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又会掀起怎样的*。 “我没有!是夫子说有好东西就要跟好朋友们一起分享……”农木新辩驳道,脸上满是倔犟的神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穷就是穷,你说夫子说有好东西就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但你那是好东西吗?要是我想要那我爹爹肯定给我买一屋子的糖葫芦。”话落,男孩伸手将农木新手中的盒子打落在地。 盒盖因为空中的翻滚而落下,盒子里的木偶掉落满地,某一个滚落在农木新的脚边。 “呜呜……”农木新蹲下身去,拿起脚边的木偶,看在眼里是模糊一片,小手在眼上不停揉擦,可泪水却是越来越多。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的一番好意却反被践踏了自尊,他的价值究竟在哪儿,这样的生活能得到止境吗? 农木新十分颓废仰了仰头,泪滴在嘴里竟是那样咸涩的味道。 农木新伸出舌头舔了舔,却止不住眼泪的掉落。 谁也没有发现,在某棵老树下,那一地枯黄的树叶堆中,一双大眼中透露着幽深的光芒,视线落在那蹲在地上的男孩身上。 “木新,你别伤心了,我给你一起捡。”司徒钰拍了拍男孩那廋弱的背脊,弯身将地上的木偶一个一个捡起丢在了盒子中。 农木新吸了吸鼻子,伸出手去,良久才将手中的木偶丢落在盒子中,抬起眼眸看了看司徒钰,这才含住苦涩含住心酸将地上的木偶一一捡起。 “哼!上次带糖葫芦来,这回又换作木偶了,你们家买得起吗,会不会是你们家偷来的呀?”男孩看着地上的木偶,眼里闪烁着嫉妒的光芒,那个穷小子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木偶! 男孩眼珠一转,微勾起的唇角上是一抹阴深而狡诈的笑容,那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神情。 男孩上前两步,一脚踩在了地上的一个木偶上,低头看着那蹲在自己身前想要捡起木偶的农木新,突然大笑道:“你若跟本小爷学狗叫两声,兴许小爷我还可能把这木偶还给你呢。” 司徒钰满脸吃惊望过来,拉了拉农木新的手,想要将他从地上牵起来,道:“木新,别听他的!” 农木新抬头望着那大笑的男孩,一层模雾遮住了眼前的一切,他顿时泣不成声,哭的有些哽咽,和着秋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似要把泪水冻结在那干燥的肌肤一般,好不伤心。 “胖大,你就不要再刁难他了吧,他已经够可怜了,其实他家里虽然穷,但是他姐姐很漂亮啊,连我哥哥都久仰农木槿许久呢。”另一个男孩走过来,劝道。 “哼!你到底帮谁,别忘了你爹爹若没有我爹爹,还妄想在朝堂之上立足?”男孩反问道,伸脚就欲往农木新的身上踢去,农木新看着那就要贴近脸颊的布鞋,因为心中的惧怕伸手挡了挡。 一颗石子从暗处飞来,良久,只听那欲踢向农木新的男孩痛呼一声,而久未感受到痛感的农木新这才睁开眼睛,慢慢将眼前的手给挪开,伸手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令农木新微有些吃惊张大了嘴,胖大此时正抱着右脚在地上疼得直打哆嗦。 司徒钰突然淡淡书道:“这就叫做,恶有恶报。” 农木新揉了揉眼,将地上那最后一个木偶给捡起丢在了盒子里,正欲抬头,只听学堂外的每一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一块蓝白色的布角飘荡在农木新的眼前,随着丝丝微风而摆荡着,那么柔软,一股神秘的美感。 第二十九章 难道是他? 农木新缓缓抬头,眼下还残余着未擦干的泪迹,看见眼前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从那黑色的眸中透出一抹惊喜欲狂的神色。 “姐姐!”农木新快速向前,双脚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上,擦去脸上那被风吹的干涸了的泪痕。 农木新一把抱住了那双腿。 咽下心中的委屈,他始终不曾哭出声来,唯有这样抱着,那便给予了他一身的温暖。 “木新,我知道你受辱了。” “在姐姐面前你又何必伪装?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朱唇轻启,一张一合间发出的声律是那么婉转动听。 女子轻拍着男孩微微抖动的背脊,一手抚着他的发丝,低头看着那廋小的身子。 心头一酸,一滴液体从鼻尖上滚滚落下,滴在了下巴,再次落下,打湿了男孩的发。 农木新低头望一眼身后的那些木偶,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释放着他承受的所有委屈,哭声带着哽咽。 农木新重重咳嗽两声,鼻涕眼泪也和着这一声咳嗽而一同喷了出来,弄在了农木槿那蓝白色的儒裙上。 良久,或许是哭的泪了,男孩慢慢轻声啜泣着。 “木新,你看这是什么?”农木槿扫视一眼那自愧低下头的男孩子们,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 “姐姐?”农木新疑惑望着那锭银子,有些惊讶,脸上的泪水还在滴落,湿了那粗布衣衫。 地上,是一片润湿的印记。 “这锭银子你自己放在身上,如果以后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就自己买下来,等放假了我让娘带你去买两身新衣服穿好吗?”农木槿微微一笑,不知迷幻了多少人的眼。 无论男女老少,皆逃不过这一笑。 “嗯!”农木新点一点头,微伸了伸手,停在半空不敢再往前。 这不是在做梦吧? 农木新心里想着,狠狠往手臂上一掐,痛呼一声,这才一把夺过了那锭银子,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笑容,那么开心,再也毫无一点自卑感。 “姐姐。”农木新高兴唤道,紧握着手中那冰冷的温度,撇一撇嘴,心道:哼,这东西不就是可以买东西吗?除了能买东西那也没什么好,既不能吃又不能玩的,还不如我家那只母鸡,至少能下蛋呢。 农木新崛起那可爱的小嘴巴,心里虽这么想着,但依然抑制不住那份兴高采烈。 农木槿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看着男孩。 “木新,你姐姐真的好漂亮啊!而且她好有钱哦!”司徒钰走上前去,一拍农木新的肩,激动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就是木新的好朋友,司徒钰?”农木槿淡淡问道。 “嗯!”司徒钰重重点头,感受到女子那毫不掩饰的打量,他满是羞涩低下了头。 “木新,来,我牵你起来吧。”司徒钰向农木新伸出手去,农木新抬眼望了望,双手拉着那股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谢谢你,司徒钰。”农木新淡淡道。 “没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司徒钰谦虚道。 胖大见此,很是羞愧低下了头,看了看地上装着木偶的盒子,他一咬牙,上前将盒子搬了起来。 胖胖的男孩拿着盒子飞快跑到了农木新的面前,将手中的盒子往前一伸,低下头去,道:“农,农木新,对不起!” “你可以原谅我吗?”胖大小声道。 农木新微勾起唇,接过盒子,淡淡笑道:“虽然你的声音向苍蝇一样小,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那……”胖大有些犹豫,抬起头弱弱问道:“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当然可以。”农木新点一点头。 “那好,以后我罩着你,若是有人再敢欺负农木新的话,那就是与本少为敌!”胖大大声道,一脸仗义的神情。 “咳咳。”一声咳嗽拉回了众人的思绪,都不由寻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夫子?”农木新看到来人,略有些惊讶道。 老者朝农木新慈祥点了点头,走向了农木槿的身前,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很快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咳嗽两声,一缕白胡,疑惑问道:“不知姑娘是?” “我是木新的姐姐,想必老先生就是家弟时常挂在嘴边的刘夫子吧,他经常在我耳边讲述夫子是如何如何才学渊博,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农木槿礼礼一笑,一脸赞叹不已。 农木新走上前去,一脸不解抬头看着,他明明没有跟姐姐提过刘夫子啊? “呵呵,我见学生还没有进来所以出来看看,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老者笑道,任何人听见称颂也都会很开心的,当然刘夫子也不例外。 “木槿正好今日得空,就来看看家弟,家弟给夫子您添麻烦了。”农木槿淡笑道。 “农姑娘太客气了,我教了那么多年的书,木新可以说是老夫最得意的一位学生了,课业一直都完成得很好,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教到这么听话的学生。”刘夫子淡淡道,微眯起眼睛,向农木新慈祥一笑。 “多谢夫子夸奖。”农木新抬头道,转而朝农木槿笑了笑,那么快乐,阳光,灿烂,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笑容。 “那我便不做多的打扰了,夫子您进去吧。”农木槿淡淡道。 老者点点头,将手中的课本背到身后,淡淡道:“好了,都进去上课吧。” “木新,那姐姐就先走了。”农木槿笑道,轻抚下男孩的头,满是宠溺,羡煞了其他男孩。 “嗯!”农木新重重点头,看着女子转身离去。 胖大走上前来,一拍他的肩,道:“这个木偶你能给一个我玩下吗?” “当然可以,我让夫子给我们分了。”农木新笑道,快步追上老者,喊道:“夫子!” “还有什么事吗?”老者回头,疑惑皱起了眉。 “夫子,这是我姐姐给买的木偶,让我带来分给同学们一起玩,还请夫子给我们平分了吧。”农木新将手中的盒子交到了老者的身前。 等老者拿起,农木新瞥一眼旁边的盒子,跑上前去蹲下来捡起,将上面的尘土拍去,飞快跑到了刘夫子面前,把盒子盖了上去。 歌舞坊―― 月娘在门前来回踱步,张望着街道左右两边,看到前方那熟悉的身影,她满是着急跑了上去,“木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现在好像连晚饭都还没吃吧?”农木槿打趣道,望了眼天空,故作疑惑道:“你看得见现在还很亮吗?月娘你不会生病了吧,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大夫啊。”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啊,你说你打趣也不是这个时候啊,刚才来了个白衣男子,看样子那来头挺大的,如今哪,正在后院等你呢!”月娘一把拖着农木槿就往歌舞坊走去。 听到白衣,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庞便从她的脑袋里冒了出来,微皱起眉头,嘀咕道:“难道是他?” 第三十章 糗大了 院内,农木槿静静望着前方的那抹背影,一身白衣飘飘,可她却没有了起初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楚……”农木槿还未唤出声,便见那一丈之遥的男子转过身来,入目是一张陌生的美颜。 如果说楚若离是温文尔雅,如果说那个红衣男子是美艳似妖,而眼前的男子,刚劲中不乏温柔,明明他的目光那样柔和,却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气息。 “咳咳……,不好意思,我看的有些走神了。”农木槿直言道,丝毫不见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之意。 “无妨。”男子略显窘迫摆了摆手,若是其他女子,定不会像她这般毫无顾忌的承认了。 看来眼前的女子并非是空有一副容貌,看她那一身的气质恐怕不比其他女子。 顿时,两人竟陷进一种极其尴尬的气氛之中。 “这几日京城一直在盛传农姑娘的名讳,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农姑娘不愧是歌舞坊的顶梁柱。”男子开口打断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呵呵。”农木槿淡笑挠了挠发丝,万种风情尽在这一举之中。 “听月娘说公子在这里等我很久了,不知公子找我有何贵干?”农木槿淡淡道,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但按道理,像这样的美男如果她见过也一定是过目不忘才对,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农木槿对于这点很是费解,伸手敲了敲脑袋,微皱起眉,心道:难道是这副身体的感觉?他和这副身体还有什么渊源吗? “上回我……我……,姑娘可还记得你上个月救过一名受重伤的公子?”男子皱眉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男的!”农木槿惊呼道,双眼里透出一股惊喜的神色。 上次他的脸上有几处伤痕,而且溅了血迹,她没有清楚看到他的脸。想不到如今已经大好,脸上没有了疤痕,还是个美男子啊!难怪她见到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呵呵。 农木槿双手环胸,一脸趣味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想不到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儿,居然找到这儿来了。 “不!我,那是我弟弟!”男子结巴道,一脸尴尬撇了撇头。 “你弟弟?呵!”骗鬼去吧。农木槿冷冷一笑,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 “怎么,姑娘不相信我?”男子敛去那份尴尬的情愫,挑挑眉道。 “你觉得呢?我,应该信你吗?”农木槿也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一脸的玩味不亚于尔。 “姑娘爱信不信。”男子面色不动,一脸无所谓道。 农木槿抬头望天,手托着下巴,瘪瘪嘴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白衣男子略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伸手便往自己的衣领上摸去。 “喂,小子,不带这么无趣的吧,我不过是逗你两句而已,你就要给我耍流氓啦!虽然这里是妓院,但是我们歌舞坊卖艺不卖身,我们可不是那种见到美男就扑那种随便的姑娘。我告诉你啊,本小姐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呢,小心我动拳哪!”农木槿一脸欲哭无泪捂住眼睛,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就是动拳也不敢睁眼看准那男人打呀。 半晌,还没有听到衣服沙沙落地声,农木槿眉心微皱,难道这男人真那么斯文吗?脱衣都不带出声的。 眼珠一转,农木槿鼓了鼓腮帮子,左眼一睁,透过手缝瞄去,咦,那结实的胸膛上怎么被一块白布盖着,居然不是光身美男? 她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将手挪去,双脚往后一蹦,双手护胸,防备道:“那个,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会跟地窖流氓同流合污吧?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的救命恩人,如果你喜欢美人,那就去茶香院去睡一夜吧,想必那儿的姑娘见到像你这样的美男,就算不要一分钱也愿意将大爷您服侍舒适的,那么多美女一个个轮流,相信你二天一醒来保准会精神爽朗。” 农木槿滔滔不绝说着,没有看到男子那红了绿,绿了已经铁黑的面色。 “咳咳……”男子右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两声。 这话,像是一个女子说出口的吗?就是像她口中的地窖流氓,也不敢说出这样脸红耳赤的话来吧? 看来她还真是独特呢! “怎么!”农木槿顿时一惊一乍,双眼猛地瞪大惊道:“难道还满足不了您老的*吗?那么,或许你只能去偷太子的缤妃了!” 在这个九五至尊的时代,皇帝的女人可不是她能随便乱污秽的,到时治她个罪名那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哪! 呀!太子那也不对,还记得那个受伤的男子穿的衣服虽然脏了也划烂了,但依稀看得出那是黄色的,难道那个男子是太子? 让他去抢自己弟弟的女人,这么说,她这不是挑起人两兄弟反目成仇吗? 呀!这么算来也不对! 她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呢,说不定那伤害太子的人就是他派去的,农木槿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不由得变了变。 “姑娘!我宁天闫堂堂七尺男儿、秦国将军,又怎么会是姑娘口中的人,还请姑娘不要诋毁了我和魏国太子。”男子愤愤道,可是他生气的却不是因为女子的诋毁,而是因为自己在眼前的女子心中塑造的形象。 “将军?你是秦国人?”农木槿顿时疑惑指向了他。 “是。”宁天闫淡淡道。 “可是,你弟弟不是太子吗?那你应该是皇子啊?”农木槿不解问道。 “姑娘是指我弟弟那日穿的衣服吧,我弟弟是做了我国太子的替死鬼了。”宁天闫淡淡道,眼里抹过伤心。 “咳咳,不好意思,误会你了,那个,为什么你弟弟不来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农木槿有些尴尬低下了头,脸颊两旁简直就好比两个熟透了的苹果挂在了脸上。 这次,可真是糗大了。 第三十一章 英雄救美 宁天闫只是浅浅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伸手再次抓上衣领。 “喂,你这是做什么呀!”农木槿冷冷问道,微嘟起粉唇。 “姑娘您误会了,我是拿个东西给你看看,不是要……咳咳。”宁天闫的双手就停在那里放下也不是,继续把东西拿出来也不是。 “不、是、要,什么啊?”农木槿一脸不解,双腿一蹦凑上前去,想不到这古代的男子还真是蛮好玩的。 “不是要……,要脱衣服!”宁天闫一咬牙,飞快说完那三个字,脸上立马泛起了两片撩人的红晕。 “噗哈哈!”农木槿好不客气笑了起来,伸手挡了挡嘴角,将这极其不雅的笑容给掩了掩,敛下情绪,一脸趣味道:“呵呵呵,你说,要脱衣服?” “不不不!姑娘听错了,我不是要脱衣服的,我只是想拿个东西给姑娘。”宁天闫急急说道,话落,再次尴尬低下头去。 “哦?拿东西需要脱衣服吗?”农木槿再次捧腹大笑,古代的男子可真心是好玩极了,连她一个女子都从来没有脸红过,一个大男人跑到这歌舞坊来了都居然会脸红? 院中的男女二人对立而站,宁天闫低头,静静看着眼前那笑的直不起身的女子,时而被那快乐的笑容所感染,抿嘴轻笑,而女子蹲在地上双手捧腹,笑的好不开心。 “木槿妹妹……”赵芷兰莲步轻移,那柔软如风的声音从长廊处传来。 “芷兰姐姐!”农木槿听到呼唤,高兴朝着那抹紫色的身影跑去,完全是忘记了某个男子的存在。 宁天闫摇摇头,跟上女子的脚步,紧随其后,看着前方毫不顾及任何形象奔跑着的女子,蓝白色的拖尾裙在地上挪动得飞快,甩过他的衣摆。 当他欲伸手去抓住的时候,却已是不在,男子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宁公子。”赵芷兰唇角含笑,一身气质如幽兰,朝宁天闫微一盈身。 “芷兰姑娘不必多礼,听闻京城除了在盛传农姑娘的美貌以外,芷兰姑娘也得幽兰仙子一名,宁某曾有幸见过姑娘的画像,不想真人更是如出水芙蓉可远观而不可亵渎。”宁天闫微摆摆手,淡淡夸赞,面色却始终未变。 闻言,赵芷兰只是回以一笑,羞涩低下头去,淡笑道:“公子过奖了。”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芷兰姐姐重色轻友,那个什么?宁公子!自从你见到芷兰姐姐你瞧瞧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哈哈哈!”农木槿原本想故作吃醋,可眸子一转计上心头她突然改变想法大笑出声。 “有吗?”宁天闫疑惑皱起眉来,摸了摸唇角,可看到那笑的合不拢嘴的女子,心知她这是有意在拿自己和她姐姐在打趣。 宁天闫顿时伸手抚上心口,那股不名的难受感,心口处的疼痛那么明显。 “木槿,宁公子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再说姐姐只是跟他说了两句话而已,莫不是妹妹吃醋了。”赵芷兰淡淡道,在瞥到宁天闫看着那个蓝白色的身影之时,她只是苦苦一笑,明白了什么。 “才没有呢,难道芷兰姐姐不知道我是说着玩的吗?”农木槿反问道,看着那望着自己的四只眼,气氛好像有些诡异? 农木槿不停搓着双手,鼓了鼓腮帮子,瘪瘪嘴,眼珠子一转,食指一伸,打破了这种气氛。 “芷兰姐姐,你不知道街上有好多好多的稀奇玩意儿呢,可惜我赚的银子真心太少了点,等我将来赚大钱了,有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就算是用金子彻成一座城堡也不成问题,到时我一定要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还要用金子做成一件很漂亮的裙子送给姐姐你,然后我们就可以过上比皇帝还有奢侈的生活了!”农木槿连说带动作道,虽然她这只是一时想要打破这种气氛的一条计策,却不知身前的男子已然是当真了。 赵芷兰只是浅浅一笑,虽然她不知道木槿口中的‘城堡’是什么东西,她觉得那一定跟皇宫是差不多的。 望了眼身前的男子,赵芷兰微微道:“木槿啊,这皇上可不是能让我们这样打比方的,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是诛九族也不……” 话未说完,只见屋顶上传出一阵瓦片的响声,赵芷兰失魂尖叫一声,屋顶上一白一红两个身影飘飘落下,纷纷往农木槿的方向飞去。 宁天闫快速伸手拉住那抹紫色的袖衫,一用劲,整个紫色的身影顿时毫无预兆落入了男子的怀中,而那一白一红两抹身影皆没有抓住那抹蓝白色的衣袂。 农木槿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之中,毫不在意朝着一旁刷过漆油的木墩走去。 一个摆身坐下,农木槿微一挑眉,伸手拿过一个杯盏,再而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水来,手托着下巴,悠哉悠哉品着这上好凉白水,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淡淡道:“嗯嗯,这茶水真不错,看来最近这月娘泡茶的功夫见长啊!”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农木槿自己感觉到异样,望了望屋顶,本想拉着赵芷兰一块逃命,再看看一旁干愣着的宁天闫,便自己一个人不仗义的跑了,才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农木槿“啧啧”叹道,那一脸的享受惹得众人直流口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是什么上好茶叶或者燕窝琼浆呢。 第三十二章 凉亭齐聚:梁子结下了! “呵呵,楚兄你看,我们这两个美男争先想去救她,可农姑娘压根儿就不稀罕我们。”轩辕冥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重重往楚若离的胸膛处捶去,朝凉亭走去。 楚若离摇摇头,随后往凉亭的方向而去,晾下那一对还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的男女。 “芷兰姑娘,你们还不过来一起品茶吗?”轩辕冥一脸打趣道,话落却平白遭到了某女的历眸。 “宁公子……”赵芷兰失措从男子的怀中钻了出来,一脸尴尬挠了挠秀发。 “芷兰姑娘,宁某刚才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失礼了。”宁天闫抱拳道。 “多亏宁公子出手相救,芷兰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失礼?”赵芷兰浅笑道。 “那我们也一起过去凉亭那里吧。”宁天闫低头询问,当真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赵芷兰含羞点头,两人缓缓朝凉亭而去。 凉亭之中,仅有四个木墩,宁天闫只好站着说话不腰疼。 “哈哈哈哈,上次芷兰姑娘跳舞的时候,也没见那么留恋我的香怀之中,原来是名花早已有主了。”轩辕冥再次打趣道,正欲拿起桌上的茶杯,却被一只玉手抢先拿走。 “你不知道水将在未来是多么珍贵吗?这茶,若公子想喝,那就得用银子来买哦。”农木槿的嘴角勾起一抹美丽的弧度,引得几人都不由因之一笑而愣了神。 轩辕冥刚才那句惹来一男一女尴尬的话语也随着被抛去。 “可姑娘上回明明说是若有缘再见定会好好侍奉本公子啊。”轩辕冥砸吧砸吧嘴唇,十足的一副痞子样。 “是吗?可能是我这记性不好,这世上可是成千上万的男人都想一经本姑娘的服侍,可公子你了,又是凭的什么呢?”农木槿淡淡道。 你丫的,当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么?那抱歉了,她这一生可不会傻到再做那什么好人。 “农姑娘可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本公子这样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都能忘了?,还是,害羞了呀?”轩辕冥戏弄道,一双白皙的大手就欲摸上农木槿那诱人的下巴。 “轩辕公子,虽然这里是妓院,但是歌舞坊内卖艺不卖身,这儿的姑娘都很洁身自爱,可不是那种见到美男就扑的随便姑娘,我想大家也都知道这儿的规矩,所以还请轩辕公子自重。”宁天闫淡淡说道,一副面瘫脸丝毫不变。 农木槿歪着头想,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奶奶的,这可不就是她告诉他的吗,现在居然被他用来跟别人再次说了一遍? 这算是*裸的挑衅吗? 农木槿微挑挑眉,拿起桌上的杯盏,唇瓣轻挪向杯沿抿一口茶,狡黯一笑,思想好像有点儿邪恶? “哟呵,宁兄是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你也知道本公子是美男吗?那么在座三位,我们究竟是哪个最美呢?”轩辕冥满是揶揄地道,说话间朝赵芷兰抛去一个媚眼,万众风情恐唯此一举!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勾引女人了,还真是风骚病又犯了吧?”农木槿轻嗤一声,朝赵芷兰微微一笑。 “依我看农姑娘和轩辕兄应该挺熟的,难道农姑娘不知道轩辕兄他在外风流的资本就是那一张脸吗?这可算是他有生以来最值得得意的一样东西了。”楚若离淡淡道,毫不客气拿起农木槿喝过的那杯茶一饮而尽,其他二位美男子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赵芷兰淡淡一笑,意味深长朝农木槿看一眼,看的她也难得脸红了一回。 “楚若离,你不知道这样是很不卫生的吗?”农木槿皱眉道,她当真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喝掉,那这样,她和他,是不是算得上间接……接吻…… “我倒不这么认为,美人喝过的茶水,我倒觉得是自己赚到了。”楚若离淡淡道,‘喝过’二字,他还特意加重了一些。 农木槿可爱崛起了小嘴,不行,她得狠狠捞他一笔这才划得来,这可是她两世来的初吻,虽然是还没有亲到的初吻! “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赚到了,不过我倒不这么觉得――”农木槿故作悬殊拖长了语句。 “也是,姑娘这嘴不知是跟多少人亲过了,那这样算来,我好像还吃亏了,那也只能是自认倒霉吧,好歹你也算是长的还可以。”楚若离淡淡道。 可话落,心中却莫名觉得堵得慌,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水便闷闷饮尽。 丫丫的,居然敢侧面来骂她水性杨花,姐姐我这可是初吻呢,你有幸而得还这么嫌弃,竟然又喝一杯水去掉她的嘴香? 既然厌恶,那一开始就不要喝下啊,装什么绅士,装什么清高,上次居然还想吻她! 农木槿双眼冒火,磨了磨牙,眼看着就要爆粗口了,赵芷兰却轻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楚若离,缓缓而道:“木槿妹妹虽是在歌舞坊驻足,但也是因生计所迫,而且才来不久,她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了,姐妹们也都可以作证,还请公子莫要误会了妹妹,也诋毁了妹妹的名誉,将来传出去这让木槿妹妹要如何做人?” “芷兰姑娘说得对,还真是我思虑不周了,我也只是开玩笑而已,芷兰姑娘又何必做真呢?”楚若离闷闷道。 “芷兰刚才所说的确失礼,但芷兰当不当真这不重要,你还是听听木槿妹妹怎么想吧。”赵芷兰淡淡道,她并非一个被美色所吸引的人,而且十分注重姐妹情意。 “那好啊,我倒要听听农姑娘有什么看法了,还请农姑娘开金口吧。”楚若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打一巴掌揉三揉吗?少在这讨好献媚,本姑娘可不是没有脾气的!就算是全天下的男子都被本姑娘亲光了,连你老爹都被我亲完了,那你喝了这杯茶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难道你不知道这杯茶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吗?”农木槿冷哼一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农姑娘说得对,刚才我自己拿一杯水喝都不行,如今楚兄有幸抢了农姑娘的嘴碰过的茶水,那还真是不公平哪。”轩辕冥也淡淡说道,凭他这一句话可是在农木槿心中的形象大有提升。 第三十三章 你是我什么人? “的确是我的不是,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如今我只能是任凭农姑娘处置了。”楚若离淡淡道,想起女子说的那句话,他便是哭笑不得,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爹就是当今圣上,可会有一丁点的畏惧? “算你识相,但就现在这个社会来说,我一个女儿家也不好谋官求职,再说你也没有那个本事不是,我就发发慈悲,只要你一点点银子就好了。”农木槿说的善解人意,实不知她开出来的数够撑死人了。 “原来农姑娘居然喜欢银子,银子我多的是,现在就给你。”楚若离淡笑道,就算她是女子,如果她真要做官自己也办得到的。 话落,楚若离作势就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出来,还未给到农木槿面前,便被她摇摆着手制止住了。 “呵,楚公子这看起来也像是富贵人家,出手怎么就这么小气呢?”农木槿微撇撇嘴,一脸疑惑问道。 楚若离看着她这副模样,点了点头,淡淡道:“农姑娘这杯茶究竟值多少钱,你自己开个价吧。” 说完,楚若离伸手将腰间的钱袋一扯而落,丢到了农木槿的面前。 “唉。”农木槿故作高深叹了口气,将钱袋拿起,掂量了下重量,手捏着上面的绳索一拉,拿了锭银子出来。 “我瞧着楚公子的身子明明就是人的身子,怎么就长了个猪脑袋呢?”农木槿淡淡道,说话间完全没注意到楚若离那铁青的面色。 轩辕冥这时很不给情面地笑出声来,宁天闫那张面瘫脸依然是不为所动,而赵芷兰则是微碰了碰农木槿的手臂,满脸担忧。 来这古代那么久,可以说农木槿她这是第一次那么开心,又怎会就此罢休呢。 女子伸手自顾自再次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杯盏,优雅端起茶壶将杯中斟满了水,长袖掩唇一口气喝完了那冰凉的茶水。 虽然已值秋季,但喝下这一杯凉水不仅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冷意,反而还觉得甚是可口。 农木槿抿了抿唇,淡淡道:“你该不会以为就这点银子就打发了吧,唉。” 农木槿再次叹了口气,轻嗤一声,将手中的钱袋又丢还到了楚若离的面前,这对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好!很好!那可是你自己说的,究竟要多少银子才能满足你的*,我倒无所谓,就要看看你会不会有撑病的一天。”楚若离淡笑点头,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模样。 “唉,其实我也不要很多银子的,你说我要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农木槿嘟了嘟嘴,手托着下巴,把玩着桌上的茶水。 “算了,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就只要你一两――”农木槿故意拖长了语句,看着众人那不解的目光,她既而浅浅一笑,又加上一句,“黄金!” 农木槿说的双眼冒光,紧紧盯着楚若离,看的人不忍拒绝。 “你决定好了?”楚若离挑挑眉道。 “嗯,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喜欢赚别人便宜的人,但也不喜欢让别人亏了自己,九十九加,一两黄金,嘿嘿,你知道的。”农木槿一脸无害笑着,笑的纯净,迷惑人的心智。 几人回神,皆是尴尬微咳嗽两声。 “楚兄,一百两黄金对你来说可真不算什么呀,而这区区一百两黄金竟然就可以买到农姑娘喝过的茶水,楚兄今日可真是赚到了。哦不不不,是赚大了!”轩辕冥大笑道,不同于男子那粗狂的大笑,反而极其悦耳。 “木槿妹妹……”赵芷兰满脸疑惑望着。 她知道木槿喜欢钱,而且励志要赚很多钱,但是……难道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 “诶,姑娘不必说,这区区一百两黄金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楚若离淡淡道,朝农木槿斜挑眉,一脸挑衅。 赵芷兰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农姑娘,虽然你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可我不得不说,你这一杯茶就要一百两黄金,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宁天闫眉心微皱,疑惑道。 农木槿翻了个白眼,闷闷吐了口气,她什么时候得罪那个宁公子了啊? “楚公子,你怎么说?”农木槿做了个深呼吸道。 “虽然一百两银子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也要看值不值,如今我愿意给你了,可却有人发出抗议。”楚若离淡淡道,说的一脸可惜。 “农姑娘不必这么看我,宁某并不是针对你,而是这一百两黄金,你知道可以让多少流离失所的穷人家庭能够幸福吗?”宁天闫皱眉道,眼里被一片痛苦的神情所取代。 “哦?”农木槿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微微道:“宁公子做什么那么在意这一百两黄金,难道你以为楚公子不给我就会捐赠给那些老百姓们吗?” “但农姑娘这样平白无故找一个才认识的男子开口要那么多银子,你说这合理吗?”宁天闫反问道,空气中莫名传出一股酸味儿。 “宁公子,楚公子,轩辕公子,木槿妹妹,你们可需要进屋里去聊?”赵芷兰柔声道,伸手抚了抚胸口。 “微风吹荡,树木摇曳,侵着淡淡的花香,在这儿就挺好的。”轩辕冥由最初的一副享受到后面的一脸关切,却始终不改那副风流样。 “芷兰姐姐,你是不是累了?”农木槿担忧道,伸手拉住了赵芷兰那冰凉的五指。 “没有,只是这秋日还是有些凉,芷兰从小身子柔弱,既然各位觉得在此处甚好,那芷兰就先去厨房给公子们做些点心去了。”赵芷兰轻声道,说话间如弱柳扫过,可奈何三位男子已是心中有人,又何况心中之人美貌更胜就坐于眼前。 “哈哈哈,看来今日不仅能观赏美女,还能尝到芷兰姑娘亲手做的糕点。”轩辕冥笑道,拍手叫好。 “那芷兰先退下了。”赵芷兰微微起身,走下台阶而去。 看着她走后,众人又回归了起初的热闹。 “刚才宁大哥所言也有理,农姑娘你说,你凭什么在我这儿拿那么多银子呢?你是我什么人?”楚若离挑眉道。 话落,众人陷入一片寂静,都怔怔望着农木槿,谁也不敢挪开眼去,生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表情。 看着楚若离那副模样,昨晚那幽幽的男子气息似乎还余留在自己的鼻间,她会因为他的靠近和他的味道而愣神,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呢? 既然爱,那又有什么不敢说的,她可不比这古代含羞的女人们,非得等到幸福从手中溜走才知道用眼泪来释放心中的酸楚。 农木槿桌下那透明白的长甲紧扣着掌心的肉,几乎深钳进肉中,紧绷着神经,因为紧张,手心冒出了点点汗珠,有些结巴,微咬咬牙,她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往石木桌上一拍,怒吼道:“我是你,我是你――” 第三十四章 醋意满园关不住 “我是你女人!”农木槿大吼道。 话落,羞红脸坐了下去,低垂着头折腾起自己的手指,她刚才说了什么呀? 农木槿一脸欲哭无泪,双眼不停眨巴着,一脸无辜,那圆鼓鼓的大眼此时此刻竟是美得不染尘世。 “你……你说什么?”楚若离怔怔问道,还无法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见就算了,我的一百两黄金呢?”农木槿淡淡问道,说话间难掩尴尬,却不知她将为了今日的那一句话而遭受楚若离每日每夜的纠缠,几乎每次见面都会提起这段撩起她尴尬的话语,直到她已经习以为常,若是她能够早知道,绝对不会冒着某种想法而说出口。 “呵呵,农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难怪我和轩辕兄会争先想去就你,也难怪自从第一次与农姑娘见面之后,我便是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在睡梦中都会徘徊农姑娘的面庞。”楚若离浅浅一笑,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农木槿不由看得一愣,再看看另外两位美男,顿时她觉得在他的衬托下,其他两位美男子的面容已经是平淡到毫无特色。 “农姑娘可有听到我在说话?”楚若离得意笑着,从未想到自己的这张脸居然可以让他这么自豪过。 能让一个绝代佳人对自己的容貌而恍惚,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引以为乐的事? 宁天闫吃醋看着,握紧的拳头早已是暴起青筋,而轩辕冥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己引以为傲的相貌居然会被另一个男子给打压下去,而且容不进自己喜欢的女人眼里,生气?愤怒?没有翻桌开打那已经是很好的了。 “额……,不好意思,公子您这张脸实在是堪称绝世――”农木槿故意拖长了语句,看着楚若离那得意仰起的笑脸,她大声道:“粪土!” “本姑娘一不小心看的有些走神了,还请楚公子见谅。”农木槿笑意盈盈,哪怕她这话满是鄙夷,却也令人生不起气来。 “农姑娘可真是好生幽默,我还以为你是要夸楚兄来着。”轩辕冥淡淡一笑,先前的不悦一扫而空,剩下全是发自内心的大笑。 “呵呵,不过这么说来,农姑娘岂不成了粪土的女人?我这一堆臭粪土居然能娶到向农姑娘这样的美娇妻,那也是乐得起所。”楚若离笑的儒雅,那妖孽的脸煽动着农木槿的心房。 你丫,简直就是没有脾气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姑娘什么时候嫁给你了?聘礼和仪式都木有,玩过家家吗?”农木槿闷闷道,小声嘀咕一声:“哼,本姑娘明明还是处子之身,真真是坏闺誉。” 女子不满撅嘴,眼珠子精灵打着转,像是又有什么坏注意。 这样生动可爱的一幕,看的三个优秀各异的男子都怔愣住。 “原来农姑娘是在意这个啊,那改日我一定请最好的媒婆上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农姑娘迎娶回家。”楚若离邪魅一笑,似玩味的话语中却又透着一股认真。 农木槿顿时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连她也分不清这话究竟孰真孰假,女子的思绪复杂,楚若离那魅力四射的笑脸久久在脑海挥之不去。 农木槿转念摇摇头,不!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像他这样挥金如土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自己呢?一个还未出嫁丈夫便死了的寡妇,一个靠卖艺为生的青楼女子…… 呵。农木槿自嘲一笑,那么苦涩,楚若离等人皆是一怔。 “怎么?农姑娘莫不是从高兴中还未回过神来?”楚若离淡淡道,伸手欲探上农木槿的额头,却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农木槿没有答话,跃过楚若离那张笑脸,起身走往宁天闫面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含笑道:“宁公子,你坐啊,木槿给你倒茶如何?” “额……”宁天闫打个激灵,愣愣被农木槿按坐在木墩上,便只觉眼前那道蓝白色的布纱晃过,隐隐飘发着那属于女子的清香味,迷惑人心。 农木槿大方拿起盘中的一个杯盏,拿着茶壶移到杯沿,壶嘴缓缓下倾,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如温泉般从圆圆的口子中流出,落在杯中悦耳清脆的响声。 农木槿微闭上眼细细享受这安静的一刻,心里是说不出的享受。 感觉到水以溢满,农木槿睁眼将下倾的壶嘴端放平正,嘴角含笑,把茶壶放入瓷盘。 “宁公子,请喝茶。”农木槿淡笑道,将杯盏递到了宁天闫手中,优雅坐下。 “农,农姑娘?”宁天闫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服侍,怎么就感觉慎得慌呢,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降临在自己的头上一样。 “农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说的话。”楚若离的声音略带着磨牙声,看到她对别的男子讨好献媚,他就很不是滋味,很不爽! “农姑娘可真是偏心,先是说自己是楚兄的女人,再又伺候起宁兄来,瞧瞧本公子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在这三人之中是这么的显眼,可这农姑娘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本公子啊?”轩辕冥浅浅笑着,声音是那么温柔,如一股清泉缓缓流入人们的耳里,修长白皙的指尖柔柔抚上那嫩滑的脸颊,风情万种就在这一瞬之间! 农木槿微微一愣,像这样的美人,美到不像男人的美人,比任何明星俊男都要美上千倍万倍的美男子,明明这样的动作若是由其他男的做来会有股娘娘腔的味道,可是经过他的动作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愣愣扫视桌前的三个男子,有些不可思议眨了眨眼,此三人风采各异。 宁天闫带着阳刚的气息,风度翩翩; 楚若离蛊惑人心的笑容,温雅如玉; 轩辕冥的一举一动皆是醉人心魂、美艳如妖! 可其实若真要分出个胜负,那的确不否认是楚若离为优先。 他的每一处都像是经过老天爷的精雕细琢,那紧致的肌肤都能看的走神,身上那淡淡的香草味向是一阵电流从心中流过,温文儒雅的样子能够迷惑千万少女的心! 农木槿还未回神,视线横扫停留在楚若离的脸上,有些惊讶,傻傻笑着,银铃般悦耳的笑容,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三个男子的面色已经是白了红、红了绿、绿了黑,空气中泛着一股酸味儿。 第三十五章 邋遢小宝 “咳咳……”楚若离右手握拳,尴尬微咳两声,试图拉回某花痴的思绪,想他们三个美男,居然被一个女子毫不掩饰来当做一件物品来欣赏了。 农木槿缓缓回神,看着三双怪异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木槿!” 农木槿抬头寻声望去,只见杨予儿提着裙摆急急走来。 “什么事?”农木槿柳眉微皱,站起身来。 杨予儿站在亭外,有些为难望了眼亭子里的三位男子,农木槿领意,礼貌点头,淡淡道:“我先下去,请三位公子小等一会儿。” “农姑娘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宁天闫也微一点头道。 农木槿浅浅一笑,随着杨予儿走离三位男子的视线,便见杨予儿提防望了眼四周,见无人,这才倾身在她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 “嗯?那他现在在哪儿?”农木槿微挑挑眉,疑惑问道。 “月娘以为他是骗人的,所以把他哄去柴房了,怎么,难道木槿你真的认识他?”杨予儿诧异道,虽然木槿她家里是挺穷的,但也不至于会认识那种人吧?看起来就跟个小乞丐一样子。 农木槿嘴角扯了个僵硬的弧度,有些犹豫道:“算,认识吧。” 顿了顿,农木槿拨开花丛看了眼某一亭中的三个男子,拉起杨予儿的手,淡淡道:“予儿,芷兰姐姐说她去厨房做些点心给亭子里的那三位公子,你先去招呼他们一下吧。” “嗯,好,这是柴房里的钥匙,你拿着。”杨予儿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铁质‘十’字叉叉样的东西出来,拇指和食指捏着,吊在空中。 “什么?”农木槿顿时有些懵了,讶异道:“月娘居然把他锁起来了?” “木槿……”杨予儿微唤道,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握着钥匙的手缓缓垂下。 “唉,算了算了,我也不是怪月娘啦,只是她的做事方法真是太……”农木槿无语看了看天,一把拿过嫣红色袖衫下的钥匙,闷闷吐一口气,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有些不合适,我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吧,省得他吓到了。” 话落,农木槿转身匆匆离去。 “诶,木槿!”杨予儿伸了伸手,向前小跑两步欲追上那步快如飞的女子,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看着那抹蓝白色的背影已经慢走远,她这才停下脚步,有些为难望了眼身后,不再上前去追,而是回头走去。 “喂,里面有人吗?”农木槿伸手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 “姐姐,姐姐是你吗?我是小宝啊!”柳小宝立即跑到了门前,小手往门上重重拍了拍,原本无精打采的脸上杯一片喜悦所取代。 听到那个稚嫩的童音,农木槿长长呼一口气,一手捏着门上的那把锁,慌乱将钥匙插进了那个圆圆的孔子里,‘纤手一扭。 啪嗒’一声那把锁掉落在地上,农木槿急急跑了进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了?”柳小宝躺在女子的怀中,感受着那禁锢着自己的双手,不解问道。 农木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多荒唐,松开手往后小退了两步,可抬眼望去,身前的男孩哪有一点点畏惧的模样。 “小弟弟你,怎么……?”农木槿眉心微皱,对比今天上午看见的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才仅仅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怎么弄得全身青紫,连衣服都被划烂了,脸上是鼻涕和着泥土,连鞋子都没有穿。 “是不是姐姐你也像那些把我骗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的漂亮姐姐们一样,都嫌我脏……”柳小宝撇嘴道,自卑低下了头去。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你忘记了,是姐姐让你来这儿找我的呀。”农木槿柔声道,弯腰便朝男孩伸出手欲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却被他一个挪步给躲过,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小宝?”农木槿不解道,他怎么会这么排斥自己? “姐姐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可是我以为姐姐你是说着玩的……”柳小宝低垂这头,微嘟着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是告诉姐姐自己叫柳小宝吗?你这么乖这么懂事,姐姐这么喜欢你,又怎么会忘记你的名字呢?再说了,你不是说姐姐比那个叫做农木槿的大姐姐还要漂亮吗,那姐姐又怎么会骗人呢?”农木槿温声安慰道,欲抚平男孩心中那道自卑的情绪。 “真的?”柳小宝微抬起头,将信将疑看着,眼里的那份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嗯!”农木槿微笑点头,走上前去,缓缓蹲下身来,纤纤玉手温柔抚上男孩的发顶,眼里是一片宠溺的神色。 “呵呵呵。”柳小宝这才笑了,像个孩子般开心的笑了,一下钻进了女子的怀中。 “姐姐,姐姐小宝有话要告诉你。”柳小宝的双手轻抓着农木槿的肩头,一脸神秘道。 “嗯?什么话。”农木槿配合道,故作疑惑皱起了眉。 “那你会不会答应我啊?”柳小宝微嘟起嘴,郑重望着女子的眼睛说道。 “姐姐肯定会答应你啦。”农木槿温柔笑着,食指竖起又附上一句,“但前提是一定在姐姐的能力范围之内哟。” “姐姐……,我……我……小宝想……”柳小宝吞吐道,低头扳弄着手指,等他再抬起头,那是一份决定,柳小宝郑重道:“我想认姐姐做干姐姐!” “没问题啊,姐姐告诉你,其实在姐姐家里也有个弟弟哦,跟你是差不多大的,到时姐姐下次回去的时候带上你一起去玩好不好?”农木槿挑眉笑道,站了起来。 “好!我也要跟姐姐的弟弟玩,姐姐的弟弟就是小宝的兄弟。”柳小宝笑道,有些期待、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到面前的这个漂亮姐姐家里去玩。 “那小宝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上午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现在你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农木槿心疼看着,透过他那小小的身子她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久到记不清楚的那天,她也曾这般不堪,缩在房屋的最角落,忍受这一片如雨下的拳头,却只能闷不吭声,一个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疼痛……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柳小宝委屈问道,原来长大了有钱了还会有痛苦吗? “姐姐没事,姐姐问小宝话,小宝为什么会受伤呢?还有,你的鞋子呢?”农木槿疑惑道,吸了吸鼻子,含住泪光。 “这是……”柳小宝有些犹豫。 “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干姐姐咯,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呢?”农木槿微微一笑,想要套出些什么。 “姐姐!呜呜……”柳小宝埋头就是一阵痛苦,脸上挂着泪水,和着已经干涸的鼻涕和泥土,那么邋遢,好不伤心。 第三十六章 馋嘴小宝(二) 农木槿再次蹲下,轻拍着男孩的背以示安慰,让柳小宝那小小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良久,柴房的哭声终于静止,农木槿这才伸手擦去柳小宝灰黄的脸蛋上湿润的液体,温柔道:“小宝,你看这哭也哭了,现在可不可以跟姐姐说说,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你爹爹给打的,所以小宝才哭得那么伤心。” 柳小宝一听,满腔委屈再次呜咽起来,摸着手上的青紫,抽泣道:“爹,爹爹他说,他说姐姐给的,给的银子是我偷来的!” “小宝就是再不争气,就是再没用,我也,我也绝不会,不会偷别人的银子!但爹爹他不仅不相信我,还,还打了小宝!骂我是小杂种……呜呜……,我是爹爹的孩子,是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可是他,他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村里的小朋友都不跟我玩,说我爹爹讨厌我,不喜欢我!还说我娘是坏女人,骗了爹爹,我是我娘跟别人的孩子……呜……”柳小宝情绪波动,胸口起伏难定,可见这小小的人儿究竟承受的是多大的屈辱和痛苦。 农木槿再次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都影子。 他和自己,是多么的相似啊! “哦哦哦,小宝不哭,不哭,小宝最乖了。”农木槿轻抚着男孩的背,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样,眼里满是心疼和一片怜惜。 “姐……姐姐,我想我娘!”柳小宝扑进农木槿的怀里,释放着心中所有的委屈,浓浓的想念,在她的怀里似乎就可以放肆做自己。 “小宝不哭啊,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娘,让你娘跟你爹爹好好说清楚,让你们一家三口能够团聚。”农木槿安慰道,暗暗在心中做下那么一个决定。 对!她会帮他!不是一时起的善心,而是真的被他的身世感动了。 柳小宝吸了下鼻子,伸手便用那破布烂衫往脸上一擦,看起来更显狼狈不堪。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柳小宝的欣喜道,他真的可以见到娘亲吗? “嗯,姐姐不会骗你。”农木槿微笑点头,眼里是一份决心! “太好了,姐姐!”柳小宝开心笑道,整个人跳了起来,眼见着一个响吻就要绽放在农木槿的脸上,柳小宝突然有些尴尬,低头看着自己这臭臭的一身,眼神黯淡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姐姐。” “没事。”农木槿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宠溺的目光丝毫不亚于对待自己的亲生弟弟。 “姐姐让人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啊。”农木槿看着男孩,问道。 “嗯。”柳小宝一点头,低头往自己的脖颈上嗅了嗅,自卑低下了头,却故作轻松抬头望向了农木槿,吐舌道:“确实是好臭哦,呵呵。” “小宝啊,每一个人既然存活于世上,那就都会有自己的价值,只是有的人出生就注定是富贵,而你却必须凭自己去创造富贵,这样的钱财和地位得来的也更有意义不是吗?像姐姐家里也很穷啊,可是姐姐一样在凭着自己的努力而赚钱。”农木槿道,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迷人万分。 “好的,我记下了。”柳小宝认真点点头,心道:将来我一定会赚大钱,让爹每天都有酒喝,有肉吃,把娘也找到的! “我让人带你去把身子洗干。”农木槿浅浅一笑,伸手牵起男孩,按照来时的路返回而去。 凉亭,赵芷兰端着一盘点心走上,托盘内一个小小的玻璃盘,正方体的糕点,一小块一小块,足足堆起老高。 “予儿?木槿妹妹怎么不在这儿了?”赵芷兰巡视四周,疑惑道。 “有位小孩来找木槿,我来告诉她,然后木槿让我先替她来招呼三位公子。”杨予儿淡笑道,蹦到了赵芷兰的面前。 赵芷兰笑着点一点头,伸手刮了下女子的鼻尖,走往石桌之前。 “宁公子,楚公子,轩辕公子,这是芷兰刚做的糕点,还请你们不要嫌弃。”赵芷兰微微一笑,伸手从托盘中将盛着糕点的盘子端放在了桌上。 “怎么会,芷兰姑娘着实太客气了,瞧瞧这手艺,就连本公子专请的厨娘都做不出来呢。”轩辕冥拿起一块糕点,放在眼前细细看着,张口含进。 “不知可符轩辕公子你的胃口?”赵芷兰微皱起眉,紧紧盯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对一个喜欢厨艺的女子而言,莫过于做出的东西能得到品尝之人的赞美。 “嗯嗯。”轩辕冥咀嚼着嘴中的糕点,舔了舔唇上的点心渣子,点点头,一脸地回味无穷道:“香甜酥软,不腻,本公子尝遍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芷兰姑娘这盘糕点啊!若是芷兰姑娘你去酒楼,绝对是大有前途!” “呵呵,公子谬赞了,宁公子,楚公子,予儿,你们也都尝尝看可合胃口?”赵芷兰淡淡一笑,示意道。 “兰儿姐姐做的点心一直都是我的最爱呀,就等着你发话呢。”杨予儿一脸嬉笑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往赵芷兰肩上一拍,低声笑道:“那既然有兰儿姐姐招呼这三位美男子了,予儿就先走了。” 话落,杨予儿看着手中的糕点,有些不舍得吃掉,最终放入口中,踏着欢快的脚步离去。 “轩辕兄所言极是。”楚若离优雅拿起一块吃掉,淡淡道。 “嗯,芷兰姑娘的手艺确实不错。”宁天闫也点点头道,面上却无动于衷,赵芷兰有些失落低下头去。 “农姑娘?”楚若离突然站起身道,一脸疑惑望向了她身旁的男孩。 农木槿拍了拍男孩的头,快步往凉亭走去。 “木槿,他是?”赵芷兰微有些疑惑望向了那个灰黄土脸的男孩。 “那个……芷兰姐姐,这是我今天,算了,晚上再跟你说吧。”农木槿不知从何说起,有些话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 “姐姐……”柳小宝害怕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扯了扯农木槿的衣袖。 “小宝别怕啊,芷兰姐姐,我去街上给他买件衣服吧,你找吴婶让她先带小宝下去洗洗吧。”农木槿有些为难道,一一扫过那三位男子。 “既然农姑娘有事要忙我,那我们就先走吧。” “农姑娘,要不我陪你去买衣服吧,你看这男孩子的衣服我应该会比较在行。”楚若离浅浅一笑,显得很是积极,跟宁天闫同时道。 “随便。”农木槿一翻白眼,淡淡道。 轻抚下男孩的后脑,却不知她这简单的两个字遭来了宁天闫和轩辕冥的集体醋意。 “小宝!” 柳小宝突然挣脱农木槿的手跑向了赵芷兰面前。 “姐姐,我可不可以吃一块那个香喷喷的点心啊?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柳小宝小声问道,手指着桌上的那盘点心,咽了咽口水。 “咕噜咕噜”一声,一阵怪异的叫声从某人的肚子发出。 第三十七章 农木槿就是个寡妇! “既然各位公子都要离去,那你就拿去吃吧。”赵芷兰淡淡一笑,那份真切不像作假。 “谢谢姐姐。”柳小宝摸了摸肚皮,有些儒弱伸出手去,一咬牙,伸手抓起两块就都往嘴里噻去。 “咳咳咳……”柳小宝不小心给咽着,发出一阵咳嗽。 “慢点儿,慢点儿,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的。”赵芷兰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农木槿赶紧从桌上倒了一杯水。 “姐姐你做的糕点真的太好吃了。”柳小宝喝下一口茶水,夸道,从盘子里又拿起一块点心往噻进了嘴里。 嘴角满是碎渣,腮帮子鼓的老大,不停咀嚼着嘴里的点心。 “那既然这样,芷兰姐姐等他吃完了你再带他去洗澡吧,我先去给他买衣服去了。”农木槿接过杯盏放在了桌上,看一眼赵芷兰道。 “好,有我带着他你放心。”赵芷兰微微一笑,将男孩脑上的草屑捏起丢在了地上。 “姐姐你要走吗?”柳小宝疑惑看着,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把拉住农木槿的手道。 “姐姐等下就回来,你看你洗了澡之后必须要穿干净的衣服是不是,可是歌舞坊内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啊,所以姐姐上街去给你买好不好?”农木槿摸了摸男孩的小脸,解释道。 “可是……,姐姐今天给我的银子我都拿去给爹爹买酒和肉了,剩下的被爹爹给拿去了。”柳小宝低下头去,撇嘴道:“小宝没有银子……” “姐姐有银子啊。”农木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出来。 在这个时代怎么可以没有银子榜身呢?所以农木槿并没有把赚到的银子全都上交在家中。 “但是……爹爹说衣服好贵的,小宝穿的衣服都是爹爹用麻袋让隔壁的王大娘帮我做的,小宝怕还不起姐姐那么多的银子……”柳小宝嘟着嘴,一脸委屈道。 “我不是小宝的干姐姐吗,那为你买一件衣服又算什么呢?”农木槿反问道。 “可是……”柳小宝为难道。 爹爹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能要的!姐姐虽然是干姐姐,但终究不是亲姐姐! 柳小宝在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小宝一定要还,那你就努力学知识,等长大了干出一番成就。”农木槿点头道,看向柳小宝,示意要他也点头。 果然不出乎她的意料,农木槿微微一笑,看了赵芷兰一眼,再看向那三位男子,“你们可是要同我一道出去?” 眼见着轩辕冥浅浅一笑,就要点头答应,宁天闫突然往他手上一按,淡淡道:“不了,农姑娘既然这么忙,我们自己出去就好。” “那好吧,楚公子还不走吗?”农木槿挑挑眉道,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宁兄,轩辕兄,那楚某就先行告辞了。”楚若离微抱拳道,向农木槿走去。 他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却遭来她一记怒视。 秋日里吹荡着的习习微风,蓝白色的衣祙与月牙白的衣摆在空中飞扬不落,艳红色的腰带跟素白色的腰带相互交缠、难舍难分。 女子的三千青丝与男子的墨发相缠,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单单只是那两个背影,就是那么的般配,那么的摄人心魂! 一路上满是行人的侧目,有觉得他们般配的,也有嫉妒的,但绝对不会少了各种情侣对两人的赞美和羡慕,一片议论声不绝于耳。 “楚公子,你知道哪里有买衣服的吗?”农木槿看向楚若离,略有些疑惑皱起了眉。 她对京城不熟,买东西都是一家一家店面慢慢找的。 “前面不远就有一家,那儿的衣服都不错。”楚若离淡淡一笑,望向了女子,嘴角的笑意像是又怀着什么计谋一般。 “难道你不觉得叫我楚公子太过生分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叫我若离或许更为合适。”楚若离眉稍微挑,脸上的笑意带着蛊惑。 “若离,若是分离?”农木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 楚若离只是轻摇摇头,无声哑笑,跟上前去。 “喂,姓楚的,就是这家吗?”农木槿回头喊道,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一丁点像是待陌生人的样子。 比起‘楚公子’那样的生疏,楚若离更为喜欢这个称呼。 “难道你对我就不能有个好脸色吗?”楚若离挑挑眉道,但心里,却是一片甜蜜。 “呵。不是本姑娘自夸,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就本姑娘这脸,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你看本姑娘这脸色还不满意,莫不是青楼的姑娘你这些年来都看腻了?”农木槿轻嗤道,她嘴里这么说,可一想起那个画面,空气中不由得泛出一阵酸味儿。 “小家碧玉?”楚若离重复着她的话,反问道。 “农姑娘可真是谦虚了,像农姑娘这样的容貌堪称绝世,又怎是小家碧玉这四字即可形容,简直是诋毁了农姑娘不是?”楚若离浅浅一笑,跨上前去,伸手挑起农木槿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前深吸一口气,满是沉醉闭上了眼。 “按说这个时代的人可都是很注重名节的,你在人前这么做,那以后我若是想嫁人可真就嫁不出去了。”农木槿皱眉道。 凡事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余地,若是这男人当真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整片森林,倒时自己难道就真的守一辈子活寡吗? “你不是都说自己是我的女人了,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楚若离微蹙眉道。 农木槿听到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又似乎这个答案就在意料之中,本想掉头就走,却发现自己根本挪动不了脚步,整个人站在原地愣愣看着楚若离的脸。 “农姑娘不是很急的么,还不走吗?”楚若离的嘴角显然勾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淡笑问道。 “楚若离!”农木槿猛地喊住他向前的脚步,心突然很疼,很疼,声音有些嘶哑道:“可是,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从来没有打听过吗,农木槿就是个寡妇!” 第三十八章 诡异暗室 “可农姑娘根本没有跟你的未婚夫见过面,不是吗?”楚若离看着农木槿问道,眼里是一片认真。 “你不在意?”顿了顿,农木槿又附上一句,“亦或者你根本就不爱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农姑娘对自己就那么没有自信吗,还是本公子在农姑娘心里没有一点信誉可言?就算是开玩笑,如果做不到娶你,那我就不会这么无聊。”楚若离淡淡道。 “但凭农姑娘这副容貌,就算是天下人全都为你疯狂又有何不妥?”楚若离斜挑眉道,视线下移,腾地一下拉起那只纤纤玉手往店内走进。 农木槿低头看着那相交的两只手,小手被大手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俏脸泛红,微抿抿唇,默默跟着身前的白衣男子走了进去。 门槛处,楚若离快步轻抚着农木槿的手。 农木槿不解看向他,撩起裙摆跨了进去,楚若离随后才走进。 店内,那中年男子见到门口的身影顿时迎上前来,等抬头看见两人那绝世的容颜,男人微愣在原地再也没有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般配的人哪! “咳咳。”农木槿咳嗽两声,微微一笑拉回了男人的思绪。 “哎哟,我这头一回看到这么般配的人呢,一看就走神了。”男人一拍脑袋道,低头哈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农木槿跟楚若离对视一眼,顿时脸红低下了头,刚一进去就被一卷的布吸引了视线。 农木槿缓缓走去,纤纤素指抚上那柔软丝滑的布上,绿色的布上绣制着丝丝金线,像叶子上的细纹,手感极好。 “这布是我们最近新进来的,每家只能进上一匹,瞧夫人您这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这年头最流行的,可就远远不如你看的这匹布要好,这布其他地方都卖一百两银子,我们只卖九十两。”男人上前道。 “这么贵?”农木槿微皱起眉,放下手来,疑惑道。 “若是你们嫌贵的话可以去其他地方也看看,我们这儿已经是天价了。”男人淡淡道。 “那这么贵别人为什么要买呢?总得买得值啊。”农木槿鄙夷道,轻嗤一声。 不就手感好一点,式样漂亮一点吗? 男人微摇摇头,上前两步,极尽小心翼翼撩起一块布角。 “夫人您看,就连这反面也是恰到好处,摸起来跟这正面根本毫无区别,如果你们要买的话这衣服有现成做好的。”中年男子淡淡道,放下布匹,格外珍惜拍了拍自己的收所碰过的地方,像是对待一件奇珍异宝一样。 “不好意思老板,我还没有成亲。”农木槿撇了眼身旁的楚若离,淡淡道。 “你,这……?那夫……不,姑娘和这位公子是……”中年男人不解挠了挠头。 “我还没有下聘。” “我跟他不认识!” 两人同时道,对视一眼,农木槿撇开头去,而楚若离却是抿唇轻笑,只剩下那中年男子一脸茫然不知挠了挠头。 “姑娘家家的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她是两情相悦,私定终生,跟谈婚论嫁也不远了。”楚若离温润笑着,靠近那中年男子,低声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如果是选嫁衣的话我们这儿也有,公子可以看看。”男人淡淡道,领着楚若离走到了一堆红色布匹前。 “不知公子可还满意?”中年男人问道。 “这些布匹也没什么新奇的,跟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楚若离摇摇头,欲走。 “诶,公子你等等!”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一咬牙,道:“公子,看在你们这么般配的份上,我在库房还珍藏了一匹其他地方都买不到的,你看这要不要去瞧瞧?” “多少银子?”楚若离挑挑眉道。 “那布匹相比这外面的要贵上那么一点,要,要……一百五十两。”中年男子有些犹豫道,生怕面前的人一听到这个价钱就直接走人了。 “没问题,如果我看得中的话,可以给你双倍的。”楚若离淡淡道,回头瞥一眼那到处瞧着的女子,摇头一笑。 “诶,那我就在此先多谢公子了,公子随我来。”中年男子高兴道,作势就上前领路。 “我先去跟她打一声招呼。”楚若离淡淡道,朝农木槿走去。 “楚公子,你说这件衣服小宝他能穿上吗?”农木槿听到脚步,回头道。 “这件衣服不适合他,颜色太鲜了,像是大喜的日子穿的,旁边的那件可以。”楚若离抬头望着,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道。 “难道你不知道红色辟邪吗?”农木槿翻了个白眼,鄙夷说道,眼神却是望着旁边那件在做比较了。 “既然这样那你先慢慢看吧,我跟老板去库房有事,等会再来找你。”楚若离淡淡道,无奈笑了笑。 “喂,我让你陪我来就是看你是个男人,所以觉得你会比较了解男孩子的风格,可是你怎么能这么不仗义呢,自己跑了,谁帮我参考啊?”农木槿顿时回头望向了楚若离,双眼紧紧的瞪着。 “你先自己看一会儿,乖。”楚若离浅浅一笑,伸手往农木槿发上一摸,向是在哄一个小孩儿。 话落,趁农木槿走神的空挡向那还在等着他的中年男子走去。 等农木槿回神,顿时愤愤朝地上剁了下脚,尴尬难免。 一间光线昏暗的房内,墙壁上刷上的一层干了的泥土掉落的满地都是,凉飕飕的微风从破败的窗户吹进。 一片沉寂,刺骨的寒风直打向这黑暗中显眼的白色身影上,前方的中年黑衣男子几乎与这黑色融为一体。 中年男子伸手在桌上摸索着火柴盒,点燃了一盏灯芯,顿时房内才明亮了起来。 一阵小小的声音响起,在这不太亮的房内发出,墙壁上的泥土再次蓬松,落在了地上那足足有半张床大的箱子上,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透露而出…… 昏黄的灯亮照耀在楚若离那温文儒雅的脸庞,显得更加诱惑迷人,那锐利的双眸早已在进门的瞬间就扫视完整间房子。 中年男子的嘴角微勾起一抹不已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拿起了桌上的灯盏,灯芯上一团金黄色的火苗射向男子的脸上,墙壁上恍然有个大大的黑色人形状。 第三十九章 不寻常的中年老板 中年男子举着灯盏缓缓往那木箱走去,伸手一推,里面是各种颜色的布匹,木箱为了防止老鼠的啃咬,里面是铁皮制成。 “还请公子过来帮我举着这盏灯。”男子回头道,将手中的灯盏向前递去。 楚若离淡淡一笑,走上前去将灯盏给取了过来,身子前倾往木箱里瞧了瞧。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件暗室。”楚若离淡淡道。 灯芯上的那火星被微风吹的摇曳不停,楚若离伸出另一只手挡了挡。 “公子请看。”中年男子将木箱上的布匹堆在了一边。 箱底是一件大红的嫁纱,闪闪发光,好比夜里最耀眼的繁星般美丽,由颗颗蓝色的玉石点缀在上面,金黄的丝线在袖口和领口处绣上凤凰的图案。 楚若离看着那红嫁纱,微怔了怔,不由伸手取过,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想象着农木槿穿上它时的模样。 “不知这衣服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楚若离诧异道,这样的织法,这样的绣功,就连皇宫织署纺里经过层层严格考核的绣女也不曾有这样的才华。 可那人究竟是谁,竟然会放着一身的才艺不进宫谋官? “太多的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那人每次斗戴着面具,自从他把这件衣服以高价卖给我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中年男子淡淡道,将布匹一一摆放好。 “据我所知,绣制着凤凰的衣服必须乃是皇后娘娘或是太子妃才有资格穿的,而且除非皇家定做,不然私藏这样的衣服可是死罪。”楚若离的锐眸紧锁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试图看出些什么破绽。 顿了顿又道:“而且,这衣服华丽、高贵却又不失优雅,完全不止这个价钱,你又为什么会只以一百五十两的低价冒着诛九族的罪状卖给我呢?”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但除非公子一定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否则我今日是死不成了。”中年男子临慌不乱,淡淡道,一脸平静无波搬放着布匹。 “哦?难道你就不怕被有心人听去之后,上告皇上和皇后娘娘。”楚若离淡淡道,眼里除了锐利,还带着打量的趣味。 “恕我冒昧,公子的外衣虽然像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所穿,但你在外跟我谈话的瞬间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里衣是锦黄色的,而且公子的眉宇间贵气非凡,我瞧着那位姑娘也像是贵气之命。”中年男子淡淡道,将最后几匹布抱进箱内,把箱子给盖了下来。 “我是应该说你细心呢?还是应该好好调查下你的来历呢?”楚若离微挑挑眉,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令人琢磨不透他的喜怒。 “我一个平民百姓,太子又何必费心思来琢磨。”中年男子静望着楚若离,微点点头,眼里是毫不掩饰都打量。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已经挑明来说,可你为何不行礼,莫非你不知我可以凭此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楚若离怒道,一手紧抓着那红色的嫁纱,一手则是冷笑往身后挥了挥。 “太子殿下并非注重礼节之人,否则也就不会乔装出来了。”中年男子依然没有要下跪的打算,眼里毫无俱色。 “呵,本太子竟不知区区一个平民百姓居然有这等才识,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把你带回宫去呢?”楚若离挑眉道,声音带着一丝丝怒气。 “太子殿下如此聪明,既然我敢这么狂妄跟太子你说话,那肯定是早有准备。”中年男子望向楚若离,一片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欲求杂物。 “看来您并非等闲之人,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前辈莫要怪罪。”楚若离抱拳道,顿时连称呼都改了。 “哈哈哈!太子殿下进退有度,以礼待人,将来定时一代明君、一统天下。”中年男子大笑道,听起来似奉承的话语,可当望向他的眼睛,里面满是郑重和认真。 “多谢前辈夸奖,但现在北国有轩辕冥,秦国有宁天闫,我们三人各不分胜负,前辈又是如何看出这一统天下的人就是我呢?”楚若离问道,疑惑看着。 “宁将军虽年轻有为,但他的性格沉稳却内向,因为看过无数无家可归漂泊四海的老百姓,追求比较安逸的生活,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夺权谋位的人,反而对国衷心,并非为君之人。”中年男子分析道,说出了自己对宁天闫的看法。 “前辈似乎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那敢问北国的皇子轩辕冥又为何不行呢?”楚若离微皱起眉头。 如果能留下这样的人在身边,天下之大,那还用找什么毫无头绪的什么福星? 楚若离的眼眸微眯了眯,看着中年男子的神色略微有些不同了。 “轩辕冥此人外表虽一副花花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面相,但实际他城府极深,太子可还记得轩辕冥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中年男子淡问道,对楚若离刚才的眼神丝毫不放在心上。 若是他没有完全的准备,没有预料到最终的结果,那他又怎会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皇后膝下无子,他的亲母早逝,因此从小被寄养在皇后宫中,但后宫之中,武才人的死一定并非那么简单的。”楚若离说道,微皱起了眉。 “皇后并非无子,只是每次怀孕都流产了,最后导致无法再生育,因此轩辕冥就是北国太子的人选。可像他心机这样重的人,能隐忍那么久,若是将来他一统天下,那百姓们必定是会遭殃了。所以,他也并非是一统天下的人选。”中年男子淡淡道。 楚若离望着男子,想起了北国皇后每一次的流产都是那么蹊跷,再联想到轩辕冥,他的瞳孔不由得缩了缩,看来三国之中最危险的人物竟然还是那个看似沉醉美色的人,他以前竟然一直都把视线放在了宁天闫的身上。 楚若离的手微握了握,看了眼右手里那大红的嫁衣,再望向眼前的中年男子,心中开始有了酝酿。 第四十章 初吻 “三国现在看似平静,实则内里动荡不平,随时都可能挑起战争。如今太子殿下凡事不需太过刻意,你要找的其实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哪。”中年男子淡淡道,话里的意味颇深。 “敢问前辈此话是什么意思?”楚若离不解道,眼前的男子知道的太多了,他居然知道自己在找人,看来此人绝对是不凡。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没有回话,只是看向了楚若离手中那件大红的嫁衣。 “不知这衣服公子可还满意?”中年男子问道,微笑了笑。 “这衣服闪闪发光,看起来就高贵非凡,恐怕世间无人能做得出来,我自当是满意至极,等回去之后我立即让人把三百两银子给您送来,这衣服还请前辈先放在这儿,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楚若离淡淡一笑,伸手将衣服递到了男子的面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出去吧,别让那姑娘久等了。”中年男子淡淡道,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口中的‘她’是谁,将衣服和灯盏一起拿过,用眼神示意要楚若离先走。 “还是前辈带头领路吧。”楚若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男子倒也不推辞,点点头向前走去。 两人像来时一样,一前一后行走着。 楚若离微低着头,时而望一眼前方的黑色背影,眼里满是一片的探究。 走到门前,中年男子微垂下头,金黄的烛光照映在他的脸上。 中年男子的唇型微变了变,“呼”地一声原本有些光亮所在的暗室变成黑色。 暗室之中,也只有中年男子手中的大红嫁纱上那颗颗蓝色玉石散发着点点星亮,光不是很大,在这黑暗之中却格外显眼,看起来是那么美丽独特。 四只脚踩在着冰冷昏暗的地面之上,‘轰隆隆’一声,外面的光终于照耀进来,楚若离的眼微眯了眯,在暗室下长时间的黑暗令他险些不适应这突然的明亮。 中年男子抬脚走了出来,楚若离随后进跟着出门。 男子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又一次‘轰隆隆’地一声,原本他们出来的那个地方上多了一堵墙。 对,就是一堵墙! 越过库房,只要能找到机关就可以进入暗室。 两人现在所处一个亮堂的库房之中,里面堆积着各种颜色的布匹,前面就是那道进来的木门。 “想不到前辈还精通这些机关之术,如果本太子不将你带回宫中,是不是太不会惜才了呢?”楚若离玩味的话语透着几分认真,中年男子只是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若要用身份和地位来逼迫我为你做事,那我自然是没辙,但我平生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脚下,特别是皇家的人。”中年男子淡淡道,‘皇家’二字更是加重了口音,眼里快速抹过一道不明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你刚才又为何要告诉我那么多。”楚若离不解道,有些琢磨不透眼前的男子。 “那是因为我觉得太子殿下是为君的人选,其他的你不必知道太多。”中年男子冷冷道,不带一点感情的话语,话语间对楚若离带着一份莫名的敌意。 楚若离不再言语,知道眼前的男人恐怕是真的动了杀机。 他不是怕,只是不想得罪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前辈,总感觉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卖布匹和衣服的老板那么简单。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了一堆堆得老高的布匹之上,楚若离跟着中年男子的身后走到了那张窄小的木门前。 中年男子伸手用力一推,门便开了。 中年男子向楚若离使了个眼神,楚若离领意先走了出去,中年男子这才跨出转身将门给带上。 “你刚才去干什么了?怎么去那么久?”农木槿走过去,不解问道。 “就跟老板去库房看了下,结果里面都是些陈年旧货。”楚若离只是浅浅一笑,没有说实话,从他那淡淡的神情间还真是看不出一点破绽。 农木槿微皱起眉头,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话,因为她着实也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卖布匹的老板会是非同寻常。 “好吧,照你所说,就这件衣服算了,老板,这衣服多少钱?”农木槿淡淡道,看了看手中的蓝色锦衣,确实比她开始选的那套要好些,伸手就欲往袖子里掏钱。 “老板,这一锭银子,够了吗?”楚若离微微一笑,走向柜台前将手中的银子放在了上面。 “诶,够了够了,还有找零呢,我给你找去。”中年男子慌忙走到了柜台之前,与在暗室之中的样子判若两人。 楚若离看了看农木槿,那嘴型正欲说不用了,却遭来农木槿一记怒瞪。 “老板,找零呢?”农木槿走向柜台前,双手放在了桌上一脸浅浅的笑容那么美丽,中年男子微晃了下神。 “诶,姑娘,这些你收好。”中年男子回神道,有些尴尬将银子放在了桌上,低头把桌上的那锭银子放进了抽屉之中。 农木槿心安理得将碎银放进了袖子里,并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走向楚若离面前,伸手往他肩上一拍,道:“这衣服反正又不是我穿,既然是你出钱买给小宝的,那我回去之后会跟他说,剩下那找的银子是你自己不想要的,我就勉强收下来吧。” 农木槿说的一脸慷慨正义,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一般。 “呵呵,你我还需分什么彼此么?”楚若离儒雅一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农木槿微微一愣,等回神俏脸猛地一红,跺了跺脚拿着手中的衣服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驰骋使来,正与农木槿所站之地形成笔直的一线。 农木槿毫无俱色正欲往后退去,而门口的楚若离以为她是吓愣了,一个剑步快速冲到了她的身前。 伸手一拉,农木槿向前跑,而楚若离却是往后退,拉扯间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楚若离为了怕她受伤,抱着她在地上转了一个圈自己躺在了下面,农木槿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微有些惊愣,双手一个不稳按在了地上脑袋一垂。 唇与唇就这样吻在了一起,农木槿猛地瞪大了双眼,两人就这样形成微了女子为攻男子为受的姿势。 第四十一章 有人砸场 路边的人愣愣看着地上的两人,鼻对鼻、嘴对嘴,顿时一片倒抽气声,众人连惊呼都忘了。 就在这时,车夫‘吁’地一声,马车稳稳停在了两人前,只要再多前进一分,就可以压在了两人的身上。 农木槿微微一愣,看着楚若离的眼睛,那无限放大的俊脸,唇还贴在他的唇上。 楚若离的嘴角微勾着一道弧度,享受着农木槿唇上的味道。 该死,顿时他竟觉得有些隐忍,有些磨牙。 农木槿愣愣回神,一个撇头将唇移开,发梢从楚若离的脸颊上扫过,带着酥痒。 楚若离只觉得原本温热的怀里一凉,农木槿已经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蹲下了身从他的的身上捡起衣服,很是尴尬站了起来,往路的边上走去,众人怔怔望着还未拉回深思。 “咳咳……” 楚若离微咳两声,从地上站起来往农木槿走去,尴尬道:“我好心救你,可你起来了也不拉我一把?” “……本姑娘根本不需要你救,我本来好好的可以躲过,可是你却跑过来拉我一把,自己摔倒就算了,还连累我?”农木槿冷讽道,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脸上两片红霞飞过,顿时一个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若离的指尖微抚上唇瓣,看着前方突然停顿住的身影。 那里,还余留着她的芳香。 “喂,你还不走吗?”半晌,农木槿才回头问道。 楚若离上前两步,脚步停在了农木槿身前,犹豫道:“那个……我……” “怎么,你不想跟我走了?还是你觉得歌舞坊哪种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农木槿轻嗤道,猛地升起一股怒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还有事情要忙。”楚若离解释道,眼神瞥向了那家卖布匹的店铺。 “有事那就去吧,关我什么事。”农木槿闷闷道,掉头就走。 楚若离微看着那抹背影,没有再解释,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是生气了,可是他的身上背负着整国人的生死,他必须为那些子民开辟一条通往平安幸福的道路。 直到那抹身影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楚若离只觉自己好像很孤独,很孤独,孤独到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步履在地上微挪了挪,有些僵硬,眼神还看着农木槿离去的方向。 终,他还是快步往那布庄里走去。 歌舞坊―― 农木槿刚一进门,便看见一件粉衣少女急急跑来。 “木槿,兰儿姐姐带那个男孩净身去了,她告诉我说你去买给他买衣服了,让我在这儿等着,走我带你去吧。”江希枫道,伸手就拉起农木槿走去。 “那另外两位公子呢?”农木槿跟着她的脚步,问道。 “兰儿姐姐已经送他们出门了。对了木槿,那个男孩是谁呀?你弟弟好像比他还要小一点吧。”江希枫边走边道,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哦,他叫小宝,身世挺可怜的,但却十分懂事。”农木槿淡淡道。 江希枫“嗯”一声,不再说话,两人走的很急,不一会儿就到了。 “好了希枫,你去排舞吧,今晚可又是得忙活一夜呀。”农木槿低头看了看那相握住的两只手道,没有发现自己踩在一摊水渍上。 “嗯,那我先去了啊。”江希枫一点头,转身而走。 农木槿只是摇摇头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顿时微愣了愣,这地上的全是水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场水战呢。 怎么洗个澡就弄得跟战场上一样了,小宝他看样子,挺斯文的呀? 半晌,农木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衣物,越过屏风走去。 某个男孩已经将头搁在了木桶边沿到头昏睡,赵芷兰则是往木桶里舀着热水,一脸的温柔之色。 “芷兰姐姐?”农木槿疑惑道,走了过去。 “嘘。”赵芷兰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往木桶里加了几瓢热水,用眼神示意农木槿到屏风后去说话。 农木槿点一点头,两人迈步向屏风后走去。 “我给这孩子洗澡的时候他哭的好伤心,可能是累了,刚才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赵芷兰微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对了,木槿妹妹,小宝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给了他一些碎银,结果他拿去给他爹买酒喝了,他爹以为是他偷的,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呀,我居然忘了给他买鞋了。”农木槿一拍脑袋道,顿时才想起他是打着赤脚出来的。 “可他爹爹出手会不会太重了呀?木槿,您能告诉我你跟小宝是怎么认识的吗?”赵芷兰问道,突然对能承受那么多伤痕的小孩很感兴趣。 “说来这孩子可真是怪可怜的,我也是今天上午回家的时候才第一次他,后来听他说,村里那些跟他同龄的小朋友都不跟他玩,他娘又不在家,他爹每天都买醉回来把气就撒在他的身上,给打了好多伤呢,小宝他这么小却那么懂事的孩子真的很少见,为了给他爹买酒买肉,他跑去给人洗盘子,所以我就认识他了。” 农木槿一说起那个孩子的爹,便有些咬牙切齿,这世上居然有这个样子的父亲,对一个无辜的小孩能够做到这般心狠手辣,还是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太恶毒了些? 农木槿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她以前忍受过的痛,比这还要多,还要残忍,这种曾经亲身体会过的滋味,令她更加同情这个小孩。 “原来,他竟有这般身世么?”赵芷兰喃喃道。 “那个,芷兰姐姐,这地上的水是怎么回事呀,莫不成都是小宝的眼泪?”农木槿打趣道,顿时踮起脚尖寻着地上的一摊水迹踏了踏,脸上终于挂起了一抹笑容。 “是小宝他,我本来让吴婶帮他烧了水让他洗澡的,可他硬是要自己烧水,结果还自己提进来,所以就撒了一地咯。”赵芷兰笑道,这孩子还真是不同于其他的孩子,有人伺候他居然也会不习惯。 农木槿微笑了笑,看向赵芷兰,想着也该把小宝叫起来了,正欲开口,便听一阵敲门声,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兰儿姐姐,木槿,你们快出来下,有人来砸场,月娘跟他打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 小宝的父亲 “什么?!”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纷纷对视一眼,自从歌舞坊开业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在这儿挑事,更何况是打起来了? 农木槿伸手将衣服放在了屏风之上,跟赵芷兰匆匆开门跑了出去。 “枫儿,月娘和那个砸场子的人现在在哪里?”赵芷兰一片焦虑问道。 “就在大门口,那人好像自称是来找他儿子的,本来一进来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他给摔烂了一个花瓶,。月娘一出来就跟他打起来了。走,我带你们去吧。”江希枫将门一拉,快步向前跑去,农木槿和赵芷兰紧跟在身后。 快步奔跑着的三人谁也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身影,那一双有神的黑色大眼,一路躲躲藏藏紧盯着她们,跟在身后。 “月娘,大人之间没处理好的事情不要把气撒在小孩身上,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与孩子无关,如今事隔十年,你如今也已经嫁人了不是吗?”一身穿麻布大衣的男人淡淡道,看着眼前的绿衫女子,眼里是一抹伤痛。 她,还是一如十年前那般美丽、优雅,可自己却已经不如当年的英俊…… 男人微垂下头去,不想让眼前的女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呵,我为什么要把那个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孽种给留在身边,要不是他的存在,你我根本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会和那个人扯上关系!”月娘冷声一笑,伸手让额头躺在了手心,整个人看起来竟是那般脆弱不堪。 门口原本围堵劝架的众人,全数被月娘给打发走了,为了不让外人瞧见,众人便都挡在了门口位置处。 “月娘,他虽然被世人称作酒鬼,可他对你绝对是真心的,他对你的付出……不少于我,也答应过一定会为你改变的,这些年来你不也看到了?”男人劝道,可是说出来,想到她跟他每天甜蜜幸福的模样,他不觉心口一疼,摇摇欲坠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按住心口的位置。 幸得后面是一堵墙,男人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他的付出……,不少于你?”月娘反问道,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那张脸,已然是不似分离之时,顿时竟不觉心酸,额上的手缓缓划过脸颊。 十年已经过去了,又有谁能够青春常驻? 是啊,都老了,自己也老了。 “呵,他的付出自是不少于你,从小到大一只都是他再保护我,呵护我,他比你好上十倍不止!”月娘歇斯底里道,捏的绷紧的素手狠狠摔下。 “十年了,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翻出那些陈年旧事?付出?呵呵,可笑,你伤我还不够吗?不,或许你真的有付出过,若不是你那一封休书,我是无法和柳大雉在一起。”月娘的话里不掩对自己的讽刺。 明明说好了不在意,明明说好了要忘记,可想不到当再次看到他,她依然会愤怒难平。 月娘冷笑间,眼里杯一片朦胧的雾水所遮掩,微闭上眼,抬头,缓缓将泪光吸进,心下是一片刺痛, 男人用手撑着身后的墙壁站直身子,上前想要扶住月娘的手臂。 月娘猛地睁眼,拂过男人还未碰上自己的手臂,冷冷道:“不用了!我说过那个孽种根本不在我这儿,若是你认定他真是被我给抓了起来,那你大可告到官府去,我月娘只有人头一颗。” 一传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完全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 男人宽厚的大掌微动了动,月娘忍不住心下的酸涩,一瞥,竟发现上面全是厚厚的老茧。 “月娘……”男人声音嘶哑,一如十年前那般,他伸手欲抚上女子的脸庞,月娘只是愣愣看着,没有挪动,眼里是一片疏离。 “不要!”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月娘和那个粗布衣的男人纷纷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素白的裙摆拖在地上飞快移动着,身后紧跟着一个紫衣女子和一个黄衣女子跑来。 农木槿的脚步停顿在月娘身旁,看着男人的手呈着一巴掌拍过去的样子因为自己的那一声惊呼而停顿住,她这才微伸出手轻轻将男人的手臂拿下。 “那个,大叔,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粗啊。”农木槿一脸无辜眨眨大眼,伸手搓了搓自己杯冻冷的双手,抬头间只见男人尴尬咳嗽了两声,而月娘却是一脸冷漠撇开头去。 农木槿微愣了愣,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月娘,你好端端怎么跟人打起来了,进门就是客,一个花瓶而已赔了钱不就好了吗?要是他那一巴掌真的打下来,你还怎么接客啊?我们歌舞坊的顶梁柱都垮了,那岂不是茶香院又要火了。”农木槿在月娘耳边低声道,这一招激将法对月娘可是百用不赖的。 月娘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有些苦涩,随后望向了身前的那个男人。 “怎么好像怪怪的?”农木槿嘀咕道,赵芷兰和杨予儿不知何时已然是一一站在了她的身后。 赵芷兰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木槿妹妹,看月娘和大叔的眼神,他们似乎早已认识?”赵芷兰附身在农木槿的耳畔,小声道。 “他们之间好像是有些故事,会不会以前有什么误会呢?月娘不像是那种轻易动怒的人,反正在我来这儿之后就一直和和气气一张笑脸,现在……”农木槿斜眼望向了赵芷兰,低声说出了自己地揣测。 “月娘,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儿女了吧,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但小宝他只是个孩子,请你不要迁怒在他的身上。”男人皱眉道。 顿时,农木槿、赵芷兰、杨予儿三人都懵了,小宝?! 第四十三章 父子真情 “我说过那个孽种不在我这儿,我月娘根本不屑于看见他。”月娘愤愤道,双手紧紧攥着,那细嫩的玉手上上隐隐可看见那泛起的青筋。 “姑娘,不知你们可否出去一下?”男人问道,看向了农木槿一干人等。 “哼,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你也知道丢人吗?我还以为你的脸皮已经是堪比牛皮厚了。”月娘冷哼一声,双手环在胸前,顿时只感觉头晕眼炫。 杨予儿快步跑上前去,惊慌道:“月娘!” 农木槿三人及时扶住了她,皆是一脸担忧。 “月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坐一会儿?”赵芷兰柔声问道。 “不了,老了老了,这毛病也都出来了。”月娘苦笑一声,挣脱了几人的搀扶,伸手往太阳穴的位置轻揉了会儿。 “那,大叔,你帮忙照顾下月娘,千万别跟她起冲突了。芷兰姐姐,予儿,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农木槿伸手拉了拉两人道。 赵芷兰和杨予儿一一点头,三人向外走去,而农木槿则是陷进了一片疑惑。 小宝,孽种? 农木槿双手抱住脑袋微摇摇头,难道月娘跟那个男人还有一段不为歌舞坊众人所知的感情戏码? “……月娘,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男人微扬扬手,欲抚好女子耳前的乱发,最终却是轻垂下来,心里是一片抽痛。 “好与不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呵,当年你把我一个人抛在南城,你又想过我当时又多么无助吗?”月娘说着竟不由冷冷一笑。 在这秋季里,她的额角不由被一滴滴细密的汗珠所侵湿。 心,哪怕是碎了,原来还是免不了疼,而且那碎裂的心被分成好多片、好多片,片片疼地死去活来,就如同在伤口上撒盐是一个道理。 “……”男人顿时无言,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么,现在又求什么呢? 寻视四周,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微开口道:“月娘,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缺钱用,我这些年来也攒了些积蓄,虽然不多,也有个几十两。” 月娘微愣,低头看着那一双陈旧的布鞋上满是布丁和粗线,视线缓缓上移,米色的布衣堪比米袋,头发枯燥,脸上已经生起皱纹的痕迹。 不知是心酸,亦或是心疼,月娘微愣,眼前的男人在十年前也是个能文会武的翩翩公子。 可十年已经过去,他攒下的银子还比不上歌舞坊一个月的开销? 是时间消磨了他的斗志和锐气,还是他遇上了别的什么事? “凭你那点银子,还不够我儿子吃上一顿饭的钱,你是想用银子换取那个孽种吗?呵,看看你身上那件破布衣。”月娘冷言道,明明很想在那个男人怀中释放自己的思念,可却已经是说不出口。 男人听了月娘的嘲讽,尴尬低下头去,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撕心裂肺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男人闭眼,仰了仰头。 “月娘……,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抛下了你,更恨我跟其他女人有染,还生下了小宝,可如今你也已经是当娘的人了,你应该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男人微微道,唇角微勾起一抹苦涩。 “呵,当娘?你就是这般看我吗,难道我在你柳戎旨的眼里就是那种女人?”月娘咬咬牙道,眼里一片汪潭,她吸了吸鼻子,含住泪光。 “可,刚才是你……?”被称作柳戎旨的男人眉心微微皱起。 “既然你对我连最后的一点了解都不存,那我又何必多说,自取其辱?”月娘讽笑道,扬起头,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好比珍珠般耀眼。 “月娘,小宝他……真的不在你这儿?”柳戎旨皱眉道,伸手欲为女子拭泪。 “别碰我,现在的我们毫无关系!”月娘冷冷道,袖衫一动拂过柳戎旨的手臂。 柳戎旨一怔,看着自己顿在空中的那只手,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眸子微闭了闭,柳戎旨满脸嘲讽的笑容,略有些迟钝和尴尬,将手抽了回来,只是痴痴看着月娘的容颜,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说过,那个孽种不在这里,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请你出去。”月娘说着,食指伸直,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月娘,你又何必……何必这样对我……?”柳戎旨的眼里划过一抹受伤,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铸成,又能怨谁?还能怨谁? 月娘的斜抬起眼,吸了吸鼻子,伸手就往柳戎旨的身上推去,而就在这时,地面上一声脚底拍打着地面的响声。 一个身影从某个纱帘后冒出,光脚踩在地板上,象征着高贵的蓝色衣摆飞扬而起,匆匆向柳戎旨跑来。 “漂亮婶婶,你不要推我爹爹好不好?”柳小宝抬头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任谁见了都满是怜爱,挡在了柳戎旨的身前,伸手扯了扯月娘的手。 “别碰我!”月娘冷冷道,往后退去一步,眼里再次蒸上一片水雾,看着那张小小的脸蛋,虽然是小麦色的皮肤,却依然跟那个女人相似,可她却恨不起来。 “爹。”柳小宝害怕往后挪了挪,望向了那个高大的男人,那双不历世事的双眸里满是不解。 “小宝别怕,漂亮婶婶不是故意的。”柳戎旨轻拍了拍柳小宝的背部,以示安慰。 柳小宝顿时十分安心躺在了柳戎旨的怀里,这样温柔的父亲,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的心里不禁充满了依赖,不禁唤出声来,“爹爹。” 第四十四章 月娘的故事 柳戎旨微低下头,摸着那舒适的锦布,看向前处的女子道:“谢谢你,月娘。” “如果早知道他就是那个孽种,我就不会把他关在柴房里,而是直接让人把他轰出去了。”月娘轻撇过头,冷着脸道。 柳戎旨没有说话,他知道月娘不是那种狠心人。 “来,小宝,爹给你把鞋穿上好不好?”柳戎旨从怀里掏出一双旧布鞋,各种颜色的布丁补成,看着柳小宝,微微一笑。 柳小宝抬头,揉了揉眼,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这真的是爹爹吗? 柳小宝的手往屁股上挪去,用力一掐,那真实的痛感令他差一点叫出声来,好在他一直紧咬着牙关。 “嗯。”柳小宝开心点了点头,低头将一直小小的脚丫抬起。 柳戎旨拿着布鞋在身上擦了擦,蹲下身为柳小宝给穿上。 顿时,月娘眼眶一红。 “爹,你看见我的新衣赏没,这是那个给我银子的姐姐买给我的。”柳小宝一脸得意扬了扬衣裳,笑的那么天真无邪。 “呵呵,好看。小宝啊,爹爹对不起你,是爹以前对你不好,还误会了你。”柳戎旨抚了抚柳小宝的头,眼里是一片怜爱。 “没关系,我知道爹是爱我的。”柳小宝稚嫩的童声响起,伸手学着大人的模样往胸脯上拍了拍,逗笑了柳戎旨。 “那,小宝愿意原谅爹爹吗?”柳戎旨郑重看着柳小宝,心里一股内疚感升上。 “我怎么敢怪爹呢?是爹原谅小宝才对,小宝不能给爹赚钱了买酒喝。”话落,柳小宝低下头去,眼珠一转,像是在打着什么坏注意。 “好了,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请不要妨碍我做生意,我们这儿的姑娘可是因为你们还在门口喝西北风呢!”月娘说话间,没有正眼看着两人。 她怕会心软,怕会受伤,会忍不住帮助他们。 “月娘,刚才,是我错怪你了,我居然以为是你故意让人接近小宝,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柳戎旨站起身来,向月娘弓了个身。 “呵,为了那个孽种,你居然连自己的颜面都不顾了?”月娘冷笑道,更像是对自己的讽刺。 “爹爹,孽种是什么?为什么漂亮婶婶要叫我孽种?”柳小宝扯了扯柳戎旨腰间的衣衫问道,眼里是属于孩子般的纯真。 “这……”柳戎旨一脸尴尬,看向了月娘,道:“那我先走了。” 月娘只是冷冷一笑,背过身去。 柳戎旨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最终抱起地上的柳小宝,出门而去。 没有看见,在他跨出门的那一瞬间,月娘的眼下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流到下巴,滴湿了衣衫,步伐有些慌乱跑到了门口,撑着门,眼前是一片迷雾,已经是泣不成声。 晚间―― 夜里,一片寂静,后院之中,某个女子蹲坐在屋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满身的无助,眼里是一片空洞,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静静吹着深夜的凉风,可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心,疼到没有知觉。 一抹淡蓝色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没有靠近,只是在远处看着她。 月娘微抬抬头,看着那漆黑的夜空,嘴角浮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一个身影笔直站在了月娘的身前,低头看着那蹲坐在地上的女子。 农木槿向前伸出手去,将一条白色透着淡淡粉色的披风从月娘的脸庞扇过,落在了她的背上,她这才回过神来。 月娘看着垂落在身前那淡粉色的披风,伸手微紧了紧,身子一抖,突然感觉好冷,冷到心坎里去,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冷的。 “月娘,你跟那个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他的样子,你们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农木槿说着,弯身捏起披风上的两根带子在月娘的颈前系了个蝴蝶结的模样。 “呵,误会?”月娘反问道,将头放在了膝盖上。 农木槿伸手撩了撩裙子,坐在了月娘的旁边,将头轻放在了她的手臂上。 “以前我一直以为月娘除了钱和一切有关茶香院的事情,从来不会心情不好,原来你是将痛苦都深埋在了心里。”农木槿看了看天,某张一脸儒雅的笑脸突然从她的脑袋里蹦了出来,她不由抿唇一笑。 “笑,是因为伤。真正的快乐,是属于那种单纯无邪的小姑娘。”月娘微微道,嘴角微勾着一抹苦涩。 农木槿的身形顿时一怔,她是经历过的人,没有谁比她更能深刻明白了,在她来歌舞坊第一次开门做生意的那个夜里,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月娘的不对劲。 “对啊,笑,是因为伤,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故事,哪怕不够丰富多彩。”农木槿淡淡道,将右手伸直在眼前,眼里一片看不清的情绪,手缓缓而落下。 “木槿,你愿意听听我的那个小故事吗?”月娘突然问道,转头看向了农木槿。 农木槿一怔,有些吃惊,这不就等于是把未愈的伤疤再次揭开。 “隔了那么多年,虽然说出来会痛,但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默默承受却不叫出声要好,没关系的。”月娘淡淡道。 “嗯。”农木槿微一点头,看着月娘的脸上,升起了点点趣味和打量。 像月娘这样的女人,会有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以前我家住南城,十五岁那年,我从家里偷偷上街去游玩,玩的不亦乐乎的我差一点被马车所撞上,那次是他救了我,那时的我们还不懂情爱,只是后来我经常去找他玩,也认识了柳大雉,他的弟弟,一个每天喝的烂醉的酒鬼,虽然他是个酒鬼,却对我呵护有加。” 月娘说着,想起往事,嘴角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素手紧紧攥着,很快便被一片痛苦所取代。 第四十五章 黑色地牢 农木槿正听得入神,却见月娘止住,脸上是一片痛苦的神情。 “随着年龄的变化,我们的心里都产生了微妙的情绪,感情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快速的增涨,后来我与柳戎旨两人私定了终生,可回到家里我的父母都不赞成我跟他的婚事,我从家里逃了出来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月娘说着一阵苦笑,为了感情,她抛弃了自己的所有,有家却不能回,换来的竟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那之后呢?你和那个大叔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农木槿疑惑问道。 “之后……”月娘冷冷一笑,抱着膝盖的手微紧了紧,道:“之后,我便跟他成亲,也算不得是成亲,他的父母已经双亡,只有一个弟弟,我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就自家几人聚在一桌吃了顿饭而已。一开始我们男耕女织,生活也算过得美满,但是好景不长,有一晚他在外做生意还没有回来,我一直等他好久,后来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他回来已经是深夜,而我却跟他的弟弟衣衫不整躺在……躺在了床上!” 话落,月娘伸手撑着脑袋,无尽的悲哀与落寞之情尽在这一举,她轻轻抽泣了两声,情绪波动难平。 “当……当晚,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个人出去,等第二天回来,我们依然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几日后,柳戎旨那个负心汉!他却启笔休书,把一个青楼女子给带了回来,结果,结果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月娘紧咬着牙关,越说,哭的越厉害。 农木槿静静听着,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伸手紧紧地抱住她。 “我一直肯定自己不会作对不起他的事,结果柳大雉居然胡言乱语,说什么我跟他早已经发生了那样的关系,我不肯走,柳戎旨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留给我了,却带着那个贱人连夜赶到了京城这块地带。” “故事到这儿还没有结束,他只是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四个字就像是刀锋一样一刀又一刀坎过我的心,他告诉我,我要幸福。” 听着月娘的声音再次顿住,农木槿轻拍了拍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那样,想要平稳她的情绪。 “那夜其实我已经醒了,一直看着他们走出门,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追上,只是颓废倒在了地上,下了好大的雨,或许身体凉了,心就不会那么冷,雨水和着泪水,哭了好久,我晕倒在了地上,第二天醒来,是柳大雉一直在照顾我,他的真心我不是没有看见,而是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一个月后,我留下一封书信给他,拿了些银子便打算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过问世事,可是那天我收拾好包袱,来了五六个黑衣人刺杀我,是柳大雉救了我,可他却死了,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农木槿疑惑道,微皱起了眉心。 “嗯。他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跟他串通好了的,那晚我跟他没有发生一点事情,只是他放了些*药昏倒了我,然后做出了那样一个假象,而柳戎旨,他也是被那个贱人强拉近青楼,给他下了药,所以才造成一生都无法挽回的结局,柳大雉知道我对柳戎旨的真情,让我到京城来找他,我凭着柳戎旨留下的那些银子开了这家歌舞坊,当今日见到他,我却已经陌生到感觉认不出他来。” 月娘说着大哭起来,有时候,原本一对有情人,就因为种种没有解释清的误会而悔憾终生。 “可是,月娘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呢?”农木槿拍着月娘的背,问道。 “那么多年过去,或许是忘事淡了,虽然想起来还是会很疼,很疼,但我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了。”月娘说着用袖子擦去了泪水,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那么假。 太子府,竹林―― “参见太子。”一黑衣蒙面人单膝跪地,抱拳道。 男子双手背后,银色的面具遮住他的面容,黑色的华服锦衣,一身冷酷,那深邃的历眸一扫,冷冷道:“人呢,带来了吗?” “带来了,属下已经命忍把他关在了太子府的地牢里。”黑衣人恭敬道。 “地牢?”顿了顿,“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不是让你一定要恭敬吗?”男子的语气温和,看不出喜怒。 “可是,主子,那不过就是一个平民,根本不值得主子这样,而且是他自己不服从命令的。”黑衣人一脸倔强道,却不乏对眼前男子的恭敬和忠心。 “本主的话你们都学会违背了吗?”男子冷声问道。 “属下,属下知错!”黑衣人一脸倔强,低下头去。 “按照进门时的规矩,等下你自己去暗室领罚。”男子冷冷道,拂袖而去。 太子府一个不为人知的牢房里,一条长长的黑色密道,男子步伐匆忙穿梭在里面,身后紧跟着那个黑衣人,地牢中所有见到他的黑衣男子皆是恭敬行礼。 “你把他关在哪儿了?”男子的眼神瞥向地上跪着的一个隐卫,道。 “回禀主子,在019牢房。”黑衣人跟在身后,恭敬道。 “起来吧。”男子冷冷看向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向前走去。 好一会儿,面具男子才微抬起头,见到墙壁上标有‘019’的牌号,男子向门旁边守着的黑衣人使了个眼神,黑衣人行了个礼,立马从腰间掏出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擦’一声,铁门上的铜锁落下,门便开了。 “主子,要不要我过去将他带出来?”他身后的黑衣人微弯下腰,抱拳询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历眸一扫,前方的黑衣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向旁边一挪,将铁门拉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男子伸手,微扇了扇身上的尘土,走了进去,黑衣人没有再跟上,而是守在了门外。 只见那中年男子坐在一堆金黄的稻草上,一脸害怕缩在墙角落里,看到来人,一脸畏缩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大侠,大侠,求求你放了草民吧,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幼儿,大侠,求你放了草民。” 中年男子不停磕着头道,一把鼻涕一把泪也随之飙了出来。 男子没有答话,伸手勾起了那中年男子的下巴,中年男子微害怕缩了缩身子。 “今天,招财布庄,你见过我吗?”男子将手抽回,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语气微有些怒意。 中年男子一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磕头,慌忙道:“草民没有见过大侠,今天草民家里有事,让隔壁家的道士帮草民看了半天店,等草民中午回去了的时候,一到下午就被你们给抓来了,草民没有见过大侠啊。” “该死!”男子低低咒了一声,问道:“那那个道士呢?” “他前几天告诉草民,说今天就要走了,结果帮草民看了半天店,看他走时不是回家的那个方向,连包袱都没有收拾,现下恐怕已经不在京城了。”中年男子回话间不忘一直磕着响头。 “招财布庄有个暗室,你知道吗?”男子微怒道。 “草民接手布庄已经有了十多载,从来不知道有个暗室。”中年男子磕头道。 只见男子转头,抬步欲走,握着拳头的手微紧了紧,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中年男子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一咬牙,磕头道:“大侠,大侠我有事要告诉你!” 第四十六章 被劫 “说!”男子转身,没有任何情绪,淡淡发出了这一个字,吓得中年男子发出了一身冷汗。 “草……草民知道……知道那个道士极擅易容之术,可能是他扮成了草民的样子……”中年男子结巴道,跪在地上的双腿抖得厉害。 “你知道欺骗本主的下场吗?”男子淡淡道,那修长的手指微动了动,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只听‘嘭’地一声,中年男子猛地扑倒在地上,头磕着地面,道:“草民所说聚聚属实,就算给草民一万个胆子草民也绝不敢欺瞒大侠啊!” 男子低头看了一会儿,步伐微转,往铁门口走去,双眸冷冷看着那黑衣人。 “你可知道,里面那个人是假的?”男子冷声道,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 “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会按照门规前去领罚。”黑衣人立即跪下,微磨磨牙,再没有之前那一身傲气。 “我早该猜到他已经做了准备的,只是银炫,你现在该知道本主为何一定要把他留下了吧?”男子淡淡道,没有一丁点的愤怒,依旧如先前的那般,散发出一种温文如玉的气息。 “属下明白,主上的吩咐自有主上的道理。”黑衣人低着头,满是恭敬。 “好了你起来吧,虽然这回是对方的实力在上,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在暗室闭关一月吧。”男子摆摆手,淡淡道。 “是。敢问主上,那个人要怎么处理?是否像往常一样,丢到山上去喂狗呢?”黑衣人站起身,轻瞥了眼铁门内的那抹身影,疑惑问道。 里面还跪着的中年男子一直细细听着外面的话,听到此,身形不由得一抖,跪在地上的双腿尽管已经麻木,却还死拖着向牢门走去,磕头道:“大侠,大侠求你们饶了草民吧,草民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的,如果草民死了,那就等于断了草民一家的活路啊!” 男子看着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子,面具后的容颜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朝黑衣人微使了个眼神,黑衣人领意。 “所以我们主上打算杀了你一家,这样他们也免受相思之苦了。”黑衣人淡淡道,眼神里透着股认真,中年男子继续磕头。 “大侠啊,大侠,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可以用药毒哑草民!”中年男子一咬牙,狠心道。 现在是生与死悬在一线之间,跟命比起来,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可是你会写字啊。”黑衣人道。 “草民不识字的,草民不识字,大侠,大侠饶命,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的饶命之恩!”中年男子整个人腿都软了,脸上湿嗒嗒粘腻腻的。 黑衣人正欲继续开口,便见身前的男子再次使了个眼神,他这才止住。 “银炫,给颗绝凝丸让他吃了。”男子淡淡道,哪怕那中年男子再如何的叫他饶命,他也不再做多言语。 那看不见面容的银色面具上,隐隐泛着金黄的烛光,仅留下一个黑色冷酷的背影,在蜡烛的照映下,显得各位神秘。 京城内,各家烛光皆以熄灭,一个鬼祟的身影在在屋顶上快速奔跑着,步伐轻快,身后背着一个粗布带,抓着袋子的手上握的很紧,可判断出背上的袋子有多么沉重。 很快,屋顶上那个蒙着黑色面巾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屋顶上飞落而下,落地的声音很轻,轻到仿若空中的鸿毛飘落在地上,在这寂静中,怕惊来了百姓们。 一家房屋的灯火还亮着,大门敞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小麦色的肌肤,微皱着眉头。 “清儿,阿财他睡下了吗?”老婆婆问道,看着女子。 “嗯,娘,振云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要不我出去找找看吧。”妇人一脸担忧和焦急,往门口张望了下。 “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天凉了外面露水重,不要等云儿回来了再去找你。”老婆婆叹了口气,拿着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 “好,娘,您先坐会儿吧。”妇人微微一笑,向前两步,抚着那老婆婆往前方的竹椅走去。 黑衣人停在了窗前,听完里面的话,将背上的袋子给丢到了地上,屋内的那个老婆婆正欲坐下,便听得这一声响,跟搀扶着她手臂的妇人对视一眼,两人立即担忧赶了出去。 窗前的黑衣人已是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个粗布袋子。 二日―― 农木槿手里端着一只瓷碗,手中拿着调羹,里面是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月娘,月娘开开门啊。”农木槿站在木门前,喊道。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 “月娘?”农木槿看了看手中的瓷碗,微皱起眉头,用手臂将门给撞了开,刚一进门便见月娘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农木槿把调羹放进碗里,又把碗放在了桌上,这才走到月娘面前,蹲下身,微推了推她的身子,手刚一触碰,立即缩了回来。 “怎么这么烫!”农木槿伸手探了探月娘的额头,深吸一口气,使出浑身解数将月娘给扶了起来,结果拖着她的身子走到了床前。 将月娘抚上床榻,为她把被子盖好,农木槿走向桌前,摸了摸瓷碗的温度,拿到了床前,慢慢喂紧了月娘的嘴里,一点一点慢慢的喂,因此才没有流出来,却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咳咳咳……”月娘突然猛烈咳嗽几声,农木槿连忙把碗放在了床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胸脯。 月娘缓缓睁眼,感觉眼皮很重很重,映入眼帘的人和物都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才好了过来。 “呕――”喉间一股味道直袭嘴里,月娘连忙撑着床将头低下,农木槿一吓,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月娘朝地上啐了几口痰,农木槿这才从怔愣中回神,走过去,拍着她的后背,好一会儿,才止住。 “让你昨晚不穿衣服在外面吹凉风,生病了吧?知道难受了吧?”农木槿嘲讽道,却不乏关心。 “呵呵。”月娘只是微微一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昨晚听到你咳嗽,我今天一早就上街买了些枇杷,我可是为你煎了一早上呢,结果你‘呕’的一下,全都给吐了出来。”农木槿苦着脸道,看着地上的那一堆脏污的东西,带着刺鼻的味道,她那是一脸的可惜。 “对不起……”月娘苦涩道,面色尽显苍白,一夜之间,原本风韵的她,竟弄得如此狼狈。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只是月娘你要爱惜身体,男人算个什么东西,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何必为了男人糟蹋自己呢?我们歌舞坊的姐妹永远是站在你身边的。”农木槿安慰道,为月娘捻好被子。 “嗯。”月娘淡淡道,强拉出一个笑容。 “昨日晚上都只是咳嗽了几声,想不到你今日一早居然都发烧了,对了月娘,你怎么倒在地上了呢?”农木槿疑惑问道。 “我本来是想要出去了的,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发觉双腿无力,好想睡,所以倒在了地上。”月娘虚弱道,将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了一点,感觉比起先前好了不少。 “那你先躺一会月娘,我去药铺里给你抓一些感染了风寒的药材。”农木槿温声道,端起药碗,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跨出门,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农木槿将门带上,还没有迈开步子,眼前便是一片漆黑,神志迷糊晕倒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冒险而行 再次醒来,农木槿的手脚皆被粗糙的麻绳给捆绑在床上,嘴里塞了一团布,眼前是一个华服男人,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死盯着她。 “嗯!嗯――”农木槿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这听不出意味的声调。 她斜眼看了眼嘴里的东西,再狠狠盯向了前方的男人,示意要他把自己嘴里的东西给拿出来。 “小美人儿,那夜本公子不曾得到你,现下让本公子好好补偿给你。”男人一脸猥琐的笑容,伸手扯下农木槿嘴里那团布,挽了挽袖子,就欲扑上去。 嘴里被塞的东西被扯出,农木槿顿时觉得好受多了,长长呼了口气,这才认真看起了眼前的男人,一道记忆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她一脸狐疑望着。 “是你?”农木槿皱眉道,这不是那夜被人给带走了的李公子。 “可不就是本小爷儿吗?这几日来,小爷我可是想你得紧呢。”男人笑道,撩了撩胸前的乱发。 “你不知道这是绑架吗?就不怕我去告你!”农木槿冷哼道,眼里除了打量,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她活了两辈子,历经生死,还从来没有怕过。 “经小爷我的打探,你先前跟一家人定过亲了,可是那个男人无福,已经死了,所以你算是个寡妇。如今本小爷愿意娶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男人笑道,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微勾了勾兰花指。 “呸,本姑娘就算是寡妇,那也轮不到对你感恩戴德。”农木槿翻了个白眼,看着那勾起的兰花指,有种作呕的冲动。 “哟呵,还是个带野性地小母狼啊。”男人一脸风流的笑容,伸手往农木槿的下巴处摸去。 农木槿冷冷撇过头去,奈何身子被绑着,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肥猪爪,她满心厌恶。 “有本事你就帮我把绳子解开!”农木槿闷闷闭上眼睛。 “要是本小爷解开了这绳子,你敢保证自己不会跑了?”男人反问道,脸上那风流样丝毫不减。 “怕女人,算什么男人!”农木槿鄙夷道,下巴处突然传出了一股生疼感,她再次将头往里面撇了撇。 “怕女人有什么,等今日一过,保证你也一样会服服帖帖伺候我,哈哈哈!”男人猖狂笑了起来,起身,一件一件将自己身上的衣衫除去。 农木槿紧闭着眼,这一刻,她居然感觉那么凉,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身子,在她不知觉的时候抖了一下,那长长如蝴蝶的翅膀一样美丽动人的睫毛一颤,连她自己都未有发觉,她现在有多么害怕。 男人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只剩卫衣,紫色的纱帐垂落,男人双手支撑着床杆,离农木槿的距离近到都能感觉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肥胖的爪子一下捏上了农木槿腰间那细长的粉色腰带,一挑,那根腰带便被他给丢在了地上,男人伸手扳正农木槿的脸,往她的身上摸索着,双指点住她的穴位,这才将绳子解开。 “你无耻!我告诉你,有人会救我的,你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得逞的!”农木槿狠狠道,有些焦急望了眼纱帐之外。 话落,房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男人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没有一丁点的愤怒,解开了绳子上的结,只听见麻绳被丢在了地上的声响。 男人伸手,手伸向了农木槿的衣衫处,撩起了一角,农木槿再次紧闭上双眼。 这一刻,连她自己也未曾料想到,她会那么害怕,害怕到连睁开眼睛看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长睫一颤,农木槿的身子随之一抖,一滴如珍珠般耀眼美丽的液体打湿了那黑长的睫毛,凭添了她的美,那么动人。 “小美人儿,别怕,小爷我会好好疼你的,既然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那小爷我也不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你,本小爷我乃是丞相之子,在京城之中,还没有不知道我的大名。”男人一脸得意和显摆,像是一个多么号的名声。 农木槿只是冷哼一声,一脸倔犟。 “等过了今天,本小爷一定会让你这只倔强的小母狼比小猫还要温顺。”男人哈哈大笑道,看着眼前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又白又嫩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心中的占有欲更甚。 伸手撩开了农木槿胸前的衣衫,看着那雪白的玉颈,男人爱抚上伸出手去,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会碰坏了那白雪般的锁骨,“啧啧”叹了两声。 农木槿闭着的眼下两条透明的痕迹,有些湿润,如她此时满是无助的心灵一般。 天啊,难道这新的生命不过是另一种苦涩的开始吗? 一张儒雅的笑脸浮现在她的眼前,泪水再次从她闭着的眼里流露而出,如果自己真的被糟蹋了,他还会喜欢自己吗?就像杨过对小龙女那般痴情,他对自己也会是那般吗? 农木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可是,自己已经是配不上他了…… 只感觉身子一凉,外衣已经被掀下,农木槿只能是无声哭泣,如果是绳子,那她还能拼力一试,可他居然点了自己的穴。 突然,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冒出,农木槿想起以前在小说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眼睑一动,猛地睁开了眼帘。 男人正欲脱去农木槿的里衣,便看见一双如霜的眸子盯着自己看,被农木槿这突然的睁眼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随着本能反应,身子一退竟不由滚下床去,双脚再次往后一缩,和她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第四十八章 生死边缘 “噗――”一口血从农木槿嘴里喷出,从嘴角慢慢滴落在衣上,农木槿冷冷一笑,和着嘴角那红色的鲜血,那么妖艳。 这副身体也是习武中人,身上有强大的内力所在,丝毫不亚于前世她的内功,加上她前世的武艺,已是冲破了穴道,却也害得自己内脏受损。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明明原主的武艺不赖,可为何会做个小厨娘每天被人调戏,受那种窝囊气? 农木槿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液,紧咬着牙关,承受着身体上那无比的剧痛,似乎是痛入骨骼之中。 现下,这副身体可以说是弱不经风,比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们还要更加柔弱,可如今她还未平安出去。 若是被眼前的男人发现出一丝端倪,今日她必是栽在了他的手上。 “我说过,你不会这么容易得逞的。”农木槿伸手撑着床,支撑着床杆这才站了起来,可却不敢表现出一点吃力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男人惊道,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事好像与你无关吧?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让开!”农木槿冷声道,死撑着身子站在那儿。 “是是是,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男人儒弱道,连忙蹲下身捡起了农木槿的腰带和衣服,递到了她的手里。 农木槿取过衣衫,将腰带系好,快速把外衣穿上,顾不上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门口走去,额上冒出了点点细密的汗珠,每一步都是那么僵硬,可她却不敢倒下。 “农姑娘,你等等!”男人突然喊道。 一条计策突然冒出在他的脑海,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容。 “怎么,还有事吗?”农木槿冷冷道,顿住脚步。 “小爷我都还没有扒光你,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你走呢?”男人猥琐笑道,走上前去,再不似起初那样被惊住的模样。 农木槿的心跳猛地慢了半拍,难道是他看出破绽了? “呵,不怕死的那你就跟过来!”农木槿冷哼道,径直向前走去一步,再欲提步,却见那个只穿了卫衣的男人跑来,已经堵在了自己身前。 “虽然本公子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但好歹还学过一手点穴术啊。”男人说道,眼里全是风流的神情,今日他势必抱得美人归。 农木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突然变得伶俐,抬脚就瞄准男人的私密处欲踢过去,男人不躲,久站在那儿挨了一脚。 “你敢骗我?”男人怒道,那一腿根本没有下什么力道,就像一些小粉拳一样,一脚踢去,倒是农木槿有些吃力往一旁的墙壁处扶去。 “原来你冲破穴道,却已经没有了力气。”男人说道,突然大笑起来。 农木槿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看着男人一步步向她靠近。 “如……如果你再敢……再敢过来一步,你信不信……我立马割脉自尽!”农木槿虚弱道,费劲了所有劲力才说出这些话来。 “上回本公子没能把你给要了,还不知被谁皱了一顿,今日本公子被你给吓了一顿,但就算是死的,那也好歹是个美人儿,本公子不在乎是死是活。”男人仰头大笑起来,再次向前靠近一步。 农木槿闭眼,张了张口,缓缓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变态!” “变态?呵呵,变态是什么?变态又怎么了?”男人大笑道,双手蹂躏了下,有些迫不及待就要扑过去,那模样,就是像一只饿狼一般。 农木槿心下一冷,眼睛看向了一旁那个圆木红桌上的水壶,再看向眼前的男人,往他身上啐了口痰,迈着那摇摇欲坠的步伐往桌前跑去。 ‘嘭’地一声,地上一片水渍,农木槿蹲下身,趴坐在地上,嘴角是一抹极度嘲讽的笑容,缓缓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 农木槿吸了口气,轻闭上眼。 今日,难道就是她的死期吗? 上天可还会再次偏爱,给她再一次重生的机会? 农木槿苦涩一笑,就算真的有,她也不会再相信命运了。 男人有些傻眼看着,还未从震惊中回神,莫不是他今日真要跟一个那样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了? “农姑娘,小爷我可是先说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男人愣愣道,向前走了两步。 “至少,我不会体会到这种耻辱!”农木槿咬牙道,将袖子挽起,右手臂有些僵硬往上抬了一抬,左手中的碎片缓缓落下,已经能够感受到玻璃的冰冷。 一滴血迹从脉搏处落下,微紧了紧手,就欲再深进一分。 农木槿突然想起了某个男人,他那柔软的唇瓣,淡淡的香草味。 泪,从她微闭着的眼角滑下。 “嘭”! 随着这一声震响,农木槿的手一松,碎片从手里落下,映入眼帘的,启不就是那张她再心里求助过无数次的容颜。 “楚若离……”农木槿艰难唤出声来,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软软过,泪水从眼里向喷泉一样流出。 谁的心,碎了一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会突然来此?”男人愣愣问道,连行礼都已经忘了。 “呵!你不知道农木槿她是我的女人吗?”楚若离冷冷道,一个剑步冲向农木槿,蹲下身去,‘撕’地一声扯下自己的衣摆,将那只滴落着血液的手腕用布条给系上。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楚若离心疼道,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在心里自责了千万遍。 “没事,能……还能见到你,已经是我求之不得的了。”农木槿的嘴角裂开了一个弧度,伸手轻抚上男子那俊俏的脸庞。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草民……草民知罪,草民不知道农姑娘是太子看上的,求太子殿下饶命啊!”男人‘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与先前的样子完全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就凭你刚才见到本太子却不行礼这一条罪行,足以诛你九族,这事先搁着,等本太子回来再好好收拾你!”楚若离磨牙道。 他要让别人知道,凡是伤害了他太子的女人会是什么下场! 第四十九章 赏金万两 “木槿,我带你去太子府可好?”楚若离询问道,心已经疼到死去活来。 伸手握住了自己左脸上那只冰冷的素手,那包裹着手腕的月牙白布条上,已经被鲜血给浸湿了一小块。 农木槿只是轻闭上眼,点了点头,心里是一片满满的感动,一滴泪弹落在楚若离的手心,烧灼着他的心扉。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求您饶命啊,怎么说我爹也是丞相,你这次放了草民,草民今后一定紧守本分,决不会再犯的。”男人磕着头道,声音带着哭腔。 “你信不信只要本宫再听到你说一句话,就地取决了你的性命!”楚若离冷声道,一个眼神投去,带着杀伐的气息。 男人一抖,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发出了一点声音来。 楚若离的食指微微弓起,心疼擦去了农木槿脸颊上的泪水,将之打横抱起,衣摆飘飞,荡漾起丝丝微风。 他的脸上除了心疼还有无比的愤怒,身上泛着无边的杀气。 农木槿突然感觉很安心,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闻着那淡淡的香草味,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还要幸福。 心,终于放了下来。 农木槿轻轻闭上双眸,缓缓睡去,身子仍忍不住一抖。 楚若离一惊,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看向了自己肩上的披风,‘轰’地一声扯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楚若离一直看着怀中那廋弱的小人儿,看着她的面色那么苍白,不由加快了脚步,极尽如飞,哪怕抱着一个人,也丝毫不感觉到吃力。 没有注意,他身后的暗处,一块白色的布角,目光紧锁着他怀里的女子,良久,直到看着那抹身影走远,他这才背过身去,双脚在地上轻踏两下,踏着轻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经历了一个世纪。 又似乎很快,快到仅仅一眨眼的功夫。 “参见太子殿下。”门口几个高大的侍卫和几个经过门口忙活地丫鬟奴才立即下跪行礼,微低着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管家。”楚若离顾不得地上跪着的那么多人,飞快迈进府内,看到一个端着水盆的人,立即喊住。 “快去皇宫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拿着这块玉佩。”楚若离说道,伸手将农木槿腰间的那块泛着青光的玉佩给系下,递到了王管家的方向。 王管家轻瞥向楚若离抱着的那个女子,一脸小心翼翼,伸手接过了玉佩,有些为难看着手中的水盆,迟迟不走。 “把盆就放在这儿,去后院赶辆马车快去快回!如果耽搁了救治时间她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宫要整个天下为她陪葬!”楚若离磨牙道,隐隐可看见他眸中的愤怒夹杂着心疼的眼神,身上迸发着杀气。 王管家身子一抖,水盆从他的手中跌落,‘嘭’地一声,盆缓缓滚到楚若离的脚前,水撒了一地。 “殿下,殿下老奴知错老奴不是故意的。”王管家立即跪倒在地。 楚若离低头看向手中禁锢着那廋弱的女子,双眼布满了血丝,重重闭下眼睛,沉声道:“回来后,带那些太医到若殇阁去。” 话落,楚若离不在做任何停留,收进了手臂,径直向前走去。 王管家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是一片震惊,太子殿下怎么不罚自己? “若殇阁……?”王管家呢喃道,从地上爬了起来,愣愣看着那向前走远的背影,微叹了口气。 看来殿下这回是动了真情了。 房内,楚若离将农木槿放在那宽大的雕花木床之上,为她捻了捻蓝色的蚕丝被,将纱帐撩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楚若离伸手,紧紧握着农木槿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他有种频临窒息的感觉。 这一刻,楚若离才恍然发觉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她,那他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农木槿,本宫命令你,一定要给我好起来!”楚若离紧咬着牙,将头搁在了那三只相交的手上,原来他也会有无助的时候。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王管家匆匆跑进来,跪在了地上。 “你回来做什么!”楚若离回头,磨牙道。 如今她生死攸关,如果她真的就这么死去,那他一定要让这天下都血流成河! 王管家的头猛地磕倒再地上,感觉到那浓烈的杀气,他顿时只觉得连呼吸都凝滞了,急忙道:“殿下,秦国将军宁天闫从皇宫出来,那些太医已经候在门外了,这是您的玉佩。” 说着,王管家将双手呈上,手中是一块青色玉佩,上面由一根根细绳编织成一条粗线穿过玉佩的孔,系在上面。 “快让他们进来。”楚若离道,站起身来,顾不上一切怎么会来得那么巧,只记得他心爱的女子现在已经危在旦夕。 “是。”王管家恭敬回话,起身将玉佩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以宁天闫和王管家为首,带着一众太医走了进来。 眼看着他们还要来一套虚礼,楚若离摆了摆手,道:“如果你们谁能救治好那个女子,赏金一万两!” 宁天闫撇了眼床上的女子,再看向楚若离,嘴角富过一抹苦笑,终究是自己晚了一步,无论是在感情上,亦或是她的安危…… 第五十章 男人之间 几个太医听到那巨大的数字,皆是一愣,迫不及待上前为农木槿诊断,取下农木槿手中的布条,一一开始探讨,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怎么样?”楚若离站在一旁,沉声道。 “回禀太子,那位姑娘的手腕并无大碍,好在割的还不深,若是再深进一分,恐怕就有性命危险了。”为首一个白胡子太医禀报道。 “那她现在怎会如此虚弱?”楚若离疑惑道,他坚信,丞相之子一定还用了其他什么手段。 “那是因为姑娘她受了些惊吓。而且,那位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好生调理才行,等微臣写个药方,太子按着药方去抓药,三至五日便会奏效。”墨太医抱拳禀报道。 闻言,楚若离立马朝王管家的方向使了个眼神,王管家领意,点头走了出去。 “还请太子殿下先让微臣为这姑娘施上几针。”墨太医抱拳道,见楚若离点了点头,这才走上前去,将那放在椅上的木箱打开,拿出一张插满银针的素布,取下银针,扎在了农木槿的几个穴位之中,一会儿后,才一一取下。 “太子。”王管家拿着一个托盘走进,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 “放到桌上,墨太医,还请你写个方子吧。”楚若离温声道,听到她没事这个消息,他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些,相比之前说话也显得恭敬了些。 墨太医立即走向桌前,一个方子足足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捋了捋胡子道:“还请太子殿下最好不要让那位姑娘做剧烈运动,先好生静养几日。” “多谢墨太医。只是,她真的没事了吗?”楚若离询问道,他必须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能放下心来。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姑娘她已经没事了,等喝过药后,今晚就可能会醒过来。”墨太医如实说道,其他几个小太医已经开始抿嘴偷笑。 想不到他们的太子殿下也会有这么婆妈的时候,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王管家,去账房取一万两银子给墨太医,另外把墨太医写的药方带上,等下去最好的药铺里抓药。”楚若离淡淡道。 众太医皆是随着王管家出门,房内就只剩农木槿、楚若离和宁天闫三人。 楚若离走向床前,微抚了下农木槿的脸庞,眼里一片柔情。 “太子殿下,那宁某就先回驿站了。”宁天闫淡淡道,伸手抚着胸口的位置,转身欲离去。 不知为何,看着另一个男子与她保持着如此近的距离,他竟会如此心痛。 “宁兄何必拘礼,按年纪你比我还年长一些,像在外面那样直呼我的姓名就好。”楚若离淡淡道,看了眼农木槿,将纱帐放下,走上前去。 “可这里毕竟是太子府,不像外面,要为你掩藏身份。”宁天闫回头道,瞥了眼那已经放下的薄纱,嘴角荡漾起一抹苦笑。 一开始,他与她就注定没有结果,只是想不到现在连远远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去隔壁房吧,别吵醒了她。”楚若离淡淡道,看着宁天闫对农木槿那毫不掩饰的情意,隐泛着一股酸味儿。 他扬了扬袖摆,走到了宁天闫的前面。 宁天闫微摇了摇头,他又何必生气,只要自己一找到那所谓的凤女便不会再留在这儿了。 他能守护在她身后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 宁天闫紧随着楚若离的步伐,看着他无比细心把门带上,他的嘴角浮现着一抹苦笑。 房内,楚若离冷眼看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你怎么知道她出事呢,而且还在太子府内?” 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轩辕冥、宁天闫与他实力相当,算是两个劲敌,他不敢肯定那个女人就会甘心留在自己身边。 “感觉。”宁天闫淡淡道。 “感觉?呵呵,那宁兄你的感觉未免也太灵了一些,可以为我算一卦吗?”楚若离微眯了眯眸子,玩笑的话语中透着男人之间为了一个女人的战争。 “这个有那么重要吗?”宁天闫摇摇头道。 “对你,不重要,可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因为我爱她,所以不容许你对她心怀爱意。”楚若离满是霸道,声音带着蛊惑。 “我只是恰巧看见而已,而你说的不容许其他人对她心怀爱意,莫不是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而且……”宁天闫苦笑一下,顿了顿道:“爱上,又岂是轻易就能放手,就算我不爱她,可但凭她这副样子,你敢说天下人不会心动,何况她还那么吸引人,歌舞坊那些新奇的舞蹈和歌曲,呵呵,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到。” “真的只是恰巧看见吗?”楚若离微眯着双眸,冷冷道。 “既然楚兄已经知道,那又何必再问我?”宁天闫淡淡道,没有任何掩藏。 “虽然这次你去皇宫找了那些太医来救了她,但是我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她,我会尽快扼杀掉你的爱意。”楚若离淡淡一笑,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我懂你的心情,因为我也爱她,但是我不会靠卑劣的手段为了得到她而伤害她,等哪一天她若发现自己不愿意再留在你的身边,那时她转身,至少我还在她的身后。”宁天闫淡淡道。 他只想默默守护着她,一生一世,哪怕没有结果。 “我信得过你的人品,也不会给你任何可以与我竞争的机会。”楚若离淡淡道,嘴角含笑。 宁天闫摇了摇头,正欲开口,两人便只听‘嘭’地一身,紧接着又是‘叭’地一声,都不由想起隔壁房间。 楚若离一个健步如飞跑去,一脚就把门给踢开。 第五十一章 有缘无份 看着那扑倒在地上的女子,身旁一个碎掉的花瓶,楚若离瞪大双眼,惊呼出声,“木槿!” “这是哪儿?”农木槿虚弱道,望着楚若离,只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楚若离打横将农木槿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举令她不得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因此一动间,脑袋一个碰撞,她的唇从他的脸颊上划过。 宁天闫站在门外,正欲跨进,这一幕就恰恰落入在了他的眼里,双手紧紧攥着,看着他们还未回神,他只是苦苦一笑,掉头离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农木槿双颊泛着微红,有些尴尬咳嗽两声,一个挪动间,看见了外面那落寞的背影,一身白袍不染纤尘。 “楚若离,外面那个人是谁呀?”农木槿皱眉道。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楚若离回头望去,将农木槿放在了床上,淡淡道:“他是宁兄,正好在路上遇见了我们,所以便立即跑到皇宫去给你找来了太医。” 楚若离的嘴角微勾着一抹不已察觉的笑容,他又怎会如实说来,让她的女人还惦记着另一个男人? “对了木槿,你怎么会摔倒再地上呢?”楚若离不解道,看了看地上的花瓶碎片,立马握起她的两只手开始检查有没有划伤的痕迹,见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听此,农木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还边说道:“我,呵呵,我是在床上睡觉,结果滚下去了,一不小心就把你家那个花瓶也给碰碎了,呵呵呵。” 楚若离看着她那样开心的笑容,顿时也不由微勾起了唇角,轻揉了揉她的头。 农木槿的笑容突然止住,脸色变得有些沉重,撑着床就欲站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若离皱眉道,立马弯腰,伸手扶她坐了起来。 “你以前怎么都不曾告诉过我?”农木槿闷闷道,将头撇开。 楚若离不解道:“什么?”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魏国的太子?”农木槿冷冷道,身上莫名透着一股冷气。 “你也没问过我的身世啊,这叫我怎么说?”楚若离眉头微拧,她这是怎么了,是觉得自己欺骗了她吗? 顿时,楚若离一把握住农木槿的手,紧张道:“木槿,如果你在意的话,以后任何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不用了,不关我的事。”农木槿一脸疏离,挣脱了楚若离的手。 “那你先睡好吗?等下我让厨房给你煎药。”楚若离伸手捻了捻被子道,微皱着眉。 “我还要回歌舞坊去,不然她们会担心的。而且月娘生病了,我还没有给她抓药的。”农木槿冷着脸道,就欲站起来。 “太子府的药方里不缺药材,我让他们给你送来,等下,我送你回去吧。”楚若离自知是留不住她的,那不如自己留在歌舞坊内陪着她。 农木槿不答话,只是对着床的内侧,轻闭上眼,算是默应了他的话。 楚若离淡淡起身,伸手欲为她抚好乱发,却被她一个移身躲过。 看着那顿在空中的手,半晌,楚若离才抽了回来,不再说什么,转身便留下一个背影。 “呵。”农木槿。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这才转过头,嘴角缓缓浮起一抹极度讽刺的冷笑。 穿好鞋子,农木槿从楚若离的衣橱里找出了一件他的衣服,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丢在了地上,就穿好那件男装,将头发往脑顶上一束,还真是像个翩翩少年。 农木槿走向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在纸上挥舞几笔写下几个字,便迈着碎步离去,一路问着府内的家丁丫鬟才走出大门。 歌舞坊,月娘喝下一碗放了白糖的姜汤,身子已经好了不少,站在院内,看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担忧问道:“兰儿,楚公子还没有把木槿送回来吗?” “已经过了一天了,我这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踏实,月娘,要不我出去看看?”赵芷兰焦急道,来回踱步。 “可这,应该从何找起呢?”月娘一脸难色,早知这样,就不该让她出去为自己抓药。 “这……”赵芷兰看向月娘,满脸的担心。 就在这时,江希枫急匆匆跑来,道:“月娘,芷兰姐姐,木槿回来了!回来了!” 赵芷兰闻声回头,便看见一个美少年虚弱走来,顿时她略有些娇羞低下了头。 “兰儿姐姐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若是让宁公子知道了,该作何解释呢?”农木槿打趣道,走向前去。 “木槿妹妹生得这般美丽,如仙子下凡,这穿上男装的样子也真是无人比肩哪,妹妹取笑我了。”赵芷兰含笑道,走向前去。 “呵呵,就是呢,木槿进门的时候,窝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说说,你和楚公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私定终生了!”江希枫笑道,竖起了食指。 “楚公子?”农木槿疑惑皱眉,关他什么事? “昨晚楚公子来找你,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便立马赶出去找你了。”月娘上前一步,解释道。 “什么?昨天!”农木槿猛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这都已经一天了,木槿你是不是遇见坏人了,怎么会如此虚弱?”赵芷兰伸手握起了农木槿的手,关怀道。 农木槿听到这儿,咬了咬牙,闷闷道:“还不就是上次那个李公子,上次不曾得手。我刚从月娘房里出来就被他*过去,后来我凭着智慧以割脉来要挟他,楚若……楚公子也恰好赶到,然后我就顺利逃脱咯。” 农木槿由最初的龙飞色舞,一说到楚若离,面色便也敏感的暗沉了下去。 “什么?他居然想……”江希枫面红低下了头,想不到那个李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过好歹楚公子救了你,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呢?你有没有为了报答他以身相许啊,是不是你们的感情又增加了?”江希枫抬头,突然一脸八卦地问道。 “好了,你实在想多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对,你口口声声说着楚公子,可是希枫你自己喜欢上他了?”农木槿一脸玩味道,不知为何,心莫名一疼。 “才……才没有呢!”江希枫辩驳道,脸红低下了头。 “你看,都脸红咯。”农木槿打趣道,隐下那股从不曾有过的情绪,心下却是苦涩一笑。 她与他,怎的是有缘无份么? 第五十二章 冷战期间 “木槿,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喜欢的是……是,轩辕公子!”江希枫脱口道,顿时脸红得可以和那熟透了了的苹果媲美。 “轩辕公子?他不是救过兰儿姐姐吗?”农木槿疑惑道,扭头看向赵芷兰。 “哼!反正我就是喜欢他,再说芷兰姐姐喜欢的是宁公子,轩辕公子也不一定喜欢芷兰姐姐。”江希枫仰起头,那么高傲。 “诶,对了木槿,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唇色那么苍白无血啊?”江希枫突然问道,顿时就把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农木槿背上。 “都出太阳了你还系着这个,我怕热。”农木槿伸手往披风上一扯,就欲解下。 “我早上系了这不忘记解下来了,你先披着吧,现在是秋天,就算出了太阳也有寒气。”江希枫一把按住农木槿的手道。 “木槿妹妹,是不是李公子他?”赵芷兰满脸担忧道。 “他把我的穴位点住了,所以我冲破穴位,受了点内伤。”农木槿笑道。 那个李公子,她一定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她农木槿可不是好惹的。 “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赵芷兰继续询问道,月娘上前,连忙拉了拉她的手。 “他才不敢呢,但就差那么一点点,好在我机智,冲破了穴位。”农木槿满脸得意扬起了头,太阳照射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迷惑着每个人的心房。 “那你这衣服?”赵芷兰皱眉道,没有注意到月娘那一扯,顿时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看向了她,虽说她这是担心,但也不用这么追根究底的问吧。 “那衣服染了血,所以我借了件楚公子的衣服穿回来的。”农木槿笑道,并未说实话。 “那……你跟楚公子?”赵芷兰抱着这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兰儿。”月娘低斥道,伸手碰了下她的胳膊。 赵芷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低下头去。 “月娘你就别责怪芷兰姐姐,反正我已经没事啦。再说了,芷兰姐姐也是关心我对不对?”农木槿淡淡一笑,几人都不由被晃了下神。 赵芷兰只是赔笑着,挠了挠头发,极其尴尬点头道:“呵呵,是,是啊。” “木槿,楚公子来找你。”杨予儿从长廊跑来,一下子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氛围。 赵芷兰仿佛得到解救,长长呼了口气。 “楚公子?”农木槿微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楚公子说,你忘记拿药了。”杨予儿抿嘴偷笑,快步跑向了农木槿的面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哪有!”农木槿瘪瘪嘴,低下头去。 “呵呵。”杨予儿大快笑着,再次附上农木槿的耳畔,低声笑问,“一晚未归,我才不信呢!你说,你说,楚公子是不是给你送安胎药来的呀?” “你,予儿够了!”农木槿愤愤剁了下脚,转头便跑了。 “予儿,你跟木槿说什么了?”赵芷兰疑惑道。 “额?”杨予儿微微一愣,既而抿了抿唇,笑道:“没什么,我先走了啊。” 话落,杨予儿‘咯咯’笑着小跑跟上了农木槿,江希枫疑惑皱起了眉,看向赵芷兰。 “兰儿姐姐,我也去瞧瞧热闹,呵呵。”江希枫笑道,也跟着跑了过去,院内就只剩下月娘与赵芷兰两人。 “兰儿?”月娘唤道,不解拧起柳眉。 “额,怎么了,月娘有事吗?”赵芷兰微低下头,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兰儿,你以前不像是个多问的人,而且刚才那种问题,你怎么可以这样问木槿呢?”月娘皱眉道,赵芷兰捋了捋秀发。 “月娘,我只是看这里都是自己人,所以……”赵芷兰咬了咬唇,低头道。 “但这话让木槿怎么答呢?好在她没什么心眼,又跟你关系要好。算了算了,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们歌舞坊也都知道,想必你也是关心则乱。”月娘淡淡道,叹了口气朝房内走去。 赵芷兰紧盯着前方的背影,微微凉风袭击着她的身体,素手或许因为太冷紧攥着,紧咬着下唇,直到咬到已经苍白,她站在原地还是没有动。 歌舞坊门口,楚若离听着那越来越响的步伐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用油纸包裹,系上一根打了个蝴蝶结的红绳,再看向前方那有些着急的女子,有些紧张捏起了拳头。 她把自己支开留下那三个字就走了,是她生气了,亦或是觉得自己没有跟她坦白? 楚若离苦涩一笑,看向前方的女子,道:“姑娘,这是农姑娘落下的药材,还请姑娘帮忙转交给她。” “可是,楚公子,予儿已经去了那么久,木槿应该快来了。”舒雅柔声道,接过药材,有些为难往里头望了一眼。 “不用了,她恐怕不想见我。”楚若离摆摆手,转身离去,那月牙白的背影随风飘动,舒雅低着头,不敢看。 几人缓缓走来,杨予儿扫视四周,疑惑问道:“雅雅,楚公子人呢?” 舒雅这才微皱起眉,有些尴尬道:“刚才,楚公子说木槿恐怕不想见他,让我把这药材转交给农姑娘,然后他就走了。” “木槿,楚公子才刚走,你现在出门一定还能看见他的。”舒雅上前道。 “走了,还追来做什么?”农木槿微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接过药材便不再做任何停留,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予儿,木槿跟楚公子怎么了,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吗?”舒雅疑惑道,怎么感觉他们都失魂落魄的。 “不知道,但我们最好不要掺和进去。”杨予儿笑道,她倒是不甚担心,反正看样子,楚公子好像是真心喜欢木槿的,而木槿那天在后院也已经表白过了。 “呵呵,予儿,木槿真的是胆大呢,一点也不像其他女孩子,敢爱敢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遇上那么一个人,或许就不能像木槿那样了。”舒雅笑道,有些羡慕。 几日后―― 晚间,农木槿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双手放在被子上,瞪大的双眼一眨不眨,目光平静无波。 楚若离,他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呵。”半晌,农木槿冷声一笑。 他是太子,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爱情,为何还会期盼呢? 早日放手,至少可以避免以后越深入骨骼越难以忘怀。 久久,她这才闭上双目,沉沉睡去,身子猛地一抖,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走进,走近床前。 伸出的手顿在空中,男子静静凝望着女子那微皱着的眉头,终伸手为她擦去泪水,心里一片刺痛。 第五十三章 二人同邀 就在男子收回手的时候,女子在睡梦终猛地伸手握住了脸上那只手。 农木槿微皱着眉,喃喃唤道:“楚若离……” 男子轻抚了下女子的额头,再靠近一些,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农木槿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眉头终于舒展,一夜好眠。 阳光缓缓照耀进房里,农木槿闭着眼,轻揉眉心,眼珠微微转动,缓缓睁开。 “醒呢?”楚若离坐在一旁,淡淡问道。 农木槿惊讶皱眉,寻着声音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被晃了下神,紧接着一愣,身子一缩,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俏脸微红。 “你……怎么在我房里?”农木槿不解道,敛去慌乱。 “难道你不知道这几夜我一直在你房里坐着。”楚若离淡淡道,眉稍微挑。 “几夜?你!”农木槿微怒道,连忙看了看被子里检查自己的衣衫,见完好,这才放心。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而且你都睡着了,觉得我会有兴致吗?”楚若离反问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农木槿怒指向他,深吸一口气,冷哼道:“那你又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里,难道你不知道女子的名节很重要吗?” “我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楚若离淡淡道,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谁稀罕。这几夜,你都没睡吗?”农木槿轻嗤一声,皱眉道。 “你在关心我吗?”楚若离浅浅一笑,那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情绪,农木槿微微一愣。 “如果是,那我可以告诉你,有打过几个盹。”楚若离笑道,上前两步,伸手欲抚上女子的脸颊。 他已经好几日不曾看见这样生动的她,每每,只有等夜晚才来陪着她。 农木槿的脸微红了红,撇头躲过了他的手,有种情犊初开的样子,道:“楚……公子,你可以先出去吗?我还没有换衣服。” 楚若离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她的声音,总是能让他那么轻松。 “好。”楚若离淡淡说出这一个字,转身出去,带好门。 微闭上眼,脑海里满是她刚才娇羞的模样,楚若离极度满足勾起了唇。 他真的好想,每日早起第一个入目的画面,便是她的睡眼。 楚若离慵懒靠在了门上,一会儿,只听门口发出了细碎的响声,他直起身,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一身淡蓝色的衣裙,裙摆处绣制的花型像是海水随着微风卷起的波浪,和那一圈一圈的涟漪。 “你有事吗?”农木槿试探问道,双手蹂躏着裙子,出声打破了这沉浸的氛围。 “咳咳,今晚有时间吗?”楚若离尴尬咳嗽两声,顿时有些无措。 “没有,我还很忙,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请你走。”农木槿冷声道,话语里不带丝毫的感情,那么冷,冷到她自己也觉得心痛。 “今晚羌湖边,你不来,我不走。”楚若离凝望着她,他一定会跟她说明白的。 “我是不会去的。”农木槿冷声回绝,就欲越过楚若离而走。 楚若离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我会一直等你来!” 农木槿没有答话,只是甩手离去。 楚若离看着那抹散发着孤寂的背影,苦涩一笑,在地上腾跃两下,架着轻功而去。 空中他的背影,白衣飘飞,欲神欲仙,奈何一身寂寞,无人欣赏。 洗漱完毕,农木槿静静矗立在歌舞坊门口,看着街道上来去匆匆的人们突然比平时多了几倍,她顿时心生疑惑,转头问道:“芷兰姐姐,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 赵芷兰莞尔一笑,温声道:“木槿妹妹这几天总是失魂落魄的,该不会连今日的乞巧节都忘了吧?” “乞巧节?”农木槿呢喃道,在脑海里搜刮开来。 那不就是牛郎织女相会的节日吗?也就是七夕节! “呵呵,今日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相约木槿妹妹的。”赵芷兰柔声道,一脸温柔笑着。 “才不会呢,他们一定会先约芷兰姐姐。”顿了顿,农木槿一脸奸笑凑上前,八卦道:“不过,你家宁公子已经好久没来了哦,不知道今日会不会过来?” “宁公子……”赵芷兰的双眼无神低下头去,微微一笑,道:“难道木槿妹妹当真看不出来,宁公子喜欢的是你吗?” “是吗?”农木槿皱眉道,双眸微眨。 “他看你时眼里的情意,我看得出,你是当局者迷啊。”赵芷兰笑道,她的笑,总是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兰儿姐姐,你这样的性格实在太令我着迷了,但是你如果一直这样,早晚会后悔的。”农木槿瘪嘴道,低头坂着手指。 “嗯?为什么?”赵芷兰疑惑道,那艳红色的唇瓣始终勾着一道浅笑的弧度,一身浅紫色的罗裙将她的美衬托地淋漓尽致。 农木槿握了握拳,郑重道:“幸福,是靠自己伸手抓住的!你不争取,你不表露自己的心意,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主动,不分男女,只在于谁先动心!” 赵芷兰神色恍惚,抬头望了眼农木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 如果爱情意味着她要失去自己最亲近的姐妹,她该要争取吗? “农姑娘!”门外传出一声磁性的男性嗓音,丝丝音弦蛊惑着人,所有人都不由寻声望去。 “轩辕公子?!”农木槿诧异道,微皱着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呵呵。”轩辕冥地头浅笑,不顾路人的评判和讨论,伸手微提起衣袍走进。 “不知轩辕公子前来有何贵干,现在,貌似是白天吧?”农木槿回神,保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打趣道。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我对你们魏国的京城不熟,不知农姑娘可愿意陪我一同赏玩?”轩辕冥浅笑道。 “今日?现在吗?”话落,农木槿“噗嗤”一笑,怎么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轩辕冥难掩尴尬,右手握拳在嘴旁轻咳两下。 农木槿眼珠一转,往里头望了望,像是想起了什么。 “今晚我还有事,要不……让枫儿姑娘带轩辕公子一起赏玩吧?”农木槿礼貌问道。 “可是,我还有事情想要请教农姑娘……?”轩辕冥突然嘟起唇来,居然该死的好看,一点也不显娘娘腔。 “咳咳,那个,要不你先同枫儿姑娘赏玩一会儿,我办完事再去找你们可好?”农木槿问道,向江希枫使了个眼色,一道粉衫立马从几个姑娘中走了出来,向轩辕冥微一点头。 “轩辕公子,可行?”农木槿眉稍微挑嘴角含笑,问道。 轩辕冥撇撇嘴,低下头去。 第五十四章 羌湖桥畔 “那,好吧。”轩辕冥一脸委屈道,不失妩媚。 农木槿跟江希枫对视一眼,两人微挑挑眉,像是达成了什么阴谋一样,就差再来个击掌了。 晚间,农木槿匍匐在窗前,瀑布般的长发直垂腰间,看着那已经将近暗下的天色,心里早已经是按耐不住。 农木槿紧攥着的拳头放在嘴边,时而往拳头上一咬,踱步难安。 “予儿!予儿!”农木槿向外高喊,咬了咬唇,改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杨予儿推门而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圆木桌上,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是铁打的身子呢,知道饿了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农木槿迫切问道。 “酉时已经快过了。”杨予儿回道,略微不解皱起了眉。 “酉时!”农木槿惊道,撒开步子就往外跑去,没有顾及杨予儿的追喊,经过歌舞坊的姑娘们,她们皆是礼貌打了个招呼,而她却什么也没有听,只是向外跑着,步伐飞快。 街道上,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满脸幸福的笑容,都在路口的小摊儿上看着那些稀奇的玩意儿,满是好奇,时而对视一笑。 在这摩肩接踵的夜晚里,唯有她一个人拼命奔跑着,像是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人们只觉得背后扇过一阵凉风,等回头时,只见一个浅蓝色的背影,衣祙随着风飘飞在空中。 众人皆是看的一愣,随后并未沉迷太久那背影便已经被人海冲没,众人也再次将视线停留在了小摊前。 看着羌湖上来去往往的人们,湖中飘摇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灯的中间点着蜡烛,将羌湖上照耀的一片亮堂。 农木槿步伐微转,眼睛扫视四周寻视着某道身影,有些人在不经意间瞥到她一眼,皆不由发出了感叹,议论纷纷。 “呀!好美的姑娘哇!” “那个漂亮的姑娘好像在找什么人吧?” “呵呵,她一定是跟她的情郎走散了,我们都先去别处看看吧,或许她的情郎就在这儿,只是被我们那么多人给挡住了。” 两个相携着手的年轻男女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很快这里便少去了很多人。 农木槿双眼无神,看着越来越少的人们,可是依然寻不到他的身影,微吸了吸鼻子,她朝着桥头走去。 一个寂寥的背影站在桥头,风吹过,像是一只手,温柔撩起了女子的一缕发丝。 女子轻轻伸手将头发挠到了脑后,露出那绝美的容颜,远处的人望见,皆是一片倒抽冷气声。 一只挂满了彩灯的船缓缓使向湖边,那拿着一根木棍划着水的老人家看向了农木槿,拉着嗓子高喊,“姑娘!姑娘到这儿来!” 在这突然寂静中发出这一阵叫喊,农木槿微微一愣,望向船上的那抹身影。 老人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农木槿顿时疑惑更深,皱眉向着哪船只走去。 “老人家,你是在叫我吗?”农木槿礼貌问道,眉头深锁。 “湖对面有人在等姑娘,姑娘上船吧。”老人家‘呵呵’笑着,启口道。 “等我?”农木槿不解道,微咬咬唇。 到底会是谁呢? “呵呵呵,还请姑娘上船。”老人家那苍老的声音随着唇型而吐出,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 农木槿虽然心生疑惑,看着眼前那笑得温暖的老人却产不出任何提防,微皱了皱眉,跨上船去。 坐在船中,感觉着船只在湖中的微微晃动,像是在摇篮里一样。 农木槿看着外面有热闹起来了的桥头,舒适闭上了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隐约间,似乎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她的嘴角微扬起一抹安心的弧度。 “姑娘,到了。”船外传出那个老人家的声音。 农木槿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想不到在这船只中自己竟能睡得如此舒服。 站起身来,刚从梦乡被人拉回神的她步伐还有些摇摇欲坠,走出船,丝丝凉风渐渐吹醒了她的神志。 农木槿下船,望着湖畔上,果真有看见那随风飘起的白色衣袍。 “老人家,你说有人在等我,就是那个穿着白衣的公子吗?”农木槿问道,微皱着眉。 老人家只是捋着白胡笑出声来,淡淡道:“姑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落,老人家不再理会农木槿,拿着手中的棍子左一下右一下在水里往来时的方向划去。 “老人家!老人家!”农木槿喊道,不停向船只摇着手臂,却发现只是徒劳。 “要让我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绝对饶不了他!”农木槿白皙的小脸隐泛着怒气,低头望着地面,狠狠跺了下脚朝那抹白色身影走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农木槿呼吸急促,只觉得有一种频临窒息的感觉。 白色的身影随着风飘荡不停,墨发翻飞打在男子的侧脸之上,农木槿在一尺之后,静静凝望着他的背影,微伸了伸手,却触不到他的边际。 为什么,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呢? 农木槿微皱了皱眉,低下头,那如蝴蝶的翅膀一般美丽的长睫微微一抖,一滴泪从睫毛抖落,随着风飘飞,融进了那淡蓝的湖水之中。 突然好想冲向前方,抱住他的背脊。 明明*那样强烈,可为何迈不动向前的脚步? 农木槿的步伐越来越僵硬,良久,才向前挪了一点,嘴角荡起了一抹苦笑。 羌湖桥畔,前男后女,一白一蓝,远处的人都不由看得着迷,这美丽的一副画面,比画更美,衣摆飘飞交缠。 第五十五章 分道扬镳 农木槿的唇瓣微张了张,声音嘶哑道:“是你吗?” 男子缓缓转身,将那张人神共愤的容颜展现在女子面前,浅浅一笑。 “木槿,我不知道你是怪我没有向你袒露身份,还是有其他任何的顾及,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对你好,为什么这几日,我总感觉你忽远忽近?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边。”楚若离紧拧眉头,上前一步,双手一张将女子拥入怀中。 农木槿的手臂微动了动,似想要挣脱,最终却停顿在楚若离的背上,仰头望了望那美丽星空,繁星点点,月牙弯弯。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就让她在贪婪最后一分,让她在今后的每一次漫漫长夜也都能有所回味。 “木槿,我们成亲好吗?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欺瞒,我以后任何事情都会向你坦白,如果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可以立马让父皇下旨册封你为郡主!”楚若离的手微紧了紧,有种强烈的感应。 似乎下一刻,她就会离开自己的怀抱,走得很远,很远。 农木槿涩涩一笑,双手用力一抵,使尽浑身解数推开了他,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步伐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楚若离伸手向前,想要扶住她,却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别动!不要过来,就站在那儿就好了。”农木槿呵斥道,仰头深吸一口气,嘴角微一扯力,拉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含住泪光。 “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或者说你没有告诉我你太子的身份吗?”农木槿苦涩问道。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楚若离反问道,绞尽脑汁将遇见她之后的镜头在脑海里一一回放,也想不出什么其他什么地方自己得罪她了。 “呵,你是果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呢?如果你尚且只是一个富家公子那么简单也就算了,可你偏偏是太子,是这万里江河的继承人,手指弯弯,像逗狗一样,就能取了我们万千人的性命。”农木槿冷笑道,笑的那么苦涩。 “木槿,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取了你的性命呢?再说我是太子,你嫁给我不就是太子妃吗?这是多少女人一生都盼不来的梦,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吗?”楚若离满眼真诚,有些急切道。 “多少女人一生也盼不来的梦……?这样,你作何不娶她们?”农木槿冷声一笑。 这就是古代的男人,这就是皇家的人,以为权势和地位就是每一个女人的向往。 “木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明明你也是深爱着我,我们又何必这样彼此折磨呢?有什么话,摊开来说不好吗?”楚若离反问道。 农木槿冷声一笑,点了点头,“好,那就摊开来说!” “木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好像自从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对我这般冷漠了?”楚若离问道,向前微走了一步,离她也更近了一步。 农木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坦白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说法?” “一生、一世、一双人……”楚若离微拧起眉头,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农木槿的双眼一眨不眨,郑重道。 “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楚若离呢喃道,看着她的眼神微暗了暗 原来还是自己不够了解她啊。 “我无法接受你们皇家三妻四妾的制度,而你也不会为了我放弃那一群女人,而且,我是个对感情有洁癖的女人。”农木槿说道,说出来,心里也觉得好受了很多。 看着楚若离怔愣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呢喃重复着她说过的那些话,农木槿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转身就欲离去。 楚若离这才猛地回神,感觉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要从自己手中溜走,叫住她道:“一双人,我会尽力去给你,如果可以,等将来我登上父皇的江山,为你废弃整个后宫又如何?为你独守一心又如何?有你陪我走这一生,夫复何求!” 楚若离一脸郑重,像是在说着什么誓言,农木槿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再也迈步动了,像是被冻僵在了地上一般。 “可是,我如何相信,都说无情最是帝皇家,等哪日你若反悔,你觉得我还会有容身之所吗?”农木槿反问道,吸了吸鼻子,又道:“请你,好好换位思考一下我的处境。” “不!我不会反悔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楚若离急忙道,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呵呵,挡住我又如何,天下之大,不止你挡住那一条去路。”农木槿冷笑道,调转一个方向就走。 “木槿,我会做得到的!”楚若离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做不到又如何?做得到又如何?或许你刚才所说过的话只是头脑发热之举,只不过一句戏言,为的就是想要骗取我留在你身边。”农木槿背对着他,将自己猜测的其中一种结果说出。 “不,不是的,木槿你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如果在三年时间内你有半点不满意,到时我一定不会再说什么。”楚若离恳切道。 “你当真那么想要和我在一起吗,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农木槿突然转身问道,微皱着柳眉。 或许话一出口,他们便再无可能,永远,只能成为彼此的曾经…… “是,都会答应。”楚若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要你放弃太子的身份,不论把这个位子让给谁,总之你不能是太子,你能答应吗?如果不能,那么抱歉,请你放手。”农木槿淡淡道,心已经频临死亡的边际,连心跳,都变得缓慢。 “我……,可是,能不能换个别的?”楚若离犹豫道。 “呵,不能是吗?”农木槿冷声一笑,道。 “木槿……”楚若离唤道,不是他不能,而是这个国家不能。 “如果不能,那就请你不要再去找我,再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吧。”农木槿冷冷道,强忍着眼里那湿润的东西。 楚若离像是中邪一样,步伐僵硬转过身去,一直重复呢喃着农木槿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以前从来不曾想过,原来世上还真有那么一个人,那么执着追求着…… 农木槿冷冷一笑,看着楚若离那月牙白的背影,那么落寞,缓缓转身,每一步都像是千金重。 如果他刚才回头,如果他现在还能叫住自己,那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冲进他的怀抱? 爱一场,还有什么悔憾…… 第五十六章 伤上加霜 街上,众人的吵闹声农木槿恍若未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就那么痴痴往歌舞坊的方向走去,回到坊内,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答。 回到房内,农木槿‘嘭’地一声把门关住,身子无力靠在了门上,慢慢滑下。 双手紧环着膝盖,将头埋在了膝上,身子时而颤抖着,那么无助的样子。 是她自己,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爱情,再也不可能了,她与他,从此再无可能…… 良久,一滴如珍珠般纯白无暇的液体从膝盖处缓缓飘落在地上,‘嘀嗒’一声,晶莹的液体落在地上那一小摊水渍,化作虚无,跟那小堆水渍融合一起。 农木槿缓缓抬头,眼里一片汪谭,她吸了吸鼻子,含住泪光,站起身来。 ‘吱咯’,伸手将门打开,农木槿抬头看着天上那皎洁的月色,繁星做伴,其实它们隔得很远、很远。 “呵呵。”农木槿看着,竟不觉笑出声来,从院子的后门走了出去,出门之际,一道黑影从她的房间走出,施展着轻功飞上了屋顶。 看着外面那一片热闹的景象,小摊前的大娘大爷们乐和乐和有些忙不过来招呼着摊前的男男女女,哪怕额上滴流着汗迹,却笑得开心、幸福。 农木槿的嘴角不由荡漾起一个知足的弧度,正当她看的走神之际,一道冷风吹过,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泛着淡淡的香草味儿。 “楚若离?”农木槿微皱着眉,跟上那道黑影。 一直到一个森林之中,农木槿环顾四周,却不见了那道踪迹。 黑色森林里,繁茂的参天大树遮住月光,只能隐隐从树叶的空隙中透出点点亮光,显得更加神秘,有些大树下时而窜处某只黑色的东西,发出一阵蟋蟋蟀蟀的声音,又时而从远处传来一声长啸。 “那个身影怎么跟楚若离那么像,他来这儿做什么?”农木槿自言自语地说着,充满了疑惑。 一片黑色的寂静,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哪怕是呼吸声都能听得那么清楚。 ‘嗖嗖嗖’,一阵凉风直吹向农木槿那廋小的身姿上,她不由伸手搓了搓手臂。 农木槿一个人在黑夜中摸索,有种冒险家的感觉,想起前世,她也经常在深夜一个人上山练武。 后面一个与黑色融为一体的暗影,看着农木槿的方向,冷冷一笑,露出那白亮的牙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前面怎么好像有人在说话……?”农木槿喃喃道,微皱起眉头,向前寻着那声音的来源走去。 碧绿的湖波随着森林的微风荡漾起丝丝波澜,一圈又一圈慢慢消散。 湖边,银色的面具男子一身黑衣,双手背后,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蒙面男。 “人呢?”面具男子冷冷道,一身冷冽,跟太子府竹林处的黑衣男子透露着一样的气息。 蒙面男有些犹豫,一咬牙,结巴道:“主……主上,她的颈后并没有那块胎记,是假的!” “你说,本主养你们还有什么用!”男子说着掌上一道伶俐的风扇过,男子被打趴再地上,黑色的面巾上滴落下一滴血迹。 “属下知错,属下……”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跪在了男子的面前。隐忍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 “自己去暗室领罚!”男子冷声道,甩了甩袖,并不留情。 “主上,求主上放过属下这一次,属下会在一个月之内找到凤女的!”男子磨磨牙道,一个女人而已,居然令三国大动干戈来找她。 “连银炫都不曾求过饶,你觉得自己比你师父还要更加厉害吗?”男子冷声问道,语气里句句都是讽刺。 男子重重闭上眼,垂下头去。 “谁!”只觉得某棵树后一个身影晃过,男子跪在地上,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个人影慌乱想要逃跑。 男子抬头看了那站着的面具男子一眼,一个剑步从往那道奔跑着的身影,那道身影已知是跑不了了,反腿就一脚重力踢在了男子的私密处。 男子双手抱着下体倒在了地上,眼里一道狠色划过,忍痛站起身来就伸手欲一掌拍去。 “莫风,不要!”面具男子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惊呼道,双脚腾地两下就施展轻功飞去。 “农姑娘!”一道白影也从远处赶来。 可是奈何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再怎么拼命追上,一切终究还是晚了。 “木槿!”面具男子立马飞身接住那浅蓝色的身影,伸手就是一掌劈在了蒙面男身上 这一掌他用了十成的功力,男子瞪大眼睛,还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被拍飞,打得血肉模糊。 农木槿在面具男子的怀里,冷眼看着这一切,身子忍不住一抖。 “木槿,我这就带你回去医治。”面具男子慌忙道,看着怀中那廋弱的人儿,脸上那狰狞而痛苦的神情,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一切。 农木槿只是伸手,抚上男子的面具。 男子一愣,只觉脸上一凉,面具落在了地上。 “真,真的是你……?”农木槿艰难说道,嘴角一抹荒谬的笑容。 我们之间,连仅存的一点回忆也被你给扼杀了,农木槿苦笑着,心道。 楚若离的眼里满是心疼,顿时间,农木槿无力挣脱着,冷冷道:“放我下来。” “农姑娘,对不起,我还是晚了一步。”宁天闫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苦笑走上前。 “宁……公子?你,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农木槿不解道,用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那么无力。 宁天闫只是苦笑,伸手就欲把农木槿抱来。 “就算你经过一生的摩擦成为一堆白骨,那堆白骨也只能是魏国太子妃!哪怕你的魂魄经过几生几世的磨损化变成灰,那堆灰也只能是本太子唯一的女人!”楚若离冷冷道,手指轻抚上农木槿的脸颊,却被她一个撇头躲过。 农木槿冷冷一笑,道:“令我寒心的并不是你的属下打伤了我,而是,想不到……,你竟是这般嗜血之人,算我看错……人了。” 第五十七章 教我骑马 农木槿竭力说完这一句话,脑袋栽在楚若离的怀中,晕阙过去。 “把她交给我。”宁天闫伸过手去,双眼心疼看着女子痛苦微皱着的眉头。 上次他受伤还未痊愈,想不到又受了重伤。 “凭什么。”楚若离冷冷道,加紧了抱着她的手臂,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满是心疼。 “她不想见你,而你也根本保护不了她,那么,请把她交给我。”宁天闫淡淡道,眼神紧盯着男人怀中的女子。 远处一棵树下,一个黑衣男子看着这一场僵局,低低咒道:“该死!居然让宁天闫抢先一步。” 一颗石子从他的手中飞出,直打向男子紧锢着女子的手,楚若离的手一个不稳,抱着的女子差一点落下,宁天闫趁此空隙将女子一把夺过。 “放下她!”楚若离冷冷道,直视向男子。 农木槿缓缓醒来,微抬了抬手,道:“宁公子,带我走。” 半月后―― 悬崖下的一个小木屋外,宁天闫手中拿着一把蒲扇,在火炉扇着,隐隐可闻见空气中那苦涩的药膳味儿。 看着那滚滚冒气的烟雾,宁天闫淡淡一笑,拿起了一旁桌上的抹布将罐子端起,把一旁的瓷碗拿到面前,将灌嘴对准碗沿,一阵清脆的水声响起,那黑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到碗内。 宁天闫蹲下身去,把罐子放在地上,将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放,将瓷碗放在了托盘之中,旁边是一只瓷调羹。 将竹门推开,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床边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上前接过药碗。 “老婆婆,多谢你这些时日以来的收留,农姑娘她恐怕快要醒来了,在下就先告辞了。”宁天闫温声道,说话间紧盯着床上的女子,眼里满是一片怜爱。 “怎么,宁公子今日就要走吗?为何不等这姑娘先醒过来?”老婆婆皱眉道,连忙把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不了,在下还有事情,已经因为救人耽搁了数日。”宁天闫淡淡道。 “别以为婆婆我看不出来,恐怕你是喜欢上这姑娘了,呵呵呵。”老婆婆笑道。 “可是,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那个人也很爱她。”宁天闫微微皱眉,并不否认。 “呵呵呵,既然这样,你已经能看明白这一切那又何必逃呢?何不等这姑娘醒来,她一定想亲自跟你道谢。”老婆婆笑道,端起托盘便走到椅前坐了下来,舀起药汁慢慢一点点喂进了农木槿的嘴里。 半晌,宁天闫走上前去,伸手将托盘接过,淡淡道:“多谢婆婆指点,那我就再留两日吧。” “呵呵呵,想明白了就好,有你这小子帮我干活,婆婆我也能轻松两日咯。”老婆婆笑道,抚着床杆站了起来。 “只要婆婆不嫌麻烦就好。”宁天闫淡笑道。 晚间,老婆婆为农木槿擦拭干身体,将手绢丢到了椅子上的铜盆里,坐下去紧盯着她那微转的眼珠,突然笑了笑,往门外走去。 “师父……师父……师父徒儿很想你……”农木槿在睡梦中呢喃道,可听见她话语里无尽的思念和委屈,在这微风习习的秋日里,她的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吱咯’,门开,宁天闫满脸春意盎然的笑意走到床边,伸手轻抚了下女子的额头,掩不住的激动。 “楚若离……楚若离!”农木槿感觉到额上的那只手抽走了,连连唤道,眼睛猛地一睁,坐起在床上。 “呵。”农木槿突然苦涩一笑。 从相见时为了那一根糖葫芦,到第二次心的悸动,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最后却化作心碎,脑海里一次又一次闪过那个被拍飞的黑衣人,她的身子不由一抖。 宁天闫看着女子走神,苦涩一笑,为她捻了捻棉被。 农木槿回神,抬头看向了男子,疑惑皱眉,“宁公子?” “那日你身受重伤,昏迷中突然说让我带你走,所以……”宁天闫解释道,农木槿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往被窝里一缩,满是警惕。 “那天我并没有带你回歌舞坊,是一个老婆婆见你受伤收留了我们,这衣服也是她给你换的。”宁天闫看出她心中所想,苦涩道。 农木槿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眼男子,将头发挠到脑后,尴尬道:“抱歉,是我误会宁公子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宁天闫淡淡道,农木槿突然疑惑看向他,猛地想起第一次在歌舞坊见面的情景,两人相视一笑。 “饿不饿,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宁天闫温声询问道。 “会不会太麻烦了?”农木槿摸了摸肚子道,突然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好了,你先躺好,我会很快回来的。”宁天闫淡淡道,出门而去。 农木槿很是听话躺了下去,看着宁天闫出门的背影,心里满是感叹。 人生,真的是一波三折。 一会儿后,农木槿躺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看着竹门,差一点睡去。 “香喷喷的面条来啦。”宁天闫端着一碗面条,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只竹筷走了进来。 农木槿微微一笑,坐起身来,等宁天闫走来,伸手接过,道:“谢谢。” “没事,只是一碗面条而已,你尝尝味道如何。”宁天闫淡淡道。 “宁公子你会错意了。”农木槿眨眨眼道。 “额,会错意了?”宁天闫微皱眉道,有些不解看着。 “我是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样算来我已经欠宁公子两条命了。”农木槿淡淡道,低头吃了口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该的。”宁天闫苦涩道。 农木槿咀嚼着面条,突然拧起秀美,半晌才抬起了头,疑惑道:“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每次受伤,你为什么都能这么恰巧遇见呢?” 良久,宁天闫尴尬咳嗽两声,低头道:“快吃吧,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农木槿点了点头,不再逼视着他,知道捅破了那层纸也只是徒增尴尬。 “宁公子,你……可以教我骑马吗?”农木槿突然问道。 第五十八章 姑娘家家的,真是不惊吓 “也好,你已经将近半月都处于昏迷,是该活动活动了,但你前提是不能骑的太快。”宁天闫点了点头道,眼神温柔。 “嗯,只是那日宁公子为何不把我送去歌舞坊呢?”农木槿不解道,吃了一口面条,微皱起眉头,想不到她已经昏迷半月不曾醒来。 “我怕月娘和芷兰姑娘她们担心,带回驿站又怕坏了你的闺誉,所以……咳咳,那日老婆婆收留了我们,正好这里清静,是疗伤好地,我便留了下来。”宁天闫解释道,看着女子大口大口吃着面条,却不觉有半分不妥。 “可是我半个月没有回去,月娘和兰儿姐姐岂不更加担心?”农木槿鼓着腮帮子,一脸疑惑抬头问道。 “我已经亲自去歌舞坊说了,告诉她们你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让我带你出来散散心。”宁天闫温声道,伸手向前贴近了女子的脸颊,农木槿突然变得郑重,扭过头去。 “你头发乱了。”宁天闫苦涩道,想不到自己在她的心里竟是那样的人,连靠近她一点也会被认为是心怀不轨吗? “对不起宁公子,我……不喜和陌生男子靠的太近,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农木槿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宁天闫,微微一笑,道:“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两次,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宁公子一定开口。” “呵呵。”宁天闫只是笑了笑,有些尴尬和苦涩,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就只是一个陌生人,那么简单。 “其实……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必跟我那么生分,叫我宁大哥就好了。”宁天闫淡淡道,微垂了垂头。 “宁大哥?”农木槿疑惑道,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呵呵。”宁天闫看着她笑,也笑出声来。 “嗯,面条真香!”农木槿竖起拇指夸赞道,将碗底剩的几根面条用筷子夹到碗沿边一口吞没,最后闻着那带着葱香味儿的面汤,实在是忍不住低头将面汤也一饮而尽。 第二日―― 农木槿穿好衣裳便走出门去,不大的院中在篱桩便系着两匹马,皆是低头啃着地上的绿草,很快那一堆原本放得整齐的绿草便被它们弄得狼狈不堪。 “呵呵呵。”看着,农木槿不由笑出声来,人生在世,少了*不用为钱财而苦恼的日子竟是这般轻松自在,她明明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却在得到了之后又执着于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精彩。 农木槿想着,脸色不由郑重起来,在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木屋里,她很快便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脚步还在门外,便闻到了那扑鼻而来的孜然粉香味儿。 “哇!”农木槿叹道,走上前去。 “呵呵,醒呢?”宁天闫浅浅一笑,拿着锅铲的手不断翻炒,从锅内传出一阵令人口水都忍不住留下的香味儿。 “宁大哥,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棒啊,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少会有男人亲自下厨的呢。”农木槿赞道。 “这个时代?”宁天闫不解道。 农木槿一拍脑袋,突然凑向锅前,伸手指着锅中那黑色的东西,扯开话题,一脸好奇问道:“宁大哥,你炒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牛肉,给你好好补补身子。”宁天闫笑道,拿起一旁的瓷盘将锅中的牛肉盛起。 “好了,我再煮三碗面条,木槿你把牛肉端到外面的桌上叫婆婆一起用膳吧。”宁天闫淡笑道,将手中的盘子交到女子面前。 农木槿听到他突然改变的称呼,微微一愣,等回神,有些尴尬接过盘子,往外走去。 “婆婆,婆婆。”农木槿把碗放到桌上之后,找到老婆婆住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唤道。 突然只觉身后一个黑影闪过,一只手往自己肩膀上重重一拍,农木槿只觉心跳都漏了半拍,像是中邪了一样,缓缓转身。 “姑娘。”一个朴素的老婆婆一脸似笑非笑喊道。 农木槿这才定下心神,长呼一口气,边拍着胸脯边问道:“你……你就是那个收留我们的老婆婆?” “呵呵呵。”老婆婆苍老的笑声响起,拄着拐杖往桌前走去,农木槿赶快追上前去,伸手扶着老人在椅前看着她坐下,这才有些疑惑挠了挠头,满是不解。 “那,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农木槿道。 半晌只听一阵风声响起,吹乱了她的发,老婆婆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脸享受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婆婆。”农木槿尴尬道,逃也似的往厨房跑去。 老婆婆嚼着牛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诶,木槿,怎么来了?”宁天闫拿着托盘,托盘上三大碗面条,上面撒着葱花,还放了荷包蛋,看起来非常好吃的模样。 “宁大哥,我帮你端去吧。”农木槿笑道。 宁天闫并不推辞,将托盘往前一伸,农木槿笑着接过托盘。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桌前,农木槿弯腰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一碗一碗端出放在了三双筷子旁边,将托盘拿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来,给我吧。”宁天闫温柔道,将托盘拿了过来放在前方一张长桌上。 “快坐下啊,木槿。”宁天闫使了个眼神,示意道。 “嗯。”农木槿看了眼老婆婆,点了点头。 三个人围成一桌各自低头吃着面条,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寂静,顿时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僵局之中。 吃着吃着,老婆婆突然抬头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也随之从她的口腔散发出一阵牛肉香,她突然开口,低着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姑娘家家的,真是不惊吓。” 第五十九章 老婆婆的伤心事 宁天闫正低头吃着面条,闻言,有些不解抬起头来,便见农木槿尴尬咳嗽了两声。 他顿时了然,淡淡一笑。 “来,木槿,别光吃面。”宁天闫淡淡道,伸出筷子往农木槿的碗内夹了块牛肉,又帮老婆婆夹了一块,筷子上沾了些许牛肉上那黑色的酱汁,他往面条上擦了擦,便继续埋头吃面。 农木槿看着碗内的黑色牛肉,微笑了笑,拿着筷子的手一夹,先是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从口齿间散发着丝丝牛肉香,她不由赞道:“嗯,宁大哥真是好手艺呢。” 宁天闫只是谦虚一笑,道:“可我听闻木槿你也是一品好厨,我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都说睡不言食不语,话落,农木槿只是笑了笑,三人继续各自吃着碗内的面,谁也没有再说话。 木屋周边还算宽敞亮堂,太阳能径直照在院内。 出了院子五十米外便是一片绿色,有些树叶已经枯黄。 农木槿坐在一匹棕色的马上,紧紧栓住缰绳,一个上午的时间,虽然还是不甚熟练,但她已经懂得如何驾驭,至少不会再从马上摔了下来。 “怎么突然想起学骑马了?”宁天闫疑惑道,两匹马一齐向前缓慢行走着,马蹄踏在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这样就方便多了,不用走路。”农木槿淡淡道,看着宁天闫,感觉他就像一个大哥哥那样,给人温暖,在她需要的时候总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很少会有女子像你这样的想法。”宁天闫淡淡一笑,面色逐渐变得温和。 农木槿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在歌舞坊见面那会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不知现在,可还带在身上?” 宁天闫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块僵硬,看着撇头望向女子那一脸的好奇,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弟弟要给我的呀。”农木槿俏皮眨了眨眼,看见宁天闫暗下去的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尴尬咳嗽两声,道:“对不起,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宁天闫看着女子,微低下头去。 “啊?”农木槿一愣,疑惑皱起了眉。 “我国太子的替死鬼,你那次所救的男子就是我。后来我在你家人的细心照料下身子渐渐好了起来,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向你母亲询问了你的下落。”宁天闫皱眉道,静静观察着女子的神情。 农木槿听后,并不显疑惑,只是浅浅一笑,道:“我就说你一定是他,结果你说是你弟弟,只是,你怎么会做了太子的替死鬼呢?” “呵呵。”宁天闫苦涩笑着,原来他在她心里竟是那般没有份量。 “对不起啊,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没问好了。”农木槿尴尬道。 两人之间陷入僵局,哪怕中间微吹过的丝风也能听得那么清楚,坐在马上随着马蹄的脚步有些晃动。 “呵呵。”农木槿微微笑了声,打破沉静,道:“这次我受伤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也让你破费了,等回去之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宁天闫听此,只是微闭了闭眼,苦涩笑着,道:“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救的,我并不图你回报我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我们之间……可以不用这么生疏吗?就算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大哥那样……就好。” 农木槿微抿了抿唇,牙齿轻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良久,农木槿微拉了拉缰绳,让马提速了一点,在前方,淡淡道:“宁大哥,我们已经在老婆婆家里打扰了许久,等下我回去就把这衣服换下来洗干,用过午饭后我就要回歌舞坊了。” 宁天闫在后边,静看着她离远的背影,笑的那么苦涩。 看着院中那弯着的苍老背影,衣服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农木槿从马上跳下,将缰绳拴在了篱桩上,走上前欲拿过老婆婆手中的扫帚。 “婆婆,我帮您吧。”农木槿淡笑道,一脸真挚。 “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我这把老骨头也应该活动活动。”老婆婆抬头笑道。 “老婆婆,我这些天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得麻烦您照顾我,如果我帮您做些事情,心里回好受一点的。”农木槿笑道,取过扫帚。 老婆婆并未因这一点小事而争执,只是微笑了笑,拿过一旁的拐杖往一旁的椅子上走去,看着女子轻松拿着扫帚再地上舞动,扫帚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声响如同优美的音符,每一个步伐都像是在舞蹈。 “呵呵呵。”老婆婆看着,笑出声来,从未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真。 宁天闫也已经是回来,将缰绳栓好,拿了些稻草放在了马前,这才走进院子。 “婆婆,我先去做午饭了。”宁天闫温声道,看着老婆婆那样开心看着女子,他也不由浅浅一笑,往小木屋走去。 农木槿将地上扫干,拿起簸箕将沙粒等等脏东西都搬了起来,这才走向老婆婆身前,看着她还在发愣笑着,不由问道:“婆婆,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呵呵呵,我们这里也没有铺子,不怕你嫌弃,我就拿的我女儿的衣服给你穿了。”老婆婆笑道,帮农木槿缕好衣裳。 “原来婆婆还有个女儿啊,那为什么您的女婿不把您接去住呢,一个人多孤单哪?”农木槿微不解道,蹲下身仰头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的神色突然黯然下去,思绪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时而笑的开心,时而痛苦皱起了眉头。 良久,老婆婆微叹了口气,道:“我女儿已经走了,走的很远,很远。” 农木槿突然黯淡了神色,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伤心事…… 第六十章 辞行 老婆婆回神,用笑容遮掩了心伤,拿着拐杖在地上跺了跺,夸赞道:“呵呵,姑娘你穿着我女儿的衣服可真是标志呢。” “是吗?”农木槿笑问道。 “呵呵呵。”老婆婆只是笑了笑,整个人依靠着拐杖的力气想要站起来,农木槿连忙伸手扶住。 “婆婆,那个,我先前受伤,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农木槿犹豫道,微皱起眉。 老婆婆有些迟钝停下脚步,绞尽脑汁想着,突然一拍脑袋,呵呵笑道:“那件衣服我给你洗干了,给放在你住的那个房间的衣橱里。” “嗯,谢谢婆婆,婆婆您是回房吗,我送你吧。”农木槿笑道,整个人豁然开朗。 老婆婆伸手拍了拍女子的手背,点头应道:“好。” 农木槿一路把老人送到了门口,这才回到自己住的那个房间,衣橱一开,就看见了那件熟悉的浅蓝色衣衫。 农木槿换好衣裳,将身上换下的衣服折叠整洁放在了床上,指尖划过衣衫的声音,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某个男子的俊脸。 他,最近还好吗? 沉思之中,便听得一声敲门声。 “木槿,吃饭了。”宁天闫站在门外,淡淡道。 闻言,农木槿匆匆跑向门口,打开竹门,冲男子微微一笑。 看着男子愣神,农木槿的心下早已是自责千百遍,却故作轻松,耸耸肩道:“宁大哥,走吧。” 饭间,老婆婆轻瞥了眼农木槿身上的衣服,冷哼一声,拿着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埋头吃了一大口饭,那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原来一个老人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幕。 “怎么了,婆婆?”宁天闫疑惑抬头。 “像我们这些山野人家的东西比不起她们大户人家,呵呵,还是她自己的衣服更贴身。”老婆婆讽刺道,冷哼一声,将盘子里的青菜都倒到了自己碗里。 “诶,婆婆。”宁天闫出声想要阻止,皱眉望向了农木槿身上的那件衣服。 “婆婆,我是因为要回去,所以就把衣服换下来了,我会先把衣服洗干的。”农木槿诚恳道,接过老婆婆手中的瓷盘。 “不用了,我女儿的衣服我自己来洗。”老婆婆倔犟道,硬是躲过农木槿的手将盘子自己放在了桌上。 “婆婆?”农木槿疑惑皱眉。 “人老了也图个清静,这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一样真是吵死人了。”老婆婆一脸倔犟的神情,自顾自吃着碗中的饭菜,几人谁也不再开口。 饭毕,农木槿将桌上收拾干净,把碗筷搬到厨房洗干净后,便回到房内将衣服给拿了出来。 “宁大哥,那个,有没有木盆啊?”农木槿叫住前方的背影。 “木盆在后院,要不要我给你提水?”宁天闫顿住脚步,回头问道。 “宁大哥还是休息会吧,这些天来已经够麻烦你了。”农木槿淡淡一笑,在宁天闫慌神的瞬间已经转身向后院而去。 农木槿将衣服先是丢在了木盆里,既而又把木盆搬到了井前,低头朝里面张望了下,伸手就拿起那根粗厚的麻绳将木桶放下井中,农木槿紧抓着木桶的手减少了力气,井底下‘扑通’一声,木桶便落了下去。 井前,农木槿先做了个深呼吸,左脚抵在了井上,手用力捏住绳索将之慢慢往上而拉。 木盆里的水渐渐蔓延出来,农木槿长呼一口气,浅蓝色的娇小身影蹲在木盆前,一双手在秋日里冰冷的水里捞来捞起揉搓着衣服,太阳的光亮撒在她的额上,哪怕手是那样的凉,额上还冒着点点汗珠。 突然,农木槿顿觉自己所处的位置一片阴凉,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走来,低头看着女子,淡淡道:“不是说了不让你洗了吗?” 农木槿闻声抬头,将水上的手抖了抖,晶莹的水滴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夺目,从女子的指尖缓缓滴落在地上。 农木槿起身,看着老婆婆,有些内疚低下了头,“老婆婆,打扰您那么久,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如果我帮你做些什么会安心一点,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您的。” “哼,别跟我说这些废话,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了,窝先上山找些枯柴来,等天冷了就出不去了。”老婆婆冷冷道,出门而去。 看着那抹灰色的苍老背影,微微弯下的腰,农木槿顿时看开了许多。 走向竹竿上晾着的衣衫边,农木槿伸手摆弄了下,出门将院子口的竹门关上,走向马匹将绳索解下,支撑着马身一跃坐上马去。 “宁大哥,等我回去就把银子还给你。”农木槿扭头看着男子,淡淡道。 “还是快些走吧。”宁天闫并不回答她所说的话。 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就算为她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宁天闫一个纵跃坐上马背向前引路,农木槿紧跟其后,微皱着眉头。 歌舞坊外,杨予儿正拿着一个铜盆向外倒水,老远就看见一张白皙的脸颊那么熟悉,坐在马屁上朝歌舞坊赶来。 杨予儿放下盆,伸手揉了揉眼,向前跑进了些,只见女子伸手朝她挥了挥,得到确定得她欢呼雀跃,连连撒开步子朝歌舞坊跑去。 “月娘!芷兰姐姐!月娘!回来了回来了,木槿回来了!”杨予儿高兴叫道,一个激动在进门的刹那绊倒自己放在门口的铜盆,差一点摔倒,幸得江希枫赶来及时扶住了她。 “予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木槿她真的回来了?”江希枫难掩喜悦,跨出门去。 “呀!木槿!木槿,我是希枫!”江希枫高兴道,朝农木槿使劲挥舞着手。 “驾!驾!”农木槿看着前方那熟悉的门匾,熟悉的人儿,不由加快了马蹄,宁天闫也紧随着加快。 “吁!” “吁!” 农木槿和宁天闫同时赶到,皆是跳下马去。 “枫儿,好想你啊!”农木槿笑道,向前根江希枫来了个朋友之间亲密的拥抱。 杨予儿顿时也走出门去,有些吃醋撇撇嘴道:“怎么,木槿你就光想她一个人?” “呵呵,怎么会呢,我也好想予儿,好想月娘,好想兰儿姐姐,歌舞坊所有的姐妹们我都哪能不想呢。”农木槿开心道,顿时倍感轻松。 “呵呵,听说你跟楚公子闹矛盾宁公子带你去散心了,但在月娘看来楚公子他是真心对你的。”月娘也走上前去,整个人将近廋了一圈。 农木槿闻言,笑意更深,拉住了月娘的手,半晌突然脸色沉重了些许,一咬牙,道:“月娘,我想离开歌舞坊!” 第六十一章 离开 “离开?!”月娘惊道,瞪大了双眼。 “我以前一直追求的就是在家中那样三餐不饱平淡却幸福的日子,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月娘,对不起。”农木槿低下头去,微咬着下唇。 “可是……现下歌舞坊已经不能没有你了。”月娘为难道,可硬是留下她,又觉得心下有愧。 赵芷兰莞尔一笑,莲步轻移向外走来,杨予儿等人皆是往后退去一步。 “呵呵,既然木槿妹妹想要回家,其实月娘不比担心,歌舞坊内不是还有我吗?对于曲谱和歌舞兰儿也可以自创一些。”赵芷兰柔声道,那艳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身上的胭脂味有些呛人。 “咳咳。”农木槿微咳嗽两声,并未多言。 宁天闫一脸担忧,站在一米之外,目光紧锁着她。 农木槿浅笑走上前去,伸手挽住赵芷兰的胳膊,笑道:“对啊,歌舞坊内还有兰儿姐姐坐镇,月娘,你就答应吧,答应吧。” 赵芷兰看着女子,伸手抚了下她脑前的短发,谁也没有看到她眼里一闪即逝的阴狠,跟平常温婉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月娘经不起农木槿这百般哀求,再看看赵芷兰,终于展露了笑颜,道:“好了好了,我同意了还不行吗?” “呵呵,谢谢月娘,我就知道月娘最好了。”农木槿阿谀奉承道,就差在月娘的脸上再来个响吻了。 农木槿先和歌舞坊的姐妹们一起嘘寒问暖做了个道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面露不舍之色。 “我明天一早离去,你们就都不用送我了,不然我会忍不住留下来的。”农木槿打趣道,一双手被十几个女子紧紧拉着。 “留下来不是更好吗?”杨予儿瘪嘴道,低下头去。 “留下来当然是好,可是木槿她是想回去的!”江希枫冷哼一声,鄙夷道。 “呵呵,等我回去后枫儿你这样的性格可是该改下了,我们都是知道你的性情,可是别人会知道吗?”农木槿淡笑道。 “哎呀好了我知道,都要走了还这么啰嗦。”江希枫撇嘴道,却难掩眼里的不舍之意。 宁天闫一直站在门外,看着那些女子,终走上前去。 “宁公子。”赵芷兰含笑道,冲男子微一点头。 “嗯。”宁天闫也是点一下头,转而立马掉头看向农木槿,淡淡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农木槿惊讶道,突然眸珠一转,不停朝赵芷兰使着眼色。 “要不,兰儿姐姐送送你吧?”农木槿眨眼道,看着赵芷兰不为所动,微撇撇嘴。 “不用了,你忘了我是骑马来的?”宁天闫反问道,微皱起眉。 “马!哦哦,对啊,马,呵呵。”农木槿尴尬笑道,看着宁天闫出门而去,有些泄气低下头去。 晚间,歌舞坊内一片吆喝灯火通明,而后院之中,只有农木槿的房间里点着星火,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床上摆弄着秀发。 农木槿起身捋了捋裙儒,在衣橱里翻找着什么,突然只见门上一个黑影一闪,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推门而出,可那个人影已然不见,只剩下空中那淡淡的气息。 微皱起眉头,农木槿静静凝望着夜空,并没有去追,良久,才转身回房,心下也已是猜到一二。 第二日―― 农木槿一早换好来时穿的那件绿色布衣,儒裙下摆处两个棕色和灰色的布丁上她昨晚已经用针线穿上珍珠玛瑙等等绣制成一朵洁白的百合花。 “木槿,起来了吗?”月娘站在门外,来回踱步,终于敲门问道。 农木槿正坐于镜前,有些不舍望着镜中的一切,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和这熟悉的房间。 闻声,她只是轻叹了口气,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向门口。 ‘吱咯’一声,农木槿笑意相迎,心里却是苦涩无比,才多长时间,她对这里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 “木槿啊,昨日你为什么不做最后一次表演跟他们道个别呢?”月娘伸手拉住农木槿,不解道。 “这半个月来我出去散心好不容易已经让他们忘了我,如今若是再次出现,恐怕我就真的是走不了了。”农木槿笑道,突然豁然开朗。 “呵呵,果真还是你比较有远见。”月娘苦涩一笑,看着女子,半晌才微微起唇。 “伤,好点了吗?”月娘哽咽道,低下头去。 “额。”农木槿一愣。 “楚公子已经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说了,其实……身为皇家之人,这并不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够残忍,或许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而且他也是因为你不是吗?”月娘劝道,轻咳两声。 “我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太过紧张你,所以才会下意识而……”月娘欲言又止,发现说什么都是一种错,所有的事情还是全靠她自己去领悟。 “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也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决然要离开他。”农木槿低下头去,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楚公子他是真心待你,而你也明明是喜欢他的,这一段缘分我希望你能紧紧攥在手中,别让它有一天溜走了,到头来伤害的还是你自己。”月娘说道,苦涩一笑。 农木槿只是怔怔望着月娘,听了她的话,只感觉心口一疼。 “这些银子是这些天来的进账,你都拿去吧。”月娘说道,弯腰从地上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起来。 “我都要离开歌舞坊,怎么能拿走那么多银子呢?”农木槿连忙推辞道。 “跟月娘还客气什么,不怪我说直话,就你家那家徒四壁的,怎么的也得这个银子来好好装置一番,至少锅碗瓢盆得买齐,再说你出门那么久,总得给你弟弟买些东西吧。”月娘微微一笑,再次将手往前一伸。 “那,好吧。”农木槿微一点头,伸手接过银子。 目送着月娘离开的背影,农木槿牵过后院那匹马,再扭头看了看背上那沉重的包袱,恐怕这银子得下次见面才能还给他了。 农木槿最后回头望一眼,跨上马去,扬鞭从后院离开。 第一章 回家风波 马上,农木槿一袭绿裙,衣祙飘飘,墨发随风而起起落落在空中飘摆。 “驾驾驾!”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马儿随着她的每一次挥鞭而跑的更加迈进,那长长的棕色尾巴微微荡漾着。 时远时近,风中时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草味儿,农木槿白皙的额间微形成一个‘川’字,想挥鞭下去,却渐渐挺慢了马儿的速度,目光停留在路旁,像是在观赏着路边的风景。 “农姑娘!”一声喊叫传来。 农木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却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幻听而已,依旧是慢慢骑着马儿观赏着路景。 “农姑娘!农姑娘!” “农姑娘!” “农姑娘!” 一会儿后,农木槿再次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而且像是几个人。 不一样的声音却异口同声,她这次心起疑惑,不由回头望去。 月牙白的身影,米白色的身影和鲜红色的身影分别驾马赶来,朝前方马上的女子挥动着手臂,大喊着她的名字。 “你们怎么来了!”农木槿回头问道,满脸的疑惑不由转变成震惊,因为马儿的奔跑风声太大,她只能压破喉咙朝身后喊。 “呵呵,我们去你家住啊!”楚若离微勾唇角,手中的长鞭像女子腰间的丝带随风而起,落在了马上,他加快速度跑向了农木槿骑着的马儿身后。 两人仅仅是隔着两匹马的距离,彼此间却感觉那么遥远,又似乎近到了对方的心里。 宁天闫看着前方挨得越来越近的两人,心下一阵刺痛,苦涩一笑。 轩辕冥的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温柔笑着的弧度,骑着马儿、吹着风儿、赏着景儿,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去我家住可以!可是不比住客栈便宜!要住你们可是要想清楚!”农木槿大声道,目光微斜撇向了一角白色的布块,哪怕很想抗拒,却感觉无比的安心。 “我们已经想清楚了再来的!再说住客栈又怎会有农姑娘这样的美人伺候!多点银子又怎么样!”轩辕冥在后面喊道。 “呵!想要本姑娘伺候!没门!但至少你们能见到我!听你这样说!这价格是应该贵一点!”农木槿微笑道,秀发微扬,吹荡在楚若离的眼前,等他想要伸手,却又怕会弄疼了她。 “哈哈哈!农姑娘说什么价我们就出什么价!就算是倒贴来伺候农姑娘一家又有什么不妥!”轩辕冥笑道,也加快了脚步。 农木槿突然微斜了斜身子,三人皆以为她要跌倒,正当楚若离欲将她拉到自己,农木槿却已坐正了身形,肩上的包袱落下,她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宁大哥!那是还给你的银子!”农木槿喊道。 话落,手中的长鞭再次甩落,她坐在马上盈盈笑着,那白净的脸庞被微风吹打着,双颊上冻的通红,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却没有胭脂那刺鼻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蛊惑人心。 楚若离在和轩辕冥的马匹不相上下,皆是用最快的速度追赶着前方的女子,而宁天闫已然是不紧不慢在三人身后。 经过那个包袱,他只是微一皱眉,身子斜倾脚尖在地面上划过,一个抬脚间那棕色的包袱就已经稳稳落在了马背上,他这才渐渐加快马速。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宅院,农木槿长“吁”一声,可是马却像发了疯一样往院门上冲去,任她怎么拼命拉着缰绳也停不下来,身后三人皆为她担心,楚若离在最前面。 顾不着其他,手撑着马背双脚一跃站在了马上,再次一跃跳在了地上,双手连忙拉住了马脚,那白色的布鞋深陷进泥土里,脚尖抵着泥土,马这才跑不动了,可受到束缚的马蹄却不停挣扎着。 “快!下来!”楚若离咬牙喊道,生怕自己一个挺不住斗不过这马匹的力气。 农木槿一直扭着头愣愣看着那趴在地上的男子,咽喉处有些哽咽,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给扯碎了,听见男子的话,她这才痴痴从马上跳下。 就在这时,马蹄使劲一甩,楚若离整个人翻飞出去,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用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支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无力晕倒过去,脑袋栽在了地上。 “楚若离!楚若离!”农木槿跑上前去,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手臂在地上擦过老远,顾不上疼痛,整个人往楚若离身边爬去,半跪在地上,双手将男子的头抱起,湿润的液体滴在男子嘴角的血迹上,慢慢融合。 远在后边的宁天闫连忙停下,从马上翻下来冲上前去,看见眼前的一幕,他却并未做任何言语,只是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轩辕冥面色平淡,从马上一跃而下。 马匹还在发了疯一样冲往院门,木门被它的奔跑在空中的双蹄踢倒践踏在脚下,某颗石子从天上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恰在这时,农少青拿着一把菜刀一个木墩和一只鸡从厨房走出,手上染了血迹,一出来就看见一只发了疯的野马。 他顿时双腿一软愣愣看着,一动也不敢动,也忘记了要撒腿逃跑。 农少青整个人被它扑倒在地上,木墩落在地上,“啪啪啪”肥胖的大鸡扑扇着翅膀从空中飞下,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的缘故,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声,扑打着身子的翅膀一直停不下来,而那把飞落的菜刀缓缓从空中滑落,铮亮而锋利的那一面直对着农少青的方向落去。 第二章 靠!原来是诈尸! ‘咚’的一声,马蹄将地上的石子一个不小心甩起打在了那锋利的刀面上,菜刀被打的转变一个方向向着马匹落去。 那匹马不知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顿时也不再乱跑乱踹,刀刃径直落下插进了马匹的脑袋,一声长啸响起,惊天动地。 鲜血四溢,染红了谁的眼,溅到了谁的粗布衣? 农木槿抱着楚若离的头,手上全是他嘴角的血迹,怔愣看着院中的那一幕,感觉连呼吸都已经静止。 意识,在刹那间化作一片虚无,眼里只有一片红色的血迹和马儿对空长鸣的声音。 昏睡间,只感觉唇瓣贴上一片温热的硬物。 一腔液体从齿缝间,缓缓流到舌尖,带着苦涩,慢慢滑到咽喉,落入肠胃。 宁天闫看着碗中的药汁慢慢舀走,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啊!”女子张嘴就是一声尖叫,空洞的双眼放大,全身冒着虚汗,眼里还是那一片通红,感觉还能闻得到那血腥的味道。 “呕!”一股恶心感袭上心头,农木槿弯腰下去,药汁全都被吐了出来,溅了宁天闫一身。 “农姑娘?”宁天闫担忧道,连忙站起身来来将农木槿扶起,抖了抖身上的衣衫,顿时皱起了眉头。 农木槿微甩甩头,无比痛苦皱起了眉头,伸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脸庞就是楚若离那嘴角的鲜血。 “楚若离在哪?”农木槿紧张道,猛然睁开双眼,突然间,她的整个身上散发出一股刚劲的气息。 “他今日一早醒来了,见你无事,刚才已经走了。”宁天闫淡淡道,身上那湿润的脏污液体已经侵湿到里衣,若是以前,他一定再第一秒换掉身上的衣服。 “楚若离在哪!”农木槿再次追问。 “他吐了好几口血,昏迷不醒,现在在你房间旁边。”宁天闫苦涩道,明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却还妄图她能看一眼自己。 顾不着其他,也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宁天闫,‘嗖’地一声她腾地一下掀掉身上的棉絮被,忘记了穿鞋就往门外冲去。 宁天闫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污秽不堪的衣衫,嘴角轻扬起一抹苦笑,微闭了闭眼。 农木槿在门槛处,看着轩辕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她一个激灵差点绊倒,幸得及时扶住了门槛,冲上前去。 “轩辕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农木槿微怒道,整个人挡在了楚若离的身前,做起防备状态。 轩辕冥只是轻笑了笑,淡淡道:“农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割些血喂给楚兄,看他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说着,轩辕冥摊开手掌,上面包着一条白素娟。 农木槿微微一愣,微低下头,咬了咬牙,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你跟魏国太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愿意用自己的血里喂他?”农木槿微皱起眉头,目光一刻不眨紧盯着男子,想要看出什么端倪,却只见他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农姑娘知道北国吗?”轩辕冥笑道。 “听说过。”农木槿闷闷道,感觉那问话就像是在嘲笑一样,可是天知道她穿越这么久,对这个朝代可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三国皇帝的名字。 “魏国太子姓楚,那农姑娘可知道北国皇后,也就是我的母后也姓楚?”轩辕冥笑问道,极尽耐心。 “你的母后!”农木槿震惊道,她怎么觉得这古代的人个个都有来头。 “这么说来,难道北国皇后就是楚……楚公子的姑母,魏国公主?”农木槿惊讶道,有些难以回神。 “是的,若是旁人,我又怎会用自己的血来救他?”轩辕冥反问道,向前就欲扯下娟布再次划伤。 “不用了,既然这样你也算是他的弟弟,如果他知道了也是会心疼的。”农木槿拒绝道,有些狐疑看着,不太相信他口中所说。 简直就是荒谬,自古以来皇位相争各国为天下一统斗得死去活来,就算是亲兄弟都互相残杀,又更何况是隔了这好几代? “呵。”轩辕冥只是轻笑了笑,面色温柔,又像是在冷笑,最终转身离去。 农木槿看着那抹背影,再想起以前楚若离的背影,将两个背影相叠在一起,突然确实感觉有些许的相像,却又还是不太相信他口中所说。 “咳咳……”楚若离有些虚弱咳嗽两声,整个人都没有一点力气,连眼皮都感觉睁不开。 “楚若离,楚若离你醒了?”听到这声咳嗽,农木槿激动回过头去。 楚若离微动了动,眉头紧皱,使劲想要睁眼,最终还是只能半眯着眼眸才能看清眼前那若晃若现的容颜,看着女子脸上那紧张的神色,一遍又一遍唤着自己的名字。 “呵呵……”楚若离笑了笑,抬手往女子脸上扶去,却虚弱再次晕阙。 “楚若离!”农木槿紧张道,伸手握住那快要落下的手。 “楚若离!楚若离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农木槿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身上,拼命摇晃着他的身躯,以为松手,就是永别。 “咳咳咳。”楚若离突然猛烈咳嗽几声,微皱着眉,打趣道:“若是农姑娘再这样摇下去,恐怕我不要死也得被摇死了。” 农木槿顿时愣愣从男子身上爬起,眨巴眨巴眸子,像是在卖萌。 半晌,她突然有种被骗的冲动,忍不住爆粗口道:“靠!原来是诈尸啊!” 第三章 醋意爆发 “你刚才,在担心我?”楚若离淡笑道,心里是说不出的幸福。 若是用命来赌注,能换取她长留身边,那也是值了。 农木槿低下头去,微撇撇嘴,扳弄着手指,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呵呵。”楚若离看着她脸上一抹红晕,那撩人的模样,耳边垂落的一缕秀发更显她的无措。 伸手间,农木槿羞涩躲过,站起身来。 “木槿你去休息吧,你是大病初愈,若是冻坏了你爹娘会担心的。”楚若离道,看着她的小手冻的红扑扑的,双手紧握,他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寻找着自己来时穿的那件披风。 “你……咳咳……,你起来做什么?”农木槿皱眉道,看着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再看看自己的衣着却并没有比昨日多一丝丝的变化,顿时疑惑,皱眉更深。 楚若离并未答话,径直向屏风处走去,看着那搭在上面的黑色披风,‘嗖’地一声他已经取下。 农木槿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安心感,有他的地方,她总能那么舒心。 “来,披着这个回去,这样就不会冷了。”楚若离一脸儒雅的笑容,在女子身前,温柔为她披上披风。 “不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农木槿嘟着嘴道,伸手欲将披风解下,却被楚若离的大手一把按住。 农木槿微微一愣,抬头对视着他,想不到他的手竟是那样的冷,比她前世那般寂寞的冷,在傍晚一个人在森林吹着凉风还要冷。 透过骨缝中,冷到心坎,她能明确感觉到他手心里的茧子,那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她也曾有过那么多的老茧。 农木槿不由鼻头一酸,不知是想起了前世,亦或着为他而心疼? “听话,穿回去!”楚若离淡淡道,声音带着冰的温度,却又在其中夹杂着丝丝温柔,眼神像水一般,里面映着女子那倾城倾国的脸蛋,一瞥一动间皆是带着迷惑人心的本领。 农木槿不再抗拒,伸手扯着从披风上一直垂落而下到胸前的黑色带子,头微低下去,一圈又一圈将那黑色的带子环绕在手上,又一圈圈慢慢散开。 “那,我先走了。”农木槿淡淡道,逃也似的跑了,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坐在床前,女子微弓着膝盖,扯了扯披风,低头看着手中的黑色带子,不由抿唇一笑。 一个机灵,她微泛着光亮的黑色眸珠一转,看着那黑色的带子,双手摆弄了一下,系上了一个蝴蝶结的模样。 “呵呵呵。”从女子口中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微动动头,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歪着头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 门‘吱咯’一声推开,一个素色布衣的妇人走进门来,入眼是女子弯弯闭上的眼睛,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 听到动静,农木槿抬起头来,手紧紧捏着披风,脸上的笑容消去,多了丝慌乱。 “娘?!”农木槿疑惑道,带着激动。 农木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妇人身边,伸手握住了妇人那苍老的手来。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去帮娘砍柴呀?”农木槿问道,微眨眨眼,带着些许调皮呵撒娇的意味。 “你呀,娘过来是叫你去吃饭的,天闫和楚公子他们都在厅堂里等着你了。”张漫华笑道,伸手宠溺往女子的鼻尖上一刮。 “天闫?”农木槿疑惑皱起眉来。 “怎么,你不知道宁公子的全名吗?他就叫宁天闫啊,小宝昨天回来看见他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呢。”张漫华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诶,木槿,你这披风哪儿来的呀,可没看你带衣服回家啊?”张漫华疑惑道,伸手抓过披风的一角,仔细打量着这布。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是我帮楚公子洗干净的那件。”张漫华皱眉道,看向农木槿,只见她微咬着下唇,羞涩低下了头去。 张漫华心下了然,微叹了口气。 “走吧,去吃饭吧,否则饭菜都该凉了。”张漫华叹息道,伸手轻抚了下女子的发丝。 “娘,对了,为什么我的衣服没有换掉呢?”农木槿疑惑到,低头看着身上的长绿衫,浅浅一笑。 “娘知道你是受了惊吓才晕过去,换衣服又要擦身子,娘怕给你吵醒了,今早起来再厨房烧了热水,你等下和楚公子都洗下身子吧。”张漫华慈祥笑着,边走边说。 “那楚公子……,咳咳。”农木槿双脸涨的通红,尴尬低下头去。 “他又不是我女儿,让宁公子折腾给他脱了。”张漫华说着,脸色陡然变冷,微怒道。 农木槿只是淡淡一笑,跟随在妇人身后,并没有再硕什么。 厅堂,三个美男一个小孩外加一个老男人,看到农木槿身上的披风,宁天闫疑惑看了眼嘴角噙笑的楚若离,而轩辕冥只是温柔一笑。 “姐姐!”某小孩开心唤道,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女子的怀中扑去,蓝色的衣服随着小孩的奔跑点点浮光若隐若现。 “木新!”农木槿笑着抱起男孩。 “呵呵呵呵呵。”女子的笑声和男孩的笑声混合在一起,那么悦耳,两个人皆是那么开心而无虑。 长发飘飘,裙摆飞扬、旋转起一个美丽的花样,在众人眼前抱着男孩连转了几个圈这才停下。 “姐姐,姐姐还要转圈!”农木新撒娇道,双手环住女子的脖子。 “呵呵呵,不了,姐姐不行了,想不到姐姐出去这么久木新又长高长重了,姐姐都差一点抱不起来了。”农木槿笑道,将男孩放在地上。 “不要!姐姐,木新还要转圈嘛。”农木新继续卖萌,眨巴眨巴两下眸子,那无辜的模样。 厅堂内传来一声磨牙声,三个男子皆是吃醋看着那高高崛起小嘴的萌娃。 第四章 自作多情 “乖,你叫木新是吗?”楚若离温声道,直视向男孩,隐下心中的醋意。 “嗯。”农木新点点头,向男子跑去。 “大哥哥,你好美啊!想不到你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农木新惊道,开心跑了过去,愣愣盯着男子的脸庞,再看看宁天闫,神色突然黯然下去。 虽然楚若离见过无数对人自己的相貌而愣神的人,却也只有这两姐弟敢毫不忌讳盯着自己看,亏得这小子居然还直言给说出来了,他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宁天闫看着农木新毫不掩饰的赞叹,对比完桌前的三个男子那黯淡的神色只有在挪到楚若离的脸庞才有绽放出的光芒。 他只是微笑了笑,并没有尴尬,也没有自卑,自己和轩辕冥本来就比楚若离逊色一筹,那人神共愤的俊脸,如玉般光滑的脸颊,他自知比不上,也并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我们三人在战场上不分胜负,可这天下却只有你楚哥哥才堪称第一美男子,只是世人都不曾敢抬头对比下我们三人,木新今日可算是将这天下人一直讨论的问题做了个比较。”宁天闫淡笑道。 “你小子果真是好眼光,轩辕哥哥昨日陪你玩那么晚,你都不会敷衍下我吗?”轩辕冥伸手往农木新肩上轻拍了拍,揶揄道。 “哼哼,夫子说过,骗人的小孩不是好小孩,但是天闫哥哥和轩辕哥哥的确很美,可都不及楚哥哥更美,轩辕哥哥笑起来就像姐姐一样!”农木新脱口道,稚嫩的小脸微微扬起。 “呵呵,木新说的可是实话?”楚若离浅浅一笑,朝男孩微挑挑眉。 “嗯,木新不骗楚哥哥!”农木新撅嘴道,那么孩子气。 “凭木新这句话,你要什么,楚哥哥都给你。”楚若离开心道,他听过不少人对自己的恭维,却都不如这句来的实在。 “真的吗!”农木新高兴问道,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嘟起嘴来。 “楚哥哥,我现在不缺东西,你可不可以等以后再给我啊?”农木新笑问道,见那个美丽的男子微挑挑眉,他有些急了,伸手拉着男子的手臂开始摇晃。 “楚哥哥!楚哥哥你就答应木新吧!楚哥哥最好看了!”农木新撒娇道,羡煞了其他看着两人的一干人等。 “好,楚哥哥会给你三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我都给你做到好不好?”楚若离反问道,双手按着男孩两只小小的臂膀,这小子算是直对准他的胃口了。 “嗯!我就知道楚哥哥最好了,我姐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农木新高兴问道。 “咳咳。”一句话害得几人都不由被口水呛到了,四男二女皆是瞪向他的方向。 “楚哥哥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吗?”农木新看着几人神色怪异,将两个名称倒过来问道。 “嗯,算是吧。”农木槿看着两人,从门口走向桌前。 “咳咳,都吃饭,吃饭,老婆子啊,你也来吧,木新等下还要去上学,孩子们都等久了,否则饭菜该凉了。”农少青拿起桌上的筷子挥了挥道,朝三个男子点头一笑。 张漫华满脸慈祥,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招呼道:“粗茶淡饭,还请三位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呵呵,怎么会,大娘做的菜我昨晚可是在梦里都梦到了呢,大娘你也快坐吧。”轩辕冥笑道,撇向桌上的菜,咽了口唾沫,拿起桌上的筷子,有些僵硬。 “哇!娘,今天有肉,还有油!”农木新难掩欣喜,一屁股爬到凳子上坐下,不客气夹了块肉仔细放在眼前打量道。 “呵呵。”张漫华有些尴尬笑道,伸手往儒裙上一擦,看着农木槿坐下朝她一点头,这才走向农木新身旁的凳子处坐了下来。 “楚公子,那个,我也不知道你们京城人喜欢吃什么,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吧,千万不要客气。”张漫华低下头去,正欲扒饭,突然抬头道。 “嗯,好。”楚若离儒雅笑道,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 正欲夹菜,突然听得轩辕冥咳嗽几声,朝他不停使着眼色,楚若离微微一愣,却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将筷子再次往菜碗里一伸,却见筷子下多了一双筷子,他不由疑惑抬起头来。 “楚哥哥,吃肉!”农木新夹着一块肉放到了楚若离的碗内,既而羞涩低下头去,吃了一口肉,快速扒了一大口饭。 “谢谢,来,你也吃。”楚若离笑道,将筷子上夹了块肉房到农木新那白净的米饭之上。 “谢谢楚哥哥。”农木新看向男子,见他微微一笑,这才低头吃饭。 “咳咳。”正当楚若离欲咬上那块肉的时候,再次从轩辕冥的嘴中传来一声咳嗽。 怎么他吃这口菜就这么来之不易吗? “轩辕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农木槿疑惑抬起头来,微微不解。 “咳咳,就是,最近晚上总是踢被子,有些咳嗽了而已。”轩辕冥尴尬道。 “既然这样,那要不要我等下给你去采些草药啊?”农木槿挑眉道,吃了口饭,抬起头来。 “农姑娘这是在关心我吗?”轩辕冥自作多情,敛去尴尬,嘴角微噙起一抹笑容。 第五章 人影出没 农木槿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在轩辕冥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我确实挺担心你会突然发狂把我家给拆了。” “呵呵,农姑娘真是一张利嘴。”轩辕冥低声道,尴尬低下头去,从碗中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闷闷吃掉。 两人靠近的模样落在其他二位男子的眼中,两人皆是低头扒了口饭,十足默契。 楚若离夹起碗中的肉丁,儒雅一笑,这回他可是要吃掉它了。 张嘴就把肉含在了嘴里,将筷子从口中抽出,微闭上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样细细咀嚼,脸色刹那间微变了变。 这肉,怎么这么淡! 但是其次,令他觉得怪异的是好像还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不比他以前吃过的肉。 “怎么样楚哥哥,我娘亲做的菜是不是很好吃啊?”农木新问道,抬头张望着楚若离,等着他的答案。 “呵呵。”楚若离微笑了笑,有些僵硬把口中的肉丁直接吞掉,这才点了点头,“恩,好吃,好吃。” “真的吗?那我再帮楚哥哥夹一点。”农木新高兴道。 楚若离看了看农木槿,见她毫不在意自顾自夹起了一把青菜,又不好意思拂了农木新的面子。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碗中多出的那些肉丁,却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在没有经过咀嚼就吞掉那些肉的同时,还得不停说着好吃,假装享受的模样。 饭后,农木新开心抱着怀中的竹简去上课,他脸上荡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农木槿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 “娘,爹没事吧?”农木槿一脸担忧,看着眼前那滚滚热气,将手中的茶盏交给了妇人。 “老头子他就是受了些惊吓,你又晕倒了,多亏天闫请了大夫,开了药材,已经好多了。”张漫华笑道,微吹了吹茶水,轻抿一口。 “那,那匹马呢?”农木槿的脸色突然变得郑重,想起那日的情景,似乎还心有余悸。 “唉,那匹马死像极惨,好几家人都说不吉利,所以我们把它丢在那后山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张漫华说着身子不觉一抖,她现在只要看见那院子里三匹马就会想起那血腥的样子。 “娘,那我上山去给它挖个地埋了吧。”农木槿询问道,眨眨眼睛。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张漫华为难道,突然想起什么,转变话锋。 “听说天闫他是秦国将军,要不让天闫陪你一起去。”张漫华笑道,吮了一口茶水。 “不用了,别麻烦人家吧,我让楚若……我让楚公子陪我就好了。”农木槿淡笑道。 “怎么,难道嚷楚公子陪你去就不会麻烦人家吗?”张漫华微怒道,将杯盏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娘!”农木槿微咬咬唇,反过身去,双手环胸背对着妇人。 半晌,张漫华站起身来,站在女子的背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从她嘴里发出。 “孩子啊,我知道你是喜欢楚公子的。你喜欢谁,娘都不会反对,只是天闫他……是真心待你,我们一家也都很喜欢他,我希望你可以……,唉。”张漫华叹息道,将手中的披风放下。 农木槿有些无奈,转回身去,定定望着妇人。 “娘,我都知道,宁大哥他对我很好,也救过我几次了,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大哥哥那样温暖,娘!”农木槿征求道,语气有些迫切。 “娘懂。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娘是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娘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只是在拒绝宁公子的时候,娘希望你不会伤害到他。”张漫华善解人意道,满脸慈祥的笑容,伸手轻抚了下女子的头发。 “娘?这么说,你是同意我跟楚若离了!”农木槿激动道,话后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尴尬低下了头。 “呵呵呵,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他的,不过,娘可不是就这么答应了。”张漫华突然说道,退回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去。 “娘,你这话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农木槿微撇撇嘴,蹲下身去,将手搁在妇人的膝盖上。 “这一切当然得看楚公子了,他若是敢欺负我的女儿,或者让你伤心,我随时都可以反对。”张漫华笑道,眼里抹过一抹伤心。 她的女儿大了,也是该嫁人了。 农木槿听此,像是得到了一颗定心丸,双手环住妇人的脖子,将头贴在张漫华的胸上,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道:“娘,你真好!”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啵’的一个响吻绽放在妇人的脸上。 “娘你放心,如果他敢欺负我,倒是不用娘反对,我一定也会乖乖回家的。”农木槿安慰道。 张漫华看着女子那一脸的笑意,只是微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轻笑出声。 ‘嘭’的一声,农木槿和张漫华皆是一怔,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铜盆缓缓滚到门口。 “娘,我去看看。”农木槿轻拍了拍张漫华的背,以示安慰。 张漫华轻点了下头,跟着农木槿的脚步慢慢朝门口移去,停在了门槛处的铜盆前。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盖住了铜盆,一双手向农木槿的脚挪去。 第六章 泥坑温情 “哇啊啊!”张漫华尖叫道,她只是个妇人,胆小不惊吓。 农木槿听到尖叫,出于防备状态将妇人护在身后,连忙一个踢腿过去,与此同时,那个身影也已经从一旁将整个人全都露了出来。 一脚就被农木槿给踹下去,轩辕冥有些委屈嘟起了嘴,从地上爬了起来。 “轩辕公子?”农木槿疑惑道,将盆从地上捡起来,微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怎么是你?”农木槿不解问道,将盆还给了他。 “农姑娘这一脚可真是狠心呢,我不过是想拿这盆到井里去打点水帮忙洗碗而已。”轩辕冥有些委屈说道。 “打水?”农木槿皱眉道,狐疑看着,张漫华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说轩辕公子啊,你这是要吓死我吗?如果你以后走路还是这样没声音,那可就恕我要请公子你走人了。”张漫华道,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看在木槿的份上,她是决然不会收留一个这么怪的男子的。 “嗯,大娘教训的是,我这就下去。”轩辕冥点头哈腰,笑的温柔。 农木槿看着那跑去的红色背影,微微一愣,感觉和第一次见面那个红衣男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后山上,白衣男子拖着一个麻布袋,身后紧跟着一个蓝衣女子,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带着吊儿郎当的模样,那生动的样子却令人那么着迷。 楚若离使劲吸了吸鼻子,总感觉空气中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农姑娘让我费那么大劲拖的这是什么东西?”楚若离疑惑顿住了脚步,终于耐不住回头问道。 “先拖到前面一点再说,这里人太多了,别吓着那些老百姓了。”农木槿敷衍道,朝楚若离使了个眼神,示意要他往前走。 楚若离无奈,只得继续向前而行,农木槿悠哉悠哉跟在身后,阳光透过树木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突然感觉那么活力四射。 “诶,停停停,就在这里。”农木槿将嘴里的竹签拿了出来,用竹签指着前方的男子,倒有点指挥官的模样。 “那个,我们先在这里把这些泥巴挖掉,弄一个能放下那东西的洞出来吧。”农木槿指挥道,蹲下身子将口中地竹签插进了泥巴里。 “农姑娘确定,要……挖那么大一个洞?”楚若离有些不敢相信道,有种觉得自己是幻听的错觉。 “废话,不确定跟你说什么?”农木槿鄙夷道,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男子,有些粗鲁将手上的袖子挽起来。 看着那还在一旁发愣的男子,走过去就一副女汗子的模样帮楚若离把袖子也给往胳膊上挽了起来。 农木槿微抬起头,看着树叶上太阳透在上面星星点点的光亮倒影在一旁清澈的小溪之中,满脸活力的笑容,双手竖起伸了个懒腰,将沾了泥土的手往脸上一抹,那绝美的容颜变成了小花猫。 “咳咳。”楚若离看着,有些尴尬咳嗽两声。 “怎么了,既然反正要干活,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吗?”农木槿问道,微眨眨眼。 “呵呵,没有,你这样很可爱。”楚若离淡笑道。 农木槿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去,随之手一挥,道:“开动!” 闻声,楚若离一个激灵蹲下身去,学着女子的模样两只手飞快刨着泥土。 两个人就那样蹲在地上,一双手在泥巴上使劲挖着,看着那慢慢深陷的泥坑,两人站在坑中,因为眼前的劳动成果而对视一笑,那么开心。 直到太阳西下,两人蹲在坑内挥舞着的手越来越快,处的位置比之前低了一米。 农木槿停下手来,撇了眼不远处大的麻袋,再对比下这个泥坑,微点点头,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好了,想不到你做事还挺迈劲挺快的嘛。”农木槿笑道,站起身来,伸手往楚若离肩膀上一拍,突然感觉干了活之后再歇下来比平常不做事的时候轻松不少,整个人都感觉掉了个包袱一样。 “就这样好了?”楚若离有些将信将疑,站起来问道。 “如果你愿意把这个坑挖的更深些,我倒是也不介意。”农木槿微微一笑,挑了挑眉。 楚若离看着女子满脸轻松的笑容,看着前方的树木,他突然向前跨了一步,郑重望着。 “你干嘛?”农木槿往后退一步,有些心虚低下头道。 “如果这样便是一辈子,我愿意一直陪你在这个坑中挖下去。”楚若离怔怔看着女子,再次向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农木槿一怔,耳朵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想要挣脱,却感觉没有一点力气,静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突然感觉无比安心。 一个抬头间,唇与唇相擦而过,她温软的唇瓣,还停留在他的唇边,这近距离的接触,她能明确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楚若离看着怀中的女子愣愣抬头望着自己,暧昧一笑,薄而性感的唇微微一移,两人再次吻上。 农木槿抬头瞪大了眼睛,双手一抵,却根本抵不过一个男子的力气大,渐渐,她感觉神志越来越迷糊,整个人慢慢陷进那股温柔之中。 楚若离计上心头,将农木槿推倒在泥坑之中,因为怕她受伤,倒下的瞬间是自己先碰到地地面,她整个人一直躺在自己身上。 一个翻身,农木槿只觉身子上一重,楚若离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已经再次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第七章 神秘黑衣 ‘撕’地一声,农木槿一个不小心扯烂了他的袖子,与此同时,这一声响也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农木槿顿时从脸颊红到了脖根,得到解放的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她轻撇过头去,长时间的接吻令她声音有些嘶哑,道:“怎么,你还不打算起来吗?” “咳咳。”楚若离无比尴尬,这才一跃而起,整个人直接跳到了坑上。 “转过身去!”农木槿吩咐道,看着男子微微转身,那白色的衣服已经被泥土染成了灰色,被弄得满是皱褶。 农木槿羞涩低下头去,极其尴尬撑着身下的泥巴从坑中爬了起来,瘪瘪嘴道:“怎么,你不打算拉我上去吗?” 她那纤纤素手往上一身,骨节分明,修长的五根手指甲里装的满满的泥巴。 楚若离浅浅一笑,回身一跃,只听‘嗖’的一声他整个人就已经跳下了坑内。 他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农木槿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微有些吃惊,连忙伸手环着他的脖子,羞涩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提气,楚若离双脚在坑内微踏了踏,便再次施展轻功飞上。 楚若离看着怀中的女子乖巧躺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微刮了下她的脸颊,将农木槿稳稳放在了地上。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半晌,楚若离看了眼旁边的麻袋,微咳嗽两声,打趣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吧,费那么大周折拖到这山上来,莫非是什么金银财宝?” “自己打开看看不就得了。”农木槿原本羞涩的面色展露出一个笑容,挑挑眉道。 楚若离看着女子脸上那狡诈的笑容,活生生一个激灵,屏住呼吸,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将那袋子解开。 绳索落下,袋子的口子微微敞开,楚若离将脑袋一伸往里面张望了下,猛地捏着鼻子站了起来,伸出的脚差一点就要往袋子上踢去。 “我们今天忙活了一下午,就为了这匹死马?”楚若离嫌弃道,伸手指向那个袋子。 “怎么不踢呀?”农木槿挑眉笑道。 闻言,楚若离的面色再次郑重,向前一步,定定望着女子的面颊,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堆窝悉心培养的手下如此残忍,这是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世界,并不如表面的一片平静,如果我真如外表那般,恐怕已经是死了成千上万会了,可这次我为了你,我愿意改,改成你心目中所希望的样子。” 他的话,像是一种誓言那般,字字刻在农木槿的心里。 “木槿,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好好陪着你吗?一辈子。”楚若离郑重道,满脸认真。 农木槿还陷在他的温情之中,眼里的那片柔情似乎抽离着她的神志。 “我愿意。”农木槿毫无意识点头道,满满的全是感动。 与此同时,楚若离身后地上那一片树叶微微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树叶里挪动,突然一个绿色的小小的脑袋聪树叶里钻了出来,吐着信子,农木槿一惊,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扯他的手臂,整个人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 只觉脚上一疼,脚上的劲力似乎也同时杯抽干,有腿一软,毫无预兆往地上就要摔倒了。 “木槿!”楚若离惊道,连忙双手横抱起她朝地上坠落的身子,一个弯腰间同时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将枝干插进了那就要逃跑的蛇脑袋上。 事后,他有些怔愣望着自己的双手,地上是血肉模糊的蛇脑袋,生命顽强的它,蛇尾还在地上不停摆弄着,他看向怀中的女子无力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已经顾不上那蛇。 楚若离连忙抱着农木槿往一旁的小溪边走去,把女子放下在地上,伸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条就绑在那隐泛着血迹的小腿之上。 “呃!”感觉到小腿上一疼,农木槿紧皱着眉头呻吟一声,伸手抓住楚若离的背上的衣服,指甲几乎钳进他的肉里。 看着女子额上那细密的汗珠,楚若离连忙担忧低头看着,心疼间恍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背上的疼痛,只是温柔帮女子把鞋袜脱去,脚裸上方处是一排整齐的牙印,有四颗牙齿的痕迹。 楚若离蹲下身就欲用嘴帮女子把毒给吸出来,农木槿微皱着眉,起身看了下,之后有些担忧望向男子。 “没事,会好的。”楚若离安慰道,唇瓣触碰到那白皙的小腿上,等他挪开,弯腰一吐,那红色的点点血液慢慢被泥土所吸收。 楚若离继续弯腰吸着,直到这样吐了好几口血液,他伸手微挤了挤,看着血液已经恢复了鲜红,这才放下心来,将女子现松开。 小溪前,楚若离俊朗的容颜在湖水中荡漾着,若隐若现,伸手捧起一捧水就用嘴吸进,‘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来漱口。 农木槿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那么细心回过头来帮她清洗着脚上的伤口,不由‘噗嗤’一笑。 “怎么还笑,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吗?”楚若离责备道,难掩心疼,她这些天来总是接二连三受伤,他已经担心死了。 “呵呵,这蛇根本就没有毒。”农木槿笑道,微一挑眉。 “额。”楚若离顿时一怔,等回神,还是担心帮她清洗着伤口。 等楚若离帮她把脚上的伤口清洗干净,农木槿伸手就欲抓起一旁的袜子穿上,却被楚若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那袜子已经被蛇被弄脏了,等回去我给你买新的。”楚若离有些嫌弃看着那双袜子,伸手捡起一根地上的树枝将它挑到了远处。 “可浪费了,蛇又不脏,待会我怎么回去。”农木槿撇嘴道,有些委屈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那还杯楚若离抱在手掌里的脚丫子,微扭了扭。 楚若离看着泥坑边那个麻袋,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平生第一次栽倒,结果居然是败在一匹疯马手里。 “等我处理完那匹疯马,就立刻背你回去!”楚若离磨牙道,愤愤看着那个麻袋,用可以杀马的目光。 农木槿看着此刻孩子气的楚若离,居然跟一只死马呕气,不由轻笑出声,可想起昨日他所受的伤,又觉得一切都符合常理,不过那马实在无辜,不知为何就疯了。 农木槿伸手抚头,怎么感觉自己好矛盾? 远处的一颗树后,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男子静静看着农木槿的方向,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皆落入他的眼里。 “想不到费那么大周折居然是两次为他人做了嫁衣,看样子,她和那个男人的感情还因此有所提升,该死!”男子低声咒道,转身离去,留下空中一个冷酷的黑影。 第八章 一时口误 楚若离抓着袋子的两角提起,麻袋里的棕毛疯马就这样被他无情甩落在坑内。 闻着空气中那股死马味儿,楚若离嫌弃皱起了眉,抓起一把泥土就愤愤丢在了马上,坐在小溪边的农木槿满是轻松,一脸春意恙然的笑容。 农木槿干脆将另一只鞋袜也脱去丢掉,伸脚在小溪中戏耍着。 溪水被她溅起又落下,那清脆的响音让她响起了现代的喷泉,白嫩的脚丫踢的更加迈劲,银铃般的笑声更加悦耳。 楚若离听着女子那快乐的笑声,突然觉得像这样平淡的日子也确实不错。 天色将晚,楚若离加快了埋坑的速度,直接用手将那些好不容易挖起来的泥巴又给推翻下去,良久,坑被填起,堆着一米高的泥巴。 “总算好了,可算折腾的我够呛。”楚若离闷闷道,伸手捡起地上一只树杈插进了那堆起的泥巴中,做了个记号。 在这快要入冬的季节里,小溪中的水还是太冷,农木槿只是将脚放在溪水中玩了一会儿,便把脚扬在了空中。 女子极尽轻松享受,将手撑着身后的泥土,抬头望着天空,空中那飞翔的鸟儿,在微风中摇曳的树叶。 听到男子微有些不悦的声音,农木槿只是轻笑了笑,回头望去。 “乖,记得抱紧我。”楚若离走上前去,磁性的男性嗓音带着诱惑的味道,农木槿还处于怔愣。 等回神,她整个人已经躺在了他的背上,处于本能反应,双手不由一抬勾住了他的脖子。 楚若离对于她这样地反应还算满意,嘴角微微勾起。 轻瞥了眼那个泥坑,想起那温馨暧昧的一幕,他的唇角不由绽起一抹狡诈的笑容,或许他还真得感谢那匹死马。 楚若离微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低头间看见了她脚上滴下的水滴,慢慢从空中飘落,融化进泥土中。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女子的一缕发丝扬起在空中又慢慢落下。 树木摇晃的更为剧烈,天空上划过一道电闪雷鸣,一阵‘啪啪啪’的响声,雨水打湿勒两人的衣衫。 他与她的发丝紧紧交缠在一起,不过一下子的时间,两人的墨发就已经湿透。 “冷么?”楚若离突然蹲下脚步,没有温度的声音,却暖进了人的心里。 农木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手紧抱着他的脖子,突然感觉他的背好宽大,好温暖。 “有你背着帮我遮挡风雨,不冷。”农木槿轻摇摇头,楚若离的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手一挥,看不见他是怎么动的,农木槿的身子已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若离横抱着她,步伐如飞,哪怕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却并不显丝毫吃力。 冷风扑打在农木槿的脸上,刮得生疼,她将头埋在了他结实而暖和的胸膛内,静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噙着浅笑,感觉无比幸福。 楚若离抱着她在雨水中奔跑,衣衫湿透,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般,看着远处的宅子前一个素布衫的妇人撑着伞站在门口,两人那么默契同时望去。 若时间能凝滞在与家的距离,与家的凝望,而他与她却紧紧相拥,心贴着彼此的心,这样,是否也算是一种幸福? 楚若离看着怀中的女子,快速跑去,张漫华亦是担忧跑来,撑着伞遮住两人的身子,紧跟在身后。 “木槿,你是不是摔着了还是遇到什么野兽了,怎么你的鞋呢?”张漫华担心道,风雨交加,她扯着嗓子喊道。 “等下我再一一跟您细说,大娘,有没有热水,先让木槿泡个热水澡吧!”楚若离喊道,见张漫华点头,他连忙在雨中冲进了屋檐下,往农木槿的房里走去。 张漫华正欲开口喊住,奈何男子的速度不是她能追的上的,只得打伞去厨房里提水过来。 木桶之中,农木槿抬脚轻声踏进,经历了一场淋雨,这样热腾腾的水温令她感觉无比舒适,整个人将头都埋了进去。 一会儿之后,某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渐渐浮出水面,农木槿深吸一口气,从桶中出来,拿起屏风上的娟布将水滴擦拭干净,一件一件衣服慢慢穿上。 “木槿,好了没有啊?”张漫华将耳畔贴着门口,伸手敲了下门,问道。 “嗯,好了,马上就来。”农木槿闻声,快速将衣服穿好,看着腰间那根细绳,在右侧打了个蝴蝶结的样子,推门而出。 “楚……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农木槿诧异道,伸手指向他。 “呵呵。”张漫华只是微笑了笑,走上前去,道:“楚公子他担心你,硬是要看见你洗好他才肯去洗。” “哦?”农木槿轻挑眉稍,双手背后,站在了张漫华的身边。 “好了楚公子,你一直抱着木槿也淋了那么久雨,若是你不再不去洗干净啊,恐怕我的女儿该担心了,何况你昨日才受了伤还未好全。”张漫华催促道,那么慈祥。 “娘!”农木槿撒娇唤道,伸手挽住了妇人的胳膊,有些俏皮眨眨眼睛,将头搁在了妇人的肩上。 “呵呵,你呀。”张漫华宠溺道,伸手抚了下女子的秀发。 “楚公子,怎么你还不去吗,那可是我娘辛辛苦苦烧的水呢,凉了多可惜啊!”农木槿故作叹息道,嘴角边噙着笑意。 “好了,谁不知道你是担心楚公子啊,还要嘴硬。”张漫华微微一笑,刮了下女子的鼻尖。 楚若离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也忍不住被她们的快乐所渲染,一时竟忘记了称呼,愣愣陪笑道:“那个,岳母大人,既然木槿已经出来了,我就先去洗一下身子了。” 第九章 抓个正着 “岳母大人?”张漫华听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得农木槿在一旁尴尬不已。 “咳咳,不好意思大娘,我……”楚若离尴尬道,伸手往鼻子上一摸。 “好了好了,去洗洗吧。”张漫华笑得眯起了眼睛,楚若离有些尴尬笑了笑,往房内走去。 “呵呵,看来楚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把你交给他,娘放心。”。张漫华看着那关上的木门,拍了拍农木槿的手背道。 “娘,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农木槿微不解道,抬起头来。 张漫华但笑不语,这时雨已然是停下,大门口,宁天闫将手中的油纸伞收起,手中拿着一块大的黑布走来,肩上还背着三个包袱。 “大娘,我在京城买到的竹叶菜,听说将这鲜叶捣碎后敷在蛇咬到的地方可以消肿,另外亦能内服,倒是楚兄也可以服用一些。”宁天闫温声道,将手中的那块黑布摊开,里面是一把绿色的竹根模样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绿叶。 “竹叶菜?蛇?”农木槿重复道,愣愣看着。 “娘,你们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了?”农木槿走向前去,将黑布取过,看着布上的竹叶菜,这个季节,这种菜应该很难买到的。 “可算是多亏了楚公子给你吸毒,虽然你告诉他这蛇并不是毒蛇,但也还是要以防万一。”张漫华慈祥道,将宁天闫手中的油纸伞给拿了过来。 “天闫啊,这次也很谢谢你帮我们去买这竹叶菜来,不然这都快立冬的季节,让我们还从哪儿买得到,呵呵。”张漫华慈祥笑着,将那把竹叶菜也一并给取了过来。 “对了楚大哥,怎么不见轩辕公子?”农木槿皱眉道。 “他家里出了点事情,等晚上会回来的。”宁天闫微微一笑,安慰道。 “那他难道也不回来吃晚饭了?”农木槿瘪瘪嘴道,微皱起眉头。 “呵呵。”宁天闫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诶,宁大哥,难道你是要走吗?”农木槿突然吃惊指向宁天闫的肩头道,这才注意到他肩上的包袱。 “农姑娘你想多了,这是我刚才在京城买的几件换洗的衣服。”宁天闫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抿了抿唇。 “娘,你把这个给我吧,我现在捣碎了敷着,可别浪费了,等剩下的可以晚上吃。”农木槿伸手欲取过。 “给。”张漫华笑道,摘下两片叶子放在了农木槿的手掌。 “木槿你好好陪陪他们这三位客人吧,这些粗活我做就好,娘先去炒菜了。”张漫华看了眼手中的竹叶菜,微扬了扬手。 “嗯,大娘要不我给你烧火吧?”宁天闫微一点头,问道。 “不用了,你贵为一国将军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倒是将士们该说了。”张漫华打趣道,转身离去,将手中的油纸伞放在了一旁的门边。 “那个,你等下把这个交给楚公子,他洗澡还没有衣服,大娘把……”宁天闫将肩头的一个包袱取下,交给了农木槿手中。 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话为说完,便只听‘吱咯’一声,楚若离推门而出,眉心微皱,低头研究着身上的腰带。 活到至今他看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衣服,想不到今日他居然还穿上了。 “噗。”农木槿提着包袱,看到楚若离穿的那件衣服后笑得弯下腰去。 “农姑娘为何发笑?”楚若离皱眉道,不知是有意亦是无意,一个上前横挡在了宁天闫的身前。 “你这模样,还真有点农村大叔的模样啊?”农木槿捧着腹部大笑出声,那悦耳的笑声想起在两个男子耳力。 宁天闫只是默默退了下去,关在房内静静看着门外的一男一女。 如果能这样守护她一辈子,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我记得古话有句‘入乡随俗’,怎么,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吗?”楚若离还在低头琢磨着,口里虽然这么说,可身上却是怎么动怎么难受。 “不!你这样很好,很好!”农木槿竖起拇指赞扬道,突然眼眸一转,看着手中包袱,有种想要把它烧毁的冲动。 “真的吗?”楚若离微扬扬眉,动了动胳膊,再试着动了动腿脚。 “嗯,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些名贵的锦衣华服来的舒适好看,不过也的确挺方便的,更何况是我未来岳父的衣服。”楚若离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得意,朝农木槿浅浅一笑。 嘴角那儒雅含笑的弧度简直就是*裸的诱惑,农木槿微微一怔,看得有些入迷,唇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寂静的氛围,农木槿手中的包袱落在了地上,包袱散开,里面的男子衣服露出一块布角。 农木槿失措捡起,看着楚若离微挑挑眉,像只猛虎一般就要把她扑倒在地的样子,她活生生一个激灵。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等什么,开跑! 院子里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农木槿紧抱着手中的包袱呵两件白色衣袍奔跑,楚若离看着她那轻盈的脚步,一圈又一圈围着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院子而跑着。 配合默契,他只是浅浅一笑,长腿一拔久追上前去,时远时近,他芬香地发丝时而会吹扫过他的脸颊,他与她地衣带时而会纠缠在一起。 一个伸手间,他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双脚一退踩在了他的脚上,出于怕她摔倒受伤的缘由,楚若离脚步横扫而过抱着她的细腰,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此时,农木槿突然倒地,身子一栽手撑在了地上,唇瓣也压倒在他的薄唇之上。 两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模样,这样诡异的姿态,农木槿瞪大眼睛低扫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有些吃惊,却忘了移开。 她的神情就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小狼,对着自己身下的猎物却不知如何下手。 就在这时,农木新踏着轻快的步伐从院门口一蹦一跳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男女嘴对着嘴,年少无知的他伸手吓得挡住了眼睛,连连转过身去,惊慌道:“羞羞!羞羞!” 第十章 狡诈小孩 农木槿慌乱从楚若离的身上爬了起来,手中紧攥着的包袱和两件白袍给弄得满是皱褶,微咬着下唇,羞涩中带着尴尬低下头去,看着门口那个身影,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衣服拿去,你给换了吧。”农木槿将手中的包袱直接往楚若离身上一扔,手中还攥着那两片叶子,转身道。 楚若离抱着包袱,伸手微抚上唇瓣,那柔软的触感清香的味道似乎还余留在唇齿之间。 轻轻一笑,他低头嗅了嗅在她怀中抱了那么久的衣衫,往房内走去。 农木槿看着门口的身影,在他还未回头的瞬间瞧瞧往房里走去,将两片叶子含在口中,咀嚼,嚼碎,然后将鞋袜脱去敷在了脚裸上方处。 饭间,几人神色各异,谁也不开口说话,一顿饭各自猜测这各自的心思,只剩下一头迷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农少青夫妇俩。 这顿饭也就数农木新吃的最开心,夹起菜碗里最后一根青菜吃掉,将筷子放下站了起来。 “娘,我吃饱了。”农木新大声道,脸上挂着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嗯,夫子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张漫华抬头问道。 “完成了,饭前我就写好了。”农木槿高兴崛起小嘴,一脸得意扬扬地道。 “怎么今天这么开心,是不是和司徒钰胖大他们做什么坏事了?”农少青轻轻一笑,也抬头问道。 “才不是呢,爹,我去院子里踢姐姐做的键子去了啊。”农木新开心道,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跟一团毛线相差无几的东西。 像是一团毛线,又像是一朵五颜六色的花,跟脸蛋差不多大。 张漫华只是微微一笑,农木槿还在想着那个吻,不停糟蹋着碗中的白米饭,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天知道被自己的弟弟撞见那样地事情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农木新躲在门口处,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小家伙,凑出一个小脑袋向里面瞄了瞄,看着大家都在扒饭吃,他伸手食指向前拇指朝上对准正朝他看过来楚若离。 “biu。”农木新学着农木槿的样子道,那小眼神滴溜溜的转着,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将手中的键子丢起在空中,又伸脚提起,开心在院子里玩耍着。 用过饭后,张漫华在桌上收拾着,忙了一天的农少青将木桶里倒满了热腾腾的开水,舒舒服服泡着热水澡。 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宁天闫像是存心在避着农木槿似的,筷子放下,他便一个人溜到了厨房点了只蜡烛开始烧水。 “楚哥哥!”农木新高兴唤道,站在门外,看着将近暗沉的天色下亮堂的白色衣袍,一脸殷勤走上前去。 “怎么,你在等我?”楚若离淡笑问道,宠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嗯!”农木新重重点了下头,伸手托着男子的手臂,噙着笑容,满脸的渴望说道:“楚哥哥,带我上京城玩会儿吧?” “可是,哥哥今晚已经累了。”楚若离挑眉道,故作为难。 “楚哥哥,楚哥哥你就答应吧?”农木新微扬起头,一脸的可怜巴巴,眼里那豆大的泪珠似乎说掉就掉,令人想拒绝也难以开口。 “要不明晚吧,我今晚是真的累了。”楚若离一脸难色道,伸手欲拂下他的手。 “楚哥哥,你跟姐姐都别想骗我,木新从胖大家回来的时候都已经看到了,你和姐姐……和姐姐……”农木新撇撇嘴道,说到后面,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木新可是看到什么了?”楚若离故作不解凑上前去,微蹲下身子。 农木新伸手挡在了楚若离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此刻,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处。 楚若离微挑挑眉,这小子,是在要挟他吗? “楚哥哥,怎么样?”农木新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天真。 “明晚可好?明晚吧,哥哥今晚是真的累了。”楚若离站起身道,抚了抚男孩的脑袋,转身就欲离开。 农木新突然急了,连忙跑向楚若离身前,双手一伸挡在他的面前。果然,一切都在朝着楚若离预想的再发展。 “楚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如果你带我去的话,我可以把姐姐也叫上,而且我一定不会妨碍你们哦。”农木新一脸诱惑道,仰头看着。 楚若离低头,似乎再思考着什么,久久不答话。 “楚哥哥,楚哥哥。”农木新卖萌道。 “楚哥哥,如果你喜欢我姐姐,我可以撮合你们,我姐姐最听我的话了,倒是我就是你的小舅子了,你总不至于还没娶走我姐姐就想先得罪自己的小舅子吧?”农木新不停摇晃着楚若离的手臂,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有些急道。 这小子,居然连这都知道? 楚若离微挑挑眉,等了半晌,他还是一声不吭,他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没有全使出来。 难道他喜欢的不是姐姐,是自己想错了? 农木新微嘟起嘴,低头看着手中的键子,伸手挠了挠头。 “姐夫,你就答应吧!”农木新撒娇道,发出了自己最后一个大招,定定望着楚若离,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这次还不行,姐姐知道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你叫我什么?”楚若离欣喜道,伸手抓着农木新那廋小的肩膀,有些激动一摇,显然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打从他活到现在,还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而觉得欣喜若狂。 农木新被摇的一愣一愣,却是知道自己已经找到胃口了,大声道:“姐夫!” 楚若离一喜,伸手抱起农木新转了一个圈,将他放在地上,笑道:“就凭你这一声称呼,别说只是去京城玩,就算你想要飞上天去我也一定答应你。” 农木新挠了挠头,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对于自己期盼哀求的事情达成,多少有些欣喜,一脸笑容仰头看着那个美丽的男子。 “上次,楚哥哥不是说过会完成你三个愿望吗,为什么你刚才不用掉一个?”楚若离有些疑惑道。 “哼!”农木新一听,将嘴撅得高高的,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早说了那两个字,害他低声下气求了那么久说了那么一大堆话。 第十一章 担心我吗? 农木新看着楚若离微皱得眉头,想起他明明喜欢姐姐,可刚才却故意捉弄自己,不由掘起嘴来,沉默了一会儿。 楚若离微挑挑眉,这小子,该不会是报刚才的仇故意掉他胃口吧? “那三个愿望是什么都能吩咐你做的,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便宜了我姐夫!”农木新笑道,高兴往厅堂跑去。 “姐姐,姐姐你不要扫地了,快陪我去玩!”农木新一把拖着农木槿的手臂,迫切道。 “诶,木新,怎么了,这么晚去哪里去玩?”农木槿疑惑道,放下扫帚,被农木新拖着袍。 “诶,娘!”农木槿一头雾水回过头去。 “记得早点回来啊!”张漫华只是轻笑了笑,低头将门边的扫帚拿起,看着那两姐弟这么亲密无间,她也觉得很欣慰。 “去哪里玩啊木新?”农木槿问道,被人拖着走的感觉,就是令你的脚步走快一点也不行,走慢一点又担心跟不上。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胖大他们今晚都会出去,楚哥哥说带我上京城去。”农木新得意道,向门口跑去。 街道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农木新一脸好奇,看什么都是新鲜。 “楚公子,你怎么会答应带木新出来玩?”农木槿疑惑道,在这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海冲散,她只能紧紧牵着农木新。 “你弟弟不让我告诉你。”楚若离淡淡道,低头看向手中紧包着的小手。 “木新,你喜欢什么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楚若离笑道,倒想是笼络。 “嗯。”农木新点一点头,空气中到处是各种各样的香味,他咽了口口水,向前一凑使劲嗅了嗅,再抬头望了望楚若离,微撇撇嘴,并没有开口。 “怎么,小馋猫,是不是闻到什么了?”楚若离低头问道,微抿抿唇,淡淡一笑。 “没有。”农木新一口否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往其他地方看去,却还是留恋着鼻尖的那股香味,又忍不住望去。 “楚哥哥……”农木新抬起头来,伸手扯了扯楚若离的腰间的衣带。 “嗯?”楚若离微挑挑眉,就这样耐不住了吗? “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农木新仰头道,再次吞了唾沫。 “不是你要出来的么?”楚若离揶揄道,看向一旁的小摊,伸手抚弄了一下农木槿背后披散的秀发。 “别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农木槿皱眉道,一缕发丝垂下,更添了她的羞涩。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楚若离指向一旁小摊后的铺子处,挑眉道。 “那不是上次给小宝买衣服的店铺吗?”农木槿疑惑道,突然看向身旁的农木新,蹲下身去。 农木槿浅浅一笑,抚了抚男孩的头发,道:“木新刚才跟姐姐说,过几天就是中秋节?” “嗯!夫子还告诉我们中秋节会跟我们放假,还会发月饼给我们吃。”农木新笑道,心里早已是在耐动。 农木槿听此,眼眸微转,在思量着什么,摸了摸腰包,站起身来,往楚若离的方向看去。 “楚公子,你带银子了吗?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农木槿淡淡道,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你收的房租钱那么贵,我当然得带足够的银子去你家住咯。”楚若离微耸耸肩,拉着农木新向店铺里走去。 农木新一脸笑容,抬头望着里面各式各样的新衣,再对比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黯然失色,低下头去,跑向了农木槿的身边。 “姐姐,你要买新衣吗?”农木新笑道,抬上头去。 “姐姐不缺衣服,只是要过节了,姐姐得给我家小宝买身新衣服了。”农木槿微挑挑眉,看着那家伙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她突然觉得这一生真的值了。 “木新,你看看自己喜欢什么衣服,选好了告诉姐姐。”农木槿微微一笑,店铺里各种女子身上扑鼻的胭脂味儿。 农木新欢呼雀跃,朝挂着自己的那些小衣服跑去,抬头仰望,突然揉了揉眼,这一切真的像是一场梦,跟以前无数次那样,梦醒只剩下失望。 “姐姐!”一会儿之后,农木新跑过来喊道,拖着农木槿的裙子往前面跑去。 农木槿跟在身后,只是笑了笑,满是宠溺。 “姐姐,你看这个衣服好不好?”农木新激动问道,指向最上面第一件深绿色的衣服。 农木槿伸手摸着那衣衫,极尽舒滑的手感,晃动间衣服伤泛着点点浮光,领口和衣摆处由金线绣制的一只奔腾的小马。 农木槿低下头去,朝农木新一笑,道:“这衣服确实很高贵,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姐姐就给你买下来可好?” “嗯!”农木新开心点头,伸手指向某件紫色裙摆的儒裙,道:“姐姐,你穿这件好看。” “呵呵,姐姐姐姐不缺衣服。”农木槿浅浅一笑,朝某个浅蓝色衣服招呼着客人的妇人走去。 “老板娘,那件衣服多少银子?”农木槿眉心微皱,指向墙壁上的深绿色衣服问道。 李清闻言,微微一愣,寻着声音的来源处抬起头来,再次怔愣,这样的一张脸,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由觉得悸动。 “老板娘?”农木槿朱唇再启,柔声唤道。 “额。”李清这才微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低下头去,双颊绯红。 “不好意思姑娘,请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李清尴尬道,不敢抬头。 “不知那件小孩的衣服是多少银子?”农木槿神手指着,回眸朝李清淡淡一笑。 李清顺着她哪白皙如玉修长的食指望去,不经意间再次瞥到她那一笑,怔愣低下头去,朝那件衣服走去。 “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衣服是我们今日才到的新货,一共才三件,宫中的皇后娘娘让人领取了一件,尚书家的少爷也买了一件,如今就只剩这件了。”李清笑道,拿起了一旁的木棍。 “哦?”农木槿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件衣服很贵的缘故,有很多人都舍不得出钱买,如果姑娘要的话,我才能给你取下来。”李清低头道,微抿抿唇。 “要不,老板娘直接告诉我,多少银子呢?”农木槿微挑眉稍。 李清撇了眼农木槿身上的着装,微低下头去,伸出了五个手指。 “这衣服……,五百两金子。”李清银牙紧咬,手心冒着细密的汗珠。 李清继续道:“因为这衣服在其他店里是买不到的,而且这价位是皇后娘娘开的,所以……,如果姑娘不信的话可以去其他店里看看,另外这边上的也是才到的新货,如果姑娘喜欢,我可以取下来给你看看。” 李清紧握着手中的木棍,突然抬起头来,伸手摆弄了下旁边的那件衣服。 在第一件深绿色衣服的对比下,哪怕它确实不错,可却也看不出任何的色彩。 “楚公子!”农木槿喊道,回过头去,扫视四周。 “楚公子?”农木槿微皱起眉头,有些紧张。 “楚若离!楚若离你在哪儿!”农木槿有些急道,看了眼面前的妇人,伸手拉起农木新的手。 “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不见了。”农木槿微有些紧张道,他的下巴处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下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夫人,你在担心我吗?”楚若离温雅一笑,大庭广众下,伸手在农木槿地背后环抱住她,手中拿着一包油纸袋,发出阵阵可口的香味。 农木新在一旁,斜眼一瞥,咽了口口水。 第十二章 夫人羞涩 “谁是你夫人?”农木槿轻嗤道,拍掉双肩处紧锢着自己的两只手臂,却突然找到了刚才缺乏的安心感。 心,慢慢平复。 “呵呵,来,木新,这是买给你的。”楚若离将手中的油纸袋弯腰交给农木新,看着他有些将信将疑接过,他只是淡淡一笑。 “夫人,可有什么喜欢的衣服?”楚若离温柔询问道,浅浅一笑。 “谁是你夫人?”农木槿瘪嘴道,掩饰着脸红,低下头去。 “除了你,又有谁配得上我?”楚若离挑挑眉道,并不正面作答。 李清背在身后的手微紧了紧,却不敢抬头,眼神瞥到别处。 “呵呵,我刚才看这位姑娘……,哦不,夫人,我还以为像您夫人这样的女子还没有找到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呢,看来是我想错了,公子和这位夫人可真是郎才女貌相配至极。”李清笑道,她并不敢再看两人,但经她想象,能跟这样的女子结为夫妻,拥有这般美好的嗓音,那也一定不是什么逊色的人物。 “这世上,能有这个荣幸娶到她的人也只有我。”楚若离微笑道,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模样极尽暧昧。 无论店内店外,视线均停留在了他们身上,皆是倒抽一口冷气,唯有农木新乐哉乐哉在一旁吃着手中大大的月饼。 月饼里面放了五香,芝麻,桂皮等各种好吃的,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 “夫人,你喜欢哪件衣服,我们付了银子,等下去看看月娘她们如何?”楚若离笑道,手中海捏着她的那捋秀发。 农木槿紧咬下唇,将他手中的头发夺回,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 李清微微一笑,用手中的木棍指向了上面浅绿色的衣服,道:“姑……夫人刚才看中了这件衣服,想不到你们的孩儿已经那么大了呢,成亲好几年了吧。” “多少银子,给我拿下来。”楚若离淡淡道,挥手间,带着王者的霸气。 “因为是当今皇后娘娘开价,所以要五百两金子。”李清答道,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质疑,伸手用木棍上的叉往衣服领口处一勾,将之取了下来。 农木新见此,连忙将月饼放下,伸手扯着楚若离的腰带,示意要他蹲下身来。 “楚哥哥,还有这件,姐姐穿了一定很漂亮,你给我们付钱,就算去了一个愿望。”农木新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还不忘用手挡着。 楚若离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这小子,可还真是懂得算账。 “这件衣服多少银子,也一并给我买了吧。”楚若离伸手将农木新指着的那件淡蓝色儒裙一取而下。 “小少爷可真是好眼光呢,这衣服也是我们店里地新货,只要二百两银子。”李清低头看了眼那个躲在白衣男子身后往这瞄来的男童,不经意间瞥到了楚若离一眼,竟发现两人出奇地相似。 “这里是五根金条,将这两件衣服都给我包起来。”楚若离伸手在袖子里摸索出五根金条,伸手放在了李清有些粗糙的手中。 李清始终都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手中的银子,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触感,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出手这样阔绰的客人,哪怕是尚书大人也会跟她讨价还价。 “嗯,我等下给您送来。”李清愣愣接过那两件衣服,往柜台前走去。 “振云,给块最好的布料我把这衣服包起来。”李清伸手道,将金条交给了柜台前拨着算盘的中年男子手中。 江振云微低着头,打量着那五根金条,在看到下面的一个印章之后,脸色震惊不已,抬起头来。 “清儿,这金条是谁给的?”江振云激动道,那上面印着皇家所属的记号,看来今日是来了贵客了。 李清伸手指向人堆里那显眼的白衣男子,受所有人瞩目,淡淡道:“就是那个公子,给他夫人和小孩买的。” 江振云随着李清所指向的地方望去,连忙站起身来,朝楚若离低头抱拳。 楚若离只是儒雅一笑,微一点头,走上前去。 农木槿见此,伸手拉过那舔着嘴角的月饼渣的男孩,跟在楚若离身后。 江振云从桌底取下折叠整齐的大红色布,将之摊开速速包好了李清放在柜台上的两件衣服。 “公子将这衣服拿走,金条我们绝不能收。”江振云恭敬伸手,双手捧着,将手中的五根金条奉上。 “呵呵,你这般岂不是看不起本公子,这点银子,本公子还是拿的出手。”楚若离淡笑道,伸手之际搂过农木槿的肩膀,将之锁在怀里。 “放手!”农木槿低声道,狠狠瞪一眼,咬了咬牙。 楚若离并不放在心上,似若无睹,眼神扫视一周,再低头望了望怀中的女子,霸气外露,像是在宣告,怀中的女子是他楚若离的女人,谁也不能觊觎! 李清抬头看着江振云那怪异的脸色,廋弱的小手微紧往柜台内跑去,踮脚在中年男子耳边小声问道:“振云,那公子是何人?” “我也不知道,但他的金条上有皇家独有的印章,来头绝对不凡,非富即贵,或许是当今皇子也不一定。”江振云低声道。 李清一愣,顿时看向眼前的男子,那这位身着朴素的夫人岂不是! “夫人,恕我冒昧,刚才多有失礼。”李清屈膝恭敬道。 “没事。”农木槿冷冷道,紧低着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呵呵,听老板娘这声称呼,夫人羞涩了。”楚若离淡淡道,伸手接过李清递上赖的包袱。 “公子,这金条……”江振云难为道,低着头。 “能博得夫人一笑,金条,是你应得的成果。”楚若离淡笑道,搂着农木槿的肩膀双脚一移,一个转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往门外而去,听不懂他们对话的农木新一头迷雾小跑跟在身后。 每个人皆是不受控制各自往左右一旁退去,给三人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第十三章 他会巴结我的 楚若离心情大好,左手紧搂着农木槿的腰姿,在店内店外的瞩目下。走了出去。 “楚若离你刚才发什么神经!”农木槿微磨磨牙,俯身在楚若离的耳畔,说出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 “夫人以为我发什么神经,为夫就是发什么神经。”楚若离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她那能吃人的眼神。 “还玩?”农木槿闷闷道,胳膊肘一抵,脱离了楚若离的怀抱。 “木新,来,过来,到姐姐这儿来。”农木槿转身道,朝着那跟在身后愣愣看着她的男孩招了招手。 “不要,姐姐到楚哥哥那儿去。”农木新撇嘴道,仰起头来,挪到了楚若离的身后躲着。 农木槿看着那倔犟的小孩,愤愤走上前去。 农木新的身子连忙一退,楚若离伸手护住了他,挡住女子欲走过去的身子。 “让开。”农木槿咬牙道,几乎冒火。 楚若离浅浅一笑,摸了摸男孩的头,。最终还是将手给放了下来。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被他给收买了,居然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农木槿说着,伸手往农木新的头上轻轻一点,双眸里满是宠溺。 “因为楚哥哥对我好嘛,夫子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农木新撒娇道,伸手拉着女子的手臂摇了摇。 “就你有理。”农木槿故作生气,往农木新的鼻尖上一刮。 “农姑娘,记得我貌似还欠你一些东西,对面正好有一家卖鞋袜的店面,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楚若离微挑挑眉,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不用了,我凭什么要用你的银子,这衣服就算是抵了你欠我的一双鞋袜,我们两清。”农木槿耸耸肩,牵着男孩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我们之间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更何况我不缺银子?”楚若离摇头浅笑,上前追问道。 “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再说我不想什么事都依赖别人,自己赚来的东西比较有成就感。”农木槿淡淡道,头也不回。 “其他女人都追求嫁入皇家不愁吃穿,为什么单独只有你的想法这么怪异呢?”楚若离好奇道,紧紧跟在农木槿身旁。 “呵呵。”农木槿只是浅浅一笑。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她今日算是真的看到了,农木槿心道,却忘了自己脑后的发丝还要更长。 楚若离不再言语,默默看着女子脸上荡漾的弧度,低头抿一抿唇。 他喜欢她,不正是因为她那独特的气质和想法吗? 歌舞坊是一片灯火通明,里面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丝毫不比农木槿在时逊色。 宁天闫站在门口,和月娘闲谈着,手中一件长绿色的披风。 “嗯?”农木槿嘀咕一声,揉了揉眼,微皱起眉头。 “那不是宁公子吗,他怎么会在歌舞坊内?”农木槿不解道,脑袋一伸,隔近看了一眼。 “他是给你送衣服来的。”楚若离淡淡道,温润如玉。 “你怎么知道?”农木槿撇撇嘴,皱眉道。 楚若离只是微微一笑,弓起食指往农木槿头上一敲,反问道:“农姑娘难道没有看见他手中的披风吗?” “哦?”农木槿挑挑眉,顺着楚若离指着的视线望去。 “宁大哥可真是挺关心我的。”农木槿说道,一脸意味深长的狡诈笑容。 “你说什么?”楚若离微怒道,磨了磨牙,一股酸味儿流淌在空气中。 农木槿不言,只是低头浅笑,自知他是真的生气了。 “大哥哥。”三人走到歌舞坊门口,农木新乖巧唤道。 “木槿!木槿,月娘和姑娘们都好想你。”月娘嘶哑道,眼角抽动,伸手捂着鼻子,眼里是一片透明的液体,最终破涕为笑。 “月娘,我也好想你们,无时无刻都不在想念着。”农木槿委屈低下头去,上前而去,伸手间抱住了月娘的背脊。 月娘唇角微勾,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只是两只手用力握拳,轻捶在农木槿的背上,透露着她对女子浓浓的想念之意。 农木槿将头搁在月娘的头旁边,鼻头一酸,泪滴沾湿了眼眶,食指轻点,抹去了那一小块湿润。 “宁大哥。”农木槿脱开月娘的怀里,朝宁天闫微点点头,礼貌唤道。 “嗯,农姑娘,这是大娘让我给你带来的披风,现在天色晚了,着凉就可就不好。”宁天闫温声道,将手中的披风递上前去。 楚若离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朝农木新使了个眼神,微微一笑。 “大哥哥。”农木新稚嫩的小脸扬起,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紧盯着男子。 “额,木新有事?”宁天闫微愣道,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 “这是姐姐的衣服。”农木新撇嘴道,一把将宁天闫手中的披风给夺走。 “姐姐,给。”农木新笑道,天真眨了眨眼。 农木槿磨磨牙,怒瞪向楚若离,接过农木新手中的衣服,低下头去。 “木新,以后别和楚哥哥说话,会把你教坏的。”农木槿柔声道,抚了抚男孩柔软的脸颊。 “不要!楚哥哥对我好,不会把我教坏的。”农木新扭头道,高高崛起了小嘴,冷哼一声。 “嗯,再说了,我怎么舍得教坏小宝呢,我疼他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说他也是我未来的小舅子。”楚若离浅浅一笑,看向了农木新。 农木新立马退回到楚若离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 “对,我是楚哥哥的小舅子,他会巴结我的。”农木新天真道,瘪了瘪嘴,一脸得意望着女子那微怒的脸颊。 第十四章 秀恩爱不忍心打断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那么默契,农木槿微咬下唇,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楚公子麻烦你先跟宁公子带小宝回去,我要和歌舞坊的姐妹们叙叙旧。”农木槿微一挑眉,唇角挂着淡淡的浅笑,静看着楚若离两人。 “我陪你一起叙旧,怎么说你的姐妹在不久的以后也就是我的小姨子了。”楚若离淡淡一笑。 “不!我要楚哥哥陪我嘛!”柳小宝突然回过头去,一脸不悦撇起了嘴。 农木槿柳眉轻挑,朝楚若离得意一笑,像是得逞了什么阴谋一样。 楚若离始终浅笑,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等着看! 只见他蹲下身去,满脸诱惑朝农木新勾了勾食指。 农木新微有些疑惑,将眉心紧皱在一块,侧了个身子,将耳畔附上前去。 “木新没有看见你姐姐就是故意想要把我们都支走么,我们岂能让她得逞?”楚若离低声道。 农木新皱眉,似乎在思考他所说的话。 “木新先跟那个大哥哥回去,你不是说要戳和我跟你姐姐吗?等我跟你姐姐成亲,到时楚哥哥什么都答应你可好?”楚若离哄骗道。 半晌,农木新点一点头,欢快跑到了宁天闫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眼睛笑弯成月牙儿一样,开心道:“大哥哥,我跟你先走,让楚哥哥陪着姐姐!” “额。”楚若离微皱着眉,抬头看了眼那慢慢站起身来的男子,只见他抖了抖衣裳下摆沾染到地上的灰尘,一脸无害笑着。 “好,我带你回去。”宁天闫点头道,出乎意料,牵起农木新的手。 “诶,木新!”农木槿喊道,狠狠剜一眼楚若离。 “农姑娘放心,我会将木新好好送回你家里的。”宁天闫淡淡一笑,走出门去。 “那小子,就那样上了你这只狐狸的当!”农木槿撇嘴道,嘟着嘴,柳眉紧皱。 “农姑娘,我帮你把披风系上吧。”楚若离讨好道,将农木槿手中的披风取过。 “哼!”农木槿冷哼一声,倒也不反抗,静静享受着一国太子的服侍。 楚若离温润一笑,伸手将披风搭在了女子那廋弱的背脊,上前捻起领口处两根细带。 面对面,哪怕是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那么清晰,这样近距离的相处,农木槿有些羞涩低下头去。 楚若离温润一笑,手指围绕两根细带打了个蝴蝶结的样式。 食指微弯,欲抚上女子那白嫩的脸庞,触碰过她脑前的几根短发,却被她轻微一个撇头给躲过,农木槿双颊绯红。 楚若离微微一笑,终只是捋了捋她那垂下的秀发,手指在一个不小心间擦过她的耳垂。 那冰冷的触感令农木槿原本冻的苍白的脸庞更显红润,低垂着头,几乎埋进脖颈。 “好了,瞧你们在这大门口秀恩爱的,简直是羡煞旁人。”月娘眯眼笑道,上前两步。 “看你,连月娘都看不过去了。”农木槿撇嘴道,掩饰尴尬,微抬起眼睑,看向了月娘的脸庞。 “是你们这个样子太肉麻了,要秀恩爱啊,等你们成亲了有的是时间,歌舞坊的姑娘们可都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月娘揶揄道,似玩笑的话语。 农木槿的脸锃的一下就红了,低下头去,跺了跺脚,眼眶里黑色的圆形眼珠一转,一个斜眼,狠狠瞪向了楚若离。 “呵呵。”楚若离浅笑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了女子的双肩之上,一脸温柔闻着她清香的秀发。 从下方处隐隐可见农木槿那微嘟着的粉色唇瓣,绝美的脸颊两旁被一片红晕所覆盖,堪比情犊初开的少女那般诱人。 农木槿柳眉微皱,伸脚往楚若离脚上一踩,力度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好,也完全没有心思考虑。 “嗯。”楚若离闷哼一声,尽管眉头紧皱,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吃力感。 “你没事吧!”农木槿担心道,连忙回头抱住了他的手臂,低头望向了他白鞋上的一块脏污。 “楚公子?”月娘亦是担忧唤道,手伸在了空中。 “没事,她那一脚并没有多大力气,跟平常的绣花小拳差不多。”楚若离微摆摆手,淡笑道。 话落,他低头看着脚上的那块污秽,眉头深锁,却不露痕迹,很快抬起头来。 “绣花小拳?”农木槿眉眼抽动,愣愣看着楚若离。 他那样一掌就能将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拍飞的男子,凭她这一脚,可是下了足够的力道了。 月娘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轻一笑,在农木槿耳边低声说道:“人家楚公子是怕你尴尬为你开脱来着,你倒好,一点也不领她的情意。” 楚若离伸手一把握起农木槿袖中的纤手,她猛地惊讶抬起头来,扭了扭手关节,想要挣脱。 “别动,我牵着你,就不会冷了。”楚若离的手微紧了紧,那么霸道,却又在无形中透着一股温柔都气息。 农木槿愣愣看着,居然有些迷恋,有些沉沦,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既然冷,就都进去吧,大家可想你了。”月娘嬉笑道,挥舞了下手中的娟帕,就往前小跨了一步。 农木槿看向楚若离,对视一眼,朝月娘点了点头,跟着她的脚步缓缓走去。 一路,那么熟悉,才几日不见,她顿觉心头有股难受的滋味,有些哽咽。 走到门口,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不知是生疏,是不自在,亦或者太过思念,她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月娘可真是的,早不叫我们进屋来,害我和楚公子在外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农木槿微一撇嘴,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月娘回头,一脸宠溺看着,笑道:“你呀!还说我,月娘还不是看着你们恩爱不忍心打断,到头反成了我的不是了。” 第十五章 巨大转变 农木槿不答,只是脱离了楚若离的手缓缓走到那层纱帘前,白皙的小手微微抬起,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透过去望着。 台上的女子们各是一片笑容,皆有着自己迷人的一面,清一色的薄紫纱衣,在空中随风飘荡,迷幻着每一个人的眼。 台下亦是一片吵闹,激情丝毫不减于以前,各种颜色的华服锦衣,一片哄堂大笑。 “进屋去吧。”月娘浅浅一笑,伸手将帘子撩开。 农木槿连忙一个移步躲到了纱帘后边,一脸为难看向了月娘。 “可是……,他们?”农木槿皱眉道。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没事,他们不会难为你的。”月娘一脸温柔看着,朝农木槿招了招手。 “那,好吧。”农木槿点头朝楚若离看了一眼,这才低头向屋内走去。 台上的众姑娘在看到农木槿的身影,皆是愣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怔愣定在了震惊中,等回神,皆是一喜,比起之前表演的更加迈劲。 “是农姑娘!” “农姑娘那么久不见,可算是回来了。” “月娘她们说农姑娘已经要嫁人了,所以不在歌舞坊卖艺,是真的吗?” 诸位公子皆是顺着台上姑娘们的目光望去,喜出望外,纷纷面露激动。 与此同时,楚若离出现在农木槿身后,在她不经意的瞬间,俯身在她脑后的秀发处轻柔一吻,极尽暧昧。 用行动告诉那些觊觎农木槿的公子们,她是他的女人。 农木槿只觉齐刷刷一阵怪异的目光,警觉身后的酥痒,连忙回头望去。既而,羞涩朝后台跑去。 楚若离朝众男子浅浅一笑,跟随在农木槿身后。 “过几日不是中秋了吗,农姑娘这才回来看看这歌舞坊的姑娘们,等楚公子和农姑娘成亲的时候,我们都要去喝喜酒好不好?”月娘笑着呐喊道,用眼神止住了女子们的动作。 “好!” 原本的丧气化作一股激情,每个人皆是笑意荡漾,大家都欢快应声。 月娘身后,女子们的视线撇向后台处,全想着要去和农木槿说话,心都野了。 “木槿,木槿我没有看错吧?”江希枫嬉笑道,正在补着脸上的妆容,看见来人,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的是我。”农木槿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上前跟女子来了个亲热的拥抱,看的一旁的楚若离心里莫名堵得慌。 “希枫,我走之后,你这坏脾气有没有改掉一点?”农木槿微一挑眉,握起了女子的纤手。 “哼!你居然都不说想我,才开口就问我这个?”江希枫撇嘴道,故作生气转过身去。 “木槿妹妹她还不是担心你呢,我们可是羡慕还来不及,她进门也就第一个先抱你,连楚公子都被她晾在了后边。”赵芷兰温柔一笑,娉婷走来。 “那个,楚公子,我们这里可都是女子,你还是先出去会儿吧。”农木槿听此,回头道。 “那,好吧。”楚若离微一点头,搓了搓手,还未提步。 “木槿妹妹怎么就把楚公子赶走了,怎么说也是姐姐未来的弟妹,可是怕我们给抢走了?”赵芷兰轻笑掩唇,说出的话,跟平常的她判若两人。 一身深紫色的薄纱衣,裹胸上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 “芷兰姐姐!”农木槿开心唤道,伸手间,赵芷兰却已经拂过,走向了楚若离身前。 “楚公子,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要不芷兰带你去烤烤火?”赵芷兰满脸柔情,说话间就欲攀上男子的手臂。 农木槿眉心紧皱,有些焦急看着。 “兰儿姑娘可真是说笑了,我心中唯有农姑娘一人,任何人也无法取代她的位子。”楚若离浅浅一笑,往纱帘处走去。 农木槿突然感觉面颊如火在烧,微低着头,放下心来。 “呵呵,小雅,还不快送楚公子出去?”赵芷兰温柔道,回头朝舒雅使了个眼色。 “可是……”舒雅一脸为难,垂下头去。 “不用了,除了农姑娘一人,我的身边从不允许任何女人靠近。”楚若离冷冷道,出门而去。 “芷兰姐姐。”农木槿上前,欲伸手过去,在看到赵芷兰那突然疏远的眼神,尴尬收回手来。 “木槿妹妹不是都要嫁人了吗,今日怎么还有空到我们歌舞坊来?”赵芷兰温婉一笑,时时刻刻都透露着一股疏离感。 “姐姐?”农木槿不解道。 “呵呵,也是,三个男人围着你打转,你总不能让他们看见你单独和楚公子相处,这才躲到歌舞坊来吧?”赵芷兰淡笑道,头缓缓一歪,伸手抚上了耳垂处。 “芷兰姐姐,她是木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江希枫张嘴道,有些讶异看着。 “呵呵,姐姐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你是我的妹妹啊,木槿妹妹不会真生气吧?”赵芷兰浅笑捋了捋袖子,腮红的胭脂带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不会。”农木槿淡淡道,微咬着下唇,低下头去。 “兰儿,兰儿!孙公子他又喝醉了,说一定要你送他出去!”月娘慌忙跑了进来,步伐缕缕生风。 “嗯,那木槿妹妹先等着,我先送孙公子去去就来。”赵芷兰浅浅一笑,越过农木槿而去。 “兰儿姐姐,我陪你去吧。”农木槿追上,喊道。 “既然这样,那也好。”赵芷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并不反对。 两人并肩走出。 “呵,呵呵,兰儿姑娘!兰儿姑娘什么时候才……才愿意跟我回府?”一个面颊绯红的男子,看见赵芷兰走出,上前就揽住了她纤细如柳的腰肢。 “兰儿姐姐!”农木槿惊道,就欲上前制止住男子的动作。 “诶,木槿妹妹,这事和你没关系。”赵芷兰淡淡一笑,抬手扶着那摇摇欲坠的男子就走下台去。 “各位公子,你们不是说再有这样的情况会制止的吗,为什么还会发生?”农木槿轻扫台下众人,见他们各是尴尬低头,紧了紧眉头,追上赵芷兰两人。 “呵呵,兰儿,要不我说服我爹,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做我的第八房姨娘?”孙公子笑道,伸手往赵芷兰两朵如盛开的花苞般美丽的地方用力一揉。 赵芷兰吃痛呻吟一声,身子微动了动,却并未拍下胸前那只油腻的肥猪爪。 “兰儿姐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第十六章 惊险 农木槿愤怒看着孙公子,伸手就把他扯到一旁。 孙公子随着她的拉扯间退到农木槿身后,步伐有些不问差点就要摔倒。 “木槿妹妹你这下是走了,你是无所谓了,可这些人不是我能得罪的起。”赵芷兰淡淡道,郑重看着女子。 农木槿尴尬低下头去,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呀,这,嗝……”一个酒嗝,孙公子伸手指了指,揉了揉眼。 “这女子怎么那么像农姑娘啊?”孙公子笑道,往赵芷兰的紫裙扑去。 “诶,孙公子,孙公子你喝醉了,兰儿送你出门吧。”赵芷兰连忙扶住男子的胳膊,往前方的那层薄纱帘走去。 农木槿跟在身后,愤愤看着赵芷兰腰间的那只油猪爪,却再未开口,直到出门。 歌舞坊门口,马车上飘起的布帘,一个喝的烂醉的男子撩起布帘,朝赵芷兰的方向伸手抚向唇瓣来了个飞吻。 “呵呵,兰儿,我……我明日再来看你!”孙公子笑道,一双手在空中飞舞不停。 赵芷兰赔笑,微一点头,一个不经意间朝马上的车夫使了个眼神。 马上的老者扬下马鞭,随着“驾驾驾”的三声,豪华马车慢慢远离了二人的视线范围。 “兰儿姐姐,你跟我回家,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农木槿看着赵芷兰胸前的皱褶疤疤,猛地伸手握住了那片紫衫。 “那是你家,可我从小在歌舞坊长大,我的家就是这歌舞坊。”赵芷兰冷声道,拂过农木槿的手,就欲往屋内走去。 “姐姐,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农木槿反问道,再次拉住赵芷兰的手,眼里是一片认真。 “我不像你,我对歌舞坊是有感情的,这儿跟我的家毫无区别,也是我和月娘两人经过几年时间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赵芷兰顿住脚步,望着前方,却不回头。 “我知道姐姐在这儿是有心血的,但你总是要出去的,你不可能一辈子在这里,难道姐姐忘记刚才那个男人上怎么对你的了吗?”农木槿反问道,定定看着那片紫色的薄纱,在风中荡起。 “呵,我的笑话都让你看光了,你这下总该满意了,可以放心回到你的农家村去了?”赵芷兰淡淡道,低头望着农木槿看向自己身上都视线,苦涩一笑。 “兰儿姐姐……”农木槿柳眉微皱,垂下头去。 “放手。”赵芷兰淡淡道,并不多言,始终没有看农木槿一眼。 农木槿低头看着女子紫色的裙摆,久久不动。 赵芷兰只是轻瞥一眼手臂上的纤手,冷冷甩下,紫纱飞扬,掀起缕缕清风,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姐姐难道也不顾及宁公子的感受了吗?!”农木槿冲着前方的那抹背影大声喊道。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堵得慌,有种心酸苦涩的感觉,那个女子决然挥手的瞬间,就像是一把刀扎在了她的心口。 “农木槿!”赵芷兰猛地转身,怒道。 “农木槿,宁天闫他喜欢的人是你,我继续纠缠,只会是自取其辱。”赵芷兰苦涩道,最后四字,可谓是咬牙切齿。 “姐姐的努力姐姐的情意宁大哥他都是看的清楚的。”农木槿耐心解释到,满脸郑重。 “宁大哥?呵。”赵芷兰反问道,突然自嘲一笑。 “叫的那么亲热,你以前居然还对我说你不喜欢他,是不是你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赵芷兰面容扭曲,怒道。 一个伸手间,赵芷兰趁其不备伸手掐住农木槿的脖子。 “你信不信,有一日我一定要你也尝尝家人背叛乞讨为生的日子,我会让你看着你们一家人慢慢反目成仇!”赵芷兰咬牙道道,面露狠色。 农木槿吃痛间,微动了动那纤细的手指,她不明白,是什么让那个曾经温婉娴熟的女子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芷……芷兰姐姐是不是有……有什么苦衷,姐姐不……不会这么对我……”农木槿极力忍耐着喉咙处的痛感,几乎喘不过去来,脸憋的通红。 “呵,我会!而且,不仅如此,等最后,我还会亲手杀了你!”赵芷兰恨恨道,脑袋蓦地往前一蹭,那狰狞的面色,在黑夜中,点点烛光的装饰下,恐怖异常。 “不……姐姐……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农木槿微摇摇头,反驳道。 “呵,这样还是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的手脚都剁了,把你泡在酒缸里做成人彘,每天都让你唱最忧伤的歌给我听!”话落,赵芷兰张狂大笑起来,掐着农木槿脖子的手也更加用劲。 “姐姐……不会……不会这么做的……”农木槿极力说道,伸手想要拨弄掉赵芷兰紧锢着自己脖子的手。 “呵呵,木槿妹妹实在是太过天真了,那就等着看,来日方长,不是吗?”赵芷兰妖娆一笑,反问道。 农木槿紧咬着牙,微咳两声,只觉得缺氧难受。 赵芷兰突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伸起手来,那冰凉修长的指甲轻滑过农木槿那如花似玉的脸颊。 “这么一张美奂绝伦的脸颊,如果我在上面划下一道丑陋狰狞都伤疤……”赵芷兰欲言又止,吊着胃口,透露着一股神秘感。 “你说,宁公子到时还会喜欢你吗?楚公子还会说他的身边不允许任何其他女人靠近吗?那时,我就是这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了!”赵芷兰说着,大笑起来,手也因此放松了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她再次回神,掐的更加用力,双眼瞪大狠狠盯着女子,左手微动紧锢住农木槿的脖子,右手则是往袖中掏去。 ‘锃’的一下,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赵芷兰手中掏出,在烛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射向农木槿的眼里。 “呵,呵呵。”赵芷兰轻笑两声,手关节微挪动两下,细细打量着那把匕首。 农木槿愣愣看着眼前那个傻笑着的女子,原本貌美的脸颊却因为她此时的神情变得极其难看。 农木槿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有些愣神,心跳慢了半拍,似乎脸呼吸爷已经凝滞。 “农木槿!这是你逼我地!”赵芷兰大声喊叫道,手中的匕首正一寸一寸慢慢挪上,朝着农木槿的脸颊处而去。 第十七章 你生命的长度也主宰着我的生死 “木槿!”楼上,楚若离匍匐在窗前,挥手间,一个果壳落下,打在了赵芷兰的手上。 赵芷兰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随之落下,从地上一个长滑落在了不知名的去处。 楚若离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攀,只听白色的衣袍在空中飘飞起‘轰轰轰’地声响,衣摆掀起,他的白色布鞋准确无误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农姑娘!”楚若离担忧道,连忙在身后扶住农木槿微往后退了两步的身子。 “咳咳咳……”农木槿双手护住脖子,微弯着腰,猛烈咳嗽几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屋内,月娘和一众姑娘亦是全都跑了出来,皆是担心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芷兰正四处寻找着那把匕首,双手紧抓着脑上的发丝,头发凌乱,此时的她与平常那个温柔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觉间,赵芷兰身子一抖。 月娘向左边移了几步,踩在一块隐泛着光亮的地面上,屋顶上的灯笼正巧照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木槿,兰儿,你们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楚公子怎会如此激动从楼台的窗户上跳下来?”月娘面露疑惑。 楚若离不断轻拍着农木槿地后背,听此,微磨了磨牙,正欲开口,只觉脚丫被人用力一踩。 楚若离紧咬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可见某人那一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刚才有个土匪出现,不由分说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威胁芷兰姐姐找她要银子,多亏芷兰姐姐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与那土匪斗智斗勇,这才救了我,等楚公子从窗台跳落,他恐怕是心生畏惧,连连逃走了。”农木槿只觉得身子微好了些,解释道。 楚若离闻言,伸手轻抚去农木槿额上的冷汗,眼神恨恨盯向了赵芷兰的方向,却未曾道破。 “啊!土匪,兰儿姐姐那你和木槿都没有事吧?”舒雅惊道,有些后怕缩了缩身子,显然是被农木槿那生龙活虎的表情给恐吓过去了。 “没事……。”赵芷兰微微一笑,原本嘭嘭直跳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那你们有没有看清他的面容,要不我们明日一早就去报官吧?”江希枫问道。 “他的脸上蒙着面巾,我们没有看清楚,此时还是不要闹大为好。”农木槿淡淡道。 “木槿,那那个土匪还会不会再来啊?”杨予儿担心问道,连忙走上前去,双手抱住农木槿的一只胳膊,微低着头看她。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但我们还是要加强保护措施为好,多请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丁守着。”农木槿温声道。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跟你们出来的,哼,一个土匪就把你们大家吓成了这样!”江希枫鄙夷道,却不掩担心。 “木槿要不你今晚就留在这儿吧,我可以跟你一起睡,这么晚了,若是你回去的时候再遇上危险就不好了。”江希枫突然抿唇笑道,开心走上前去,手还未碰上女子。 “咳咳。”楚若离微咳两声,伸手拉起了农木槿的左手,在江希枫的眼前晃了晃。 “哼!”江希枫看着那两只相交的手,冷哼一声,跑回原地。 “好了,都没事就好,外面这么冷,大家还是都进去坐坐烤烤火,里头可是还有那么多公子都在等着呢,芷兰你先去梳洗一下吧。”月娘赔笑道,挥了挥手。 “不用了月娘,那么晚我爹娘他们该担心了,我还是先和楚公子一起回去吧。”农木槿微抿抿唇,淡淡道。 “那……这……”月娘为难道,看向赵芷兰。 “月娘就不用再留木槿妹妹了,伯父伯母知道了一定也是不希望木槿妹妹在这里多留的。”赵芷兰故作善解人意道,走上前去,语气里的意味不明。 赵芷兰微伸了伸手,想要搭在月娘的胳膊上以显亲昵,却被她一个挪步给走开,尽显疏离。 赵芷兰只是微微一笑,抚了抚耳垂处,站在了月娘开始站着的位置上。 “月娘,那木槿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们。”农木槿淡淡一笑,道。 “那好,楚公子,好生照顾着木槿,等你们成亲一定得请我们歌舞坊的姑娘们去喝杯喜酒啊。”月娘笑道,掩饰着那颗还未平定下来的心。 “嗯,一定。”楚若离浅浅一笑,目光紧锁着赵芷兰,直到见她心虚低下了头。 “月娘,兰儿姐姐,希枫,予儿,那我就先走了。”农木槿微挥了挥手,道别。 楚若离的手臂微扬,搂起农木槿的细腰一个转身走离了门口众人的视线。 直到看见两人走远,月娘的袖子轻拍在赵芷兰的身上,冷眼走进了歌舞坊。 宅院前,楚若离突然停下脚步,面颊因为生气而憋的通红。 “以后,离歌舞坊远一点。”楚若离微怒道,并不多言。 “你凭什么干预我的生活。”农木槿淡淡道,微皱起眉头看着。 “你难道不知道赵芷兰已经并非当日的芷兰姑娘,她已经变了,你看不出来吗?”楚若离轻甩掉搭在她腰间的大手,闷闷道。 “兰儿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变,唯独她不会!”农木槿倔犟道,隐忍着眼里的那片湿润。 “她对你那样冷言冷语你居然还当她是你的那个知心姐妹,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太过天真!”楚若离挥舞着双臂,怒喊道。 “也说不定她是有什么苦衷那也不一定,为什么你就要那么针对芷兰姐姐?”农木槿有些无语道,闷闷抬起头吐了口气。 “可是她今晚是想要了你的命,若不是那颗桂圆壳,或者我晚一步赶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来!”楚若离怒吼一声,生气转过身去。 “姐姐她不会这么对我的,她只是吓吓我而已。”农木槿脸上倔犟都神情,不服输的个性,整个人透着一股刚劲的气息。 却,无人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做着怎样的挣扎。 白色的衣袍如同纯洁的百合花一般,一个转身间,空气中荡漾起阵阵的香草味儿。 “你以为以前的她会随身携带着匕首吗?!倘若她真的对你下手,你还会还手吗?!”楚若离大声道,尽显怒意。 “那也不干你的事!”农木槿冷声道,丝毫不甘服输。 “呵,不干我的事?”楚若离冷笑一声,重复着她的话,反问道。 农木槿眉心紧皱,并不作答。 楚若离上下两排的牙齿紧紧咬着,双手一伸紧抓起农木槿的肩膀,定定望着她的眼睛。 “可是我担心你!见不得你受任何伤害!你生命的长度也主宰着我的生死!”楚若离怒喊道,几乎声嘶力竭。 第十八章 讨价还价 农木槿愣愣看着眼前的男子,双肩处的疼痛她似乎并无知觉。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他能这样在意自己,还有什么可求呢? 话落,楚若离放下手来,就欲进屋。 “楚若离……”农木槿嘶哑道,拉住了他的手臂,这样近的距离,却仿佛天差地远。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诶,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声,是吵架了吗?”张漫华提着灯笼走出来,焦急道。 “楚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张漫华疑虑道,在楚若离的身边停了下来。 “没事,不过是逗逗嘴而已,大娘不用担心。”楚若离温声安慰道,拂下那只苍老灰色的小手,皱褶疤疤,还有好几处冻疮。 “诶,楚公子!”张漫华冲着那抹背影喊道,转头看向了农木槿。 “木槿啊,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楚公子不是对你挺好吗,怎么就生气了?”张漫华急道,回过头去想要喊住楚若离。 张漫华才向前两步,便见房门一开,那片白衣便消失无踪,门已经‘嘭’地一声关住。 “娘,我先回房了。”农木槿淡淡道,越过妇人身旁,就欲离去。 “诶,木槿,等等。”张漫华喊住她的脚步,走上前去。 “娘,还有什么事?”农木槿顿住,双眼空洞,问道。 半晌,张漫华只是捋了捋女子的发丝,微叹了口气,道:“算了,回去休息吧。” “那娘也好好休息,木槿先走了。”农木槿淡淡道,眉心紧皱,跨过门槛,往房间走去。 第二日―― 太阳高照,屋檐上的露水滴下。菜园里,是一片绿油油的蔬果,上面还挂着昨日雨后的水珠。 “木槿啊,这么早要去哪里啊?”农少青一身灰土色的衣裳,恰巧经过,问道。 “爹,刚才轩辕公子他们把房租都交了,我拿那些银子上街去买些我要的东西。”农木槿笑道,把房门带好。太阳下,她的笑容那么灿烂。 “怎么不让那啥,楚公子陪你一起去啊?”农少青疑惑道,肩上扛着个扁担,两旁的弯勾上各是吊着两只竹篮,被一块油布袋给盖住。 “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不必要麻烦人家。”农木槿浅浅一笑,伸手摸了摸袖中的钱袋,那片沉甸甸凹凸不平的冰冷。 “呵呵,早去早回啊,等下记得跟你娘说,我今天中午就不回来用晚饭了。”农少青淡淡道,伸手往农木槿肩上一拍。 “嘶!”农木槿痛呼一声,身子一侧,连忙伸手捂住双肩。 “木槿,怎么了?”农少青担忧道,欲上前。 “没事爹,我记住了,是不是有人请你吃饭啊。”农木槿打趣问道,轻瞥了眼农少青身子两侧的竹篮。 “呵呵。”农少青只是微微一笑,抖了抖肩膀,道:“那爹先走了啊。” 农木槿浅浅一笑,朝男人招了招手。 看着农少青走出门去,农木槿微摇摇头,回头望一眼房门,往厨房走去。 “娘。”农木槿跨过门槛,唤道。 “诶,木槿,怎么不多睡会儿啊?”张漫华慈祥笑道,正拿着一双竹筷在锅中舞动着,里面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吐着泡泡。 “娘,刚才轩辕公子他们把房租交了,我上街买些东西。”农木槿淡淡道,微动了动袖子,朝张漫华一笑。 “那正好,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帮娘带些月饼和一些好吃的菜回来吧。”张漫华笑道,弯腰聪灶下拿起了五只瓷碗。 “我就不在家用早饭了,而且我要买的东西可多,恐怕带不回来,要不娘过几日和爹或者轩辕公子他们一起去吧。”农木槿为难道。 “没事,那我就和你爹去买吧,不过这早饭怎么能不吃呢,怎么说身体最重要啊。”张漫华担忧道,往锅中夹着面条,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面香味儿。 “我等下去街上买点吃的,娘你不用担心。”农木槿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娘,今天中午可以少煮点饭,爹说他不回来吃午饭了。”农木槿抿唇道,微低着头捋了捋胸前的秀发。 “嗯好,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吧,赶回来用午饭。”张漫华点头答应,说话间一刻也不曾闲着。 农木槿应声,转身出门。 京城―― “老板娘你这么年轻,我叫你老板娘都怕给你显老了,你看这能不能再便宜点,我买你那么多东西,如果以后有需要一定还来你们这儿的。”农木槿讨价还价道,一脸赔笑讨好看着。 “我已经看在跟歌舞坊那么多年的合作便宜你那么多了,这……,我婆婆若是知道了会生气的。”女子为难道,轻瞥了眼桌上堆得老高的胭脂水粉。 “你看我现在已经不在歌舞坊做事了,但凡我有钱一点也不会害姐姐的婆婆生气不是,我也是听月娘常在我耳边夸赞这妙淑斋的东西如何如何好,这才会在千万家店铺挑选姐姐您这儿一家啊。”农木槿微皱着眉,嘟起嘴来。 女子一脸难色,伸手拿起一盒胭脂,打开上面散着光亮的黑色盒盖,微抿了抿唇。 “姐姐,你就答应吧!”农木槿故作撒娇道。 女子抬头看了眼正委屈低着头的农木槿,眉心皱得更深。那眼里的期盼,任谁见了都不忍拒绝。 “好……吧。”女子一咬牙,从一旁扯下一块正方形的棕布。 “呵呵,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农木槿高兴道,几乎蹦起来,掂量了下袖中的银子。 女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盒盖关上,放在了那块布上,又把桌上其他的胭脂水粉全都一一放在了布上。 将那张正方形的布角折叠成一个包袱的样子,女子伸手提到了农木槿的面前。 “给。”女子柔声一笑,道。 “真的很谢谢姐姐啊,只要我不说,姐姐不说,那你婆婆一定不会知道的。”农木槿接过包袱,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嗯,我可全是凭你那一声姐姐的份上才便宜你这一点的,不过提前声明啊,我可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女子笑道,低头抚了下指甲上的粉色丹寇。 付清银子,农木槿将包袱背上了肩膀上,向隔壁走去。 第十九章 废纸换财 一件清绿色的戏服前,女子顿住脚步,伸手拉扯着它的衣摆,细细打量这它的做工。 “老板娘,这件戏服怎么卖啊?”农木槿转头问道,看向了身后正与另一个男子说话的妇人。 妇人回头,看着农木槿的容颜,痴痴一愣。 “老板娘?”农木槿再次唤道,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妇人回神,尴尬低下头去,微抬起头轻瞥一眼,小声道:“那件戏服是才到的新货,有配套发饰相送,只要三十两银子。” “可以取下来我看看吗?”农木槿问道,见妇人点头,往旁边退去一点。 “呐。”妇人微笑道,将衣服往前一递。 农木槿伸手取过,仔细检查了一会儿,见无碍,这才将衣服还给妇人。 “姑娘要吗?”妇人低着头问道,有些尴尬,不敢再看一眼。 “嗯,你把发饰拿给我看看。”农木槿点头道,伸手将肩处的包袱往上拉了拉。 妇人将衣服折好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又从一旁弯到桌内,蹲身从里头的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庞大的发饰,由点点珍珠宝石相缀。 “这个是假的吗?”农木槿问道,指向上面的珠宝。 话落,看着那妇人尴尬低下头去,农木槿笑抽,她这不是问了个白痴般的问题么。 “那,还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农木槿讲价道,伸手取过发饰,看了又看,最终放在了桌上。 “对不起,我已经看在姑娘的容颜上按照进价给你,若是再便宜的话我都亏本了。”妇人一脸难色,低下头去。 农木槿听此,微愣,尴尬低头,挠了挠耳后的发丝。 “没关系,给我包起来吧……”农木槿尴尬道,又选出几件男装戏服和一些头饰。 “噗哈哈哈。”农木槿笑个不停,捧腹弯腰,一路上一直在想着妇人的那句话。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脸也能打折。 “噗哈哈。”农木槿再次大笑出声,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张漫华正欲将铜盆中的水泼洒到地上,听见这一阵悦耳的笑声。她微微一愣,抬头望去。 “木槿,木槿,你没事吧。”张漫华担心道,连忙将盆放下,跨出门去。伸手往布裙上一擦,探了探农木槿的额头。 “娘,呵呵,娘,我没事。”农木槿笑道,站起身来。 “娘,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脸也能帮人讲价。”农木槿笑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弯成月牙儿一样,好不高兴。 “额。”张漫华一愣,还未听清女子的话。 “呵呵,娘,那个买戏服的妇人真的太幽默了,哈哈。”农木槿欲停不止,再次蹲下身去,包袱随着她这一动从肩头滑落掉在了地上。 张漫华轻轻一笑,弯腰捡起那一棕一红两个包袱,拍打掉上面的灰尘,无奈摇了摇头。 几日后―― “爹,今天是中秋节,你可是答应要把时间让给我了。”农木槿环着农少青的手臂,将头搁在了他宽厚的肩膀处,撒娇道。 “呵呵,好,难道爹还会骗你不成?”农少青宠溺笑道,伸手拍了拍女子的手背。 “爹,你今天帮我搭一个很大的台子起来,到隔壁王大婶家里买很大一卷红布铺在台上好不好?”农木槿撇过头去看着男人,说的龙飞色舞,边走边道。 “好,女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农少青笑道,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发丝。 轩辕冥三人一一从房间走出,像是经过商量了一般,十足默契。 “大伯,楚某我但凭你一声吩咐。”楚若离淡淡道,撇了眼女子,却不说话,并不打算借这个机会与农木槿和好。 “农姑娘,要不要我帮忙做一些什么?”宁天闫走上前去,皱眉问道。 “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吩咐,这些粗活你们也不会,不是吗?”农木槿微挑挑眉,反问道。 “可我们总不能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做吧?农姑娘可是跟他们闹生分,冥、愿意帮忙。”轩辕冥笑道,一个媚眼抛去,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风骚味儿。 “呵呵,你们只要在京城伤大肆宣传就好了,还有我做的那些叫做‘门票’的东西……”说到此处,农木槿几乎笑抽。 “记得要把那些所谓的门票都卖了,反正我们那么多人这几天已经做了很多,到时候晚上一个个排队,你们就帮我守在门口,只有交给我们那张纸的人才可以进去。”农木槿说道,满脸认真。 见他们三人皆是用一对对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农木槿尴尬赔笑两声,道:“当然,我不是教了你们一些戏曲,记得要卖力的表演才好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空旷无一物的庭院前由一堆结实的木板和凳子慢慢搭成一个高台,农少青正盯着钉子。 “我说木槿啊,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农少青站在台上,回头问道。 “嗯嗯,有他们那三个美男在此,一定有用的。”农木槿点头道,瘪了瘪嘴。 “农姑娘!” “农姑娘我们回来了!” 随着那一声欢快的喊叫声,可想而知心里透露着怎样地喜悦与激动。 “农姑娘可知道,你给的那些门票我们都以高价卖了,到了最后,大家都争先恐后抬高了价位。”轩辕冥面露喜色,激动道。 “就凭那几张经过你们这几人涂涂画画几天的那些个破纸居然还真有人买?”农少青大笑一声,有些出乎意料之中。 “大爷你看,这是我们拖去的斗车,现在带回的是一车银子。”楚若离浅浅一笑,使了个眼神,跟宁天闫轩辕冥三人把斗车从那凸起的门槛处给抬了进来。 农少青看着那一车的银子,面色僵硬在震惊上,脚步有些沉重一小步一小步走上前去,完全呆愣在了那一车的银子上。 活了这大半辈子,他可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银子。 第二十章 布置 “我说老头子儿啊,可别把口水滴下来了。”张漫华不知何时走到了几人身后,手中拿着一把筷子和几只瓷碗,笑道。 “老婆子,快快快,你快看看!”农少青愣愣喊道,转身扯了扯妇人的袖子。 “你看,这些银子,我可是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钱堆在一起,如今总算是托了女儿的福也可以享受享受了。”农少青开心道,连忙伸手推着张漫华往前走。 张漫华轻笑,无奈摇了摇头,抬头的瞬间,瞳孔一缩,几乎被那一车银子给吓傻了。手中的碗筷差点落在了地上,幸得农木槿急忙弯腰接过。 “这!这……!”张漫华吃惊道,微往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揉了揉眼。 张漫华失愣往农木槿耳畔处靠近了些,低声问道:“木槿,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啊,我们会不会因此招来什么祸端啊?” “呵呵,娘,你多虑了,我们又不是偷又不是抢,而是靠自己的劳动赚来的。”农木槿在妇人耳边小声说道,微微一笑。 “爹娘,姐姐,楚哥哥,大哥哥,轩辕哥哥我回来了。”农木新还隔着老远就叫道,撒开步子往宅院门口跑去。 “楚哥哥,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啊?”农木新跑到宅院门口,看着那站在最外边的男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不解道。 “木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楚若离浅浅一笑,使了个眼神,将农木新小小的身子一提,抱过了门槛。 农木槿微疑惑皱起了眉,等他转身,看着斗车上那堆得老高的银子,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嘴里也不小心啃了些泥土。 “木新!”农木槿惊道,连忙走过去扶起男孩,伸手拍掉了他屁股上的灰尘,又帮他擦去了手上的泥土。 “快,把嘴里的泥巴都吐出来。”农木槿连忙道,弯腰理着男孩的乱发。 农木新的眼睛一眨不眨,一直望着那一车的银子,就连摔倒的瞬间也不曾移开,怔愣道:“姐……姐姐,这是谁家的银子啊?” 农木槿闻言,‘噗嗤’一笑。 “这不是谁家的银子,这就是你姐姐给赚来的银子啊!”农少青激动道,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孩的脑袋。 “姐姐,爹说的是真的吗?”农木新愣愣问道,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瞪的老大。 “当然啊,今晚等木新放学了,把你的好朋友都带来看姐姐和哥哥们表演好不好?”农木槿笑道,捏了捏男孩的双腮,那柔软的触感令她整个人都舒心不少。 “嗯!”农木新高兴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绣着荷花的蓝色钱袋,往里面掏着什么东西。 “姐姐,你看!”农木槿兴奋道,从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举在了女子眼前。 “这是?”农木槿疑惑道,接过他手中的银子。 “这个银子是上次姐姐回家给我的,木新一直都不知道买什么好,现在还给姐姐,木新已经不需要银子了。”农木新摇了摇头道,笑容是那么阳光、灿烂。 “木槿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他银子了,娘怎么不知道?”张漫华皱眉道,使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嗯哼,这是我跟姐姐的秘密,怎么能说出来!”农木新小小的嘴唇撅得老高,一颗小脑袋微微扬起。 这小子,耍酷是吗? 农木槿心道,伸手往男孩的头上一按,微笑。 农木新抿嘴偷笑,摸着那被按的地方,微垂下头去。 农木槿蹲下身去,将嘴唇贴在了男孩的耳朵边。 “好了,这银子木新还是放在身上,毕竟它促使你很大的进步,让你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对吗?”农木槿小声道,将银子塞在了男孩的手里。 农木槿微微一笑,继续道:“就当是做个纪念。” 午后,农木新开心踏出了大门,往学堂的方向走去。 院子里几卷大红的红毯,农木槿双手环胸,看着三个男子站在那一米高的台子上铺着红毯。时而有看到哪里有弓起地地方,她便会伸手指点,指挥一二。 “农姑娘今日这架势看起来倒还真够大的。”轩辕冥微微一笑,赞道。 晚间,楚若离、宁天闫、轩辕冥三人守候在门口,各是穿着黑,蓝,红三色戏服,头上戴着五彩的官帽,脸上化的有白有红,眉尾处还用青黛斜挑起一点,双腮处各涂着三横灰白色的粉底。 一长队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只有交出门票的人才能够放行。每一张经过检验的门票,他们就会从中间撕断丢在一旁的斗车上。 庞大的院子里每个人都各自从家里带来了一把凳子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一起搭讪。一旁的一群小孩们四处追逐,银铃般的笑声好不开心。 “胖大,来追我们啊,快跑啊!”一个男孩冲着身后那个胖胖的男孩喊道。话落,继续向前快乐的奔跑。 “木新,司徒钰!你们等等我啊,我跑不动了!”胖胖的男孩招了招手,将手搁在膝盖上,弯腰喘着粗气。 屋内。唯有这里才是一片寂静,农木槿坐在桌前,脑袋微垂,往左侧微歪了一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粉白色的耳环,将尖的那头对准耳垂一处插了进去。 农木槿摸着耳垂后那有些扎人的地方,食指缓缓滑下摸到下边圆形的花蕾。 镜中,隐约可见女子粉色的唇瓣边微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微露出几颗白皙整齐的牙齿,在烛火的投射下,照耀成金黄色的光芒。摄人心魂! 拿起桌上盒子里的另一只耳环,农木槿戴在了右侧的耳垂上。 镜前的女子描着黛眉,涂着丹寇,轻点朱唇,原本如雪如玉的脸蛋扑上一层微带着香味儿的水粉,不会扑鼻,闻起来味道适中,只有不经意间才会轻嗅到一丝丝清香。 既而,她眼睑微垂看着镜子,伸手往胭脂盒里一块手掌大小的圆形帕子伸手过去,抹了些许那艳红色的粉底,轻轻拍打在双颊两处。 粉色的末子在空中微落下一层,隐泛着丝丝蛊惑人心的香气。 ‘吱咯’一声,一个穿着五彩罗裙的妇人推门走进,手中举着一个石磨的烛台,上面放了一只红色的大蜡烛,烛火因为妇人一个不小心间的倾斜而掉下一滴烫人的透明色的水滴。 第二十一章 拥挤小院 “娘来了?”农木槿感觉出那熟悉的步伐,起身唤道。 张漫华微微一笑,拿起桌上那沉重的发饰便戴在了女子身上,慈祥抚摸着女子的发丝,“我家木槿可真是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 “娘!”农木槿呢喃道,看着妇人脸上正缓慢生长的皱纹,心头百感交集,钻进了她的怀里,微有些撒娇蹭了蹭身子。 满满的幸福与宠溺把农木槿包围起来,张漫华将头与女子的头紧紧搁在一起,原本脸上荡漾着的笑意更深。 “木槿啊!看……”农少青提着一个鼓鼓的油纸袋和一壶酒往房里挤来,看到那相依相畏的母女二人,连忙止住了话,走路时沉重的步伐也放轻了些。 农木槿微有些尴尬。有些恋恋不舍从妇人那温暖的怀抱里直起身子,看向来人,窘迫低下头去,咳嗽两声。 农少青径直向桌前走去,将手中的东西都一一放在了桌上,这才打转走到两人面前。 “爹……,爹爹会不会嘲笑木槿这么大了还跟娘撒娇?”农木槿低着头道,瘪了瘪嘴。 “哈哈哈!” “噗嗤!” 闻言,农少青夫妇都不由大笑出声。 “爹和娘笑话木槿了吗?”农木槿撇嘴道,眼睑微抬,轻扫了眼两人,有些不悦嘟起嘴来。 农少青牵过妇人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拉过农木槿地小手,低头看着那三只紧紧合在一起大手,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笑道:“无论木槿多大,就算你将来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在爹娘眼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宝宝,我们的孩子。” 张漫华轻拍了拍女子的手,温柔一笑,“在爹娘面前,又何必故意伪装,有我们的地方就是家。家,就是你避风的港湾。” 农少青一挥手,带着粗气,豪迈道:“虽然我跟你娘是粗人,不会什么大道理,但我们都会站在你和木新两人的身后,为你们守着这个家!” 三人皆是相视一笑。 农少青上前提起油纸袋和那壶酒,微晃了晃,大笑道:“看这个,女儿红!叫花鸡!我们今晚上几个人一起宵夜,吃点好的,到时等大家走了让你娘再好好炒几个小菜。” “嗯。”农木槿浅浅一笑,点头答应。 “好了木槿,你快些出去吧,楚公子和宁公子他们恐怕快好了,等下为娘和你爹在下面看着你。”张漫华慈祥笑道,看向农少青,两人皆是十分默契朝女子点了点头。 院子里堆满了人,摩肩接踵,几乎站不下去,有的人已经杯挤到了大门口堵上了木门。几个身强体壮略有些两下子的男人直接翻到墙门上坐着去了,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好不惬意。 小孩子们有的站在台前,有的站在台边上,还有的更小点的被大人们抱着。 有时候会扇过一道微风,他们倒还会觉得神清气爽,并不会感觉到很冷。 “农姑娘!农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表演啊,现在这院子里已经几乎站不下去了。” “是啊!什么时候表演!该不会我们花那么多的银子都打水漂了吧?” “那叫做门票的东西上画的都是真的吗?” 农木槿看着院子里一片闹堂,都有些按耐不住急着想要看表演,害怕自己的银子会浪费了。 农木槿伸手抚了抚头上的发冠,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赔笑着众人,看似不经意往大门处挤去。 农木新正在台边处跟一群小孩说着什么,见到人群中一个最出众显眼的女子被一群人团团包围,连忙跑过去。 那小小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比娇小,相比别人轻易穿梭在人海里。 农木槿只觉身子被人用力一撞,正欲低头,便听得一声亲切的呼唤。 “姐姐!”农木新担忧道,微抬着头,蜡烛照耀在他隐泛着光亮的眸子里,那看起来长胖了些的小手扯了扯女子修长的绿色衫袖。 “木新?”农木槿诧异道。 “姐姐是不是找楚哥哥他们哪,要不我给姐姐你们传话吧?”农木新笑道。 农木槿有些焦急皱起眉头,看了看人群,弯下腰去,在农木新耳边说了些什么。男孩重重点了下头,连忙往大门口跑去。 门外的人越来越少,一个个慢慢被放行进去,剩下的人围成一堆,都有些急了。 “楚哥哥!”农木新跑到门口,伸手拉扯了下男子的衣袖,大声冲着他的耳朵喊叫道。 “嗯?”楚若离低头看着农木新,向宁天闫轩辕冥两人使了个眼神,牵起男孩的手往宅门旁边走去。 “怎么了木新?”楚若离弯下腰去,看着男孩那一脸郑重的样子,疑惑道。 农木新招了招手,示意要楚若离蹲下身来。 一会儿后,楚若离轻“嗯”一声,站起身来,摸了摸男孩的头。 “那我先进去了楚哥哥?”农木新抬头望着,小声道。 “好,告诉你姐姐,我们等下就进去。”楚若离淡淡一笑,看着农木新往前方跑去,他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院外的几人争先恐后,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几乎快要开打了,好不容易有人抢先插了一对,又给扯了下来。 “各位各位!”楚若离连忙冲那几人喊道,打破这场纷争,走向前去。 几个男男女女皆是疑惑望向了男子,一脸茫然,之后男的尴尬低下头去,女的故作羞涩扭捏。 “我们农姑娘看人斗差不多了,所以说剩下的不用再检验门票,你们都可以直接进去了。”楚若离笑道。 “哦!哦!” 几人闻言,欢呼雀跃丢掉了手中的门票,纷纷推挤着跨过了门槛,每个人都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几个俊男美女的风姿和表演。 第二十二章 美男化小丑 小小的舞台上铺满红色的布匹,后边放了几张大的屏风,用清一色的蓝色床单绑在屏风之上。 农木槿站在屏风后,正焦急来回踱步,看着农木新正在带领一群小孩子整齐坐好,她不禁微微一笑。 三个男子纷纷往这里赶来,农木槿听闻那一串有些紧急的脚步声,连忙回头望去。 “轩辕公子,宁大哥,楚公子!你们要不就在这儿补补妆吧?”农木槿焦急道,看向一旁的桌子的化妆品,这是她早先安排好的。 “没事,只是……你找月娘她们借的那架古筝有没有拿来?”宁天闫微摆摆手,皱眉问道。 “在舞台旁边的一张桌上。”农木槿道,抚了抚额。 四人再次谈了下表演过程,宁天闫伸手撩了撩那长长的蓝色袖摆,眉心微皱,往左侧走去。 农木槿看了眼剩下两人,单手撑着屏风欲爬上舞台。 轩辕冥温柔浅笑,不为所动。 楚若离看见,没有说话,身子一跃跳了上去,伸手抓住女子的柔夷一拉。 农木槿在那窄小的屏风后边一个不稳,跌落在男子怀里,俏脸一红。 “女孩子家家这样攀爬不好,抱歉,刚才非礼了。”楚若离一脸冷漠,双手也随之从女子的细腰间放下。 农木槿失措退后两步,脱离了男子的怀抱,看着他那样疏离地眼神,她的心不由一痛。 “呵呵,农姑娘怎么突然愣住了,可是还留恋于美男之怀。”轩辕冥察觉处一股怪异的气氛,突然大笑起来,揶揄道。 农木槿不言,有些尴尬低下头去,微咳两声。 轩辕冥见此,笑的更加大声,在这一片吵闹中却也听不太清晰,双臂一张,突然的一阵冷风吹向了他的怀里。 “要不农姑娘到冥怀里来躺会儿,轩辕某的怀抱,可是始终为农姑娘一人而大敞着!”轩辕冥打趣道,看了眼台上的男子,抬脚就欲跨上去。 “轩辕兄请自重。”楚若离右臂一横,冷声道。 农木槿见此,更显窘迫,额前的留海遮住她微垂地眼睑。她秀手微握,并不理会两人,径直走过屏风。 台下众人原本难停的话语在农木槿出现的瞬间止住,全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刚才吵闹的缘故,哪怕这个美丽的女子就站在人堆中央,他们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低着头说话。 农木槿淡淡一笑,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布鞋。蓦然间,想起那日楚若离被她踩脏的鞋子,她再次皱眉。 等回神,农木槿微抬起头,迈着小碎步往台前走去,隐隐可见她唇角微含着的笑意。经她走过的地方,可以直画成一条笔直的线路。 “今日各位街坊四邻和一些京城人士用那么多银子早早就赏脸而来,让您们在此凉风之下拥挤久等许久,木槿先在此说声对不起。”农木槿微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去,恭敬弯了个腰。 众人见此,从怔愣中回过神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农姑娘太客气了,刚才是我们不好,为了那一点银子和农姑娘吵闹。”底下,一个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农木槿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微抿了抿唇,抬起头来。 “刚才大家一举也是人之常情,若木槿设身处地站在你们的位置上,一定也会跟你们一样焦急。”农木槿淡笑道,并不隐瞒什么。 台下的人们听此,原本尴尬的气氛被打断,皆是一片哄堂大笑。 “农姑娘断然不会跟我们这些凡尘之人一样的。”一个墙门上的男子招了招手,喊道。 农木槿并不说话,只是再次低下头去,抿唇一笑。 “现下已经耽误各位不少时间,那第一场,就有轩辕公子轩辕冥为大家带来一首名为《天仙配》的戏曲。”农木槿轻甩了甩额前的留海,抬头道。 闻言,台下的人们皆是默契响起了一片掌声。一些两三岁的小孩子也在大人们的带领下拍起手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东张西望,时而看着台上的女子打了个哈哈,开心得手舞足蹈。 农木槿看了眼台边,以农木新为首正端坐着在一旁的一群小孩。既而看向左侧,朝宁天闫使了个眼神,缓缓往屏风处退去。 “轩辕公子,一定加油哦!”农木槿走过屏风,向轩辕冥做了个奋斗的手势,鼓励道。 轩辕冥闻言,微摇摇头,无奈一笑,越过屏风走去。台下的众人看着他眉宇间微带着丝丝风流的韵味,并没有被他原本俊美的面庞所迷惑。 此时的轩辕冥,已经被农木槿用高超的化妆技术画成了现代版的小丑模样,弄得台下一阵大笑。 轩辕冥并不做言,只是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白皙的十指也按照农木槿起先教他的动作而摆弄起来。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儿,绿水青山……”娘嗲嗲的声音从男子嘴里发出。众人看着舞台上的红衣男子又唱又跳,皆是被他那搞笑的样子所渲染。 农木新数见过男子真容的,看见那平常讲究的男子居然被打扮成这个模样,笑的好不开心。 良久,戏曲儿停,男子步伐轻盈微盈了个身,一片悦耳的掌声响起,轩辕冥速速往屏风出退去。 “哈哈哈,想不到轩辕公子竟也是那么可爱。”越过屏风上的床单,便听得一声女子的嘲笑声。 轩辕冥微有些委屈嘟起了嘴唇,伸出的手轻柔抚向了面颊处,嘟囔道:“农姑娘把原本俊美的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不知有多少倾心于我的女子们心碎……” “噗嗤!”闻言,农木槿再次很不给面子笑出了声。 楚若离站在一旁,几乎看的愣神,第一次,看见她那么开朗,笑声如此清脆。这才是真实不轻易外露的她吗? ------题外话------ 今晚上传看到最后更新日期显示为23日的时候我整个人懵了,虽然再多的解释都只是借口,可有时候一句话可以避免很多误会。晕,我一直把上传的稿子记错了,以为昨天还有一章,健忘哪健忘哪,还木有捞就已经糊涂啦,真是好丢人囧 第二十三章 一朝为戏子 一片轰雷般响亮的掌声还未停歇下来,众人的面庞上写满了喜悦。 “那个,农姑娘,这会该是你跟楚兄两人了吗?”轩辕冥突然问道,微皱起眉头,有些委屈。 “咳咳。”农木槿尴尬咳嗽两声,淡淡道:“那是最后一场,这次是我一个人。” 闻言,轩辕冥嘟着唇,嘟囔道:“我都不能和农姑娘你合唱一曲,想不到楚兄居然这么幸运。” 农木槿微摇摇头,看着楚若离就欲拉开屏风上台致词,她猛地拉住他的手臂。 楚若离顿住脚步,整个人浑身一怔,却只是一秒,便立刻回神。 “有事?”男子薄唇轻启,温润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字字刺痛着她的心,也同时扎着他的心。 “等下,你不用勉强,如果你不愿……”农木槿微低着头,话未说完。 “不用了,我可以。”楚若离淡淡道,往前走去。 黑色的袖衫上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慢慢一寸一寸滑下,到最后,抓在手里的那只胳膊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慢慢从手中溜走。 淡粉色的下唇几乎被女子咬的苍白无血,农木槿微抚着头,步伐一个不稳往前微倒两步,轩辕冥及时扶住了她就要栽倒的身子。 “我没事。”农木槿冷声道,拂夏他的手臂,撑着屏风而站。 浅绿色的戏服与金丝袖边的黑色戏服随风飘扬碰在了一起,墨发纠缠,她与他擦肩而过。 人前的她,再次恢复成起初的那抹笑容。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 她脚步为挪,脑后的秀发缓缓垂下,双手呈物状放于头上。珠圆音润,琴音伴着她口中迸发而出的戏曲。 “……为了多请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哪。” 待她轻启的朱唇慢慢合并起来,良久,众人这才回神,随着‘啪啪啪’的声音一片掌声响起,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沉醉与赞叹。 农木槿缓缓直起身子,冲众人微微一笑,盈了个身,往后台退去。此时,轩辕冥正从屏风处走出。 农木槿越过那层床单,从前方透过来都星星烛光,昏黄的后台,他与她对面而立。 呼呼―― 随着夜晚吹过的一阵凉风,除了舞台上娘娘腔的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你会不好意思吗?”农木槿突然问道,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额。”陷入沉思中的楚若离,险些回不过神来。 “我是说,等下让你一国太子在那么多人面前登台唱戏,如果你拉不下脸的话……”农木槿低垂着头,抿了抿唇。 “没事,我不介意。”楚若离淡淡道,打断她的话。 “那,你会不会很紧张啊?”农木槿想起,再次问道。 “嗯?”楚若离微微一愣,满头雾水,有些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等下你放宽心就好,那首戏曲是他们大家都不曾听过的,倘若唱错两句我会替你圆好。”农木槿微抿了抿唇,道。 “不会。”楚若离一口回绝。两个字,再次将两人拉回起初的僵局之中。 正当农木槿搜刮着记忆,想要寻找点话题的时候,轩辕冥蓦然走出,解救了两人。 “最后一场了?”轩辕冥问道,使了个眼神。 “嗯,走吧。”农木槿淡淡道,不再说话,径直往屏风前走去。 冷冷的风扑打在她的脸上,拉回她的思绪。 做了个深呼吸以放松心情,农木槿放下紧绷的神经,长呼一口气。 楚若离紧跟在其后走出,突然臂膀一伸,拉住了她的纤手。 农木槿整个人一僵,欲迈向前的脚步一顿。顿时,连呼吸都一滞。 见此,楚若离并不做言,而是微紧了紧她的手,拉回了她的深思。 农木槿一愣,呼吸这才缓缓顺畅,强自镇定住自己的情绪,眼眸前一片迷雾。 她微微一笑,转个身看向楚若离,双手一摆,长长的绿色衫袖掀起一阵冷风。 “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胡大姐!” 楚若离唤道,千变万化仅在眨眼之间。 “哎!” 农木槿应道。 “我的妻!” 他柔情满目,紧紧将她深锁在瞳孔之中。 “啊!” 农木槿谨记着台词,看着他的眼神,真假莫辩,几乎分不清。她整个人似被一阵电酥,只是愣愣唱着戏曲。 …… 农木槿:“走哇!” 楚若离:“行啰。” 楚若离。农木槿:“得儿来得儿来得儿来唉唉唉。” 两人双手紧握呈于底下众人面前,一片鼓舞的掌声。 “好啊!” “唱的好!” 宁天闫、轩辕冥也已经走上台来,各是站在台上两人左右两旁朝众人行了个礼。 农木槿使了个眼神,不一会儿,几个身强体壮地男人推这一张斗车从平凡后走出,上面一车的油纸带包裹着什么。 “今日多谢各位捧场而来,中秋将近,木槿还准备了一些月饼分发给各位,等下大家每十人一组上前领走十个,每个人都有份。” 农木槿笑道,看向楚若离几人,大家立马上前而来开始忙活。 底下一片闹堂,欢呼雀跃,纷纷找十个人为一组派一个代表上前领走。 “今日可真是不虚此行哪!” “看了戏曲又有这香喷喷都月饼吃,农姑娘的手艺可是响当当的,不想平日离被那崔老板给敲诈一死,今日居然花上几两银子就能吃到了。” 人头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农木槿闻言,柳眉微皱,扫视一眼,疑惑道:“不知公子怎么知道这月饼是我自己做的?” 前方领月饼的姑娘一笑,接过女子手中的油纸袋,解释道:“恐怕那位公子已经品尝过农姑娘这月 饼了,农姑娘手艺独特,一定是吃的出来的。” “呵呵,原来如此。”农木槿答道,继续拿起一袋月饼发给下面的一个老人。 第二十四章 酒香迷人 “真是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能赚到那么多银子,娘,那些看戏的人都在夸我们做的月饼好吃呢,他们一定尝不出来那是我们一家四口和三位美男一起做的。”农木槿撕起月饼上的酥皮,放进嘴里含着,慢慢咀嚼。 正吃着鸡腿的轩辕冥突然放下筷子,油腻腻的嘴巴不悦嘟起,眉头紧紧皱成个‘川’字,抱怨道:“原来农姑娘也知道本公子好歹也是美男,我还以为农姑娘看美男看多了,已经能形成免疫能力了,居然把我画成一个小画脸,害的本公子的脸面都被丢尽了,还受尽嘲笑。” “……”农木槿顿时哑眼,无语低下头去。 农少青夫妇各是一脸怪异撇了眼男子,怎么看怎么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轩辕冥看着几人,顿时更显委屈,低头摧残着碗内的食物。 农木新明眸一转,突然想要打破这样的气氛,微张了张嘴,灵光一闪。 “司徒钰和胖大也说我们做的月饼最好吃,还想让姐姐下次做的时候要我在一旁看着教他们。”农木新撅嘴道,从油纸带里拉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嗯呢,你的好伙伴们肯定不会相信也有你做的。”农木槿笑道,伸手捏了捏男孩的鼻子。 顿时,农木新不解仰起了头,皱眉道:“姐姐是怎么猜到的?” 农木槿听着那稚嫩的童音,笑容更深进一分,微撇了撇头,孩子气道:“姐姐也卖个关子,不告诉你。” 忙活一场,不知不觉中原来连心情都会好很多,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你姐姐她会算卦占卜,还能帮你算算八字呢。”农少青大喝一口酒水,抬头望一眼,难得兴致高涨,打趣道。 “真的吗?”农木新惊呼道,虽然听不太明白,可感觉一定是个很伟大的人。 “别听你爹胡说,只有道士才会占卜,你姐姐可是好姑娘。”张漫华微微一笑,夹起一块月饼放在了碗里。 农木新微微一愣,谁的话也听不懂,满脸茫然,只能低头吃着碗里的肉和月饼。 几人各不在言语,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碗内的东西,酥皮、五香、芝麻、花生、葱花、肉末等和酒香味儿围绕厅堂四周飘散。 突然农木槿在不经意间微微一笑,满身豪爽劲儿双手端起杯盏,低头抿一口碗中的酒,用袖子轻碰了碰嘴唇,擦掉嘴角处的湿润。 “木槿啊,最近你忙活那么久,今晚早点睡吧。”张漫华柔声道,突然按住她又欲端起酒碗的手,一脸关怀。 农木槿抬头,微微一愣,或许是因为用酒的缘故,脸颊两旁微泛起的红晕竟是那么诱人。 晚间,泡过一个热水澡的她只觉神清气爽,长发散发着柔柔的花瓣清香,如瀑布般直垂而下,披散在背后垂落到腰间。 那极尽落寞的身影有着刺痛人心的本事。 房内,时刻透露着一股窒息感。 女子匍匐在窗前,双手捧在一起放于下巴处,支撑着头。淡黄色的月色和着点点星光径直撒在了她的头顶,如同天使的光环迷人而耀眼。 白皙的皮肤娇嫩微红,可女子似有万千惆怅,眉宇间浓浓的哀愁与阴霾始终消散不去。 一个激灵,原本微嘟着的红唇上扬起一个狡诈的弧度。 宅院内,某个鬼鬼祟祟的黑色影子半蹲着身子穿梭在房门前。某道门前,那道黑色的暗影突然停住。 月光下,淡蓝色的身影抓着门缓缓直起身子,伸手将门上一小块范围擦的光亮如新。微眯起一只眼睛,往屋内望去。 突然,那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直勾勾盯着屋内的木桌上一个瓷坛子。 女子双手抓着门,轻轻一推,又将门关好,如狼似虎直扑上桌上那个坛子,笑的好不开心。 “啵!啵!啵!”几个响吻绽放在那隐泛着酒香的坛子上,女子这才双手抱起坛子往窗前走去,双手一推,先小心翼翼将坛子放好在窗上,双脚踩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一爬!一跳!‘吱咯’一声关好窗门,她极尽小心抱起了窗台上的坛子,往一旁凸起的梯级处走去。 农木槿蹲下身,吹了吹地上的灰尘便转身坐了下来。 在酒坛边摸索一圈,‘啪’地一声,一根皮筋弹在了酒坛上。 农木槿食指和拇指捏起那根皮筋,眉眼间微微一喜,连忙将皮筋取下,又把上面红色的油纸带给揭下放在了一旁。 农木槿低头朝酒坛口沿处一凑,使劲嗅了嗅,脸上的笑意更深,一脸享受,由心赞道:“哇!好香啊!” 话落,她双手捧起坛子仰头就“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 “真不愧是女儿红,当真是人间美味哪!”她衷心感叹道,放下酒坛,伸手就擦去嘴角边残余的一长串酒滴。 女子微闭上的眼如月牙儿般弯起,长睫微翘,不由间有感而发,想起一首在二十一世纪所看到的诗句,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一会儿,农木槿低头望着酒壶,她那倾世之颜就如同浊青莲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荷花一,倒影在酒中。 农木槿委屈撇嘴,“可惜死了,用饭的时候菜喝了一口而已,脸味儿都不曾尝到。” 摇了摇酒坛,她仰起头就继续罐下一口酒。 良久,晚风下,她整个人倒睡在地上,喝的醉醺醺的,双手直放在地上,将头搁在手上。旁边倒着的酒坛有时会滚动两下,空气中的酒香还未消散开来。 “好酒……,好酒。”农木槿在睡梦中呢喃道,微舔了舔唇瓣边湿嗒嗒的酒水,突然间左手一搭,将滚走的酒坛再次抱回在怀里。 暗处,里里外外好几层白色的衣摆被夜里的丝丝冷风掀起,上好的绣功将边角处绣制地极致到位,飞扬在空中就如同纯洁的百合花一般美丽迷人,吐露着芳香。 男子蹲下身,轻瞥了眼某女怀抱中的坛子,修长的食指轻刮过女子脸上优美的轮廓。睡梦中的她觉出脸上的一阵酥麻,微动了动身子,酒坛从它的怀里滚落而下。 男子一惊,连忙接住她的身子,懒腰打横将之抱在了怀中,伸手一扯肩处的披风,将之搭在了女子的身上。 “难道睡着了你也感觉得到我,对我那般排斥吗?”男子微皱起眉,硬是要把人家不经意的本能反应说成是故意的。 第二十五章 一语道破梦中人 木床之上,农木槿双手环着男子的脖颈,怎么也不肯松手,一脸不悦说着梦话。 “都怪楚若离他们三个讨厌鬼,将我的好酒都给喝光了。是个男人还这么小气,哼,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世上唯贵族和皇家是最不靠谱的。”农木槿抱怨道,紧闭着的眼上柳眉倒竖,一个挪身,双手终于从男子的脖子上滑落,却扯住了身上的披风。 男子闻言,身形一怔,愣愣看着怀中的女子,那此时还正在咂巴咂巴地舔着嘴沿边的干了的酒痕。 一夜很快就过去,日头高晒,在这微风习习的秋日里,明媚的阳光竟也成了奢侈。 农木槿轻揉着眉心,头痛,难受,各种不舒服的滋味都不断冲击着她,全身瘫软到一点力气也没有。 ‘吱咯’一响,张漫华端着一只瓷碗走进来,满脸温柔用手中的调羹在碗里舀匀两下。 “唔,谁,谁啊?”农木槿一只手搭在头上,一只手则是在床上摸索着,阳光从门口径直照耀在她的身上,那么刺眼。 “是为娘。”张漫华慈祥笑道,往床沿边走去。 “木槿,来,把这醒酒汤喝了,就不会头疼了。”张漫华温柔道,将手中的碗先放在了一旁的凳上,把女子扶起做好,这才拿起瓷碗交在了女子手中,看着她捧好。 阳光直射在她的微闭着的眼,在太阳的照耀下,头更是格外痛了起来。农木槿来不及深思,毫不犹豫便将嘴巴往前凑了过去。 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的缘故,她不由得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一只手轻揉着眉心,只感觉头痛欲裂。 “虽然娘摸起来已经是温热了,还是要小心烫啊。”张漫华紧盯着女子喝下,满脸担忧看着,伸手帮她按住了胸前的衣领。 看着碗内的醒酒汤慢慢被女子饮尽,张漫华欣慰一笑,取过瓷碗,再次放在了起先的那把凳上。 农木槿伸手挡在了左侧脸旁,缓缓睁眼。 “娘,我昨晚用饭的时候只是抿了一小口酒而已,娘怎么知道……”农木槿微不解道,醒酒汤喝下,她整个人立马感觉神清气爽,舒服好多。 闻言,张漫华弯腰帮女子捻了捻被子。 “昨晚哪,多亏了楚公子把你抱回了房间里,结果他把你放在床上的时候你硬是扯着他的披风不肯松手,这不,你自己身上倒好,把人楚公子吐了一身,还将他的披风给弄脏了。到今日一早,他又给骑马去了京城帮你买了醒酒汤来,亲自为你煎熬。”张漫华说起,满脸笑容。 这下,她想她该是真的能放心了。 农木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两只冰冷的小手紧贴在脸颊两旁,原本绯红滚烫的脸庞立即清凉起来。 “唉,倒好歹楚公子他也不计较,你也是,半夜了还惦记着厅堂里那剩下的一壶酒,早知道吃饭的时候就让你把那一盏子喝完了,到头来你给头疼一死,真是活遭罪啊。”张漫华微咬了咬唇。 话落,轻叹一口气,摸了摸女子的额头。 “娘——”农木槿撒娇道,拖长了语句。 “嗯,这醒酒汤喝下还真是见效。倒是楚公子,还真舍得给你花,要娘啊,就该让你疼一回好长些记性。”张漫华口里这样说着,却难掩对女子的心疼与宠溺之意。 “娘,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呢!”农木槿羞涩道,脸颊更是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惹人怜爱。 “连岳母都叫了那怎么拐也都是朝着自家人在拐啊,这未来女婿你说那是要多亲就有多亲的。”张漫华打趣道。 “娘!”农木槿轻踢了踢被子,除了羞涩之意更多了丝疑惑。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妇人也会有这么幽默的样子,让她从心底升起一抹温暖。 这才真正感觉到家人是应该亲密无间的,哪怕言语上的冲突。生气,也不会是真的生气吧,农木槿心里想着,不自觉间微微一笑。 张漫华并不再打趣,只是定定望着女子。良久,轻叹一口气。 妇人满脸心疼看着,伸手轻抚上了女子脑顶的发丝,掀起棉被的一角坐在了床沿处,捻了捻被子,那只生满老茧的灰黄色手心停留在棉被上。 终,妇人微微一笑,只是缕了缕女子垂落在胸前的秀发。 “木槿啊,以前娘本来是想要戳和你跟宁公子的,不过……唉,楚公子他对你是真心实意,为娘全都是看在眼里,况且你又是真的喜欢他,娘不希望你因为一时致气而错过了一……”张漫华叹息道,话未说完。 “娘!”农木槿皱眉道,打断了妇人的话,紧咬着下唇。 闻言,张漫华从床沿站起,看着女子,“娘是为你好,不想要你将来会后悔……” 农木槿双手猛的捂住耳朵,双手一撑钻进了被窝里。 “木槿,就算你不愿意听也好,娘也要跟你说。”张漫华一脸执拗,目光定定锁着被窝里供起的地方。 农木槿怒吼一声,压下妇人的声音,捂着耳朵的双手更紧了紧。一缕光线喷洒在她露在外面的一大截雪白雪白的手臂上,为其更添了一份唯美。 “楚公子的确是个好人,你们完全也没有必要因为某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而辜负了彼此,毕竟你们还会结为夫妻,将来还要在一起生儿育女,如果连这一丁点的考验你们都无法经受,那又何谈未来?何谈其他?” 看着原本蠕动的被窝已经仿若定格,张漫华微伸了伸手,却不再说什么。 半晌,她轻叹一口气,弯腰伸出一只手拿起了凳子上的瓷碗,转身离去。 第二十六章 光脚丫 某房内,一双恍若秋水般惹人怜爱漆黑的眸子露在被窝上方,双目一眨不眨定定望着门口的位置上,身子一动,一块雪白色的布从床上滑落下去。 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丝丝愁容,蓦然随着衣裳‘沙沙沙’掉落下去的声响站起身来。 那瘦弱的身子蹲在地上,纤纤玉手往前一伸,捡起地上的白布。 女子起身,‘轰’地一声白布转变成披风,领口处的两根细带上一小块范围被染成了黄色。 包括披风的背后,一大块黄色液体上布满了米饭、嚼烂的蔬菜等等,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农木槿身子往后一仰,食指轻掩鼻前,眉心微皱,有些厌恶看着。 “农木槿!” 一声喊叫声拉回了农木槿的思绪,疑惑望了望门外,那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令她想不起来事在哪儿听过,似是幻听。 “放开我!让农木槿出来见我!” 农木槿正愣神中,那声几乎歇斯底里的喊叫再次响起,她这才微皱起眉头。 放下手中的披风,农木槿连连往外赶去。 院门口,三个男人围成一个圈,中间一个发丝凌乱的紫衣女子,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狼,双手呈爪状做防备式盯着三个男子。 脚步微挪,紫衣女子一一扫视过眼前三个美男,最终停留在一个微皱着眉心的男子身上,琢磨看着,长长的黑色指甲往头上挠了挠。 正当农木槿走近,与那紫衣女子皆是同一时间怔愣住了。 紫衣女子突然发疯般冲出三个男子围成的一个圈,定定望着农木槿的双眼,狂叫一声,双手向前一伸,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兰儿姐姐……”农木槿声音嘶哑,连咽喉处都被哽塞。 看着女子赤脚踩在地上,被磨破了皮,原本优雅而高贵的紫色罗裙到处是划烂的痕迹,曾经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被一团枯燥的头发给遮住,原先带着丝丝清香的秀发此时可与一堆茅草媲美。 那油腻腻被抹的粉白粉白的脸颊上,好几处都被涂上一层碳黑色。 赵芷兰微蹲着身,仰头看着农木槿的脸颊,眼里的情绪不明,时而目光柔和,时而抽绪痛苦,又时而面露狠色。 最后,她的双眼满是惊恐,看着农木槿,有些慌乱起来,两只手东抓西挠,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一声狂叫再次从她的口内发出,赵芷兰径直往农木槿身上扑打过去。 “农姑娘!”楚若离与宁天闫两人皆是惊恐万状,唯有轩辕冥一脸趣味看着,袖中的食指微动了动。 正当楚若离欲伸手制止,却只见两个女子都缓缓闭上眼睛,往后倒去,楚若离连忙大跨一步接住了农木槿往下到的身子。 “诶,兰儿姑娘……”宁天闫慌忙上前扶住赵芷兰,看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已经被楚若离打横抱起,他定定望着。 终,看了看自己怀里面容狼狈的女子,一个伸手间将之横抱起来,往自己房内走去。 午后时分,太阳正大,农木槿双手紧紧捏着被沿一角,面色苍白,拼命摇晃着头。 “不……兰儿姐姐……兰儿姐姐不会的……”农木槿小声呢喃,粉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额上不断被满头细密的冷汗所浸湿。 与此同时,隔壁房中一声尖叫声传来,赵芷兰做起在床上,一身虚汗。 她拼命用手捶打着头部,只感觉头痛欲裂,一大波记忆慢慢涌进脑海,而她抓着脑袋长长的黑色指甲紧贴着肉,似要钻破头皮。 农木槿惊慌跑下床来,赤脚打在地上,顾不上穿鞋便往门外冲去。 “兰儿姐姐!兰儿姐姐!姐姐你看看我,我是木槿啊……我是你的木槿妹妹!”农木槿大喊道,想要拉回她的神思,伸手抓着女子的两只胳膊,定定望着她的双眼,满眼认真。 “木……槿?”赵芷兰只觉得神思一晃,看着农木槿的双眼微变了变。 “呜呜呜……木槿妹妹,木槿妹妹姐姐不是有意的,姐姐也不想的,呜呜。”赵芷兰突然伤心哭泣起来,紧紧抱着农木槿的身子。 “我知道,我知道,兰儿姐姐是这个世上对我很 好的人,就像母亲一样照顾我时无微不至。”农木槿抽泣道,轻拍着女子的背,平复她的心情。 良久,或许是哭的累了,慢慢转变成呜咽声。 一会儿后,赵芷兰终于倒在农木槿肩头沉沉睡去。 “姐姐,不要怕,木槿会一直陪着你的。”农木槿怔怔道,眼眶里还不断溢出着泪水,她只是吸了吸鼻子。 将女子放倒,又帮她捻好被子,双手向前抚住女子的肮脏的脸庞,温柔擦去她残留的泪痕。 农木槿伸手轻按住红肿的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背,深深注视一眼床上的女子,走出门去。 “木槿?”宁天闫疑惑道,正巧端着一盆水走来。 “嗯,宁大哥,我刚才醒了,所以来看看兰儿姐姐,你这是?”农木槿敷衍一笑,指向了男子手中的铜盆。 “上午我去京城买了几件衣服和两双鞋来给兰儿姑娘,现下烧了些水,等下大娘会来帮兰儿姑娘擦洗一下。”宁天闫说话间,不经意间望向了女子的脚丫,顿时疑惑更甚。 “嗯……那个。我还来不及穿鞋,所以,宁大哥你不要叫我娘了,等下我来就好吧。”农木槿尴尬道,说着,连忙往自己房内跑去。 第二十七章 夜里风声 看着女子白皙的脚背上满是被划破的痕迹,好不容易长了疤的地方上又隐隐冒着一些血迹,手上全是青紫。 农木槿拿着娟帕的手停留在女子的额上,看着那张脸颊终于恢复成本来模样,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楚。 “兰儿姐姐,这些日子你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呜呜?”农木槿的眼里满是伤痛,心有不忍,终闭下眼转身端起水盆而去。 刚跨过门槛,便觉眼前被一块黑色的影子所挡住,农木槿警觉性地抬起头来。 “娘……?”农木槿声音哽咽。 张漫华等候在门外,只见女子双眼红肿,听出她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不由抓起她的手臂问道:“木槿,怎么了,你哭过了?” “没有,就是刚才在房里,屋顶上落了些灰尘到眼睛里,然后……我不小心揉了两下。”农木槿说着,伸手往鼻尖上碰了碰,深吸一口气。 “木槿啊,你说的是真话还是骗娘的话,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娘知道,你跟赵姑娘她一定是感情要好的。”张漫华叹一口气,伸手抚上农木槿如玉般光滑的脸庞,那极尽温软的手感,妇人眼里满是心疼。 “真的没有,娘,我先去把水倒掉。”农木槿掩饰道,越过妇人快步而去,逃也似的走了。 张漫华凝望许久,只是微一摇头,叹了口气。 水井前,农木槿一只脚紧紧抵在水井的岩石上,低着脑袋望着井内,娇小的身子提起一桶又一桶的手。 她银牙紧咬,再用力拉了拉,看着水桶缓缓向上,伸手抓住水桶上方弯起的地方,另一只手也随之抓起,双手用力身子一仰往后退了两步,水桶准确无误落在了地上。 “呵呵呵。”农木槿欣慰一笑,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清澈的井水缓缓流入一个木盆之中。 农木槿微笑,把手中的水桶放在一旁,往房内跑去。 房内,看着屏风上的披风,农木槿伸手取下,快步走出。 淡蓝色的身影蹲在井旁,纤纤玉手在木盆里搓揉着衣服,烈日当头,她伸手擦了擦额上,只觉整个后背抵着太阳晒,都已经被浸湿。 “嗯,再来洗带子吧。”农木槿说道,拿着披风在水里荡了荡,从漂浮的水面上捡起那两根细带,放在手心里不停搓着。 农木槿仔细检查了披风的上上下下,见无碍,这才捞起披风,将之折叠好,双手一扭拽干衣服上的水迹。 木盆里的水随着她伸手间流成一根长长的线路,慢慢分叉,再分叉,成为一摊水渍。 一个伸手将手中的披风丢在了木盆里,农木槿再次把搁在井上的水桶丢下井中,一泉泉清水再次被她拉出倒在了盆里,那双洁白无暇的双手在冷水中长时间的浸泡而变得通红通红。 农木槿缕了缕袖子,将之在手关节处折叠一下,蹲下神在木盆里摆弄了下衣服,紧贴着盆底使劲揉了一会儿,她捞起披风再次拽干披风所吸收的水滴。 农木槿轻仰着头,伸手一摊,‘轰’地一声点点水滴荡漾在空中,围绕女子围中心绽放,缓缓落下。 白色的披风光亮如新,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夺目。 农木槿往前方的竹竿处走去,踮脚把衣服搭在了竹竿上,伸手将一些有皱褶的地方抚弄平整。她微抬着头,遮掩了一下头上花眼的阳光,眯眼看着。 夕阳西下,披风晾在竹竿上,像风一般轻柔荡漾着,一下午的照射,这件薄薄的白色披风虽然已经随着临近晚上的温度而冷下去,却已经是干透。 农木槿收拾好碗筷,出门将竹竿上的披风拉下,放在手中微摆弄了下,细摸着那柔顺的手感,放在鼻前轻嗅了嗅。 漫步在院中,农木槿只觉院外有股烤肉味儿,新生疑惑,不由朝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股香味儿变越浓,农木槿吸了吸鼻子,寻着烤肉味走去。 “嗯,小子,这烤肉真不错,不知道这鸡什么时候能吃了。”一声粗里粗气的声音响起。 “现在起风了,火候还是差了点儿,等它的屁股处烧红了应该就可以了吧。”紧接着,一声温润的男性嗓音答道。 “哈哈哈!话说小子,你这些个东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越走近,说话声便越清晰,她便更加确定了这院门外一定有人。 农木槿贴着墙面行走着,小心翼翼,一点点动静也不敢发出,双手扶着墙面慢慢挪动。 “大伯,来,你先吃烤鱼吧。”院墙边,一男子伸手从架子上拿起一条烧扁的大鱼,上面叉着一根剥了树皮的树枝。 “好嘞!”一大伯年纪的男人毫不客气接过,一个弯腰,张嘴就往鱼身上大咬下一口缺痕。 “怎么样?”年轻男子问道,摆弄着树枝,把上面的烤肉、烤鱼、烤鸡都一一翻着身,开始烧起另一面。 “嗯!好吃!好吃!”大伯赞不绝口,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口里还包着一大口鱼,嘴角边还剩下烤肉屑,他伸出舌头绕嘴角一圈舔了舔。 农木槿正慢慢朝两人的背影靠近,伸手将披风搭在了左手的胳膊上,右手则是弯腰捡起他们吃完后丢落在身后不远处的树枝。 暗夜里,月光下,黑色的身影慢慢向那一堆蹲在地上吃东西烤火的两人前行。 “谁?” “什么人?” 两人异口同声,正蹲在地上的男子猛然起身回过头去。 第二十八章 重归于好 农木槿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股惊慌失措的感觉,不敢抬头,拿着树枝的手往脑后一抬,径直向男子身上戳去。 “唔,你放开我!”农木槿怒吼一声,伸出的手被一只宽厚的大掌包住,她想要反抗,却从心底生出一抹温暖。 “你再不放开,我要叫非礼了!”农木槿咬牙道,不断扭着手关节想要挣脱,脑海里冒出一个人影,来不及深思,突然大叫一声,“楚若离!楚若离快来救我!” 从始至终,她都是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身前的男子身形一怔。 就在这时,农木槿的头突然朝他的手臂上栽倒下去,张嘴含住,一股血腥味儿充斥在空中。 “嗯!”男子闷哼一声,纹丝不动。 “诶,木槿,木槿啊,他就是楚公子啊!”正吃着烤鱼的男人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烤鱼放在架子上,连忙上前挥了挥手,劝架道。 农木槿微微一愣,这才抬头望去。 “额!楚,楚公子?”农木槿疑惑道,还难以从怔愣中回神,只是看到了农少青的脸。 “嘿,小子,你们慢聊,我就先走了。”农少青说着,将烧的正旺的火苗扇灭,端着烤架就逃也似的往院子门口跑去。 “你和我爹在这里做什么?”农木槿打量着,用怪异和防备的眼神盯着男子,上看下看都不对劲。 楚若离看了眼农木槿手中的披风,唇角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微勾起一道弧度,“找我有事吗?” “嗯……,这个……,昨晚,很抱歉。”农木槿受不了他这样*裸的目光,尴尬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挠了挠耳后的发丝。 “就这个?”楚若离眉稍微挑,看她的眼神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只听‘呼呼呼’一阵风声,扇起了她背上长长的秀发。 农木槿不言,冰冷的双手紧紧攥成一拳,感觉已经频临窒息的边缘。 “没有的话,我可就走了?”楚若离试探问道,迈步上前走去,没有看见他嘴角偷笑的弧度。 “等等!楚公子。”农木槿眉心紧皱,手不受控制地拉住了男子结实的手臂,几层布的隔阂,她能摸得到那温热的触感。 “嗯?何事?”楚若离缓缓回身,挑眉问道。 与此同时,农木槿也已是转过身来。 看着自己的手还握在他的手臂上,农木槿顿时一愣,手一松,连忙抽了回来,看着他袖摆上的一小片湿润,她这才猛然惊觉自己握着拳头的两只手都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你的手没事吧?”农木槿担忧道,欲上前看个仔细。 “你担心我么?”楚若离逼视着她,微一挑眉。 “当然,你是一国太子,如果在我家出了什么事,那我们农家村都要被灭了。”农木槿突然仰起头,敛去了羞涩。 “不用你担心,我不会连累到你们农家村的。”楚若离顿时竟吃起闷醋来,欲走。 “嗯……,还有,披风还你!”农木槿拿着披风的手往前一伸,动作有些僵硬,握着拳头的手仅仅差一尺就抵达到男子的衣服。 “你亲手洗的吗?”楚若离问道,微微一愣,停住了微转的脚步,心中竟在不知觉中带着些期盼。 农木槿不言,轻点下头,拳头再次向前挪了挪。 楚若离并不取过,握着拳头的手微微摊开,向女子的脸颊处挪去。 农木槿一时间竟忘记了要躲,低着头,几缕乌黑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脸庞上的两朵红霞,紧咬着的下唇为她的美貌做了添加剂。 直到感觉到脸上擦过一道酥痒,她这才回神,微一撇头,向旁边躲了躲。 楚若离轻叹一口气,只是拿起她手中的披风,‘轰’地一声。农木槿诧异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大眼紧紧盯着男子,却不说话,像个受了惊吓的少女一样惹人怜爱。 “夜里冷,你着凉了,我……,们大家会担心的。”楚若离注视着她,温柔帮她系好了脖颈前的两根带子。 “可是,这样又弄脏了……”农木槿委屈道,嘟起小嘴。 “所以,我要你帮我洗它一辈子。”楚若离双眼充满了认真,令人听不出是玩笑,亦是一种山盟海誓。一辈子,多么遥远,哪怕是一生也看不到尽头,这其中的变数。 农木槿还沉浸在他的话中,一遍又一遍回响。 “还有什么事吗?我的意思是,还有什么事没做?”楚若离皱眉道,伸手搁在女子的脸庞前,却隔着一尺距离,为她挡住夜里的微风。 “还有竹竿没有放回去……”农木槿小声答道,还来不及说完,只觉袖中的纤手蓦然被一股力道拉住,脚步只能随着男子的脚步而迈进。 院中,农木槿看着那个一身高贵优雅的男子就要上前把木杆拆下,她上前两步,就欲制止住他的动作。 “你想帮忙?”楚若离突然撇头问道。 农木槿整个人一抖,一脸茫然和不知所措。 “这些粗活我来就好,你身为女子,怎可做这些事情,将来若我们有了孩儿,只怕他会怪他爹爹的。”楚若离浅浅一笑,农木槿的脸猛地涨红。 楚若离并不再搭讪,伸手将竹杆拿下,把左右两旁由三根树干各趴一脚围成的三角叉都抱在手心里,往一间屋子走去。 “你不怕脏吗?”农木槿跟在身后小跑着,步伐紧促,问道。 “这些粗活,我身为男人和你唯一的依靠,总是要学会做的。”楚若离淡淡道,分不清真假是非,却令农木槿的脸再次一红。 农木槿站在身后,步伐一顿,迟疑了半晌,等回神,看着前方那抹背影,只得是加快了速度追上去。 “我帮你开门。”农木槿快速跑到门口,推开,里面是一屋的柴木,楚若离讲手中的东西横靠在墙壁上,这才低下头去。 “要不,我帮你洗干……”农木槿尴尬道,低下头去。 楚若离拍了拍手掌,伸手轻弹了下衣裳上的灰尘,微抬起头,笑的儒雅,“怎么,还未嫁给我就已经急着要做个贤惠的妻子了。” 第二十九章 相约中秋 “披风给你!”农木槿伸手将披风上的两根细带一扯而落,抓起一角拉到了身前,向楚若离递去。 两片飞动的红霞停留在农木槿的双颊上,她低下头去,这一天她红脸的次数只怕是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或许是用美好和羞涩将前世的屈辱都覆盖了。 农木槿紧抿着唇,飞快跑出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乌黑的留海遮住她嘴角的笑意。 楚若离一直跟她出门,静静望着她走进房内,看了看手中的披风,伸手放在鼻尖,浅浅一笑,良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日―― 农木槿穿着平常那件补了布丁的淡紫色儒裙,脸上抹的漆黑,在一个黑里咕咚的房间里找着什么。 突然,她从一堆木柴和稻草上伸手抓起一个由竹匾编制而成的背篓,有几处全都断了,在竹匾的上侧分叉,有些划手。 农木槿将那只背篓拿了过来,面上一喜,步伐轻快走出门去,转身将背篓放在了地上,再次起身带住门。 “木槿,怎么突然把这个背篓翻出来了?”张漫华捧着一把青菜,从此经过,问道。 “娘,马上就要过冬了,我想上山去捡些木柴回来烧,不然再过个几月就出不去了。”农木槿闻言,回头一笑,说话间拿起地上的背篓将双手一伸,背在了背上。 “看这都阴天了,只怕有雨要下,等你爹回来娘跟他去吧。”张漫华担忧道,望了望天际。 “没事啦娘,就是因为我看着阴天了才去的呀,不然下雨了就不好了。”农木槿一撇嘴,不由得皱起眉来。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你早点回来吃午饭。”张漫华说不过,无奈摇了摇头,往女子的额头上轻点一下。 “嗯,娘,一定记得要帮我好好照顾兰儿姐姐哦。”农木槿将食指竖放于唇边,眯着眼,。嘱咐道。 “好了,为娘绝对不会马虎了你的赵姑娘的。”张漫华笑看着女子,满脸欣慰。 “那,娘,我先走了。”农木槿微一点头,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刚跨出两步,看着那还正望着她笑的妇人,农木槿回过头去,低头抿唇,飞快着脚步跑向张漫华身前。 ‘啵’! 一个响吻绽放在张漫华的脸上,张漫华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女子,一脸无可奈何。 “娘亲,拜拜!”农木槿幼稚道,伸手在空中挥了挥。 “这么大了还撒娇!让你弟弟知道了只怕是该笑话你了。”张漫华紧盯着女子,面容严肃,最终看着女子,伸手轻掩在鼻前,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娘亲,拜拜!”农木槿眨眨大眼,转身往院门口跑去。 她纤长的臂膀各是朝左右两旁伸直,左脚一踏右脚一踏,像是一只天高低阔自由自在的蝴蝶儿一样美丽飞翔着,时而仰起头,笑的灿烂。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农木槿一蹦一蹦,嘴里唱着流行的歌曲,踏着轻快的步伐往院外走去。 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连自己也弄不明白。 刚一走出院门,农木槿蹦跳着,根本没有注意到门旁有人,直到跑出两步。 “农姑娘。”一声温润的呼喊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农木槿愣愣停下奔跑的步伐,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呵,呵呵。 她一脸苦笑,微嘟着嘴,缓缓回过头去。 “楚公子?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叫我有事吗?”农木槿噼里啪啦一开口就一大堆,一脸单纯睁大了眼睛,不解道。 “今晚中秋节,有时间吗?”楚若离一身白衣,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为抖了抖衣裳,站直了身子。 “嗯?”农木槿不解,眼珠子转个不停,冥思苦想。 楚若离右手握拳,尴尬咳嗽两声。 “今晚中秋节,我们……带小宝去京城玩玩吧。”楚若离银牙咬碎,道。 “到时再看吧。”农木槿微微一笑,伸手提了提肩上的麻绳,转身。 “嗯?楚公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农木槿皱眉道,想要摆脱手上的束缚。 “你不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楚若离一脸执拗,握住女子的手不敢轻,因为害怕她跑掉。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害怕会伤到她。 “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农木槿微撇撇嘴,扭了扭手。 楚若离一笑,左手下滑牵起了她的纤纤玉手。 农木槿一个激灵,面容扭曲,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农姑娘上山捡柴,我自然得随身保护你咯,来,背篓给我。”楚若离浅笑道,伸手就欲帮她拿下肩上的背篓。 “你保护我?”农木槿惊讶道,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嗯?农姑娘可是不愿意?”楚若离微挑挑眉。 “得了吧,我可不比你们皇亲贵族那些闺阁女子一样弱不禁风。”农木槿说着,摆了个poss,右手做了个倒‘八’字的手势放于下巴处,微眯起一只眼睛,扬了扬头,得意一笑。 “真的不用我保护吗?”楚若离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再次问道。 “嗯呢。”农木槿重重点头,双手握拳放于下巴处,眨了眨眼,卖萌道。 楚若离只觉眼前一晃,微微一愣,等回神,女子的手已经从自己的手心里脱出,只留下一个绝色而独立的背影。 第三十章 雨中温情 农木槿哼着二十一世纪的小曲,走在山坡上一点也不显得吃力,拉了拉麻绳,弯腰就从地上捡起了几根木柴,随意往零散的背篓里一放。 一路向上,背篓里的柴木渐渐满了起来,农木槿小小的身姿在山林里穿梭,寻找着地上的枯树枝,时而弯下腰去捡起一两根。 掂量了下背部的竹篓,农木槿一脸依依不舍望了望地上的树枝和木柴,望了望下山的路,苦着脸道:“算了,虽然舍不得,还是等下再来捡吧。” 农木槿委屈嘟起了嘴,回头向下山的路走去,走了好一会儿。 农木槿蹲下身,将被背篓往地上一放,有些颓废捶了捶小腿处。 突然间就乌云万里,原本还平静的天空升起一片阴霾。 农木槿讶异抬起了头,只见天色已经缓缓暗沉下去,她心下一惊,连忙捡起地上的背篓伸手钻进,往下坡的地方走。 弯着腰,重力捶打了两下双腿,农木槿从山坡上看下去,用力咬了咬牙,抬了抬麻绳,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山下走去,每一步都仿若有千金重一般。 风刮起了她的一缕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也掩住了她眼前的路,农木槿伸手撩起,只听一声轰雷响起,天空顿时黑云密布。 雷停雨下,‘嗒嗒嗒’一阵阵雨滴落在泥土上的响声,天空再次慢慢亮了起来,一滴滴豆大的雨水打在农木槿的头上,脸上,手上…… 农木槿愣愣站在雨中,伸手撩起被风吹散的乱发,将头发缕好,只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只落汤鸡那般站在雨中淋着。 她心下一慌,猛地回神,脚一踩整个人随之一滑,径直从山坡上滚落下去,背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动作而从她的肩上落了下来,在她身旁不远处往山坡下滚去。 “啊!”一阵尖叫声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农木槿整个人从山坡上打滚而下。 恰在此时,她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块布角湿润冷冷的布角遮挡在她的眼前。 “农姑娘。”一声柔软的男性嗓音响起,与此同时,一股力道握起了女子在空中缺乏安全感的小手。很冷,很凉,此时此刻,却是比什么都要温暖。 空气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香草味儿,农木槿安心闭上了双眼,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焦虑。 只觉腰间被一只大手拦住,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起在空中,农木槿顺势环住了那人的脖子,安心贴在了那结实宽厚的胸膛上。 来不及说话,也不想回到现实打破这样美好的沉默。白色的衣衫与紫色的衣衫已经全数湿透,交缠在一起。任风再大,雨再多,也拆散不了。 农木槿微蹭了蹭秀发,钻进男子的怀里,静静享受着这梦幻一般的一刻。 男子打横抱着女子,在雨中奔跑,风不停吹打着两人,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女子,用身体为她遮掩一切风雨无阻,一片温情浪漫上演。 “农姑娘,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去那儿躲躲雨吧!” 一声询问自雨声中响起,打破了原本只有雨水‘呼啦啦’的沉浸。 农木槿只是轻“嗯”一声,双手微伸了伸,紧紧环着唯一可以依靠的那只脖子,沉沉闭上了眼。 男子看了眼怀内的浅紫色身影,加快了步伐往山洞里冲去。 黯然无光的山洞内,只看得见外面的雷电交加和着雨声,白色的衣衫上到处沾染着黄色的湿泥巴。 抱着女子,他伸手挡住女子的脸颊,刺骨的风吹打在男子身上,如同千万根针尖,刺进骨骼一般的疼痛。 男子站在山洞门口,却并未动弹,只是望着怀内的女子,只顾得上帮她遮掩风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楚若离低下头去,伸手微抚了抚女子的脸颊,不忍心把她叫醒。 农木槿一撇头,搁在楚若离怀里的一只手滚落而下,身子一抖。她只觉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像是冬日里掉进冰冷的水潭里。 蓦然间,她猛地睁大双眼,浑身充满了警惕,只有抬眸间对上那对黑暗中漆黑发亮的瞳孔,她这才安下心来。 “放我下来。”农木槿微咬着下唇,以此来掩饰心下的羞涩之意。 男子闻言,并不反驳,弯腰下去,小心翼翼将女子的脚搁在了地上,这才轻抚着女子站起身来。 “农姑娘,现在只怕已经是卯时了,大伯和伯母他们还没有任何人找到这儿来,我们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楚若离扶正农木槿的肩膀,认真道。 “卯时?我睡着了吗?”农木槿顿时惊讶道,透过外面的光色,怔怔望着楚若离的脸庞,在脑海里搜刮起记忆。 “该死,居然睡着了?”农木槿嘀咕道,伸手往脑袋上一拍。 楚若离看着女子这么生动有趣的一面,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拉起女子冰冷的小手。 “走,我带你去前面找一些干柴和稻草吧,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食物。”楚若离说道,郑重望着女子的双眼。 农木槿突然撇起嘴来,有些埋怨低下头去,“你不是生气呢?不是不理我呢?” 楚若离闻言,满眼认真盯着女子的双眼,“如果我气的是你的善良,你的真诚,那我又何尝不是爱上了你的这些呢?当想明白了,其实你这样信任着别人又有什么,不是还有我一直守护着你么,又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说话间,想起一路走来她受过的种种伤害,他高大的身姿也不由微微一晃。 迟疑几秒,他真的能保护好她吗? “你会一直守护着我?”农木槿一愣,几乎深陷进他双眼的漩涡。 这一生,我都会好好守护着眼前的傻女人的,永远紧紧抓着她的手,楚若离看着,暗暗在心下立誓。 “嗯,哪怕下一世,下下世,就算是在梦中,我也再也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楚若离郑重点头。 他满眼情意的双眼,一点一点抽离着她的神志。 第三十一章 擦唇而过 一片黑里咕咚的石洞里,楚若离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颗石子,并在一根木柴上绑上一大堆稻草做了个火把。 经过好一会儿的摩擦,两颗石子相互击打在一块,两人低垂着的面庞皆是望向彼此,几乎欣喜若狂。 农木槿连忙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一身,火石中央好不容易冒出的火光燃烧了火把,石洞里终于一片亮堂。 红色的光芒照耀在两人的身上,将影子投射在石洞的两旁,看起来神秘却又浪漫。 两人隔着不过一个火把的距离,相互对视着,空气中外露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楚若离看了眼手中的石子,将之揣进了怀里。 “你还留着它做什么?”农木槿不解,换了一只手拿着火把,问道。 “傻瓜,当然是留着备用呢,倘若火把熄灭了,可我们还没有找到柴火怎么办?”楚若离一脸宠溺,伸手刮了下女子微湿的鼻梁。那还是在奔跑时,在他怀前蹭湿的印迹。 “来,火把给我。”楚若离道,温柔取过女子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则是随之拉起了她。 农木槿愣愣跟随在他的身后,彼此双手相握,仅仅只不过一步之遥,等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顿时不满崛起小嘴,冷哼一声。 “怎么了,农姑娘?”楚若离担忧回头望去,只见她一脸怒意正盛,一颗小脑袋对着上方斜扬着,眉心微皱。 “你跟傻瓜说话,岂不是比傻瓜还要傻?”农木槿讽刺道,空旷的石洞里,响起阵阵回音。 楚若离不怒反笑,顿下脚步,凝望着女子,脸上笑意更深。 “正因如此,我这个大傻瓜才会娶了你这只小傻瓜啊。”楚若离满眼认真,定定望着女子的双眼。 一片沉默,哪怕石洞中扇过的风声也是听得那么清晰。良久,两人是被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衫冷回神来的。 农木槿身子一抖,被楚若离紧紧握住的手也不由得一颤。 两人径直向石洞内找去,直到火把的光芒越来越暗,直到都已经失望、颓废。楚若离停下脚步,定定望着女子。 “我们再向前走五十步,如果还没有找到柴木,那……”楚若离不言,可两人却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就比如倘若这是一条无底洞,他们不可能一直走下去,一定得经过深思熟虑,做好万全的准备。 农木槿只觉得心都悬起,看着那微微摇曳的火把,他们已经走的那么快,可火把上的光芒还是越来越小。 微一抿唇,农木槿重重点头。 两人再次向前走去,快步如飞,一点也不敢糟蹋那五十步,也随之在心里默数起刚才约定的数字。 一步一步走下去,偌大的石洞里只有他们在门口找到的一根木棍和一把稻草。 ‘嘀嗒’一声响,他们在这隔绝于世的山洞之内,也只能在有时候听见几滴雨声。一片安静,也唯有雨声为这沉静做点缀。 良久。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最后仅剩的十步距离意味着什么,而手中的火把也已经越来越小。 “十、九、八、、、、”楚若离站在前面数着数字,紧紧牵着女子的手,心越来越紧,几乎揪在一起。 脚下,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 突然,他眼前一亮,顿住脚步。 用脚尖在地上磨蹭两下,直到确定。 “怎么了楚……公子?”农木槿疑惑道,柳眉微皱,手中的火把向地上一照,双眼也随之一亮。 “楚若离,太好了!我们有柴火取暖了!”农木槿欣喜道,几乎跳起来。不经意间,连称呼都变了,只怕是连她自己也未能发觉到。 楚若离伸手,抚过她脑前被雨淋湿的发丝,农木槿脸上的笑容顿住,微垂下头去。 “嗯!”楚若离闷哼一声,某只脏了的白布鞋正踩在他的脚尖上。 “哈哈哈,有了一次记性你居然还不知道学乖,我看你才是那只小傻瓜对吗?”农木槿大笑出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亦似乎,这样的笑容她从未有过,真正的发自内心。 楚若离几乎看愣,只是温柔笑望着女子捧起的腹。 “这么说来,你有日嫁给我这个傻瓜,那就是更傻的傻瓜咯。”楚若离一挑眉稍,问道。 “是呢,才知道我很傻吗?我不傻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大大大傻瓜?明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却还是义无反顾。”农木槿低垂着脑袋,小声嘀咕道。 “没听清楚。”楚若离突然说道,一脸似笑非笑看着,有些醉迷迷的样子。 “又不是跟你说的。”农木槿执拗道,拿着火把的另一只手望脑袋上重重一拍,她什么时候这么幼稚起来了? 楚若离笑看着女子,拉着她的手臂突然一松,双眸一眨闭了下去,宽大的脚底一个不稳,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农木槿一惊,手中的火把照在了前面几步远的几捆稻草上。 与此同时,火把掉落在地上,原本已经快要燃尽的稻草,此时在这潮湿地上滚了几圈,已经完全熄灭过去。 农木槿快速往那几捆稻草跑去,伸手推到,楚若离便倒在了上面。 “喂!楚公子,楚公子,你没事吧?”农木槿焦急呼唤道,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啪’地几声,农木槿伸手不停扑打着男子俊朗微微泛红的脸颊,想要以此举将男子唤醒。 “怎么这么烫!”农木槿只觉心跳都漏了半拍,伸手抚上男子的头上,连忙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一探,做了下对比。 “该死!这个时候,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农木槿眉心紧皱,连忙张口呼着气。 等平定好心神,她整个人连忙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顾不上黑,顾不上冷。‘咚’地一声将火把随意往石洞上一丢,稻草在楚若离的身下胡乱铺好一块位置。 农木槿咬了咬牙,看向自己身上还是湿润的衣服,伸手扯下衣摆的一块,侧耳听着,往前不远处滴着雨水的地方跑去。 手中污垢的布块慢慢被浸湿,农木槿伸手一扭,黄色的泥水便全数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她再次接着那些雨水,直到感觉水已经透过布从她的手缝间滴落。 农木槿面上一喜,往回跑去,步伐匆忙,一刻也不敢耽误,双手捧着手中的布,也不敢让上面的水滴光。 双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农木槿整个人摔倒下去,手中的布块飞落向前方,她只觉此时的自己正躺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比床要矮,比地面却要高出不少。 仰起的头一摔,她柔软而芳香的唇贴准确无误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柔柔的,软软的,还带着诱惑呵向往,农木槿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 第三十二章 偷情贼 “啊啊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农木槿小声道,顿时爬起来,慌乱捡起前不远处的布块,有些尴尬看着男子。 农木槿冰冷的双手捂在冰凉的脸颊两旁,突然伸出手中的布块在男子的脸上荡了荡,喃喃念叨着,“唔唔。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农木槿翻了个白眼,突然很逼视自己起来。 一会儿后,等农木槿从尴尬中回过神来,将手中湿润的布块折叠整齐,搁在了楚若离的头上。 每一动,都是那么温柔,指尖触过皮肤的感觉,竟带着那样的美好。 大雨倾盆,张漫华站在宅院门口,打着一把油纸伞焦急张望着,来回踱步。 “大娘!大娘!大伯他回家了吗?”宁天闫打着伞,从不远处朝这里跑来,衣摆下方处溅满了泥水。 “还没有,木槿和楚公子找到了吗?”张漫华赶紧跑去,伸手拍去了男子衣服上的露水,一脸担忧。 宁天闫低下头去,神色凝重,眉心间透露着担忧之色,“正座山我都几乎已经找遍,可是……” “怎么,怎么都不见了,老头子儿,你们到底到哪儿去了啊!都给我回来啊!”张漫华哭泣道,混合着雨声,拼命捶打着胸口。 宁天闫伸手轻抚了抚妇人的背,安慰道:“大娘,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或许大伯和楚兄他们此时已经在别人家里躲雨了也不一定。” 此时,轩辕冥牵着农木新跑来一手撑着伞,帮男孩挡雨。 张漫华的手一松,手中的油纸伞随之落下,宁天闫微张了张唇,一惊,连忙将手中的伞向前一撑,帮妇人遮雨。 点点大雨,落在了他的白衣上,湿了衣襟,打湿了他的白布鞋。 “木新!木新!”张漫华看着男孩走上前来,蹲下身去,抱着男孩的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宁天闫使了个眼神,懂事的男孩伸手轻抚着妇人的背部,微皱着眉心一脸懵懂,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山洞―― 农木槿的手搭在楚若离额上的布块上,整个人倒在地上,弓着膝盖,倦缩成一团,紧紧贴着楚若离唯一温暖的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楚若离的头上的布块微动了动,眉心紧皱,伸手按了按疼痛的头,紧闭的双眼使出好大的劲才睁开。 正想将麻木的左手抽回,他恍然发觉有一个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他的手,一瞥头,他的脸上绽放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黑暗中,他伸手撩起女子脑前遮住她容颜的一缕秀发,将她的头抱起,这才把手抽了回来。 楚若离摇了摇收,扭动一下手关节,也因此一动间,额上的布块滑落下去,他连忙伸手接住,有些疑惑皱起眉来。 把地上的稻草铺好一大块位置,楚若离蹲下身,打横抱起地上的女子,农木槿并未反抗,哪怕是睡梦中,闻到他的味道她总能那么安心的闭上眼睛。 将女子湿了的外衣脱去,这才将她放好在那堆干草上。 楚若离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外衣脱去,将中衣脱下盖在了女子的身上。此时的他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冰冷刺骨,抓起那件还很湿润的外衣就往身上穿好,又抱了些稻草盖在女子身上的衣物上。 楚若离到处摸索着,找到了先前的木棍,又抓了些稻草,重新做了个火把。 伸手往怀里掏出那两颗石子,楚若离再次敲打起来,直到手都磨疼了,空气中泛起一股难闻的味道,相近火药味儿。 他面上一喜,连忙往火把上移去,一团火至石子间冒出,点亮了整个石洞,他的身子四周也立马感觉暖和起来。 既而,他将石子放在了一旁,举着手中的火把顺着这几捆稻草又找到了几捆干柴,来不及深思,解开上面的带子就抱起一堆干柴在怀中,走回到女子所处的地方。 ‘嘭’地一声将怀里的干柴尽数丢在了地上。 楚若离举着火把,先把地上零零落落的稻草清理了下,再铺好的稻草一尺之外用干柴架起一个支架,手中的火把往里边一放,干柴被燃烧,整个山洞里都亮堂起来,暖和起来。 睡着的农木槿微动了动身子,整个人都向那团火焰挪去,唇角微勾着一抹舒适的弧度。 楚若离见此,浅浅一笑,先拿过农木槿的那件湿衣,伸手举着在火中烤热,直到烤的衣物渐渐变硬,他这才将女子身上的稻草拿下,穿起自己的那件中衣,把烤好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微微一笑,等他自己身上的衣服烤好,又盖在女子伸身上。 ‘咕咕咕’一声怪异的叫声发起,楚若离心疼看着女子,整个山洞已经完全走到了尽头,却幸好还找到了这些取暖的东西,可现下…… 这里这么多稻草和木柴,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知道这个山洞,临时放在这里的才是。 楚若离想着,灵光一闪,轻手轻脚往稻草旁走去,伸手一提,只见稻草下放满了水果年糕瓜子花生等物品。 他心下一喜,连忙跑到农木槿身边去,掀起自己的那件外衣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 楚若离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又拿了三块年糕,将银子放在地上,把稻草原地盖好,便跑去了那堆柴火旁,将东西都放在了农木槿的脑前。 楚若离看着女子,浅浅一笑,满洞火光,他拥着她入眠,彼此的头靠在一起。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晨,太阳升起缕缕光辉,从石洞上方的空隙照耀进来。 一个粗布衣服的老婆婆从那堆稻草和干柴后爬出来,做彪悍状往那相拥而眠的一男一女身前走去。 “贼!有贼啊!”老婆婆喊道,双脚踩在地上铺着的稻草伤,拿起一块年糕,捏成两半径直向两人身上丢去。 “哈哈哈!想不到婆婆我今天遇到的贼还是一男一女两只有奸情的偷情贼。”老婆婆突然大笑起来,拿起一根烧黑的木柴便在楚若离跟农木槿的衣裳上乱画一通。 第三十二章 精明老婆婆 农木槿两只手紧紧抱着楚若离,一只脚趴在他的身上,睡相极其不雅。 两人只觉身上被人砸得虽然不算很疼,却也不会很轻,瞌睡都没了,双双爬坐起来。 楚若离双臂一张,立即将女子护到身后。 “偷情贼,打死你们两个偷情贼!”老婆婆道,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木柴。 农木槿一愣,站起身来,有些惊讶指向了老婆婆,“婆婆,怎么是你?” 老婆婆亦是一愣,抬头看向女子,手中的木柴也随之落下。 院子里,四只脚的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三人围成一桌,农木槿拿起一块饼张口久狼吞虎咽起来,酥皮落了一地,却令人觉得过分的可爱。 “我说你是怎么照顾农姑娘的,把她饿成这样?”老婆婆训斥道,怒瞪向楚若离。 农木槿停下咀嚼个不停的小嘴,伸手一擦,咽了口口水,解释道:“老婆婆,这不干楚公子的事,昨天我上山捡柴结果下了大雨,还是他一直抱着我才找到那个山洞的,后来我睡着了,他便偷来那些吃食和木柴,怕我挨冻受饿。” “哼!你以为我是心疼那些食物和几根柴火吗?”老婆婆鼻子冲着天上,几乎冒出火来。 农木槿一抹鼻,连忙走上前去,蹲身再老婆婆旁边,挽起她的粗布衣袖。 “哼!”老婆婆冷哼一声,撇开头去。 农木槿摇晃着老婆婆的手臂,眯起双眼,一脸讨好笑道:“婆婆,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嘛,不过这真的不干楚公子的事。” “你这丫头,就会欺骗我这老婆子!”老婆婆这才笑道,看向女子,往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农木槿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思绪回到了前世。 一片绿色的树木,一黑衣男子背手而立,俊俏的脸上一脸怒气微显。 “师父,师父你不要生气了嘛,徒儿不会给师父丢脸的,要是下次再有人欺负徒儿,徒儿一定用师父教我的武功把那人打趴在地上。”一白色连衣裙女孩扯着男子的衣服,仰头笑道。 “你这丫头,就会欺骗为师!”黑衣男子这才回过头来,往女孩头上一点,女孩连忙伸手摸着额头。 “农姑娘?农姑娘?”老婆婆摇着女子的手臂,疑惑唤道。 “额,婆婆,对不起啊,我刚才走神了。”农木槿嘟起嘴来,柳眉紧皱,微咬了咬下唇,整个人不由低落了下去。 “农姑娘跟婆婆说话居然走神?”老婆婆顿时又有些小孩子气起来,动了动手臂,想要挣脱农木槿的束缚。 “婆婆,真的很对不起啊,只是婆婆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曾经也这般说过,婆婆您不要生气啦。”农木槿解释道,那亮晶晶的大眼仰望着老婆婆。 “你师父?”老婆婆顿时来了兴趣。 “嗯。”农木槿点了点头,瘪了瘪嘴。 “那好,农姑娘跟婆婆讲你师父的故事,婆婆我就不生你气了。”老婆婆笑道,连忙坐好了身子,一副马上就能听到故事的样子。 “可是……婆婆……”农木槿犹豫道,抬头望了望天色一脸难色。 “婆婆就知道,连你也看不起婆婆!”老婆婆又嘟起嘴来,眉心上的‘川’字印迹皱起一个深深的凹凸痕。 农木槿沉默良久,长呼一口气,这才为难道:“那……好吧,不过讲的故事是另一个人的。” “嗯嗯,来,农姑娘坐好,楚公子你也听啊。”老婆婆兴奋道,拍了拍一旁的凳子,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看着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农木槿情不自禁微微一笑,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突然倍感轻松。 农木槿神色凝重,想起前世,浑身都忍不住一抖,那是她抹不去的童年和伤痛。 半晌,她微张了张唇,这才开口道:“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晚,在一片种满大树的森林里,我的师父跟我那时才五岁的师妹相遇……” 半个时辰左右,故事终于讲完,农木槿用师妹的身份讲述完这个故事。 “那你那个师妹后来怎么样了?你师父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还有你师妹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世界啊?这是真的故事还是假的故事啊?”老婆婆问道,一脸欲听下文的样子。 楚若离端起桌上的茶壶往被子里倒了些水,瞥向女子,眼里的神色微变了变。 “这……都是我瞎编的而已。”农木槿结巴道,额上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舌头有些干燥。 “嗯?”楚若离端起茶盏往农木槿身前一递,使了个眼神,示意要她喝掉。 农木槿立即接过,端起来,一个仰头就一饮而尽。 “怎么能瞎编呢?婆婆我刚才不是问你那个师父吗?”老婆婆一脸扫兴道,极其不悦撇起了嘴。 又是一阵沉默,农木槿突然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茶盏,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婆婆,那……故事我也讲了,昨天一天都不曾回去,如果我再逗留下去,只怕我爹娘他们该担心了……” 老婆婆轻哼一声,斜眼撇了撇女子,圆圆的脸蛋尽显不悦,肉肉的双下巴垂下去,冷声道:“农姑娘要回去作何跟我说,你腿又不长在婆婆我的身上。” “婆婆,您别生气,要不等下次来我讲给您听。”农木槿起身,绕到老婆婆的身后,双手搭在了她的身上。 老婆婆歪头想了会儿,这才拍了拍肩上那白玉般的手,孩子气嘟着嘴道:“那可是你说了,加上你上次跑了的,要讲两个故事。” 第三十四章 不打自招 “嗯,若有缘再见,一定。”农木槿郑重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楚若离见此,浅浅一笑,伸手撩起来衣摆,走向农木槿身后。 “来,这饼是我今早才煎好的,你拿去在路上吃吧。”老婆婆道,硬是拿起桌上一块很大的煎饼揣进了女子怀里。 “谢谢婆婆!”农木槿嬉笑道,低头拿起那块饼。 老婆婆并不言,只是走到楚若离面前,手中的拐杖愤愤跺了跺,朝他嘟着嘴说道:“婆婆我可是说了,一定要照顾好农姑娘,下次她若再袒护你,我就用这拐杖打她!” 农木槿顿时张大了嘴,疑惑道:“婆婆,怎么打的是我呢?” “哼!打你他才心疼呢,他要是不懂得心疼你,那婆婆就让他再也见不到你,把你藏起来。”老婆婆撇嘴道,难掩对女子的宠溺之意。 农木槿在心下偷笑,微挑眉稍,想不到他一国太子的威严竟然被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斗踩在脚下,更难得的是,他似乎是没有脾气的,总是笑得那么温和儒雅。 “呵呵,婆婆说得是,我一定会照顾好农姑娘的。”楚若离笑道,上前一步,伸手环在了女子的腰间。 老婆婆微低下头去,一脸委屈和不舍。 半晌,老婆婆这才抬头道:“那等你们成亲的时候一定接婆婆去喝喜酒啊,到时生了第一个白胖小子,就要让他陪婆婆我讲故事。” 农木槿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连忙低下头去。 楚若离见此,敷衍笑道:“一定,一定,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一定是成亲之时。” 老婆婆并不做言,再望了两人一眼,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剁,转身向房里走去。 路上,农木槿啃咬着那块比她的脸还要大的煎饼,像是抓到羊饿坏了的狼那般,狼吞虎咽。 “有那么饿吗?”楚若离站在身后,默默看着女子。 “当然了,我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只是早上吃了一点点面条。”农木槿说道,眼色一变,将手中的煎饼往男子脏污的衣服上一扔,连忙向前跑去。 “背篓,我的背篓,太好了,想不到还在这儿!”农木槿兴奋扑上前去,嘴角还留着煎饼的碎沫。 楚若离无奈摇了摇头,一个背篓竟也能令她如此高兴吗? “唔!”农木槿痛呼一声,半跪在地上,连忙将刚碰上背篓的右手收回过来。 “怎么了!”楚若离眉心一皱,一个剑步连忙冲上前去,蹲身在女子身前。 “楚公子,你快看,都流血了……”农木槿嘟着唇瓣,微抬起眼睑,满是委屈望着。 “这样跟在你身后都能让你受伤,怎么这么冒失呢?”楚若离担忧训斥道,一脸的怒气不亚于尔,可心更疼。 农木槿整个人一愣,是啊,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冒失的,是换了一个身体的缘故?还是因为有了他,从心里依赖着他的原因? 看着从她食指头上冒出的一大滴一大滴血迹滴落再地上,楚若离二话不说,伸手就拉起女子的手,张口向前。 “你要干什么?”农木槿回神,惊讶道。 “你想让血都流光吗?”楚若离冷声问道,还难以平复下心情。 农木槿这才安分下来,情不自禁,想听他的话。看着楚若离温柔捏起自己流着血的食指,慢慢含进嘴里。 他的口很暖,也很软,那么温柔,小心翼翼,令她的眼皮都渐渐沉重下去,想要闭眼安睡。 一会儿后,楚若离一只手‘撕’一声选中自己衣服上干净的一块扯下,把女子的手轻柔从口内拿出,上面还沾着他的唾沫。 楚若离用衣服上撕下的一小块布轻绑在了她的食指上,嘱咐道:“好了,等回去找大娘要些金创药撒在上面,想必过两天就好了,好在口子割的不深。” 农木槿低垂着头,微一撇嘴。 楚若离紧皱着眉头,弯下腰去,仰头看着女子面上的表情,身子前倾愤怒堵住了她的嘴。 “唔――”农木槿疑惑望着他,双眼睁的老大,不明白他这突然的一举是因为什么。 “你不是觉得我的唾沫很脏吗?那我都要送尽你嘴里去!”楚若离说道,从两人的齿缝间蹦出来。 农木槿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可是……,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等她的神思被一股刺冷的寒风拉回,楚若离的舌头已经在肆意掠夺起来。 农木槿想要反抗,挣脱了一会儿,却发现此时此刻浑身都没有一点气力,安静下来,当她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慢慢沉沦,楚若离却已经停下。 农木槿紧皱眉心,有些不悦问道:“你做什么?” “你不是厌恶我口里的唾沫么?”楚若离逼视着她,眉宇间透着一股得意。 “什么!你这是误会我了好不好,我刚才,是舍不得――”农木槿立即停下到嘴的话,她这不是不打自招,让他看笑话吗? “嗯?”楚若离微挑挑眉,先前的怒意一扫而空。 “哼!没什么!”农木槿咬牙道,伸手撑着地面。 “啊!”手一缩,她尖叫一声。 “看你,懂不懂得照顾自己?”楚若离双目里满是心疼,伸手上前,扶起女子。 “婆婆可是说了要用拐杖打你呢。”楚若离挑眉道,不放过女子每一个丰富多彩的表情。 “婆婆也说了让你再也见不到我!”农木槿抬头,不甘示弱。 “那你会想我吗?”楚若离顺着她的话问道,直视着女子的眼。 “当然――”农木槿脱口说道,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冒若苍蝇在耳边的嗡嗡作响声,“应该……,会吧……” 楚若离竖着的耳朵终于落下,唇角微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女子也更了解了一分。 第三十五章 山盟海誓 楚若离弯腰捡起地上的背篓,看着身上已经脏的不像样的衣服,有些厌恶伸手钻进了背篓两旁的粗绳里,将之背好在背上。 等他抬头,只见农木槿向回到农家村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你还要去哪儿?”楚若离快步追上前去,伸手拉起她的痛手,再也不敢放开她一秒钟。 农木槿不答,只是伸手探了探楚若离的额头,微皱起眉,微咬了咬嘴皮,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这山上,能不能采到药材呢?”农木槿抬头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来过,不知道,不过应该能采到吧。”楚若离不解道,不明所以。 农木槿想了半天,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大手所包住,只是径直向前寻去。 走了好一会儿,农木槿瞄准前方一块空旷的地带,面上一喜,就要跑上前去,可才跑两步,整个人像是被套牢,再也迈不开脚步。 她伸手一扯,退后一小步,再一扯,又退了一小步,眉心一皱,这才回头看去。 “你拉着我手干什么,我又不是头牛?”农木槿不悦道,怒瞪着男子。 “你若再这么莽撞,我就一直拉着你不放。”楚若离笑道,上前两步,与女子并肩而行。 “那我洗澡你也拉着吗?”农木槿涨红脸道,还是想要有句能堵住他的话。 “哦?农姑娘的这个提议貌似不错,还能免费观看美人沐浴。”楚若离唇角微勾,挑了挑眉。 “哼!去死,本姑娘的便宜可没那么好赚!”农木槿爆粗道,整个人突然觉得很爽,向前走去。 “喂,蹲下去!”农木槿伸手指着他吩咐道,一手掐腰。 “为何?”楚若离浅浅一笑,一脸不明所以。 “乖乖,听话,蹲下去。”农木槿微微一笑,向楚若离媚笑。 楚若离一怔,顺着农木槿的话蹲下去。 “嗯,真乖,把花摘下来哦。”农木槿双手环胸,笑看着男子。 楚若离蓦然回神,这才发觉自己上当,抬起头来,一脸无辜望着女子。 “喂,至于吗?这样看着我,害得我以为自己欺负小朋友了呢。”农木槿顿时眨了眨双眼,故作单纯。没有吗? “本王像小朋友吗?”楚若离抬头问道,气势逼人,第一次在农木槿面前自称本王。 农木槿身子一抖,等回神,伸手从男子头上比划了下,微一点头,道:“嗯,这个样子,倒还真像是小朋友了。” 话落,下一秒她整个人倒落下去,分毫不差落在了楚若离的身上。 楚若离一个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吹起她的发丝。 “别玩!”农木槿低斥道,瞥过头去。该死,居然有点不敢直视。 “本王像是在玩吗?”楚若离挑眉问道。 农木槿微皱着眉,半晌,这才怒问:“你成熟点好不好,什么破本王!” “那你说本王应该怎么自称,为夫?”楚若离斜挑眉,唇角的笑意更深。 农木槿红着脸,眉心紧皱,双手只能紧紧攥着。 半晌,农木槿悄无声息从男子身下的空隙中钻出,爬起来,弯腰看了看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伸脚往他屁股上踹一脚。 楚若离这才站起来,怒视着她,“女人!” “干嘛?”农木槿一怔,毫无意识顺着他的话应声。 “能不能矜持一点,你这是在挑衅我的耐性吗?”楚若离凤眸微眯,怒视着她。 农木槿身形一动,微撇了撇嘴,紧咬下唇,抬头,不甘示弱,“你是王爷就了不起吗?” 楚若离微眯着的凤眸上,眉稍微挑,“哦?也是,我自然得让你三分,怎么样你也是……” 话为说完,农木槿嘟嘴道:“什么!我是女人怎么了,本姑娘不需要你让我!” “农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想说你是女人。”楚若离浅笑道,眸中微闪过一抹戏弄的神色。 “啊?”农木槿的嘴型定格成一个张大的圆形上,还无法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 “我刚才不过想说,怎么样你也是未来的王妃,我又怎么敢得罪你,除非将来不想要好日子过了。”楚若离挑眉道,紧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欲知下一刻她的反应。 谁料农木槿摆了个poss,得意仰起了头,玩笑道:“哼!好在你有自知之明,小――朋――友!” “嗯?什么?”楚若离皱眉道,向前逼近她一步。 “没什么。”农木槿摊手道,撇向后方,却不甘心退后,抬头直视着楚若离的双眼,中间摩擦出一条波浪电线。 良久,农木槿仰起的头似乎是累了,这才低下头去,伸手在楚若离的胸膛上比划一下。 “为什么你这么高,每一次我都只有仰起头仰到脖子都酸了才能看得清你的脸,二妮只需稍稍低下去一点就能看到我。”农木槿不满道。 “那是因为我只有比你高,才能在每一次天冷的时候为你戴帽子,才能在每一回起风下雨的时候为你遮风挡雨。”楚若离淡淡一笑,答道。 女子嘟起嘴,眸光闪烁。 “可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你一个人占了所有人都没有的优势,有权,有势,还有才。好的家世,好的相貌。高挑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农木槿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神里带着些许嫉妒,微皱着眉。 “我有时候也会这么想,我一个人在皇宫里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长大,在战场拼命厮杀,哪怕划过多少道血痕,我二十年来的努力,却都让你不劳而获。”楚若离微勾着唇角,一下子,把女子堵的哑口无言。 农木槿低下头去,微吸了吸鼻子,伸手拍上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他总能再不经意间感动她,再平常不过的话在她听来却像是山盟海誓…… 第三十六章 披着羊皮的狼 待农木槿回神,尴尬蹲在了地上,等得一旁原本趣味打量的楚若离面色也渐渐暗沉下去。久久,她才将地上的野菊花一一摘起。 农木槿用自己修长的指甲挂掉上面的泥土,又擦去脏污的痕迹,一大朵一大朵的菊花上还带着雨后的湿润。 “农姑娘可是要去探望哪位故人?”楚若离疑惑道,弯腰望去。 “额,我为什么去探望故人啊?”农木槿不解问道,抬头的瞬间正对上他的眸子。四目相对,摩擦出的火花。 “菊花,貌似是送给已经去世的人的?”楚若离问道,挑了挑眉。 农木槿脸上一道黑线划过,这才站起身来,有些愤愤将手中的菊花往楚若离身前一递。 “农姑娘,我是否说错什么了?”楚若离也跟着站直了身子,低头询问。 突然,楚若离垂下头去,脑袋重重一晃,伸手按住头部。 “你堂堂王爷就算有错也没有人敢说你错了。”农木槿揶揄道,柳眉微挑,并没有注意到男子那一瞬间的不对劲。 楚若离放下手来,没有在意身体里的那抹不适,望向女子。 “那这花怎么回事?”楚若离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伸手过去,却迟迟不接下,满脸的排斥与厌恶。 农木槿清澈的眼眸微眨了眨,将花再往前递进一分,唇角微勾,满脸无辜脱口说道:“孝敬您呀?” “嗯?你刚才什么?”楚若离的耳朵微竖了竖,细细捕捉到她语气里的那么一点不同。 农木槿故作思索,半晌才答道:“你堂堂王爷就算有错也没有人敢说你错了。” “不,是这句的后面一句。”楚若离摇摇头,紧盯着她面上暴露的狡诈。 农木槿再次搜刮起记忆,眉心紧皱,突然眼睛一睁一道精光闪过,微微一笑,一脸单纯摇着手中的菊花道:“那这花是怎么回事?” 只听一阵磨牙声自空中响起,楚若离的脸已经黑透到可以和锅底媲美,紧咬着牙关,他点了点头道:“再下一句!” “孝敬王爷的。”农木槿快速答道,低垂下头去。 她又怎会不明白他想的什么? 楚若离上前一步,双手一伸紧锢在女子的腰间,农木槿整个人为之一惊,双脚往后想要退去,却奈何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大。 像是在跟一头红了眼的牛斗一样,她所有的抵抗在楚若离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男子的墨发飞扬,一只手抱住女子的脖子,附上她的耳畔,几乎从齿缝间蹦出来,“女人,我有那么老吗,至于你称我为‘您’?”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左半边脸上,农木槿只觉耳垂处一阵酥麻。 待她从尴尬中回过神来,农木槿明眸一转,小声说道:“嗯,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我没听清楚。”楚若离剑眉微挑,略带兴味望着面前无限放大白玉般光滑的脸庞。 “我知道是我错了,都跟你道歉了还不行么?”农木槿柳眉微拧,微咬了咬下唇。 “像你这样不甘示弱的女人也会有认错的一天吗?”楚若离面颊抽动,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 “阿楚,人家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要生气了嘛。”农木槿撒娇道,伸手挑弄着男子的腰带,带着一丝勾引和诱惑。 楚若离浑身一怔,微往后仰了仰,感觉面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农木槿。 “阿楚,人家难得主动一回,你这是欲擒故纵么?”农木槿说的一脸楚楚可怜,话落,再次向前,伸手攀附上男子的胸膛,纤长的食指向下划走着。 楚若离一个寒战,整个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阿楚,你可是嫌弃我呢?”农木槿说道,眼里黄豆大的泪珠就要滚滚落下。 “不不,农姑娘,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楚若离微咳嗽两声,伸手做投降姿势,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农木槿低头,青丝遮住了她唇角微勾起的笑意,女子低头望着手中一朵朵开的正望的菊花。 “送给你。”农木槿笑道,上前一步,楚若离整个人一惊,险些摔倒在地上。 看着那一大把菊花,楚若离面颊蠕动,却只得不情不愿接了过来。 “阿楚,你别害怕嘛,人家又不会害你。”农木槿一脸妩媚笑着,葱葱玉指也随之伸手一挥,轻柔从空中落了下来。 顿了顿,农木槿掩唇轻笑,如同含羞带怯的少女一般,“阿楚当真没有感觉出自己身体里的异样吗?你昨晚发烧了,这菊花清热解毒,所以我才千辛万苦爬到这山上来采摘一点回去。” 楚若离随着她的话一愣,想起昨晚,自己迷糊中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可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该不会是从他头上落下在那个山洞里了吧。 “农姑娘,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我也决计不会再当着你自称本王。”楚若离劝和道,实在有些不适应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 “嗯?”农木槿挑眉,并不作答,直到男子的面色缓缓阴沉下去,她这才豪爽道:“嗯,好呢,但凭王爷一声吩咐谁若敢不从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王爷早说就好,又何必于我谈条件。” 农木槿一脸无害笑着,她此时脸上的神色,就像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狼,并且跟楚若离某些时候笑起来颇为相似。 第三十七章 一夜未归 回到家中,张漫华一早就等候在门口,焦急盼望,此时农少青也已经回家,不停在一旁安抚着妇人。 “老婆子啊,你也别太急了,看我这不是一停雨就回来了么?何况他们还有一框子柴。”农少青一拍张漫华的肩,安慰道。 张漫华一听,哭着道:“呜呜,老头子儿,你说我这怎么能不急呢?这都午时了,可木槿和楚公子还没有回来,看这太阳都出来了,山路也好走了啊!” 妇人一脸焦急,跨步,就要挣脱掉农少青紧握住她的手。 “老头子你给我放手啊,要是木槿她们出了什么事情你叫我可怎么活儿啊!”张漫华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这时,门口一脸忧虑的宁天闫连忙走上前来,拍了拍妇人的背,皱眉道:“大娘您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楚公子和农姑娘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又等了一会儿,张漫华使出浑身解数甩掉了那只粗厚的大手。 “老婆子!” “大娘!” “大娘!” 三人皆是惊呼出声,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拐角处冒出两个人影。 紧接着,又是一声高呼,“娘!”农木槿挥着手,兴奋朝妇人跑来。 楚若离跟在身后,缓缓走来,礼貌唤道:“大伯,大娘。” 农少青一笑,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母女二人相拥,抱作一团感动哭出了声,四个男人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 良久,农木槿这才吸了吸鼻子,放在妇人背上的手抬起,食指轻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娘,您别哭了。”农木槿咬着下唇,身子往后一仰,抬手擦着张漫华脸上的泪光。 张漫华这才破涕为笑,有些笨拙搓了搓两只被风吹得冻僵的手。 “木槿,你们昨天上午就出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一夜未归的,可要把你娘担心死。”农少青见两人情绪都有所平复,向前慰问道。 张漫华看向楚若离,皱起眉来,看着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若离、天闫、轩辕你们都进去吧,老头子和木槿跟我到房里去,我有话要问你们。”张漫华神色凝重,不等几人回话就往屋里走去。 农木槿跟在后头,自知张漫华为何事而忧,没有说话,只是望了眼农少青。 农少青唇角含笑,带着些许安慰,伸手拍着她的手,小声道:“不要担心。” 闻言,农木槿只是微微一笑,向前走去。 “跪下!”刚一进门,便传来张漫华的怒斥声,眼里含泪,声音带着嘶哑。 农木槿整个人随之一怔,在她的眼里,这个妇人始终都是那么慈祥,她从来没见她发过那么大脾气。农少青站在门口,也愣了许久。 ‘扑通’一声,农木槿跪倒在地上,一身冷峻,闷不吭声。哪怕是跪着,浑身都带有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农少青夫妇看着,都不由一怔。 半晌,农少青好歹身为一个男人,先行回神,上前推怂着妇人的胳膊肘儿,在她耳边劝和着道:“我说漫华啊,昨天下一天的雨到了半夜这才停下,木槿她也这是情有可原的,何况她根若离又没有发生什么。” 农少青的嘴一软,连带着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可木槿她总归只是一个女儿家,这要是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恐怕再也没有媒婆会跑到我们农家来了。”张漫华几乎吼着说,眼珠被一层薄雾蒙住。 男人眼里看到的往往不若女人看到的那么通透,也不会那么细心去想,农少青不甘示弱。 “孩子不急你急什么,不还有若离……”农少青嘟囔道,看着地上的女子目光径直射向前方,一身傲气,话未说话。 “好!这事反正不干你的事!可就叫若离他父母亲知道了,又会怎么来看待我们家木槿?”张漫华打断道,将矛头指向农少青。 农少青垂头,一下子竟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张漫华皱眉,抚了抚额,继续训斥道:“你这是怎么做爹的?” 农少青闷闷吐气,怎么着他总不会害了自家闺女不成吧? 半晌,张漫华低下头去,看着女子跪在地上却纹丝不动,若是别人,只怕已经疼痛地喊叫起来了。 妇人轻叹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 “木槿的品性我又怎会不知道?她这孩子从小就心地善良,又没什么心眼,我是怕给人村子里人知道了说闲话,呜呜。”说着,张漫华又哭了起来,伸手在脸颊两旁擦了擦,好不伤心。 农木槿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愣。 张漫华赶紧弯腰,伸手就要扶起地上的女子,农木槿抬头的瞬间,正迎上妇人那满是心疼的眸子。 “娘!”农木槿鼻头一酸,支撑着张漫华手上的力度站起来,她能明确感觉到她妇人手心里深厚的老茧,只有经过长年累月才会生成的,像她前世那般。 “木槿,是娘对不起你,娘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张漫华哭着说,心疼抚了抚女子头部。 “娘!娘我不会做丢我们农家脸面的事,我不会给你和爹蒙羞,我跟楚公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农木槿抽泣道,紧咬着下唇,吸了吸鼻子。 “娘知道,是娘错怪你了,是娘不好,腿都跪麻了吧?娘在厨房里煎了些饼久等着你回来不会饿着,如今我给你和若离拿去。”张漫华欣慰道,含着泪,拉着女子的手向外走去。 农少青站在一旁,愣愣看着两人,下巴都快磕了一地。 农木槿找楚若离拿来之前在山上摘来的菊花,便吃着饼,边给他熬菊花。 第三十八章 厨房大战 一个月后,农木槿家的宅院门口围堵着一大群村民们,大家欢呼雀跃,面色上带着喜悦。 农少青一脸慈祥的笑容,身着一身崭新的青衣,连皱褶都没有一点。 农少青宽厚的大掌中心捏着一块红布,望了眼众人,伸手扯落,一块光鲜亮丽的匾额便出现在大家眼里。 上面大大两个“农宅”,金光闪亮的毛笔字。 农木新微笑,蓝色的衣摆飞扬,快速跑向前去,在众人抬头仰望着那块匾额的瞬间,捡起地上的红布,喜滋滋往屋里跑去。 “少青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呢,恭喜恭喜啊,这宅子一装置起来跟以前那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啊!”一中年男子上前,嘴角挂着笑意,拉着嗓子喊道。 这一个月之内,农木槿拿上次唱戏赚来的银子把这宅院装置的美美的,所有的家具都换了新的,还移植来了许多花草树木。 “哈哈哈,大家进去坐,随意,随意啊。”农少青招呼道,站在门口右侧,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 “午时家女会在院子里摆几桌小宴,到时各位都不要客气啊,都要来给我们捧个场啊。”张漫华眼角的鱼尾纹深进,一身大红衣裳,满脸笑意,也推搡着几个平时要好的大娘。 “呵呵呵,漫华啊,恭喜恭喜啊,生了这么个宝贝女儿,懂事听话还漂亮。” 大门在太阳的照映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反射向众人眼里。 跨过门槛的时候,大家都不由低头望了望,农村里能做得起这么大一栋宅院虽然还是有几家人的,但这大红色用铁制成的门,倒是稀奇的很,也只有在京城去他们才能远远瞥上那么一两回。 如今村民们踩在上面,民心纯朴的他们眼里满是兴奋的神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院子里,村民们再次被晃了眼,各种他们说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不同于村子里的野花野草,生得极其漂亮。 种植着月季、桂花、梅花、菊花、水仙、金银花、连翘等,有的正值盛开之季,有的枯萎,还未到开花之时。 “各位大伯大娘,要不去屋里坐坐?”轩辕冥走上前,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殷勤道。 他之所以答应招呼客人,就是因为想躲过在厨房里做活。 村民们一愣,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跟随轩辕冥到房里看了看。 所有人都被领着来了厅堂,从来没有见过跟院门差不多大的屋门,村民们再次齐齐停顿住脚步,愣愣看着。 轩辕冥但笑不语,堵在门口,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农木槿端着托盘,上面放满了茶盏,杯子里,呈碧绿色的茶水还未及杯沿。 农木槿娉婷走来,撇了眼门口的轩辕冥,看向了一个粗布衣的妇人。 “吴大婶,是不是轩辕公子在门口堵着你们不让大伙儿进去呀?”农木槿眉稍微挑,打趣道。 村民们这才回神,因为农木槿的话,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尴尬的神色。 吴大婶笑道:“是我们自己看愣了过去的,木槿你可真是咱村里的好榜样呢,想出个那么多稀奇法子赚来这么多银子。” “呵呵,这可是多亏了楚公子他们三个美男。”农木槿一笑,伸手端起一只茶盏,交给了妇人手中。 不远处,赵芷兰浅浅一笑,也是端着满满一托盘的茶盏走来。 两人将托盘中的茶盏各自端送给了一位村民,又招呼了几句,这才离去。 厅堂内,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围绕‘农宅’为话题,聊的不可开交。 “芝兰姐姐,我们待会儿去厨房里帮楚公子他们吧。”农木槿笑道,看着托盘内还剩了一两杯茶水,端起一杯来抿了一口。 赵芷兰看着,不由一笑,“就你馋嘴。” 经过农木槿几日下来连夜的照顾,赵芷兰已经恢复了记忆,两人冰释前嫌,谁也没有提及起当初那段不好的记忆。 楚若离与宁天闫蹲身在灶台前乱搞一通,锅里的菜冒着腾腾热气,可火却不知为何灭了,还弄得满屋的烟。 见到农木槿两人前来,男子们面色一喜,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 “农姑娘,我跟宁兄一个炒菜一个切菜,可想不到菜还没有炒完,这厨房里就差点儿着火了,还好我们及时发现。”楚若离皱着眉,丢掉手中的木头。 农木槿听后,眉心也不由得皱起,绕到里边一看,却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厨房里,楚若离拿着锅铲,一个家庭主男的模样在锅里挥动着,宁天闫也是系着围裙,琢磨着手中的菜刀,切出来的肉别提多大一坨了。 两个人忙活了一会儿,只听木柴一响,楚若离赶紧低下头去,宁天闫也是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菜刀就跑来看个究竟。 只见厨房的灶台后被火苗染红,剩下的柴木也都‘咔擦’一断,烧燃了抹布。 两人愣神了一会儿,楚若离看着宁天闫手中的刀,“啧啧”叹了两声,伸手捏着,道:“宁兄啊,这种危险利器就不要对着人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放火杀人呢。” 宁天闫这才有些尴尬将手中的菜刀放在了灶台上,两人连忙一人拿起一个铜盆在缸里舀了水泼过去,火是好不容易浇熄了下来,可两人却又琢磨起锅里还没有热好的菜起来,划了一盒火柴,没点燃柴倒是点了许多烟出来。之后,他们就见农木槿二人走来。 地上撒着一些青菜叶子,肉末等食物,还泼了些水,木柴湿了,被两个男子一弄,全都冒起了烟来。 农木槿笑着,烟迷了眼,笑哭来。 “你们这是拆家呢还是干活儿呢?”农木槿微一挑眉,擦拭掉眼泪,揶揄到。 楚若离听此,眉头皱得更深,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借吴大婶加的厨房一用,等明天了再把这厨房拆了重新做一个?” 闻言,赵芷兰伸手掩了掩唇,也不由笑了起来。 农木槿捧着腹,都快笑岔气了。 好一会儿,农木槿咳嗽几声,擦了擦眼角,笑了,“照你这样借下去,只怕是我们农家村的厨房都得拆了重做,我可没那么多银子赔呢。” “我有银子啊。”楚若离顺着她的话答道,此言一出,连宁天闫那个平时的面瘫脸也不由偷笑几声。 楚若离面上一道黑线划过,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一咬牙,点了点头,果断道:“农姑娘,我今日一定要让你真正被我的魅力给迷倒。” 说话间,楚若离挽起袖子,一脸的坚决,像是下了一种决定。 农木槿不答,只是摊手,一脸看戏的表情。 赵芷兰也已经是绕到了灶台里边,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跟农木槿二人相视一笑。 这回,宁天闫也忍不住摇摇头,在男子身后轻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国太子的脸面在三人面前荡然无存,楚若离的脸色一变再变,由黑转青又转黑。 第三十九章 久违了姨娘 后来是农木槿赵芷兰二人拿着簸箕和扫帚将水渍搬出去,又把湿柴拿出去放在太阳底下晒着,重新用干柴发火这才又能接着炒菜的。 宁天闫跟在身后帮忙,忙前忙活,虽然帮了不少倒忙,却也总算是动了动手脚。 楚若离一个人站在一旁看,别提有多憋屈了,突然就拿起了灶台上的菜刀,开始摧残起食物来发泄。 “呵呵,楚公子切菜怎么木墩不响倒是牙齿磨地叽叽响呢,该不是是偷吃菜了吧?”农木槿挥舞着锅铲,看向楚若离,打趣道。 厨房里一阵菜香味儿扑鼻,楚若离看向灶台上的托盘内,放下手中的菜刀,上前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赵芷兰笑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农木槿一脸地楚楚可怜,走开,赵芷兰连忙上前拿起了锅铲接替她的活儿。 “楚公子,那茶是我偷喝过的……” 楚若离闻言,微咬了咬牙,道:“没事,爷乐意。” “可我不乐意!”农木槿皱眉道,斩钉截铁说道。 楚若离当即愣了,想起那次,他连夜送来的一百两黄金。 “农姑娘该不会,还想要一百两黄金吧?”楚若离睁大了双眼,摸了摸袖口,如今他可是一分银子也没有了。 “你说呢?”农木槿一脸委屈,微抬起眼道。答案不明可否,楚若离倒霉了,园打算去拿银子,谁知农少青夫妇硬是留下他,结果他赊账了,欠人家里一百两黄金,却只是买了杯被人喝过的茶水而已。 午饭很丰盛,村民们也都从家里拿了些鸡蛋或者几斤肉等等来表示答谢,以前冷眼相待的亲戚们这次也表现得很殷勤,提了很多东西过来,带着巴结的意味。 一片躁杂的吵闹声中,后院成为难得的一处清静地,二十厘米高的砖块围成一个圈,经历了粉刷,在里面种植着树木。 一个三平方米大的亭子里一张圆形石桌,四面都放着木墩坐人。 微风吹荡,树木摇曳,农木槿看着身旁的女子,浅浅一笑。 “兰儿姐姐,真的没有想到我还能跟你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共枕而眠。”农木槿笑了,面上是无比幸福的神色。 “呵呵,木槿妹妹,这些天来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那晚,我也不知怎么了的,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赵芷兰解释道,有些后怕抖了抖身子。 “嗯,都过去了,兰儿姐姐始终都是我的姐姐。”农木槿释然道,听了赵芷兰的话,她更显得轻松了不少。 “兰儿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你……”农木槿欲言又止,只是意味深长瞥了眼赵芷兰的肚子。 赵芷兰低下头去,伸手轻抚了抚,满脸爱惜。 “木槿妹妹,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把他生下来并抚育长大的,就算他的爹知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只是徒增彼此的苦恼而已。”赵芷兰微笑道,纤白的小手温柔停留在自己的小腹处。 “可是,兰儿姐姐你是在我们农家村出的事,那一夜,我在外躲雨那天夜里你究竟怎么了?”农木槿急切道,满是担心。 一会儿后,看着赵芷兰爱怜望着自己的腹部,农木槿再次急了。 “兰儿姐姐,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可是,姐姐不是喜欢的是宁……,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农木槿柳眉紧拧,思考了半天,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呵呵。”赵芷兰莞尔一笑,手中的玉镯打在石桌上的茶盏边叮叮作响,白玉色的镯子,透发着淡淡的光亮。 “好了,木槿妹妹就不要深究了,对于宁公子,我也已经放手了。”赵芷兰笑道,站起身来。 农木槿见此,连忙起身转到了赵芷兰身后,扶着她的腰,看向了她手中的玉镯,稀奇道:“姐姐,这只玉镯再歌舞坊的时候从来不见你带过啊?” 赵芷兰抬手望了望,在农木槿疑惑的目光下正欲开口,便见张漫华往后院赶来。 农木槿笑着跑去,牵起了妇人的手,在手心里把玩着。 “张大娘。”赵芷兰浅笑上前,在收手的瞬间,手腕上的白玉镯也随之被紫色的袖衫遮住。 “诶,芷兰啊。”张漫华应声道,冲女子笑了笑。 “木槿,村民们都回去了,你去招待下你姨娘她们吧,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等下你爹会教你喊人的。”张漫华又看向身旁的女子,笑道。 “嗯,兰儿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农木槿皱眉,转身正欲跨步,突然又回过头来。 “娘,你可要照顾好兰儿姐姐啊!”农木槿嘱咐道,视线下滑望向了赵芷兰的小肚,不掩担忧。 “好了,娘一定会好好看着芷兰的。”张漫华眼角慈祥的鱼尾纹深进,嘴角拉开了一个弧度,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话间走过去拍了拍赵芷兰的手背。 赵芷兰看向妇人,相视一笑,稍后炒农木槿点头,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看着娘和兰儿姐姐像亲母女一样好,你们能明白我心里有多高兴多欣慰吗?”农木槿笑道,转身,高兴绕着左侧一条通道走向了前院。 院子里一张大团桌边围着一群男男女女,农少青笑着在一旁招呼,难掩欣喜。 见到农木槿过来,大家都是看向那片淡蓝色的衣衫处,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都不由愣神了一会儿。 要说这张脸他们不是没有看过,而且看得多了,还经常会利用农木槿来赚一些利益,可是此时女子嘴角边微勾起的弧度,那淡淡的笑容,他们从不曾见过她这般神色。 以前的农木槿笑起来,总是受了委屈之后低着头,牵扯敷衍的笑容。 可此时,她仰着头走来,衣带飞扬,衣摆飘飞,嘴角拉开一个甜美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眼。 农少青亦是一怔,看了眼亲戚们,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两声,连忙伸了伸手,拉住自己的女儿,招呼道:“来,木槿,这个是你姨娘,你母亲的妹妹。” 几人听此,这才回过神来,都不由尴尬低头捋了捋袖子。 “呵呵呵,原来是木槿呀,这么漂亮的姑娘走来我道是谁呢?姨娘都差点不认识了,当年见你,还是个刚好我一条腿长的黄毛小丫头,如今都出落得这么亭亭玉立了!”一扑鼻的胭脂味自一个绿衫妇人身上飘出,张漫施红艳的唇瓣微微扬起。 农木槿并不说话,只是挑一挑眉,打量许久,看着绿衫妇人的脸渐渐变黑下去,有些磨牙声,她这才微张了张嘴,“哦”一声。 “呵呵,久违了姨娘。”农木槿伸手挥了挥,那抹笑意不像从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脸上发出,意味深长,带着些戏弄。 第四十章 各怀鬼胎 农木槿笑意盈盈,却令人不由得打颤。 五姑母农姜郡愣神一会儿,突然眼珠一转,一道精光闪过,拉着身后的男子往前一推。 “六弟啊,当年木槿跟她二舅父家的儿子定过亲,后来他们一家都从军死在了战场之上,现下不知木槿已经年芳几何了?”妇人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不停对自家儿子使着眼色。 农少青一怔,双目里闪过一丝痛处。 张漫华是家里排行第三,之上有两个哥哥,一家不成器,榆木疙瘩一个,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是个傻儿,媳妇也跑了。另一个曾跟农木槿从小定下娃娃亲的一家全都死在了战场上。 张漫华的父母一直记挂无人继后,悲痛之下也随了二儿子一家而去。 之下便是张漫华唯一的一个妹妹,农木槿的姨娘张漫施,一家人都是一个德行爱财这才凑合在一块儿。 而农木槿父亲这边则只有一个五姑母农姜郡,另有二舅父农少闻,七舅父农少靖,其他人在那个饥荒的年代不是病死就是饿死。 “呵呵,木槿今岁十五,过了年就满十六了。”农木槿微垂下头,挠了挠秀发,看起来像是含羞带怯的少女一般,却无人注意到她嘴角一抹狡诈腹黑的笑容。 楚若离站在厨房的窗前刷着碗,眼睛直直注视着农木槿几人,看到那个被她姑母推向前来的男子一脸色迷迷盯着她看时,不由磨了磨牙,放下碗就狠狠瞪向了身后的宁天闫。 宁天闫微皱起眉,一脸无辜耸耸肩。 农姜郡一听,眉笑眼看,连忙扯着自己儿子的衣袖,边使眼色边道:“听说木槿之前定下了一个娃娃亲,后来男方一家都死了,六弟啊,你看我家王风今年正好十六,要不……呵呵。” 到此,农姜郡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话里的意味大家心里都算是明白了。 农姜郡的儿子王风听此,看着农木槿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嘴角微翘起的弧度,一脸殷勤笑道:“嘿嘿,表妹。” 农木槿只觉心里一股厌恶感袭来,却没有做声,只是低下头去,农姜郡母子二人还以为她是羞涩了。 “看来木槿跟风儿很合得来呢,以前小的时候木槿可爱跟在风儿后头跑玩了。”农姜郡笑了,话里颇有一番意味。 农少青听此,脸色一黑,他怎会不知道那王风是个好色之徒,逮着漂亮姑娘就欺负上头了,而且之前有成过一门亲,洞房花烛第二天那女人就死在了床上,死因不明,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这话是不对外人讲的,也不知真的就传进了大家耳朵里。 张漫施看在一旁,手心紧紧攥成拳头,面露妒色,怪只怪她家旦儿太小了点儿。 突然妙计上心头,张漫施推着自家还只有六岁多的闺女儿上前,“要我说姐夫啊,你家木新也有十来岁了,是该给他也定一门亲事了,你看我家凰儿也不错嘛,将来一定是个美人痞子,大把大把的人上门提亲。” 农少青看着众人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心知他们都是打的什么算盘,所以很不是滋味。 农木槿抬眸,看了眼自家父亲。 “姨娘,家弟还小,此事还言之过早,等长大了有他看的上眼的姑娘了,爹娘在请个媒婆提亲那也不迟。”农木槿掩唇轻笑,任是谁也听得出张漫施这是被拒绝了。 这时,农姜郡大红的唇瓣微扬,再次笑道:“我说六弟啊,还是先把咱木槿和风儿的事说下来吧。” 话落,妇人伸手一拽王风的衣袖。 “娘!干什么呢?”王风顿时吼叫一声,跺了跺脚。 农姜郡并不觉得有任何尴尬,只是笑了笑,道:“我家风儿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男儿了,看这不是,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儿家一样,呵呵。” 农少青微咳嗽两声,往厨房的位置瞥了一眼,看见楚若离正站在窗前,面上一喜,连忙递了个眼神过去。 楚若离浅浅一笑,低头,抖了抖自己的衣裳,衣摆处的青莲也随之摇了摇。 待农木槿望去时,楚若离已经是走到了门口。 “不瞒姑母,木槿已经有意中人了。”农木槿说道,故意将头更往胸口处埋了埋,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在害羞。 农姜郡一听,慌了,急道:“六弟,我家风儿不说是美男,倒也算得上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何况我们还是亲的,你可不能让咱家木槿被骗了,如今你们也是有家财的人……” 突然,农姜郡停下嘴边的话,一阵倒抽气声。 楚若离已经是站在了众人面前,一手拦着农木槿的细腰,满面春风如笑,勾人心魂。 “抱歉姑母,等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带农姑娘回京城去见见父母了,顺便把成亲的事情给定下来,到时还请各位去喝杯喜酒。”楚若离浅笑道,气质如仙,说出的话如清泉流入心底。 良久,众人这才回神。 “你,你刚才是叫我姑母?”农姜郡愣愣道,活了大半辈子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子,不知比她家风儿强上多少。 楚若离嘴角含笑,却并未再答话,只是望向了那个叫做王风的男子,十九来岁的模样,肤色黝黑,生得一副痞子样。 看着农木槿腰间的那只手掌,王风不知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见自家母亲都被愣住了,一股恼火儿就甩掉了农姜郡的手。 午后,后院左右各两旁的角落处各站着两人。 “娘!娘我不管,我就要农木槿,这一生风儿非木槿表妹不娶!”王风一脸执拗。 “可是,那个男的生得这般出众,想必家世也是了得,我们能斗得过人家吗?”农姜郡有些犹豫道,两行黑眉倒竖起来。 “哼,所有亲戚家就数我爹是县令,我们只要说一没人敢说二,大不了今晚就做了,谅他们一家人也不敢说什么!”王风道,一脸的凶残之色。 “这……”农姜郡还是有些为难,不管她怎么样刻薄,可那人好歹也是她自家侄女儿,何况她们家已经非同往日了。 “娘!你若是不答应,孩儿久削发做和尚出家去,让你和爹一辈子也抱不着孙儿!”王风固执道,冷哼一声。 “啊!我的风儿,你可不能撇下爹娘啊,你要怎样娘都由着你了。”农姜郡急道,连忙抚了抚王风的头发。 而另一处,张漫施的闺女儿仰起头,稚嫩的童音说出的话却不像是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娘,听说农木新家里有钱了,娘我就要嫁给他,他们家里这宅院比我们所有表哥家都要大呢,等他姐姐一嫁出去,这些东西就都是凰儿的了!”江凰扯着妇人的衣袖,道。 “好呢好呢,我家凰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将来你木新表哥再大些了我们再来说。”张漫施笑道,她并不急。 第四十一章 傻子的幸福 大部分亲戚在厅堂里由轩辕冥招待喝过茶水之后都已经各自回家,剩下的便只有农少青与张漫华两人的嫡亲兄弟姐妹了。 厅堂―― “二哥,少靖哪,家里还有中午没吃完的菜,晚上你们就在这儿用了饭再回去吧。”张漫华坐在高处的主位上,笑道。 “二哥若是留下用晚饭的话,我也就给凑个热闹吧。”农少靖淡淡道,望向农少闻,先遵循他的意见。 “哈哈,既然六弟妹都开口了,那怎么着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是我们家木槿炒的菜,那可是一品大厨呢!”农少闻笑道。 一旁,农木槿从椅上站起,微微一笑,含羞道:“二伯看得起木槿,是木槿的福分。” “诶,这话岂不是太客气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如今少青家先富裕起来了,将来我们可还要仰仗着你们呢!”农少闻大笑道,一身的豪迈劲儿。 农少青站起身来,向农木槿使了个眼神,示意要她坐下去,女子领意,撩了撩袖摆,退回到木椅上坐下去。 “既然是一家人又哪里来仰仗之说,二哥这不跟少青生分了吗?”农少青说道,难得这么高兴一回。 说话间,农少青亦是已经从桌上端起了一杯茶,伸手向前一弓,豪爽道:“来,我们大家以茶代酒,今后不论是谁有困难,亲戚们都要鼎力相助。” 见此,张漫华配合从桌上拿起一杯茶,满脸慈祥的笑意,底下几人也连连端茶起身,看着农少青将嘴往杯沿边上凑去,大家都仰头饮尽。 农木槿的唇瓣轻贴在杯沿上,一股清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到她的口内,‘咕噜咕噜’两声,杯中的水见底。 楚若离站在窗外,食指一弹,嘴角微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容。而王风喝茶的瞬间,没有注意到杯中落下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仲水,漫施,姜郡啊,你们等下要走的话我让若离送送你们啊。”农少青笑道,说话间,张漫华不停扯着他的袖子。 话落,没有看到两个妇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有张仲水拉了拉自己憨笑的傻儿子,道:“三弟说得正好,你看这我家痴儿又到用药的时候了,你这不说我都给忘了。” “大哥,这么急着就走?”张漫华皱眉道,看着自己的傻侄子,眉宇间难掩心疼之色。 “爹爹,爹爹痴儿要吃药,要吃那个甜甜的药。”张痴一脸单纯,成熟的面庞,不算出众,声音却带着孩子般的稚嫩。 “诶,好,好,爹爹带你回家吃药,甜甜的药。”张仲水哽咽道,不住拍着男子的手背,年过四十,鬓角处已经有好几缕斑白。 “痴儿……”张漫华撑着桌面艰难站起身来,久久注视着男子,这才道:“痴儿,痴儿留下来陪陪姑母可好?” 张漫华的眼里满是痛楚,她的这个侄子虽说被人称作傻大个儿,可是却比孩子都要善良。 “姑母不用痴儿陪,有木槿妹妹和木新弟弟陪姑母。”张痴道,伸手按在了那圆圆凹陷着的酒窝处,满脸的纯真无邪。 农木槿看着,鼻头不由一酸,好一会儿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含住泪光,道:“爹,娘,既然表哥不愿留在这儿,那我们就不要勉强了,我去送送舅父跟表哥吧。” 说话间,农木槿伸手摸了摸袖中的银针,低着头,不让人看清她此时此刻儒弱的一面。 张漫华看着,点了点头,这才坐下去。 农木槿牵起男子的手,不过几秒,却已经将他紊乱的脉象摸得一清二楚。 张痴有些不舍望了望农木槿从自己手上落下的那片白皙,他心里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她的手好软,好柔和。 一会儿后,张痴仰头望向了自己的父亲,一脸阳光明媚笑道:“爹爹,木槿妹妹刚才牵我了,妹妹的手好舒服好舒服。” 张痴一脸憨厚的样子,突然拉住了父亲的手,张仲水整个人一怔,顿下脚步。 “爹,痴儿的手也像妹妹那样舒服吗?”张痴傻笑道,在不经意间,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张仲水含泪,点了点头,伸手捂住鼻嘴,这才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几人已经在院门前不远处了,农木槿突然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块草地,虽然都枯了。 “表哥,你到那里的草丛躲好,木槿去找你好不好?”农木槿突然笑道,笑容里尽是心酸。 张仲水一愣,看了眼农木槿,却并未说什么,不知为何,看着女子的眼神,虽然仅仅只是那一眼,哪怕都看不明白,他却意外地选择相信了她。 “嗯嗯,好,木槿妹妹来找我。”张痴兴奋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现在他的妹妹没有打他,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不知为何,他突然好高兴,连忙顺着农木槿指向的位置跑去。 直到男子跑远,农木槿看着张痴站在草丛中向她挥手,高兴大喊着:“妹妹,妹妹要来找我哦!” 农木槿微笑,点了点头,见他蹲下去,这才看向了自己的舅父,开始打量起他来。 比起其他人,这个男子脸上的皱纹虽然出奇的多,由多余别人的愁苦所制,可眼角那深深地鱼尾纹,一看便知他活得一定很幸福。 农木槿心中明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舅舅,木槿虽然算不上精通医术,倒也懂些皮毛,刚才我已经偷偷为表哥把过脉了,他今日这样的症状并不是天生,而是出生没好久磕到了脑袋这才所制。” 张仲水闻言,整个人都随之一怔。 “这次借着送您出门的缘故就是想问问舅舅的意见,我看得出来你们很幸福,可是……”农木槿欲言又止,之后,静静凝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良久,张仲水看着前方一堆摇摇晃晃的草丛时,长叹一口气,这才道:“木槿啊,别怪舅舅自私。说实话,我并不想要你表哥好起来,我们父子两人其实这样就挺好的,至少,我一个人愁苦,可你看见没,痴儿是那样的无忧无虑。” 张仲水说道,嘴角拉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农木槿闻言,超出意外,却又像是意料之中,收起手中随身携带的银针,看着孩子般的张痴,整个人都突然看开了许多。 第四十二章 赖着不走 “既然这样,我再送送舅舅和表哥吧。”农木槿浅浅一笑。 “妹妹我躲好了,快来找我啊!”一声高呼响起,张痴在草丛中蹲着,一双泛着光亮的眸子抬起望着空中,挥了挥手。 张仲水淡笑,看向农木槿,伸手招了招,示意要她先走。 农木槿领意,并没有相争,跨步便走到了男子的身前去,朝前方的草丛小跑而去,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草丛里,农木槿看着那堆晃动得厉害的草丛,缓缓走去,心里是无比的欣慰。 凭一个小小的游戏,就能看得出张痴一定是个很天真的人。 “啊!”一声尖叫响起,张痴连忙站了起来,一双手在脸前乱摆,害怕得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农木槿因这戏剧化的一幕,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倾倒,张仲水一惊,赶紧跑上前去。 一旁的张痴顿时也是不知该怎么办起来,连忙伸手想要抓住自己就要倒下的妹妹,谁知农木槿竟是稳下了脚步就要起身,而张痴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两股力道相冲都不要栽倒下去。 顿时间,张痴只觉头晕眼花,一根冰凉的银针从他的脑上已经滑落下去。 农木槿一惊,急切摸向了自己的袖子,脸色皆变,待她伸手撑着地面想要从男子身上爬起来时,只觉手心上一痛,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来不及捡起地上的银针,连忙看向张痴,见他并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来。 “妹妹,妹妹你没事吧?”张痴挠挠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嗯,表哥伤着了没?”农木槿担心道,伸手欲拉住他,而张痴却朝自己爹爹所在的位置跑去。 “爹,爹爹痴儿不要玩了,会摔倒,痴儿要回家去!”张痴倔犟道,撇了撇嘴。 “诶,好,我们回家去,回家去。”张仲水点头,拍着男子的手臂,向农木槿走去。 “木槿啊,没摔着吧?”张仲水问道,难掩担忧之意。 “我没事,倒是表哥,刚才摔倒的时候正好压在他的身上了。”农木槿皱眉道,微咬了咬唇,手心紧捏成拳。 “木槿你不用担心痴儿,他从小身子骨硬朗,摔一下没什么事的。”张仲水安慰道,脚下却是朝张痴走去,上下各是检查了一番,这才长呼一口气。 “妹妹你回去吧,姑母要担心你了,痴儿要是很久不回家的话,爹爹也会担心的,是吗?”说着,张痴仰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竟是瞧不出半点不对劲来。 “好了木槿,你就听你表哥的话,回去吧。”张仲水也附和道。 农木槿盯着张痴良久,看着他东抓西挠像个猴儿一样,并未有半点正常人的样子,再摸下自己手中的银针,也不想深究下去。 农木槿朝两人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瞥一眼张痴,在心下长叹了一口气,由命吧。 直到农木槿走远,张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伸手摸了下头上,被他按着的地方,正巧有一点血迹。 刚才,那根银针刚好被农木槿扎在了他的脑上,接着张痴只觉头痛欲裂,待女子再看向他时,他竭尽好大的力这才平复下思绪,而脑子也因为那一根针而全好。 木槿,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虽然只是一场误会而已,至少我现在能够明白人世间的事了,我依然会保持一个傻子的模样,做一个天真无忧的自己,却不会再让爹爹受苦了。 张痴在心下道,低头望向自己手中的银针,趁张仲水没看过来的时候收在了袖中。直到看着农木槿安然回到了宅院,父子俩这才启程。 而院子里,在农木槿到达的瞬间,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炸开了花。 看着农木槿走上前来,几人连忙蜂拥而上。 “木槿哪,木槿你看姑母也是难得回家乡一趟,姑母的心都被触到了,就想起以前和你爹爹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很累,却都很开心。”农姜郡说着故意低低抽泣了几声。 既然儿子要今晚动手,那一定得留下来才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哎哟,木槿啊,姨娘也是好久都不曾看到过姐姐她了,如今难得与你娘见面,我实在是……”说着,张漫施也是扑上前来,低头抽泣两声。 实在是舍不得走了吗?农木槿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没说出口,看着爹娘站在一旁黯然的神色,心下已是在不知觉冷下几分。 “呵呵,如今姨娘和我娘都已是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只怕已经是好久没见了吧?”农木槿问道,嘴角浅笑。 难得见面?农木槿的唇角不由勾出一抹冷笑,现在他们有钱了,她们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家亲戚吗? 张漫施看着农木槿嘴角边勾起的弧度,身子一抖,就感觉她像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样。 其实她也就是不想让农姜郡她们一家人得逞,如果农木槿嫁给了她儿子,那等她闺女儿嫁过来一定都没有钱可捞了,只怕早给她们都弄走了。 像她们可是在这地方上出了名的吝啬鬼,案子不好好做,谁有钱就听谁的。 农姜郡看着,也不由一怔,有些琢磨不透起来,这农木槿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这笑意令人慎得慌呢,心中发抖。 “木槿啊,你看这,要不姨娘留下来小住两日,好好跟你娘亲叙叙姐妹之情,相信你娘也是开心的。”张漫施讨好道,看向自己的姐姐张漫华。 张漫华微张了张口,上前两步,却是没有说话,心下也是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嘿嘿,木槿啊,既然你姨娘要留下来,那姑母也跟着小住几天跟村子里人都好叙叙旧,你也不在乎多着两双碗筷的是呢?”农姜郡殷勤道,伸手就欲拉上女子的手臂,却被农木槿一个闪身躲过。 第四十三章 王风出糗 看着那只拂过的手,明摆着就是不给面子,农姜郡咬了咬牙,心下微有些不满起来。 “其实姨娘和姑母留下来完全不必问我,如果你们愿意,木槿自是开心的不得了。”农木槿笑道,一语说出,农姜郡连忙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只是……”看着两人面上一喜,农木槿一脸难色。 “怎么了,该不是你骗我们的吧?”张漫施急道,皱起眉来。 “木槿又怎敢欺骗姨娘和姑母呢?我担心的是,姨夫和姑父会不会想念你们?”农木槿问道,一双纯真的大眼睁的老大,却是一肚子坏水。 “怎么会呢,这才一天而已,没事的!”张漫施笑道,望向农姜郡,突然得意扬起了嘴角。 农姜郡的脸色都已经黑透,虽然她家那个争气,不过花心是不可避免的,哪个男人只要有钱了就都开始要纳起妾来。现下,为了自个儿儿子的幸福她要一晚不归,只怕那些个狐狸精们又要围着她家老爷子了。 农姜郡想着,瞥一眼农木槿逼视的目光,惊慌低下了头去,敷衍道:“是呢,只是一晚而已。” “呵呵,那就好。”农木槿浅笑,意味深长。 而这时,屋里楚若离站在窗边,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只怕王风的药效已经将近发作时间了。 果然,王风扭捏着身子,一脸难堪望着自己的母亲,紧咬着牙关,似乎有什么要说。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看向王风的身上,都蹙起眉来,张漫施在一旁掩嘴偷笑。 “风儿啊,你这是咋啦?”农姜郡担心道,连忙身上往男子头上就要摸去。 突然,‘噗’地一声,一股臭屁味儿从王风周身散发,淡黄色的液体打湿了他米白色的锦衣,王风双手捂着胯下,脸憋的通红,逃也似的冲出了众人的视线。 楚若离恰在这是从门口走出,望着王风逃跑的身子直冲入茅房,故作疑惑皱起眉来,一脸地似笑非笑,走过去问道:“农姑娘,表哥这是怎么了,瞧这跑步的速度,啧啧,还真别说,只怕连兔子都赶不上呢。” 一言既出,农姜郡为首笑出声来,农少闻等人也摇头笑起来,农木槿亦是吸了吸鼻子,轻笑了笑,看着楚若离这副模样,心下已经猜出这件事出自于谁之手。 农姜郡狠狠瞪楚若离一眼,咬牙切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王风他不知怎的,好像是吃坏了肚子,刚才……”农姜郡欲言又止,又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此时,农姜郡的面庞已经可以跟锅底媲美了,素手紧紧攥着,妖艳的红唇几乎咬的苍白无血。 “楚公子还是拿套你的衣服去送给表哥换上吧,只怕是他等下都不敢从那茅厕里走出来了。”农木槿打趣道。 按理说自从她附身于这具身子,倒也跟这些个亲戚们没什么交集,人家什么德行也不管她的事,不过偏巧他们在后院角落里说话的时候,她正好就过去有事,在一棵大树上躲着听见了他们的阴谋。 实难想象,原来人的心思竟能这么歹毒,她本以为在这里一切都会不一样。 “木槿,你这不是拿着你表哥当笑料讲么?”农姜郡再也忍不住,怒视向女子。 “姑母,木槿只是个乡下丫头,不懂得你们县城的事,这吃坏了肚子就算是笑料么?”农木槿故作单纯眨了眨大眼。 这么一来,农姜郡倒真有些愣了,还以为她这是生性单纯,显然是忘记了她说这话时嘴角那抹冷讽的笑容。 “娘!” 一声大吼从茅房里传出,农姜郡连忙屁颠屁颠跑去,边跑还边道:“咋了风儿,楚公子,楚公子快给风儿去那套衣服啊!” 看着农姜郡那摇晃得厉害的肥臀,一群人再次大笑出声,就连农少青和张漫华也不例外。 楚若离摇头浅笑,漫步往房里走去,看着自己房间里的几件衣服,清一色的全白,他的嘴角再次荡漾出一抹腹黑。 他弹在王风茶盏里的泻药,虽然不能立即见效,不过这药劲一上来却是要连续来个十来回,只怕近半个月他都得在床上躺着了。 楚若离唇角微勾,拿起柜中的白衣就往外走去。 “哎哟,楚公子啊,你怎么才来呢!”农姜郡急道,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衣服,正欲进去,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这……,楚公子啊,还是你帮我送进去吧。”农姜郡将抢来的白袍向前一递,一脸求助望着男子。 农姜郡话落,抬起头来,看着楚若离那比女人还要更加白皙嫩滑的肌肤,整个人瞬间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确切的说,她之前只感觉楚若离身上气势逼人,却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如今她这一抬头来,就移不开眼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简直比女人还妖艳,看他身上穿的锦袍,每一根线斗绣制那么精巧,她之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转瞬,农姜郡再次一愣。 她家王风和这样的男子抢女人,还能有命吗? 楚若离只是淡笑接过妇人手中白袍,在她失神的瞬间已经走进茅房,待农姜郡回神,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身影。 看着茅厕里蹲在地上的男子,楚若离走上前去,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衣服给我!”王风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口气,鼻朝天,一脸的高傲,伸出手去。 ------题外话------ 妞儿们猜猜看,接下来我们家太子又会怎么样呢?不过王风将会是在卷三开始是一个关键人物哦,所以现在不会轻易被太子捏死的,也希望亲们可以在留言区指出本文的缺陷,作者表示将会再做改进(●─●) 第四十四章 说漏了嘴(求收藏) 楚若离看着王风那高傲的姿态,冷声一笑,摸了摸袖口,并未做声。 “喂!我让你把衣服给我你聋了吗?”王风怒道,微弓着身子,伸手就欲往男子手中的白袍扯去。 王风的爪子还未抓到,楚若离即刻往后推了两步,满脸的厌恶毫不掩饰,轻拍了拍手中的衣服,哪怕沾染到他的气息都是那么令他觉得恶心,宽厚的大掌也随之在拍打衣服的时候一动。 王风还欲开口再骂,只觉屁股一痛,‘噗’一声,一腔红色的液体流出,他瞳孔一缩,紧盯着茅坑下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王风愣愣盯着,只觉得身子四周斗出奇地凉,哪怕是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的他也不由有些害怕抖了抖身子。 楚若离望向自己手中的衣服,淡淡开口,“衣服,给你――” 楚若离拖长了语句,既而摊手,白色的锦袍如一朵绽放的雪莲一般美丽,缓缓落下,碰到地面的时候一响,沾惹到无数灰尘。 王风看着,蹙眉更深,而屁股里再次飙出一腔血来。 “是你,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妖法,是你对不对!”王风心下一慌,逮着楚若离就开始骂起来。 楚若离仿若未闻,并没有理他,也不再做任何逗留,捂了捂鼻子,性感的喉结一动,咽下一口气,有些厌恶蹙眉,推门而出。 院子里,各人都紧紧盯着后院的方向,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几人的脚底都站麻了,王风这才以一瘸一拐的姿势被农姜郡搀扶着走出来。 农姜郡抽泣几声,哭道:“风儿,风儿啊,别怕,娘这就带你回去啊!” 王风傻傻低头望着自己的胯下,像是惊吓过度,一言不发地跟着农姜郡的步伐走着。 待到院门口,张漫华皱眉,伸了伸手,看着王风这般惨不忍睹地模样,本想挽留他现歇会儿再行,谁知又是‘噗’一声。 “啊!”王风尖叫,伸手捂着自己的屁股,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可几人还是见到了他灰白色的衣服上几滴血迹若隐若现。 几人惊恐望着,只有农木槿与张漫施二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破了这极其尴尬的氛围。 农姜郡惨白的脸色一黑,咬了咬牙,却只得抚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在几人围堵在门口逼视的目光下缓缓前行。 见农姜郡母子二人已经离去,张漫施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便拉着自己的女儿,寻了些借口离去。 农木槿又开始带领楚若离三人在厨房里忙活,惦记着赵芷兰身怀有孕在中午又忙了会儿的缘故,便没有唤她来帮忙了。 天色将晚,赵芷兰正在房内收拾着包袱,手指轻抚上那片紫裙,这些日子将会值得她一生来留恋,不论将来结果如何。 顺势,赵芷兰的玉指缓缓摸向手腕上的白玉镯,一用力,便取了下来,直望了良久,她轻叹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块陈旧的方形手绢来,将手中的白玉镯放在了里面。 不由得,赵芷兰身子一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啊!”赵芷兰闷哼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小肚,轻揉了揉,神色痛苦,似乎想起了什么。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住后,紧接着又是敲门声传来,随之响起了一声恍如空灵般悦耳的说话声,“兰儿姐姐,饭菜已经好了。” 农木槿唤道,微皱着眉头,她正是听到了这声尖叫,才因此加快了步伐。 赵芷兰回神,慌乱将手中的玉镯带上,胡乱把那块方形手绢往袖中一塞,便从地上爬起来,冒冒失失朝门口小跑去,来不及缕好额上的乱发。 ‘吱咯’一响,农木槿连忙冲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女子冰凉彻骨的手,担忧皱起了眉。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农木槿急切问道,说话间伸手为女子将乱发抚平,以前总是兰儿姐姐为她抚发,想不到如今,却倒了过来。 赵芷兰闻言,微勾起唇角,“没事,木槿妹妹不用担心,我只是看到一只蟑螂而已,只怪姐姐胆子小。” “当真没事?”农木槿再次确认道,紧锁着女子。 直到赵芷兰点一点头,农木槿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们去用饭吧。”农木槿道,就欲拉着女子往前而行。 赵芷兰一慌神,抽回手来。 “我,我不饿。”赵芷兰苍白的唇瓣微微勾起,结巴道。 “姐姐,我知道你是在尽可能的避着宁公子,可是……,姐姐不饿,你肚子里的孩子总是饿的。”农木槿劝解道。 赵芷兰犹豫半晌,这才微一点头。 落日的余晖喷洒在二人身上,长廊里,女子二人携手而行,各是无人说话,一阵诡异的气氛。 直到临近厅堂,才听到一阵粗里粗气的喧哗声。 农少靖打了个酒嗝,讲手中的酒樽放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肚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六哥呀,木槿那事,你还没跟她说吗?难道她爹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再来看过她了?” 农少靖说话间,没有注意到农少青几人不停在一旁挤眉弄眼,而楚若离夹着筷子的手突然顿住,皆是一脸诧异皱起了眉。 农木槿与赵芷兰二人也不由停下脚步,没有再向前,躲在了门口边,皆是皱起眉来。 ------题外话------ 各位美妞们女神们打滚求收藏,堆本文含有任何意见的亲们请在留言区提出,感谢感谢,茹凉们都是萌萌哒,祝各位身材棒棒哒,男票帅帅哒只疼你爱你宠你~ 四十五章 酒后吐真言 农少靖的妻子李大娘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坛帮他把就道满。 “少靖,来,喝酒,喝酒啊。”李大娘道,倒酒都瞬间故意碰了碰农少靖的手臂,试图还能唤醒他的神志。 “诶,别碰我,我正在和六哥说话儿呢!”农少靖泛着红晕的面颊上微隐上一层怒气。 楚若离稀奇挑了挑眉,双手微握,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上。 宁天闫和轩辕冥二人亦是同一时刻站了起来。 “若离,你们先各自回房去待会儿,等下把饭菜一热再吃了,千万别让木槿她们过来了。”张漫华蹙眉道,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衣裳。 待到门口,张漫华紧随几人身后,而农木槿早已先一步拉着赵芷兰悄无声息躲在了隔壁房内,两人皆是竖起耳朵,匍匐在墙壁上偷听。 张漫华伸手拉住楚若离,使了个眼色,宁天闫二人便各自往自己的房内走去。 楚若离微蹙起眉,心下却是已经猜想到张漫华拉住自己的原因。 “大娘,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木槿说清楚,这样才是对她最公平的。”楚若离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样对农木槿太不公平了,她有权知道。 张漫华一听,眼眶红了,“若离啊,这近一十六年来我对木槿的母女之情都并非假的,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受伤害,但如果有朝一日她的亲生父母真的回来了,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的。” 张漫华说道,微抽两声,吸了吸鼻子,“在此之前,我恳求你不要告诉她……” 眼看着妇人扶着自己的手臂就要跪下去,楚若离连忙制止住她的动作。 张漫华抬头,满是真诚的恳切,苍老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楚若离犹豫半晌,一脸难色,这才微一点头。 张漫华长舒一口气,深紫色的袖衫在脸上轻擦了擦,这才放下心来。 进门的瞬间,农少靖伸手朝她挥了挥,身子摇摇欲坠撑着桌面就欲站起来,刚站到一半,便又倒了下去。 “诶,少靖啊!”李大娘急呼出声,赶紧搀扶住中年男子。 “嘿,嘿嘿,六嫂!”农少靖傻笑两声。 “六嫂,刚才我问和六哥,木槿那爹还有没有来过呢,他那个爹啊,不会就真欠着我那十五两银子不要他这个女儿了吧?”农少靖慌道。 “少靖啊,你怎么这些年了还惦记着那十五两银子,可别忘了,这些年来,木槿可是老疼着你!”李大娘伸手一按农少靖的头部,咬着牙,生怕说得大声了点,给农木槿一不小心听了去。 “诶,这事我心里清楚,不过那是人爹欠我的,得人爹还给我,他可不能言而无信。”农少靖说道,双手往桌上一放,躺在了上面。 农少靖微眯着眼,往前处正自顾自喝着酒的农少闻拍去。 ‘啪’一声响,农少闻回神,眨巴眨巴嘴角,愣愣放下了手中的酒樽,有些昏头昏脑四下张望了下。 “呵呵。”农少靖傻笑两声,张漫华有些无奈走上前去。 “二哥啊,你可还见过木槿他爹?”农少靖看去,伸手将身旁李大娘一推,坐上了她的位置。 “诶,诶诶!”李大娘突兀看着眼前的一切,险些回不过神来,身子顺势就要栽倒下去,张漫华赶紧上前两步扶住了她。 “喂,少靖啊,走!跟我回家去!”李大娘嚎叫道,不停拽着农少靖的衣服,却被他一个挥手间。 农少青揉了揉眼,有些松弛下去的脸庞红晕泛起,神志也越发的不清楚起来,招了招手,道:“弟,弟妹啊,没事,让他们慢慢聊,嗝。” “六弟!”农少闻的妻子钱大娘唤了一声,怎么这个个都不清楚了? 三个妇人紧盯着三个男人,都是一脸无奈深锁着眉。 “唉!”良久,农少青叹了口气。 “怎么了六哥,木槿他爹不会真跑了吧?”农少靖惊道,一拉农少青的手臂,这下三兄弟都做到一起来了。 一旁的农少闻疑惑皱眉,推了推农少靖的胳膊,粗着嗓子问道:“木槿她爹不就是你六哥吗?哈哈,还跑得到哪儿去了?” “诶,此话差矣!”农少靖摆出一个老先生的模样,还做模做样捋了捋自己拇指长的胡渣。 “我说七弟啊,你这不是在跟二哥我打哑迷吗?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农少闻这会儿来了兴趣,突然,他一拍脑袋,双手往桌上一拍。 农少闻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一声。 “诶嘿嘿嘿,总算是想起来了吧。”农少靖伸出食指指了指农少闻,一脸笑眯眯看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农少靖扯了扯农少青的袖子,农少青这才恍然回神,又开始吃起菜来,边喝酒边吃菜边聊着天儿。 隔壁房内,农木槿的眉心紧皱,眼眸转个不停,耳朵竖起来听着几人的话,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好歹她并不是真正的农木槿,可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儿。 这些天来,他对这个家已经投入了很多感情,真正把这家人当做了亲人,可如今恍如一个晴天霹雳打来。 转而,她不由又围绕另一个问题而做思考,原主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又怎么会把原主寄养在这户人家呢? 赵芷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抚着肚皮,而隔壁房内又开始说起了另一个秘密,这次,连农木新也被一同牵引了出来。 “话说六弟,木新那孩子你们是在哪里捡来的?”农少闻吃了一块肉,紧随着拿起桌上的酒樽,一边喝酒一边打探道。 此时,房内已经慢慢昏暗下去,钱大娘与李大娘守在门口,生怕有什么动静。 张漫华则是望了望窗口,走向墙壁旁的一张桌子前,伸手抽出屉子,从里面拿出三根蜡烛稳稳当当放在了桌面之上。 待她把抽屉关上,紧接着低头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火柴盒,将之一推,从一个小小的口子里捏起了一根细小的竹签大小的火柴,又把盒子收拢。 ‘嚓’地一声,火柴前黑色的一团划过盒子的周边,火柴上立马冒出了一团桂圆核大的火苗,张漫华慌忙将手向前一伸,一一点燃了桌上的三根蜡烛,摇曳的昏黄色的烛光照耀在她生了鱼尾纹的脸上,房间里这才亮堂起来。 三个男人还坐在桌前讨论,听了农少闻的话,农少青双手握拳轻擦了擦,微叹一口气,道:“当年哪,漫华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一个白白净净的闺女儿,可是当年她奶奶如葬正需要银子,还不足一岁便卖给了一家屠夫,现下,只怕是再也找不回咯!” 隔壁房里的赵芷兰微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不由握紧了手腕处的玉镯。 站在一旁桌前的张漫华眉宇间也闪过一丝痛楚,听了农少青的话,只觉得呼吸都似乎要凝滞,终只是吸了吸鼻子,将手中的火柴收好在袖子里,伸手点去眼眶里豆子般摇摇欲坠的泪珠。 一会儿后,农少青自顾自拿起酒坛,将酒樽斟满,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黝黑的脸庞,拿起桌上的酒樽抿了一口。 “不过幸好,就在几年后的一个春天,木槿在院中的欢笑声带走了我们的忧伤和痛苦,再后来又有了木新,我和漫华这才慢慢从伤痛中走出来。”农少青说到此,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欣慰。 那个女儿,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却日日看着她,那说没有感情是假的,都说血浓于水,他倒觉得是日久生情,木槿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骄傲,还有木新。 “呜呜呜。”张漫华在桌前,却是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伸手艰难撑在了桌子上,手心被按的通红。 “漫华,漫华你别哭啊!女儿一定会好好的,再说,现在我们也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一个家了,我倒盼着就这样平静的日子。说句自私的,木槿她爹不要找来才好,老了老了,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 农少青听见张漫华的哭声,连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路搀扶着各种东西走到张漫华面前。 “漫华……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又何尝不想呢?”农少青说着,叹一口气,伸手轻拍了拍妇人的背脊。 良久,张漫华哭的越加嘶哑,就连农少闻几人也被感染了,都不由低下头去,只觉得心也跟着遮掩的气氛痛了起来。 “漫华,你这是怎么?可千万别让木槿她撞见了,幸好今日木新去了胖大家里。”农少青安慰道,试图还能唤醒妇人的深思。 “呜呜。”张漫华听了农少青的话,却是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起来,伸手从怀里摸了好久,一只泛着光的白玉镯被她细心平方在手中,擦了又擦,显然是极其爱惜。 农少青顿时顺着视线望去,心中越发疑惑,这不是她当年不小心遗失了的嫁妆吗?怎么现在又冒了出来?而且他记得这原本是一对的。 “这对白玉镯,你们不知道,我曾经在女儿被抱走的前夜悄悄放在了她衣服里,用的你和我定亲那块浅蓝色的放行手绢,并且跟她养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她长大了交给她。” 张漫华说完,已经是哭的歇斯底里,完全停不下来,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隔壁房里,农木槿紧紧贴在墙壁上的身子一动,回头望去,只见赵芷兰浑身一颤,一双手紧紧握着,手腕处的白玉镯露了一截在外,农木槿清楚的就看见了,也不由一愣。 ------题外话------ 大更奉上,将多年前的前尘旧事都交代清楚了,吼吼~这事一完,马上就是女主的撕逼生涯了,爹爹的小三快出现咯~ 第四十六章 离家出走 赵芷兰双手一滑,双手连忙紧握住一旁木桌,长而透明色的指甲几乎要将木桌上戳个洞才罢休,眉心紧皱,面露痛色。 “姐姐,兰儿姐姐你没事吧?!”农木槿紧张道,一脸担忧跑上前去。 赵芷兰声若未闻,双眼空洞,剧烈地摇头,白皙的双手抓起了一层头皮,原本红嫩的指甲都变得苍白无血。 “不!不会的!不会的!不是他们!”赵芷兰抽泣道,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一起身,白色的布鞋绊倒了脚下的木椅,后面墙壁边的一只花瓶随之‘哗啦’一响,碎了一地。 农木槿眼疾手快,扶住了险些倒下的赵芷兰,只觉得手中握住的是一片冰凉,低头望去,正是那只白玉镯! 隔壁,所有人随着这一声响都心下一跳,农少青也慢慢醒过神来,待大家从心慌中回神,张漫华收起手中的玉镯,第一反应朝发出声音的房间赶去。 农少青紧随其后,钱大娘与李大娘亦是手忙脚乱,连忙跟上两人,还在桌前坐着的农少闻跟农少靖也已经醒过酒来,慌慌跑去,就这样一行人都跑了过去。 ‘嘭’一声,木门被推开,张漫华冲入房间,飞快的脚步丝毫不敢有半分的停顿。 “木槿!”张漫华高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生怕出了个什么好歹。 而此时,赵芷兰看着张漫华那一脸担忧的模样,眼里除了化不去的羡慕,心中更是苦笑连连。 微咬了咬下唇,赵芷兰绕过农木槿,双手握拳,小跑往门口而去。 农木槿心下一急,握紧了妇人的手,连忙望向了门口的农少青,不由呼出声道:“爹,快拦住兰儿姐姐!” 农少青一听,来不及深思便照着农木槿的话去做了,伸手将门一推,农少闻等人都被拒之门外。 房内,便只剩农木槿,赵芷兰,农少青,张漫华四人,门口围堵的两对夫妇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平,显然是无法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农少闻等人这才拖着沉重的各自回家而去,每个人的面色都相当的不好。 “娘,受伤的不是我,是兰儿姐姐……”农木槿柳眉微蹙,缓缓走往门前蹲在地上的女子。 赵芷兰双手抱头,将脸埋在了膝盖上,头发凌乱,看起来十分无助和狼狈。 紫色的袖衫缓缓滑下,一只白色的玉镯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泛着点点光芒,看起来竟是那般璀璨夺目! “女儿,女儿,你就是我的女儿啊!”张漫华看到她手上的镯子,边哭边嚎,朝赵芷兰跑去。脚步因为冲击太快,她整个人往前仰去。 赵芷兰一惊,有些许慌张地伸出手去,还未碰到,便见农木槿与农少青二人上前扶住了妇人,她这才慢慢退去,嘴角苦笑连连。 张漫华一吸鼻子,轻拍了拍农木槿的手,像是在寻找着安慰,而此时,农少青这才望向了赵芷兰,眼里是一片润湿。 还未等农少青夫妇俩,赵芷兰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紫色的袖衫一挥,食指一一指过农木槿三人。 “你,你,你,你们!”赵芷兰怒吼一声,像是受了囚禁的野兽好不容易拜托了猎人的束缚。 “娘……”农木槿蹙眉,安抚着妇人。 一阵沉默间,农木槿抽出手的瞬间明显感到身旁的妇人一怔,他心有不舍,赶紧走到桌前,东摸西摸找到了一盒火柴。 农木槿快速取出一根火柴,在盒子上轻而快速地划过,点燃了桌子上的半截蜡烛。 待她走回几人身边,四个人刚好各站一角,围成一个正方形。 “ji……”农木槿开口,音符还未发出一个标准的字来,便被赵芷兰打断。 “你不要唤我!”赵芷兰怒喊道,脸因为身上散发的怒意憋的通红,十分恐怖狰狞着。 “这些年来,你们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赵芷兰的面色缓缓平静下来,原本戾气的双眸也渐渐柔和,被满目的秋水盈盈所取代。 “我的父亲是屠夫,我每天起早贪黑,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说是他们买来的女儿,倒不如说是他们买来了一个奴隶。”赵芷兰声音沙哑,顿了顿。 “每日每日,我蹲在井口边帮养父磨刀,就算冬日里生了满手都冻疮也没有一个人会对我有一丁点的怜悯,甚至有一次,那时的我还很小很小,不记得是养父叫我第几次磨刀,妹妹在暗处用石子打到了我的腿,那次,我就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死在了那口井里,可我命大,被捞起来了,虽然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但至少还是保住命了,呵!” 赵芷兰话落,笑的声嘶力竭,听不出是笑,亦或是在哭,只是感染着在此的每一个人。 “若是如此也罢,可养父每次喝醉了酒,他便会拿着牛鞭抽我,弟弟妹妹门永远都只会在一旁大笑,像看一场好戏一样看着我笑。我吃的饭菜,永远只能是和门口栓着的一只狗同吃,我住的地方是柴房,我穿的衣服是随便用一个大的麻袋改的!” 赵芷兰越说,面颊便越扭曲,整个人都陷入了那不堪回首的忘事。 农木槿看着,鼻头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原本以为再没有人受过根自己的一般的耻辱,可原来她错了,还有一个人,更是承受着那般无法承受的痛。 身痛的生不如死,加上撕心裂肺的心,伤痕累累,换来的谁的怜悯? 无尽的哀嚎,只是一拳又一拳,鄙夷中更加了一层厌恶的眼眸! 这种痛,农木槿深有体会,也觉得这一刻自己应当才真正的了解了赵芷兰,她的温婉,她的柔和,可她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受着巨大的煎熬。 赵芷兰缓了缓身,眼神逐渐变得柔顺起来,却再一次狰狞起来,整个人在这一次,都变了样子。微张了张唇,继续开口。 “也只有养母会对我好一点,可她却在最后为了保护我而惨死在养父手中的屠刀!我成了村民口中的祸害,都说谁同情我谁就倒霉,我会克死一切与自己亲近的人,可一切,明明就是养父一手所为!我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的冤屈?” “可像这样的苦楚,这样的身世,可说出来,又有谁回相信?忍受的不过是讽刺和辱骂。我不敢说,也不会说!可今日,我却让你们这般看了我的笑话!”赵芷兰吼叫一声。 门外,楚若离三人恍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往这里跑来。 张漫华与农少青二人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都要窒息。 “女儿,女儿,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说什么娘都会信的,娘知道,以后有爹娘疼你,有弟弟妹妹敬重你……”张漫华说着,慢慢一步一步上前,眼看着赵芷兰就要被感化了,门突然被一股力道所推开。 以楚若离为首担忧的目光皆是一同扫向了农木槿,几人都是在第一时间赶往农木槿的身前。 赵芷兰看着,不由冷讽一笑。 “农木槿,我的家,我的父母,我一切的一切都让你占有了,可现在,就连我爱的男人也是偏向于你的?”赵芷兰歇斯底里的吼叫,几乎拉着嗓子。 话落,紫色的衣摆在地上旋转出一朵吐着幽兰气息的兰花,蜡烛的颜色就如落日的余晖一般喷洒在她的衣摆处。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瞬间,赵芷兰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出门去。 恰在这是,正好农木新带着司徒钰赶回家中,看到如风一般的赵芷兰跑来,农木新二人不由抬头多看了一眼。 赵芷兰脚步一顿,脸色微变了变,眸底透出一股柔和的光束来。 “兰儿姑娘,兰儿姑娘你没事吧?”宁天闫朝赵芷兰的身影唤道。 “女儿,女儿你不要跑,娘和你爹以后会好好疼你的!一定会好好找顾你保护你的!”张漫华被楚若离与轩辕冥二人一人架着一条胳膊这才从身后赶了出来。 而农木槿则是扶着头昏眼沉的农少青赶了出来。 此时,农少青的酒已经醒过来,却是浑身不舒服,可心下又还得惦记着赵芷兰 “养母死后,若非当年月娘用重金买下了我,只怕我现在已经不在这世间了,你们又凭什么说疼我照顾我保护我!我不要!我不要你们的假惺惺!否则你们当年又为何把我卖给那个屠夫!”赵芷兰哭道,喊叫声和着她的哭声,一旁的两个小男孩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缓缓想要往院子里挪去。 赵芷兰说完,便转身欲跑,回头的瞬间,眼看着一干人等就要再次追来,她伸手,有些慌乱将两个小男孩推到在了地上。 “呜呜呜!” “你们不要追来,你们若是追来我一定死给你们看!”赵芷兰的喊叫声中充斥着无比的愤怒,最后瞥了眼地上的两个男孩,她不再做任何停留,转身便跑。 而身后,几人听了她的话,也是不敢再追上。 农少青夫妇受不过这突然的打击,皆是昏倒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异世的第一场雪 原本农少青与张漫华是极力也要去找赵芷兰的,可是农木槿却是知道的。 兰儿姐姐一定不会有事,就算她不爱惜自己,也一定会爱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把夫妇两人阻拦了下来。 一来她是担心农少青跟张漫华的身体会受不了这一路的奔波,二来则是想让赵芷兰有一个自己的空间,给一些时日让她好好静一静。 而至今,这件事她们都是一直瞒着农木新的。 时光漫漫,离当晚之事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这日,外面是簌簌的冷风吹起了凋落的树叶,一片片枯黄再地上翻飞而起。 宁天闫与轩辕冥本就是在异国他乡,更是担负重任前来寻人,可在这乡野之村耽搁了这么久,今日,他们也终于在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来了。 厅堂内,农木槿几人围坐在火坑边烤火,而张漫华坐了会儿,再也忍不住,从小凳子上一跃而起。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我的兰儿,这么冷的天儿,只怕她该是冻坏了。”张漫华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声音很小,却还是传入了几人的口中。 农木槿陡地一下随着张漫华站了起来,而一旁正帮忙拿着扫帚打扫卫生的楚若离爷看了过来,农少青连忙起身,站在了张漫华身边去,生怕去找女儿时落下了自个儿。 “娘,兰儿姐姐不会有事的,我们给一些时间,让她静一静吧。”农木槿上前,一脸苦口婆心地安慰道。 “木槿,木槿你姐姐这些年在外受了那么多苦,就让我去找她吧,你不是跟她感情很好的吗?你一定知道兰儿躲去哪儿了是不是?”张漫华说着,眼底拢上一片喜悦的光,一脸哀求望向了女子。 农木槿顿时无言以对,看着妇人满满暗沉下去的脸,一瞬间,她竟不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漫华……”农少青看向妇人,虽然他也想念女儿,却不会那般意气用事。 而此时,楚若离放下扫帚,伸手轻弹了弹自己的衣袍,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农木槿看着,只觉眼前微一晃神,却只是片刻的迟疑,回过神来,在心下把自己鄙夷了千百遍。她什么时候这么花痴了? 就在张漫华愣神的瞬间,楚若离已经走向几人身边,安慰道:“大娘,那么多都折磨赵姑娘都坚强挺过来了不是吗?大娘的女儿,绝不是如此脆弱的是吗?” 张漫华闻言,已经是从愣神中被拉回了思绪,心下也是一番赞叹,看了眼木槿,更是觉得两人般配至极。 “嗯,是。”张漫华轻吸了吸鼻子,含住泪水,点头连连。 农少青在身旁,略显迟钝的手扬再空中,最终,轻叹口气,缓缓落上了妇人的背部。 宁天闫两人已经是各自单肩背着一个包袱走进门来,一进门,便陷进了这诡异的气氛之中。 张漫华听到门响,回神望去,顿时疑惑皱起了眉,“天闫,轩辕,你们这是?” “大娘,打扰了数月,天闫昨日接到了家人的书信,所以今日特地向您和大伯辞行的。”宁天闫道,平时淡然的面色上竟也露出了一丝不舍,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落入了几人的眼里。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走的这般急?”农少青顿时也疑惑起来。 张漫华突然望向轩辕冥,看了良久,发觉出哪里不对劲。 “你们俩是一起的?”张漫华蹙眉,略显疑色。 宁天闫与轩辕冥同时愣住,顿时竟是无言以对。 农木槿见此,连忙上前在妇人耳边低声解释道:“娘,轩辕公子当日是在家里挨了打才离家出走的,今日只怕是恰好见宁公子回去,他才想同行有个伴儿的。” 张漫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这才又看向两人,欲再挽留几日,可人家的确有事,她又不好开口。 几人一道送了宁天闫跟轩辕冥到院门口,又目送他们走远,这才打转回去。 午饭过后,院子里下起了鹅毛大小的雪花来,农木新正好今日上午考试玩,回到家中,硬是拉着农木槿跑出去堆雪人。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地上,一片欢笑声不绝于耳,楚若离站在房门前,静静地凝望着两人。 “姐姐,你看这是我的脚!”农木新开心道,将自己踩在雪地上的鞋子抬起来,雪上是一个深深的印子。 很快,落下的小雪慢慢填平了那个脚印。 “呵呵。”农木槿笑了,如冬日里唯一的温暖,荡漾在每个人的心房。 看着男孩在一旁玩耍,她慢慢抬脚,向前走去,低着头,身后是一连串的脚印。 空中的雪花还在随风飘落,洒在了两人的身上。 楚若离在门口,只觉得心都融化了,不由得抿了抿唇。 “楚哥哥,接好!”农木新不知是何时发现了男子的身影,聪地上捧起一团像棉花般柔软的雪花来,将之捏成一个圆形,朝楚若离身上丢去。 对于这突兀的一幕,楚若离一怔,待回神,手臂一动,稳稳握住了从空中砸来的雪球。 农木槿望向他,眉稍微挑,露出了一个赞扬的神色。 这次换农木新愣住了,直到好半晌,他这才走向楚若离,一脸不解仰起了头,疑惑道:“楚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木新现在还笑,等长大了你也行的。”楚若离只是微微一笑,低头将手掌摊开,里面的雪花已经化作一摊冰水从他的指缝间滴下。 “我听夫子说什么飞檐走壁,楚哥哥,那你会飞吗?”农木新问道,紧盯着男子,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期待。 “怎么了?”楚若离不解道,眉头微蹙。 农木新倒是有些不耐烦了,倔犟的小脸扬起,道:“楚哥哥告诉我就是了!” 楚若离一抹鼻,这孩子什么时候有脾气了? 而不远处的农木槿却是微微一笑,迈着小步走来,抬眸看向了楚若离,望着他那一脸的不解,农木槿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还不是你给惯的。 农木槿不再望楚若离,而是一摸男孩的头,宠溺道:“呵呵,你楚哥哥飞的可高了呢。” “真的吗?太好了!”农木新一脸兴致勃勃地道,飞快抬手,一把就抓住了楚若离的手臂。 “楚哥哥,你上次不是给我了三个愿望吗?如今我还要用掉一个,就剩一个愿望了。”农木新扬起稚嫩的小脸,眼神中带着恳求。 楚若离挑眉,像这只狡诈的小狐狸,他倒真有些趣味听听是什么事情能令他用掉一个愿望。 “好,木新你说来听听,只要是楚哥哥做得到的。”楚若离点头道。 农木槿轻嗤一声,听见这话,不由得连翻了几个白眼,他可是当今太子殿下,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楚若离再次疑惑皱起了眉,一脸的茫然与无辜,他这又是哪里得罪她了? 而农木槿却再次扬了扬嘴角,那表情就是在说,少在这里扮无辜装可怜,姐不吃这套。 望了两人好一会儿的农木新这时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开心道:“嗯,刚才姐姐说了你会飞,我只是要楚哥哥带我飞到屋顶上玩一下!” “木新,这太危险了一点。”农木槿听此,眼睛一睁,整个人都不由担心望向了男孩。 “不嘛不嘛,姐姐我就要飞上去,就一小会儿!”农木新弱弱伸出一根手指,恳求道。 楚若离此时也望着女子,道:“男孩子家家就是要从小锻炼他的胆量,你放心,就算我有事我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农木槿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似的。 “姐姐,求求你了……”此时,农木新那软萌的声音再次想起。 农木槿微扯了扯唇角,食指往男孩脑门上轻轻一弹,一脸无奈摇了摇头,“好吧,真那你没办法,那就一会儿。” “嗯,就一会儿!”农木新听到允准,高兴的蹦了起来。 农木槿却突然异样了,伸手捂住了咽喉处,咳嗽两声。 “木槿?!”楚若离担忧道,立即伸手扶住了她。 “没事。”农木槿微微一笑,拂过他的手臂。 楚若离却是丝毫不敢懈怠,连忙伸手帮她挡风,皱眉道:“自从上次你淋雨了之后,身体就一直比较弱,今日又在雪中玩了那么久,要不你先到房里去?” “嗯,好。”农木槿点一点头,乖巧往房里走去。 楚若离抱着农木新,用黑色的披风挡住了他的身子,只露出一张白皙呆萌的小脸蛋,脚步在地上旋转一圈。 农木槿匍匐在窗前,只听耳边‘呼呼呼’一阵风声吹过,楚若离已然是抱着农木新飞上空中。 桌前,她静静看着窗外洁白无瑕的雪花,乌黑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飞流直垂在腰间,双手平放撑着下巴。 不由间,农木槿竟是鬼使神差朝窗外伸出手去,冰冷的雪花打湿了她的指尖。 第四十八章 有人敲门 农木槿唇角微勾了勾,一时间竟是觉得心都暖了,世间万物也不过如此。 从衣橱里翻出一件跟身上衣服相配的紫色披风来,农木槿再次走出门去。 “哦!好高好高,楚哥哥,我是在天上吗?” 刚一出门,便听见屋顶上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几步轻微的脚步声后,一颗小小的脑袋下从紧裹着的黑色披风里探出。 “啊!姐姐……”农木新惊吓缩回了头,有些害怕叫了起来。 农木槿冲楚若离微微一笑,眉稍向上微挑了挑。 “怎么,害怕了?”楚若离笑了,伸手抱住男孩的背,话语里尽是挑衅的意味。 农木新的脸蹭过男子的衣服,仰起头来,短短的浓眉锁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过去,农木新撅了撅嘴,拉着嗓子喊道:“才没有!” 农木新一脸的孩子气,朝楚若离冷哼一声,显然堆他质疑的目色充满了不满。 “那敢不敢跟楚哥哥再飞下去?”楚若离温润笑道,磁性的男性嗓音缓缓吐露。 农木新呆在他的怀里,这么小的孩子,竟也在不觉间愣住了。 待他回过神来,乖巧伸手抱在了男子的腰间,点了点头。 眼看着楚若离的白步履在屋顶上的瓦上一动,农木槿心下一慌,本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竟然动了真格。 “危险,我拿梯子来!”农木槿惊呼道,转身就欲往放着一堆零碎物品的房子里跑去。 脚步才刚落下,便只听‘轰’地一声从耳边传来,农木槿怔了怔,而楚若离却已经翩然落地,白色的衣袍在空中掀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如一朵白色纯洁的栀子花,慢慢盛开在。雪花飞落在衣裳,与之融为一体。 “楚公子,你耳力不好吗?”农木槿压低了声音道。 而农木新看着此时此刻略显气愤的女子,跑向前去,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一张冻的红扑扑的脸蛋慢慢扬起。 “姐姐,楚哥哥既然能飞得上去,那一定是飞的下来的,姐姐还要去拿梯子做什么?如果姐姐不喜欢木新跟楚哥哥飞,木新以后不再做就是了。”农木新那可爱的小脸上被不解所覆盖。 农木槿面颊狠狠蠕动了两下,只觉头顶飞过一排乌鸦。 而此时,张漫华拿着针线和布从屋里走出来,朝农木槿几人招了招手。 “若离,木槿,外头冷,带木新进屋烤火吧。”张漫华拿着一匹蓝布,剪刀,针线从房间推门而出,朝几人招了招手。 相比之前满脸的悲痛,此时妇人的面色虽然还是无精打采,却已经好了很多。 “嗯,娘。”农木槿应声,微点了点头。 “来,木新,我们进屋去。”农木槿低头望向身后的男孩,伸过手去。 农木新飞快向前跨了两步,走往女子的身边。 几人一道往屋里走去,到了临近晚饭的时候,楚若离便到厨房里去做饭了。 这半个月一来,农少青夫妇皆是失魂落魄百事不管,一家的大小事物都由农木槿与楚若离两人来打理。而楚若离的厨艺也渐渐提高了很多。 晚间,火坑边一片温情,农少青躺在软塌上打瞌睡,楚若离教农木新读书,做作业,而农木槿则是帮着张漫华裁剪布料,穿针线。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直到屋外的雪花飞扬,天气越来越冷,天色也越来越暗。院外的一声尖叫声紧随着一阵敲门声传来,几人都不由得被拉回了神来。 “芷兰!一定是我的兰儿!”眼看着张漫华抖擞一下,就要去开门,农木槿跟楚若离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对视一眼。 “娘,那个,你就在这儿坐着,我跟楚公子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农木槿淡淡道,看了眼楚若离。 而农少青夫妇直到盯着农木槿看了良久,看到农木新都等得不耐烦了。 “娘,怎么了,要不木新去开门吧,木新是男子汉,木新不怕黑。”农木新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豪爽正义。 张漫华听此,很是欣慰点了点头,隐忍住眼里的泪花。 “木新,木新你不要去,就坐着儿,乖。”张漫华说着,伸手将男孩的脑袋往怀里一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安慰。 “孩子,听你娘的啊,好好看书写作业。”农少青也走过去,一摸男孩的头,面色凝重。 楚若离上前,微微一笑,劝解道:“大娘,这么晚了也不一定就是芷兰姑娘,如果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就不好了。我先去看看,如果真是芷兰姑娘,我一定带她进来。” 张漫华一脸为难,好半晌,这才抿了抿唇,点头答应。 “嗯,那好,我就先去了。”楚若离低头,将木门打开,走了出去。 正欲带上门的瞬间,楚若离身子一滞,微微一愣。 “楚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农木槿道,上前两步。 楚若离并未反对,只是连忙跑进屋去,拿起自己放在椅上的披风跑回农木槿面前。 农少青夫妇看着楚若离还不忘细心地把门关上,皆是欣慰点一点头。 在女子原本疑惑的眸子慢慢散化成感动的时候,楚若离已是将之把披风系好。 “走吧。”楚若离淡笑一声,从女子肩头缓缓滑落而下的大掌已经是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悄无声息拉起了她的素手。 风吹的人生疼,却感觉那么温暖,雪还在空中翻卷飘飞。 ‘吱咯’一声,院门被打开,一个淡黄色锦衣华服的人径直往两人身上扑去,神色凌利。 第四十九章 袒护 “啊!救命,快救救我,救救我,冻死了冻死了!”妇人一个寒战就要扑倒在农木槿身上,却不料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妇人眼皮一跳,眸珠一转就要向楚若离求救,却又及时地被一只手臂抓住,抬头,只见一双微皱着的眉心下满是厌恶。 农木槿松手,轻擦了擦手心。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冒冒失失,根本就无法令人产出好感可言。 楚若离看着妇人往农木槿的身上扑去的时候,原本还好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而后,妇人毫不客气就寻着那间点了烛火的房门便冲进去,一脸嬉笑跑向前去烤火,农少青的身形显然一怔,张漫华亦是被吓住的样子,手中的针一动,食指上立马就开始冒血。 妇人一点儿也不见生分,像是在自个儿家里一样,看见张漫华那惊慌的样子,她呼出声来,“呀,姐姐,怎么流血了?!” 楚若离跟农木槿紧跟在身后跑去,脸上一道道黑线滑下。 “漫华,漫华你没事吧?”农少青伸手拿起了她的手指,眼中灵光一闪,夺过她的收就把食指含在了嘴里。 正在烤火的妇人眼里快速划过了一道狠光,虽然只是转瞬,却还是被楚若离与农木槿捕捉到了。 妇人原本狠戾扭曲的面颊转换成一张笑脸,双手在一起搓了搓就笑掉过头去。 “来来来,你们也来坐啊,不用急着做饭我吃啊。”妇人招了招手,倒反客为主起来。 农木槿不理,朝楚若离使了个眼神,楚若离领意,一点头,便匆匆往外走去。 “诶,怎么年纪小小的一点礼貌也没有啊,我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吗?”妇人恼羞成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闻言,连村子里出了名温婉娴熟的张漫华也不由怒了,微皱眉道:“我说你这人不由分说就跑进我家里来,现在还骂我女儿是怎么回事啊?” “呵,我骂她?我就骂她怎么了,既然你不教好自己的女儿,那我来帮你教!”妇人不甘服输,咬牙道。 张漫华闻言,将收从农少青的掌心抽回,板起一张脸来,起身道:“纵使我女儿没有回答你的话,那也是你无礼在先,再说了也轮不得你来教。” 张漫华话落,看着妇人的神色微变了变,突然觉得这妇人实在是太过无理取闹了。 “娘,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农木槿安抚道,望向农少青,只见他脸色惨白,还未回过神来。 农木槿皱眉,心中觉得蹊跷。 “不许你骂我娘亲,不许你骂我姐姐!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农木新跑上前去,小小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打在妇人的肚子上。 农木槿见此,拉过农木新,朝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木新,你拿着课业到自己房里去写,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农木新抬头,纵使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也自知现在的他还根本太小,变点头答应,收拾起桌上的课业往房里走去。 临到门口,农木新还一脸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一眼。就这样,农木新在妇人可以吃人的目光下走出了门。 妇人气的脸都红了,还欲开口再骂,却见门口上一亮,雪白的衣摆飘飞向前使来,她不由得看的愣了,待回神,只得狠狠剜一眼农木槿母女二人, “来,木槿,这是止血的金创药。”楚若离上前,伸手递给了农木槿面前。 农木槿微笑,点头接过,轻柔将妇人的手捧在了掌中。 “娘,这几天别干活了,我给你上药了很快就会好了。”农木槿蹲下身去,仰头微勾了勾唇角,温柔一笑。 张漫华应声,脸上是一片欣慰之色。 一旁的妇人彻底给几人无视了,突然间,她只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上看,不断的使着眼色。 妇人这才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转而又换做一副讨好和殷勤的样子。 “那个,姐姐,我这人是急性子,刚才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我这嘴呢就是不饶人,姐姐,对不起啊……”妇人皱着眉,绕到张漫华左边蹲了下来,一脸委屈抬头望着她,还不忘一边扯着她的袖子。 这么一闹,一屋子的人都不由开始掉鸡皮疙瘩了,楚若离看着农木槿,偷笑了笑,将她用完的金创药拿起,逃也似的跑了。 农木槿回头一瞪,从心里逼视他,暗暗在心下骂了两句。 胆小!儒夫! “哼!”张漫华瞥过头去,将手给抽了回来,很显然就还在生气。 给脸不要脸,本夫人这么低声下气你居然还不给面子,看本夫人今后不捏死你!妇人低着头,咬了咬牙,在心下怒骂了几句。 “漫华……”农少青软了语气,低头看向椅上正生着闷气的女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张漫华不语,冷哼一声,甩掉了农少青的手。 “夫人,不知这位夫人叫什么名字?”农少青歪过头去,这才开始询问起地上的妇人。 “小妹姓李命双,大哥叫我双儿就好了。”李妇人羞涩笑道,站起身来,微垂下头去,故作娇态,还不停把玩着自己胸前的秀发。 虽然已经三十好几,却依旧风韵犹存,白皙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只是发丝有些凌乱,却更显乱中美!看样子倒想是官宦人家的夫人。 农少青闻言,“哦”了一声,缓步往张漫华身边走去。 “漫华啊,李妇人看起来身份只怕是了不得的,应该是去老家经过这儿冷的不行,才来避雪,这脾气冲了点儿,要不……,我们就收留她一夜……” 农少青弯着腰,在张漫华耳边低语劝解。 张漫华微皱起眉,抬头望了眼不停装乖扮可怜的夫人,显然是在考虑,看来农少青是直戳到她心窝里去了。 农木槿的耳力自是极好,虽然农少青的声音很低,却还是听到了他的话,皱起的眉更深了深。 而农少青则是在几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偷拍了拍李夫人的手背,不停朝她使颜色,那样子就像是在告诉她让之放宽心。 就这样,几个人都目不转睛紧紧盯着张漫华,想要看她怎么回答,直到好半晌,张漫华才微张了张唇。 第五十章 破绽 “木槿,还是你决定吧。”张漫华突然掉头望向农木槿,长呼一口气。 农木槿浅笑不语,只是定定望着李妇人,直到望着她心虚低下了头。 “娘亲想什么木槿又岂会不知?那就让李夫人留下吧。”农木槿慢悠悠地道。 她之所以这么快答应,其一是因为她知道张漫华明面上让她做决定,可如果她反对的话张漫华一定还是会为李夫人求情的。 但是第二个原因却是更重要的,她总觉得这个李夫人不仅仅是来路不明那么简单,并且会对自家不利,所以她必须好好侦查一下。 话落,农木槿看着李夫人眉飞色舞就要跳了起来,继续道;“李夫人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答应你留下来可不能白吃白喝,不管你是谁家的夫人也要讲理不是,所以这活是一定得干的。” 李夫人听此,面色一怔,紧随着脸庞微变就要发怒了。 农木槿见此,嘴角微不可见地向上勾了勾,还不等李夫人开口,便道:“本来我也是不打算让你做活的,但是你吓着了我的娘亲,我娘的手指受了伤无法下水做事,如果李夫人愿意留下来的话……” 农木槿不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味深明,不用硕几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张漫华坐在椅上,伸手在李夫人不能望见的角度一扯农木槿的衣裳,可却不见她有半点反应。 “木槿,来着都是客,李夫人脾气冲点,也不是有意要与我们对着吵的,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张漫华劝道。 农少青看过张漫华的瞬间,眼神中掠闪过一抹愧疚。 李夫人望过去,狠狠瞪一眼,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做就做!” 农木槿看着李夫人吃瘪的样子,紧憋着笑走了出去,待走远,她回头望一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什么事情这样好笑?”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农木槿活脱脱一个寒战,只觉整个人被一片黑影所笼罩住。 步伐微转,她缓缓转身望去,看见眼前之人,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一变,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至于这么看着我么?”楚若离瞳孔一缩,满脸无辜道。 “哼,胆小!儒夫!临阵脱逃!”农木槿冷哼道,双手环胸撇了撇头。 楚若离一抹鼻,眼神更显纯真。 农木槿只觉身上被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微撇过他的眼睛时,不由得一愣。 “你有闻到什么吗?”楚若离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农木槿回神,“额”一声,随后嗅了嗅,圆鼓鼓的眼睛一睁,略透过喜色,惊呼道:“酒!” 楚若离微微一笑,摇头。 “不是酒那你说是什么?”农木槿疑惑道,见楚若离笑,竟有些恼了,再次吸了吸鼻子。 “酒……,还有菜!”农木槿顿时脱口而出,脚步向前一跨就要往厨房冲进去,十足十的一个吃货模样。 楚若离却猛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出声阻止。 “农姑娘,来,我们到厨房里说。”楚若离环顾四周,小声道。 农木槿眉心皱起,微微不解,看着楚若离这副郑重的模样,她不敢轻易开口,只得跟着他小心翼翼往厨房里迈去,脚步声轻的如一阵风吹过。 两人走到厨房之后,楚若离还不放心,探出脑袋四处瞄了瞄,这才把门关好了。 “怎么了,楚公子?”农木槿讶异道,她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模样,瞬间让她的正颗心都提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以为我刚才是逃跑吗?”楚若离浅笑,端起桌上的一盘菜,在鼻前嗅了嗅。 农木槿顿时连连翻白眼,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弄这么郑重。 明眸一转,她毫不客气就伸手往盘子里抓起一只鸡腿开啃起来。 一会儿后,鸡腿被咬的光溜溜的,而农木槿油腻腻的粉唇还不停舔着那根骨头。 “这么不客气,有那么好吃吗?”楚若离看着,咽了口口水,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吃货。 农木槿将手中的骨头往前一甩,准确无误落在了前方丢垃圾的木桶里。 “你都端起盘子送给我吃了,我再不吃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农木槿睁大了眼睛,显得越发纯真无邪。 楚若离不由看的愣了回神,有些尴尬咳嗽两声,微抿了抿唇,打趣道:“我这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去屎!想超过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只是不好拂了你的面子而已。”农木槿双手环胸,翘起自己抓过鸡腿的拇指和食指,身子往后微仰。 楚若离却是微低了低头,眼神扫过农木槿的布鞋,抿唇,眼眸里是一片深不见底。 “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夫人怪怪的。”楚若离抬眸问道,语气直白的完全是肯定句一样,直接从手中的炒鸡跳到了另一件事。 农木槿微愣,还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跳转。之后,猛然点头,怔怔望着楚若离,欲听他的想法。 “那你有没有发现你爹也与平常有些许不同。”楚若离继续问道。这次,是不容置否的问句,却也彻彻底底超出了农木槿的预料。 而楚若离却并不决定给她任何答话的机会,一一说出来自己的推测,笑道:“我怀疑,你爹似乎跟她认识。” 闻言,农木槿只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怔愣了,他是怎么把他爹,和那个李夫人联系在一起的? 虽然刚才她也有怀疑过,却没有深思。她不知道,她爹和李夫人是真的没有什么,还是自己不敢相信? 恰在这时,只听‘嘭’地一声从碗橱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哎哟”一声痛呼。 楚若离两人不约而同望去,而农木槿的心‘嘭嘭嘭’一跳,毫无预兆地抖了一下。 第五十一章 奸情 只见得一个小小的脑袋从一口大缸后慢慢探了出来,农木新耸拉着脑袋,满是委屈摸了摸摔疼的手臂。 “怎么是你,木新?”农木槿走过去,柳眉轻拧,弯腰举起他的手臂拉了拉。 农木新吃痛咬紧了牙关,却闷不吭声。 楚若离的眉目微闪了闪,看来近些日子来,是他太放松警惕了。 紧接着,楚若离亦是走过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微挑了挑眉。 “木新,你怎么会躲在这碗橱里?”楚若离疑惑道,说话间,已经是将碗橱的门给关好了。 “姐姐,对不起。”农木新突然低下头去,嘟起嘴来。 楚若离与农木槿对视一眼,眉心都不由在同一时间皱深。 “木新,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呢?”农木槿温声问道。 农木新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钻进衣服里去,好一会儿,这才解释道;“刚刚姐姐叫我去学习,可我没有听,我怕那个大娘又欺负你跟娘亲,所以从后面开着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额。”农木槿抚头,嘴角微扯了扯。 “那木新现在怎么会在这儿呢?”楚若离追问道,虽然他的心下已经差不多有了解释,但仍是想证实一下。 农木新抬眸,望了男子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楚若离的可信度,这才又故作高深点了点头,“嗯”一声。 农木槿见此,意味深长撇一眼楚若离,紧随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极大的挑衅。 楚若离微磨了磨牙,脸上一道黑线划过,眼看着就要发怒了。 “后来我看姐姐出来,就趁爹娘和那个叫什么李夫人的不注意的时候又从窗户里爬了出来,然后就一路闻着香味跑到这儿来,看见你和姐姐再说话,我就偷偷拿了块鱼躲在这儿来吃了。” 说着,农木新伸手指了指碗橱后边,水缸后还有他刚才摔倒掉在地上的半块鱼肉。 这次倒换作楚若离笑了起来,而农木槿则是面色一黑。 “那木新为什么躲在这里吃,拿到房里去吃不行吗?”农木槿问道。 “嗯,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你们一脸神秘兮兮的到处看,我以为你们是找我,就又跑了回来。”农木新一脸懵懂道。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足足怔住了农木槿,也同时证实了楚若离的猜测。 “对了姐姐,我刚才听你和楚哥哥说那个李夫人,我在房间里,看见爹爹偷偷牵了她的手,她是坏女人!她要抢走爹……”农木新小小的脸庞杯一片愤怒所覆盖,微皱起了眉。 话未说完,楚若离却是率先捂住了他的嘴,面色激动。 “唔!”农木新摇了摇头,伸手不停坂着楚若离的大手,不停挣脱着。 楚若离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顿时有些尴尬放下了手来,再次征求道:“木新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夫子说过,不能骗人!”农木新高高崛起了小嘴,小小的脑袋,似乎把夫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而农木槿此时就算再不愿意去相信,也只得冷静下来,连忙压低了声音,郑重看着男孩,“木新,这事你先当做不知道,姐姐呵楚哥哥来处理好不好,记得,不许再告诉任何人。” 农木新看着农木槿这样认真的神色,被吓了一跳,随后连连点头。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哄骗好男孩,农木新便拿了只鸡腿回到了自己房里去看书。 而楚若离则是从碗橱里拿出一个托盘,将炸鸡,烤鱼,青菜和两碗米饭两双碗筷和两杯酒都端在了上面,朝一旁愣愣看着都农木槿使了个眼神。 农木槿并没有看到楚若离的那个眼神,而是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各指上托盘上的炸鸡和烤鱼两碗菜,有些结巴道:“怎么,你该不会是要把这个端去给李夫人吃吧?” “不止李夫人,你爹给她陪酒。”楚若离道,他刚才从农木新的嘴里得到确认,便知这酒若是让农少青来陪,只怕他出于心灵作祟不敢反对。 农木槿的神色微变了变,嘴角抽搐,她们这样会不会太腹黑了?这两盘菜可都是她跟木新两个人用手抓了的。 “好了木槿,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只要从他们口中把话套出来就好了,只怕是你爹以前找她借了钱或者是怎样。”楚若离安慰道,实则两人心知肚明。农木槿也并不把话戳破。 “来,把酒抱起。”楚若离眼神微斜了斜,撇向桌上那一坛酒。 农木槿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可随后,有些兴奋就要扑倒,身子刚弯到一半,便只觉一道凌利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快点。”楚若离冷冷下令,带着王者独居的霸气。 听此,农木槿也没有再犹豫,伸手抱起了灶上那坛酒,使劲憋着鼻子,低头跟在楚若离的身后走去,那眼神简直就是个受了冷落娇滴滴的怨妇一般无二。 楚若离微摇摇头,心下无奈。 厅堂里,张漫华握着李夫人的双手,不断的嘘寒问暖,两人已经是在用姐妹相称了,只是李夫人的眼里微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突然,李夫人浑身一怔,转过身去,长如鸭脖的脖子向前一伸,微弯下腰去,像只小狗一样嗅了起来。 楚若离刚一进门,手中的托盘便给李夫人给夺了过去,看着这丰盛的菜肴,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不是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吗?看这,呵呵,还准备了酒呢,我一妇道人家。”李夫人嘴里这么说着,可口水都快滴到了菜碗里。 楚若离微抿了抿唇,边往桌前走着边道:“我看这位夫人第一眼就像是那种充满了豪爽劲儿的女侠风范,这不特地给你拿出了一坛最好的女儿红出来,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 楚若离浅浅一笑,幸好中秋节前天他准备的酒没来得及喝。如今,呵呵,倒是起了大作用。 李夫人嘿嘿一笑,走到火坑边,将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放,拖了把椅子边坐了上去。 农木槿一脸依依不舍将手中的酒坛在一道逼视的眼神下放到地上,撇了撇嘴,十分的不满,狠狠剜一眼楚若离。 楚若离却并没有时间理会她,只是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拿起托盘中的一碗饭和一双筷子放在了农少青的身前,又递了杯酒过去。 “来,大伯,你给这位夫人陪陪酒。”楚若离笑道,连忙走过去帮农少青端椅子。 弯腰间,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愣,就算是计谋,他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巴结一个人了,若是以前,谁胆敢说假便逃不了他太子府地下室的一番严刑拷打。 农少青微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没有说出口。 农木槿朝张漫华微微一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便只见张漫华网农木新的房间走去。 楚若离与农木槿两人各坐在两旁,看着农少青跟李夫人一杯一杯酒喝下,他们连倒酒都倒的手酸了,终于。 李夫人站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哈哈大笑起来。 正躺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农少青被这一声大笑吵醒,站了起来,有些迷迷糊糊说道;“李,李夫人,要不我送你到房里去?” 李夫人只是微一点头,走往农少青的身旁时,伸出的手本欲搭在他的肩上,在楚若离和农木槿心跳加速都瞬间,步伐一个不稳,往旁边倒去。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农木槿只觉得正颗心都揪在了一起,呼吸似乎虽是都可以凝滞一般。最后,在楚若离怀里步伐艰难险阻跟上了农少青他们。 第五十二章 越描越黑 楚若离与农木槿趴在窗下,只见农少青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泛着红晕,将李夫人送到房里,便欲出去。 “少,少青,你不要走,你知道吗?那日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李夫人突然从床榻上爬起来,上前躺在了农少青的背脊上。 李夫人双手向上,一路摸过了男人的腹肌,缓缓的,带着酥麻,最后停留在农少青的喉结上。 这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农少青浑身一怔,纵使已经四十岁的他也不由得低吼一声,有些向往,可理智尚还清晰。 农少青惊恐推开了李夫人,转身有些慌乱道:“李夫人,抱,抱歉,是我失礼了。” 农少青惊慌失措捋了捋袖摆,连话都说不完整。 李夫人突然笑了,袖中的娟帕随着她素手的甩动之间而落下,轻掩唇角,“不知大哥口中所为的失礼,是刚才,亦或是那晚?” 李夫人并没有明说,可农少青却是真真切切打了个哆嗦,连酒都醒了。 “咯咯咯”一阵娇笑从李夫人微扬的红唇发出,好一会儿,李夫人这才止住笑,问道:“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大哥是要先听哪个消息?” 李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连原本处于尴尬之中的农少青也不由得一愣。 农少青只觉得咽喉处哽咽得不行,艰难出声,“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李夫人闻言,略显娇羞跺了跺脚,娇慎一声,道:“那夜,大哥走后,大夫为我诊断出了喜脉……” 话未说完,便只听‘嘭’地一声,农少青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身子一抖,双手撑着地面,眼里是一片惊慌的神色。 烛火荡漾下,窗边的农木槿眉心也随之皱起,面容扭曲,就欲冲入房间。 楚若离一惊,连忙一拉农木槿的手臂,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只见她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眼底是一片润湿。 而屋里,李夫人故作惊讶蹲下身去,一双娇嫩的手就往农少青的胸膛上搭去。 “大哥,来,小妹扶你起来。”李夫人话落,农少青却已经是拂落了她的手臂,屁股微往后缩了缩。 李夫人用帕子掩住了唇角,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神情。 农少青只以为是自己做了那种不轨的事情,如今还如此排斥,仿佛是人家的不对,因此误认为是李夫人伤心了。 农少青微伸了伸手,没有注意到夫人的嘴角微扬起一抹得意之笑。 “小妹还有一个坏消息没说,那就是……因为大哥给我的这个惊喜,如今小妹已经被休了。”李夫人说着,柳眉紧皱,唇瓣嘟起,说不尽的委屈。 农少青只觉头顶一道轰雷打过,好半晌,才愣愣回神。 “你……李夫人的意思是?”农少青结巴道,伸手指向他,只觉胸口处闷的难受。 李夫人的头微低了低,秀发落下遮住了她此时的神情,羞涩道:“小妹如今已经怀有大哥你的孩子,这次来,就是向商量一下婚假之事……” 农少青后背正发凉,猛然间只听‘哗啦’一声响,一道深绿色如一阵风般冲进。 农少青一个哆嗦,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农少青正欲开口,他的嘴型就是想要喊妇人的名字,和她解释,可李夫人却不给他任何机会,径直走向前去,两行清泪所掉就掉。 “姐……姐姐,想必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如今……还只望姐姐能够同意才好。”李夫人说着,手中粉色的娟帕还故意在脸上擦了擦,更添柔弱。 楚若离跟农木槿也已经随声赶来,农木槿再也忍不住,上前,毫不客气就扔给妇人一个巴掌。 既然她的软弱换来的只有受伤,不是自己受伤,便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受伤,那么她再也不要隐忍! 她要强大,强大到所有人看到她的眼里都只剩下惧怕。 农木槿的心不由得被触到了,暗暗在心下起誓。 “木槿哪,你看这……”农少青上前,欲为李夫人求情。 而李夫人看着张漫华在一旁啜泣,眼底精光一闪,瞄向了身旁的农少青,身子一歪直接瘫软到了他的怀里。 李夫人伸手捂住了自己脸上一片通红的五个手指印,撇向农木槿的时候,微咬了咬牙。 小贱蹄子,下手这般狠,看本夫人不逮着机会好好教训你!李夫人在心中怒骂道。 不过转瞬,在农少青看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再次转换成了一片柔情,眼里含着泪光,控诉道:“大哥,她打我……” 一句话,招来农木槿的无数白眼,根本不待李夫人把话说完,她直接无视了。 “爹,娘每天劳心力作,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半辈子,可是爹,你怎么能这么伤害娘亲?轻易拆散了这个家呢?”农木槿微怒道。 农少青一双手扬在空中,落下也不是,僵持着也不是,听了农木槿的话,双目里一片内疚的神色望向了张漫华。 农少青在李夫人不经意间往后退一步,顿时只觉身上沁凉凉的,可现在却根本不是享受的时候,他面色凝重。 “木槿,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和木新,可是……那夜真的是我喝醉了,我也不想的。”农少青解释道,双目空洞,充满了无奈。 农木槿并不打算放低姿态,冷冷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和弟弟,而是兰儿姐姐,更对不起的是娘!” 农木槿说着,宛如一个千年女皇,睥睨天下的目光,除了楚若离之外,几个人在她这样的眼神下都不由浑身一抖,而她自己却还不自知。 楚若离看着她这般样子,知道她这样一瞬之间的转变是因何原因,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而咆哮完的农木槿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无力,便作势微躺在了男子的怀里。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动作说不清的暧昧。 “木槿,姐姐,求求你们就放了我,放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吧,我已经听大哥告诉我了,木槿和木新都并没有一个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就让我为农家来延续血脉吧……”李夫人突然又冒声道,而这几句话,无疑是把农少青打入了地狱。 农少青眼睛猛地睁大,看向李夫人的眼里充满了不解,他……他是什么时候这么说的,难道是兰儿走后,喝醉了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的? 张漫华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之色,有些不敢置信指向了农少青,嘴唇颤抖,手也在颤抖,身子已经是无力支撑,缓缓往后倒去。 在楚若离怀里歇了会儿的农木槿好了不少,身形一动在李夫人得意的面色下和楚若离、农少青惊慌的面色扶住了妇人。 “娘,娘你没事吧?”农木槿惊道,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李夫人却是不给张漫华喘息说话的机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诉道:“姐姐,姐姐我说实话你别生气,连这样重要的事情大哥都告诉了我一个一夜风流的女人,这并不是说我在大哥心里有着多重的份量,显而易见,大哥多想有一个善解人意为他减轻痛苦的女人,也多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 李夫人这样说,在善解人意上把张漫华的形象跌到了谷底,意思就是她还不够善解人意。 农少青脑袋一懵,只觉头昏昏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一般,步伐一个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往后倒去。 好在这次尚还有楚若离扶住了他,楚若离总觉得哪里不妥,皱眉道:“平时我看大伯不想是一个花天酒地的人,而李夫人又怎么会和你发生那种关系呢?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农少青,都欲听他怎么解释。 第五十三章 你追我赶 农木槿微闭上眼,此时的她根本不想看任何人,她只想好好静一静。 楚若离望向女子,看着她此时这般无助的样子,心下一痛,纵有不忍闪过。 “就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的一夜,正好李夫人回老家扫墓,然后……然后让我进去避一避,可是雨下个不停,我喝了一些酒,就醉了,等醒来的时候就是我和李夫人躺在一起……”农少青说着,双手抱头,有些挣扎,充满了无可奈何, 楚若离却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夫人一眼,历眸微眯,问道:“那李夫人为什么不做任何反抗呢?难道你老家里就没有一个人吗?” 李夫人一听,眼眶红了,哭道:“扫墓当然是在山边住着,大哥他也是去过了几次的,那里又怎么会住人,而我一个弱女人,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自己也陪着大哥喝了点儿酒,所以……” 李夫人微咬了咬牙,不用说,剩下的也都知道了。 “漫华,你看……如今李夫人因为我被自己的丈夫给休了,如果她肚子里是个男丁的话,我总得对李夫人的名节负责……”农少青到底是农村人出生,没什么心眼,特别是看见李夫人柔弱的样子心有不忍,求情道。 楚若离朝农木槿使了个眼神,农木槿领意,上前,狂拽起她的手腕,眼皮一跳,眉角皱起三横来。 李夫人自是知道农木槿突然抓起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看见她此时的神情,她心里偷乐着,可面上却是要多委屈只能装的多委屈。 “姐姐,姐姐既然你已经无法生育,就让大哥迎娶我过门吧,大哥都已经这么低三下四的跟你为我求情了,你留住我,留住孩子,才能留住大哥的人啊!”李夫人哭道,往张漫华跑去。 不过,才跑到一半便被农木槿拉了回来。 李夫人见此,突然转变了方向,望向农少青,眨了眨眼,求饶道:“大哥……” 农少青在一旁只得是干着急,望一眼张漫华,望一眼李夫人,顿时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左右为难。 “木槿……你看,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会在今后尽可能的弥补你们,弥补你娘的,男人三妻四妾那也是个正常,要不就让李夫人做小……”农少青犹豫道,说到此,却是被三声异样的声音给打断了。 “爹,你这话就不公平了,娘为你做了那么多可到头却是要帮你纳妾帮你养别的女人的孩子!”农木槿愤愤道,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虽然她知道农少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头为难,但她就是受不了这种三妻四妾的制度,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女人两个男人是绝对无法延续生命延续香火的。 二十一世纪的她坚决男女平等的制度,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那她觉得女人也可以去男倌收几房男宠了。 李夫人也是板起一张脸来,撇嘴道:“凭什么我做小,我为你们农家生了个儿子可是姐姐没有做到的,就算做小也应该是她。” 张漫华止住了哭,冷声道:“如果你一定要娶李夫人进门的话,那你先休了我。” 农木槿见此,走到张漫华身边去,满眼的心疼不言而喻。 这一刻,她是真的很佩服身边这个妇人,因为在古代休了的女子那就会受所有知道的人的唾弃与辱骂,那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啊? “漫华……”农少青微扬了扬手,一时间,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手中溜走了。 而李夫人则是一脸灿烂笑道:“大哥,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好办多了,干脆休了她,再给姐姐另找个好人家以作补偿吧。” 农少青闻言,脸色陡然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 这……这不是变着法子说漫华水性杨花吗?可明明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张漫华一时头晕眼花,农木槿赶紧扶着她朝一旁的床沿边走去坐下。 “木槿啊,这好好的家,就给你爹这样毁了,苦了你了啊!”张漫华哭道,声音有些嘶哑。 “娘……娘你别这么说……”农木槿低着头,不停抚摸着女子的手。 李夫人不怕死的跑来,扬了扬娟帕,疑惑道:“姐姐,姐姐你可不会是不想走,装病来着吧?” ‘啪’一声悦耳的响声。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农木槿抖了抖自己打的发麻的掌心,狠狠盯着杯打趴在床上的女人。 “这一巴掌,是为我娘打的!”农木槿怒道,一旁几个人都不由怔住。 眼看着农木槿扬手,还欲再打,李夫人抱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来不及思考就朝农少青跑去求助。 “大哥,大哥救我!”李夫人这一声活脱脱几个人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而她也已经是在几个人厌恶的瞬间躲在了农少青的背后。 不管怎么说,命才是最重要的,求饶有什么?形象能当饭吃? 李夫人抽泣,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微扬了扬嘴角。 农木槿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咬了咬牙,一个不经意间瞥到了不远处的花瓶,上面耸立着几只梅花。 她一个伸手间,从里面抓出了一把梅花,精挑细选找了根结实点的,这一幕在楚若离看来极为趣味,农少青与张漫华皆是怔住,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有李夫人活脱脱一个激灵,抓起了农少青的衣领。 “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教你什么是家教,什么是做人!”农木槿怒道,老虎不发威还当她病猫,以为她好欺负呢? “啊――”李夫人吓得一声尖叫,一推身后的椅子往冲门而出。 农木槿紧随着其后跑了出去,扬了扬手中的梅花棍子,摘下上面的几多梅花。 “别让我逮着,你让我追着我就要打断你的腿!”农木槿冲着那抹背影喊道。 身后,楚若离三人下巴掉一地,这,这又是闹哪一出? 赵芷兰的阴谋 两个人你追我逐,围着院子跑,房子都几乎被两人腾起来。 “不许动――”农木槿喝道,也确实管用,李夫人果然不再继续往前跑。 农木槿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扬下手中的棍子,便只听院子里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你再叫,再叫我打废你这只腿!”农木槿恐吓道,冷冷甩袖,将手中的棍子丢在了地上。 楚若离与农少青两人各拽着张漫华一只胳膊赶过来,李夫人蹲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有些后怕抖了抖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看见几人出来,李夫人作势就要爬过去,却猛地遭来一记怒视,她只得缩了回去。 “李夫人,那夜……真的都是我的错,刚才我和漫华也商量了,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们有的,我们一定都给你。”农少青软了语气,而张漫华则是面露欣慰之色。 李夫人一愣,好半晌,也忘记了农木槿的恐吓,问道:“额,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农少青叹了口气,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一摸老脸,道:“只要你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愿意给你一笔钱,今后你就好好过日子。” 李夫人再次愣了愣,好半晌,又有些委屈低下了头,身子一颤。 “可是,木槿她会同意吗?”李夫人问道,微挪了挪身子,慢慢朝农少青等人的身旁挪去。 农木槿双手环胸,俯视着地上的女人,冷冷道:“只要我娘同意,我什么都无所谓。” 李夫人闻言,也不再害怕,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为难道:“大哥,你也知道,我这肚子里是可是一条人命,还是你的孩子!” “怎么,那你这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农少青不解道。 李夫人微掩了掩鼻,扮柔弱,“我一个被休了的妇道人家,如今无处容身,大哥若真要跟我脱清了关系,那我要你们这栋大宅院,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一样也不许拿走……” “什么?!”农少青只觉一道晴天霹雳,顿时连冷都不觉得了。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所有家产?”张漫华嘴唇颤抖,再次确认道。 李夫人微皱起眉,解释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已经被休了,如果连孩子都没有了,那我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李夫人话落,顿时整个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如果我不同意呢?”楚若离扬了扬眉,微眯起眼眸。 李夫人一愣,好一会儿,这才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还不等楚若离开口,张漫华站了出来,昂首挺胸,郑重道:“他是我们农家的女婿。” 李夫人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女婿?你连女儿都没有哪儿来的女婿?是你捡来的女儿的相公,还是你跑了的女儿的相公?”李夫人讽笑道,轻嗤一声。 张漫华听着她这般说,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农少青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顿时有些后悔,他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女人? 农木槿素手攥紧,楚若离知道,她在隐忍。 “你记住了,我的女人,只有农木槿。”楚若离薄唇紧抿,点了点头,对,他发怒了! 楚若离气势滔天,如神!却又像索命的阎罗! 李夫人浑身一怔,几乎窒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气场,那种不怒而威浑然天成的气势。 农少青夫妇也不由得僵硬住了身形,都开始揣测楚若离的身份。 好一会儿,楚若离深吸一口气做了个调息,这才收敛起气息。 张漫华却是突然开口,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道:“好,我答应你。” 所有的视线都在同一时间转向了她的身上,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如果倾家荡产能换得以前平静的生活,就算沿街乞讨我也愿意。”张漫华郑重道,下了决心。 农少青上前,不住拍着她的手背,感动地差点掉泪。 “漫华,这半辈子是我有负于你,将来,我一定踏实做事,不会再让你吃苦。”农少青认真道,院子里,雪花伴着欢笑,其乐融融。 几日后,一切事宜已经办妥,房子画押于李夫人名下,而一些衣物也已经收拾好。 “好了,这下你该把打胎药喝下了吧?”农少青低头看着手中黑色的药汁,心里是一片绞痛,伸手敲门。 在农少青身旁站着一个大夫,农木槿,张漫华,农木新三人站在身后,肩上各是一个棕色包袱,只等李夫人喝下打胎药便走。 ‘吱咯’一声,只见女人香肩半露,衣衫半敞,身后紧跟着一个色迷迷的男人而来。 农少青一愣,气的手一抖,手中的瓷碗砰然落地。 而身后,农木新张大的嘴巴都几乎能塞进一个苹果,瞳孔一缩,躲在了张漫华的怀里。 “你!你……?”农少青结巴道,恨恨瞥过头去,脚步坚硬微往后退去。 农木新瞄到,小小的身子赶紧上前扶住父亲,满脸担忧仰起了头。 农少青只是微一扬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可自己已经是筋疲力竭。 “李夫人,你不是才被丈夫休了,怎么能如此……?”张漫华上前,指着李夫人的食指有些颤抖。 李夫人妖艳的红唇微张,一阵悦耳的笑声从她口里响起。 而她身后的男人也已经站了出来,把玩着李夫人的纤纤素手,伸手抚上了她的玉颈,笑道:“我娘子这么聪明,我又怎么舍得休了她呢?” 男人一脸笑容,李夫人微动了动身子,缕好衣襟,不停抚着发梢,笑的妖艳,“呵呵呵,你可真笨哪。” “你借宿那日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后来你女儿跑了之后,你在我家里诉苦,虽然时喝了点酒,但是你嘴巴可严实着,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李夫人咬牙说道,嘴角的弧度始终不减。 农少青脑袋一懵,愣愣还无法回过神来。 农木槿却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看着李夫人的样子,她似乎准备摊牌? 李夫人却突然转身,向一旁的桌几走去,端起上面一杯茶水微抿了抿,再次走到门口,斜靠在门沿上。 “一切都是你的乖女儿赵芷兰做的,包括那日你借宿,包括这栋房子,她就是为了报复农木槿,后来那所有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一切全是她在我身后精心安排,就是为了让农木槿痛不欲生!”李夫人的眼里满是讥讽。 农木槿只觉头上一个霹雳,整个人顿时面色一白,愣愣指向了女人身上。 “怎……怎么会?兰儿姐姐温柔善良,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是你,是你在骗我们!”农木槿几乎用吼的声音,满是不敢置信望着女人。 李夫人却突然笑的更为悦耳,微弯了弯腰,道:“若不是赵芷兰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又怀有身孕后手下留情,她之前可是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你们的,我们曾经商量要斗到你们家破人亡,经历生离死别!” 张漫华唇型颤抖,愣愣看着妇人,嘴角边是苦笑连连。 农少青亦是一口气血上涌,身子微往前倾,噗出一口血来。 “少青!” “爹!” “爹!” 农木槿,张漫华,农木新三人异口同声,皆是同一时间扶住了他就要倒下的身子。 “爹,爹你没事吧,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木新从此会好好听话,长大了会努力赚钱来孝敬您的!”农木新哭泣道,吓得全身都软了,“嘭”一声扑倒跪在了地上。 农木槿赶紧伸手为农少青把脉,眉头紧蹙,而李夫人此时也有些慌了。 之前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赵芷兰身上,可现在赵芷兰已经不准备让他们就此死了,如果农少青就这么死了,那她岂不是要……要偿命? 张漫华抚着农少青,手上满满全染上了他的血,整个人有些恐慌看着农木槿,焦急跺了跺脚,泪花凝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流不下来。 所有的目光像是闪光灯一样聚集在农木槿的身上,看着她慢慢暗下去的脸色,一颗心都不由得提了上来。 第五十五章 彻底的无视 农木槿的面容一分一分慢慢暗下去,抬头,微张了张口。 就在这时,李夫人身旁的男人身子一抖,撒腿就跑。 “姓李的,喂!”李夫人冲着男人跑到院门口的背影就喊,而男人却没有作半分停留,反而越跑越快,李夫人急得眼泪都要飙了出来。 张漫华却突然开口,神色凝重,“芷兰她现在在哪儿?” 李夫人微张了张口,看着堵在面前的农木槿,有些结巴道:“她,她就在――” 就在这时,屋里冲出一道紫衫,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从几人身旁经过,掀起一缕幽香。 “兰儿姐姐!”农木槿呼道,伸手拉住女子的胳膊,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张漫华上前,眼神闪烁,良久才道:“兰……兰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芷兰闻言,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是你们当年抛弃了我,可你们把爱全给了农木槿!如今,连我爱的男人心心念念的都只是农木槿一人!这是你们欠我的!”赵芷兰歇斯底里地说着,狠狠将手腕上的白玉镯取下。 张漫华还沉浸在她的话中,便被‘嘭’地一声响拉回了思绪。 “手镯已断,你我母女本无情,如今更是再无一点关系……”赵芷兰话落,一个转身间紫衫微扬径直冲出了院门。 没有人看得见,奔跑间,她下巴处落下的一滴泪,似珍珠般妖艳,嘴角扬满了苦笑连连。 而她的素手始终紧紧攥着,赵芷兰摊开,里面是那块包裹过手镯的浅蓝色方形手绢。 泪光飞扬,她不断跑着。 而张漫华这次却是本分的看着,没有再像上次一样拼命要去追回,反而笑了,不是苦笑,而是欣慰的笑容。 “娘,娘你怎么了?”农木槿皱眉道,上前轻抚着妇人的背,以示安慰。 张漫华突然蹲下身去,将地上碎裂成三份的白玉镯一一捡起捧在了手心之中,紧接着,从怀中将那只一模一样的手镯掏出。 “娘,小心弄伤了手……”农木槿皱眉道,从妇人手中将那三块弯曲的碎片取过来,肩上的包袱滑下,农木槿解开,放在了包袱之中。 “都碎了,还留下来做什么?”张漫华苦笑道。 农木槿一边背着包袱,边道:“那也不能留在这里,来,娘,我扶你起来。” 农木槿伸手拄起妇人的手,缓缓将她扶了起来,趁此空挡,张漫华将另一只玉镯戴在了女子手上。 农木槿一愣,看着手中多出的白玉镯,顿时取下也不是,戴着也不是。 “既然这事是兰儿所为,那我跟你爹便也不欠她什么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也是时候该放下了……唉。”张漫华说道,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 农木新抚着农少青走来,一家四口紧紧携手,这几月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农少青夫妇瞬间都似乎苍老了许多。 而李夫人见农少青无事,胆子便又大了起来,没有再想着逃跑。 “吁――” 一辆豪华镶金边的马车停在了宅院门口,帘布掀起,一个身着月牙白锦衣华服的男子跳下马车。 在所有人怔愣的同时,楚若离却是对着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招了招手。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在院门口停下了马车,恭敬低下头去,单膝跪地。 “太子殿下。”男子行礼道,语气是说不清的敬重。 农少青夫妇只觉脑上一阵触电,农木新亦是懵懵懂懂一动也不敢动。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李夫人,她唇型张大,有些后怕缩了缩身子。 楚若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朝地上跪着的男子摆了摆手,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微提了提衣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王者的风范。 农少青等人只觉膝盖一软,竟是不由自主就要跪下去。 楚若离与农木槿同时扶住二老,农木新微屈下去的膝盖顿时一僵,愣愣看着楚若离,直等着他说话。 “木新,站起来吧。”楚若离微微一笑,道。 张漫华有些不敢置信指着他,微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太子殿下?”张漫华怔怔道,还难以回神。 楚若离突然笑了,微抿唇道:“大娘不用拘谨,向以前那样就好。” 张漫华听后,虽没有得到楚若离明确的答案,但话语里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好半晌,她这才支支吾吾“哦”出一声来。 “太……太,太子殿下!”李夫人结巴道,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很快,她立马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喊:“太子,太子殿下饶命啊!” “李夫人好端端的又没犯什么错,此话怎讲?”楚若离霸凛的眉稍微扬了扬,揶揄道。 李夫人听此,身子一抖,她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李夫人愣愣回不过神来,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写什么了,可就在抬头的瞬间,整个的被他的那种气势压迫的呼吸一滞。 “只要你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全招了,兴许本太子还能饶你一命。”楚若离冷冷道。 李夫人一听,神色一慌,急忙为自己开脱辩解,“太子,太子这所有的事都是一个叫赵芷兰的女人让我做的,她说这事成了我们就能捞到很多钱一辈子都吃穿无忧了,而且我只是听从我相公李张子的话行事,那晚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只是在大哥的碗里下了些迷药,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啊!” 楚若离闻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蹙眉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一愣,抚上自己的腹部,随即又哀嚎道:“一开始本来我们并没有打算用这个孩子做筹码的,只是前几日才得知我有了相公的孩子,而且日子跟农大哥被我们下药的那天相近,所以……所以……” 说到此,李夫人的面容微微泛红。 眼看着楚若离朝身后的王大人一挥手,就欲交给他全权处置。 农木槿突然走上前去,在楚若离耳边低语道:“楚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李夫人肚子里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何况这个房子已经画押于李夫人,我不想用权势来解决一切,而这样对我们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都长了一个记性,将来不会再犯糊涂。” 李夫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农木槿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在楚若离耳边再告她的状。 而下一刻,楚若离却是望向了身后的官员,道:“李大人,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李大人身形一怔,却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点头,行了个弯腰礼,道:“是,太子殿下。” “念在农姑娘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太子这才决定放过你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李夫人好自为之,将来尽可能的弥补去做善事,就当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些福报。”楚若离冷冷道。 而李夫人满是惊愕望向了农木槿,眼里情绪不明,有疑惑,有不解,更多的却是感动。 半晌,李夫人不断朝农木槿磕着响头,哭道:“谢谢你农姑娘,谢谢你,谢谢你……” 农木槿见此,连忙上前扶起了李夫人,奉劝道:“李夫人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因为你的过错而扼杀掉一条无辜的性命,只愿你将来多行善积德罢。”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会做个好人不赚这些昧着良心的银子的。”李夫人一脸说了三个‘是’,再三肯定道。 “嗯,爹娘,木新,我们走吧。”农木槿见李夫人真心悔改,这才放下心来,望向了农少青等人。 李夫人闻言,愣了会儿,道:“农姑娘啊,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我……这宅院还是还给你吧。” 楚若离见农木槿为难看了过来,微扯了扯嘴角,解围道:“如今你丈夫已经被官府擒住,既然这宅院已经为你名下,那我们就另折去处了。” 李夫人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 而几人一一与李夫人道别后,走到院门口,农木槿双手再全身上下乱摸一通,望向了农少青等人。 “爹,娘,你们有没有带银子?”农木槿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顿时,农少青夫妇面色一白,瞳孔也随之一缩。 农木槿猛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寒战,问道:“该,不会是没有吧?” 农木槿几乎哭爹喊娘,她们不会是要露宿街头了吧。 而这时一旁的楚若离微磨了磨牙,她这是把他给无视个彻底了? 第五十六章 新家新气象 抚着农少青的男孩突然一个激灵,直勾勾望向了楚若离,为他刷了下存在感。 楚若离整个人一呆,怎么感觉这目光像是被狐狸盯上了呢? 果然,下一刻! “楚哥哥,你不是有许诺过我三个愿望吗?我还有一个没用!”农木新眨巴眨巴眸子,定定望着楚若离,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楚若离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木新想好了?”楚若离微挑剑眉,反问道。 “嗯,楚哥哥是太子,我要楚哥哥送爹爹一个小房子。”农木新的眼里开始泛着金光。 农少青夫妇都不解望向了男孩,而农木新却突然说道:“我们不要大房子,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大房子是赵姐姐和那个什么李夫人串通骗走的,木新以后只住小房子,这样就没人喜欢我们的小房子了。” 农木新话落,农少青有些内疚低下了头去,轻叹了一口气。 “楚哥哥,你答应了吗?”农木新突然仰起头问道,有些迫切。 楚若离上前,微抚了抚男孩的头,点头道:“无论木新要的是什么,那三个愿望楚哥哥都会答应你。” 农木新听此,高兴的蹦了起来,连忙跑向农少青夫妇身旁,一手执起其中一人,高兴道:“太好了,爹!娘!我们有房子住了,有房子住了!”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怀里掏去,摸了半晌,他一脸神秘兮兮将手给抽了出来。 “爹,娘,姐姐,你们看!”农木新激动道,将握着拳的手慢慢张开。手心,平放着一锭鸡蛋大小的银子。 农木槿凑过去,不由得鼻头一酸,深吸一口气。 农木新在农少青与张漫华惊讶的目光下,唇角上扬,解释道:“这个还是姐姐那次从京城回来给我的,还给我带了桂花酥!” 农木新的神色上略显得意,笑了。 “嗯,我家木新最乖……最乖了。”张漫华说道,接过男孩手中的银子。 楚若离突然看向农木槿,浅笑一声,道:“正好我知道京城的西郊处有一间屋子,虽不是很大,但住上三四个人不成问题,街坊邻居也都很友善。” “嗯,楚公子,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等将来我们赚钱了会尽可能还给你的。”张漫华点头道。 楚若离再次瞟向农木槿,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了,农木槿蓦然觉得这厮只怕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果然,楚若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一抿唇瓣,笑道:“大娘不用急着还钱,若离迟早都会是您的女婿。”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不由笑了起来,连农木新也跟着懵懵懂懂地笑了。 笑声间,楚若离隐隐听到了一丝磨牙声。这才打断道:“那大伯,大娘,农姑娘,木新,我们先上马车吧。” 农少青夫妇皆是一愣,这才撇向了院门口的一辆马车,车夫正恭敬守候在马匹边。 见楚若离过去,车夫微弯了个腰,“太子殿下。” “嗯,去京城西郊。”楚若离微摆了摆手,先将农木新抱了上去。 之后,楚若离在马车里弯着腰,看向一旁的农木槿,十分绅士的伸过手去。 农木槿微咬着下唇,低下头去,隐隐可见她的唇瓣上掠过一抹笑意,将手搭在了楚若离宽厚的大掌上。 楚若离一拉,农木槿眉心一皱整个人倒在了她的怀里! 张漫华也扶着农少青爬上马车,农少青还微有些虚弱,头一痛,脑光微闪了一下。 “少青!”张漫华担忧道。 农木槿坐下,见外面的异样,撩开帘子便只见农少青撑在马车边沿上,张漫华正焦急而担心地望着他。 “娘,我开始为爹把脉,他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没有什么事,待会儿在京城开些补血补气的药材就好了。”农木槿道,张漫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农少青还如此虚弱,农木槿微站起身来,伸手搭了一把。 马车内,坐着五个人却一点儿也不显得挤,反而中间还隔着空隙。 前方还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桌几,上面各种茶点,桌子两旁各摆放着两只瓷瓶,上面雕刻着木槿花。 农木槿看见,瞳孔一缩,望向了楚若离,神色有些怪异。 几日后―― 京城西郊。一处巷子里右数第二家的门口,落日余晖下,张漫华手持一个篮筐,将门外麻袋上晒干的萝卜一一丢进了手中的篮筐里。 “漫华啊,这是做的什么东西啊?”一妇人路过门口,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张漫华闻言,抬起头来,待看清妇人的脸,笑道:“呵呵,这些都是我们之前在农村里的法子儿,把白萝卜洗净,然后切成长方形的小块晒干,再买一袋那个啥,野山椒水,腌个三四天就做成酸萝卜了,你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呵呵,是吗?”妇人一时来了兴趣,蹲下身去,从麻袋上捡起一个萝卜来,仔细看了看,随后帮忙丢进了篮筐。 张漫华见此,笑的更加乐呵,一挥手,道:“等做好了你来我家尝尝看,我家老头子儿可喜欢吃这个了!你要喜欢,我教你做给你家那个吃。” 妇人一听,整个人眉开眼笑,惊喜道:“呀!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交谈正欢快时,农少青穿着一身深蓝色锦衣回来,先朝妇人笑了笑,以示招呼。紧随着看向张漫华,“漫华啊,还在做活呢?” “诶!老头子儿,家里烧了热水,你去泡个澡吧。”张漫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直到农少青进去,妇人推搡着张漫华,一脸古怪笑着。 “漫华,真是好福气呢!我们这附近啊,都说就新搬来你家享福了,老头儿好,在京城做掌柜的!女儿又漂亮,招了个好女婿儿!儿子也听话!呵呵呵。”妇人打趣道。 屋子里,农木槿正在摆放碗筷,桌子上一个韭菜,一个萝卜炖排骨汤,一个青椒炒肉,这时,楚若离从厨房里走出来,一旁的农木新坐在坑炉边认真的看书…… 第一章 中计 晚饭过后,农木槿舒舒服服在房间里泡了个澡,虽不如以前的宅院大,房间也比较小,但左邻右舍十分热情,一家人很快就适应了这边的日子,从搬离土生土长的思念中走了出来。 农木槿坐在床沿边上,抚着秀发,正准备拖鞋之时,只觉窗口一道黑影闪过,待她仔细看时,又不见了。 农木槿一时新起疑惑,却并没有深究,可当她弯腰脱鞋之时,那道黑影再次从窗前闪过! 顿时,她连忙把鞋拉好,悄无声息推门而出。 果然!一个黑衣人正在往屋顶上爬去! 农木槿连忙抓起一旁的竹竿,往黑衣人的屁股上戳去―― 黑衣人一惊,整个人往身旁一偏,砰然落地!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黑衣人小声呻吟道,隐下疼痛,从地上爬起边跑,农木槿紧追在身后。 农木槿走过去一探究竟,猛然间,只觉鼻前一股清香飘过,她最后一瞬间,看清了男子从脸上摘下的黑布,那张脸…… 农木槿突然脑袋一倒,整个人栽倒下去。 黑衣人嘴角抹过一丝奸笑,陡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农木槿打横抱走。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农木槿头痛难耐,耳边是一片躁杂的女子笑声,和一片男子的调戏声! 隐约间,她只觉鼻前又一股极为刺鼻的水粉味儿。 农木槿猛然睁眼,整个人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是一张无限放大女人的脸,尽管涂着厚厚的胭脂和水粉,随着左脸处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 女人微勾起唇角,红色的胎记蠕动不停,而脸上的胭脂水粉也随之掉落了一层! “咳咳咳……”农木槿一时被呛到,猛然咳嗽几声,而此时,她这才发觉那个黑衣人的不对劲之处! 他在自己窗前经过了两次,显然就是为了吸引自己出去,之后他便用迷烟放倒了自己,那么……这里…… 农木槿一个哆嗦,她差不多已经猜到,因为这里五颜六色的纱帐,一片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怎么,醒了?”女子的声音很嗲,动作轻柔却时时刻刻都带着一分做作! 农木槿眉心一蹙,“呕!”一声,所有的食物碎渣都喷到了女子大红的锦衣上。 女子一愣,等回神,伸手就准备一巴掌甩在农木槿的脸上,咳想起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到底还是没有甩下去。 “哼,自己把床头的衣服换好,待会儿有一名大客等着你来接!”女人话落,掉头就愤怒走了出去。 农木槿冷笑一声,伸手一摸身上的衣服,似乎松了一口气。紧随着,她打开了窗户。 随着她开窗‘吱咯’一响,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掩唇轻笑,看着农木槿这样子,大抵是猜到她想要逃跑了。 “窗外有层层侍卫守候,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们这茶香院儿,那就别想着跑了。”女子笑道,往床头走去,抓起上面的衣服,就往农木槿丢去。 “把衣服给我换上,既然你能够在歌舞坊呆上那么久为她们积了那么多客人,想必你也能好好在我们茶香院做下去!”女子狠狠剜一眼农木槿,眼里是不可掩饰的嫉妒。 农木槿并未听她的话,想起被迷晕前的那张脸,整个人一愣。 王风?! 她跟他并未有过太多交集的,而以原主哪儒弱的性格也丝毫不会得罪他,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而前方的女子久久没有听到她的答话,只觉颜面尽失,怎么说她也是这茶香院的头牌,人人对她垂涏欲滴,居然被这小贱蹄子给无视了! 女子想到此,加上对农木槿的嫉妒,恨恨抓起她的手腕,怒视着她! “我跟你说话,今晚王公子点名要你来伺候他,把衣服换上了好好伺候人家!”女子面色狰狞,怒道。 农木槿听此,脱口问道:“姐姐,您说的王公子,可是县令之子我姑母的大儿子王风?” “哼,想不到是你表哥,既然如此,那伺候一回儿也就更不成什么事了,好好把衣服换上吧?”女子听见农木槿唤自己姐姐,语气也不自觉间放柔了几分。 待走到门口,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嗤笑道:“别再想着逃跑那事儿,我们刚来那会儿谁不想逃呢,可到头来不只是挨了打骂苦了自己,还是留在了这儿了。” 农木槿只得干笑两声,等女子走后,她看了眼手中那件衣服,水红色的衣服上斑斑点点满是花纹,农木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嗤的弧度,随手将衣服丢在了床榻上。 ‘吱咯’一声,农木槿打开门来,除了一楼的吵闹和弹琴声,二楼满是各种男子的低吼与女子的呻吟交织一起。 农木槿忍不住反胃,硬忍住心下那不舒服的感觉,‘嘭’一声再次回到了房里。 “呕――”农木槿再次弯腰呕吐了一阵儿,之后她猛觉肚子里空空的,可她却并不敢随意拿起桌上的东西来吃。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伴随着低低的啜泣。 农木槿一愣,怔了一会儿,便跑去开门。 “你不是刚才进来让我换衣服的那位姐姐吗?怎么又回来了?”农木槿诧异道,瞥向她手中端着的那碗面条。 女子擦去下巴的泪水,道:“刚刚,刚刚香儿姐又抓来了几个女子,其中一个居然是我以前的邻居,我一时想起了自己被抓来的时候……” 女子话落,擦去下巴处的泪水,看向农木槿,眼里还含着泪花。 “这么巧?”不是农木槿不相信,而是眼前这女子刚才和现在这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啊。 女子点一点头,道:“所以我知道错了,是在这茶香院的你争我斗磨去了我的本性,农姑娘,农姑娘你知道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明白世事险恶,真的我……” 女子哭的真切,令人看不出半分作假来,而令农木槿放下心防的并不是她的泪,她说的话,而是她的的确确的看到了,女子的身形在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那姐姐找我是……?”农木槿食指往自己身上一指,疑惑道。 女子这才止住了哭,一吸鼻子,道:“这面是我刚才从厨房端的,你吃点儿了我送你出去吧。” 农木槿一怔,随后,连连摆手。 “我不饿,姐姐还是给其他人吃吧。”农木槿摇头道。 女子听此,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夹起一根面来吃掉,道:“这下农姑娘该信了吧,呵。” 女子突然极尽讽刺笑了一声,一抹自我嘲讽的笑,在岁月的蹉跎中失去了本心的笑。 农木槿看着,再次起了善心,手,也随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大结局 “农姑娘,这是解药,你快用掉吧。”楚若离道,将紧握着的手心摊开,手中是一颗黑色的药碗。 看着怀中娇小而虚弱的身子,楚若离既自责有心疼。 农木槿却是望过了一旁紧贴着墙面的谷儿,纤纤素指捏起那一颗药丸,道:“姐姐,你先服了吧。” 谷儿姑娘不由得惊讶,可却因为春药的作用眸子里满是一片*,待望向一旁紧紧抱着农木槿的男子时,心下了然,却亦不敢接过。 “既然农姑娘说给你,那你就接着吧。”楚若离淡笑。 谷儿接过农木槿手中的药丸,张口咽下,一下肚便感觉到了原本热腾腾的身子清凉如斯,恍如身临仙境一般,轻飘飘的好不舒服。 谷儿回神,连忙跪下行礼,“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农姑娘。” 话落,谷儿识相离去,还不忘帮两人把门带好。 农木槿脸一黑,本欲想要挣脱楚若离抱着自己的手臂,可又忍不住想要更加向他贴近一点,紧随着,她向他伸出手掌。 “还不给解药我?” “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那你刚才那颗是哪里来的,再去取一颗来。” “这解药是当年先祖留下的,秘方已经失传,若非我一直带在身边,只怕连那一颗都拿不出来。”楚若离淡淡道,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农木槿虽然自个儿懂些医术,但是现在要再制作解药也来不及了,更别提就算来得及,可她也没有那么多制作解药的东西。 农木槿想到此,瞄向了抱着自己的楚若离,本来就热的不行的她顿时更是一肚子火。 “我是问你要个男人!”农木槿微怒道,可话到嘴边却是没有一点力气吼。 楚若离脸上一道黑线划过,空气中爆发出一股醋劲十足是酸味儿。 “本太子在你面前,你还想让本太子为你找谁来?嗯?”楚若离恼羞成怒,将女子打横抱起,往一旁的床沿奔驰而去。 粉色的纱帐放下,一件一件衣服从纱帐中间的缝隙丢下,一世春光慢慢上演。 而整个茶香院几乎是不透风的墙,所有人都已经是各自被官兵们驱逐离去。 几日后―― “既然农姑娘已经身怀有孕,这样看来本太子是非对你负责不可了。”楚若离淡淡道,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呸!本姑娘不稀罕。”农木槿一脸恶心道,朝地上啐了口痰。 楚若离唇角微扬,一脸玩味地笑容看着,“农姑娘不就是要条件吗?只要是本太子能做得到的都一定为农姑娘办到。” 农木槿半信半疑看着,有点不敢相信,良久还看不出一丝破绽,想想那些金子,她有些沾沾自喜地道:“第一条:本姑娘必须是正室;第二条:纳小妾一百两黄金,娶侧妃一千两黄金;第三条:本姑娘不必遵行你太子府里的规矩,而且还不能治罪于我;第四条:本姑娘肚子里的蛔虫只能是本姑娘一个人的儿子,不能跟太子你有半毛钱关系,除非你出十万两黄金才能分你一半。另外,以后看着加吧。” “最后一条,若是本太子办不到呢?”楚若离挑眉问道,那个女人居然敢说他把皇嗣骨肉是一条虫?还想把他太子的儿子卖了换银子? 农木槿十分不雅挽起了袖子,双手掐腰一泼妇状,“若是你办不到,那小心本姑娘打的你半身不遂眼冒金星,本姑娘还就不嫁了!这肚子里的那条虫折腾得本姑娘够呛,一碗堕胎药下肠本姑娘就可以栽赃陷害,告你毁人清白、消灭证据和谋害皇嗣,到时定你一个死罪!” 楚若离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这女人恐怕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敢拿皇嗣来做要挟。 “嗯,其实农姑娘不必卖儿子来求福,太子府的所有东西都会是你的,而你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是传承的我的血脉,至于农姑娘说的那什么纳侧妃纳小妾,简直就是胡扯,本太子这么专一这么专情有你一个女人就足矣。” 楚若离说话间,眼里泛起的漩涡几乎令农木槿窒息。 几日后―― 大红的嫁纱包裹着农木槿纤细的身段,长发垂腰! 一个金黄色凤袍的女子站在身后为她插上了凤冠,猛然间,整个人一抖。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农木槿掉头道,疑惑皱起了眉头。 皇后却是一惊,紧接着整个人都像失了魂魄一样,呆呆看着她颈后的一块紫色的胎记,呈花瓣形状。 “离儿!离儿!皇上!”皇后失声大唤道。 一会儿后,当今圣上与楚若离一道冲了进来。 “木槿你没事吧?!”楚若离担忧道,上上下下把农木槿检查了一遍。 “皇后,皇后你怎么了?”皇上亦是焦急道,连忙将皇后揽进怀里。 皇后却是脱离的他的怀抱,看向了农木槿,“她……,她就是传说中的凤女……” “什么?!”皇上惊道,可老脸上难掩激动和兴奋。 楚若离在农木槿疑惑的时候连忙撩开了她颈后的发丝,眸色一喜,低声在她耳畔解释道:“当年三国一同寻找凤女,所谓得凤女者得天下,想不到近在眼前,我和轩辕冥他们竟无一人发现那人就是你,难怪……难怪你总能吸引起每个人的注意。” …… 今日,正是当今太子与农家村之女农木槿成婚之日。 传闻不近女色的太子被一农女降伏; 传闻太子妃正是三国苦苦寻找多年的凤女; 传闻…… 群朝参拜,楚若离与农木槿各是一身大红喜服相携站于最高处! 两人身旁站着皇上皇后,农少青张漫华,而农木新小小的脑袋不停朝农木槿的方向望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七个月后―― 兵变,三国交战,魏国与秦国联手一同攻打北国,战场上一片混乱。 悬崖边,一只羽剑朝农木槿的方向射来,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她的面前。 不远处的楚若离亦是顾不得眼前几名士兵,‘唰’地一声剑尖横扫,几名士兵齐齐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腿亦是在不小心间划伤了一条血痕。 “噗――”耀眼的红血喷了农木槿一身,染红了她的眼。 而宁天闫终只是苦苦一笑,“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我也只愿护你周全……” 而此时,楚若离与轩辕冥同时赶来。 “木槿,木槿!”楚若离从始至终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腿上一条伤痕,紧咬着牙朝农木槿奔去。 农木槿奔到男子的怀抱,放声哭泣,“是宁大哥,他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呜呜呜。” 宁天闫走上前去,朝楚若离点点头,唇色苍白毫无血色,轻拍着农木槿的背,安慰道:“农姑娘……农姑娘你别哭,宁大哥为救你而亡,心甘情愿。” 轩辕冥却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仰头对天,狂笑道:“呵!好一副有情有义,好一副有情有义啊!我的母亲本是魏国公主,却出生只能以只能以奴婢的身份在大公主的身边服侍,最后,以陪嫁宫女的身份同大公主一起和亲北国,谁知道,当年父皇宠爱我母亲,而大公主又久久不孕,她不惜杀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把我从小带在她的身边长大!哈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宁天闫,为什么你这么好命做了将军,母亲当年把你送出宫去,缺独留我一人面对宫廷险恶!”轩辕冥面色狰狞,怒道。 轩辕冥不停狂笑,在几人呆愣的时候,轩辕冥却是腾地一下丢掉了手中的剑,身形一跃跳下来悬崖。 伴随着声声道抽冷气,宁天闫面色白的更加彻底,整个人往悬崖抓去,飙出了泪,惊呼:“弟弟!” “表弟!”楚若离亦是惊道,却只得紧紧抱着怀中抖擞着身子的大肚女子。 只听‘轰’地一声风声扇过,宁天闫亦是葬身悬崖。 伴随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赵芷兰从不远处一颗大树下奔来,手中抱着一个孩子。 “兰儿姐姐!呜呜……”农木槿见到女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木槿,木槿妹妹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晚是我给宁公子下的药,这个孩子是宁公子的,现在,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他。”赵芷兰哭道,有些不舍望向怀中的孩子。 农木槿一惊,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木槿妹妹,你看他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像宁公子呢?”赵芷兰突然笑道。 “妹妹,你抱抱他可好?”赵芷兰继续追问,笑脸如花,再看不出一丝伤悲。 农木槿就像中了邪一样,愣愣接手抱过孩子。 “兰儿姐姐!”伴随着一声痛呼,赵芷兰已经为爱葬身悬崖! 三国交战,魏国大获全胜,秦国首将宁天闫与被北国皇子轩辕冥在战场不幸身亡,魏国太子递辞呈,辞去太子之位。 京城西郊处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大叫声,一个个婆子手中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 突然,房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房子里的揪着人心的惨叫声终于停下,婆子喜道:“生啦!生啦!是个女孩!” 紧接着,又是一阵叫声过后,又传来一声婴孩的哭声,又一婆子惊道:“还有个!还有个!是个男孩!是一对龙凤胎!是喜兆!喜兆啊!” …… 第二章 比白痴还白痴 “好,我吃。”农木槿郑重道,端过女子手中的那碗面来,朝她微微一笑。 女子闻言,显然很高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只听‘嘭’一声响,面撒了一地,农木槿夹紧口里已经吞下一半剩下的一截面条也全给她吐了出来。 “呕――”农木槿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把面吐出来,可从她口里流出的只有口水。 农木槿顿时有些急躁起来,抬眸望向女子,只见她正疑惑望着自己,眼底被一框湿润所覆盖。 “农姑娘可是不信我?”女子低头望了眼自己这残破之身,苦笑两声。 “姐姐不知道?这面里被人动了手脚。”农木槿解释道,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是不知情的人。 “什么?!”女子惊道,猛然摸住了自己的咽喉处,眼睛瞪的老大。 以她这几年来在青楼的操练,猛然猜到了一二。 “这是春药?”女子诧异道。 农木槿点头,此时只见她面前的女子面颊已经开始绯红,身子燥热不已地拨开着胸前的衣服。 “姐姐,这附近哪里可有河水?”农木槿略有些焦急道,隐下那极其不自然的情绪,迫使着自己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 女子微愣,紧接着就道:“后院里有一处河水,那里一般不会有人过去,只有我们茶香院的几个女子。” 农木槿听此,连忙上前拽住女子的胳膊,急道:“那姐姐快走吧!” 女子听此,却是并没有迈步,推怂着农木槿的身子,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反正我本是青楼中人,找个男子帮忙解毒就行了……” 农木槿见女子语气里处处诋毁自己,不由得蹙眉道:“姐姐,不管以前如何,但你现在既然已经明白过来了,那就应该从着自己的本心来做!” 农木槿细心的劝解,郑重盯着她。 女子听了农木槿这番话,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这才点一点头。 就在两人一片燥热难耐就要提步走出房门的时候,只听一声悦耳的大笑声传来,伴随着极其沉重的脚步声。 紧随着,就在两人都同时疑惑蹙眉的时候,那笑声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王风的身影已经腾地一下闪了出来。 “木槿表妹,你这是怎么了?”王风一脸猥琐笑道,抬起的手臂就往农木槿光滑的面颊上抚去。 农木槿微有些厌恶皱起了眉头,避过那只肥胖的爪子。 “呵呵呵,倒是挺有骨气的嘛!”王风始终一副大笑。 “农姑娘,农姑娘他就是那个捉你的人,还和香儿姐串通了在房间里的糕点下药让你吃掉,哦!我知道了,面条里的药一定是他吩咐厨娘下的!”女子说道,望着王风的眼神却是充满一片情意绵绵,整个人也十分想向他靠近。 “哈哈哈,谷儿姑娘嘴里这样说,可是在欲擒故纵吗?怎么这身子使足了劲儿的往小爷身上,哈哈哈!”王风笑的愈发大声起来。 农木槿顿时皱眉更深,微怒道:“王风,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表兄妹了,你何至于这样对我?” “小爷我怎么了,怎么对你了?哦,我知道了。木槿表妹被人暗算了,中了春药,这是在怪哥哥我没给你解毒呢?”王风说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眼神,盯着农木槿看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农木槿突然觉得,在这种卑鄙无耻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了! 而王风却还不打算停歇下来,看向了一旁的谷儿姑娘,托着下巴,故作深思道:“嗯,看谷儿姑娘你这样子貌似也吃了啥不该吃的东西吧?这叫爷可如何是好呢?要不爷一次性给你俩解毒算了,到时候一同把你们娶过门来?” 王风笑的愈发得意起来,显然已经完全陷进了自我世界里。 农木槿与谷儿姑娘二人只觉神志越来越模糊起来,一路被王风逼得退到了墙壁,之后又沿着墙壁移动起来。 农木槿摸索着身周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声音连她自己也不自觉的渐渐颤抖起来,“你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的话我们跟你拼了!” 农木槿说着,可浑身上下如今她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 王风笑着上前,正欲开口。 恰在这时!青楼的整个四周都沉浸了,齐刷刷一声倒抽冷气声,王风的笑容也终于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谷儿的瞳孔一缩,连已然是燥热的不行的身子也安分了下来,而农木槿提着的心突然安然下来。 王风忍不住骂道:“他娘儿们的,人都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丁点声音都不见……啊!” 王风突然惨叫一声,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待他回神的瞬间,身后是一对官兵。 “把他带下去!”楚若离怒斥一声,身子快速地上前,将农木槿搂进了怀里。 这一幕看的一旁的几个官兵偷笑不已,却个个憋着笑没有说话。 “王公子,跟我们走吧。”两个官兵上前架住了王风的手臂。 “我……我凭什么跟你们走,我可没有杀人也没有干什么坏事?”王风吓得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紧接着,他狠狠瞪向了楚若离,怒骂,“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我……” 话未说完,楚若离面色不耐,几个官兵领意,都恭敬朝楚若离弯了个腰,接着狠狠将王风给拽了出去 直到压到了青楼外,一个官兵这才一巴掌下去甩的王风昏头昏脑的。 “我说你这小子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动当今太子的女人!并且还当众怒骂太子殿下,我想你们家该被你害的满门抄斩那也是死不足惜了。”官兵恨恨道。 王风顿时懵了,愣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被甩昏的脑袋这才渐渐回过神来,“你,你们刚才说,那个人是太子?” 几个官兵都不由得嗤笑一声,并不屑于回答王风这比白痴还白痴的问话。 ------题外话------ 对不起,因为太多的事情,我不小心把章节顺序弄混淆了,这章是大结局前面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