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审死官》 第1章死囚凶案 南宋,嘉兴县衙大牢。 死囚牢房。 博聪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脖子夹着重达五十斤的厚重木枷,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 他将木枷依靠在墙上,这样被压麻的肩头会好受些。 牢房阴暗寒冷、潮湿还满是霉味。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传来了梆子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阴森。 走道传来脚步声。 两个挎着腰刀的狱卒提着食盒来到了他的囚牢栅栏门外。 借着昏暗的灯光,满脸麻子的狱卒用刀鞘砰砰地敲了敲粗大的栅栏,对博聪说道: “断头饭来了,明日天亮送你上刑场,正午时分你就可以解脱了。” 另一个狱卒是个酒糟鼻,习惯性地在鼻子上摸了摸,说道: “多喝点,喝醉了,上刑场才不会害怕。” 酒糟鼻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了一碗米饭,一只肥鸡,一碗红烧肉,一盘青菜,还有一小碗蛋花汤,再加筷子汤勺,从栅栏缝隙递了进来,放在地上。 麻子狱卒说道: “好好享受吧,吃饱了阴间路上才有力气爬山过水。你之前天天喊冤,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冤屈。不过,就算你有冤屈也别来找我们,可不是我们害你的。” 酒糟鼻也说道: “你昨天吃饭后突然猝死,明明死了,可没想到转眼又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差。 其实,那时候你真死了倒是好了,明天刑场上就不用挨一刀了。” 麻子说:“是呀,一切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两人正要离开,博聪叫住了他们:“等一下,两位对我如此关心,我很感激,来,喝一杯酒吧,暖暖身子。” 说着,他小心地用自己的衣服把酒碗擦拭干净,这才倒了一碗酒,递出栅栏给麻子狱卒。 麻子狱卒摆手:“算了,别的酒我就喝了,这断头酒嘛,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我可不喝,晦气!” 说着,两人又要离开,博聪说道:“这酒有问题!不会是毒酒吧。” 麻子怒道:“胡扯什么?你明天就要砍头了,谁没事今晚来毒死你,吃多了撑的?等着你明天掉脑袋不好吗?” “可是,这酒一看就不对劲。”博聪将那一碗酒从栅栏里递了出去,“闻起来有一股砒霜的味道!不信你自己闻!” 麻子和酒糟鼻对视了一眼,都走了回来,歪着头看了看博聪,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酒糟鼻伸出手来接那碗酒,博聪却把酒收了回来,摇头道:“你鼻子有问题,闻不出来,让这位麻子大哥来闻好了。” 麻子笑了笑,便伸手接过了那碗酒闻了一下,皱眉道:“没有啊!” “是吗?”博聪接回那碗酒,自己又闻了一下,“还真没有,刚才我明明闻到了的,算了,应该是我弄错了。” 麻子也不恼,没必要跟一个死囚置气:“慢慢享用。” 说着,两人转身离开。 博聪小心地将那碗酒放在地上,却又一次叫住了两人:“等一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有完没完啊?” 麻子生气了,怒目而视。 博聪却不在意,指了指斜对面的屋子,那里躺着一个囚犯,脖子上带着同样厚重的枷锁,手脚戴着拇指粗的镣铐,问道:“那里关的是谁?” “关你什么事!”酒糟鼻不耐烦地说道,“你明天就要砍头了,还管什么闲事?” “你们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他的很重要的秘密,真的很重要,关系生死的!” 听博聪说得如此神秘,两人都好奇起来。 麻子便说道:“他叫秦涧,好像是金国的细作,皇城司暂时羁押在这里的,昨天送进来,等着皇城司上面来人提审呢。” “哦……”博聪拖长了音调,“那他们可能没机会提审了。” “什么意思?” “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那个人已经死了。” 虽然隔得比较远,而且囚牢里光线昏暗,但博聪还是看出来那人已经死了。 对于活人还是尸体,博聪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他是一位现代资深法医刑警,意外穿越来到南宋。 下午的时候,这个身体的原主死了,他穿越借尸还魂重新活了过来。 他承继了原主记忆,得知原主名叫博聪,是个穷书生,小时候还在棺材铺当过仵作。 原主被冤枉杀人,死者名叫刁老七,是个混混。但原主记忆却告诉他,原主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杀人。 原主是在犯罪现场被抓到的。知县是个昏官,对原主动用酷刑,屈打成招,定了死罪。 案件上报朝廷,竟然核准了下来,明日他便要被押赴刑场斩首。 死刑犯死而复生,把一帮狱卒吓得半死,还以为诈尸了。 穿越而来的博聪得知自己竟然借尸还魂在一个即将行刑的死刑犯身上,而且,临死前还被人下毒谋害,他当真是欲哭无泪。 谁这么狠毒,连最后一天都不让原主度过,抢在行刑砍头前也要把原主毒死? 既被冤枉又被谋杀,要不要这么高难度啊? 他当然不会认命赴死,必须逃脱生天,洗脱冤屈。 两个狱卒听博聪说斜对面那人死了,吓了一大跳,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赶紧走过去查看,也发现那人不对劲,一动不动的。 麻子叫了几声,还是没动静,赶紧打开牢门进去一看,吓得立马逃了出来,结结巴巴对酒糟鼻说道:“真的……没气了!” “快去禀报!” 皇城司的重要案犯死在县衙牢房,这可塌了天了。 两人飞也似的跑出了死牢。 他们走后,博聪将那碗酒倒回了酒坛子,然后将酒碗藏在了稻草堆里。 草堆里还藏有一个酒碗。 这是昨天原主中毒死了他穿越过来借尸还魂复活后,根据原主记忆乘乱悄悄藏起来的。 昨天原主只有一碗糙米饭,饭上面几片清水白菜,并没有酒。因此,毒药是下在饭菜里。 下毒的人很可能留下了指纹在饭碗上面。 原主记忆告诉他,昨天中毒之前吃的那顿饭,就是这两个狱卒送来的。 所以,他需要提取这两个狱卒的指纹,如果可能,到时候与下毒酒碗上提取到的指纹进行对比,看能否有所发现。 刚才将饭菜送进栅栏里的是酒糟鼻,而麻子没有碰,而他需要两个人的指纹进行比对。 所以他才找借口说酒里好像有砒霜,故意让麻子端酒碗闻一下,以便酒碗留下麻子的指纹。 现在,他得到了两个狱卒的指纹了。如果能洗脱冤屈重获自由,他要查清楚是谁给原主下的毒。 既然自己借原主的身体还魂了,那就欠他一个人情,帮他报仇是最好的回报。 而且,下毒的凶手如果知道原主没有死,很可能还会继续下毒谋害,所以查出下毒之人也是替自己免除后患。 很快,死囚牢房进来了一大帮人,手提灯笼,把昏暗的囚牢照亮了。 为首一人,正是嘉兴县知县曲嵘,肥肥胖胖,额头冒着冷汗,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来到牢房外,吩咐仵作进去查看。 片刻,仵作出来躬身道:“禀老爷,人已经断气多时,尸体都已经开始僵硬了。” “人怎么死的?” “经过检验,体表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死因……不太清楚。” “废物!”曲嵘没好气骂了一句,问身边的师爷,“禀报皇城司葛大人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应该快到了。” 曲知县很是烦躁,他背着手转着圈,问师爷道:“这件事怎么办?” 师爷眼珠转了几转,凑到曲知县耳边低声道: “据说这死者秦涧是金国细作,非常重要,等着临安那边来人提审的,这时候突然死亡,而且死因不明,万一皇城司甩锅给咱们,后果不堪设想。老爷得想好如何应对啊。” “本官当然知道,可是如何应对你倒是给本官想个主意啊。” 师爷很是有些尴尬,仓皇之间他哪里能想到什么好主意,再说了,对方可是皇城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手段狠辣,杀伐果决,谁敢招惹?他也就不敢乱出主意。 正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一波人,全都是皇宫的侍卫。 当先一人,三角眼,鹰钩鼻,目露凶光,手按刀柄,让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这人是南宋皇城司勾押官葛江。离奇死亡的金国细作秦涧就是他头一天带人抓捕归案送来县衙关押的。 因为皇城司在嘉兴县并没有自己的监牢,所以暂时借县衙牢房关押。 他刚得到消息说那金国细作死在大牢了,顿时又气又怒,带着一帮人急匆匆来到了县衙大牢。 虽然皇城司的勾押官级别低于知县,但那是皇帝身边的人,曲知县不敢托大,抢先上前躬身施礼:“卑职拜见葛大人。” 葛江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对自己带来的皇城司仵作说道:“去验尸!” 很快,皇城司仵作演示完毕,一脸惶恐躬身说道: “回禀老爷,死者周身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死因……小人无法查清楚。” “废物!”葛江同样骂了仵作一句,阴沉着脸对曲知县说道:“人是在你们县衙大牢死的,曲大人,这件事你得负责!” 曲知县身子弯得很是谦恭,嘴上却丝毫不退让: “既然验尸没有发现任何外伤或者中毒,说明这人很可能是死于意外,又或者收监之前就患有重大疾病因而暴毙。若是如此,不管羁押在何处,死亡都不可避免,因而并非卑职的过错,请葛大人明察。” 曲知县不接受甩锅,他担不起。 葛江骂道:“放屁!老子的人送他进来时候好好的,才半天时间就死了,你们没责任,谁有责任?” 第2章 延迟性溺死 曲知县硬着头皮接着辩解: “案犯关押在死囚大牢,戒备森严,不可能有外人潜入行凶,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守并无过错。到底如何死亡,还得细细查验清楚。” 他不敢硬顶皇城司,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的。 这个案犯很重要,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就死了,曲知县说的也没错,就算甩锅给曲知县,死因也是要查清楚的,否则没法交代。当下,葛江放缓了口气,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了结?” 曲知县眼珠一转,凑到葛江耳边低声说道:“不如这样,就说这厮身患烈性瘟疫暴毙,因为瘟疫传染,所以必须立即火化尸体。一旦尸体烧毁,死无对证,也查不明白。这样你我都不用担责,如何?” 葛江缓缓点头,吩咐仵作:“这厮患瘟疫暴毙,立即将尸体抬出去火化了。” 仵作赶紧答应,正要上前抬尸体,斜对面死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以为毁尸灭迹就能万事大吉?可别作茧自缚!” 葛江和曲知县都大吃了一惊,循声望去,便看见薄聪带着手铐脚镣,脖子上夹着木枷坐在稻草堆里,正冷笑看着他们。 葛江问曲知县:“这人是谁?” “他叫薄聪,是个死囚,已经核准下来,明日刑场问斩。” 葛江哼了一声,目露凶光横了薄聪一眼,一个将死之人,懒得理睬,于是吩咐仵作:“还不把人抬出去烧了!” 几个仵作赶紧答应,将尸体抬出了牢房。 薄聪双手扶着脖子上的沉重木枷,挣扎起身,慢慢走上前,瞧了瞧从牢房抬出来的尸体,继续说道: “这么重要的案犯离奇死亡,若不查清楚就烧毁尸体,你觉得你们的上司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吗?别当上司是三岁小孩了。” 葛江和曲知县都是心头一凛,赶紧挥手让仵作先不要把尸体抬走。 对方这话倒也在理,能查清死因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两边的仵作都查不清,谁又能查清? 薄聪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里所想,说道:“只要允许我对尸体进行解剖,我就能把死因搞个明明白白。” “就凭你?”曲知县冷笑,“一个穷书生,摆摊替人写字的,也有这本事?” 薄聪盯着他,就是这昏官酷刑之下屈打成招,逼迫让原主自认有罪。这笔账以后会连本带利找回来。 薄聪道:“你们仔细看看他的鼻腔内部,是不是有少量的蕈样泡沫?就像螃蟹吐出的那种泡沫。” 曲知县哼了一声,对葛江说道:“大人,赶紧把尸体抬出去火化吧,这温病可不能耽误,免得……” 葛江横了他一眼。 毁尸灭迹固然可以把水搅浑脱身,但很容易让人猜想焚尸别有用心。万一上司因此发怒,事情就会很麻烦,还是查清死因为好。 于是,葛江蹲下身亲自查看死者鼻腔。一看之下,鼻孔里还真的有少许细细的白沫。 “这是什么?” 薄聪回答:“这是溺死的人经常出现的蕈样泡沫,证明死者可能死于溺水。” “放屁!”葛江顿时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他被关在监牢里,哪里来的水让他溺死?撒泡尿把自己淹死吗?” 曲知县跟着怒喝薄聪信口雌黄。 他很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葛江被这个死囚调戏很开心,谁让他不听自己的话,反而相信那死囚胡说八道,这下被戏耍了,活该。 “你们不懂仵作知识,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奇怪。”薄聪不温不火,接着说道,“听说过迟发性溺死吗?” “迟发性溺死?啥意思?”葛江问。 “就是溺水之人,在脱离溺液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由于还有水残留在肺里,导致肺部呼吸功能障碍,引发续发性肺水肿、肺脓肿等,使得肺部呼吸功能发生障碍,呼吸衰竭最终死亡。 也就是说,迟发性溺死的人,从溺水到死亡,中间可能有几个时辰甚至几天的时间,死亡才会出现。 所以,在迟发性溺死的情况下,关进大牢之前溺水,关押之后才死亡,就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曲知县脸上的得意冷笑僵住了。 这其中的机理他当然不懂,但经过薄聪这么一解释,还是听着有些道理的。 而且,如果能锁定案犯死于这什么迟发性溺死,那就证明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这比弄什么温病焚尸灭迹要好得多。 于是他马上望向葛江,小心问道:“大人,案犯入狱之前,是否有溺水的经历?” “当然没有!”葛江断然否定。 不过,葛江自己知道他说谎了,案犯的确没有落水溺水,但是他们抓到案犯之后,曾将他多次按入大水缸的水里让其严重窒息,以逼问口供。 当时这秦涧的确呛了不少水,差点溺死。 曲知县老奸巨猾,还是听出了葛江话语里的心虚。 他眼珠一转,陪笑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要禀报皇城司使派专人前来调查呢?” 葛江顿时面沉如水,心里却慌了一逼,怒道:“本案是本官负责,是否禀报上司,本官来定,用得着你区区知县多嘴吗?” “是是,卑职唐突了。”曲知县赶紧躬身赔罪,“不过,既然有迟发性溺死这种可能,那恐怕就不能草率焚尸了。” 葛江黑着脸,正要强令将尸体抬走焚尸灭迹,忽听得薄聪又说道: “其实,是否是迟发性溺死,没有解剖之前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还有别的可能也会导致案犯悄无声息死掉的。包括羁押期间采取的监管措施不当导致死亡的可能也是有的。” 葛江顿时喜上眉梢,赶紧问道:“是吗,羁押措施不当也会导致死亡?” “是的,比如羁押措施不当导致的体位性窒息。” 葛江和曲知县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当然都搞不懂。 薄聪说道:“先告诉我,案犯死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姿势?要说准确!”薄聪问道。 他其实看清楚了,但是需要对方说出来。 两人望向仵作。仵作说道:“死者仰面朝天,脖子上带着一个木枷,双手双脚带着手铐脚镣。” “木枷有多重?” 仵作答不上来。知县皱眉望向牢头。 牢头忙陪笑回答:“因为是重要案犯,所以用了最重的木枷,一个重七八十斤吧。” “手铐脚镣重多少?” “五十来斤。” 薄聪道: “案犯看上去身材比较瘦弱,却戴着这么重的木枷和镣铐。他身体虚弱,扛不住这木枷和手铐脚镣的重量,无法支撑他身体靠在墙上,所以倒在了地上。 但是,脖子上的木枷让他的脑袋无法接触地面,只能悬空吊着,又没有支撑。 由于是仰面朝天的,所以头部往脑后大幅度后仰。这种姿势时间长了会导致呼吸障碍,引起窒息。 同时,他手铐和脚镣重达五十斤,是在身前锁上的,仰面朝天时,双手的手铐大部分重量都落在他胸腹部。 而人的呼吸就是靠胸腹部的扩张和收缩来进行的,如果胸腹部扩张受限,会导致呼吸障碍,同样也会引起窒息。 而他身材比较瘦弱,无力自救,由于脖子后仰又无法大声呼救,最终窒息而亡。” 葛江眼睛亮了,他缓缓点头,冷冷瞧着曲知县: “这样看来,是你们滥用刑具,又监管不力,导致案犯遇险而无法获救,因而死亡。嘿嘿,曲知县,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曲知县面如死灰,立即说道: “这……这不过是他这死囚随意推测而已,如何能作数!” 薄聪点头道: “没错,这的确只是我的推测,也只是一种可能的死因而已。我说过了,如果要查清最终死因,必须由我进行尸体解剖。这样我就能得出准确的死亡结论。” 葛江好奇地问道: “你懂仵作之道?” 薄聪说道: “没错,我家境贫寒,小时候曾在棺材铺当学徒,也跟着师父收殓尸骨,其间我苦读了不少仵作书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仵作之道,没有人比我更强。” 原主十岁入棺材铺当学徒,干了三年,攒了一些钱才得以入学堂读书。 只不过,原主压根没有读过什么仵作的书,他只是跟着棺材铺的老师傅打工而已,闲暇读的也都是四书五经。 薄聪穿越之前是资深法医,法医知识自然是远远超过这时代任何一个最厉害的仵作的。 葛江已经动心让薄聪解剖尸体查清死因了,曲知县很着急,他很担心薄聪会做出对他不利的结论来,因为他对薄聪使用酷刑,屈打成招,担心薄聪心存报复,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葛江要开口,曲知县抢着说道:“葛大人,切不可听信这死囚的信口胡诌,他明日就要押赴刑场处死,今日不过是临死前想找机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他哪里懂什么仵作之道。” 说到这,曲知县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 “再说了,这小子也说过,案犯可能是延迟性溺死,也可能是什么体位性窒息,又或者兼而有之。若真是如此,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干系,莫不如还是以瘟疫毁尸灭迹来得干脆,这样谁也奈何不了咱们。” 第3章 棺材留给你 葛江再次动摇了。 想想也是,查到底很可能查出是自己的责任,那就麻烦了,反倒不如以瘟疫暴毙直接毁尸灭迹来得干脆,不留尾巴。 于是葛江点头,对仵作说道:“尸体抬走火化!”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曲知县得意洋洋走到薄聪面前,隔着栅栏盯着他:“小子,死到临头还想垂死挣扎?没用的,明日乖乖上刑场受死吧!哈哈。” 说着,他得意地仰天笑出了声。 “笑吧,山不转水转,说不定等一会你就求到我面前,那时希望你还笑得出来。” 薄聪淡淡瞧着他,平静地说道。 死的这人既然非常重要,那上头的人不会轻易放过。 皇城司和县衙的几个仵作都查不清死因,这就是自己的机会。只要上面给他们施加压力,这知县就得求到自己面前。 知县却没想到这么远,他狞笑道: “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得很啊,让本官求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说着,他袍袖一拂,转身急匆匆追上葛江出去了,片刻,所有人走了个干净。 曲知县跟着葛江走出县衙大牢。 仵作推着一架板车,把尸体放在上面,准备推到城门外乱坟岗一把火烧了。 就在这时,从衙门外急匆匆进来十几个人,都是家丁模样,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十分倨傲的山羊胡老者。 这老者满脸皱纹,眼中有冷厉之气。 葛江和曲知县都立即认出,这人是权相、太师秦桧府上的管家。 此时的秦桧,封太师、少保,加封秦国公、魏国公,官拜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也就是军政一把抓。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第一人。 两人争先恐后抢步上前陪笑施礼:“卑职见过秦管家,不知有何吩咐?” 秦管家扫了两人一眼,大喇喇说道: “我们老太爷有个远房侄儿,名叫秦涧。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皇城司拿下,关押在了嘉兴县衙。 老朽奉命特来问问,到底这小子惹了什么样的罪过,竟然被锒铛入狱?” 一听这话,葛江和曲知县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死的那金国细作的确就叫秦涧,难道他竟然是位极人臣的宰相秦桧的远亲侄儿? 葛江顿时冷汗直流。 曲知县则当场吓尿了,裤裆里湿漉漉的。 不由他们不害怕。秦桧权倾朝野,心狠手辣。就连官居少保的战神岳飞,威震山河的领兵大帅,都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要弄死他们两个,只怕连一根小指头都不用动。 葛江感觉嗓子冒烟,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满是小心地陪笑说道: “我们皇城司是收监了一个叫秦涧的,忽然猝死,原因不明,不知道是否就是尊府要找之人?还请尊驾辨认一下。” 他满心期望弄错了,虚惊一场。 可惜,那运尸车被拦下送来辨认,秦管家只看了一眼架子车上的尸体,就捶胸顿足干嚎了起来:“就是秦涧啊,他……他如何死在了大牢里了?” 葛江一颗心都沉到了底,尴尬有惶恐地说道: “应该是个误会,我们误以为他是金国细作,所以抓了暂时关押在嘉兴县衙门大牢,可没成想,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秦公子死在了大牢里。” 秦管家黑着脸冷声道: “你们这是打算把尸体送到城外乱坟岗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两位大人这是不把我家太师看在眼里啊?” 啪! 秦管家甩手给了曲知县一记耳光,打得曲知县原地转了个圈,又晃了晃,差点摔倒。 葛江还算镇定,毕竟皇城司见多识广,陪笑道: “卑职一定查清死因禀报宰相大人。只是,要查清此案,可能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否则难以查明。” 曲知县顿时便明白了葛江这么说的用意。 秦管家肯定不同意尸体解剖,那么这就可以借口不解剖就无法查清死因,以此为由蒙混过关,于是也陪笑说道: “是啊,我们倒是有仵作擅长解剖验尸,只要解剖就能搞清真正死因,只是,涉及秦府远亲秦公子,尸体解剖实在不妥,所以……” “尽管解剖好了,我们要的是真相!” 其实秦涧只是秦桧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从来没资格进秦桧的府邸。 秦桧权倾朝野,唯独皇城司不受他掌控。秦桧一心想将皇城司揽入自己权势范围而不能,于是利用各种机会整治皇城司。 他发现这一次就是好机会,于是让管家来查问,借机找皇城司的晦气。自然不在意是否损毁尸体。他在意的是死因,能够利用死因攻击皇城司。 曲知县眼珠一转,又说道:“今晚夜深,看不清楚,解剖可能需要明天才能进行。” “好,明日傍晚,老朽再来听信。先回去向老太爷复命。告辞!” 秦管家带着人离开了。 葛江和曲知县恭送到了门口,这才赶紧回到大牢。 曲知县苦着脸道:“仵作查不清死因,该当如何?” 葛江沉声道:“让那死囚薄聪尸体解剖吧。他能说出那么多道道来,想必是真有仵作本事的,既然秦管家点明了要真正死因,明早就来要,拖延不得了,也只有请他帮忙,解剖尸体,查清死因了。” “好!那就把尸体再抬回死囚牢房,方便他解剖。” 死囚牢房。 薄聪正在琢磨如何脱困,这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脑海中出现了一座空间。 他兴奋得几乎要发疯了。 一番狂喜之后,他开始研究这空间。 很快就弄明白了,这是一个法医刑侦商城空间。 里面主要出售的是法医和刑侦设备及试剂等,还有少量的生活物品及武器。需要使用积分换取。 获取积分的方法是完成破案任务。 新手奖励分只有区区一百分。 这一百分,只够买一只指纹刷和指纹粘贴胶带的。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刑侦工具了,不过正好用得上。 他当下用所有新手奖励分兑换了指纹刷和指纹胶带。然后,他小心地刷取了昨日原主中毒死亡时破碎的饭碗和今日两个狱卒碰过的碗,果然发现了好几枚指纹。 他立即用指纹胶带提取了这几枚指纹,并分别做了标记,以免弄乱了。 可惜牢房光线太暗,现在无法进行对比。而且这件事需要在查清自己被冤枉杀人那件案子之后再调查,如果无法脱罪,那就死定了,调查下毒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曲知县和葛江带着狱卒抬着尸体回来了,尸体被重新放回之前的牢房。 两人急匆匆来到薄聪监牢前,见薄聪正在发呆,曲知县腆着肚子冷声道:“喂,给你个机会,解剖那具尸体,查清死因。” 薄聪思绪这才收回来,笑道:“我说过了,你会回来求我,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不过,我帮你们查案,有啥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曲知县大怒,“皮鞭、夹棍伺候,够不够?” “这时候还敢威胁我?嘿嘿,爷不伺候!” “你!你还反了天了,信不信本官在你上刑场之前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呢?” 说着,他竟然直接将一块啃过的鸡骨头甩了出去,正中曲知县的面门。 他可是有空间的人,还怕他区区知县?就算皇帝,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往空间里一躲,千军万马都奈何不了自己。 曲知县面门中了一鸡腿,油脂飞溅,糊了一脸。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气得脸色铁青,怒喝着吩咐狱卒开牢门进去狠狠教训薄聪。 葛江赶紧拦住了,低声道: “有求于人,就得礼下于人。否则他胡乱解剖一番,说个莫名其妙的结论来,秦太师那过不去,倒霉的还是咱们。” 曲知县顿时醒悟,连连点头:“卑职明白了。” 曲知县擦了一把被鸡骨头弄得油晃晃的脸,又把油渍抹在官袍上,这才挤出一副笑脸,对薄聪说道: “这样吧,只要你帮我们查清楚这人的真正死因,等你明日刑场死后,本官掏腰包替你买一副薄木棺材,再替你买块坟地,好生安葬了你,免得你成为孤魂野鬼。你意下如何?” “没兴趣!”薄聪喝了一口酒,“棺材还是留给你吧。估计你很快就能用上了。” 曲知县一张胖脸都成了猪肝了。 葛江忙上前躬身陪笑道:“那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提出来,只要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薄聪放下酒壶,擦了擦油晃晃的手,走到栅栏后,望着葛江,说道:“你们把我的行刑时间往后延迟三天。” “做什么?” “我要查案。” “这个案不需要你调查,你只需要搞清楚死因就好。” “你误会了,不是帮你们查案,是查我被冤枉的案子,——我没有杀人,却被这姓曲的昏官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我是被冤枉的,当然跟你说这些没用,我自己去寻找证据,替我自己洗脱冤屈。” 他没有说原主被人下毒害死的事情,因为能下毒害他这个关在大牢死囚的,很可能是大牢的人,说出来恐怕会打草惊蛇,他可以自己暗中调查。 葛江皱眉,望向曲知县。 第4章 各怀鬼胎 曲知县一张脸此刻黑得跟锅底似的。 延期三天这个倒无妨,因为核准死刑的圣旨下来之后,一般是五天之内行刑。遇到不适宜行刑的情况的,比如暴雨之类的,还可以延期,由负责行刑的官员决定。 但是,薄聪说他堂堂知县是昏官,说他制造冤案,他当然不能接受,自然也就不能让薄聪去调查这案子,所以黑着脸不说话。 葛江对薄聪说道:“这件案子如何我不清楚,但你是死囚,不可能把你放出去查案的,所以换个条件吧。” “不能换,就这条件,行就行,不行咱们一拍两散。我走我的刑场,你们倒你们的霉。”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去而复返,前倨后恭,显然遇到了狠角色让他们务必查清案情,所以才来求自己。 “可是,我们没有理由放你出去啊。”葛江说道。 “曲知县让我交代的所谓案件事实中我还有个同伙,你们带我出去抓同伙,我就可以借机调查我的案子。” 薄聪替他找了一个借口, “再说了,你们这么多皇城司侍卫和衙役捕快,我一个文弱书生,还戴着手铐脚镣和木枷,还怕我跑了吗?” 葛江眉毛一挑:“你真的还有同伙?” “是啊,”薄聪指了指旁边的曲知县,“他逼我招供说的,我跟寡妇苏月娥有奸情,串通谋杀苏月娥的亲夫刁老七,如今只有我归案了,苏月娥还在逃,这不是同伙在逃嘛。” 葛江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我们皇城司这案子要查清死因很着急,今晚你先帮我们解剖查清死因,明天我再把你提押出去追捕同案在逃犯苏氏。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你还查不清,就只能押赴刑场行刑,能否查清你的案子,全看你造化,如何?” 说着,望向曲知县,偷偷眨了眨眼。 曲知县顿时会意,只要查清了死因就万事大吉,至于给他三天查案,答应了不做不就结了,反正他要掉脑袋的,失信于一个死人也没关系,没人知道。 于是曲知县赶紧点头说道:“正是,只要你解剖查清死因,本官就推迟三日行刑,给你查案自证清白的时间,放心,本官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薄聪似乎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一般,当下点头道:“行啊,我信得过两位,那就开始吧。” 曲知县眼神闪烁,说道:“现在夜色深重,光线不好,解剖只怕看不大清楚,点灯也不能如意,不如等明天天明之后再进行解剖。” 葛江也立刻说道:“对对,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解剖为好。” 薄聪看了二人一眼,笑着道:“我无所谓,你们说啥时候解剖都可以。” 曲知县当即答应了,吩咐衙役将牢房重新锁上。 随后曲知县和葛江便带着人离开了。死牢恢复了宁静。 薄聪靠在墙壁上,让脖子上的木枷撑着墙,这样缓解脖子上的压力会好过一些,随后闭目,很快就睡着了。 穿越前他身为法医,深夜出任务,勘察现场,解剖尸体,没日没夜工作是常事,所以睡眠不规律而且严重睡眠不足。 他因此养成习惯,但凡有空闲时间,便会睡上一小会儿,哪怕半个小时也好,这样利用零星时间来补觉,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睡眠不足的问题。 不过他只睡了一会儿,就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曲知县,并没有带其他人。 他在栅栏外挺直了腰板,咳嗽了两声,对依旧闭着眼假寐的薄聪说道:“喂,你过来,本官有话跟你说。” 说着,他很害怕地瞧了一眼斜对面监牢,那里停放着秦涧的尸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薄聪却没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有话你就说吧,我带着这么重的木枷,走动起来很不方便。” 死囚牢房里没有其他人,曲知县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记住,明日解剖不可信口胡说,本官已经查清楚,秦涧是在关进县衙大牢之前就受到酷刑,比如强制溺水,后来才死的,跟我们监管没有关系。你之前也说过这叫什么溺水迟延死亡啥的,是不是这样?” 原来这曲知县是来警告薄聪来了,想让他得出有利于曲知县的结论。 薄聪心里冷笑,慢慢睁开了眼,看着他说道:“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求我帮忙啊?” 曲知县眼睛一瞪便要发作,不过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笑脸,他知道这时候威胁会把事情弄糟。 于是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当然是来请你帮忙来了,如果你答应了,本官承诺的放你出去三天,调查你的案子,这一点本官绝不含糊。” 说到这,他脸上笑容变得阴森, “但如果你不识好歹,本官有的是手段让你在上刑场之前饱受痛苦,受刑之时惨不堪言。” 作为刑场的监斩官,他能做到让一个死囚行刑时饱受痛苦。 这般软硬兼施之下,薄聪没有理由不答应。 薄聪却拍了拍脖子上的厚重的木枷,说道: “你也别在这儿给我画大饼了,先把我脖子上的木枷取下来,让我舒坦睡个觉,否则明天我真没有精力好生验尸。 如果因为睡眠不好,验尸出现了问题,达不到大人的要求,那我无可奈何。” 曲知县一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本官的要求了?” “嗯。” “太好了,本县这就叫人帮你把脖子上的木枷取了。”随后又压低声音满是威胁叮嘱了一句,“记住,秦涧的死,不许让本县承担任何责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薄聪闭目没理睬。 曲知县这才快步离开,随后狱卒进来帮薄聪取下了脖子上的木枷。 薄聪脖子上没有了木枷,能躺下睡个安稳觉了。 可惜刚睡了没一会儿,他又被脚步声惊醒了,这次进来的却是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 他也是一个人进来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薄聪,原本紧绷着脸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然后蹲下身道:“本官反复回想,我们没有对秦涧刑讯逼供,所以他的死肯定跟我们皇城司没有任何关系。对吧?” 薄聪没理睬。 葛江脸上笑容更多了:“如果你能在秦涧的死因上让我们皇城司撇清关系,本官亏待不了你。我们皇城司甚至可以帮你调查你的冤案。” 薄聪一下来了兴趣,他坐起身来,说道:“可以啊,就怕到时候曲知县食言而肥,不愿意放我出去。” 葛江眼珠转了几转,马上拍胸脯说道: “这个你放心,就算他曲知县不把你放出去,我们皇城司也可以找理由把你带出去的,比如配合查案现场指认之类的。他曲知县也不敢不听我们皇城司的。” “这倒可以。”薄聪点头,随即苦着脸说,“只是这牢房里没有被子,太冷太潮了,睡不安稳。睡得不好,就怕明天解剖可能会昏昏沉沉想不起你的交代啊。” 葛江立即拍胸脯道:“我这就让人给你送一床被褥来。” 随即,葛江离开了,接着让人送来了一床被褥。 薄聪将被子铺在地上,一半躺一半盖,倒头便睡。这下舒坦多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南宋京城临安,太师秦桧府邸。 秦管家连夜赶回了临安,正在向秦桧的养子秦熺禀报秦涧离奇死亡的事。 大概是秦桧坏事做多,报应在后代上,所以他生不出孩子,只能把妻子的哥哥的一个儿子过继到了他名下,成为他的养子,就是这位秦熺。 秦熺成了秦桧的养子,可谓春风得意,这一年的科举考试,在秦桧的暗箱操作之下,殿试居然拿了第一。秦桧又假惺惺的为了避嫌,让另外一个人当了状元。 但是秦熺还是因此风光了一把,出任秘书郎。他也成为秦桧在朝野上下的代言人,很多秦桧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由秦熺去办。 得知远房堂兄秦涧死亡,死因不明,秦管家要求曲知县和皇城司务必查清死因。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他阴沉着脸说道: “要把秦涧的死归咎于皇城司的重大失职,要让皇城司背这个黑锅,这样父亲大人就能弹劾孟忠厚,将他撵出皇城司了。” 第5章 女侍卫孟晓梅 秦桧权倾朝野,当朝太师,封秦、魏两国公,兼任枢密使。几乎所有衙门都被他和党羽把控,但唯独皇城司他的手伸不进去。 皇城司提举名叫孟忠厚,是宋哲宗的孟皇后的侄儿。 孟皇后被宋哲宗罢黜了皇后之位,撵出了皇城,贬为庶民,却因祸得福,在靖康之变中,所有的后宫嫔妃都被抓走了,唯独她幸存了下来。 金国人并不知道还有这一位被罢黜的娘娘生活在京城里,那些帮着金国人抓后宫嫔妃公主的汉奸们也都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后来康王赵构登基为帝,建立南宋。 由于皇位怎么轮都轮不到赵构,所以他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皇室长辈的支持以便坐稳皇位。 于是他便把孟太后请了出来,并恢复了她皇后名号和待遇,尊为太后。 孟太后便帮助宋高宗赵构理顺了他皇位的承继,并为他撑腰,使得一盘散沙的朝廷权臣很快聚拢在了赵构的南宋小朝廷里,这才把南宋的朝廷班子搭了起来。 所以宋高宗对孟太后非常感激。重用她的侄儿孟忠厚担任心腹衙门皇城司的提举。 即使在孟太后去世之后,依旧让他继续担任这个只有皇帝心肝豆瓣才能担任的职务,并信任有加。 皇城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负责调查谋反等涉及朝政安危的重大案件,是皇帝赵构直接监控朝野上下的重要工具。 秦桧一直想拉拢孟忠厚,进而将皇城司掌控在自己手里。但是孟忠厚人如其名,为人非常正直,不愿意与秦桧同流合污。 这让秦桧很恼怒,一心想找他的把柄,将孟忠厚拉下马,再安插他的人掌控皇城司。 可是,秦桧三番五次找孟忠厚的麻烦,却因为没有拿到孟忠厚犯错的真凭实据,一直没能扳倒对方。 这一次,秦桧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远房侄子秦涧在皇城司的手里暴毙,正是他再次对皇城司发难扳倒孟忠厚的机会。 秦熺深知养父秦桧的心思,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他对秦管家说道: “解剖不能让别人插手。你叫上御史台的秦仵作,带人立即返回嘉兴县,让他去解剖,然后宣布秦涧的死是皇城司滥用私刑,严刑拷打逼死了无辜之人,我再叫御史台介入,认定秦涧无罪,属于无辜被抓。 由此一来,便可以认定孟忠厚御下不严,将无罪之人刑讯而死,必须引咎辞职。嘿嘿,这样父亲大人便可掌控皇城司了。” 秦仵作是御史台的资深仵作,也是秦家的走狗。 秦管家急忙躬身答应。 …… 临安府,皇城司。 皇城使孟忠厚正在跟自己女儿孟晓梅说话。 孟晓梅是皇城司的一名女护卫。她从小习酷爱舞枪弄棒,得名师指点,身手高绝,又非常喜欢冒险,虽然因贪吃长得很胖,足有二百多斤,却身手敏捷,身轻如燕。 这姑娘从小被姑奶奶孟太后宠坏了,闹着要进皇城司当侍卫。孟太后不忍违拗,到底说服了孟忠厚让她进入皇城司当了一名侍卫。 在得知秦涧是秦桧的远房亲戚之后,葛江就知道大事不好,他区区一个勾押官可镇不住,立刻用八百里加急将这消息报到了临安皇城司。 临安府跟嘉兴县紧挨着的,所以消息很快被送到了。 孟忠厚立刻就意识到秦桧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手脚,所以当机立断,把自己女儿派出去主持这些事的处理,不能让秦桧玩弄手段害了自己。 孟忠厚将一块令牌递给了孟晓梅:“这是皇城令,见到此令,如见为父本人,必要时你可持此令调动皇城司人马便宜处置。” “女儿明白!” 孟晓梅接过了皇城令。 这令牌是皇城司使的信物,凭借令牌可以以皇城使的名义下达指令,调动皇城司的人马,也可以直接对地方官员发号施令。 由于皇城司是皇帝的心腹衙门,所以皇帝宋高宗授权皇城司可以直接处置五品以下官员,事后再禀报皇帝。对四品以上的官员,则需要事先禀报皇帝决定后才能动手。 因此,凭借此令,孟晓梅对五品以下官员,犯罪证据确凿时,可以直接下令抓捕,动用刑罚逼取口供。 孟晓梅领了令牌,带着一队皇城司侍卫,骑马飞奔,连夜前往嘉兴县。 黎明时分。 他们到了嘉兴县,凭借皇城司的腰牌叫开了城门,径直来到了县衙。 这之前,葛江已经把此案大致情况在加急公文里做了禀报,所以孟晓梅对这案子已经了然于胸。 她径直来到了县衙大牢,吩咐手下侍卫:“把守大牢各处,严禁任何人随意走动,更不许外出。” 随后,她出示皇城令,县衙负责大牢的典史和牢头赶紧诚惶诚恐按照她的要求带路,到了地下死牢,见到了薄聪。他正呼呼大睡。 “把牢门打开。”孟晓梅吩咐。 牢头赶紧拿钥匙打开了牢门。 孟晓梅对牢头和随从说道:“你们全都出去,在外面等着,谁也不许进来。” 牢头和一众侍卫都退了出去,并把铁门关上了。 孟晓梅走进牢房。 这里散发着湿冷的霉味和刺鼻的酸臭。 薄聪依旧躺着呼呼大睡。 孟晓梅走到他身边,径直盘腿坐下,瞧着他。 本来听见门外声响就已经醒了的薄聪不好再装睡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盘膝坐着看着对方。 薄聪笑了,他之前已然听见进来的是一名女子,听着声音威严但是带着娇嫩,还以为是个窈窕少女。没想到是这么健硕的一位胖妞。 这胖妞穿着皇城司的侍卫服装,挎着腰刀,那一身肥肉,都快把特大号的侍卫服撑破了。 一张圆脸,浓眉大眼,有几分英气,皮肤倒很白,因为丰满的缘故,双峰格外挺拔。 于是她双手环胸,故意挡住了最引人注目的部位,眼中带着审视。 她也在打量着薄聪。 见薄聪身材清瘦,眉目清朗,只是脸色很苍白,个子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脸上大概是躺在稻草上睡的原因,有些横竖的压痕,颇有几分狼狈。 看她的眼神并不躲闪,目光澄澈而明亮。 孟晓梅亮出了自己的皇城司侍卫腰牌: “我叫孟晓梅,是皇城司的侍卫,我父亲孟忠厚是皇城司的提举,也就是皇城使。 我这次奉父命而来,要调查秦涧离奇死亡这件案子是否与我们皇城司有关。 听说你负责尸体解剖,你是查清死因的关键。我希望你能够不被外人胁迫,查清秦涧死亡的真相。 如果有人敢胁迫你,我会保护你,确保你的安全,这一点请你放心。” 薄聪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说道: “原来是皇城使的千金,我还不知道在大宋女子也可以当侍卫。” “闲话少说,”孟晓梅双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轻巧地腾空而起,随即站好,“时间不多了,咱们开始解剖吧。” “等等,有件事我得先弄清楚。”薄聪却还是坐在被子上,望着她,“之前你们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已经来找过我,让我务必帮你们把责任推干净,不能牵扯到你们皇城司,你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孟晓梅却摇头: “葛江这么说是他存有私心,我会教训他的。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需要你帮我们推卸责任。我们皇城司不会弄虚作假,我们要的是真正的死因。” 薄聪点头,作为法医,他当然不会不管事实真相做出虚假的结论。 胖妞能这么说当然值得赞赏,不过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他眯着眼追问了一句: “你……确定?” 孟晓梅朝着他一笑,胖脸嘴角竟然露出两个小小梨涡。 “我确定。” 就在这时,一个皇城司的侍卫急匆匆进来,在孟晓梅耳边低声道:“秦家的人正往这边赶来。” 孟晓梅点点头,略一思索,又看了看墙顶处的小窗户,已经开始微微泛白,她道: “解剖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 天亮了。 秦管家带着御史台的秦仵作和他几个徒弟,在一众家丁护卫下,急匆匆的从临安府赶到了嘉兴县衙。 正在县衙后宅喝茶的曲知县听到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太师秦桧家的管家带着人来了,他不禁吓了一跳,手一抖,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正泼在他大腿上,把他烫得呲牙咧嘴的。 第6章 你马上要死了 曲知县有心换一套官袍,可是又怕秦管家等久了恼怒,只能用宽大的袍袖遮挡着淋湿了的官袍,急匆匆带着人从后宅出来迎接。 心想昨天不是说好了傍晚时分秦管家来听消息,怎么一大早就带人来了?难道是想插手验尸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让曲知县额头冷汗直冒。 他之前叮嘱了薄聪,他相信薄聪在他软硬兼施之下一定会按照他的说法来做的。 但假如秦管家插手,这事恐怕就没那么顺当了。 皇城司的勾押官葛江也得到了通报,骑着马带着一队侍卫也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他更担心秦管家插手尸体解剖。 身为皇城使勾押官,他当然知道他们皇城司跟太师秦桧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一次秦涧离奇死亡案既涉及到他个人的前途命运,更涉及到整个皇城司与秦太师之间的争斗。他早就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更是到了嗓子眼了。 县衙院子里。 秦管家坐在一把宽大的铺着锦绣垫子的太师椅上,正翘着腿,表情冷淡。 他这个大管家出门都是有家丁扛着他坐惯了的太师椅的,到哪都是,要时间稍久便要坐在椅子上的,显出了秦家的做派。 眼见曲知县来了,秦管家也没起身,依旧翘着腿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秦涧少爷的尸体在哪?” “在牢房里。” “本管家奉我家少爷之命,带御史台的这位秦仵作前来亲自验尸。 秦仵作是御史台资深仵作,最擅长的就是验尸,让他来就行了,你们的那个仵作就不用插手了。” 秦仵作也是秦桧家族的一个远亲,为秦桧所用,帮秦桧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干了不少缺德事,早就得了秦熺的交代,知道解剖该怎么做。 当下秦仵作上前一步,朝着曲知县也只是微一颔首,眼鼻朝天,并不作揖,举止十分倨傲。 而曲知县却不敢给他甩脸子,葛江也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劲叫苦,他却也不敢多言,两人只好陪着秦管家来到了县衙的大牢。 牢头点头哈腰的出来迎接,将他们请到了死牢,亲手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秦涧的尸体直挺挺的躺着地上。 秦管家嫌晦气,远远的坐在走道的尽头太师椅上品着茶,也不过来,只有秦仵作带着几个徒弟进了停尸的牢房。 此刻天早就亮了,走道的上方有天窗,光线可以照进来,所以屋里还算明亮。 典知县和葛江都表情各异的陪在秦管家身边等消息,他们也没靠过去。 秦仵作倒还算专业,一边检查一边大声的宣布检验的结果,旁边的徒弟将检验情况填写在一张验尸表格上。 尸格填写完毕,秦仵作拿出一把刀子,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块帕子把自己的口鼻都包住了,然后才皱着眉开始解剖。 他大声说着解剖检验情况,徒弟在一旁继续填写解剖尸格。 检验完毕,秦仵作在一个水桶中洗了手,甩了两下,快步出了牢房。 来到秦管家面前,抱拳拱手作了个揖,说道:“启禀管家,验尸已经完成,死因已经查清楚了。” 秦管家微微点头说道:“怎么死的?” 秦仵作看了一眼葛江,冷冷的声音说道:“死者是被暴力殴打,导致脑部和内脏破裂,内出血而死,身上骨骼也断了好几根,可见酷刑非常残忍,完全不把人犯性命当回事。 根据小人检验结果可以推测,秦涧少爷被皇城司酷刑拷问,当时还没断气,送到了嘉兴县衙门大牢后才咽气的,所以,皇城司应当对秦涧少爷的死承担全部责任。” 秦管家勃然大怒,呼地一下站起身,冰冷的三角眼盯着葛江,一字一句道:“葛大人,你们皇城司当的好差呀。 连太师的侄儿都敢动用酷刑活活打死,普通百姓在你们手下还如何能活? 哼,却不知秦涧犯了哪条王法?要让你们皇城司如此酷刑对待,剥夺他的性命?” 葛江顿时额头冷汗直下,忙说道:“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明身份。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秦府的远房少爷,要是知道,我们绝不会这样。” 说到这,他又觉得这不是不打自招嘛,赶紧又解释说道:“我们也没有对他刑讯逼供哦,只是把他的头按在水缸里,但是并没有殴打他,更不可能打得致他内出血,这不可能,其中必有冤屈。” 秦管家冷笑: “尸体解剖结果已经很清楚,死者身上满是伤痕,大脑和体内都有大量内出血,有尸格作证,还有什么可说的? 唉,可怜秦涧少爷,原以为投在太师名下认祖归宗,能得太师庇护,可没曾想皇城司根本不把太师放在眼中,堂堂秦家远房少爷,清清白白的,硬是被当做罪犯抓起来严刑拷问,以至于活活打死。 这件事本管家一定会向我家少爷禀报,少爷也会告诉太师他老人家的。 这一次你们皇城司罪责难逃。皇城司提举孟忠厚监管不力,以至于将无辜之人活活打死,太师老爷必定将此事禀报陛下。 转告孟忠厚,让他等着被弹劾!” 他又一指葛江,“至于你,等着革职查办吧!哼!” 说着,秦管家袍袖一挥,道:“把尸体带上,回去复命。” 曲知县高兴坏了,现在仵作验尸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皇城司的身上去,借机扳倒皇城使孟忠厚,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太好了。 早知道双方会在这件事上争斗,他就没有必要去求那薄聪那死囚了,还白白丢了一回脸。 所以他赶紧吩咐衙役上去帮忙,把尸体送回秦家去。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队人。 当先一人,是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身穿皇城司的侍卫服,手按刀柄,身后一队皇城司的侍卫。 秦管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子正是太师的死敌皇城使孟忠厚的女儿,孟晓梅。 秦管家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孟晓梅同样声音冰冷: “真是好笑,我怎么不能来?此案涉及金国细作,这是我们皇城司的职权范围,我来这里名正言顺。 倒是秦管家,你不过是太师府邸的区区一个管家,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皇城司的案子?” 秦管家顿时被怼的面红耳赤。不过他向来霸道,怎么可能认怂?马上冷笑说道: “本管家乃是奉我家少爷之命前来调查,死的又是我们秦家的人,本管家为何不能插手?” “是吗?据我所知,你们秦熺少爷好像只是区区一个秘书郎哦,秘书郎只负责抄抄写写的,不知道啥时候也管查案了?而且还把手伸到我们皇城司的案子来了,你们少爷住东海吗?” “什么意思?” “管得宽啊!” 身后几个侍卫偷偷笑。 秦管家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也无法反驳,只能强词夺理: “本管家是陪同御史台的仵作前来验尸的,御史台总有权调查这件案子了吧?” “御史台只负责查处官员犯罪,没资格管金国细作案的。” 秦仵作有太师秦桧撑腰,硬气得很,阴阳怪气地道:“是吗?我们御史台还就管了,怎么着吧?” 孟晓梅美丽的眸子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问道: “你马上要死了,还这么嚣张?” 秦仵作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想杀我?” “我才懒得费那个劲。我不杀你,太师秦桧也会杀你!”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管家很不耐烦地插话道: “行了,别在那里危言耸听了。孟侍卫,这件案子御史台的仵作已经解剖完毕了。验尸结果很清楚,我们秦家这位远房少爷是被你们皇城司的人刑讯逼供毒打而死。 尸体身上遍体鳞伤,骨头都断了,脑部和胸腹部里面全是殴打导致的内出血。你们皇城司草菅人命,罪责难逃! 怎么样?这个结果惊不惊喜?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自己卷铺盖滚蛋吧,皇城司他是不能待的了。” 孟晓梅淡淡一笑:“尸格在那里?我瞧瞧。” 秦管家示意秦仵作将尸格递给孟晓梅。 孟晓梅拿过尸格扫了一眼,随即笑了:“你们确定死者是因为殴打导致遍体鳞伤,骨骼断裂,大量内出血而死?” “没错!”秦管家阴笑着,“别指望能翻盘了,这一次,你们皇城司插翅难逃!——把尸体抬走。” 几个家丁便将已经用草席包好的尸体从牢房里抬了出来。 孟晓梅瞧着那草席包裹的尸体,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秦管家被她笑得有些心头发毛,怒道:“你笑什么?” 孟晓梅收住了笑声,满是讥讽的瞧着秦管家:“草席里面的尸体,真的是你家少爷秦涧吗?” 第7章 与尸同眠 秦管家顿时感到不妙,盯着孟晓梅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秦管家赶紧吩咐把麻绳切断,打开了包裹着的草席,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一看之下秦管家大吃了一惊,里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根本不是他们秦家那位远房少爷秦涧。 他又惊又怒瞧着曲知县和葛江,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葛江和孟知县也看清楚了,没想到尸体居然被人调包了,也大吃了一惊,惶恐的赶紧摇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管家眼睛死死盯着孟晓梅:“是你干的?” 孟晓梅得意洋洋点头道:“没错,怎么样?这一招偷梁换柱很是巧妙吧,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手,想颠倒黑白,所以我已经事先把尸体换了。 你们刚才检验的尸体根本不是秦涧,而是县衙仵作从街上抬回来的病死街头的流浪乞丐。 他是明明是病死的,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却被你们说成了被殴打至死,还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骨头断了内出血。 你们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手段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就准备这样栽赃陷害我们皇城司吗?” 葛江也反应过来了,暗自庆幸,幸亏孟晓梅机灵,事先换了尸体。 秦管家阴谋被当场揭破,顿时一张脸又红又黑的,很是难看。 孟晓梅接着说道:“这是一件金国细作案,你们却擅自插手而且还故意颠倒黑白,企图诬陷我们皇城司。这件事我会向我父亲禀报,父亲也会朝堂上给秦太师参上一本。 你还是赶紧回去想着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吧。” 说到这,孟晓梅扭脸望向秦仵作: “我猜,你很可能会被你们主子当做替罪羊抛出来背黑锅,说你胡乱解剖信口胡说,一切都是你的错。而且,你必须死,不然你胡乱攀供可如何是好? 我刚才说你马上要死了,你知道缘由了吗?劝你一句,赶紧回去交代后事吧。” 秦仵作已经明白了孟晓梅所说,顿时面如死灰,身子都在发抖。 秦管家同样很惊慌。 他们竟然把一具病死的乞丐尸体说成刑讯逼供殴打致死,而且尸格和尸体都在这,皇城司的人在此,不能可再给他任何机会作假。 这件事搞砸了,回去少爷秦熺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秦管家想挽回局面,他对孟晓梅说道:“秦涧少爷的尸体在哪里?我们重新解剖!” “你觉得我会把尸体交给你吗?你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参与解剖? 我早说过了,这是我们皇城司的案子,御史台也没有资格插手。 更何况,这秦仵作刚才把一个病死的乞丐验尸成殴打致死,这样的仵作还有资格参与解剖吗? 行了,赶紧回去给你们主子领罚去吧。” 秦管家知道,皇城使的女儿孟晓梅在此,绝对不会再让他插手验尸,只能回去复命再说了。 于是,秦管家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曲知县陪着笑,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那秦涧的尸体在哪里去了?这具病死乞丐的尸体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孟晓梅冷冷道:“皇城司做事,需要向你七品知县禀报吗?” 曲知县很是尴尬,急忙躬身道:“是下官唐突,请姑娘恕罪。” 孟晓梅哼了一声,才说道: “秦涧的尸体我藏在死囚薄聪的牢房里了。至于那病死乞丐的尸体,是从你们县衙殓房停放的尸体里挑了这一具抬来的。” “原来如此,姑娘真聪明。” 孟晓梅没有理睬他,径直来到薄聪的牢房。 牢房薄聪依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孟晓梅扫了一眼,突然吃了一惊,急声道:“尸体呢?” 牢房里没有尸体,只有薄聪躺在那,一半的被子垫在下面,一半的被子盖在身上,睡得正香。 孟晓梅赶紧吩咐把牢门打开,孟晓梅进去摇了摇薄聪,说道:“别睡了,尸体到哪去了?” 薄聪很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 孟晓梅抓着被子一角猛地掀开:“还清梦什么啊,尸体都不见……”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被子里,薄聪的背后被子裹着的地方,不就是那具秦涧的尸体吗? 原来这家伙居然把尸体藏在他身后,用被子连同他和尸体一起包着睡大觉。 这都能睡着?他背后躺着可是一具尸体啊。 孟晓梅难以置信的瞧着薄聪,想不明白这人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大胆,居然跟死人睡在一起,还裹一条被子。 薄聪却没好气的嘟哝道:“不把它放在被子里,放外面,他们不就看到了吗?” 孟晓梅舒了一口气,道:“算你有理,赶紧的,解剖尸体吧。” 薄聪却不着急,他伸了个懒腰说道: “解剖可以,不过,我重审一下我的要求,我是被人冤枉的,我需要三天时间自证我清白。 之前我向这位葛江葛大人和曲知县他们俩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也都答应了,但我不放心。 姑娘是皇城使的女儿,位高权重,我希望姑娘能够当面承诺,如果我帮你查清死因,希望你能推迟我的死刑行刑时间,并给我三天时间,带我出去查案,当然我的行动是在你们全程监控之下。 你若答应了我就做,如果不答应,那另请高明。” 孟晓梅看向葛江和曲知县。 两人都尴尬的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孟晓梅也很干脆,胖手一挥:“我答应了,到时候他们不放你出去,我带你出去。” 薄聪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道:“那好,那咱们就开始解剖吧。” 当下按照薄聪的要求,孟晓梅叫牢头搬来了一个门板,然后把尸体放在门板上,就在天窗的下面,光线相对比较好,不用点灯也能看得很清楚。 薄聪先进行体表检查,他用剪刀将死者的衣裤全部剪开,裸露出了尸体。 孟晓梅立刻把脸扭到一边。 薄聪笑了笑,便先检查了死者的私处,却没有异样,然后把死者剪下来的裤子拿过来挡住了私处,才对孟晓梅说道:“好了,你可以把头转过来了。” 孟晓梅扭过头过来,果然隐秘处已经挡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对薄聪感激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心细的。” 薄聪笑了笑,开始从头到脚对尸体进行体表检验。 尸体的确没有什么明显外伤。 可是当他检验到尸体颈背部时,他发现了几个非常小的针眼,这部位和针眼大小,推测可能是针灸留下的。 薄聪心头一动,对孟晓梅说道:“给我一枚钢针。” 孟晓梅愣了一下:“我这会儿到哪去给你找钢针去?刀子行吗?” 说着,她便从靴筒抽出了一柄寒光森森的匕首递了过去。 薄聪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刀刃太宽,会造成检验过程中的附加损害,影响尸体验伤,说不清楚的。” 他一指孟晓梅头上的发簪说道:“把你发簪借给我吧。” 孟晓梅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这一个簪子,这簪子借给你我拿什么簪头发?” 因为她梳的是男士的朝天发髻,她身穿的是侍卫服装,做男士打扮,当然不能够像女子那般梳得云鬓高耸,满头珠翠。 薄聪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他一眼看见尸体的发髻上也戴了一根簪子,立刻取了下来。 只是簪子尖头不算太锐利,于是便把簪子尖头在牢房地面青石板上摩擦了一会,把头磨尖了。 接着,他示意围观的几个人看一下死者锁骨处,上面没有任何伤痕,然后才将那发簪尖端抵住往里一下子刺了进去。 噗!嗤——! 有气体从死者的胸腔往外喷出,发出了滋滋的连续不断的声响。 气量很大,围在旁边的几个人都能感觉到明显的气流从创口处喷出来。 孟晓梅等几个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半天,那喷气才逐渐停止了。 薄聪说道:“看到了吗?刚才我这用头簪刺穿了死者的胸腔,胸腔里面的高压气体就顺着缺口喷了出来,这说明在我刺穿他胸腔之前,胸腔里有大量的气体,这叫做气胸,而且是张力性的。 说明某种原因导致死者胸腔内充满了高压气体,并且,吸气时气流会进入胸腔,而呼气时却因为骨骼或者别的皮瓣之类的原因封闭了出气口,气体无法外泄。 导致气体不断进入胸腔形成张力性气胸,压缩了双侧肺部,引起严重呼吸障碍,进而引发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等一会儿我解剖尸体,你们就会看见死者肺部应该会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那是胸腔内的气胸压迫导致的。” 接着薄聪对孟晓梅说道:“有刀子吗?要锋利的。我要解剖尸体。” 第8章 死亡原因 专门的解剖手术刀法医商城里面有卖的,但是薄聪已经把基础分全都拿来换指纹刷和指纹胶带了,已经没有积分去兑换解剖刀等法医解剖工具了。 孟晓梅从靴筒又抽出了那柄单刃匕首递给薄聪。 薄聪接过匕首,在死者的胸腔划了个丫字切口,切开了胸腔和腹腔。 这刀子所过之处真的如切豆腐一般,包括胸骨都能轻松切断。 薄聪大喜:“你这匕首削铁如泥啊。” “那当然,是我姑奶奶给我的,堪比鱼肠剑,皇家珍藏呢。” “不错不错,比手术刀还好用。” 他将胸腔彻底打开,果然双肺严重坍塌压缩,只有原先的不到百分之二十。 葛江他们几个并不知道人的真实的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眼见空落落的胸腔里,两侧的肺被压缩成很小的一块,也觉得不正常。 薄聪说道:“死因已经确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严重的张力性气胸,压迫双侧肺部,导致双肺严重坍缩,引起呼吸障碍,心脏骤停死亡。” 听到这话,葛江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很害怕薄聪告诉他是他们的刑讯逼供引起的,只是他们当时并没有对秦涧实施暴力伤害,只是把他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来逼问。 而且当时秦涧虽然呛水了,但呼吸正常,也能自行行走,应该没事,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薄聪将死者的头部抬了起来,显示颈背部的那非常小的几处针眼,说道:“这里有几处很细的针眼,如果料想不错,是针灸留下的,难道这秦涧被抓之前曾做过针灸?” 葛江点头道: “是的,我们是在医馆门外抓他的,他正从医馆里出来,好像是落枕了,脖子酸痛,去医馆里扎针来着,在门口我们把他带走的。” 薄聪道:“他有没有说胸痛、胸闷,呼吸困难之类的?有没有发现他呼吸急促?” 葛江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薄聪扭头望向曲知县:“你们把他收监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这些症状?” 曲知县忙尴尬一笑,说:“这个本县得问问,当时本县不在场,接手的牢头应该知道。” 说着把牢头叫了过来问。 牢头点头说道:“是,他当时说他胸口痛,还呼吸困难,我们以为他矫情,因为他是走着进来的,也就没管,便把他关进去了。” 薄聪说道:“那现在应该可以肯定,他多半是在医馆扎了银针,很不幸,银针扎得太深刺穿了胸腔,伤到了肺部,导致了气胸,所以引起了严重后果。” 曲知县和葛江都眼睛亮了,声音都带着急切:“这么说,他是针灸不当扎死的,而跟我们没有关系?” 薄聪耸耸肩:“我只对他的死亡原因作出解释,至于谁对他的死亡承担责任,这不是验尸者应该做出判断的。” 薄聪恪守了法医的本份,法医就是对死亡原因作出解释,而不是对案情进行研判。 孟晓梅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一抹轻松:“跟咱们没关系就好。” 随即对葛江说道:“你立刻派人去医馆调查取证,并把扎针的郎中带回来讯问。” 葛江急忙答应,快步离开了。 薄聪继续对尸体做检查。 这之后的检查没有发现异样,在死者的胃内容物中也没有发现毒药或者安定类药物。 皇城司的仵作根据薄聪的叙述填写了尸格。 这时,葛江已经完成了医馆的调查取证,并把掌柜和当时给秦涧扎针灸的老郎中都带回来了,那郎中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掌柜的更是哆嗦个不停。 经过两人辨认,确定死者秦涧就是头一天在他们医馆做针灸的人。是这位老郎中给他扎的针灸。当时秦涧落枕,脖子又酸又痛,所以来医馆针灸。 老郎中陈述了一下经过。 薄聪一直注意观察,发现他身子尤其是手在不停的抖动。 他便对那老郎中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抖?你很害怕吗?” “不……不是啊。”老郎中面无人色,惊恐地看了看掌柜。 掌柜的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老郎中说道:“你又偷偷喝酒了?” 老狼中赶紧说道:“没有,我真没有啊。” 掌柜的怒道:“那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抖不停?你一喝酒就是这样,有本事不要让手发抖,就证明你没有说谎。” 老郎中脸色惨白,左手去抓右手想固定住,可是就算他用手抓着,那手还是轻微的抖动,左手放开手抖得更厉害了。 老郎中面如死灰,低头惭愧说道:“对不起,掌柜的,我……我骗了您,这段时间我都在偷偷喝酒……” 很显然,他的抖动是生理性的痉挛,而不是紧张导致。 薄聪望向掌柜:“怎么回事?” 掌柜的叹了口气:“他也是我们医馆里的老人了,在医馆当郎中多年,只是他好喝酒,一天两顿饭,顿顿都要酒,越喝越多。 刚开始一碗两碗,到后来一坛两坛地喝,不喝到烂醉如泥根本放不下碗。 以前我还迁就他,毕竟他医术不错,可是后来,他的手抖个不停,给人针灸还出过事,扎伤了病人,被病人家属痛骂了一顿,还差点拉他去见官。 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很生气,便想辞退他,是他苦苦哀求,并发誓以后再不喝酒,我这才相信他,没想到他却瞒着我偷偷喝酒,手又开始抖了,居然酿成了这种滔天大祸。” 听到这话,老郎中害怕起来,说道:“就算我手抖,可是未必就是我的扎针扎穿了那人的胸腔导致他死亡的呀,大人,我冤枉呀。” 说着跪在地上直磕头。 孟晓梅望向薄聪。 薄聪便对牢头说道:“你到外面去给我找一根竹签来,越细越好。” 牢头赶紧答应,很快从外面找来了好几根竹签。 薄聪选了一根,将端头磨平,然后将竹签小心地刺入死者后颈针灸的针眼里,慢慢往里推,感受着力道。 当推进明显受阻时便退出来,再尝试另一个针孔。连续测试了好几个,进入的深度都不深,是绝不可能刺穿胸腔的。 终于,他遇到了一个竹签感觉不到阻碍的针眼。 于是他小心地往里推进,一直到刺穿了胸腔,从胸腔内侧都能看见穿出来的竹签端头对应处的肺部。 经过翻找,在肺部同样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针眼。 这针刺穿了胸腔,刺入了肺部,导致肺泡破裂,引起气胸。 老郎中面如死灰,瘫在了地上。 曲知县当即下令将老郎中收监关押。 至此,秦涧离奇死亡案告破。 这时,薄聪感觉到脑海中法医商城亮了一下,随后就多了一千积分。 薄聪非常高兴,来到大宋的第一个案子成功告破,赚了一千分。 只是一千分对商城里的大型法医器材价格来说,也就是个零头。要想兑换到大型法医刑侦器材,不知道要破多少案子呢。 孟晓梅非常高兴,她要马上前往临安将这件事禀报父亲,父亲很可能会马上去秦桧府邸将验尸结果告诉秦家,并抓捕秦管家和秦仵作,追究他们虚假验尸,伪造证据的罪责。 这可是皇城司反击太师秦桧的大好机会。 不过走之前,孟晓梅要先处理好薄聪的事情。 她把曲知县和葛江都叫过来,说道:“既然答应了让薄聪出去自证清白,不可失言。曲知县,麻烦你找理由下令推迟行刑三天。葛江,你在这三天里把薄聪带出监牢去调查他的案子。 如果三天内他找不到足以证明他被冤枉的证据,那就依旧押赴刑场处决。 如果找到了证据,证明他真的被冤枉,就把这件案子上报大理寺,及时纠正这一起冤案。” 曲知县和葛江都答应了。 随后,孟晓梅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嘉兴县前往临安府。 她走了之后,葛江对曲知县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你赶紧下令推迟三天行刑,然后我来带人。” 曲知县眼珠转了转,忙陪笑说道: “好的,请大人放心,下官这边办完手续就派人过去向大人禀报。” 葛江走了。 曲知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知道这个案子其实没什么证据,全是靠酷刑逼供屈打成招的,真要查,很可能会查出问题来。 一旦查出了是冤案,那可是要问责的,何况还有皇城司的人插手,那就更跑不掉了。 眼下只有先把薄聪押到刑场行刑,死无对证,皇城司应该不会为一个穷书生非要来找他曲知县的麻烦的。 第9章 再次被下毒 曲知县亲自去衙门大牢转了几圈,又回到自己签押房磨蹭了半天,这才让人去请葛江来衙门。 葛江来了之后,薄聪苦着脸说道: “下官亲自到死牢去见了薄聪,告诉他了可以带他出去自证清白,问他啥时候出去查案。葛大人猜猜,这薄聪说什么?” 葛江皱眉,没有接他的话。 曲知县又说道:“他居然很是嚣张地警告下官,说皇城司都说了他是冤枉的,孟姑娘在后面给他撑腰,让我们立刻将他无罪释放,并且恢复名誉,还要赔偿他的损失,否则皇城司饶不了下官。 下官还真不知道他啥时候有皇城司在后面撑腰了?他一个街头摆摊的穷书生,给人写字代笔书信,赚个三瓜两枣的穷酸书生,皇城司又如何会替他撑腰?他算老几呀?” 葛江也很生气,阴沉着脸说道:“他不要以为帮皇城司做了解剖,查清了这个案子,皇城司就会做他的靠山。 他如果犯了死罪,依律当斩,皇城司怎么可能徇私枉法替他脱罪,想什么呢,以为皇城司是他家开的吗?” 曲知县立刻说道:“就是这个理儿,下官也是这么训斥他的,下官说了,他可是圣上御笔亲批的死刑犯,原本今天就要行刑的,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看在他立功的份上,下官会再给他三天时间自证清白,他却很嚣张地说他根本不需要出去自证清白,也没办法找到证据。不过,他帮了皇城司,皇城司一定会将他无罪释放,叫我们赶紧放他。 这把下官真是气得发抖,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说着,曲知县还夸张的把他肥胖的一只手提起来抖了两下。 葛江脸色更是阴沉,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出去查自证清白,既然他不愿意出去,又说找不到证据,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也由着他,我们就不管了。” 曲知县大喜,他其实也知道,葛江一来怕麻烦,犯不着去帮那薄聪。 二来如果薄聪死了,其实对皇城司也是有利的。因为担心秦桧可能耍手段逼迫薄聪改变鉴定结果,那又会丧失大好局势。 而死人是不会改主意的,把他行刑处死,这件案子板上钉钉,对皇城司大有利处。 葛江于是扬长而去。 曲知县随即下令第二日将薄聪押赴刑场斩立决。 薄聪依旧被羁押在死牢里,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他还在监牢里等着孟晓梅带人来把他放出去,为自己的冤案洗脱冤屈呢。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没等来皇城司的人,倒是把麻子和酒糟鼻又等来了。 两人端了个托盘,一碗白米饭,一只烧鸡,一碗红烧肉,一点菜汤,一壶酒和一个酒碗,从栅栏缝隙给他放在地上。 酒糟鼻摸了摸红彤彤的鼻子,对薄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死囚吃两顿断头饭的,你真让我开了眼了。” 薄聪心头一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两顿断头饭?” 麻子说道:“告诉你吧,知县老爷已经下令,明日午时,把你重新押送刑场行刑。 原本今天就该砍你头的,可惜有事耽搁了,推迟了一天,所以按照知县老人的吩咐,再给你送一顿断头饭送你上路,免得你做过饿死鬼。” 薄聪更是心惊,随即沉声问道:“皇城司那位孟晓梅孟姑娘呢?她在哪里?能否让她来见我?” 酒糟鼻说道:“孟姑娘已经带人离开嘉兴县,回临安府去了,人家是个大忙人,哪有空来见你?你当你是谁呢?” 麻子也说道:“别心存侥幸了,以为皇城司的人真会帮你吗?真是笑话,你个穷酸样,拿不出钱来孝敬,鬼才帮你,我们兄弟俩还是看你可怜才免费照顾你,捞不到半点好处的。” 两人转身便离开了死牢。 薄聪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看来自己对万恶的旧社会吃人本性还是低估了,既然这样,那只有靠自己逃脱升天。 他已经不用担心,他有空间,大不了明日刑场上来个大变活人,刑场上自己往空间里一钻,凭空消失,不把那知县吓个半死才怪了。 而且,死刑犯就在他手里失踪了,看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想到得意处,薄聪忍不住面露笑容。 皇城司的人食言而肥,这个仇必须报。皇城司戒备森严,那又如何?送他们花生米尝尝。 薄聪立刻搜寻了他的商城,的确有手枪、步枪之类的现代武器。 可惜标价高得令人咋舌,一只手枪要一万积分,狙击步枪更是十万起步。他的积分连零头都不够。 还是用别的办法吧。 他现在最恨的就是那死肥妞孟晓梅。 表面上看一团和气,笑眯眯的,原来是个笑面虎,说好了帮自己,结果拍屁股走人了,不管自己死活。 薄聪心里满是恨意,下次见到她,一定在她那张肥脸上狠狠踢上一脚,踢她个满脸开花。 薄聪越想越解气,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报复。 拿过饭菜正要开吃,忽然他心头一凛,这饭菜里不会又被人下毒了吧? 按理说没有人会给一个第二天就要被砍头的死刑犯下毒,谁那么无聊,连一天都等不了呢。 但是上一次原主不就是这样被毒死的吗?保不齐凶手还会来第二次。 所以薄聪决定测试一下。 古代最常见的毒药就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检验砒霜,影视剧里最常见的情节便是银针试毒。 但作为法医的薄聪对此不屑一顾,因为银针试毒其实并不是试的毒药,是试的砒霜中含有的杂质——硫或硫化物。 因为古代提炼砒霜的工艺水平比较落后,所以提取的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中会含有少量的硫化物杂质,而硫和银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从而会使银针变黑。 这种变黑不是有毒物质导致的,而是其中的杂质导致的,假如提炼很精纯,不含杂质硫化物,那银针也就试不出来了。 对于来自现代的法医,他当然不会用银针去测试,但他也没必要花大量积分去兑换一台毒物检测仪器。 那些仪器随便都要上万,他哪有那么多积分去兑换?只能找最便宜的,现在积分对他来说非常宝贵,花得越少越好。 于是他在法医商城商品目录中搜寻,很快目光锁定在了砷试纸上面。 这玩意儿俗称砒霜测试纸,可以快速检测出检测物中的砒霜含量,标价只要一百积分。 于是他花了一百积分买了一小盒砷试纸。 他分别取了一点米饭、红烧肉、青菜、酒,混合放在干净的喝水的碗中,加一点清水浸泡,然后将砷试纸的测试面放入其中,轻轻搅动测试液。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他便将测试条取了出来,然后甩干上面的液体。 等待片刻,那测试面呈现出深红色。 果然含有剧毒砒霜! 而且,根据测试盒上对比颜色,是含量最高的。也就是说,这些饭菜里都含有远远超过致死量的砒霜。 他额头冷汗都下来了。奶奶的,这凶手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原主下手啊。 这谁啊?这么狠毒! 必须尽快找出来铲除,否则指不定啥时候又会被下毒。 他取出了指纹刷,在所有的碗盘子上面刷取,提取到了好几枚指纹。 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室内的光线不足以让他对指纹进行比对,现在就算比对出来,他也没有办法离开去查,先放着。 他便将提取到的指纹放入了空间。 他躺下决定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日刑场还要上演一个活人凭空消失的精彩戏法。 第二天早上。 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进来不少狱卒,其中有酒糟饼和麻子。 酒糟鼻习惯性地摸了摸红鼻子,皮笑肉不笑地对薄聪说道:“你还真是厉害,今天都要上断头台了,居然还能呼呼大睡一晚上,精神不错,现在带你到刑场去,等到午时就送你上路了。” 薄聪问道:“曲知县呢?还有那个叫葛江的皇城司勾押官,他们在哪?那个死肥猪孟晓梅,她回来了吗?” 酒糟鼻冷笑说道: “你别做梦了,希望他们为你刀下留人吗?不可能的,我在衙门这么多年,眼睁睁看了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会有刀下留人的好运的,你也别指望了。” 薄聪不会反抗,免得吃眼前亏,所以任由狱卒将他的手铐脚镣砸开,换成麻绳五花大绑。 死囚的手铐脚镣都是钉死了的,没法用钥匙打开,免得被死囚撬开逃走,毕竟这个时代的锁很不可靠。 五花大绑的薄聪被押到大牢的空地上,这里停着一辆囚车。 薄聪对一旁的酒糟鼻说道:“昨天给我做断头饭的厨子,还有送餐的人,能否请过来?我想见他们一下,表示一下感激,昨天的断头饭做得很不错。” 薄聪当然是想看看可能给他下毒的人。 麻子却摇头说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谁会愿意来见你?你的感谢留到阴曹地府去说吧。” 薄聪便不再说话了,靠在栅栏上闭目养神。 终于,上刑场的时间到了。 第10章 痛扁监斩官 无数的衙役和甲兵押解着囚车,离开了县衙大牢,前往刑场。 刑场就在嘉兴县最热闹的十字路口。 这里搭了一个高高的监斩台,早就人山人海,围满了人。 在台上放了一个木桩子,死囚会被揪着发辫,拉长脖子按在那木桩上,刽子手用锋利的鬼头刀一刀将头剁下来了事。 薄聪坐在囚车里,刚出了县衙,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扑过来抓着囚笼,哀嚎着说:“我的儿,我的儿啊……” 薄聪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了记忆,这是原主相依为命的养母晏氏。 只见她神情萎靡,脸色苍白,身上穿的衣服不知道有多少个补丁。 记忆告诉薄聪,原主与养母俩相依为命,过的日子很苦。 她哭得双眼红肿,抓着囚车跟着往前走,被狱卒推倒又爬起来继续跟着走。 薄聪不忍,大叫道:“母亲,你回去吧,我会回来的,放心吧。” 晏氏哭得更伤心了,还以为他说的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 她绝望地大声喊着:“我的儿没有杀人,他是被冤枉的,青天大老爷,救救我儿,我儿没有杀人啊。” 晏氏只是善良的坚信她儿子不是那种人,是被冤枉的,即便她没有证据。 最终,晏氏被甲兵强行挡在了人流之外,不准她再追着囚车了。 到了街口,他被押解来到行刑台前等着。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监斩官曲知县踱着方步走上了监斩台,然后吩咐道:“把死囚薄聪押上来。” 薄聪被从牢笼中押了出来,他听到远处被阻挡在甲兵之外的晏氏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和喊冤声。 薄聪被五花大绑押上了高台,站在了曲知县面前。 他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曲知县,曲知县被他看得发毛,色厉内荏的骂道:“混账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直视本官。” 抬头看了看天,本来还没到午时三刻,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反正已经到了午时,当下抓起签桶的令牌,用朱笔画了个勾,然后将朱笔扔下高台,再把令牌交给了行刑的刽子手,高声道: “行刑!” “得令!” 刽子手躬身接过令牌,插在腰间,手捧鬼头刀,吩咐他的几个徒弟: “准备行刑。” 几个徒弟上来要将拖薄聪。 时候到了。薄聪意念一闪,便要藏身在空间里,来个活人凭空消失。 就在他意念即将闪现的前一刻,忽然就听到有一个女子尖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助手!刀下留人!” 在台下等着看热闹的酒糟鼻、麻子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朝声音来处望去。 就在先前,他还讥讽薄聪说别指望等到刀下留人,现在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的眼前了。 曲知县也吓了一大跳,忙朝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侍卫服的肥妞,骑着一匹枣红马,轻巧地从围观的人墙上空一跃而过,落在了刑场上。 接着,肥妞策马奔驰,到了行刑台下,马上那肥硕的身躯却如一只轻盈的雨燕从马鞍上飞了起来,轻巧的落在监斩台上。 这肥妞,正是孟晓梅。 她面如寒霜,走到惊恐的曲知县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掌,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曲知县的脸上,把曲知县打得一个跟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顿时鼻口流血,两颗槽牙都飞出了口外。 他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望着孟晓梅。 孟晓梅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曲知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反手又是一耳光抽在他的另一张脸上。 打得他另一张脸也顿时肿了起来,又是两颗牙欢蹦乱跳地飞出了曲知县的嘴,带着一些血丝。 孟晓梅厌恶地将他扔下了高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孟晓梅腾空而起,轻巧地落在他身边,抬起胖胖的脚一脚踩在了曲知县的胸膛,弯腰盯着他说道: “狗官,知不知道姑奶奶为什么打你?” 曲知县嘴巴往外冒着血水,惊恐万状的说道:“孟姑娘饶命,下官实在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你不知道?很好!” 孟晓梅脚下用力,就听咔咔的胸骨即将碎裂的声音,痛得曲知县死去活来,知道对方再用点劲,非硬生生踩断他胸骨不可。 他这下知道真的害怕了,急忙哀求道: “孟姑娘,下官知错了,下官没有兑现诺言带薄聪去自证清白,可是,那是薄聪自己不愿意去的……” “放屁!” 孟晓梅目光一寒,脚再次用力,曲知县发出了哀嚎之声,因为胸骨被踩,胸腔无法扩张,他连惨叫都是极为残弱的。 他终于知道再要抵赖下去,他只怕会死在这只胖脚下。 惊慌之下急忙说道:“下官错了,姑娘饶命,下官这就停止行刑,给薄聪三天时间让他查,姑娘饶命。” 孟晓梅这才收了脚,随后一招手,几个侍卫把皇城司勾押官葛江带了过来。 葛江已经被打得跟猪头一样,鼻青脸肿的,孟晓梅二话不说,劈头又是一拳正中葛江的鼻子,顿时鼻骨碎了,鼻血横流。 孟晓梅厌恶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拳头,指着葛江说道: “姑奶奶信任你,让你办这件事,你就办成这样?居然还敢骗姑奶奶,说薄聪不愿意出去查案。 你当姑奶奶三岁小孩呢?信不信今天姑奶奶就在刑场上砍掉你的脑袋!” 说着,她掏出了皇城令,高高举起。 葛江吓得魂飞魄散,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到皇城令,如见皇城使。 皇城司是军队建制,皇城司的官员不遵号令,等同军中将士不遵军令,有权直接处死。 所以,孟晓梅手持皇城令,说要刑场上杀了他,绝对不是威胁。 葛江吓得屁滚尿流,流着鼻血和眼泪,磕头如捣蒜: “卑职该死,孟姑娘饶命!” 原来,孟晓梅在临安办完事,还是心头不安,总担心薄聪这边。于是连夜赶回来。 一刚到嘉兴县,她就先找了葛江,却得知薄聪已经被押赴刑场,顿时又惊又怒,一拳将葛江打飞,然后骑马飞奔来到刑场,即使阻止了行刑。 孟晓梅又飞身上了高台,来到五花大绑的薄聪面前,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说道: “对不起,薄公子,我没想到下面把事情办成这样,让先生受惊了,是我的错,幸亏还来得及。” 他们先前的对话薄聪已经听到了,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曲知县和葛江编造谎言,说自己不愿意出去自证清白。 这样低级的谎话也能编得出来,一看就是借口。好在这位胖妞脑袋瓜足够清醒,及时赶回来救了自己。 他对孟晓梅之前的恼怒也就化为乌有了,便笑了笑说道:“多谢姑娘及时赶来,否则这件事恐怕就难以收场了。” 的确,孟晓梅再晚来片刻,薄聪一旦进入空间,那这件事就闹大了。 死刑犯凭空消失这样的事发生在刑场这么多人面前,薄聪恐怕这辈子都只能隐姓埋名不敢公开露面了,所以孟晓梅的及时出现,阻止了事情朝不可控方向发展。 孟晓梅解开了薄聪身上捆绑的绳索。 她对曲知县说道:“这个烂摊子你自己处理,薄公子我带走三天,帮他调查这件案子。 这三天里,你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县衙里不许离开半步,很可能我们会来找你。” 孟晓梅知道这案子既然存在冤屈的可能,那么就有可能涉及到曲知县,也许会调查到他身上,所以刻意交代了一番。 接着吩咐侍从又牵来了一匹马,让薄聪骑着,在一众侍卫保护之下,两人大摇大摆地骑马离开了刑场。 前来瞧热闹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这个胖妞到底是谁?这么牛叉,居然在刑场上殴打了知县和皇城司的官员,然后把死囚解开绳索带走,而知县和那皇城司官员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离开了刑场时,一个中年妇人便扑了过来,嘴里叫着:“我的儿,我的儿呀。 皇城司的侍卫进行阻拦,薄聪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正是他的乳娘晏氏,急忙笑道:“是我母亲。” 说着翻身下马,孟晓梅赶紧让侍卫退开,晏氏扑过来抱住了薄聪,又哭又笑的。 先前的一幕她也看见了,真是想不到的奇异事情发生了,她感激地对孟晓梅便要下跪,感谢她救了自己儿子。 孟晓梅赶紧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大娘,你千万别这样,是我没做好,让薄公子受惊了。” 薄聪现在可没有时间去跟母亲寒暄,他要去查清楚他的冤案,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忙宽慰晏氏说:“娘,我说了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放心回家,我还要去查我的冤案,查清之后我很快就来跟你团圆的,最多三天,快回去吧。” 听了薄聪的话,晏氏不知怎么的也多出了一些分自信,赶紧含着泪答应了。 薄聪上马与孟晓梅离开了刑场。 第11章查阅卷宗 路上,薄聪问孟晓梅:“你去临安,情况处理怎么样了?” 孟晓梅道:“昨天我赶回临安,向我父亲做了禀报。我父亲让我带一队侍卫去秦府通报,并拘捕秦管家和秦仵作,秦熺来见我,我把你的检验结果告诉了他。 他倒没有质疑,因为证据确凿,接着,我告诉秦熺,秦管家和秦仵作涉嫌伪造证据,企图陷害他人,我准备将他们抓捕归案。 可是秦熺却让家丁把秦仵作的尸体抬了出来。他告诉我说,这件事都是秦仵作自己做的,伪造验尸结果,企图干预皇城司的正常办案。 秦仵作被太师狠狠训斥之后,惭愧无地自容,便留下认罪遗书,服毒自尽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秦仵作谓羞愧难当自杀的说法,应该是秦桧杀人灭口,将人毒死了。 他不会把这人交给我们皇城司的。而且,他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秦熺还当着我的面,下令打了秦管家后背十鞭子以示惩戒。” 薄聪点头道:“这秦桧和他儿子还真是够阴险狠毒的。” 孟晓梅目光一寒,说道: “狠毒的还在后面,——秦熺处罚了秦管家,接着反过来要我做出解释,为什么要抓捕秦涧?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金国的奸细? 说秦涧虽然只是秦家上不了台面的一个远房亲戚,但毕竟也是秦家人,说秦桧已经过问了这件事,务必要给太师一个交代。 太师秦桧说了,只给了我们皇城司三天时间,三天内必须要给太师一个答复,否则太师就会上朝弹劾我父亲随意拘捕无辜百姓导致其惨死。” 薄聪笑道:“这秦桧还真会倒打一耙。你们查过了吗?这秦涧有没有证据证明是金国的奸细?” 孟晓梅说道:“这件事我还没空去调查,具体还不清楚。” 薄聪想了想说道:“在我这个案子查清之后,我可以顺带帮你查清秦涧到底是不是金国奸细。” 薄聪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投桃报李,二来破案能够赚积分,才能从商场里换东西,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孟晓梅之前把事情办砸了,害得薄聪差点死,所以她虽然想开口求薄聪帮她查案,但又觉得不好意思。 没想到薄聪主动开口要帮她,高兴极了,连连点头说道:“太好了,那咱们相互帮忙,你放心,你帮我们查这件案子,算是额外的,我们皇城司一定会回报你的。” “不必客气。” 薄聪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被押到刑场砍头去了,而跑来救我呢?” 孟晓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被那秦熺倒打一耙,让我们皇城司拿出秦涧是金国奸细的证据,否则又要弹劾我父亲。 我就着急了,我担心这个案子证据不足,我就想到了你,希望你能帮忙查这个案子,所以我就立刻启程返回。 好在我路上没有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赶回了嘉兴县,我找到了勾押官葛江,就问你在哪里? 这才得知你被曲知县押到刑场砍头去了,葛江还狡辩说问过你了,你不愿意出去查案了,非要我们皇城司帮你直接脱罪。 我一听就是谎话,所以跑来刑场来找你来了,幸亏来得及。” 薄聪笑了笑,说道:“倒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天时间咱们得破两个案子,现在就开始吧。” 孟晓梅说道:“先查你的案子,查完之后再查我们的,你这案子关系到你的生死,我们的案子就算找不到证据,单凭这件事,他秦桧还没办法将我父亲拉下马。 所以相对关系到你脑袋的这个案子来说,重要性可比我这个大多了。” 薄聪也没有矫情,对方说的是实话,自己的案子三天内查不清,那还是会面临砍头。 虽然他已经有空间傍身,最后时刻能躲进空间,性命无忧,但他还是愿意查清案情,堂堂正正在大宋闯一番事业出来,而不是就此隐姓埋名。 孟晓梅问道:“你打算从哪开始查?需要我们做什么?” 薄聪说道:“我需要先去县衙调取我的案子的所有卷宗,我要查看卷宗的情况和相关证据,如果有必要,我想开棺验尸,查清刁老七真正的死因,看看能否找到相应线索。 如果他真的是被杀的,那么要抓到杀死他的人,找出真正的凶手。” 孟晓梅道:“是的,你要彻底洗脱你的冤屈,恐怕单纯证明你没有做这件事还不够,最好能找到真凶,那就有绝对的说服力,你这案子也就不攻自破了。” 当下他们径直来到了县衙。 知县在刑场还没回来,县衙里的县丞在,县丞姓赵,是个长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得知皇城司特使来了,急忙迎了出来,恭敬地作揖。 孟晓梅拱手还礼说道:“薄聪被指控谋杀刁老七这件案子,我们皇城司介入,要重新调查,你把所有的与案件有关的卷宗全部都调出来,包括所有的物证。” 薄聪赶紧说道:“物证我去拿就好,别人不要碰,免得进一步污染。” 赵县丞哪敢干扰皇城司查案?忙答应,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薄聪,心想他不是被押到刑场去砍头去了吗?怎么回来了?难道没砍成吗? 不过这事后面就会知道,现在他可不敢耽搁,告诉了衙门的王主簿,让他去把卷宗调来。 主簿是管文书的,所有案件卷宗都是由主簿负责,因为这件案子已经定案,只剩行刑了,所以所有的卷宗材料都已经归档。 接着罗县丞又陪同孟晓梅薄聪前往证物室,调取这个案子所有的证物,放在一个竹筐里,里面有凶器,一柄带血的刀子,一块红砖,砖上有血迹,另外就是死者身上所穿的血衣。 薄聪看了一眼,那块砖表面很粗糙,这样的砖用指纹刷是很难提取到上面的指纹的,必须采用其他办法。 而他现在积分太少了,他实在不想浪费积分,看看能不能用其他办法来找到线索。如果可以,那就不用去为提取指纹费劲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定案的标准很低,只需要找到嫌疑人,并且获取嫌疑人认罪的口供就行了。这就是口供为王的证据规则,有了有罪供述,其他证据的重要性就会弱很多。 所以他只需要找到嫌疑人,并得到对方的口供,案子就算破了。 当然他必须形成内心确信,为此他需要采用相应的手段来获取其他的证据来让自己形成内心确认。 反过来,如果已经在形成内心确认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积分再去收集其他无关紧要的证据了。 薄聪又检查了那柄刀子,这是一柄单刃刀,刀上有斑驳的陈旧血痕。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我家里有一些查验的工具,等一会儿我再回一趟家把东西拿来。” 薄聪想用指纹刷,同时从空间再买一些血液检验设备,这些东西就在他空间里,伸手就可以拿,但是凭空出现的东西会引起孟晓梅的疑惑的,他毕竟是死囚,身上是不可能藏东西的。 所以他找借口先回趟家,孟晓梅当即就答应了。 卷宗调来了,于是薄聪便到了签押房坐下来,开始翻阅卷宗。 卷宗其实很简单,只有几个现场证人的证言。 这几个就是当场把原主薄聪从凶杀现场扭送到衙门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名叫熊匮。 另外几个是他的打手,他们证实,他们来找刁老七讨还所放的高利贷的时候,进屋就看见刁老七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旁边就站着薄聪,手上还有血,于是他们就把薄聪扭送到了衙门。 薄聪看了这几个人的证词,内容惊人的一致,几乎是根据一个证词誊抄下来的,所以很可能是伪造的。 即便真是多人目睹,每个人描述出来都会有一些差别,不可能完全一致,除非抄了别人的证言。 除了这几份证词之外没有其他证言。 接着他又看了这个案子的判词,也就是判决书,上面认定薄聪与死者刁老七的妻子苏月娥有染。 为了谋杀刁老七,以便让苏月娥嫁给薄聪,两人合谋之后,薄聪先用砖头击打刁老七后脑,随后又用单刃匕首连捅刁老七胸腹部共五刀。 其中胸部三刀,腹部两刀,导致刁老七当场死亡,薄聪准备逃离现场时,恰好遇到前来收债的高利贷熊匮等人,被抓获扭送衙门,淫妇苏月娥畏罪潜逃至今未能归案。 看完卷宗,孟晓梅问薄聪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薄聪没有正面回答,说道:“我想开棺验尸,能否麻烦你先派人去查问一下刁老七埋葬在什么地方?然后我要回趟家取东西,再回来对物证进行检测。” 孟晓梅当即答应了,将葛江叫了过来,吩咐了他去调查刁老七坟墓所在,并告知其家人皇城司的人要开棺验尸,还要解剖尸体。 交代完毕,孟晓梅又阴着脸对他说道:“你先前办事很不利,现在给你个机会戴罪立功。 这件事上你要再办不成的,你这勾押官就别当了。” 葛江急忙躬身答应。 他的鼻子已经找郎中给正骨了,敷了药还包扎了,看着很狼狈。 第12章 凶器上的鸡血 接着孟晓梅带着仆从前往薄聪家取东西。 薄聪家是租的一间民房,在县城贫民窟区,这里污水横流,到处都是垃圾和污秽之物,让孟晓梅直捏鼻子。 可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到了薄聪家住的屋子,两间茅草房,一个用树枝扎成的篱笆围成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薄聪的养母晏氏正在屋里忙活,院子里有几个佝偻的老太太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显然是过来瞧热闹的。 晏氏的儿子今天被押到刑场砍头,结果被人救了,这可是个大新闻,整个嘉兴县都传开了,左邻右舍的闲极无聊的,这些老太太自然是要过来打听询问情况的。 晏氏不想跟她们扯这些闲片,便借口忙家务到屋里去忙,几个老太婆却没有走,在院子里还在眉飞色舞的咯咯笑着议论着这件事。 在外面突然进来了不少皇城司的侍卫,把这几个老太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找借口开溜了。 听到动静,晏氏出来,见到是儿子和救了儿子的这胖妞,高兴坏了,赶紧招呼,一边用围腰擦着手,一边招呼孟晓梅到屋里坐。 薄聪却说屋里太乱,不如外面通透,不如拿两根凳子在院里坐一会儿,他很快取了东西就走。 孟晓梅当然答应了,那屋里又暗又黑,她可不想坐到里面,还是院子里通透一点。 当下晏氏赶紧拿了几根凳子,招呼孟晓梅和侍卫们坐。 侍卫在门口警戒,孟晓梅拿了凳子坐在院子里。 晏氏坐在一旁陪着笑跟她说着话,表情十分的拘谨。 薄聪则借机进屋子,按照记忆到了自己的房间,光线十分昏暗。 他看了看门外,视线被挡住了,这才先从空间把指纹刷拿了出来放在怀里,然后查看法医商城里的价目表,想找几样用得着的器械或者试剂。 因为凶器中涉及到带血的砖头和带血的单刃刀以及血液,因此血液鉴定仪器是少不了的。 不过他查看了血液检验仪器之后,顿时便苦了脸,一个最简单的血液分析仪就要两千个积分。 而dna测序仪更是高达五万积分,他的积分远远不够。 看来只能选最便宜的试剂。 他目光往最便宜的血液检测工具上搜寻,目光落在了一个只用十积分就能得到的血型检测试纸上。 这东西有十张,算下来一张也就一个积分,很便宜,能够快速的检测血型。 当下薄聪便花了十个积分买下了它,接着他又买了一小袋法医物证拭子,花了五十个积分。 把这些东西放到了口袋里,然后出来。 门口孟晓梅正在跟晏氏说的很高兴,看来两人已经很熟络了,这让薄聪忍不住多瞧了孟晓梅一眼,这胖妞还挺会来事的。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东西带好了,咱们走吧。” 孟晓梅又亲热地拉着晏氏的手,对她说道:“大娘,我们还有事要去办,回头我再来看您,这次来得匆忙,啥都没带。” 说着她从怀里取了一小块碎银塞到晏氏的手里,说道:“这是一点见面礼,你可千万不要推辞,我跟薄聪是好朋友。” 晏氏原本是要推掉的,可是听孟晓梅这么说,便望向了薄聪。 薄聪见那小块碎银也就五钱左右,于是便对晏氏点了点头说道:“孟姑娘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 薄聪原本是不想收这个钱的,毕竟他虽然帮了孟晓梅,但孟晓梅也帮了他,算是扯平了。 可是他看家里真的生活太清贫,手里还是有些钱为好,而且他也下决心自己得想办法多挣点钱,让养母能过上好日子。 晏氏见薄聪这么说了,也就千恩万谢收下了。 薄聪和孟晓梅离开了家,先返回了县衙。 这时候曲知县已经回来了,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听说孟晓梅他们回来,赶紧来见礼,又是一个劲的道歉。 孟晓梅冷冷看着他,说道:“你应该道歉的是薄聪,你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而你事先就已经承诺给他三天时间的,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官员,真该好好查一查。” 曲知县吓得脸色惨白,如果被皇城司盯上,他知道自己屁股不干净,那真要查,一查一个准,岂不是自找死路。 他没想到孟晓梅这么护着这薄聪,早知道这个,他不仅不会做妖,还会上赶着巴结薄聪,以便讨好孟晓梅。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尽力弥补,于是对着薄聪连连作揖,表示道歉。 薄聪没理睬他,这个将原主屈打成招的狗官,薄聪怎么会轻易放过?何况先前他食言而肥,还差点砍了自己脑袋,几个道歉就能揭过,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薄聪径直来到了物证室,孟晓梅陪他进入物证室,找到了那柄刀子。 薄聪倒也没避着孟晓梅,他取出了血型检测试纸和物证拭子,用拭子在刀刃处选了一处血迹擦拭。 然后换一根拭子,再选一处血迹进行擦拭提取检材。如此反复,将刀刃上主要的血迹都提取。 接着,他用血型检测试纸对检材进行血型检测。 试纸反应速度非常快,大概半分钟结果就能出来,观察试纸反应的颜色,就能得出匕首上血迹的血型,不同颜色代表不同血型。 可是很奇怪,匕首上七八处血痕,在试纸上都没有显示出血型应有的颜色,而依旧是血液的淡红色,不是血型出现时应该有的颜色。 这是咋回事? 薄聪看了一眼孟晓梅,孟晓梅当然搞不明白,不知道薄聪在做什么。 薄聪找了个借口说道:“这一早上我啥都没吃,肚子都饿了,你能不能去给我弄些吃食过来?” 孟晓梅原本说忙完之后请他吃饭,可他又不知道要忙多久,这时候早就过了中午饭点了,她也有些饿了。 于是点头答应走到门口,吩咐侍从去外面包子铺买一屉包子回来,再送些茶水过来。 曲知县赶紧过来表示他派人去。 孟晓梅却冷冷瞧着他说道:“你就不要去了,你还是在这儿老实呆着,这案子我随时有话要问你。” 孟晓梅怎么可能给他巴结讨好的机会,回头还要狠狠治他的。 听到这话,曲知县顿时脸色又惨白了。 而借着这个功夫,薄聪已经从空间将血型检测试纸的说明书取了出来,快速浏览一遍,这才明白,因为这种试纸是针对人的血型检测的,如果不是人血,将不会起任何反应。 薄聪笑了,看来这柄刀有古怪,上面的血居然不是人血。 他又继续用物证拭子提取了板砖上面粘附的血液。 这次倒是很快显现出来,检测的颜色确认是a型血。 接着薄聪又取出指纹刷,刷取了这柄匕首上的刀柄,刀柄上倒没有血液,很快提取到了两枚指纹。 这时孟晓梅进来了,说包子很快送来。 薄聪说道:“你现在去问一下曲知县,提取这名匕首的人是谁?” 孟晓梅急忙答应,来到门外,问曲知县说道:“那把匕首是谁提取的?在什么地方提取的?” 曲知县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随后说道:“这个下官还真有些记不清楚了,叫捕头过来,他应该能想到。” 很快衙门的捕头便被叫来了,这捕头长得五大三粗的,像个黑熊似的,姓洪,抱拳拱手,态度十分恭敬。 听到孟晓梅问匕首的提取人,洪捕头愣了一下,小心问道:“什么匕首?” 曲知县大怒,喝道:“你这个混账,就是刁老七被杀案的那柄凶器匕首啊。” 说着还朝他眨眼。 洪捕头还是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正要说话,孟晓梅已经打住了,说道:“你先不要说,等一会儿我再问你。” 对几个皇城司的侍卫说道:“把曲知县带到他的签押房看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也不许做任何事,待在那等候处置。” 曲知县吓了一跳,眼见侍卫过来要抓他,都快哭了,拱手赔罪说道:“孟姑娘,下官不知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孟姑娘指点,下官一定好生改正。” 孟晓梅却一挥手,没理睬他,直接叫侍卫把他带走了。 等人带走之后,孟晓梅才对洪捕头说道:“刁老七被杀,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匕首,你好好回忆,千万不要信口胡说,这种事是能查清楚的。” 洪捕头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躬身说道:“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匕首,刚才知县老爷说的匕首小人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薄聪对孟晓梅的反应机敏非常赞赏,没想到这胖妞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匕首是真有问题,而且阻止曲知县恐吓洪捕头。 看来这一件事与曲知县应该有关系,他便问洪捕头说道:“当时案发现场有哪些人参与了?” 第13章 打知县屁股 洪捕头想了想说道:“勘察现场的时候就是小人带了几个捕快去的,把现场发现的砖头、血衣给带回来,其他的没动。” 薄聪说道:“这么说曲知县当时根本不在场?” 捕头点头道:“是的,知县老爷没有去,是让我们去的。” 薄聪将那竹篓子装着的证物拿了出来,让洪捕头辨认:“这里面这把刀子你真没见过?” 洪捕头看了一眼,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当时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刀子,这刀是怎么来的小人不知道。” 孟晓梅立刻把看守物证室的两个书吏叫了过来,冷声说道:“这里面的刀子怎么来的?” 两个书吏都脸上变色,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孟晓梅立刻吩咐侍卫:“把他们带下去,每人杖责二十,看看他们是不是想到什么?” 两个书吏吓坏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说道:“这刀子是知县老爷让贴身小厮匡老六送来的,说是提取到的刁老七被杀的那个案子的凶器,让我们放在物证筐里。 我就拿了物证筐出来,他亲手把那刀子放进去的,还让不要在外面乱说。” 薄聪立刻对孟晓梅说道:“派人去把匡老六叫来。” 很快匡老六被传来了,薄聪也没问话,而是让他把手伸出来,找来印泥,提取了他的全部指纹。 薄聪简单查看了一下,很快即便锁定其中有两个指头跟凶器上提取到的指纹相差无几。 马上对孟晓梅说道:“我要对指纹进行比对。” 说着他取出了刚才从凶器上提取到的两枚指纹,比对之后确认的确就是匡老六手指所留。 薄聪冲着孟晓梅点了点头,确认刚才书吏说的应该是实话。 孟晓梅立刻指着匡老六说道:“我问你,这匕首是不是你送到物证室来的?” 匡老六仔细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是,是我们老爷让我送来的。” 孟晓梅又问道:“当时事情经过说一遍,警告你别耍滑头,否则皮肉受苦。” 小厮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连声答应,随后说道:“那天老爷把我叫去,让我随便去找一把匕首,在上面抹一些鸡血,等血干了,再送到证物室去,放进刁老七案子的物证筐里面。 我也不敢多问为什么,就答应了,然后找了一把刀子,冲洗干净之后又到厨房去,从鸡笼里抓了一只鸡杀了,把血抹在了匕首上面。 等血干之后我就送到证物室去放起来了,然后就离开了,这件事是老爷让我办的。” 孟晓梅脸上更黑了,她非常生气地吩咐侍卫:“去把曲知县给我拖过来。” 很快取知县被皇城司的侍卫押解了过来。 他看见小厮和物证室的两个书吏跪在地上,他旁边放着刁老七被杀案的物证筐,他顿时心头猛地一惊,随即忙陪了个笑脸,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孟晓梅说道:“你伪造罪证,将一把不相关的匕首放入刁老七被杀案的证物框里,你想做什么?还不把这件事从头说清楚?” 曲知州县大惊,脸色苍白的一叠声辩解说道:“没有,下官没有啊,这是哪个人诬陷的。” 孟晓梅冷笑,上前一把将他的官帽摘了下来,吩咐道:“把他给我拖下去严刑拷问,看看是他嘴巴硬还是我们皇城司的板子硬。” 皇城司查案,涉及五品以下官员可以直接动刑,五品以上的官员,这需要报皇帝审批。 当然要对官员动刑,皇城司内部也是需要严格审批制度的。 涉及官员的案件,根据级别分别需要报送皇城使或者副使下令才能实施,并且要拿到十足的证据。 孟晓梅对薄聪心怀愧疚,一心想帮着薄聪查清楚他的案子。没想到却意外查出了曲知县伪造证据陷害他人的罪行,这是严重的滥用职权,这属于皇城司的职权范围,皇城司有权查处。 她持有父亲孟忠厚给的皇城令,她做出的决定就是皇城使的决定,所以,她直接下令对曲知县动刑。 侍卫抓住曲知县便往外拖,曲知县吓坏了,一个劲地求饶。 眼看他被摁在了一条长条凳子上,准备扒他的裤子打屁股,曲知县哀嚎不已,可是嘴巴却硬得很,死活不承认。 只是十几个板子打下来,把曲知县打得杀猪一般嚎叫,昏死过去,又被用冷水泼醒,二十板打完之后,屁股血肉模糊,又被拖了上来。 孟晓梅说道:“你现在可愿意交代了?” 曲知县还在嘴硬,说道:“下官实在不知道孟姑娘说的是什么。” 孟晓梅冷笑道:“很好,我对你的骨气开始有一些佩服了,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咬牙坚持。” 吩咐侍卫说道:“去县衙大堂把夹棍拿来,让他也尝一尝夹棍的滋味。” 夹棍是两个圆木头,套有绳索,夹住犯人的脚踝,然后绞动绳索慢慢收紧,两根圆木头夹着脚踝持续用力,那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曲知县不知道给多少案犯动用过夹棍,有的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有的甚至硬生生把脚踝给夹碎了,几乎没有人能熬得过夹棍的严酷刑法,大多最终屈打成招。 他想不到有一天他居然也要品尝夹棍的滋味,哀嚎之下连连求饶。 但是孟晓梅不为所动,很快曲知县便被上了夹棍,绞动绳索,曲知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只坚持了没一盏茶功夫,便哀嚎着说道:“下官招,下官愿意招供……” 孟晓梅一挥手,便阻止了行刑,冷冷的对曲知县说道:“说吧,提醒你不要避重就轻,否则下一次我先把你一双脚夹碎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曲知县是知道皇城司做事的风格的,她这么说绝不仅仅只是口头的威胁。 他赶紧哀嚎着说道:“下官一定据实招供。这案子报上来时,负责审查案件的刑房书司房认为证据单薄,报到大理寺未必能核下来,可能还需要补充调查。 于是下官便让小厮找了一把匕首,并涂一些动物的血在上面,干了之后作为罪证放在箩筐里。 下官的目的只是想让这件案子更加板上钉钉,免得被大理寺以证据不足打回来,重新审理。 但这案子的的确确就是薄聪所为,他被现场目击证人当场抓获,不可能是冤假错案,还请孟姑娘明查。” 孟晓梅冷笑说道:“因为你相信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你不介意给他伪造证据,坐实罪名,那万一他真的不是凶手呢?你不是白白让一条性命葬送在你手里吗?” 曲知县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不会的,他就是凶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薄聪站在一旁冷声道: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可没有人,只有那具刁老七的尸体,后来那放高利贷的熊匮才带着人冲了进来,马上就认定是我杀了他,把我扭送到衙门。 连我都没看到刁老七怎么死的,熊匮他们是后来的,如何目击?” 曲知县其实压根没注意这些细节,本来就是凭感觉,只要弄个大概就行,稀里糊涂地判案。 听到薄聪这么说,他愣了一下,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马上说道:“可是熊匮他们几个在大堂上当堂指认就是你杀了刁老七。” 薄聪说道:“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也会把凶手抓出来。 不过你伪造证据诬陷我,这已经触犯王法,恐怕你得先考虑一下你该如何向御史台交代吧?” 皇城司只是侦查机关,只有侦破案件的权力,但没有审判的权力。皇城司查处的案件需要移交到相关衙门审理后作出判决。 所以曲知县伪造证据案,皇城司侦破后需要移送专门查处官员违法案件的御史台进行审判。 孟晓梅点头道: “没错,人证物证俱在,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不管你出于何等目的,你的伪造证据的罪行都是铁证如山。 如果薄聪的案子真是冤案,你这官帽估计就要废了,你本人还得啷当入狱。 先把他带下去关押起来!” 几个侍卫立刻将哭喊着的曲知县架了起来拖走了。 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赵县丞、王主簿都两股颤颤的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城司做事一向果决,手段狠辣,他们以前只是听闻,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了。 薄聪也很感慨,他也是第一次从孟晓梅身上看到了皇城司的霸道,不过就算霸道如皇城司的存在,却也不能直面太师秦桧。 孟晓梅指着赵县丞说道:“曲知县因伪造证据诬陷他人,触犯王法,已经被我们皇城司拿下。现在开始,嘉兴县由你暂时主持,等待朝廷新的任命。” 赵县丞赶紧躬身施礼答应。 唐县尉参与了之前薄聪案件的查处,眼看势头不对,上来拍马屁讨好。 他对孟晓梅说道:“重查刁老七被杀案,是否需要下官的效劳呢?” 孟晓梅冷眼看着他:“当然需要,不过需要的是你配合调查,这件案子很可能也牵扯到你。 没有本姑娘的同意,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哪都不许去。” 唐县尉顿时额头冷汗直冒,一叠声地答应。 第14章 脖子上的掐痕 这时葛江带着人急匆匆来了,见场中这么多人,欲言又止。 孟晓梅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去忙。” 赵县丞等人赶紧躬身施礼退了开去,一时间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各自回屋忙活去了,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孟晓梅望向葛江说道:“怎么样了?” 葛江说道:“刁老七埋尸的地方已经找到了,我们又找了他家人,不过他家人找了很多理由不让开棺验尸,除非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补偿,否则担心妖魔作祟之类的。” 孟晓梅冷笑,很是不满的望着葛江说道:“这点事你都搞不定,你这皇城司勾押官干什么吃的?” 葛江表情很是尴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假如只是刁老七家人,那下官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刁老七的老娘他们有人在后面撑腰,下官不敢妄动。” 孟晓梅浓眉一挑,疑惑地望着葛江说道:“谁给他后面撑腰?” 说到这,她好像醒悟过来了,皱了皱眉说道:“是秦太师家吗?” 葛江心虚地点了点头说道:“除了秦太师,咱们皇城司还怵谁啊?” “到底怎么回事?” 葛江便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葛江带着侍卫找到了刁老七家,告诉他们皇城司要重新调查刁老七被杀案,要开棺验尸。 刁老七的老娘和家人都不敢说个不字,乖乖答应了,也没提出要钱什么的。 而就在这时,一众家丁簇拥着秦管家来了。 他告诉刁母说他们有权拒绝任何人开棺验尸,毕竟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如果有谁敢强行开棺验尸,他们秦家会主持公道。 当然,如果能拿出一大笔钱来弥补损失,也可以考虑。 刁母也是个悍妇,有了当朝太师秦家的撑腰,她也就有了底气,于是按照秦管家的要求,立刻提出要么给一百两银子,要么不准开棺。 葛江不敢跟秦管家对干,只好回来禀报。 见孟晓梅沉吟不语,薄聪有些吃不准,便说道:“我不太清楚律法,遇到这种情况,你们皇城司能不能决定开棺验尸,是否必须死者家属同意? 我觉得,为了查清案情,不是必须同意吧?” 孟晓梅点头说道:“是的,如果案情确有必要,皇城司可以自行决定开棺验尸的。” 薄聪说道:“这么说来秦太师府上的干预是没有道理的。” “的确如此,可是,太师秦桧插手,这件事就复杂了,不能不慎重,这是我父亲叮嘱的。” 的确孟晓梅也知道轻重。当时她父亲让她来,其实目的并不是来帮薄聪的。 孟忠厚虽然从葛江的紧急报告中知道薄聪被冤杀人这件事的存在,也知道薄聪这个擅长验尸的穷书生能够解剖尸体查清案情。 但孟晓梅来的目的是处理秦桧远亲侄儿秦涧离奇死亡案的,看看皇城司在其中有没有责任,处理这件案子才牵扯到薄聪。 为了回报薄聪的帮忙,所以孟晓梅这才出手帮薄聪的。 但如果帮薄聪会给秦桧攻击皇城司提供口实,那就需要慎重了。 当下,孟晓梅有些为难地对薄聪说道: “开棺验尸这种事,大宋刑律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过按照一向惯例,也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城司要求开棺验尸时说个不字,所以也就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无需同意的规矩。 对衙门也是这样的,老百姓一般都不敢对衙门开棺验尸提出异议,也没有那个胆量。 如果是涉及权贵之家的开棺验尸,衙门或者皇城司会事先与对方商量,取得对方的同意。 这些人家也往往会给衙门或者皇城司的面子,最终会同意开棺验尸,所以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次,很显然,太师是想利用这件事故意为难我们皇城司。” 薄聪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他想让你们无法在三天之内查清楚秦涧到底是不是金国奸细这个案子,所以故意在这件案子上刁难。” 孟晓梅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的最终目的当然是这个,否则又怎么会派一个管家来支持一个街头混混被杀案的开棺验尸的事情,显然他们知道了皇城司在帮你调查案子。” “没错,他们知道我还是有点能耐,所以有些忌惮,假如我插手你们皇城司侦破秦涧是否是金国奸细,那很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大事。 所以他们想在我的案子复查上制造麻烦,最好让我没办法自证清白,然后押到刑场砍头。 由此一来,你们调查秦涧是否为金国奸细这案子恐怕就没那么顺手,到时秦桧就能在朝堂弹劾你爹。” 孟晓梅点头道:“是这样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薄聪当然不可能要求皇城司怎么做,反正他还有最后底牌,大不了大变活人凭空消失,当下说道: “你们皇城司已经尽力了,开棺验尸的事你们不用再插手,反正这案子有秦太师插手了,要想查清楚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薄聪说的是实话,他倒不是以退为进,他想尽可能查,查不清楚那就只有刑场上溜之大吉。 不过他的无所谓的话听在孟晓梅的耳朵之中却分外刺耳,让她多了些愧疚。 堂堂皇城司,居然被太师秦桧一个管家便给阻拦了,连开棺验尸都不敢做,这让孟晓梅感到很没面子。 她狠狠挥了挥拳头,说道: “皇城司就是要开棺验尸,谁敢说不?这是我皇城司的职责,即便闹到官家那我们也不怕,也是站得住脚的。 何况他秦太师平白无故支持一个混混对抗皇城司查案,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嘛,我就不相信官家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没关系,咱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对付秦家,你不用管,我来就行。” 薄聪没想到孟晓梅居然明知是太师秦桧插手,依旧愿意帮自己,当下很是有些感动,说道: “那就多谢了,不过你放心,只要皇城司足够硬气,我相信我能帮皇城司抗衡太师秦桧。” 当下孟晓梅带着薄聪和一众侍卫径直前往城外,来到了刁老七墓地。 刁老七家人以及秦管家都没有想到,秦家出手给刁老七家人撑腰之后,皇城司居然还敢开棺验尸,所以坟场并没有人把守。 孟晓梅当即下令仵作开始挖坟。 坟墓挖开,一口最便宜的薄木棺材几乎还是新的,因为刚下葬不久。 薄聪很担心尸体被清洗过,还好棺盖打开之后,里面的尸体依旧保持着凶杀时的原样,没有经过任何处置。 一来是因为刁老七本来就是混混,家里没钱,二来这种凶杀案很吓人,也没人愿意帮他整理仪容,这刁老七人缘又很差,又拿不出钱,更没人愿意帮忙了。 这反倒保留了当时尸体的原貌,只是刁老七身上的衣服被脱掉去做物证了,他身上套了另外一件破旧的衣服,刁家似乎并不愿意把好衣服拿来给刁老七陪葬。 薄聪取出了之前孟晓梅给他的那把锋利的短刃,切开了死者的外套,先进行体表检查。 死者后脑有钝器伤,但是查验之后,发现伤势并不重,虽然头皮被砸破了,有血痂,但是切开头皮检验,没有发现对应部位头骨骨折。 从这样的伤害程度来看,初步推断不是致命伤。 死者的胸腹部有五处明显的锐器伤,一看创口,薄聪笑了,对孟晓梅道:“死者胸口和腹部中刀,很明显都是双刃利器所伤。 因为创口两侧锐利,创缘光滑,创腔内无组织间桥,这样的创口明显是双刃利器所伤。 曲知县伪造证据都不走心,都没有看看伤势是什么样的,随便找了把单刃刀子抹了点鸡血就来充当凶器。 都没搞清楚他拿的是单刃锐器,而伤口却是双刃的,不看别的,光看创腔就知道那不是凶器。” 孟晓梅点头道:“他真是作茧自缚。” 薄聪仔细检查了尸体,忽然他指着尸体脖颈处的掐痕,这掐痕掐得非常用力,指甲甚至都陷到肉里去了,只不过皮没破。 薄聪说道:“昨天的时候我看卷宗的尸格,并没有记录掐脖子的痕迹,不过有些掐痕需要经过一些时间它才能显露出来的,当时不会显现,所以没有记载也情有可原。 这处掐痕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很可能掐刁老七着脖子的人就是杀他的凶手。 凶手在死者脖子留下了掐痕,这就很可能给咱们破案提供了一个铁证。” 虽然薄聪说得很热闹,可是孟晓梅却一脸茫然。 她问道:“你能够根据掐痕就锁定凶手吗?” 第15章 回到案发现 薄聪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如果是别人,可能真没这个办法,可我有。” 对于这样的掐痕薄聪是有信心的,也觉得有希望能够提取到相应的dna。 现代法医学发现,只要人体接触物体超过五秒钟,就很有可能有细胞遗留在物体表面。 因此尸体体表有可能会留下凶手手指上的细胞,这些地方只要没有被污染或冲刷,都应该提取相应的检材。 本案凶手用手狠掐刁老七的脖颈,用力非常大,接触的力道也就非常强,更有可能在掐痕上留下凶手的微量生物检材。 在dna检测高度发达的现代法医学面前,这一点点微量的上皮细胞组织便足以检测出dna物质。 薄聪查看了他的法医商城里面的dna测序仪,需要五万积分,他现在的积分远远不够。 但是,商城有租赁业务,可以租借商城的仪器进行检测,只是租借费用也不低啊。 他查看过,大致租金是标价积分的十分之一,租期一般是二十四小时。 也就是说,租借一次dna测试仪需要五千积分,可以使用一昼夜。 五千积分,按照目前破案的奖励分来看,一个案子是一千分,也就是说,他要连续破五个案子,才能凑足一次dna检测需要的积分。 现在看来很难,但既然有希望,他就需要先把检材提取,以备将来凑足积分之后就可以进行检测了。 于是薄聪取出了两根拭子,先用第一根拭子顶端在死者脖颈的掐痕上轻轻地擦拭,一边擦拭一边旋转,用的力道非常轻柔。 提取这种微量物证最忌讳的就是力度太大,因为那样可能会把被害人自身的表皮细胞刮下来,从而造成混合基因型。 既有掐脖子的行为人的,也有被害人自身的,由此一来,就很大程度上失去了dna的特异性鉴别作用,导致证据证明力大减。 所以他分外小心地擦拭了一次,然后他需要把拭子顶端最表面的薄层剪下来。 可是他手里没有剪刀,用一般的剪刀容易造成污染,必须要经过专业处理了的无菌剪刀。 商城里倒是有,好在从商城购买东西根本不需要进入商城,只需要用意念操作就可以购买,并把商城里的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当即稍稍侧过身去,背对着孟晓梅,用十个积分从商城里购买了一把法医小剪刀和一个离心管。 然后用小剪刀将拭纸顶端刚才擦拭过的部位最表面的薄薄的一层剪了下来,放在了离心管中。 接着他又用另外一根拭子重复提取了一次,第一次他用的是湿拭子,这一次用的是干拭子。 剪取下来的两份检材都放在了同一个离心管之内。 随后他将放有剪裁的离心管放在空间中的法医物证保管箱里保存。 接下来他就得想办法凑足积分租赁nda设备了。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大呼小叫地冲过来一群人,当然被皇城司的侍卫给阻拦了。 可是却有一个人带着几个家丁闯过了侍卫的阻止,径直来到了孟晓梅他们面前。 这人正是秦管家。 侍卫可不敢对他动手,而其他的人是刁老七的家人,包括他母亲,则被侍卫拦在了身后。 秦管家之前当着孟晓梅的面后背被抽了十鞭子,此刻裹了伤,继续为秦家卖命。 他一脸怨毒盯着孟晓梅,依旧很嚣张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居然不顾苦主的拒绝,擅自开棺验尸,还想解剖尸体,残害亡灵,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太师在朝堂上参你们皇城司一本吗?” 孟晓梅背着手冷冷看着他说道: “皇城司查案,你一个管家跑来指手画脚,干扰皇城司办案,你就不怕我们皇城司参你们太师御下不严吗?” 秦管家显然有恃无恐,冷笑道:“有本事你们尽管去弹劾好了,但是刁老七这个案子,我们管定了。谁让我们太师爱民如子呢。” 孟晓梅懒得跟他磨牙,说道:“我们皇城司查案乃是奉皇命而为,谁敢阻拦?” 说着,她缓缓取出皇城令高高举起: “皇城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皇城使,——所有皇城司侍卫听令,谁敢阻拦尸体解剖,立刻拿下,敢于武力阻止者,格杀勿论。” 所有侍卫都半跪在地上,抱拳齐声答应。 秦管家顿时脸上变色。 他突然眼珠转了转,快步回到侍卫阻拦的位置,一把推开的侍卫,将一个老太婆拉了过来,说道: “他们要把你儿子开膛破肚,你还不赶紧去护着你儿子,你只要抱着他的尸体,谁敢动你?” 那老妇已经得了秦家的好处,听到这话,便像一头抢食的母狗,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侍卫,疯一般地扑向了坟坑,径直跳下去,把她的儿子刁老七的尸体整个抱在了怀里。 虽然很害怕,可是她又不敢得罪秦太师,何况还有大把的钱可以拿,便不顾一切死死抱着,同时哀嚎地叫道:“你们要剖我儿子尸首,就先把我剖了吧。” 刁家的妇人们也都扑了过去,齐齐跳进坟坑里抱住了尸体,有的还张开双手疯狂地嘶喊着。 “来呀,你们不是要开膛破肚吗,就剖我好了,我就等在这,我看你们过来把我肚子剖开好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孟晓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薄聪便道:“既然如此,这尸体不解剖也罢,咱们走吧。” 孟晓梅很着急,对薄聪说道:“可是不做尸体解剖,你不是说很多死因查不清楚吗?很多作案线索拿不到吗?” 薄聪说道:“我看过尸体了,能够做尸体解剖固然最好,不能够问题也不大,我已经找到侦破方向,他们就算诚心阻拦,却未必能拦得住我们破案。” 说着还朝孟晓梅眨了眨眼。 这下孟晓梅有些弄不明白了,不知道薄聪是真的拿到了关键线索不用解剖,还是故意这么说,免得她不好受。 见他当真离去,于是只好下令撤离坟场。 在走过得意的秦管家身边时,她停住了脚步,说道:“秦太师纵容家奴暴力干涉皇城司查案,这件事恐怕你们太师得在朝堂上向官家做个解释了。” 秦管家满不在乎,笑道:“这个不劳孟姑娘提醒,我们太师时常在官家面前走动,今天皇城司仗势欺人,强行开棺将受害人曝尸荒野,还企图开膛破肚。 这种恶劣行径我们太师自然会向陛下据实禀报,到时令尊恐怕也得在官家面前好好想想怎么解释。” 孟晓梅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哼了一声,带着人跟着薄聪离开了。 回城路上。 孟晓梅问薄聪:“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 薄聪说道:“趁他们在坟山上,我们正好到案发现场刁老七家去查看一番。” 孟晓梅顿时眼睛一亮,笑道:“难怪你先前急着离开,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太好了。” 于是一群人便急匆匆来到了刁老七家,门上着锁,刁家人都到坟山上去了。 薄聪道:“你带我翻墙进去,其他人在外围警戒,但最好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孟晓梅立刻答应,让侍卫们在街口巷外蹲守,以防刁老七和秦家人去而复返。 孟晓梅一个纵身便上了围墙,伸手下来对薄聪说:“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薄聪伸手抓住了孟晓梅的手,孟晓梅一使劲,便将薄聪提了起来,径直越过高墙,落在了围墙里的院子里,然后她翻身跃下。 薄聪见她身手如此了得,不由赞叹。 “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你轻飘飘地提起来越过高墙,你真是厉害。” 孟晓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瘦得跟秧鸡仔似的,也能叫男人?” 薄聪顿时被噎住了。 原主家生活艰难,所以身体营养不良,堂堂一个成年男子却连一百斤都不到,这竹竿一样的身材,的确该好好补一补。 但是这肥妞也不能够公然这么笑话自己吧? 薄聪嘴巴上可不愿意吃亏,冷笑道:“我瘦归瘦,有肌肉,不像你,胖得像座山似的。” 孟晓梅眼眸一寒:“我胖怎么了,挡你们家风水了?” 薄聪又是被她气得一噎。 这女人嘴巴还真是厉害,不过也立刻反唇相讥:“我瘦怎么了,风吹贴你家门上了?” 这下轮到孟晓梅瞪大眼了。 不过随即她又笑了,说道:“算了,咱们俩斗什么嘴呢?怪我,不该先嘲笑你。其实你虽然瘦,但是有一种儒雅在里面,还是不错的。” 薄聪也笑了,说道:“其实你虽然胖,但是身轻如燕,模样也很好看。” 孟晓梅笑了,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改相互吹捧了?查案吧。” 薄聪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第16章 血污密信 屋里乱七八糟的堆了不少垃圾,是那刁老七的老娘去捡回来的破烂。 薄聪根据承接的记忆,他来到了屋里,指着地上说道: “当时刁老七的尸体就躺在这,仰面朝天,地下也形成了血泊。从出血量来看,死者应该是生前受创,属于生前伤, 而且这应该是第一次犯罪现场,否则不会有那么多血液流出来的,可惜当时我来不及进一步勘察,放高利贷的熊匮他们就冲进来把我抓走了。” 刚说到这,薄聪愣住了,他想了想,又对孟晓梅说道:“不对劲,这熊匮来的太蹊跷了,怎么我前脚进他后脚就来了?” “也许是碰巧了呢?” “没有那么巧的,倒更像是他们在这等我出现,便立刻来抓我一样。 当时我进来的时候,院子门就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而我进来看到尸体之后,他们就冲进来了,我并没有听到院门响动的声音。 这么看来,他们很可能就藏在院子里什么地方。” 说到这,他快步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望向了厢房的几间屋子。 这刁老七一家七兄弟,刁老太还在,但几兄弟分了家。刁老七跟妻子苏月娥单独住在这条胡同。 一处小院落,有正屋也有厢房。 厢房的房门都没有锁,他轻轻推开房门,里面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物和一张木床,床上被子也是乱糟糟的。 地上的鲜血已经完全擦干净,现场已经被彻底清洗过,遭到了破坏,显然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薄聪绕着屋转了个圈,后面就是围墙,窗户后面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是主卧的。 后院有个后门。他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后面是一个小巷,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 孟晓梅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薄聪说道: “我当时在这条小胡同口街边摆摊,给别人抄书和代写书信。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时常来我摊子上请我代写书信啥的,一来二去就熟了。 那天她来找我,说刁老七病倒了,问我能不能帮帮她送医。 因为我摆摊的就在他们家胡同口,几十步路而已,我本来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男人出事,我跟着去会不会引人误会? 可是她很着急,都快哭了,一个劲哀求我,我就答应了,跟着她来到了这院子。 她先进去的,我跟在后面,我进去之后就看见地上躺着刁老七的尸体,身上鲜血淋漓,身下一大滩血泊。 而这时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扭头去看,然后那个放高利贷的熊匮带着几个人就冲进来了,马上抓住了我,还把我摁在地上,用绳子把我绑了起来。 但是苏月娥却不见了,没被抓到。所以我在想,她当时是从哪逃走的? 刚才我查看了现场,发现里屋有窗户,后面有小门通向后院,想必那时小门没有上锁,因为她先进来的,很可能当时躲进了里屋,然后翻窗出去再从后门离开了。” 孟晓梅急声说道:“我明白了,肯定是这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与熊匮有一腿,两人商议谋杀亲夫,栽赃嫁祸给你,所以才故意跑去让你帮忙。 等你来到屋里,她却抢先进去,然后进入里屋翻窗逃走,接着埋伏在厢房的高利贷熊匮等人便冲进来把你抓到了,她就从容逃脱。 这样她就置身事外,而你就成了杀人凶犯。” 薄聪笑着看着她:“你想象力很丰富,也假设得很有逻辑性,只是情况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大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个案件的判词认定的是我跟苏月娥有一腿,而不是她苏月娥跟熊匮有一腿,所以认定我和她合谋谋杀亲夫。而苏月娥在逃,没有归案。 假如像你刚才推断的苏月娥跟熊匮有一腿的话,又怎么可能报案的时候把苏月娥拉进来,认定我跟她之间有奸情呢?不应该把苏月娥摘出去吗?” 孟晓梅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这倒是实话,看来我有些想当然了。” 薄聪说道:“不管怎么样,苏月娥是这个案子中很关键的一环,她不归案,很多细节查不清楚。 当务之急我们要找两个人,一个就是苏月娥,再一个就是熊匮,我觉得他应该与这件案子有牵连。” 孟晓梅立刻说道:“好,我立刻派侍卫查一查他在哪里。” 薄聪连连点头,当下孟晓梅便让葛江去找熊匮和他几个手下,直接带到县衙去。 随后,孟晓梅问薄聪:“咱们是继续呆在这儿还是接着查别的?” 薄聪说道:“你再派人去找苏月娥,看看她的亲戚朋友知不知道她的下落?之前朝廷派衙役肯定去搜寻过,但没找到。 所以你们最好想想办法,看怎样能找到她的下落。” 孟晓梅立刻说道:“我直接动用皇城司的眼线查问一下,或许有线索。” 当下孟晓梅又派了一拨人马去打探苏月娥的下落。 就在这时,担任警戒的侍卫急匆匆地回来告诉孟晓梅说道:“大人,刁家人回来了,马上就要进巷口了。” 薄聪快速查看现场,没有发现触碰过的痕迹,于是带着孟晓梅到了后院,依旧由孟晓梅拉着他轻巧地翻过了院子,到了围墙外。 随后两人回到了县衙。 皇城司在嘉兴县并没有衙门,孟晓梅到这里来都是住在衙门旁边的驿站里的,借县衙的签押房办公。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反正现在还在等消息,趁这空档,我帮你查一下秦涧是否是金国细作这个案子吧?” 薄聪提出帮她查这个案子,一来想尽快帮孟晓梅搞定这件事,二来他需要积分,然后租借仪器做鉴定。 孟晓梅一听大喜,说道: “好呀,先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我们在金国的细作带回消息,说金国有一个细作名叫完颜瑞已经潜入大宋,具体要做什么不清楚。 于是我们就根据细作提供的图像在城门设卡抓捕,果然抓到了完颜瑞。 但是这完颜瑞却畏罪自杀了,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我们查到了完颜瑞的住处,经过调查,发现秦涧曾经在完颜瑞离开前来过这里,密信只可能是他送来的。于是我们寻找秦涧最后在医馆找到并抓捕了他。” 薄聪立刻说道:“那很好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孟晓梅苦笑:“那封信不能证明完颜瑞是金国细作啊。” “为什么?不是密信吗?” 孟晓梅叹了口气: “很不凑巧,那封密信是用红色朱砂笔写的。而金国人将它放在怀里,我们抓捕的时候,他自杀,一刀捅在了心上,那血液将他胸口那张纸完全浸泡,变成了血红一片。 我们把完全被血染红的密信晒干之后也依旧看不出写的什么,也就无法证明完颜瑞是奸细。” “那秦涧呢?他被抓后怎么交代的?” “由于太师一直紧盯着我们皇城司,所以我父亲早就下令,严禁皇城司滥用刑讯逼供,尤其是宋刑统规定的刑具之外的刑法手段进行逼供,免得被太师秦桧抓到把柄。 所以他们抓到秦涧的时候,不敢动用酷刑,只把他按在水缸里,让他溺水,但是这秦涧始终还是拒不交代,也不承认那密信是他给金国人的。而金国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薄聪说道:“那张被血染红的密信在哪?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我看有没有办法将字迹显现出来。” 孟晓梅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口袋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张折好了的纸,红彤彤的,递给了薄聪。 那上面血迹斑斑,整张纸全都浸泡在血液之中了,打开正反观看,看不出任何字迹,又对着阳光,也依旧看不出来。 金国人和秦涧似乎约好了用红色笔书写,遇到紧急情况,这金国人只需要用刀捅刺自己的心脏,血液就会浸泡整个书信,使上面的内容无法显现。 也就没有证据来追究,也就保证了内线的安全。 假如秦涧没有被郎中扎针灸刺穿了胸腔意外死亡,就算猜测他可能是金国细作,因为没有确凿证据,皇城司还是拿他没办法,他肯定会因此逍遥法外。 不过现在这张纸落在了薄聪手里,他这个现代法医完全有办法将上面的内容显现出来,这难不倒他。 他对孟晓梅说道:“我能够采用我师父教我的独门秘法,将上面的字显现出来,然后我原封原样抄录在另外一张纸上,这样原件就不会被损毁。” 孟晓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道:“你的独门秘法真的能显现字迹?” 显然,要想说服孟晓梅相信他的能力,必须要先演示一番才行,用事实来证明,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他已经查看过,法医商城里有一台高光谱成像系统,能够显现被污染检材原来的字迹。 但是这仪器售价八千积分,而他现在手里总共只有八百四十积分,买是根本不够的,但是租则是刚好可以。 如果能破获这个案子,他应该能把这个费用挣回来,还能小赚一点,而且关键的是还帮了孟晓梅,并且让她知道了自己的本事,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因此薄聪决定出手。 第17章 绝密情报 孟晓梅对薄聪的话显然不信。 薄聪说道:“你可以用红色的朱砂笔在纸上写几个字,然后找一些血泼在上头,再拿来给我检测,看看我能不能检测出来? 你要确保我不可能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如果我能显示并誊抄出来,证明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孟晓梅见他如此言之凿凿,也有点心动了,她当然想弄清楚这张纸上到底是不是绝密消息,如果是,就能证明秦涧出卖朝廷秘密,那就能认定秦涧与金国勾结提供国家机密,拿到真凭实据,就能替皇城司避免秦桧的找麻烦。 于是孟晓梅说道:“好,那你等着。” 接着她让侍卫去买一只鸡回来,她则到了隔壁屋子,关上门,检查了门窗,无人看见,然后在书桌前拿来朱砂笔,提笔写字,又担心有人看到,索性直接钻到桌子下面。 这桌子盖着桌布的,一直垂到地面,所以钻到里面,外面的人是根本看不到的,阻挡了一切视线。 孟晓梅借着桌布与地面缝隙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字吹干了墨迹,将纸折了起来,这才钻出来。 这时侍卫进来了,孟晓梅接过那只鸡,在鸡的脖子上挥刀切开了一道口子,将鸡血整个淋在了那张折好的纸上,这样纸整个浸泡在鸡血之中。 随后她将纸在阳光下晒干,查看之下,原先写的字根本看不出来,不管是对着阳光还是从不同角度,也都看不出来。 她这才满意地将那纸给了薄聪,说道:“现在看你的了,你如果能够说出纸上写的字,我就信你。” 薄聪笑了笑说: “搞清楚这不是变戏法,这是技术,我现在也需要一个单独的房子,你们谁也不能偷窥,因为这是独门秘法,一脉单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然后我在屋子里把你这张纸上的东西用师传独门绝技显现出来,再誊抄在一张纸上,那就是原件上的内容。” 孟晓梅一脸不相信。 不过还是给他找了一间屋子,薄聪进了屋子,把门窗全部关好上闩。 他看见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很大的桌子,盖着垂落到地面的桌布,立刻便也钻到了桌子下面,扯下桌布,将整个桌子遮挡住,再静静听了听,然后他进入了空间。 在空间里,他无比心痛地将仅剩下的八百四十积分中的八百积分租借了高光谱成像系统,为期一昼夜。 成像系统对接着电脑和高仿真激光打印机,薄聪调好了设备,将那张红纸放在了检测台上开始进行检测。 血迹的光谱特征与朱砂红色颜料的光谱特征是有差异的,因此在红外线照射下会呈现出不同色泽的成像,从而将两者分离,显现出被血迹遮挡的字迹。 果然字迹清晰地出现在了连接的电脑屏幕上,薄聪看了一眼,不禁笑了,写的是“有志者,事竟成”。 这胖妞还挺有理想。 可是当薄聪准备打印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商城里的纸都是打印纸,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在古代是没有这样的纸的,一旦拿出去,会遭人质疑,必须要使用这个时代的纸才行。 而且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纸,突然冒出一张纸来,那就可疑了,无法解释。 于是他马上离开空间,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开门出来对孟晓梅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拿纸了,能不能帮我去找几张纸过来?” 薄聪又说了纸的尺寸,让孟晓梅叫侍卫裁好之后给自己。 很快裁好的宣纸送了过来,薄聪不知道宣纸打印出来效果怎么样,但愿不要有太大的影响。 他正准备进屋,孟晓梅却叫住了他,说道:“你看出我在纸上写的什么了吗?” 薄聪故作为难状,说道: “这鸡血太红了,跟你的朱砂笔颜色一模一样,真的很难看出来,实在是伤脑子,我正在努力想办法呢。” 见薄聪苦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不乐观。孟晓梅不禁苦笑:“算了,我知道这很难,你做不到,也不怪你。” 薄聪却笑道:“那不见得,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你瞧好了。” 说着朝孟晓梅眨了眨眼,然后推门进去,关上了门。 门外的孟晓梅整个人都呆了。 有志者,事竟成。 这几个字不是自己写在那纸上的吗? 是薄聪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说出了这句话呢?还是他压根在逗自己,其实已经看出来了。 孟晓梅整个脑袋都凌乱了,又喜又惊,又是诧异。 她真想冲进去揪住薄聪问个明白。 薄聪回到屋里,钻到桌下面,再次进入商城。 他将裁好了的a4大小的宣纸插入了打印机,点了打印按钮,就听咔咔咔的打印的声音传来。 很快,成像系统显现出来的画面就清晰地被打印在了这张宣纸上。 薄聪看了看,很满意,又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只剩下了四十分,不由一阵肉痛。 好在这成像系统可以用一天一夜,希望这段时间里用这套系统能多挣点钱,至少能把成本赚回来。 他出了空间,急匆匆拉门出来,孟晓梅见他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顿时欣喜的问道:“你认出来了,对不?” 薄聪点了点头,说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这几个字,对吧?” 说着将那纸递给了孟晓梅。 孟晓梅听到他这句话时,心里又猛地跳了一下,激动地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没错,纸上的字迹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大小位置也都完全相同。 对方怎么做到的?他临摹自己的书法这么惟妙惟肖?太神奇了。难道他竟然是书法高手? 不过她此刻的注意力不在书法这个点上,而是薄聪能看出被血迹掩盖的字迹这个本事上。 孟晓梅一把抓住了薄聪的手,急切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 薄聪道:“抱歉,独家技艺概不外传。赶紧的,如果相信我的能力,就把那封密信拿过来,我帮你检测。” 孟晓梅二话不说,便将金国奸细的那封密信递给了薄聪,叮嘱了一句:“一定小心,千万别弄坏了。” 薄聪点头进屋,进屋把门关上,钻进了桌子下面,把桌布放了下来,然后进入了空间。 他将那封完全染血的密信放在了检测区,很快图像便显现在了电脑屏幕上,一瞧之下薄聪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表情凝重的将电脑的成像打印了出来,然后退出了空间,带着原件和打印机来到门外。 他四下看了看,才对孟晓梅说道:“我建议你还是跟我到屋里再看,因为这东西高度涉密,最好不要让外人看到。” 孟晓梅当然知道金国奸细案涉及到的密信肯定是高度机密的,但到底是什么她也很好奇。 见薄聪如此郑重,于是吩咐侍从在门外警戒,严禁任何人靠近,随后她跟薄聪进了屋子,关上门,薄聪才把手里的那张打印纸交给了孟晓梅。 孟晓梅展开一看,也是打了个哆嗦,因为纸上赫然便是一幅宋军的布防图。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东西如果流到金国,对抗金事业将会有多么沉重的打击,会有多少宋军将士为此流血牺牲。 孟晓梅赶紧将纸折好,深吸了一口气,对薄聪说道:“你没有留底吧?” 电脑上自然有存底,不过薄聪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么高度机密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存底呢。” “那就好,关系重大,我必须立刻回临安告诉我爹。不管金国是否已经拿到这份布防图,咱们很可能都需要对布防立即进行调整。 你这边我会安排葛江他们协助的,放心,我已经把葛江狠狠教训一顿了,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协助你。而且曲知县也被抓起来了,应该没人阻拦你查案了。 如果你需要县衙的人帮忙,可以直接告诉葛江,让他帮你联系县衙,我相信县丞他们也不敢违抗你的要求。” 薄聪笑了笑,说道:“行啊,你快去吧,不用担心,不过你要想好如何说服你父亲相信这东西的确就是那张纸上描绘的东西。” 孟晓梅点头说道:“我想这个不难,因为这张布防图假如是真的,那么你是不可能画出来的。 因此它必然是秦涧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就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是真有本事的人,是你使用独门技艺将被血染红的这封密信上的图给显现出来了,我爹不可能不相信。” 薄聪道:“好,你去吧。” 孟晓梅道:“我也会把你被冤枉的事告诉我爹,请他想办法帮你洗脱冤屈。” 薄聪躬身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孟姑娘。” 第18章 临摹书法的造诣 孟晓梅也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应该我谢谢你,你可帮了我们皇城司大忙了。” 这时葛江已经带人匆匆回来了,对孟晓梅说没有找到熊匮,说是他出城收高利贷去了,估计要在傍晚才能回家,他已经安排人布控,一回来立刻拘捕带回衙门。 孟晓梅告诉他自己要返回临安处理紧急事情,让他在嘉兴县协助薄聪调查他的冤案,并再次警告他,如果这次不好好协助薄聪,有任何差池,军法从事。 葛江额头冷汗都冒出来,急忙郑重躬身答应,随后孟晓梅带着随从策马飞奔而去。 孟晓梅走后,葛江问薄聪说道:“有任何差遣,薄公子尽管吩咐。” 薄聪现在最急需的就是搞积分,才能租借dna测血仪来检测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到底是不是高利贷熊匮的。 于是他对葛江说道:“你们皇城司在嘉兴县有没有什么案子?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以帮你们破一破简单的。” 葛江想了想,说道:“我们皇城司的案子都没有简单的,不过在嘉兴县这一块还真没有什么大案子,先生想破案,不妨把赵县丞叫来,嘉兴县应该有很多积压的案子。” 薄聪原本想给皇城司一个破案的机会,可是显然这葛江有些看不起薄聪的本事,但也不敢得罪他,索性将薄聪的要求推给了县丞。 薄聪也不点破,既然他不想立功的机会,那就作罢了,就便宜嘉兴县的县丞好了。 于是薄聪和葛江就来到了县丞的签押房,听薄聪说要帮他们破案,赵县丞又惊又喜,又有些疑惑。 不过能够让皇城司特使孟晓梅如此看重的年轻人,应该是有本事的。 马上叫王主簿把一大堆卷宗都调来。 薄聪快速浏览一遍,很快便从中找到他现在手里的法医刑侦仪器能用得上,而且能快速侦破的案件。 由于古代刑民不分,民事案件很多都是用刑事手段处罚,所以卷宗都在一起。而且,有一些已经审结但是当事人一直喊冤申诉的也在其中。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自己的检测工具应该能派上用场的案子。 这其实是一件民事借款纠纷申诉案。 嘉兴县有个姓秦的大财主,都叫他秦员外。他起诉一个叫牛大郎的农夫归还白银一百两,倘若归还不了,便用其田产和房产抵债。 这牛大郎抗辩说,双方借据被秦员外私自篡改了,牛大郎借的只是一两,而不是一百两。 牛大郎的妻子袁氏和老母张氏都作证,证明当时的确只借了一两银子,而且是秦员外硬逼着他们家借的。 曲知县升堂问案,认定借据没有被篡改,合法有效。牛大郎赖账不还,还恶意诬陷秦员外,实属刁民。下令将牛大郎当堂杖责三十大板。 而袁氏和张氏则因为作伪证则曲知县下令掌嘴二十。 同时,判决牛大郎家偿还秦员外一百两银子,三天内偿还不了,便将其所有田产和房产全部抵债归秦员外所有。 随后,牛大郎因为无法偿还欠债,被衙门强行收缴田产和房产,抵债给了秦员外。 为此,牛大郎四处喊冤申诉,这案子就作为申诉案子处理了。 薄聪看到这里直皱眉,古代处理民事纠纷也是用刑罚手段,这让现代人很不能理解。牛大郎因为诉讼中的抗辩就被杖责,老母和妻子被掌嘴,这审理案子的曲知县真是霸道啊。 里面不会有什么权钱交易吧? 在卷宗里附有双方签署的借据,薄聪用肉眼查看了一下那份借据,果然看不出明显的篡改添加的痕迹。 但是这案子本身有蹊跷,不合逻辑。 按理说,有借据欠条的借款纠纷,债务人一般不会抵赖,最多说自己无力偿还,要求宽限时间之类的,不可能质疑借款金额,而且相差一百倍。 这对一个农民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涉及他田产和房产,那是全部的身家了。 最让人起疑的是,这份借据的金额“壹佰两”中的“壹佰”两个字刚好位于一列的最后一个字,而“两”字是在另一列的头一个字,这就给加字留下了空间。 而整个借据的每一列原本就写得不整齐,所以即便加了字,也不容易看出突兀来。 书写人假如是有心,在写借据的时候故意做了这样的安排,等到对方签字画押之后,再把“佰”字添加上去,数额就从“壹两”变成了“壹佰两”。 薄聪决定对这张借据进行一下文字鉴定,看看那个“佰”字是不是添加上去的。 薄聪拿着那卷宗再次来到了先前的那间屋子,关上门,又钻到了桌子下面。 他有些感慨,等自己经济稍微宽裕一点了,一定要弄一个自己的房间,不让别人有可能偷窥的,这样才方便自己随时进入空间,不至于每次都得去钻桌子脚。 他进入了空间,然后将那份借据放在了高光谱成像仪系统检测区里,调整好光源之后查看电脑监控,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这台高光谱成像仪同时也是文检仪,功能很齐全,可以发射出各种特种光源照射纸上的笔迹,从而发出相应的荧光。 只要是书写的笔画不是同一时间完成的,两者之间有时间间隔,并且使用的不是同一来源的墨汁,就能分辨出来。 由于不同墨汁成分是有些许区别的,研磨之后的浓淡也有区别,尤其是书写时间的差距,即便是同一个人书写,添加的笔画和原来的字迹之间会有明显的荧光差异。 在肉眼情况下难以分辨两者之间的区别,但是在文检仪特种光源照射激发荧光之后,两个不同时间添加的笔画或者字迹会出现明显差异的荧光反应,从而能准确地辨别出字迹是否是添加的。 而这份借据上面“佰”字跟借据上其他字迹的荧光反应颜色完全不同,有明显差异,从而证明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当下,薄聪便用打印机将鉴定图像打印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位赵县丞是否会采纳自己的鉴定结果。 他拿着那张打印宣纸出了空间,又钻出了桌子,然后来到签押房,让葛江去把赵县丞叫了过来。 薄聪对赵县丞说道:“他这份借款纠纷案我复查后,发现这份借据是伪造的,后面这个‘佰’字是加上去的,虽然字迹看着一模一样,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书写。 但是他们书写的时间和用的墨都不一样,所以字迹呈现出来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我用我师父独传的独门秘方将它显现了出来,然后我临摹抄录了一份,在我的临摹稿上能够清楚地看出这个字跟其他字亮度完全不同。” 他将借据放在了赵县丞面前。 他刚说完,脑海中便闪出了一行字: 案件侦破,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大喜,原来系统判断案件是否侦破,并不是以实践中有权裁判的人是否采信并作出判决为标准,而是系统自己独立判断。 只要薄聪找到了正确答案,系统就会判定为案件侦破,便给予奖励分。 至于现实中的裁判者是否采纳这个意见,系统是并不在意的,对奖励与否没有影响。 这下让薄聪顿时放心下来,只要案子破了,系统认可,给了奖励分,目的就达到了。 一下子拿到了一千分,这让薄聪顿时信心大增,胆气一下壮了起来。 真是手里有积分心里不慌啊。 看来,不管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只要侦破了都能拿到奖励分。 赵县丞奇怪的看了一眼薄聪,拿过了那份打印借据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上面的字迹跟案卷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上面的“佰”字的颜色跟其他字果然明显不同,颜色要深得多。 从这上面看,傻子都能看出是添加的,可是为什么这份借据的“佰”字的颜色比别的字要深要浓呢? 赵县丞无法理解。 不过,他的注意力全被薄聪拿出的这份所谓的临摹借据吸引住了。 薄聪居然能将借据的字迹模仿得跟原件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差异,这书法水平让他惊骇不已。 宋朝这个时代当然是没有打印或复印的概念的,只有临摹或者拓印,拓印是石刻上用的,毛笔书法只能是临摹。 临摹能达到一模一样的水平,这人的书法造诣可以说登峰造极了。 虽然原件借据的书法水平实在一般般,但假如有这样临摹水平,临摹出高水平的书法作品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赵县丞一门心思已经被带偏了,不在案子本身,而在薄聪的临摹书法水平上。 他热切地拱手对薄聪深深一礼,说道: “薄先生,想不到你书法造诣如此深厚,能将别人的字迹临摹得惟妙惟肖,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知先生临摹书法大家的墨宝,能不能也模仿出这样的水平呢?” 第19章 能力的证实 薄聪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对方看中的不是自己的破案才能,而是打印机的打印才能,那跟自己有毛关系,那是机器打的好吗? 不过也难怪,系统配备的是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效果,就算用高倍放大镜观察,细节都惟妙惟俏。 如果不用专门仪器检测,只靠肉眼是难以分辨原件和打印件的区别的。 对方把自己跟打印机合二为一,也不算错,因为系统原本就是他身体里的,对此他就不用客气了。 当下嗯了一声,说道:“临摹谁的书法都没问题,只不过我跟你说的是这个案子。 我不知道你们案子怎么破的。但是从你们判决结果来看,应该是个错案。 这个“佰”字分明是添加上去的。牛大郎一再抗辩说他没有借那么多,只借了一两银子,是秦员外故意添的那个字。 这是错案,县丞大人难道不打算纠正吗?” 赵县丞这才反应过来,又仔细看了一下,说道: “这件案子我会重新审查。先生书法如此高明,我想请先生将来在我府上做个幕僚,不知先生有没有这个意愿?薪酬都好商量。” 幕僚是古代有钱人家,尤其是官宦之家花钱雇佣的文化人,也就是官宦之家招募的所谓人才,为他所用。 有的帮着处理一些政务或者家务,有的纯粹就是陪着权贵说话,出主意,吟诗作赋,迎合凑趣的。 薄聪笑道:“县丞好像忘了,我现在还是死囚,我的冤案还没有查清楚。” 赵县丞微微一愣,他是求贤若渴,一心想将薄聪收揽在自己的麾下为自己所用,竟然把他现在还是死囚这个事情给忘了。 随即他马上笑了,说道:“抱歉,刚才只顾想着书法了,不过这件事先生倒不用太过在意,因为皇城司已经插手你的案子。 皇城使孟忠厚大人的独生女儿孟晓梅作为皇城司的特使,亲自插手你的案子,并从刑场上把你救下来,就应该不会不管。 只要有皇城司帮忙,你的案子怎么着都会有一个变数的,更何况先生坚持认为你的案子有冤屈,如果却是如此,以先生破案的本事,必定能够洗脱冤屈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还请先生慎重考虑本官的邀请,本官求贤若渴,是真心希望先生到我府上来辅佐,不知道本官有没有这个荣幸?” 赵县丞说得极为客气,薄聪却还是摇头,拱手一礼: “多谢县丞盛情邀请,只不过,我闲散惯了,暂时还不想入幕为宾。实在不好意思。” 薄聪倒不是矫情,而是真的不想当别人的幕僚。 他对幕僚这个身份是有些抵触的,后世看电视剧《红楼梦》,里面围在贾政身边的那些学究就是幕僚,也就是贾政养的食客。 闲暇时陪着贾政吟诗作赋,就为了让东家高兴,这种阿谀奉承的事可不是他愿意做的。 别说对方只是个县丞,就算是当朝宰相,让他去当宰相身边的幕僚,溜须拍马,他也不高兴,他宁可找份差事逍遥自在,何必要去看人脸色。 再说了,他可是来自一千年之后的现代人,而且还拥有了法医商城这样神奇的存在,需要去给人做幕僚吗? 赵县丞显然很是有些失望,表情讪讪地说道:“是本官唐突了,这事以后再说。 刚才先生说的这案子中借据造假的事情,先生拿出的这份摹本,是因为先生使用师传独门绝技显现出了篡改的地方。 说实话,这一点本官还不是很能理解,相信别的人也不大容易理解。 所以,以此为据翻案,似乎理由不足啊。” 薄聪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虽然他已经拿到了系统奖励积分,按理说不管也可以,但既然发现了冤假错案,身为法律人,当然不能置之不理,还是要尽人事,听天命的。 思及此,他说道:“这样吧,既然县丞大人不大相信我的辨别方法,你找一份类似的文书,几天前写的就可以,最好是你自己写的。 你在上面找一个空白的地方添加一个字,等墨迹晒干了,看不出异样来,你再拿给我,不要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添加的字。 我能够用我的方法找出这个添加的字来,以此证明我的方法是可以让后来添加的字显现出不同颜色,从而证明是伪造的。” 赵县丞一听连连点头,如果确有这样的本事,那就很有说服力了。 何况若真有这本事,那可了不得,对方如果没有本事,皇城司又如何会对他如此重视,愿意带他出来帮他查他的冤案呢? 所以赵县丞决定试一试。 他让薄聪稍等,他则来到了自己的签押房,从案头一堆文案中找了两天前写的一份文书。 古代文案都是竖行书写,每一列都是有些错落的,所以添加一个字,只要添加得妥当,倒不容易看得出来。 赵县丞思忖片刻,便在三个地方各添了一个字,有的是在留白的比较多的中间,另外两个则是在两列的最末端添加的,添加上去语句并不受影响。 因为是他的文笔,相隔才两天,所以等墨汁干了之后,就算仔细看也看不出是添加上去的。 他还是不太放心,把贴身小厮叫了过来,告诉他自己在上面添加了三个字,让他找出来。 结果小厮瞧了半天,猜了三个字,没有一个对的。 赵县丞这才满意,然后拿着这份书稿交给了薄聪。 他并没有告诉薄聪自己在上面添加了多少字。 薄聪便带着文稿重新进了屋子,把门拴上,确认没有人偷窥之后,才钻进了桌子下面,把桌布放下来遮挡,然后进入了空间。 高光谱成像文检仪很快就在电脑屏幕上用高亮显现出了三个添加的字。 他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出了一份。 由于使用的是宣纸,高仿真激光打印机的效果简直完美。 他看了之后很满意,两张放在一起,如果不看三个很突兀的亮色添加字之外,根本看不出谁是原稿,谁是打印稿。 他拿着两份文稿出来,递给了赵县丞说道: “大人添加了三个字,我临摹的时候都把它写成高亮色,你看对不对?” 赵县丞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就是他添加的三个字,而且这书法跟自己写的完全一模一样。 如果说不告诉他这是薄聪临摹的,连他自己都会相信这份临摹稿是他自己亲笔书写的。 他再次被薄聪临摹的水平所震撼到了,同时又感到有些惭愧,对薄聪长揖一礼,说道:“先生的临摹水平如此之高,书法造诣堪称大宋第一人。 以先生这等才华,自然是不会屈居到本官府邸做个幕僚,先前是本官唐突了,还请先生见谅,以后如果能够与先生成为至交好友,是本官的荣幸。” 薄聪见他又被带偏了,还是留意到临摹书法上去了,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也好理解,古人从来不知道复印、打印的存在,陡然看见一模一样的两幅书法,不辨真假的时候,那种震撼的确是后世人难以理解的。 于是薄聪还了一礼,说道:“好说好说,咱们还是先想这件案子该怎么办吧。” 赵县丞这才又重新审视了那份打印稿,那三个字果然很清晰明亮,证实人家真有这个本事,能辨别出添加的字,从而使他内心也开始相信秦员外与牛大郎借款纠纷案应该是个错案。 他立刻下令熊捕头带人去将秦员外带来衙门问话,同时去把牛大郎也传唤到衙门,重审此案。 不到半天时间,衙役就回来了。 只是,秦员外和牛大郎都没有被带来衙门。 赵县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熊捕头躬身回答:“回禀老爷,秦员外病重,卧床不起,无法来衙门应诉。牛大郎家……只剩下他老母亲一个人,双眼哭瞎了,无法前来。” 赵县丞沉声问:“那牛大郎呢?” 熊捕头语气沉重: “牛大郎败诉后,田产、房产都冲抵给了秦员外。牛大郎和他老娘、妻子住村外一处茅草窝棚里。 那牛大郎不服判决,四处告状。半年前他……跳河自杀了。 秦员外说自杀的人不能入土安葬,必须火化,免得成为厉鬼。所以,牛大郎的尸体被秦员外让人烧掉了,骨灰撒在河滩上。 赵县丞更是惊愕,和薄聪对视了一眼,问道:“牛大郎的娘子呢?” 熊捕头叹了口气,躬身回答: “他娘子卖身给了秦员外家,被秦员外收做通房丫鬟了。” 这里面肯定有鬼,赵县丞闻言大怒,沉声对熊捕头道:“这秦员外分明装病,牛大郎的死必有蹊跷。你速速带人去将秦员外抓回衙门!” 熊捕头缩了缩脖子,摆手道:“老爷,万万不可。” “为何?” “那秦员外是……当朝太师秦桧的堂叔啊。” 第20章 不能采纳你的意见 赵县丞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苦笑无奈地挥挥手:“罢了!” 与此同时。 薄聪继续翻阅卷宗,寻找新的赚取积分的机会。 很快,薄聪又在一堆卷宗中找到了一个可供鉴别的案子。 这是也是一件申诉的案子,涉及遗嘱纠纷。 三兄弟的父亲早亡,母亲最近病逝,留下了一份遗嘱,要将所有家财的大部分给最小的三儿子,而大儿子和二儿子只能拿到其中的很小的一部分。 两个儿子不服气,便告官要求平均分割家产,并对三儿子提交的所谓遗嘱的真实性表示质疑。 因为孩子的母亲不认识字,这份遗嘱是请的里正帮忙书写,然后加盖了老妇的私人印章。 这枚印章都是老妇贴身带着,遇到需要加盖印章的时候,再拿出来盖章。 可是等到衙门调查的时候,发现老妇人这枚印章不翼而飞了。 遗嘱上老妇的印章,经过家族人确认,跟老妇使用的印章一模一样,认定是真实的。 唯独老大、老二对印章的真实性存疑。 于是,老大和老二找到了一个雕刻印章的工匠,让他对遗嘱的印章做了鉴别。 这高手观察半天,感觉遗嘱上的印章不大像是雕刻的印章盖上去的,倒好像是画上去的。可是这个雕刻工匠没办法证明这一点。 这案子是赵县丞亲自审的,当时曲知县认为这案子是一笔糊涂账,他不想费脑子,便交给赵县丞来审。 赵县丞让老大、老二去家里找老太太之前留下印章的文案,用来对比。 老大、老二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份若干年前老太太曾经加盖过私人印章的文书。 赵县丞与遗嘱上的印章进行比对之后,感觉差不多,又有里正作证,从而认定遗嘱有效。 按照遗嘱进行分割,老三得到了绝大部分家产,老大老二几乎是没分到什么好东西。 老大、老二不服,到处申诉,没人搭理。 像这种民事案子,又不涉及到命案,官员基本上是很少愿意介入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说不清楚。 而且重审这样的案子,往往会给人重利轻义的感觉。 这案子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但老大老二一直在不停申诉,如今被薄聪看到了卷宗,他全部看完之后,发觉这案子有些端倪。 从卷宗证词来看,三个儿子没有分家时,一直跟母亲在一起的,共同抚养父母,不存在谁抚养更多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母亲不可能单独把大部分遗产交给其中的一个孩子,而不管另外两个孩子,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嫡长子,这跟传统的分家观念不符,也跟人情世故常理不符。 同时,薄聪对雕刻工匠所说的,那枚印章不像是印章盖上去的,倒像是画上去的,这引起了薄聪的兴趣。 他决定对这份遗嘱上的印章是不是画上去的做一下鉴定,因为这是确定遗嘱真伪的关键。 薄聪先让赵县丞去找来了一份通用的印泥,又找来市面上通用的红色绘画颜料。 然后,他告诉赵县丞自己要对这个案子中遗嘱上的印章真伪进行鉴别。 赵县丞很惊讶,当即答应,也不多问,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薄聪拿着卷宗里进屋,关上门,上闩,然后躲进桌子下,进入空间做鉴定。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高光谱成像系统,因为那东西对这个案子用处不大,他在法医商城中商品明目中找到了高效液相色谱仪。 这玩意儿售价高达八千积分,但是租借一次只需要八百。 如果按照正常奖励一个案子一千积分,破了这案子他就可以赚两百积分。但是假如不是画的,而是真的印章,那这次投资就失败,八百积分就打水漂了。 不过薄聪决定赌一把,因为他觉得这案子有太多蹊跷,那印章他也感觉有点像画上去的,高效液相色谱仪可以帮他鉴别到底是不是画上去的。 色谱仪会分析印章提取液和纸张提取液,排出纸张成分等干扰之后,能够确认印泥中含有的溶剂成分与色料成分与正常的印泥是否吻合。 也就是检测印章的印泥成分与普通使用的印泥是否相符。 印泥跟朱砂等红色颜料是有明显区别的,而绘画的人如果没有使用印泥作为着色颜料,而使用了绘画的红色颜料,那就能区别出来。 因为绘画颜料跟印泥颜料的溶剂成分和色料成分是不一样的。 当然,如果使用了印泥做颜料,那就难以区分了。 但是画师一般不会用印泥去绘画的。薄聪只能赌一把。 他先用八百积分租借了一台高效液相色谱仪,为期一昼夜。 然后,他提取了印章上的检材进行检测。经过检测发现,遗嘱印章上的提取液只含有一种溶剂成分和一种色剂成分,并且成分相对含量较高。 接着他又对通用的印泥提取液进行检测,却得出了明显不同的含量检测,通用的印泥中含有三种溶剂成分和三种色料成分。 也就是说,遗嘱上的印章红色部分不具有印泥成分,所以不是用印泥加盖的。 接着,他又检测了市场上提取到的通用红色颜料,检测出的溶剂成分和含量与印章的颜料大致相同,从而确认印章上的颜料不是印泥,而是普通的绘画用的颜料。 结论为。遗嘱上的印章是用红色颜料画上去的。 既然是画的印章,印章作假,这份遗嘱当然就是伪造的。 拿到了这个结果,他很担心赵县丞会是否会采纳,因为这涉及到现代物证鉴定的问题,没有现代的科技知识做基础是很难理解。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将鉴定结果告诉了赵县丞: “我鉴定过了,这封遗嘱的印章上面加盖的不是印泥,而是普通的绘画红色颜料,所以很明显,它不是用印泥加盖上去的,而是画上去的。 伪造这份遗嘱的人没有拿到印章,按照之前得到的印章图案进行绘画,所以这是一封伪造的遗嘱。” 他刚说完这个,脑海中系统便闪了一下,提示获得破案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又惊又喜,一千分终于到手,虽然刚才花掉了八百分,扣下来还剩两百分,但也是有收入了,还帮着破了一个错案。 赵县丞却狐疑地问道:“先生有什么证据吗?” 薄聪说道:“老规矩,请县丞大人您分别用印泥和市面上的绘画颜料来加盖印章在纸上,我来鉴别哪个是印泥盖的,哪个是绘画颜料的,就能证实我的结论。” 赵县丞照办了,他分别用印泥和红色绘画颜料盖了十多枚章,然后给薄聪进行分辨。 薄聪拿着再次来到屋里,钻进桌下进入空间,分别进行了检测。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他分别标注了出来,然后来到屋外交给了赵县丞。 赵县丞看了之后很是惊讶,因为他加盖了好几枚,他坚信薄聪不可能知道,从印章上来看也没有明显区别,薄聪是怎么鉴别出来的?他很奇怪。 不过对于这一点,赵县丞有他的想法,他对薄聪说道: “虽然先生证实了你可以鉴别用绘画颜料和用印泥加盖的印章两者的区别,但这并不能当然的证明这份遗嘱就是伪造的。 因为存在一种可能,就是那老妇人真的是用绘画的颜料涂在印章上加盖了印章,因为并没有任何强制要求,必须要用印泥来盖章。” 薄聪说道:“那她有印泥,干嘛要用颜料来涂呢?难道他们家的两个儿子擅长绘画,家里到处都是颜料吗?卷宗里可没有这样反应。” “那倒没有,他们三个儿子都不会丹青绘画,家里也没有颜料,不过倒是有印泥。” “那不就得了,家里有印泥,干嘛要去找绘画颜料呢?这不符合逻辑。” 赵县丞却还是摇头:“不好意思,薄先生,这个案子我不能采纳你的意见。 虽然你前面破了一个案子,很漂亮,但这个案子我并不觉得它是错案。” 这个案子是赵县丞自己办的,自己改正自己的错误很难,对赵县丞这位礼贤下士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薄聪无奈,也就没有再跟他辩解,他已经拿到了积分,也没有必要,但对方质疑他的鉴定结果,让他很不爽,他的判断连系统都认可了,怎么会出错? 眼珠一转,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告辞出来,找到了葛江。 他把这个案子说了一遍,然后对葛江说道:“你去找这家人的老三,看看有没有手段问出真相来? 我确定那份遗嘱就是他找人伪造的,还有那个里正,很可能做了假证。” 葛江马上拍胸脯说道:“小事一桩,我这就带人去问。” 第21章 认定同一 过没多久,葛江便押着里正和老三回来了,两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承认他们弄虚作假伪造了遗嘱。 那个所谓遗嘱上的印章是老三花钱请的一个画师,按照之前老妇人的图章样式用颜料画上去的。 里正也承认收受了老三的贿赂,才做了假证。 薄聪听完之后笑了,便把两人带到了赵县丞面前,一五一十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赵县丞非常惊讶,亲自审讯,果然如此。 赵县丞立刻下令去把那个画师抓来。 没等用刑画师就承认他替老三画了遗嘱上的印章,拿到了一大笔的报酬,看在钱的分上他才这么做的,一个劲求饶。 赵县丞脸上表情十分惊诧,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薄聪居然动用皇城司插手这件案子,逼问老三和里正,居然逼出了真相。 于是便把气撒在老三和那里正的身上,下令将他们各自打了三十大板,撤了里正的职,让衙役亲自去他们家重新分家。 随后,将老三和里正以伪造证据罪判处了徒刑。 接下来的差不多一整天,薄聪再接再厉,又利用租借的高光谱成像系统和高效液相色谱仪,总共侦破了六件案子,得了六千分。 至此,薄聪已经赚到了总共有了七千二百四十积分。 他也满足了,这一通宵没睡,居然赚了这么多积分,非常高兴。 不过这也得益于赵县丞对他的鉴定能力的认可,在经历了伪造遗嘱案后,这后面的六个案子赵县丞都无一例外的选择相信了薄聪,从而使得六个案子都采纳了薄聪的意见。 第二天下午。 皇城司蹲守的侍卫终于将熊匮等人抓获,而这时薄聪租借的两套设备租赁时间也终止了,没办法继续使用,要使用只能另外再掏积分了。 熊匮被带到了县衙。 当他看见薄聪居然若无其事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时,当真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葛江,说道:“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了?他不是判了死刑吗?” 薄聪二话不说,直接提取了熊匮的血样,随后进了屋子,关上门钻到了桌子下面,进入了空间。 他心里怦怦乱跳,因为接下来他要进行的鉴定将会是一场豪赌,他辛苦一个通宵没睡觉,挣来了七千积分,而他要用其中的五千去租用dna测序仪来进行这个鉴定。 而一旦失败,证明凶手不是熊匮,那这五千积分就打水漂了,他一定心会滴血的,那个是熬了一夜才挣过来的。 就好像熬夜打麻将挣的钱却被人偷了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还是毅然决然的用五千积分兑换了dna测序仪。 这东西真是太贵了,不过有一昼夜他可以使用,这个案子破不了,他可以想办法破别的案子,只要有了这玩意儿,在一昼夜间哪怕破一个,他都能把这本钱挣回来。 他用核酸自动提取仪提取dna,用洗脱液洗脱备用,接着用试剂盒进行扩增,产物用基因分析仪进行检测。最终得出了基因分型。 随后他对之前提取到的死者脖子上掐痕进行dna检测,最终也检测出了单一的基因分型。 将两者进行比对,确认基因分型结果相同。 也就是说,死者脖颈上掐痕提取到的dna物质跟高利贷熊匮的dna完全相同,确认同一。 因此,死者脖颈上的掐痕就是熊匮所为。 他从屋里出来,吩咐把熊匮的几个手下带走分别关押,然后对熊匮说道:“刁老七是你杀的,是不是?” 熊匮眼神闪烁,立刻断然否定:“不是我,老爷,怎么可能是我?是你呀,你杀了他啊。” 一旁的葛江上去揪着熊匮甩手就是几耳光,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皇城司的贵客,你居然把主意打到薄先生身上来了,诬陷他杀人,好你个狗胆。” 熊匮一下懵了,支吾着说道:“他,他不是街上一个摆摊的,替人写字的吗?怎么是皇城司的人?”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连皇城司的人都敢污蔑,好大的狗胆。” 熊匮整个蒙了,胆子一下就无影踪了,他知道招惹谁都可以,可千万不能招惹皇城司的人,这帮人十有八九不按规矩出牌的。 他立刻惶恐的瞧着薄聪,可是他还是没松口,他知道一旦他承认那他就得掉脑袋,生死关头只能搏上一把了。 他咬牙说道:“老爷,我真的没有杀刁老七,求老爷明察。” 薄聪上前一步俯视着他,说道:“你想清楚,当时你们冲进来的时候真的目睹了我杀了刁老七吗?你可要想明白了再回答。” 既然知道薄聪是皇城司的人,熊匮就不敢公然污蔑他了。 他说道:“我进去的时候是看见薄先生在屋里面,地上躺着刁老七的尸体,上面全是血,我就以为是他杀的,其实我没有看清楚。” 熊匮知道这件事他瞒不了,因为他还有几个手下已经被分别关押了,那些人未必肯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坚持诬陷薄聪,而且诬陷薄聪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一旦几个手下供认当时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薄聪杀人,只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尸体,那他就陷于被动了,皇城司绝对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的,那时候还要皮肉受苦。 所以他决定先自己主动承认当时没看到。 说完这话,熊匮便跪在地上给薄聪磕头说道:“对不起先生,当时我们以为是你杀的,因为屋里就你一个人,地上又是刁老七的尸体,所以我们弄错了,求你原谅。” 一旁的赵县丞大喜,赶紧对薄聪躬身说道:“恭喜薄先生,既然这熊匮等人翻供,改了证词,确认当时没有目击你杀人,那么认定此案的关键证据就不存在了,这案子就很有希望能翻过来了。” 葛江也连声向伯薄聪道喜。 薄聪却说道:“不仅要洗脱我的冤屈,还要查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这案子才算彻底告破。” 薄聪其实也不是那么闲极无聊,非要追究这个案子的幕后真凶,只因为到现在他并没有收到脑海中因为破案而给予的奖励分。 这就说明系统要求要一查到底,不仅要洗脱他的冤屈,而且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才算破案,才能拿到奖励分,所以他必须要打点精神穷追猛打,把幕后真凶给找出来。 葛江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揪着熊匮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两拳,打得熊匮鼻青脸肿。 葛江怒道:“是不是你杀了刁老七?老实交代。” 熊匮被打的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却一口咬定说道:“真不是我,我确实没有杀人,求老爷明察。” 薄聪并没有抛出死者脖子上的dna吻合这个证据,因为这个证据对现代刑事诉讼来说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但对于宋朝人来说那完全是鸡同鸭讲,根本听不懂,谁知道什么叫dna。 而且,由于这是死刑案件,即使是翻案,那也必须要报大理寺审核之后报皇帝最后核准才能翻案的。 毕竟是皇帝朱笔御批的死刑案件,哪能说翻就翻? 如果报到皇帝那,薄聪总不可能跑去找皇帝做一遍试验,让皇帝相信他能够根据血液和掐痕上提取到的微量物证认定同一来断案吧,那才是笑话。 所以他必须要通过这个时代的证据手段来破获这个案子,才能有说服力。 薄聪便对葛江说道:“你们皇城司有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葛江一拍胸脯说道:“薄先生放心,交给我,最多一个时辰,我要撬不开他我跟他姓。” 葛江见过了太多这种市井泼皮,嘴巴上硬,刑具上身,用不了片刻就会招供,既然这案子不是薄聪干的,那十有八九他就会脱罪。 而以薄聪的本事,深得皇城使女儿孟晓梅的器重,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这时候不拍马屁啥时候拍呢? 更何况孟晓梅离开的时候就叮嘱了隔江,让他务必配合薄聪调查他的冤案,这也是孟晓梅交代的任务。 第22章 嚣张的秦管家 葛江正要下令侍卫将熊匮和他的几个手下带走严刑拷问,忽然衙门外冲进来了不少人。 当先一人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满脸都是皱褶,还一边走一边挽着袖子,骂骂咧咧地说道:“哪个王八蛋敢抓我儿子,不想活了,老子揍死他。” 此人正是熊匮的老爹。 后面跟着一帮混混,这熊父以前就是混黑道的,他儿子放高利贷,所以手下一帮混混,此刻全招来了,有几十个,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要将县衙整个掀了似的。 赵县丞大惊,急忙吩咐侍从:“快叫衙役!” 侍从赶紧飞奔跑了,葛江却是面不改色,虽然他手下侍卫只有几个,寡不敌众。 但他是皇城司的人,可是不害怕这种场面的,马上上前一步手按刀柄,厉声道:“皇城司勾押官葛江在此,谁敢撒野?” 那老汉来到葛江面前,抱拳施礼说道:“这位老爷,我是熊匮的父亲,我儿子被人诬陷抓到衙门来了,我来讨个公道,还请把我儿子交出来。” 葛江气笑了,说道:“你儿子是本官下令抓的,我们皇城司抓的人,怎么,你也想让皇城司放人?” 按照以往惯例,但凡他抬出皇城司来,对方没有不马上服软退避三舍的,毕竟皇城司那可是皇帝的侍卫。跟皇城司叫板,那就是跟皇帝叫板,谁有这胆子? 没想到镇得住别人却没镇住这熊父,他依旧躬着身,但是语气却分外冰冷,说道:“如果我儿犯了罪,皇城司要打要杀,我没有二话。 但我儿子没有犯罪,却平白无故抓了他,我就要来讨个说法,还请官爷给个解释。” 他冷冷干笑了两声,说道:“皇城司查案需要给你解释吗?你谁呀?哪来的这么大脸?现在带这么多人闯入衙门,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葛江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给对方扣顶帽子再说。 熊父却依旧半点不退让,依旧强硬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带了一些兄弟一起来讨个说法。 我的这些兄弟得知我儿被抓,都心头感到不平,所以一起来想问个明白,绝没有冲撞衙门的意思。” 那几十个人也都跟着抱拳拱手,一副谦恭的样子,可是脸上却满是狠辣之色,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葛江提高了音量,怒道:“现在你儿子涉嫌谋杀,这案子正在调查,将来查清了自然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衙门去,我可不想说第二遍。” 说着葛江抽出了半截腰刀,恶狠狠盯着熊父。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了一声阴恻恻的声音:“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葛江一听声音,不禁愣了一下,抬头望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后面跟着一些家丁,正是太师秦桧府上的管家。 葛江心下一凛,说道:“原来是秦管家,您怎么来了?” 同时葛江肚子里嘀咕:“这下麻烦。” 葛江嘟囔了一声,抬眼望向薄聪,见他神情冷漠,并没有半分慌张的样子,不由暗自赞叹,人家薄先生比自己可镇静多了。 他的腰微微直了一些,不料秦管家冷冷的声音说道:“我若不来,怎么能看见你们仗势欺人呢?” 葛江脸上陪着笑,恭敬的说道:“秦管家言重了,这熊匮因为是刁老七案的重要证人,我们特意把他带到衙门来配合调查,重查此案。” 他刚说到这,秦管家狠狠啐了他一口,说道:“重查此案,谁给你的权力?凭什么重查这个案子? 你难道不知道这案子是皇帝御笔亲批的死刑案吗?皇帝都核准了,你有什么资格来重查这个案子?你算老几?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吗?” 一点点的帽子扣过来,葛江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秦管家背后可是站着权倾朝野的宰相兼枢密使、太师秦桧,连他们的皇城使孟忠厚见面都要赔个笑脸,他们哪招惹得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薄聪皱了皱眉,必须想办法帮葛江顶住秦管家的压力,否则这件事可能就麻烦了。 不过没等薄聪开口,赵县丞却跨前一步冷声说道:“这件案子并非重查,而是案件存有疑点进行行刑前的核查而已。 根据大宋刑统的规定,本县有权对存疑的死刑案件进行行刑前的调查,何况这案子皇城司也认为存疑,需要调查。 所以案件由皇城司和本县共同对案件进行核查,这是对案件负责,也是对官家负责,如果确有疑点,那这死刑案是不能行刑的,这一点请秦管家理解。” 他这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的坚定却不容置疑,而且抬出了大宋刑统的规定,秦管家对刑律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规定的。 但是他认识赵县丞,他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确有其事,不然后面会穿帮,他可吃罪不起。 所以秦管家哼了一声,撇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既然是行刑前的复查,为何将死刑犯薄聪手铐脚镣全都去了?既不带木枷也不绑绳索,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力? 要是死刑犯逃走了,谁来承担责任?” 赵县丞皱了皱眉,对方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区区管家而已,居然敢教训他堂堂县丞。 赵县丞火气也上来了,冷声道:“是否对案犯使用刑具,由县衙决定,如果案犯没有可能杀人或潜逃,不需要使用刑具,对此本官有权抉择,不需要秦管家对此担心。” 秦管家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但是又找不到词了,毕竟他只是个管家,而且对方说得有道理,戴不戴刑具,人家当官的说了算。 他一个秦府的管家,区区白丁,凭什么对县衙的决定指手画脚?说出去只会说他秦家仗势欺人。 他也不想给太师招来这样的非议,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他今天来的用意。 当下哼了一声,撇开这个茬儿,径直说道:“那你们县衙要熊匮作证,作完证之后还不放人,要把人扣到什么时候?” 赵县丞强压怒火,他还是不敢招惹秦太师府上的人,说道:“我们刚把人带回来,正在调查你们就来了,而且调查已经取得进展,我们需要继续调查下去。” 秦管家看了熊父,说道:“他是熊匮的父亲,跟我们说了他儿子被衙门无故抓走的消息,所以我们少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县衙随意抓人到底是仗了谁的势头?” 赵县丞又拱了拱手,说道:“秦管家言重,我们是依照王法查案,职责范围内的事,要说仗势,也是仗大宋官家的势,朝廷的势,因为我们的职权是大宋官家和朝廷赋予的。” 几句话怼得秦管家无言以对了,只好哼了一声,说道:“那行吧,你们接着调查,不过本管家跟熊匮的父亲必须在场,免得你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赵县丞顿时也没办法,对方身份不一样,这熊父和那一帮子人显然是得到了秦家在后面撑腰,才敢到衙门来闹事。 而且审讯都要升堂,在大堂上进行,大堂外是可以允许人旁听的,即便动用刑具,那也要公开进行,他拒绝没道理。 但是这个案子其实不是县衙插手的,是皇城司在帮着薄聪调查这案子,说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他之所以刚才挺身而出帮薄聪说话,把事情揽在了县衙身上,就是因为爱惜薄聪的一身本事,尤其是让他赞不绝口的临摹书法的本事,假如真是被冤枉的,他们县衙也要责任。 所以他必须帮着皇城司的人一起顶住秦家的压力,把这案子一查到底,找出真凶来。 现在看来这案子十有八九是个冤案,刚才熊匮都已经承认了,他们没有目击薄聪杀人,是编的谎话。 而刚才薄聪进行鉴定之后,信心大增,显然找到了关键证据,只是他还没说出来而已。 赵县丞吩咐升堂问案。 两排衙役齐声吆喝着:“威武!”站立在了大堂两侧。 接着赵县丞迈步从后堂进到了大堂,坐在了长条几案后面。 这时,大殿外秦管家却突然冲了进来,说道:“本管家的位置呢?本管家要当堂听审。” 赵县丞顿时火冒三丈,抓着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这是大堂,你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堂上听审?这个规矩是太师教你的吗?你是要往太师脸上抹黑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师府上的人嚣张跋扈,不把朝廷规矩放在眼中吗?” 秦管家没想到赵县丞还挺硬气,竟然不给他面子,气得哼了一声,手指着赵县丞说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着带着人退出了大堂,站在了大堂之外的月台下。 他四周的人都被家丁推开了,不准靠近。 第23章 脑袋开瓢 赵县丞惊堂木一拍:“传证人熊匮。” 熊匮很快被带到大堂之上,跪在了地上。 赵县丞说道:“本官问你,先前你并没有见到被告薄聪杀死刁老七,为何要在大堂上作证你亲眼目睹?” 熊匮顿时慌了,说道:“小人当时也只是猜测,因为屋里就他一个人,地上的刁老七显然是刚刚被杀了,所以小人才认为是他。” “可是你先前证词分明信誓旦旦,说你亲眼目睹看到他用板砖砸了刁老七,后来又用刀捅了他身体好几刀,你们才冲上前抓住的,这可不是推测,这是诬陷,是伪证。 还不从实招来,仔细皮肉受苦。” 就在这时,秦管家在台下高声喝道:“赵县丞,你搞清楚,这个案子中熊匮只不过是证人,你对证人都用大刑,你想干什么?想徇私舞弊,包庇那叫薄聪的死囚吗? 我们太师是绝不允许你这样的昏官胡乱审案的。” 熊匮听到外面秦太师的管家在替他撑腰,马上胆气就上来了,磕头说道:“小人只是猜测的,之前的如何记录小人根本不知道,小人不识字。 但是当时的确只有这薄聪穷酸一个人在屋里,不是他还能是谁呀?小人这样猜测没有问题吧?” “大胆刁民,兴许就是你杀了刁老七,却在这诬陷他人,是也不是?还不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大殿之外,秦管家又立刻吼道:“你说什么?你这样胡乱猜测,认定他人是凶手。这是草菅人命,你这县丞还想不想当了?信不信我们老爷一句话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一旁的熊父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道:“青天大老爷,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被这昏官诬陷杀人了!” 熊家人跟着哀嚎跪了一片:“昏官诬陷杀人了!” 一时间乱做一团。 赵县丞气的脸都歪了,可是他还真不敢把秦管家如何。 宋刑统对于能否对证人动用刑具暴力取证倒是没有明确规定,只是有些约定俗成的做法。 有些官员强势一些,不介意暴力取证,有些则认为不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赵县丞已经高度怀疑这熊匮这其中有鬼,他想动刑逼熊匮说出真相,可是秦管家一直在旁捣乱,现在看来只要有秦管家在,他想动刑逼问熊匮等人开口供述,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不动刑,熊匮后面有人撑腰,死活不招,这案子就没法审下去。 被押解在廊下等候传唤的蒲聪听到赵县丞已经猜对了事实真相,他心头已经想到了是熊匮杀人,然后诬陷,看来这赵县丞审理案件的敏锐性还是有的。 只可惜dna检验结果在这个时代用不了,否则铁证如山,他无论如何也抵赖不过去,现在就只能动用宋朝的规矩来取证。 他看着台下秦管家得意洋洋的嚣张样和熊父在那哭天抢地大骂昏官的张狂,不由得眼珠转了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对台上的赵县丞说道:“赵大人,到饭点了,要不先吃饭,稍事休息,再接着审吧。” 赵县丞正没主意,听到他这话,猜到他可能想给自己出主意。 当下惊堂木一拍,吩咐把熊匮和他的几个手下都带下去看起来等候,吃过饭再接着审。 秦管家见赵县丞有些狼狈的退堂了,不由得很是快意,对还在那干嚎的熊父说道:“现在好了,先吃东西,等一会儿咱们叫他审不下去,你儿子自然就会放出来。” 熊父感激不已,连连磕头叩谢。 这时一个衙役快步过来,躬身对秦管家说道:“秦管家,我们老爷给你们找了间屋子,请秦管家过去休息,另外熊家这位大爷也一起请到屋里休息,我们会给二位送来茶点。” 秦管家不由嘴角露出来一抹得意,看来这赵县丞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了,给他们休息室好茶伺候着,好话说着,以为这样便可让他们不要再多过多干涉,怎么可能? 秦管家叫上熊父两人,便跟着那衙役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不大,里面只有两把椅子,窗户紧闭。 秦管家走进去,熊父还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外,衙役说道:“你也进去坐吧,这是我们县丞特意给两位安排的,茶水马上送来。” 秦管家原本是不想跟这位熊父在一起,他知道对方不过是个老混混,有什么资格跟他呆一个屋子? 不过县丞这么安排他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于是说道:“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坐吧,正好本管家有话要跟你说。” 想到下午还要升堂,必须再叮嘱一番。 熊父这才点头哈腰的进来,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哈着腰坐着。 很快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送上来了,衙役倒了两杯茶,说道:“水很烫,请留心。” 说着便出了门,顺手把房门给拉上了。 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人。 秦管家说道:“下午升堂,你就像今天上午那样,叫你的家人一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骂昏官,为你儿子喊冤,叫衙门放人。 让他案审不下去,别的不用管,我会帮你处置。” 熊父急忙答应,连声感谢说道:“多亏秦管家帮忙,不然这案子我儿可就吃亏了,回头一定重重酬谢管家。” 秦管家哼了一声,斜眼看熊父,说道:“你一个老混混,能有什么东西来孝敬本管家的?也是你们命好,碰巧我们太师要对付皇城司,不然才懒得帮你们。” “是是。” 秦管家还要说话,忽然感觉到右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 屋里就他们两个,怎么会有人拍他肩膀呢? 扭头过去,一看身侧并没有人,不由得更是毛骨悚然,难道见鬼了吗? 正疑惑间,忽然就听砰的一声,有重物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直接脑袋嗡的一下,随即便感觉头皮和整个脖颈脸部火辣辣的痛。 滚烫的茶水浇了一头一脸,还有脖子。 烫得他长声惨叫,赶紧用手拼命擦着头上、脸上和脖子的热茶。 竟然有人将桌上的大茶壶狠狠拍在了他脑袋上,头顶剧痛,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 他的惨叫声惊动了门外守着的家丁,急忙推门进来,便吓了一大跳。 只见秦管家跟马猴一样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蹦哒,脑袋脖子冒着腾腾的白气,后脑鲜血淋漓,血水掺着茶水流淌。 家丁顿时明白,管家这是被人用大茶壶给开瓢了,被滚烫的茶水浇了头脸。 再看旁边的熊父,惊恐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家丁第一反应就是熊父用茶壶给他们的管家开了瓢,因为屋里就他们两个,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两个家丁赶紧上前搀扶秦管家,而另一个家丁上前一把就揪住了熊父的衣领,甩手就是两记耳光抽在他脸上,骂道:“老东西,敢打我们管家。” 熊父都吓蒙了,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呀。” “不是你是谁?这屋里就你跟我们管家。” “我,我也不知道,可真的不是我。” 熊父说的是实话。 当时他坐在交椅上也感觉到了自己另一侧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吓了他一跳,扭头过去看,却没有人。 正疑惑和紧张的时候,忽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闷响,接着听到惨叫声,扭头过去一看,只见大茶壶已经碎落在地上。 而秦管家脑袋被砸破了,鲜血直流,整个脑袋、脖子、脸上全都是滚烫的热茶,衣服都湿了,冒着热气。 烫得秦管家正在那拼命地用衣袖擦头上的茶水,他想去帮忙又不敢,真不是他干的。 可是他的话哪会有人听?屋里就他们两个,总不能秦管家自己将满是热茶的大茶壶砸自己脑袋上只是为了诬陷他吧? 所以这家丁认定熊父说谎。直接两拳就把熊父打翻在地,摁在地上一顿拳脚,直打得熊父鼻口流血,牙都掉了,昏死了过去。 而另一边几个家丁和随从手忙脚乱的帮着秦管家擦掉脸上的热茶。 秦管家一张脸跟烫熟了的虾米似的,眼睛也被烫伤了,睁不开,都肿起来了,捂着脸在那哀嚎。 这时赵县丞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不禁又惊又喜,这真是天助我也,秦管家被严重烫伤,脑袋被砸伤,而熊父被打的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两个重要的障碍一起倒霉,顺利审案就有希望。 他急忙对秦管家的仆从说道:“还不赶紧把你们管家送去医馆?这种烫伤要尽早进行处置,否则会留疤的,而且眼睛也可能受损,赶紧的。” 第24章 贪心的赵县丞 听到这话,秦管家哪还顾得别的,一叠声的叫着去医馆。 家丁随从用轿子抬着秦管家急匆匆的到医馆治疗去了。 地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熊父,而这时熊家的人也得到消息,哭着喊着跑进来了,得知是秦太师的家丁打伤了老爷子。 因为老爷子用大茶壶给秦管家开了瓢,还烫了秦管家一头一脸,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在赵县丞催促之下,一家人也赶紧抬着熊父去看郎中去了,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等人都走了,门也关上,空荡荡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薄聪。 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他先是建议赵县丞让衙役请秦管家和雄父单独在这屋子里说话,然后送一壶滚烫的热茶过来,再把门拉上。 赵县丞不知道他要干嘛,照着他的要求办,而事先博聪已经来到这屋里并藏身在空间里。 他这空间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相当于单向玻璃。所以他在两人后面拍他们肩膀。 等两人各自回头的空隙,薄聪从空间里伸出一只手,抓起桌上的大茶壶狠狠砸在了秦管家的脑袋上,嫁祸给了熊父,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赵县丞大喜,两个障碍不在了,这不是审案的大好时机吗,还吃什么饭?立刻下令马上升堂。 熊匮被带上了大堂,连带着他的几个手下。 赵县丞惊堂木一拍,怒喝道:“熊匮,真相到底如何?是不是你们先杀了刁老七?然后嫁祸给薄聪,从实招来,否则皮肉受苦。” 熊匮紧张的回头看看廊下,并没有他的父亲和家人,也没有他们的后台秦管家,顿时便慌了,没有了秦家的支持,他也就是个普通的混混。 他紧张的硬着头皮想抵赖,等到秦管家过来帮他,便哭嚎着说道:“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人啊。” “冥顽不化,既然如此,拖下去杖责二十。” 熊匮和那几个手下都被拖了下去,分别按在月台上的长条板凳上,皂隶抡圆了水火棍,噼里啪啦的便是一顿狠揍,痛得他死去活来。 没几下伙计就哀嚎着说愿意招供,当下,最先开口的伙计被拖到大堂跪下。 这伙计说道:“是我们老大熊匮杀了刁老七,不是那个书生薄聪。” 赵县丞大喜,果然是个冤案,看来他的直觉没错,惊堂木一拍,喝道:“实情到底如何,从实招来。” 那伙计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说道:“那天我们跟着老大熊匮去刁老七家收债,他欠了我们很多高利贷,到他家院子门口,院门和里面的门都是开着的。 我们到了里屋,就看到刁老七后脑流着血,他用手捂着,在那骂骂咧咧的。 我们老大就问他谁打的,刁老七说是他娘子。两人吵架了,那贱人就乘他不备从后面用板砖砸了他脑袋,他当时昏了,刚刚才醒过来。 熊匮就说让他还钱,刁老七就火了,说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什么钱,让等几天。 熊匮生气了,拨出刀子说要给他放点血,让他知道厉害,结果刁老七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拍着胸脯说有本事就朝这捅。 我们老大最受不得别人激他,当下就一刀捅过去了,刁老七就惨叫了一声,骂了声‘你他妈还真捅啊’,这一骂老大就更火了,上去又是几刀,便将刁老七捅死了。 然后我们问老大怎么办?我们老大熊匮就说赶紧走啊,于是我们就赶紧从屋里出来。 可是刚到院子,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是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和那个书生薄聪,就是摆地摊给人写字的那个。 他们说着话朝这边来了,因为小巷里听得很清,所以我们听得真真的,老大就带我们躲到了厢房里。 然后就见他们俩进了院子,又进了里屋了。 接着就传来惊叫声,他们显然发现死在地上的刁老七了,我们老大说正好进去拿那书生背黑锅,说他们是一对奸夫淫妇,谋杀亲夫。 于是我们就跟着老大冲了进去,那苏月娥却从后面跑掉了,我们也没有追,因为老大说了,抓住这书生一个人就够了,就让那小娘子逃掉,这样这书生一张嘴是说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 如果那苏月娥两个人都在场,反而麻烦多了一个,这样我们就将那书生薄聪扭送到衙门,并作证说我们看见他杀死了刁老七。 实际上刁老七是被我们老大熊匮杀的,诬陷书生薄聪让他背黑锅。” 接下来的几个伙计也都愿意招,分别被带了上来,供述的结果跟前面的都大致相符。 熊匮仰起脸听着手下的伙计全都把他供出来了,也就放弃了抵抗,承认是他杀了刁老七,嫁祸给了刚好来到这里的书生。 他叙述的过程跟其他伙计所说的差不多,赵县丞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当时使用的凶器和你身上的血衣在什么地方?” “血衣和凶器都埋在我家后院菜地里。” 赵县丞当即下令,让捕头带着捕快衙役,押着熊匮到他家去提取物证。 果然在熊匮家后院菜地角落里挖出了埋藏在这里的一件血衣和一柄匕首,将证物提取回到了衙门。 在捕快前去提取凶器物证的时候,赵县丞兴奋地把薄聪叫到了他的签押房,说道:“太好了,你的案子真的是冤案,你是被人冤枉的,恭喜先生。” 薄聪长揖一礼,说道:“多谢赵大人替学生洗脱冤屈,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若你真心想谢我,赶明儿替我临摹一幅字帖,如何?” 他问出这个问题时,担心薄聪拒绝,患得患失的望着他。 薄聪微微一笑,说道:“没问题,聊表心意而已。” 对他来说用高仿真打印机,将字帖打下来不是什么难事,又不费劲。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一幅逼真的临摹书法,尤其是名家的,那个意义恐怕比得到真迹差不了多少。 因为薄聪所谓的临摹出来的作品简直惟妙惟肖,丝毫不差,这样的临摹水平世界绝无仅有。 听博聪答应了,赵县丞高兴得几乎是手舞足蹈。 薄聪对他说道:“提取到的凶器,拿来之后我要再做一次测试,如果从他家提取到的血衣和凶器血迹跟死者吻合,那么这案子就板上钉钉了。” 毕竟这是先供后证,也就是根据被告人的口供提取到的凶器和物证,这样的证明力就非常强了。 很快血衣和凶器被送到了衙门,薄聪马上提取了血衣上的血迹以及凶器上的血迹,与死者刁老七的血液进行了dna鉴定,认定同一,也就是说刀子和血衣上的血就是死者刁老七的。 刀刃宽度的比对,跟死者身上的刀口宽度吻合,而且刀刃的类型和创腔也是吻合的。 从而证明熊匮的确就是杀人凶手。 结果出来时,薄聪脑海里闪了一下,系统出现一行字:“案件侦破,获得奖励积分一千分。” 再看了一下系统,在之前租用了dna测序仪之后,扣掉了五千积分,再加上现在赚的一千积分,总共还剩下三千二百四十积分了。 还行,至少有点积分紧急的时候可以用。 不过现在测试仪还在自己手里,必须要物尽其用,尽快多挣点钱。 于是他对赵县丞说道:“我可以帮你继续调查那些没有破的案子。” 没想到这一次赵县丞却暂时回绝了,他说道:“你已经很辛苦了,先好好休息,这样吧,等你的案子彻底平反之后,我少不了,还要请你帮忙查案呢。” 薄聪急了,他租的dna测序仪只能用一昼夜,时间到了就不能使用,要买一台太贵了,那不知道要破多少案子,趁现在多挣点。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赵县丞却还是不答应,反而对博聪说道:“因为你这个案子是皇帝御笔亲批的死刑案,要想翻案,也必须要报皇帝批准之后才能翻案。 不过这件案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证据确凿,本官这就将这件案子详细上报大理寺,并呈报皇帝,为你洗脱冤屈。 在你的案子彻底翻案之前,你恐怕还只能先留在县衙大牢里,还不能将你释放,还请谅解。不过嘉兴紧挨着临安,案子应该会很快批下来的。” 薄聪表示理解,又一次提到了帮他破案的事。 可是赵县丞却说道:“破案不着急,你先回大牢休息,并帮本官好好临摹一幅前朝的书法真迹。 这书法特别的金贵,你得用心好生临摹,切不可分心。这东西是本官借来的。” 薄聪这才明白,赵县丞之所以不让他查案,原来是有这个打算,先让他集中精力临摹名家书法。 他忙说道:“这个不费什么功夫,用不了一会儿,所以你还是让我帮你多破几个案子吧,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赵县丞却还是摇头,说道:“临摹这件事关系重大,先生务必用心。本官给你两天时间,一定要临摹出一幅最逼真的书法出来。 别忘了,本官帮你洗脱了冤屈,你也答应用这个作为酬谢的,时间太仓促,是临摹不出好作品来的,这个本官知道,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破案的事咱们不着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案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不急在这一两天。” 第25章 无罪释放 赵县丞是个性格很古板又倔强的人,他认定了的事轻易难以改变,所以不管薄聪怎么说,赵县丞就是不答应,然后让衙役把赵县丞送回大牢。 不过这一次虽然依旧关在死牢里,但待遇完全不同,既不戴手铐脚镣木枷,住的屋子也重新打扫过了,而且还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弄了一张非常柔软的床,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个红漆马桶,还派了两个仆从在一旁伺候着。 另外牢房里还送来了一张很大的几案,并挂上了好几盏灯笼,屋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样他可以在十分舒适的环境里临摹书法了。 薄聪看过之后不禁苦笑,看来自己的dna测序仪只能虚度光阴,没法发挥它作用了。 安顿薄聪重新回到舒适的死囚牢房之后,赵县丞便回家中,取来了那幅前朝著名书法家的书法,然后亲自送到了死囚牢中,又反复叮嘱薄聪一定要好生注意,切不可将这幅书法弄坏了。 交代完毕,赵县丞才从大牢里出来。 这时秦管家带着一帮家丁随从来到了衙门。 秦管家脑袋裹着纱布,还有一只眼也同样抱着纱布,只有一只眼肿肿的眯着,只剩一条缝,坐着轿子来了。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这案子破了,赶来查问情况。 当他得知熊匮和几个手下都已经招供,而且从熊匮的家的后花园还提取到了凶器和血衣,经过比对与死者身上的创口宽度是吻合的,铁证如山,秦管家无可奈何。 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件事了,虽然经过郎中的救治,但一张脸依旧火辣辣的痛,头皮都像撕开一样,一只眼被严重烫伤,故意会影响视力。 而那大茶壶砸在脑袋上造成的脑震荡让他不时的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恶心呕吐,再也不想待在这儿了,于是便吩咐返回秦府。 同时他还把熊父交给了赵县丞,让他依照刑律从严惩处,他居然敢殴打太师的管家,不好好惩处绝对不行,并且要求把处理结果报给秦太师府邸。 熊父已经被救醒过来,哭天抢地地否认他没有打伤秦管家,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但有谁会信呢,毕竟屋里就他们两个,连赵县丞都不相信。 反正这熊老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以前就是个混混,后来儿子长大成了新的混混之后,他也帮着儿子放高利贷欺男霸女,做了不少恶事,是衙门的常客,时常因为打架斗殴,仗势欺人被告到衙门。 赵县丞自然不用客气,借着秦家的交代,将这熊老爹杖责一百。叮嘱皂隶往死里打。于是活活将他打死在大堂之上了。 而熊匮则被判了斩立决,随同薄聪的案子一起上报。 大牢里。 薄聪让两个仆从先退出牢外,说了他临摹书法的时候要使用独家绝技,旁边是不允许有任何人偷窥的。 等到两个仆从退出了死牢之外,薄聪又花了两百积分租借了一个高仿真激光扫描打印系统。 毕竟他现在不需要进行文检,只需要扫描打印功能,所以就没必要再去花更高的价钱租高光谱成像系统了,仅仅选择有基本的扫描和打印功能的就可以,而且这是高仿真的,成像效果更好。 只花了两百积分便租赁了一天,随后他就打印了一份出来。 当然牢房里已经给他准备了厚厚一叠专门用来给他临摹的裁好了的a4大小的宣纸。 薄聪先用扫描仪扫描了那份前朝名家的书法作品之后,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出来,然后出了空间,把赵县丞派来的仆从叫了进来,让他去把赵县丞叫来。 等赵县丞来了之后,薄聪将那幅字递给了他,说道:“我刚跟你说了,临摹书法对我来说轻车熟路,用不了多长时间。 看,我已经弄好了,应该能包你满意,现在你可以让我帮你破案了吧?” 赵县丞接过那幅字查看了一番,又对比了原来的书法,惊叹不已,连称好字,说道:“先生临摹书法真是鬼斧神工,惟妙惟肖,丝毫都不差。 不知道能不能多临摹几幅?因为我有些好友也想要这部作品,只是找其他书法大家临摹出来的总是缺少其中的神韵,不像先生临摹的,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 两幅图放在一起,如果不是看装裱纸张,我甚至都不知道哪一幅是真迹了,活生生的。” “我实在没兴趣模仿这些东西了,你还是让我帮你破案吧,我对破案的兴趣更大些。” 赵县丞却如同抓到了宝,哪里肯放手? 他立刻说道: “破案不着急,本官已经说了,一定会让你如意,请先生再帮本官多临摹几幅画,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现在这一幅算是你回报的,你再多临摹几幅。临摹一幅给你二十两银子酬劳,你看如何?” 按理说二十两银子打印一份,那简直就是天价,二十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两万了。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拥有这么一幅惟妙惟肖的高水平临摹真迹而言,这价就太低了,甚至可以说是白菜价了。 赵县丞还真够心狠的,只给了这么低的价就想让他帮着临摹,这样的作品他拿出去翻一百倍都会有人要。 赵县丞几乎已经看见财源滚滚进他家了,眼中不禁冒出了抑制不住的贪婪。 薄聪又不是傻子,他承接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就承接了对这个时代的市场认知,他当然知道这样一幅高水平的临摹真迹绝对能卖出天价的,他怎么可能让赵县丞去占这便宜。 这县丞虽然帮了自己,但是也得到了自己的一幅真迹打印件,能卖出天价,足够弥补他的。 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冤假错案,他的职责就应该纠正,这是履行公职的结果,严格的说也算不得帮忙,回报他这样一幅能卖出天价的作品也够意思了。 没想到他贪得无厌,还要自己多临摹几幅拿来高价出售,还借口说什么送亲戚朋友。 薄聪对赵县丞的人品颇有几分不屑,自然不会如他愿,既然他死活不肯答应自己查案来挣积分,那就没必要迁就他。 所以薄聪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累了,临摹这一幅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原本还想强打精神破案,既然不需要,那我得好好休息了。赵大人请回吧。” 说着躺在床上也不再理睬赵县丞。 赵县丞很尴尬,他从对方的反应也猜到了对方其实知道了他的用意,作为读书人,拿别人临摹的作品去卖高价,的确说不过去。 可是他又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好说歹说薄聪还是不答应,也不理睬他,只好灰溜溜的告辞离开了,好在手里已经有了一份临摹的真迹了。 第二天。 他又到大牢来找薄聪,想说服薄聪再给他临摹几幅。 可是博聪已经没有兴趣了,因为他租借的dna测序仪时间已经到了,没法再用,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挣积分了。 所以,他依旧没答应赵县丞的要求,只说自己精神依旧没有恢复,无法临摹。强行临摹出来效果也不好。 赵县丞只好讪讪的作罢了。 这两天时间里薄聪倒也没闲着,抽空把那酒碗上提取的指纹进行了比对,在排出了麻子和酒糟比两位狱卒的指纹之后,在两个碗上分别留下了一枚陌生的指纹。 而且,第一次饭碗上以及最后这次断头饭的碗上留下的指纹是相同的,是同一个人。 由此推测,留下指纹的很可能就是在他的饭菜里下毒的人, 现在薄聪还没办法出去调查,他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赵县丞,因为赵县丞很可能会继续让他用临摹书法来作为交换,他不想跟赵县丞做这样的交易。 这种临摹字画多了就不值钱了,干嘛要交给赵县丞去换那区区二十两,以后自己可以找买主来获取巨额利润,不需要让赵县丞从中赚差价。 反正他相信孟晓梅迟早会回来的,会给他一个交代,自己帮了她那么大一个忙,等她把自己放出去了,自己再来调查这个下毒案。 熊匮杀死刁老七的案子还需要走程序,一步一步来,但薄聪的案子却没两天就批下来了,撤销对薄聪的判决,无罪释放。 第26章 投毒案疑凶 薄聪终于走出了大牢。 出来便看见笑盈盈看着他的胖妞孟晓梅。 询问得知他的案子之所以这么快就批下来,是因为皇城司从中运作,皇城司孟忠厚听了女儿关于薄聪在这个案子中所起作用的陈述之后,也非常赏识薄聪,便过问了这件事。 所以案子走得非常快,几天就批下来。 薄聪非常感激,连声感谢孟晓梅。 孟晓梅把他带到了驿站自己的住处,关上门说话。 孟晓梅说道:“应该我们皇城司感谢你,帮你的这点小忙都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从今以后你也算是帮我们自己人了。” 薄聪很奇怪:“此话怎讲?” 孟晓梅便拿了一个包裹出来,推到了他面前,说道:“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是皇城司侍卫兼皇家仵作了。” 薄聪大喜,赶紧打开包袱,里面是两套侍卫服、一封委任书、一块皇城司的腰牌和一柄佩刀。 拿起腰牌看,正面刻着“皇城司侍卫薄聪”几个字,下面还有编号,背面刻的是“皇家仵作薄聪”几个字,却没有编号。 薄聪问:“咱们这皇家仵作没有编号?” “因为就你一个人有皇家仵作的殊荣,也就没有编号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晓梅道: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向我父亲建议,把你吸收进入我们皇城司,并让你当侍卫兼任皇家仵作,你不会不同意吧?” “哪能呢?高兴都来不及呢,多谢姑娘,只不过我没做什么呀,怎么突然就把我招到皇城司去了?” “你可立了大功了,要知道那封密信可是我们大宋的军事布防图,如果要泄露给了金国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我们前线将士会有多少人因此流血牺牲。 所以我父亲把这件事紧急禀报了官家,官家立刻下令重新调整了军队的布防,从根本上避免了可能带来的灾难。” “这么说,那布防图的确是真的?” “当然,我父亲拿到这布防图之后马上与枢密院进行了核对,确定是真实的。 可见你是真有本事的人,不是凭空想出来的,所以我父亲对你的才能非常赏识,如果不是因为他走不开,他本来想亲自到嘉兴县来见一见你,并亲自招你进皇城司的。” 薄聪笑了,又问道:“那这皇家仵作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小看皇家这两个字,能冠以这两个字的,那就是无上的权威了,你参与的任何案件作出的结论,审案的官员都必须无条件的信任。 除非有绝对可靠的相反证据证实,否则不能质疑你的认定,并且要依照你的认定来作出判决。 而且,你作为皇家仵作,可以参与任何案件的验尸和现场勘察,不仅是我们皇城司的案件需要你调查时你要参与,就是地方的案件,只要你认为有必要参与验尸和现场勘察的,你也可以凭借此牌介入案件调查,并进行验尸和现场勘查。 你的结论将会是具有绝对证明力的证据。这‘皇家’的称谓就代表你的权威无上。别说皇城司的仵作没有这个称谓,就算是整个大宋朝,成千上万的官衙仵作,也只有你是‘皇家仵作’,这个称谓独你一个。这也算是对你立功的犒赏。” 说到后面,孟晓梅觉得自己口气有些调侃,都笑了,嘴角小梨窝分外可爱。 薄聪拱手说道:“给了我这么高的荣誉,同时也是这么重的责任,当真压力山大呀。” 孟晓梅当然不知道压力山大这个现代词,不过也能猜出来啥意思,不由笑得更欢,说道:“那你快把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我是根据你的身材拿了一套成衣,如果不合适,根据你身材再重新定做。” 当下她便出去了,然后薄聪便换上了侍卫服,将腰刀跨在了腰间,然后拉开门,对站在廊下看外面风景的孟晓梅说道:“怎么样?” 孟晓梅扭头看去,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你太瘦了,我已经选最瘦的这一身带来了,可还是瘦了,你看挂在你身上简直就像挂在竹竿上一样。” 薄聪苦笑,没办法,原主生活太清贫,瘦得跟竹竿似的,撑不起来。 便说道:“没关系,我以后成了皇家仵作,又是皇城司的侍卫,口袋里有钱了,就能吃好了。” 孟晓梅听到这话有些尴尬,说道:“你刚入职,皇城司俸禄还没到发的时候,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领到俸禄,你现在家里还有钱吗?没有钱我可以借一点给你。” 说着取下腰间的钱袋,扯开了倒出一堆铜钱和几块碎银。 她迟疑了一下,拿了其中的两块小碎银递给薄聪说道:“这个先借给你,你先用着。” 薄聪见她这神情,便知道她手里恐怕也不宽裕。 想想自己来自现代社会,拥有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年的知识,要挣钱应该不是难事,没必要让人家姑娘条件窘迫时还要资助自己。 于是他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些钱,我之前摆书摊给人抄书代写书信挣的,放心吧。” 孟晓梅倒也不客气,点头把钱收了。 薄聪说道:“既然证明那东西的确是城防图,那就说明那秦涧的确就是金国的细作,秦太师没办法用这件事来为难咱们皇城司了吧?” “那是当然,我父亲亲自找了秦太师说了这件事,秦太师那张脸难看得要死,好像吃了便便似的,笑死人了。” 薄聪当然也就可以推想,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皇家仵作这么高的职务,显然是因为自己帮了皇城使孟忠厚狠狠还击了秦太师的挑衅,帮皇城司化解了危险,还反击了秦桧。 所以皇城使孟忠厚才给了自己这份待遇和职责。 孟晓梅说道:“你既然是皇城司的人,那就把家安顿一下,跟我们一起回临府皇城司吧。” 薄聪忙答应。 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那曲知县将我屈打成招,差点害得我被砍头,总是要对他追责的吧,更何况他伪造了证据。” 孟晓梅说道:“当然要追责,不过我们皇城司只是稽查案件,没有权利审判案件,所以对他的案件要移交给御史台来处置。 我们已经通报御史台,将曲知县移交御史台立案查处。” 薄聪说道:“我还有一个案子,可能要先调查一下,查清楚之后才能够跟你前往临安。” 孟晓梅忙问道:“是什么案子?” “在我还没有洗脱冤屈之前,我被核准斩立决之后,有人曾经两次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想把我这个死囚毒死,我要找出想害我的人。” 孟晓梅很是惊叹,说道:“你那时候不是死囚吗?谁会杀一个马上要上刑场处死的人?等一等不就行了吗?又何必自己冒险,一旦露馅,那就要承担杀人的罪责,岂不是不划算。” 薄聪点头说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非常奇怪到底是谁要杀我?” “你现在已经是皇城司的侍卫,你可以直接调查,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义不容辞。 而且我也很有兴趣,想看看是谁居然想谋害一个死囚,他的动机是什么?真是让人很费劲。” “我已经提取到了给我下毒之人留在我的碗上的指纹,我怀疑下毒之人应该就在这大牢之中,我想对大牢所有的人的指纹进行比对,就能找到那个很可能下毒的人。” 孟晓梅说道:“这个容易,我让他们把所有人的指纹全部提取给你就行了。” 孟晓梅当即调来一队侍卫,把所有的县衙大牢的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挨个提取指纹,然后薄聪找了一间房子关上门进行比对。 他当然不是用手动进行比对了,那又辛苦又劳累,他用的是扫描,然后用指纹对比系统进行自动对比,又快又准,又不会出错。 一台指纹扫描自动对比系统售价是两千积分,而租赁一次只需要两百积分。 他现在是能够租赁就尽可能租赁,积分在不多的情况下只能如此。 他掏了两百积分租赁了一套指纹对比系统。 他把提取到的几十枚大牢所有人,包括狱卒、仆从和给狱卒做饭的厨子、厨娘、伙计等人的指纹全都提取录入了电脑系统进行比对。 很快扫描对比结果就出来了,有一个人的指纹被命中,这人是大牢厨房的一个厨娘,姓陶。 薄聪把自己如何调查的想法告诉了孟晓梅,让她协助自己。 孟晓梅答应,随后孟晓梅单独让人把厨娘叫到了一间屋子,孟晓梅很热情的招呼她坐下,跟她寒暄,又问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询问得知,陶厨娘跟丈夫和儿子就住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小胡同里,她丈夫是在外面帮闲的,收入不稳定,主要靠她在衙门大牢做饭,有一份工食银,所以她儿子才得以读私塾。 两口子就想着把儿子供出来,万一将来考个功名,那他们家就出人头地了。 说到儿子,陶厨娘满是骄傲,兴奋的眼睛都在放光。 她也很感激皇城司的侍卫居然跟她一个低贱的厨娘拉家常,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对方愿意跟她说,她当然高兴极了,有问必答。 不料孟晓梅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只怕你以后见不到你儿子出人头地了。” 第27章 黑衣杀手落网 陶厨娘大吃了一惊,声音都有些发颤,说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 “你在死囚薄聪的饭菜里两次下毒,想毒死他,虽然他是个死囚,但你投毒,依旧犯了杀人罪,要被砍头的。” 陶厨娘大惊失色,随即神情慌乱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慌什么?” “我没有慌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是能查出来的,你别想顽抗到底,最好能够说出实话来。” 可是不管孟晓梅如何软硬兼施,陶厨娘始终不承认她下毒,尽管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慌乱害怕。 孟晓梅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挥手说道:“好吧,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愿意招供,随时来找我。 你要不愿意,担心我把你抓到皇城司动用大刑,那时候你可就不得不招了,而且还会皮肉受苦。” 陶厨娘低头不语,孟晓梅便让她回去了。 回到大牢厨房,陶厨娘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丢三落四的,连菜都炒糊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下班,她回到了家中,见她丈夫已经回来了。 不过陶氏却没跟她丈夫说任何今天发生的事。他们各自吃完饭洗漱睡觉。 黑暗中,薄聪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卧室。 他当然是从空间里出来的。 在孟晓梅审讯陶厨娘时,他就根据询问到的地址找到了这里,并利用空间进入了屋子,藏身在了卧室。 原以为陶厨娘跟她丈夫会讨论今天皇城司审讯她的事情,并商量对策,这样一来就不打自招,也就能够锁定是陶厨娘下毒了。 毕竟指纹虽然有很强的证明力,但毕竟是物证,只能证明陶厨娘接触到了他的碗,但并不能证明就是她下的毒这个结果。 没想到陶厨娘回来之后压根不提这件事,有可能真的不是陶厨娘做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陶厨娘的丈夫并不了解这件事,所以陶厨娘也就没有跟丈夫讨论这件事。 薄聪离开了屋子,翻墙出来,回到了家。 养母严妈见到儿子回来激动不已,又见儿子居然穿了一身皇城司侍卫的服装,更是惊喜交加。 薄聪便告诉了她,自己已经洗脱了冤屈,并且得到皇城司赏识,成为皇城司侍卫和皇家仵作,过几天要带着她搬到临安府去。 严妈高兴坏了,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说道:“要是你亲娘知道,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薄聪心里咯噔一下,他承接的原主记忆,对于亲娘的内容几乎为零,证明他从小就被养母给收养了。 但是从刚才养母的话来看,原主的生母应该已经去世了,而且其中很可能还有隐情。 他问道:“母亲,我生母是谁呀?你能告诉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被收养?” 没想到晏氏却摆摆手说:“算了,那都是陈年旧事,说它干嘛,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儿子,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 孟晓梅按照薄聪的要求,又一次提审了陶厨娘。 陶厨娘两次被黄城司的侍卫从衙门大牢的厨房带走,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很古怪的。 有要好的人关心地问她出了什么事,陶厨娘只是摇头,说没什么事。 而孟晓梅对她审讯的时候,她也的确依旧是什么都没说。 第三天。 孟晓梅依旧提审了陶厨娘,盘问了她一个多时辰,陶厨娘都快崩溃了,但是孟晓梅依旧没有对她动刑,然后就把她放了。 陶厨娘踉跄着步伐回家,经过一条小巷时,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黑巾蒙面,就站在她面前。 陶厨娘吓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她紧张地对黑衣人说道:“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真的,你相信我。” 那黑衣人快步来到她面前,说道:“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嘴。” 说着一抬手,手上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短刀,一刀便刺向了陶厨娘的咽喉。 陶厨娘根本都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刀就已经到了咽喉,就在这时,就听有人一声轻喝:“看箭!” 说着随即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可以一刀杀了陶厨娘,却难以躲开那支箭。 他急忙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那一箭,就发现眼前一花,已经多了一个人,正是身材肥硕的孟晓梅,手里拿着一张弓。 刚才那一箭就是她放的。 “想杀人灭口吗?” 说着扔掉长弓,手一抬,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剑,朝着黑人小腹扎了过去。 黑衣人闪身避开,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小巷两头以及房顶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人,全都是皇城司的侍卫,他们并不加入战团,因为孟晓梅已经稳占上风,对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眼看落入了皇城司的包围圈,他见斗不过孟晓梅,竟然不顾孟晓梅刺出的一剑,合身扑了上去,同样一刀朝着孟晓梅胸口扎落,竟然想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孟晓梅微微吃了一惊,立刻飘身后退,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当然手中短剑也没有刺入对方身体,而借着这个机会,黑衣人突然调转手中短剑朝着脖子猛地一划,血光飞溅。 他的脖颈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跟泉水一般汩汩地涌了出来,随后软倒在地。 孟晓梅大惊失色,急忙抢步上前查看,可是发现这黑衣杀手已经将他的脖颈和颈动脉咽喉全都割断了。 这时就算对方纵然还没马上死去,却也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来了,因为他的咽喉已经被切断了。 对方果真是狠毒之极,是一个死士,眼看无法突围,居然直接一刀抹了脖子,够决绝的。 孟晓梅车并没有去扯他脸上的蒙面黑纱,而是望向站在侍卫身后的薄聪。 薄聪走了过来,抓住黑人的面巾,将它摘了下来,露出来一张陌生的面孔,两人都不认识。 薄聪将一旁惊魂未定的陶厨娘叫了过来,说道:“你认识他吗?” 陶厨娘吓坏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 孟晓梅说道:“现在你还不交代实话吗?你差点被他杀了。” 陶厨娘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说道:“就是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死囚的饭菜里下毒的,砒霜也是他给我的,两次都是。” 孟晓梅问道:“你说的死囚是谁?” 陶厨娘指了指薄聪,声音有些发颤,说道:“就是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薄聪从一个死囚摇身一变成了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死囚,马上就要上刑场,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毒?” 陶厨娘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有这个疑惑,可是我不敢问,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一时贪财就答应了,想着反正是个死囚,早一天死晚一天死不都是死吗? 杀了你还能有一大笔钱,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说着陶厨娘便跪在地上磕头。 “王法会对你做出处罚的。” 孟晓梅下令将陶厨娘拿下,关入皇城司大牢,查证之后移交临安府依律惩处。 薄聪随即提取了黑衣人的十个手指头的指纹,并提取了他的血液样品,存到了自己的系统空间的物证存储柜里。 借着查验尸体的机会,薄聪利用身体遮挡其他人视线,花了一百积分在系统空间租了一架数码相机给黑衣刺客的尸体拍照,并将照片输入电脑存储了起来,并用高仿打印机打印了一份出来。 这杀手很可能不是幕后元凶,因为原主的记忆中没有他。 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仇怨,那为什么他会买凶杀人?为什么在被包围难以脱逃之后,果决地自杀,他用命保护的幕后人是谁? 这人来头绝对不小,否则杀手不会选择死来保守秘密。 薄聪拿着那份打印好的杀手死者脸部照片找到了孟晓梅,将打印的人脸照片放在了她面前。 画像当然是用宣纸打印的,看上去就好像是画上去的,但是这也太逼真了。 所以立刻就让孟晓梅吃惊不已,难以置信地望着薄聪,声音都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是你画的?” 薄聪点头:“是,你拿这张照片叫人照着临摹几张,然后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出他的来历?再根据他顺藤摸瓜找到买凶杀人的真凶。” 孟晓梅答应了,立刻叫人去请了几个嘉兴县有名的画师过来临摹这张照片。 几个画师看到这张照片之后,都惊讶坏了,连声追问是谁画的。 当得知是薄聪这位瘦弱的书生之后,这几个画师都惊讶坏了。 其中一个老画师对薄聪道: “你就是街边摆摊给人写信抄书的那个姓薄的书生对吧?老朽认识你。” 第28章懊恼的赵县丞 这位老画师姓黄,开了一家画坊,就在薄聪摆摊的斜对面,见过薄聪。 薄聪对这姓黄的掌柜兼画师却没什么印象,点头承认。 黄掌柜激动不已,对薄聪松说道:“我没想到你绘画的本事居然远在我之上,佩服。你愿不愿意到我画坊来当一个画师?我给你每个月五两银子,怎么样?” 薄聪微笑拱手道:“多谢,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差事,所以不能到贵处当画师了。” 见对方有些不悦,便又道:“不过不忙的时候,我也是可以在贵处给人做几幅画,挣点外快。 但是我的润笔费要的很高,出得起价再来找我,我只给人画人像,保管一模一样,而且速度很快。” 黄掌柜高兴道:“行啊,你能画出这样的画像来,这就是招牌,我找几个城里的大户跟他们说一说,他们时常要找人画头像的,回头我给你回话。” 这个时代没有照相,只有画,有钱人家时常会找画师给自己画像,相当于拍照,那些画得很逼真的画师常常要预约排队的。 老画师对薄聪的人物画像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块自己远远不如,想着这样的高水平的画师能够在自己画坊作画,那自己画坊的名气将会如日中天。 所以他决定隆重推广一下薄聪这位新锐画师,既为薄聪挣钱,也为他们画坊扬名。 忙完这一切,薄聪回到家换了一身常服,在家里就没必要穿着侍卫服了,他想进厨房帮母亲做饭,却被推出来了。 晏氏说道:“君子远庖厨。你堂堂书生下厨房,传出去人家会笑你没出息,在屋里待一会儿,很快就能吃饭。” 其实薄聪并不善于厨艺,在现代社会又是法医刑警这个忙得昏天黑地的职业,哪有时间下厨房?无非就是想帮帮忙而已,见晏氏这么说,只好作罢。 正好这时赵县丞带着两个仆从登门拜访。 赵县丞看了看他简陋的家,没有往屋里去,因为屋里又昏暗又小,而薄聪也没把他往屋里让。 赵县丞望向薄聪,心想这小子受囹圄之苦,当时蓬头垢面,如今捯饬干净,竟也是个看起来十分干净清爽的后生,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双眸。当下拱手笑道: “先生,本官今天来是兑现之前的诺言的,之前本官答应了,等你无罪释放之后,就让你帮本官查案。 现在你已经洗脱了冤屈,恢复了自由,明日开始便到县衙来帮本官查案吧,本官给你一个案子一两银子的赏钱,你意下如何?” 薄聪淡然一笑:“县丞大人真是慷慨。” 赵县丞却没有听出薄聪话里的讥讽意思,颇为自豪的还有带着几分心痛的说道:“本官这是自掏腰包招贤纳士破案,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官员能像本官这么尽职尽责? 唉,为了一方百姓,本官也只能如此了。那咱们就算说好了。 对了,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你帮本官破案,本官付你钱,另外能否每个月替本官再临摹一幅书法?每个月一幅即可,本官绝不贪心。” 他上次那幅画转手就卖出了天价,狠狠赚了一笔,让他兴奋得要发狂。 原本他还想把那书法自己留着欣赏的,可是现在他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路,所以厚着脸皮又来找薄聪,让他帮忙临摹。 不过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其实内心惊涛骇浪,又充满忐忑,担心薄聪出口拒绝。 果然,薄聪摇头说道:“抱歉,县丞大人,我恐怕不能帮你临摹,也不能帮你查案了。” 赵县丞急了,不由上前两步,道:“为何?” 他自觉出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赏钱已然很高,这穷小子住在这样破屋烂瓦之下,居然还敢拒绝自己,莫非是想欲擒故纵不成? “当时我在大牢里有空帮你查案,你推三阻四,我三番五次主动提出,你却让我休息,所以我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帮你查案了。” 当时薄聪手里有dna测序仪,只有一昼夜的时间可以用,想着多挣点积分,结果这赵县丞为了让薄聪集中精力帮他临摹书法,死活不想让薄聪分心去查案。 硬生生把二十四小时白白耽误,让薄聪眼睁睁看着积分化作流水,气得他想起来脑壳疼。 现在又来找他破案,他如果还去帮,那岂不是犯贱,再说了,当时在dna测序仪租赁期内,顺水人情,破案挣积分,不用花销。 可现在再去破案还得租赁,那可是一大笔积分,他现在的分根本不够,他也不想花积分去租赁别的设备侦破案件。 他现在是皇城司的侍卫,要破案,皇城司的案子不香吗?干嘛要上赶着去巴结这利欲熏心的赵县丞呢?一个案子赏一两银子,这三瓜两枣的,现在哪里能入他的法眼? 有这精神去给人画像挣大钱不好吗? 赵县丞并不知道薄聪内心的变化,犹不死心,干笑两声:“本官给的破案赏钱够多的了,你去问一问天底下哪个官能出这个价? 但凡命案破了,整个捕快房能有个三五百文的赏赐,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以前的曲知县可从来没有因为破案给过赏钱的,你别不知足,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事。” 薄聪耸了耸肩,说道:“对呀,我也觉得贪得无厌不是好事,所以我不贪了,县丞大人请回吧。” 赵县丞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憋了半天气,终于忍不住说了:“好,这样子,一个案子一两三钱银子,这总可以了吧,再多绝对不行。 但是你得发誓,每个月你再帮我临摹一幅字帖来,对你来说举手之劳,每幅字帖润笔费我会单独再给你二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你破案可是有单独的赏赐的。人不能太贪心,年轻人,来日方长,干好了咱们长期合作,以后有我这县丞罩着你,你在嘉兴县这一亩三分地就没人敢欺负你。 这些无形的好处你可要想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薄聪都被他气笑了,实在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掏出自己的锦衣卫腰牌亮在他面前说道:“不好意思,县丞大人,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自己可以的。 我现在是皇城司侍卫,不知道这个身份能不能为我自身安全提供足够的庇护?” 赵县丞眉毛挑了起来,眼珠瞪圆了,仔仔细细看了看上面,果然写着皇城司侍卫薄聪几个字,下面还有编号。 他不由得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之前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瞬间消失无影踪,讪讪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先生已经是皇城司侍卫。 如先生这般有本事之人,也只有皇城司才是先生发挥才能最佳的地方,时才下官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薄聪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城司侍卫,他区区县丞也不敢得罪,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要给他穿小鞋那轻而易举,他干嘛去找那不痛快。 一边作揖一边内心懊恼,时才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而且一副贪财的嘴脸,甚至话风中还带着威胁,千万别激怒了对方。 他偷眼看了看薄聪,薄聪却收起了腰牌,还了一礼,说道:“县丞大人言重了,公务在身,就不能帮贵县破案了,也不能帮县丞大人临摹书法了,还请见谅。” 薄聪话语间还是很客气的,毕竟对方的确在重查自己冤案这件事上帮过自己,如果不是太贪财又自以为是,自己还是真愿意帮他多破几个案子的。 但现在没必要了,而且他马上要去临安了。 赵县丞没脸再呆下去,匆忙告辞离开。 这时晏氏从屋里出来了,刚才县丞来,儿子没让他进门,她有点担心,躲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听儿子居然把堂堂县丞给怼回去了,又是担心又有几分是自豪。 连县丞都要给儿子三分面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是脸上有光,心里高兴。 晏氏出来对薄聪说道:“我到吴老二酒坊沽一壶酒回来,今晚咱娘俩好好喝一杯。” 薄聪笑道:“我去吧。” 说着他便迈步出门,可到了街上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钱。那去沽什么酒啊? 本想回去跟老娘要,可转念一想,自己商城里不知道有没有酒,如果有酒,而且积分不多的话,倒不妨从商场里弄一壶出来。 这个时代的酒肯定不如后世的好,水浒传里都是说“筛一壶酒”,是因为这时代的酒很浑浊的,跟黄泥巴水似的,要用筛子筛一下,把酒糟和里面的杂质筛掉。 而且,还常说“温一壶酒”,就是把酒加在温水里烫热了,提高酒精度,说明这时代的酒度数低,他肯定喝不惯,还是来瓶现代的酒为好。 于是他立刻意识搜索空间商城,从目录中很快找到了酒水一栏,一瞧之下顿时眉开眼笑。 第29章卖酒挣钱 这商城真给力,各种常见的酒水都有,只是积分也很给力,一瓶茅台居然要两千积分,他可舍不得,找便宜点的。 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二锅头上,一瓶精装二锅头只需要六十积分,这个还不错,便兑换了一瓶酒。 不过拿着这瓶透明玻璃精装二锅头,他眼珠一转,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透明玻璃的,这玩意儿说不定拿去卖了值不少钱呢。 而且拿着一个这种玻璃装的酒回去老娘肯定会追问,还是换成葫芦为好。 于是他想在商城找个酒葫芦,可惜没有卖的,这让他犯难了。 薄聪已经根据记忆走到了酒坊,酒坊的掌柜名叫吴老二。 这吴老二嗜酒如命,家里又有钱,所以就出钱开了这么一家酒坊,时常在酒坊里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此刻他正在门口等着他朋友来,见薄聪过来了,便拱手陪笑说道:“客官来了,里面请。” 吴老二有个好处,待人和善,和气生财,不管是谁都笑脸相迎,绝不因为对方的穿着而有所歧视。 见薄聪穿着粗布长衫,想来是个穷书生,却也没有半点轻视的样子。 薄聪对他有好感,记忆也知道他是个酒鬼,于是说道:“吴掌柜,我新酿了一种酒,劲道特别大,寻常人喝了受不了。 听说你是酒中仙,所以特意来让你品尝一杯,如果好喝,可以向我订购,你意下如何?” 吴老二一听到这话,眉毛跳了跳,最让他动心的就是好酒,可是这么一个书生,真的有好酒吗? 但是职业习惯让他绝不会以貌取人,忙脸上笑容更欢了,说道:“好啊,请问公子,酒在哪里?吴某尝一口便知,若真是好酒,价格上绝对让你满意。” 开酒坊的当然是要有各种各样的酒的。 在宋朝实行严格的酒类专营,称为榷酒制,也就是酒由朝廷酿造出售,并且在北宋前期严格禁止普通百姓和商家酿酒出售。 但是这项制度后来越来越宽松,发展到南宋时已经名存实亡了,百姓可以自由酿造酒水出售。 当然要向朝廷交税,对于酒曲则实行严格管控,由朝廷专卖,禁止百姓自己酿造酒曲,违者重罚或处以重罪。从酒曲上实行专卖。 也正是由于对酿酒的放开,使得南宋酒类蓬勃发展,各种各样的酒层出不穷,所以吴老二一听说有新酒,而且劲很大,顿时就来了兴趣。 当下薄聪让他取一个酒杯过来,然后薄聪将藏在大袖之中的那瓶精装二锅头握住了瓶颈,伸手进袖袋中拧开盖子,用袖袍裹住酒瓶,让对方看不见,只露出瓶口少许,然后倒了一杯酒。 这酒杯有点大,至少可以装二两。 随后薄聪说道:“尝尝吧。” 吴老二端起那杯酒正要喝,薄聪说道:“你最好一口一口的喝,不要一饮而尽,因为这酒真的很冲,会呛着的,而且劲道很大。” 吴老二笑了,说道:“小兄弟,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得罪莫怪,这酒香味很不错。” 他拿鼻子闻了闻,随后凑到嘴边,先看了一眼薄聪,随后一下子全都倒进了嘴里,然后将酒抿在嘴里,想咋吧一下滋味,让酒尽可能在口腔里弥漫。 这是他作为一个老酒鬼品酒师特有的招数,直接喝进肚里,就品不到酒的味道。 他的招数对其他的这个时代的低度黄酒当然没问题,但是对于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来说,那可就是一个最大的挑战。 可从来没有超过这么高度数的酒,抿了片刻,便觉得整个口腔火辣辣的,大惊失色之下再也顾不得,伸长脖子咕咚一声,强行将那一口酒整个吞到了肚子里。 顿时便感觉从口腔沿着咽喉,食道一直到胃里一股火焰燃烧的感觉,让他整个人一下子绷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珠子,双手死死抓住柜台撑着。 好半晌才猛烈的咳嗽起来,还是被呛着了。他低估了这酒的冲劲。 主要是他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高度酒,一时不能适应,又喝的急了,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娘子赶紧跑过来替他拍背,忙问怎么回事?还警惕的用眼打量着薄聪,想着是不是这书生捉弄自家男人。 终于吴老二能正常呼吸,他瞪着眼睛望着薄聪,抬起手指着薄聪刚要说话,一开口一股酒劲又涌了上来,他又咳了起来。 老板娘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冲着冒薄聪吼道:“你个穷酸,你怎么祸害我家男人了?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能捣乱的地方,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扭送衙门。” 老板娘已经认定就是薄聪整的她家男人,刚才她男人还用手指着对方来着,听这话几个伙计立刻冲了过来,就要抓薄聪。 “住手。” 吴老二终于喘过气来了,沙哑的嗓子吼了一句,接着用力推开了他婆娘,将他夫人推了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哎哟的叫了一下,引来大堂中不少人翘首观望。 吴老二对薄聪拱手说道:“得罪,我这浑家混账,不知道公子你这酒酿好。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太轻视这酒了。公子请到内堂说话。” 说着给坐在地上的老板娘踢了一脚,说道:“还不倒茶来,贵客来了。”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自己误会了。 她也是个做生意,见风使舵的人,赶紧起来连连施礼,又泡了一壶茶送了进去。 薄聪跟吴老二到了里屋客厅落座。 吴老二已经感觉到那二锅头的酒劲上来了,这可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时代的酒,他这个酒量不喝个半坛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可这才一盏茶功夫酒劲就上来,这酒劲来得太快,对于他这样的老酒鬼来说,这可是弥足珍贵的,感觉更是喜上眉梢。 他急忙说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薄聪。” “你这酒打算怎么卖?是把方子卖给我还是卖酒给我,我给你订货。” 薄聪可没有现代酿二锅头的方子,他也不打算长期给对方供货,这些东西是从空间用积分换来的,而积分是他用来破案的,偶尔换点,应急倒还可以,长期这么干他可亏不起。 便摆手说道:“抱歉,这是我自家酿的,而且产量不高,所以想来问问掌柜的有没有兴趣买下?” “当然要买,你有多少?” 薄聪说道:“就一葫芦吧,多的没有,以后酿了再说。” 吴老二显然非常失望,一葫芦酒真不够喝的,但是这酒劲这么大,他一个人喝倒是够,聊胜于无。 忙说道:“那行,我先给你买一葫芦,以后有酒了尽管来卖给我,价钱包你满意。” 薄聪说道:“你带上两个葫芦跟我到我家,我装了酒给你,怎么样?” “没问题,咱们这就去吧。” “价格还没说呢。” “对对,我都被这酒高兴坏了,这样吧,这酒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一葫芦,你意下如何?” 估计一葫芦充其量两斤,两瓶二锅头就可以灌满,要一百二十积分,这积分着实有点心痛,但是现在他又急着用钱,就卖这一次好了。 于是薄聪便点头答应。 当下吴老二高兴的拿了个新的酒葫芦,薄聪跟他又讨要了一个新的,吴老二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拎着两个酒壶跟着薄聪来到了他的家。 薄聪让吴老二在门口等着,然后他拎着两个酒壶进了屋。 晏氏已经开始在布置碗筷和饭菜,见他拎着两个酒壶进来,还以为他灌了两壶酒说道:“刚才我都忘了给你钱,你身上哪来的钱呀?还打了两壶酒。” “办案得的赏钱,你别管了,我等一会儿再出来。” 说着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又从空间用积分换了一瓶二锅头。 将两瓶酒倒进了两个酒葫芦之中,然后塞好塞子,拎了一葫芦酒出来,到了门外,交给了吴老二。 吴老二把拔掉塞子,倒了一口在嘴里,确认跟先前的酒一般无异,非常高兴,当即便付了五十两银子给薄聪,然后叮嘱薄聪,再有这样的酒一定要卖给他,然后欢天喜地的走了。 薄聪还有两个酒瓶子,暂时还不想去处理,便把酒瓶子放在空间,先吃饭。 母子俩坐下,薄聪给母亲倒了一杯,说道:“这酒的酒劲特别大,您可悠着点喝。” 说着自己示范着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夹菜, 晏氏本来就不善饮酒,高兴便陪着儿子喝一杯,便浅浅地抿了一口,辣得她舌头,吃了几夹菜这才好,说道:“这酒怎么这么辣呀?” 正说话间,忽听到门外有院子外有人敲门。 晏氏要起身,薄聪却抢着说道:“我去开门。” 他拉开门,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外,轻衫罗裙,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 承继的记忆立刻告诉薄聪,她就是刁老七的娘子苏月娥。 第30章你在撒谎 薄聪微微蹙眉,算起来原主遭遇的不测,全都是这位白莲花给整出来的。 当初如果不是白莲花一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痛的样子,哀求原主请他帮忙,说她男人出事了,软磨硬泡非要他跟着来他们家,又怎么会被诬陷杀人呢? 这苏月娥长得貌美,又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样子,很容易让男人生起同情。 原主就是被她温柔一刀给害的。 从凶手熊匮的供述来看,死者身上的刀伤是熊匮造成的,但死者刁老七后脑的钝器伤则不是熊匮,而另有其人,现场发现了一块带血的板砖,兴许就是这位苏月娥拍的,否则她又怎么会逃跑呢? “蒲公子,奴家对不起你,今日任凭公子责罚。” 苏月娥说着撩起衣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院门口青石板台阶上,咚的一下便把头磕了下去,说着匍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很快便引来左邻右舍围观,一个个都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然后用责备的眼神盯着薄聪,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一般,害得这可怜的姑娘如此楚楚可怜地跪在他面前。 薄聪心里暗忖,这女人白莲花的段位很高啊,不过几个字便博得了那么多同情,还倒打一耙,让所有人都怪罪自己。 薄聪冷着脸说道:“刁家娘子,青天白日的,你跪在我家门口,知道的,你是做错了事情求我的原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你如何了呢。” 苏月娥一愣,哭声也小了一些,正欲说话,薄聪又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我跟我娘二人,你一个女人,这样跪在我家门口,怕是对你名节不好吧?” 苏月娥顿时慌了,赶紧抬头说道:“公子让奴家怎么做?请公子教奴家。” “你先起来吧。” 苏月娥赶紧答应了,提着裙裾起身,然后对左邻右舍屈膝行礼: “左右高邻,是奴家对不住薄公子,之前奴家没有给公子作证。奴家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请各位高邻不要再围观了,各位请回吧。” 邻居们见再没有什么可看,便各自散了。 薄聪转身进院子,苏月娥跟了进来。 薄聪却没把她往屋里让,只是在院子里站着瞧着她。 晏氏知道这姑娘以前时不时地来找自己儿子,不是要帮写信就是要帮抄书,却很少给钱的,基本上都是义务帮忙。 是儿子心肠好,见对方可怜,每次都免费帮了,对这个贪小便宜的漂亮女子晏氏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所以也没招呼她进屋,反倒对薄聪说了一句:“饭菜都快凉了,赶紧说完进屋吃饭。” 又对苏月娥说道:“刁家娘子,你有孝在身,又是夜深了,不方便让你进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完就回家去吧。” 苏月娥慌乱的屈膝行了个礼,答应了,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薄聪,一副幽怨的样子,好像是薄聪做错了什么愧疚了她似的。 薄聪搜索了原主记忆,有的只是这位白莲花让他做这做那的白辛苦,可没半点暧昧在里头,最多是那白莲花为了让他帮忙,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给了几个秋波而已。 薄聪说道:“你先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记住要说实话,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就算你说了实话,我也不会到衙门去告你。 刁老七的死已经有熊匮他们全部承担下来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才敢露面来找我的。 好了,你说吧,当时发生了什么?” 苏月娥又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抽噎着:“那天,我男人刁老七跟我要钱去赌坊。他嗜赌成性,钱都输光了,还借了不少高利贷。 高利贷天天到家里来要钱,我哪里有钱?我的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他拿去典当了,换了钱拿去赌了。 他见我拿不出钱,就打我,还说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换钱,我气不过就骂了他,然后他就使劲打我。 她把我打倒在地,刚好手边有块砖头,就抓起来给了他一下,他就晕过去了,我以为他死了,很害怕,就跑来找你,想请你帮忙处理尸体。 结果回来就遇到熊匮他们讨高利贷的进来了,我害怕,就先跑了,这段时间我都躲起来了,直到今天。听说你已经洗脱冤屈了,杀我男人刁老七的原来是熊匮他们,是他们诬陷的你。 所以我才特意来找你赔礼道歉,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懦弱,没有出来及时为你作证吗?” 说着眼泪汪汪的望向了薄聪,薄聪没有表态,问道:“你除了来跟我道歉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吧,你可是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说吧,这次又打算让我帮你做什么?不会是抄抄写写吧?” 苏月娥没想到之前见到她就两眼放光的穷书生此刻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得样子,完全不在意她这大美女伤心难过。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决绝? 心中不解,苏月娥一时都忘了回答。 薄聪又说道:“看样子你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太晚了,请回吧。” 苏月娥没想到薄聪居然会下逐客令,忙说道: “我的确有事相求,我男人去世了,是被熊匮杀的,衙门判令熊匮家赔了我家三十两烧埋银之外,还赔偿了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可是这些银子被我男人刁老七的家人拿走了,一文银子都不给我。 我听说你现在很有本事,连皇城司的人都在帮你,你能不能帮我说去衙门说一声,让衙门的人找刁老七的家人帮我把银子要回来?哪怕分一半给我也行,不然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薄聪道:“你可以去跟衙门说啊,你是他的妻子,赔偿费理应有你的一半。” 苏月娥见之前的温柔一刀的伎俩如今没有用处,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是越发可怜。 “我去说了,可是赵县丞却说钱已经交给刁家,让我去跟婆婆公公一家人商量怎么分,衙门不管。” “那你来找我有何用?我既不是你婆家,也不是官府衙门,为何要帮你?” 苏月娥傻了,望着薄聪,用手捂着嘴,难以置信地说道:“薄公子,是你说的,让我有困难就来找你,你一定会尽你所能帮我的。 现在你连帮我到衙门说句话都不愿意吗?我知道皇城司的人都听你的,衙门都怕皇城司,你开口说话,他们肯定会听的。” 薄聪轻嗤一声,道:“你还当我好骗?从前帮你,是看你可怜,现在你自己想办法,我才懒得管。” “为什么? 薄聪说道:“因为你骗我,我不想帮一个骗子。” 苏月娥涨红着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薄聪说道:“你还想狡辩?我知道,其实刁老七根本没有把你打倒,是你趁他不备,从后面用砖头把他打晕的!你在撒谎!” “奴家冤枉啊!” 苏月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是他打我,掐我的脖子,我迫不得已才用板砸他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不把我死力打,我也不会打到他的。” “行了,这话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如果刁老七当时跟你在对打,那么你的板砖怎么可能敲得到他的后脑?而应该敲在他的额头才对啊。 击打的部位就证明当时你应该是在刁老七的背后,趁他不备把他打晕了。” “可是我当时非常慌乱,我不知道打中了他的什么部位,我真的没有骗你,薄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他打我,往死里打,我才还击的,打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哭得更伤心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薄聪不能理解她,冤枉了她,感到太难过一般。 薄聪不耐继续看她惺惺作态,道:“你说他打你,把你往死里打?” “是。” “可是当时你来找我的时候,你身上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头发也没有凌乱,脖子上也没有掐痕,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这如何解释?” 苏月娥顿时一呆,她没想到那个傻乎乎的只会冲她笑,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会满口答应的穷书生,怎么变得如此睿智和冷静,观察入微? 不觉有些慌了,如果不是以前薄聪表现得太舔狗样,啥话都相信她,她也不会不做任何伪装便去找薄聪了。 在她看来,即便她没有伪装被打的样子,薄聪也会相信她的话的,不会有任何质疑。 可现在薄聪却准确的说出了她话里的漏洞,她不禁有些慌了。 眼神闪烁,急忙说道:“我,我被打得很狼狈,生怕被人见到了笑话,所以出门之前我收拾了一下,所以你才看不出来我被打了。” 第31章 绘画挣钱 薄聪说道:“你衣服可以换,脸可以洗,但他不是把你往死里打吗?怎么会连半点伤痕都没有造成。 行了,我没有兴趣听你编谎话,我也不想追究,我也不想把你拉去衙门,让衙门追究你用板砖砸伤你丈夫刁夫七这件事。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别来烦我了,我被你整一次已经够了,不想再被整第二次。” 说着指了指门口说道:“你走吧。” 苏月娥哭的更伤心了,她忽然扑通一声又跪在了薄聪面前,说道:“薄公子,我错了,我不敢瞒你。我如果说实话,你能原谅我吗?” 薄聪却是理也不理,径直往房中走。 苏月娥急了,感觉到了薄聪话中的不耐烦是发自内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再不说出实情,她真的会薄聪撵出去的。 她赶紧说道:“我为了让你帮我才这么说的,其实那天他没打我,不过他以前经常打我,你是知道的。” “我没见他打过你。” 薄聪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话。 因为原主的记忆告诉他,原主没见过苏月娥有曾经被殴打过的样子,每次出现在原主面前时,都是清纯脱俗,娇柔典雅,装容精致,哪有半点挨打的样子。 苏月娥又是一呆,没想到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对方也会挑毛病,她只能说道:“他打我的时候你没看到,我也不敢让你看到,所以刻意化了妆。” 薄聪此时已然进了厨房里,虽然房门未关,但是院子里却只留了苏月娥一人。 苏月娥又气又恼,可是她不能起身离开,否则一出这个门,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让门里那个傻小子帮自己了。 “那天我们因为口角吵了起来,他让我接客挣钱给他去赌,我不干,他就威胁我。 我想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又怕他真的逼我去接客,我就从背后趁他不注意用板砖把他打晕过去了,然后我去找你,想让你帮我看看怎么办。” 厨房里母子俩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仿佛院子里根本没有那个还在自说自话的人。 苏月娥见对方不搭理自己,膝行几步,往厨房看。 “你回去吧,满嘴没有一句真话,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是晏氏的声音。 “我,我没有,真的。”苏月娥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你如今跪在这里,让我帮你去要钱,可是你好大的脸?谋杀亲夫,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出去,让我背锅,真是好算计。” 苏月娥彻底震惊了,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薄聪,想不到薄聪敏锐如丝,什么都瞒不过他。 她慌乱的摇着头说道:“不是的,我没想过要杀他。” 薄聪却再也不理,只顾和母亲说话吃饭,置若罔闻。 “这次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你能原谅我,并帮帮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帮我,我就只有去死了。” 薄聪不理,晏氏却已高声说道:“哼,左邻右舍可都听着呢,院子门还开着呢,你威胁谁啊?要死就去死,死远点,别死在我家门口,晦气。” 薄聪没想到母亲如此霸道,禁不住朝她挑了个大拇指。 苏月娥知道她再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哭声戛然而止。 她淡淡的声音道:“薄公子,我走了,如果你愿意帮我,就到我家来找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我发誓!” 说着,她起身,敛衽一礼,随即迈步出门走了。 听到苏月娥走前撂下的狠话,晏氏微微蹙眉,对薄聪说道:“你可得留心点,这女人要是不要脸,发起难来比男人可更难对付。” 薄聪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她要不来招惹我倒也罢了,她要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翌日。 一大早,画坊的黄掌柜便登门前来拜访,对薄聪说道:“金员外看到你那幅画像之后,说你能把死人都画得这么逼真,画活人肯定画得更好。 所以他愿意出一百两请你给画一幅画,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薄聪笑了,生意上门了。 他说道:“这样吧,你把他约到你们画室,我到时候抽空过去一趟,我只需要看一下他,然后我就会回来画,让他第二天来取画就行了。” 薄聪当然不会当场打印一张给对方,那会让人引起怀疑的,因为根本没有作画的时间,所以故意留了一天时间。 黄掌柜马上答应了,立刻去安排。 过没多久,又急匆匆跑来说金员外已经来了,于是薄聪跟着他到了画坊的一间屋子。 金员外大腹便便的满脸油光,穿着铜钱花纹的员外袍,着实满身富贵的样子。身边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和家丁。 金员外见到薄聪,一个劲夸他画得好。 薄聪客气了几句,便带他进了画室,让其他人都回避,关上门。窗户很大很明亮,采光足够,不用闪光灯就可以拍照。 这之前他从商城租的数码相机租期还没到,正好拿来用了。 他用袍袖遮挡住数码相机,只留出镜头的位置,然后给对方拍了个正面照片。 金员外只看见薄聪冲着他比划了片刻,然后就听薄聪说: “可以了,我已经记住你的相貌了。我临摹画像不需要看着画,这是我独门画技。我回去就会画出来,明天你再来取。 看了画像你觉得满意再给钱,现在你可以不用给,定金都不用。” 薄聪显得很大度,反正打印一张画像也费不了什么钱。 那金员外听了之后更是一个劲夸赞:“薄公子,你做生意可真是实诚,就冲你这脾气,对我胃口,若是画得好,回头我叫我夫人、孩子、老母每个人都来画一幅,你给打个折就好。” 薄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正好他的数码相机的租期还有些时间,便说道:“正好我今天有空,这是我独门绘画技巧,别无分店,画得很快的。 你把你家人都叫来,我今天一下全都记住,今晚我加个班全都画出来,明天你就可以来取画了。 折扣嘛,既然你一家人来,当然折扣要大一些,正好今天我有空,这样吧,八折,这是最低的,也是金员外你我一见如故,我才给这个折扣,其他人我是一文钱折扣都不会打的。” 几句话说的金员外心花怒放,他也是有钱烧的,反正对方说了画的不好不给钱,当即就答应,赶紧叫仆从去把家人全都请来。 很快一家人全都来了,总共有七个。 薄聪叫他们挨个进来,然后拍了照,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把他们相貌记下来了,可以凭记忆画画,不用待在半天。而且第二天就能取画,满意了再给钱。 金家人都不怎么相信,哪有画师不看着人凭记忆画的,这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不过金员外告诉他们,自己的确一文钱都还没支付的,人家说了,画得好才给钱。 还告诉他们,他亲眼看到了这位公子画的一个死人的画像,那简直是栩栩如生,虽然他没见过那死人,但画出来的画像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非常的逼真,连眉毛都能看清楚。 听老爷都这么说,一家人也就没再嘀咕了。 薄聪忙完这,又跑去孟晓梅住的客栈,询问那黑衣杀手调查情况。 得知没有任何结果,还在调查,于是便回去了。 可是刚到家就见家里有客人,却是吴老二和他娘子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到家里来拜访。 见他不在,便跟晏氏说的热火朝天的,一个劲打听他们家祖传的酿酒技术。 晏氏被说得云里雾里的,压根听不懂,不过她也没拆台,只是打个哈哈。 好不容易儿子来了,扯到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薄聪笑着扯了个谎,说自己看古书上面的一个酿酒的方子,找人酿出来的,看来还能卖钱。 骗他们说是家传的秘方,让母亲不要揭穿了。于是晏氏才放心下来。 吴老二告诉薄聪,昨天卖给他的那壶酒让他跟朋友喝得非常尽兴,只可惜酒少了点,都吹着还来跟薄聪想多买点,价格还可以再高一些。 出到了一葫芦酒八十两银子,而且每个朋友都想买一壶,总共有九个朋友。 可是薄聪一算要花掉五百四十个积分,太心疼了,再说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卖二锅头来挣这个钱,他现在画画也能挣钱的。 可是吴老二太热情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死活不肯走,还不停的讨好晏氏,让晏氏帮忙说话。 晏氏也只好对薄聪说:“若是还能酿一些,就给他们些,人家难得这么热情。” 薄聪想了想,看看商城里有没有更便宜点的散装白酒之类的。 可惜他扫了一遍,他的系统商城二锅头是最便宜的白酒,没有所谓的散装白酒,可是让他用积分去换,他真的心痛。 现在还有两千六百二十积分,暂时还能承受。 当下说道:“这种酒酿制非常费精神,我实在没办法酿制那么多。这样吧,我再卖给你们五葫芦的酒。你们明天上午过来拿,一葫芦八十两银子,就是昨天的那种酒。” 第32章 小寡妇上门 吴老二等人又是惊喜,又是有些沮丧,不过对方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强求,毕竟好东西可不是店里的烂白菜,随手就能拿,那就不是好东西了。 当下便答应,吴老二还是先付了酒资,总共四百两银子,交给了晏氏,第二天直接过来拿酒。 薄聪见他做生意十分大气,倒也多了几分赞许。 送走了吴老二之后,晏氏整个人都傻了,望着那一堆银子发呆,以为是在做梦。 她对薄聪说道:“你掐我一下。” “干嘛呀?” “我看是不是在做梦啊?那么多银子,我只有你没出生前见过,出生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薄聪不禁心头一动,又问道:“那么说我出生前母亲应该过着很富足的日子,能见到这么多钱可不是寻常人家,以前娘您是在什么家庭?” 他想旁敲侧击,从晏氏以往的经历来推原主的身世。 可是晏氏刚才发现说漏嘴了,马上就调开话题,说道:“都是做梦的,现在美梦成真,我的儿能挣大钱,一下就挣到了四百两银子,这做梦都不敢想的。” 薄聪也不追问。笑了笑,说道:“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卖酒倒是要看机缘了,这吴老二嗜酒如命,又有一帮酒友,同时家境富裕,出得起钱,所以才愿意花高价买酒。 否则谁愿意花八十两银子买一壶酒去喝?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晏氏忙点头说道:“是呀。以后这样的好事就很少了。” “放心吧娘,我说了,我有本事挣钱,等一会儿我还要去拿几百两回来,我帮人画画的。” 严然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她对儿子的本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但是还是非常高兴,说道:“好啊,我都替你收着,将来给你娶媳妇。” 薄聪说道:“我们还是先想着买房子吧,到了临安,临安的房价可是贵得都到天上去了,钱不够别指望能买到好房子的。” 晏氏点点头,有心劝儿子要不就别去临安了,就待在嘉兴,房价又便宜,生活也便宜,干嘛要去跑去临安那贵得要死的地方。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那是儿子的前程,她怎么可能为了少花钱而耽误儿子的前程呢? 当晚,薄聪在空间用高仿真激光扫描打印系统,将金员外一家人的照片全都打印了出来。 因为是打在宣纸上的,所以就跟画上去一样,栩栩如生。 薄聪还在画像上提了几个字,并加盖了自己的私章,表示这是自己的作品。 加盖了印章之后,就更像一幅画了。 次日。 薄聪带着画来到了黄掌柜的画坊,金员外一家已经在这等候了。 他们很着急地看画像,心里都有些不相信薄聪能够凭着记忆画出来,就算能画出来,也不可能跟他们太相像。 可是当他们见到薄聪交出来的画作之后,整个人目瞪口呆,随即兴奋地欢蹦乱跳。 因为跟他们本人的样子简直就像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比铜镜要清楚得多,毕竟铜镜磨得再好也是稍稍有些模糊的。 金员外哈哈大笑,对夫人和一众家人说道:“我没骗你们吧,这位薄公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画师,画得这么逼真,这钱花得值。” 当即叫管家送上了银锭。 包括金员外在那一家八口打折之后,每个人八十两,总共六百四十两。 薄聪拿出四十两酬谢黄掌柜牵线搭桥,却被黄掌柜坚决不收,他说道:“你能让人在我画室里作画,打出名气,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以后你要给人画像,就到我画室来,一定好酒好茶招待着,遇到有画像的,一准给您介绍,不取分文,只留名气。” 薄聪见他是个实诚人,于是说道:“我倒是也愿意,不过过两天我就要去临安了,整个家要搬到临安去,可能来嘉兴的机会就少了。” 黄掌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也没关系,从嘉兴到临安也就两个时辰的路,您画画又那么快,又不需要坐在那半天,我相信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去找您画画的。 只是这个价的确有些贵,普通人可能画不起,另外临安也有不少我的朋友,如果生意真的很好,我把画坊开到临安去。” 正说着话,忽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当下一个是个全身素缟的娇怜女子,满脸都是眼泪,带着幽怨和伤心。 径直来到了薄聪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对薄聪说道:“薄公子,求求你赏我一条活路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说着咚咚地磕头。 而后面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就冲上来指着薄聪怒道:“小子,你敢污我妹妹清白,老子打死你。” 说着便要上前动手。黄掌柜赶紧拦着。 金员外也招呼家丁仆从过来阻拦,同时他高声道:“你们干什么?本老爷在此,谁敢欺负薄公子,就是跟本老爷做对。” 黄掌柜也叫来了几个伙计,拿着棍棒护在了薄聪面前。 黄掌柜指着那几个壮汉说道:“你们干什么的,为何到我家画坊来捣乱?” 那跪在地上哭泣的正是苏月娥,那几个壮汉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哥哥苏大壮。 其他几个则是苏大壮同村的好友,这苏大壮有一膀子力气,是庄稼汉,特意来替他妹妹撑腰来了。 苏大壮等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帮薄聪撑腰,而且还有嘉兴县赫赫有名的大财主金员外。 眼看对方人多,讨不了便宜,也不敢动粗,指着薄聪吼道:“你污我妹妹清白,你得给个交代,不然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金员外他们难道能护你一辈子?老子迟早能揪到你,那时叫你好看!” 黄掌柜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在这嚷嚷。” 苏大壮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事整个嘉兴县全都知道了,这小子在衙门里胡说八道,说他跟我妹妹有奸情,谋杀了刁老七。 后来又查证说刁老七实际上是熊匮杀的,不是他杀的,这个我不管,可是他在衙门里说他跟我妹妹有奸情,这是往我妹妹身上泼脏水,污了她的名节,往后她还如何改嫁? 这件事要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完。” 苏月娥更是哭得悲悲切切,不停的给薄聪磕头说道:“薄公子求你了,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你这么说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都没脸活下去了。 你要不给我个交代,我,我只有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说着便四处寻找可以一头撞死的地方。 跟着来的几个妇人中一个老太婆是他们的老娘,一个妇人是苏大壮的媳妇,另外几个同村好友家的娘子,都是来帮着站脚助威的。 苏月娥的老娘苏老太拼命的想冲过家丁的阻拦要去抓挠薄聪,嘴里喊着:“我们家月娥清清白白一个女子,全被你这张臭嘴给毁了,你还她清白,否则我老婆子跟你拼了。” 薄聪冷眼看着,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这是原主在被屈打成招的时候,被迫按照屈知县授意供述的。说他跟苏月娥有染,两人有奸情,才合谋杀了刁老七。 可那是在刑讯逼供的情况下做出的,是原主供述的,可现在薄聪必须要为这件事善后。 不过说起来这也的确算得上有损苏月娥的名声的一件事。 假如苏月娥不是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众目睽睽下逼他,薄聪倒不介意利用自己的关系,通过衙门来替她恢复名誉,解释清楚这件事是屈打成招的情况下说的,不是真实的。 从而恢复她的声誉,同时甚至还能给她一些好处,也算是弥补。 但是现在对方竟然来这一招,薄聪从来不会受人威胁,苏月娥他们一家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逼他就范,实在是可笑。 薄聪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样的交代?说吧,我听听。” 苏月娥回头看了母亲和哥哥一眼,三人都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中透着得意,果然这读书人脸皮薄,这么一闹马上就怂了,接下来就该他们狮子大开口了。 苏大壮指着薄聪说道:“三个条件,你必须要全部答应,第一,赔偿我们家白银五百两,别说你没有钱,我们知道你一壶酒卖给吴老二家就卖了五十两银子,这钱你拿得出来。” 薄聪有些诧异,昨天卖给吴老二的酒今天就传开了,连苏家人都知道了。 的确,吴老二拿到那盒酒,昨天跟朋友喝了之后,马上就在酒楼里大呼小叫地嚷嚷开了,说他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壶天上才有的佳酿,他还要去买,这真是人间喝不到的美酒。 恰好这苏大壮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那天恰好也在吴二儿的酒楼喝酒,听到了这件事,回头就当新闻说给了老娘和苏月娥听。 第33章 一个都别跑 自从刁老七死了之后,刁家得到了二百两银子的赔偿全都吞了,没有分给苏月娥,而且还跟苏月娥吵了起来,苏月娥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所以这两天是住在娘家的。 当得知薄聪一葫芦酒居然卖了五十两银子之后,苏月娥顿时便眼红了,她正盘算着怎么找薄聪不痛快,逼他帮自己呢。 现在又多了一份动力,为了钱她也要这么做了,所以一家人算计之后便找到了薄聪家。 见他不在家,得知来了画坊,便一路寻来了,开口便索要五百两银子的赔偿。 薄聪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说道:“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苏大壮以为对方怂了,得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副随时准备动粗的样子,说道:“第二个,娶我家妹子过门成亲,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做原配。” 苏月娥又羞又喜,悲伤的冲着苏大壮说道:“哥,我现在还在戴孝呢。” 苏大壮啐了一口,骂道:“孝个屁,刁老七那个死鬼,他配你为他披麻戴孝吗?” 苏老太也蹒跚着过来说道:“没错,你哥哥的主意也是娘的主意,今天就把这婚事定了,三天之内迎娶过门。” 然后歪着头,一脸鄙夷的看着薄聪说道:“你一个穷书生能娶到我闺女是你运气,若不是你毁了我闺女的名声,能轮到你来娶她吗? 她就算是个小寡妇,也一样能嫁到高门,你就偷着笑去吧。” 苏月娥悲悲切切的对薄聪说道:“公子,对不起,我的婚事我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我只能听娘和大哥的安排。 要不是你在衙门说的那些话毁了我的名声,让我无处安生,我断也不会下嫁给你的,不过你放心,我嫁给你一定会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妻子。 若是我娘、我哥话语有不妥当的,还请相公子多包涵。” 说着悲悲切切的又哭了起来,旁边的人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纷纷面露不忍,不少男子望向薄聪更是羡慕嫉妒恨。 薄聪依旧面无表情,说道:“第三个条件呢?” 苏老太很满意薄聪的态度,因为薄聪没有反驳过一句,也没有争辩,一副认命的样子。 她便咯咯地笑着,又说道:“第三个条件,就是你得成为我们苏家的上门赘婿,你们的孩子必须姓苏。 虽然你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我女儿过门,但你算作我们苏家的赘婿,你的名字也要改,改跟我们苏家姓氏,叫苏薄聪。” 苏大壮等人都得意地笑了起来,一副像看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薄聪。 苏老太接着说道:“成亲之后,家里的脏活、重活、累活全部都由你来干,不许说半个不字,否则没饭吃,吃饭的时候不许上桌子,乖乖地蹲在厨房,只能吃我们剩下的饭菜。 每天早上要到我老太婆面前跪着请安,听候老太婆的教训。” 说到这,苏月娥插了一句: “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是我必须要为我丈夫守节,所以你不能碰我,更不能上我的床。” 苏大壮和几个同村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围观的人同时发出感叹,一些老大妈赞叹苏月娥真是个贞洁烈女。虽然嫁了人,都还想着为前夫守节,这样的贞洁女子世间再难找了。 更多男人却是戏谑的望着薄聪,这哪是娶媳妇,这简直是供个祖宗啊。 薄聪等他们笑声停歇了,才说道: “这天还没黑呢,你们的白日梦就别做了。好了,你们说完就该滚了,我这里忙着呢,没空听你们继续鬼扯。” 之前这些人都以为薄聪是被吓着了,不敢反驳一句,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苏大壮立刻便要冲过来动手,却被金员外的家丁给拦住了。 苏老太到了金员外面前说道:“金员外,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不方便插手吧?你要是强行插手,我就到衙门告你去,他薄聪毁我女儿清白,你却还护着他,县老爷总会主持公道的。” 金员外冷笑说道:“行了,人家都说你们在做梦了,怎么还没醒呢?是全家集体吃了迷药了不成? 说什么你们家私事,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死乞白赖地戴着孝就求着男人要自己。你们有脸说,我们还真是没脸听!” 薄先生乃是读书人,说话斯文,叫你们滚已经是很客气了,换做我直接乱棍打出去,所以别惹我,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动薄先生一根汗毛。” 大家被金员外一番话说的是哄堂大笑。 金员外的气势顿时把苏大壮等人给震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准备先撤回去,找个机会等金员外不在一旁的时候再来找薄聪。 没想到薄聪却走上前,给金员外施了一礼,对他说道:“员外的好意某心领了,多谢。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 金员外点头:“行啊,但凡先生需要,只需一声号令,我手下这些奴仆都听从先生调遣。” 他觉得薄聪是个有大能耐的人,这种人他在落魄的时候你不上赶着巴结,等他飞黄腾达了,再去巴结那可就巴结不上了。 金员外挥手,家丁全都退到了一旁。 苏大壮见金家的人都退到一旁,拳头在薄聪面前晃了晃,说道:“小子有种,刚才的话还敢再说一遍吗?信不信打你满地找牙。” 苏老太也冲过来,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指头作势要抓挠薄聪的脸,说道:“狗崽子,给你脸了吗?你想说什么?三个条件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否则叫你满脸开花。” 苏月娥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却后退了一步,不然等会儿打起来,她可不想被推攘的人群给误伤了。 她俏生生的依旧一副白莲花的样子,说道:“娘、大哥,你们不要太为难薄公子了,以后是一家人,千万不可伤了和气。” 又对薄聪说道: “公子,求你了,赶紧跪下给我娘和我哥道个歉吧。就说你刚才是开玩笑的,他们也不会真心为难你的,自家人没必要撕破脸,以后家务活我会帮着你做的,不会让你一个人辛劳。 你毕竟是男人,是要面子的,往后吃的东西我也会单独给你留下来,总不能让你吃残羹剩饭的,你放心吧。” 那几个老太婆大婶子感动的连连点头,说苏月娥真是贤惠,又指着薄聪骂道:“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媳妇打灯笼都找不着,还敢说那样的话。” 薄聪轻笑,道:“我已经说了让你们滚,如果你们还不滚,等会儿想滚都滚不了了。” 听到这话,苏大壮一家顿时勃然大怒,嗷嗷叫着,苏老太吼道:“弄死这兔崽子。” 苏大壮吼道:“让我来。” 说着挥着棒槌般的拳头朝着薄聪的鼻梁直接砸过去。 薄聪往后退了一步,让苏大壮这拳打空,苏大壮又抡着另一个拳头朝着薄聪追击而来。 苏老太也不甘落后,挥舞着两只鸡爪一般的手掌呈爪状,上面尖尖的指甲还有厚厚的黑泥,焦黄的牙齿张着,好像要撕下薄聪身上一块肉。 另外跟过来的几个壮汉也都跟着冲了上来,要乱拳狠揍薄聪。 薄聪再退了一步,这次他抬起了手,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接着他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 他手指在小瓶顶端往下一按。 噗! 一道长长的淡白色的喷雾喷射了出来,直喷在苏大壮、苏老太和那几个撞冲过来的壮汉脸上。 苏大壮等人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忙不迭的用手去揉眼睛,眼睛火辣辣的,脸也像火烧一般又痒又痛,皮肤像撕裂一般。 苏老太也同样跳脚的捂着脸拼命揉着,眼泪哗哗的。 后面没冲上来的老太婆老大妈们没被喷着,惊恐的连连后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薄聪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并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空间。 那是他用积分从空间商城兑换的一个警用催泪喷雾器。 苏月娥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地去搀扶苏老太:“娘呀,你怎么了?” 接着她含怨带怒地看着薄聪道:“你对我娘做什么了?你不答应就算了,干嘛这样欺负她,她一个老人家能受得了吗?” 薄聪打断了她的话:“对呀,还有你,漏网之鱼,一个都别跑。” 说着抬手扑哧一下,一股喷雾直接喷在了苏月娥的脸上,苏月娥顿时发出了一声能刺穿耳膜的尖叫。 谁也不知道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发出这么高的音量。 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用去手去捂耳朵,接着苏月娥捂着脸痛苦地蹲在了地上,随后身子一歪,又斜躺在了地上。 她想装昏过去,可是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痛,痛得她直抽搐,她根本装不下去。 她想卖惨,可是那疼痛却不容她很凄美地卖惨,只能想案板上的鱼,不停蹦跶扭曲身子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发出痛苦的悲鸣。 那几个老太婆老大妈不敢上来,可嘴巴却不容忍,骂道:“姓薄的,你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狠毒?你用什么东西害了他们?你这样会下地狱的,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没等她们的污言秽语继续说,薄聪快步上前,朝着她们脸上每个人都喷了一下,顿时间这些老太婆老大妈也都捂着脸蹲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一时间整个画廊躺了一地。 第34章 翻转打脸 金员外和黄掌柜都惊呆了。 金员外笑道:“想不到薄先生还有这样一手,佩服,这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刚才我还担心先生吃亏呢,看来我多虑了。” 薄聪已经把喷雾器放回了空间,所以金员外他们找不到他手里是什么东西。 薄聪对金员外说道:“麻烦您派两个人去衙门,告诉捕快叫他们过来。” 金员外见薄聪叫衙门的人,想必是有所倚仗,赶紧叫两个家丁跑去衙门禀报。 苏大壮一边揉着眼泪,他拼命睁开眼,寻找着薄聪的方位,想扑上前给他一拳。 薄聪毫不客气地冲着他脸上嗖嗖又喷了两下,苏大壮好不容易能看见一点点,血红的眼睛顿时又血红一片,惨叫着再次蹲在了地上。 薄聪说道:“警告你们,谁敢再动,我可不客气。” 苏月娥哭着说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要用着阴毒招数伤我们?” “你可真是猪八戒过河,倒打一耙,刚才分明是你们要来打我,我已经连退了两步,你们还冲上来抓我的脸,拳头揍我,还不许我还手呢,真是可笑。” 苏月娥摸索着扶住了她老娘,说道:“娘,咱们走,回头再说吧。” 她没想到薄聪会有这样一手,很后悔,早知道该叫更多的人来。 几个人搀扶着苏老太要走,薄聪的声音却冷冷说道:“刚才我让你们走的时候,如果你们走我也就不管了,但现在想走,走不了了。” 苏月娥捂着眼睛哭着问:“怎么,你还有什么本事?莫非青天白日要赶尽杀绝吗?” “谈不上,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我现在怀疑你谋杀刁老七并诬陷于我,所以要把你拿下送交衙门查清楚这件事。 本来这件事我想算了,毕竟你想诬陷我还来不及施行,就被熊匮他们抢先诬陷了,你要杀那刁老七,他也不是好东西,我也懒得管,我已经准备高抬贵手放过你们。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毒,说我污你清白,想讹诈我,所以你又多了一条罪责,敲诈勒索罪。 你企图敲诈我五百两银子,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都是证人,敲诈不成便要动手打我,更严重。 这几项罪名够你和你家人喝一壶的,所以说你走不了了。” “我没有,你别冤枉我,血口喷人。” 薄聪懒得理睬,说道:“是不是血口喷人,等衙门一审就知道了。” 这期间这些人但凡稍稍能看见视线便想开溜,毫不容情的被薄聪又补上几个喷雾,于是又重新哀嚎着蹲在地上,一直到县衙捕头带着一帮人急匆匆赶来了。 领着捕快赶来的是嘉兴县的熊捕头。 熊捕头挎着腰刀,舔着肚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眼睛扫了一地的人捂着脸颊哀嚎,还有一个美貌小娘子。 顿时想看看是谁干的,一眼却看到了金员外,这可是嘉兴县大财主,他可没少从人家那得好处。 赶紧上前恭敬的作了个揖,说道:“金员外,您怎么在这?刚才是您派人去衙门叫的小人吧,不知出了什么事?” 金员外指着地上苏大壮等一群人说道:“他们一伙想敲诈勒索薄先生,被薄先生制服,你们赶紧把他带回衙门去审讯吧。” 苏月娥知道来了衙门的人,听声音是捕头,她见过,也打过交道,顿时踉跄着摸索着,痛苦不堪的朝着熊捕头哭喊着:“捕头大人救命,这个人要杀我们,救命啊。” 她那凄惨的样子,真是像一朵寒风中的小白花,顿时让熊捕头心中升起无限的呵护豪情,马上关切的上前一步说道:“别怕,我在这,谁也不能伤了你。” 听到声音,摸准了方向,苏月娥一下子扑进了熊捕头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好像找到了生命的依靠,哭的梨花带雨。 她抽咽着说道:“是那个叫薄聪的穷书生,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喷在我们脸上,眼睛脸上都火辣辣的痛,什么都看不见。 他把我毁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他一定用的妖法蛊术,他在下蛊呢,捕头大哥,快把他抓起来。” 下蛊之术在宋朝那是绝对的禁忌,一旦抓到了,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当初宋哲宗的皇后孟皇后就是被人诬陷在皇宫中使用蛊毒之术,被宋哲宗废去皇后之位,贬为庶民。 所以一听到有人居然用蛊毒之术,熊捕头顿时紧张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那戏谑的看着他的薄聪。 他当然认识薄聪,也知道薄聪的罪名已经洗脱了,被无罪释放,但他并不知道薄聪之后的造化,还以为他依旧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穷书生。 一手搂着苏月娥,单手拔出了腰刀指向薄聪说道:“还不跪下束手就擒,敢用蛊毒之术,那是重罪,若敢反抗杀无赦,来人,将他拿下。” 金员外赶紧说道:“熊捕头,这件事并非如此。” 他还想解释,熊捕头却打断了他的话:“金员外,这件事你别插手,但凡涉及蛊毒之术,是朝廷严禁查处的重罪,谁也不能包庇。 你且站在一旁,不要被连累了,得罪之处还请金员外莫怪。” 说着冲着身后的一众捕快喝道:“妈的,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去把这穷酸拿下。” 这时躲在他怀里的苏月娥眼睛已经能稍稍看到一些了,隔着泪眼大致能辨别薄聪的方位。 她得意地冲着薄聪一笑,她的眼泪和柔弱是最好的武器,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翻盘。 薄聪还以为找来衙门的捕快是他的靠山,结果没想到局面翻转了吧,反倒成了她苏月娥的靠山了,薄聪此刻一定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等他抓进大牢,自己再施展温柔手段让熊捕头狠狠整治,定叫这薄聪生不如死,然后再狠狠敲诈他一笔,再赖上他,让他当自己的上门女婿,当他苏家的一条挣钱的舔狗,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她想着恶毒,看着衙役们已经冲过去要抓薄聪了,薄聪抬起了手,苏月娥惊叫道:“小心,他要使蛊毒术。” 那些捕快吓得连连后退,可是这一次并没有喷雾喷出,反倒是有个明晃晃的东西在薄聪的手里。 一个捕快朝那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铁链赶紧放了下来,其他人也都看清了,纷纷后退,表情十分古怪。 熊捕头正搂着苏月娥的曼妙腰枝,感受着温香的滋味,根本没注意到薄聪手里的东西,眼见冲上去的捕快纷纷后退,不明所以,怒道:“搞什么?还不去把这狗东西拿下。” 一个捕快苦着脸说道:“老大,他,他是皇城司的侍卫。” “什么?” 熊捕头身子猛的一抖,搂住苏月娥的腰肢的手也猛地收紧,勒得苏月娥哎哟惨叫了一声。这熊捕头劲道也太大了。 因为熊捕头已经看清了薄聪手里举着的东西,那可不就是皇城司的腰牌吗?上面赫然写着皇城司侍卫薄聪。 老天爷,他啥时候成了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戏谑的看着他,缓缓将腰牌收了回来,对熊捕头说道:“熊捕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诬陷我使用蛊毒之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使用蛊毒之术了? 你官不大,血口喷人的本事不小啊。跟我到皇城司好好聊聊,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再走。” 皇城司那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听命皇帝,行事杀伐果决,连他们的县衙老爷曲知县都被皇城司当场打了板子,下了大狱,还关在大狱里呢。 他一个捕快,敢招惹皇城司的人,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到可怕之处,熊捕头赶紧把身边的苏月娥猛的推开。 苏月娥猝不及防摔了个四仰八叉,众人忍不住都笑,原来美女摔倒也是那么狼狈难堪。 熊捕头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对薄聪磕头说道:“对不起薄侍卫,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知道您是皇城司的侍卫,刚才小人胡说八道,你原谅小人吧。” 就在这时,就听门口有人笑着打趣说道:“我还说过来帮你料理这些人,看来你自己就能搞定,不错嘛。” 说着一个身穿侍卫服的胖妞,挎着腰刀,带着几个皇城司侍卫迈步走了进来,正是孟晓梅。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薄聪这边出事了,所以才带人赶了过来。 见到孟晓梅,熊捕头当然知道她的来头。 当初曲知县就是这位孟姑娘下令打板子并关起来的,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对着薄聪又是磕头又是认错,薄聪依旧冷眼看着他。 接着熊捕头抡圆了手,噼里啪啦便给自己十几个嘴巴子,打得嘴角都流血了,然后咚咚地磕头说道:“小人糊涂,偏信这女人蛊惑之言,诬陷了侍卫老爷。 小人该死,求侍卫老爷给小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第35章 变着法子要债 那些捕快们也都纷纷跪在地上,把手里的铁尺、铁链、木枷扔了一地,也都跟着噼里啪啦地扇自己的耳光。 薄聪说道:“刚才金员外、黄掌柜和在场这么多人都目睹了,是这帮人冲进来找我的麻烦,敲诈勒索,说我污了她清白。 你是捕头,你应该清楚我当时在衙门是被屈打成招,是那曲知县威逼我这么说的,而且衙门的判决也已经推翻了之前对我的指控。 她却利用这件事做借口,带了这么多人来对我敲诈勒索,要我赔偿他们五百两银子,这可是这么多人都听到了的,他们都可以作证,这已经构成敲诈勒索罪。” 说到这,金员外、黄掌柜等人都纷纷,点头附和,说他们可以作证的确如此。 熊捕头顿时义愤填膺的上前揪起倒在地上的苏大壮,抬手就是一拳砸在苏大壮的面门上,顿时鼻骨都断了,鼻口流血,哀嚎着捂着脸躺在地上。 接着熊捕头给其他几个壮汉也是一人脸上打了一拳,打得口鼻开花,惨叫连连。 他为了给薄聪出气,并挣好感,戴罪立功,所以下手不留情。 薄聪又指着蜷缩在地上哀嚎抽泣的苏月娥说道:“当初是她把我叫到他们家,说是她丈夫出事了,要我帮忙。 可是在这之前,是她用板砖砸了她丈夫刁老七的后脑,将其打昏。 她当时以为刁老七已经死了,便想找我去给她背黑锅,因为这之前我对她都是言听计从,叫做什么都不会拒绝的书呆子,很适合做背锅侠的。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熊匮等人,先她一步诬陷了我。她怕被连累才逃走,所以刁老七被杀这件案子有一个案中案,就是这苏月娥所为。 将她带回衙门仔细审问,把结果向我禀报,我也会到衙门来查问结果的。” 苏月娥哭着摇头分辨说道:“奴家冤枉,真不是奴家做的,奴家没有诬陷薄公子您的想法呀,薄公子饶命。” 孟晓梅对熊捕头等人说道:“还不把这帮敲诈勒索的刁民带下去关起来仔细审讯,还等什么?等着领赏吗?” “是,都把他们抓了,铐上铁链带回衙门。” 说着熊捕头和一帮手下上前用铁链将苏大壮、苏老太等一众人等全都锁了起来,还在那哭的苏月娥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带了手铐脚镣,还加了一个木枷,踉跄着拖回衙门去了。 金员外又是惶恐又是紧张的对薄聪连连作揖,陪着笑说道:“原来薄先生是皇城司侍卫,小人有眼无珠,轻慢了侍卫,还请恕罪。” 薄聪却是一笑,说道:“金员外见外了,刚才多谢你帮了我。” 金员外陪着笑说道:“薄侍卫可真是文武全才,不仅临摹丹青世间无人能及,而且还是威风凛凛的皇城司侍卫,小人可真是大开眼界。” 薄聪不想让孟晓梅知道他卖画的事,便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还有公务,就此告辞。” 说着快步离开了画坊,孟晓梅追了出来,跟在他身边,奇怪的说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好像后面有鬼追你似的,你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想赶紧开溜吧?” 薄聪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对了,寻找黑衣刺客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晓梅道:“已经把你的画像和画师临摹的画像全都分发下去四处寻找,到现在没有消息。 这种大海捞针的事还是很难的,别心存太多指望。这些年我们皇城司不知道发出了多少抓强贼、刺客的海捕公文,真能抓到人的没几个。” 她说的是实话。这最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通讯和交通都太落后,画像技术又不高明,只要凶手远远逃走或者藏起来,又或者简单的易容就很难抓到了。 孟晓梅问薄聪说道:“你这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差不多咱们就可以去临安了。” 薄聪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去处理。” “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若是能帮忙最好不过,我要去找刁老七的家人,把那二百两银子要过来。” “为什么?这银两好像是熊匮赔偿给刁老七的,毕竟是他杀了刁老七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诬陷我,害我差点掉脑袋,难道不该对我做出赔偿吗?所以那笔钱应该是赔给我的,而不是赔给刁老七家的。” 孟晓梅觉得这有些强词夺理,可是那刁老七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次在秦桧管家的怂恿和指使下,居然敢对抗皇城司,死活不让皇城司解剖验尸,严重干扰了皇城司查案,所以狠狠给他个教训完全没问题。 薄聪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让刁老七家占了便宜去,再说现在他正缺钱呢。 于是带着一队皇城司侍卫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刁老七家。 当他们来到大门外,却发现根本无需敲门,因为门是开着的,门外有不少人在瞧热闹,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刁老七的老娘和其他几个儿子儿媳为如何瓜分这二百两赔偿银子竟争吵厮打起来了。 刁老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骂几个儿子不争气,骂他们是白眼狼,白养了,不懂孝顺,按照她的要求,二百两银子全都放在她那,由她来慢慢地花,不能一下花掉了。 可是刁家几个兄弟早就分家了,刁老七是分家单过的,而刁老太是跟刁老大两口子住一起,其他兄弟担心这银子全都便宜了刁老大一家和刁老太,所以不同意,应该平分,所以便打起来了。 得知皇城司的人进来之后,刁家人这才住手,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相互怒目而视,刁老太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想向孟晓梅哭诉告状。 孟晓梅手一伸,说道:“银子呢?拿来。” 刁家人吓一跳,却又不敢违拗皇城司的命令,赶紧乖乖的将二百两银子交了出来。 孟晓梅说道:“你们之前在外人怂恿下抗拒皇城司解剖尸体,干扰了皇城司的查案,理应将你们全都拿下治罪的。 念你们有丧子之痛,改为罚金,这两百两银子没收了,要是不服气,尽管到临安府皇城司衙门去告状。” 一听这话,刁家人全都傻眼了。 刁老太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姑娘,我们错了,之前是那秦管家怂恿我们的,否则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皇城司的话呀。 你要找应该去找秦管家去,怎么能收我们的钱呢?这钱是凶手赔给我们家的。” 孟晓梅点头说道:“有道理,那行吧。” 听到孟晓梅说这话时,刁老太和刁家的都面露喜色,还以为孟晓梅会把银子还给他们。 没想到孟晓梅一挥手,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把他们全都拿下,带回皇城司好好审一审他们那天阻挠皇城司查案的事情。 先每个人打三十杀威棍,然后再吊起来,吊个两天三天的,等咱们得空了再慢慢的审。” 听到这话,刁老太和刁家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都知道皇城司的厉害,要被皇城司抓去打板子吊起来,哪还有什么命去享受银子? 皇城司说了,把这笔钱作为罚款,看样子只能这样才能免除他们皮肉之苦。 刁老太倒是反应的快,赶紧又道:“姑娘,我说错了,我们愿意认罚,这银子就当罚款吧,求姑娘宽恕,别抓我们了。” 其他一众刁家人也都纷纷磕头求饶,愿意交出这二百两的银子作为罚金。 拿着这二百两银子,孟晓梅也不停留,和薄聪一起带着人径直离了刁家。 走出一段路,孟晓梅将银子交给薄聪说道:“给你吧,你的借口不行,跟他们讲道理没用的,拿着吧。” 薄聪并没有接,他苦笑说道:“你都对外宣布了这银子是他们干涉阻挠皇城司查案的罚金,按规矩是要上报皇城司的,这属于罚没款。 我要拿了,那不是私吞罚没款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好,让你犯错。” 孟晓梅愣了一下,终于醒悟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刚才不过是个借口,只想把钱拿过来给你,我是帮你要债而已,你被他们冤枉,这钱应该是你的。” “多谢姑娘,但我有地方赚钱,不差这点儿银子。” 孟晓梅好笑,撇了撇嘴,说道:“你看看你家穷成那样子,还说不差钱,笑死人了。 我还在想着怎么给你找外快,让你先挣点钱,不然到了临安,你跟你老娘可怎么活呀?临安物价很贵的,比嘉兴贵多了,房子你是买不起的,恐怕租金都交不起,还不多挣点钱。 所以拿着吧,这件事刚才大家都知道只是借口,不是真的罚款,所以你不用担心。” 第36章 奸贼当道 侍卫都赶紧帮腔说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罚款,让薄聪放心拿着。 薄聪摆了摆手说:“我这人,穷归穷,但原则就是原则,该我的钱一文不少,不该我的一文不要。” 孟晓梅见他坚持也就不再相劝,说道:“罢了,那听你的,把钱上交吧,在嘉兴县还有什么事要做?若是没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临安。” 薄聪点头说道:“行啊,你这么着急赶回临安,是不是那边有什么案子?” “我们皇城司的案子多了去了,什么时候都着急,不过上次那个金国细作案倒是等着接着往下查呢,你要去了,要花功夫好好查查。” 第二天早上。 薄聪带着母亲晏氏来到驿站与孟晓梅他们汇合。 刚到衙门口,他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居然就是曲知县。 他不是被皇城司下令关押起来了吗?准备带回临安移交给御史台查处的,怎么现在放出来?而且还穿着知县的衣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旁边跟着一个干瘦的官员,山羊胡,眯缝眼,双颊无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薄聪看见他们时,曲知县也看到了薄聪,不由得嘴角浮现一抹阴冷。 他径直走了过来,对薄聪说道:“想不到吧,本官能无罪释放。嘿嘿,你们想诬陷本官,公道自在人心,本官现在好端端的在这,嘿嘿,人不要太无耻了,否则会遭报应的。” 薄聪见他如此嚣张,问道:“是不是找到靠山了?都敢这么说话了。” 曲知县顿时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官乃堂堂知县,见到父母官居然不下跪拜见,还在这敢讥讽本官,实在可恶。” 随即他扭头对一旁的官员拱手说道:“柯大人,本官教训一下这狂徒,没问题吧。” 一旁的官员冷笑点头说道:“对于这种刁民,就该好好整治,否则他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曲知县顿时腰板挺直了,一挥手对身边的衙役捕快喝道:“还不上去将这狂徒拿下,先打三十大板,再上木枷铁链,锁在县衙门口旗杆上,示众两个月。 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见到本官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他把话说完,却没有见到身后的那些衙役上来抓人,不由很是有些诧异,扭头望去,见熊捕头和几个衙役表情十分古怪。 当下怒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本官的话没听到吗?将他拿下打板子,上木枷锁在旗杆示众,听到没有?” 熊捕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凑到曲知县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老爷,打不得,如今这人现在是皇城司的侍卫,有皇城司的腰牌的,昨天我们见过。” 曲知县大吃了一惊,他刚刚被皇城司打了板子,屁股现在都还是满是伤,走路都很困难,若不是有事必须出来,他都宁愿趴在床上。 一听到皇城司,立刻就是身子一抽搐,不信的瞧着薄聪:“怎么可能,他一个穷书生,怎么会是皇城司的侍卫?” 一旁的干瘦官员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薄聪,说道:“你是皇城司的侍卫?” 薄聪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那干瘦官员顿时大怒,喝道:“大胆,竟然敢在本官面前出言不逊,曲知县打不得你,难不成本官也打不得你吗?”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敢让随从上前动手,显然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时就听着驿站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柯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说着,便看见孟晓梅带着一队侍卫从驿站出来。 那姓柯的官员有些尴尬,朝孟晓梅拱了拱手说道:“孟姑娘想必刚才也听到了,是他先不尊本官,本官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而已,哪敢对皇城司的人动粗呢?” 孟晓梅走到了薄聪身边说道:“人家不过是问你是什么职务,你又未着官服,你就在那耍官威,他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对你尊重? 你把你的名号官职报出来,人家知道你是上官,自然会敬重,你却仗着自己身居高位,非要仗势欺人吗?还真是不把我们皇城司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那官员显然很是忌惮孟晓梅,连连讪笑作揖赔罪,说道:“孟姑娘言重了,是本官的不对。” 说着,他冷冷的声音哼了一声,瞧了一眼薄聪,才说道:“本官乃御史中丞柯祖盛。” 薄聪还是没理他,当没听到他说话,扭头对孟晓梅沉声说道:“曲知县怎么放了?” 他见孟晓梅对曲知县出现在这没有半点惊讶和愤怒,便知道孟晓梅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孟晓梅有些无奈,瞧了瞧御史中丞柯祖盛,说道:“御史台的人来了,审查之后说姓曲的不构成犯罪,所以不能关押,便把人放了。” 她凑到薄聪耳边低低的声音又说了一句:“这御史中丞是秦桧的人。” 薄聪立刻就明白了,显然是秦桧在后面搞鬼,如此证据确凿的伪造证据,人为制造冤案,差点将无辜之人处死。 这么大的事居然在秦桧和御史台的眼中不算事,无非就是借机用来攻击皇城司而已。 薄聪便点了点头。而这时又见到一行人急匆匆的来了。 到了院门口,一顶轿子落下,旁边的丫鬟掀起轿帘,一个肥头大耳的土财主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见到曲知县,不由大喜,上前作揖说道:“曲老爷,小人给你请安了。” 曲知县见了他,顿时满脸喜色,也还了一礼,说道:“原来是秦员外,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员外跺脚道:“不知道哪个该死的不长眼,居然把我秦家嫁出去的丫头打了,还抓了起来,小人是刻意来查问这件事的。” 曲知县愣了一下,忙说道:“贵府的丫鬟是哪一位啊?” “她叫苏月娥,嫁给了嘉兴县一个叫刁老七的,前些日子那刁老七被人杀了,她一个寡妇家家的过得多不容易,居然被人欺负,还说他们一家人都被抓了,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没说个明白。 这苏月娥以前是小人府上的丫鬟,十分乖巧听话,很得老太太的欢心,小人的夫人也很喜欢她。 后来她年纪大了些,不能耽误她前程,托媒说亲把她嫁给了刁老七,她还时常回秦府来探望老夫人和小人的夫人,十分的孝顺,我们就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她。 没想到却被人欺负了,曲老爷,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给月娥做主啊。” 说着又是连连作揖。 一旁的薄聪饶有趣味的打量起这位秦员外来。 原来苏月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自己没吃到这个瓜,还真不知道原来那千娇百媚的苏月娥居然是这肥头大耳秦员外府上的丫鬟。 见他如此着急,想必两人必有首尾,否则秦员外也断不会如此上心的。 曲知县佯装大怒,转身问熊捕头:“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苏小娘子和她家人抓起来,谁干的?” 熊捕头表情古怪,看了一眼薄聪,赶紧抱拳拱手说道:“启禀老爷,是皇城司让小人去抓的,说是苏小娘子讹诈了这位薄聪侍卫的五百两银子。 而且之前她把薄侍卫叫到家里去,是为了陷害薄侍卫,因为她用板砖打晕了她刁老七,她以为死了,所以把当时还是路边抄书先生的薄侍卫叫到家里准备嫁祸。 当然这都是薄侍卫告诉我们的,小人还来不及仔细审问呢,不知真相到底如何。” 他可不敢当着薄聪的面告薄聪的黑状,只能尽可能客观的把这件事说了。 曲知县表情古怪的看着薄聪说道:“你说苏小娘子想杀了刁老七嫁祸给你,有证据吗?你说她讹诈你五百两银子,又有证据吗?” 薄聪说道:“她讹诈我,有很多人在旁边都听到了,至于她想谋害她亲夫,嫁祸给我,你们把她都拿下了,难道还没有手段查清楚有没有这件事吗?” 曲知县却胖胖的手一挥,说道:“不用查了,秦员外家出来的女子怎么可能杀人呢?真是笑话。 秦员外,知道他老人家是谁的人吗?说出来吓死你,他可是当朝太师秦宰相的堂叔,他的话难道还不能作数? 薄聪,你不要以为加入了皇城司就了不起了,谁都不放在眼中,就你这样的秉性,有你哭的时候。” 曲知县身边有御史中丞柯祖盛撑腰,后面又有秦桧太师,加上薄聪之前还是他的阶下囚,差点砍了他头了,有心理上的优势,所以不是很在意薄聪皇城司的侍卫这个身份,说话也就不客气。 一旁的御史中丞柯祖盛说道:“既然曲知县说了,这件案子不成立,还不立马放人。” 典知县也赶紧冲着熊捕头喝道:“快去大牢将苏姑娘一家人放出来好生赔罪,你们昨天没有为难他们吧?” 他赶紧连连摆手:“没有,小人岂敢,小人这就去放人。” 第37章 一窝狼狈 熊捕头暗自庆幸,昨天他有事在忙,还顾不上这些,所以只是把苏月娥他们一家人收监了,并没有动用刑罚。 所以今天得知人家竟然是秦员外家的贴身丫鬟,幸亏他没有动粗,否则可是没法交代的。 熊捕头飞一般的跑进衙门去了。 柯祖盛上前两步对孟晓梅拱了拱手,阴阳怪气的说道:“孟姑娘,你们皇城司怎么什么人都招?” 他手一指薄聪说道:“像这样明显仗势欺人,目中无人的狂徒,招进你们皇城司,就不怕丢脸惹祸吗?” 孟晓梅哼了一声,说道:“柯大人还是管好你们御史台,手别伸得太长了,我们皇城司招什么人,似乎还不需要御史中丞大人来说三道四。” 柯祖盛脸一黑,说道:“怎么轮不到?本官乃是言官,朝野上下任何事,做的不好本官都有权弹劾斥责。 皇城司揽收侍卫,御下不严,这件事本官会上奏折弹劾,刚才不过是好心奉劝一句,别把祸惹大了,到时你父亲也兜不住的。” 孟晓梅目光一寒,说道:“柯大人,既然你执意要插手,那今天这事我们皇城司还就管定了,你要放了曲知县,那是你御史台的职责。 这件事我要回去禀报我父亲再做定夺,如果你们御史台明知道曲知县伪造证据诬陷他人,几乎错杀人命,依旧纵容罪犯将其释放,那皇城司不会坐视不理。” 柯祖盛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镇定,说道:“这件事本官也会向秦太师禀报,真要跟令尊在朝堂上好好说道说道,看究竟是我们御史台纵容犯罪,还是你们皇城司屈陷忠良。” 孟晓梅没理睬他,又望向曲知县说道: “苏月娥这个案子她有没有企图谋害刁老七我不知道。但她带着一队人围攻我们皇城使司侍卫薄聪,企图动手殴打,敲诈勒索他五百两银子,这一点在场很多人都听到的,证据确凿。 你却将人释放,这是滥用职权,你要敢放人,我们皇城司就敢抓人。” 柯祖盛厉声道:“孟姑娘,时才本官已经跟你说清楚,曲知县不存在违反王法之事,所以本官特意将他释放,你们如何还能抓他。” 孟晓梅说道:“之前是他伪造证据诬陷他人,几乎错杀人命,今天抓的是他滥用职权释放罪犯。 两件事不同,有何不能抓的?对官员犯罪,御史台不作为的,皇城司有权查处,这一点柯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柯祖盛顿时脸上变色,而曲知县则吓得脸都白了,求助的望向柯祖盛。 柯祖盛却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对曲知县说道:“曲大人放心,就算她抓了你,本官也可以立刻将你释放。 他们皇城司只能抓人,却不能审案子,还得交给御史台来审,有本官在此,不会让你被皇城司冤枉,蒙受不白之冤。” 孟晓梅气急,却又无奈,的确皇城司只有侦查的权利,没有审判的权利,案子都要交给相关衙门。 涉及到官员犯罪的,最终还是要移交御史台去审理的,那时御史台认为不构成犯罪,他是有权将人释放的。 这还真就成了他们是皇城司前面抓,御史台后面就放,对此皇城司无可奈何。 薄聪望向秦员外,忽然问他:“刘大郎欠你一百两银子,那件案子赵县丞没有重新调查吗?” 秦员外哼了一声,扭头在一旁,不理睬薄聪,似乎跟薄聪说话掉价似的。 而这时赵县丞一直跟在典知县身后,与其他几个官员一起,他们正准备去酒楼宴请御史中丞柯祖盛,并为曲知县无罪释放设宴相庆。 没想到在衙门见到了薄聪等人,听到薄聪提到那件案子,不由心头一紧,赶紧上前对薄聪拱手道:“薄侍卫,这案子本官已经复查过,没有问题。 虽然之前你找到了一些证据,但不能证明这案子有误,所以就没再查下去了。” 薄聪笑了,饶有趣味的看着赵县丞说道:“我都已经查清楚了,那借条是被添加了一个百字,是伪造的,你当时也认可了。 可是你却认为不能说明问题,我看是你害怕得罪秦家,得罪秦太师,才不敢重查此案吧?” 赵县丞一脸羞愧,的确如此。 当时他得知这案子的那位财主居然是当朝太师秦桧的堂叔之后就害怕了,根本不敢招惹,所以这案子也就没在查问下去。 秦员外却听出了问题,扭头凶狠的目光盯着薄聪说道:“好啊,原来是你在后面搞鬼,我说衙门怎么派人来传我到衙门去问话呢。” 这时熊捕头带着苏月娥、苏老太等人从衙门里出来了。 苏月娥一见到秦员外,便哭着扑进了他怀里,扭着身子哭的梨花带雨的,说道:“老爷,你可来了,你可要为月娥做主啊,他们欺负我。” 秦员外搂着苏月娥的腰,轻轻的在她肩上拍着说的:“放心,老爷在这,谁也不敢欺负你,对了,告诉老爷,都是谁欺负你了?老爷替你出气。” 苏月娥并没有指证薄聪,她看了看孟晓梅,只是扭着腰哭着,眼睛却朝她母亲望去。 苏老太顿时会意,马上上前,咬牙切齿的指着薄聪说道:“秦老爷,就是他,这个叫薄聪的该死的东西,他污了我女儿月娥的清白,说我女儿跟他有染。 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怎么看得上他这个窝囊废?他污了我女儿清白,却不愿意赔偿,反过来还要诬陷我们敲诈他,真是笑话。 他污了我女儿清白,难道不该赔偿吗?他仗着是皇城司的人,用可怕的蛊毒之术伤了我们的眼睛和脸,到现在还痛,眼睛还时常流泪。 我女儿月娥昨天可是受了大罪了,老爷,你可要为月娥出这口恶气。” 苏月娥在秦员外的怀里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接着两眼一翻,竟然晕死了过去,慌得秦员外牢牢抱住她的娇躯,伸出肥大的手,还替她抚着胸顺气。 片刻苏月娥才嘤咛一声醒转过来,随即便哭着说:“我清白没有了,老爷,你让我去死吧,我对不住你,我被人泼脏水却无可奈何,我不想在活在世上丢人现眼,让奴家去死吧。” 说着便想挣脱秦员外的怀抱,要去寻死。 秦员外牢牢抱住了她,说道:“月娥,你放心,本老爷在此,绝对给你讨回公道,谁要惹了你,本老爷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说着他扭头过来,狠毒的目光望向了薄聪,抬起肥胖的手掌,用胡萝卜一般的手指指着薄聪,咬牙切齿说道:“你小小侍卫,居然敢招惹我秦家,还敢诬陷我府上的丫头,毁了她的名誉。 很好,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秦某的代价。” 说着把胖胖的拳头握紧,然后掀开两个指头,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不再看薄聪,仿佛薄聪已经被他虚无的一刀给割喉斩首了,变成了个死人,自然不用再搭理。 孟晓梅勃然大怒,瞧着秦员外冷声道:“你居然敢威胁我们皇城司的人,真是好大的狗胆,一个区区的土财主,也不把皇城使放在眼中。 薄侍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今天你的威胁就是罪证,皇城司定会将你拿下治罪。” 秦员外却丝毫不害怕,喝了一声说道:“这位姑娘,你可别吓我,我从小就胆小,我老老实实在庄上坐着,哪都没去,你手下这位侍卫被人大卸八块,怎么着也怪罪不到我身上来吧。 看他那短命的样子,活不了多久了,姑娘还是另外找一个奴才吧,他的命阎王爷收定了。” 孟晓梅顿时大怒,正要说话,薄聪却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反正吹牛又不会把人吹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去临安了。” 孟晓梅愣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就不管了?” 薄聪说道:“怎么管?秦太师的人插手,咱们还是回去先跟皇城使大人禀报再定夺吧。” 其实孟晓梅也知道,有御史中丞出面她就没办法了,因为她的皇城令对御史中丞没有用。 御史中丞那可是核心的官员,而且还是言官,他说什么话都不会被治罪,因为他的职责就是给人挑毛病的。 眼下也只能回去向父亲禀报,看看怎么办? 当下哦了一声,说道:“咱们走。” 说着各自上马准备离开。 秦员外却抬高了音量,冷冷的对薄聪说道:“小子,到了临安好好看看花花世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钱别存着。 旁边的是你老娘吧?安排好,别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了,也有可能你们俩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个伴,哈哈哈!” 薄聪没有回头,但他眼睛闪过了一抹凌厉的杀意。 薄聪他们正要走,忽然身后传来御史中丞柯祖盛的声音:“等等。” 柯祖盛走上前瞧了一眼薄聪,对孟晓梅拱手说道:“这位薄侍卫还暂时不能走。” 第38章 报仇不隔夜 孟晓梅面若寒霜,说道:“什么意思?” 柯祖盛对孟晓梅倒是十分客气,又拱了拱手说道:“是这样的,曲知县被诬陷伪造证据一案,我们御史台虽然已经下令将曲知县释放,但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最终做出正式的判词。 这件案子是因为这位薄侍卫发现了带血的匕首,声称上面的血是鸡血,属于伪造证据,才引发出来的,所以有很多事情本官要向薄侍卫调查取证。 为了不妨碍曲知县办公,本官想尽快了结此案,所以还请薄侍卫暂时不要去临安,留在嘉兴县,本官这几天就会询问薄侍卫,并进一步调查。 等到事实弄清楚了,薄侍卫便可去临安了,还请孟姑娘体谅下官的难处,我们御史台审案也是要讲证据的。 若是薄侍卫现在去了临安,取证就会非常不方便,毕竟很多证词是要随时查证的。” 孟晓梅听他说的客气,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哼了一声,对薄聪说道:“你怎么看。” 薄聪其实也想留下来,因为秦员外刚才敢威胁他和母亲,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对于这样嚣张霸道,狼狈为奸的家伙,薄聪不介意先送他去见阎王。 另外曲知县诬陷了自己,差点让自己砍头,这个仇不能不报。 原以为曲知县已经被下了大狱,等他先尝尽牢狱之苦,回头再找机会灭了他,可现在他居然攀上了秦桧得以脱身,那不妨现在就把这笔账给算了。 还有这柯祖盛身居高位,却助纣为虐,利用权势帮助奸佞,也容他不得,所以留下正好给自己了解这些事情的机会。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有耐心等十年? 报仇不隔夜,这才是他信奉的原则。 于是他对孟晓梅说道:“御史中丞大人说得也在理,既然这个案子牵扯到我,需要我作证,那就留几天吧,反正晚几天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孟晓梅原本是希望薄聪拒绝,她便可以强行让薄聪走,要调查到临安来找人。 可是薄聪却提出留下,她就不好替薄聪拒绝了,于是伸出三个手指头对柯祖盛说道:“我再给你三天,所有关于薄聪的调查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三天之后我们就会返回临安。” 柯祖盛拱手说道:“可以,三天应该够了。” 孟晓梅这才让薄聪和母亲先回家,而他们依旧住在驿站里,等三天之后再汇合出发。 等薄聪他们离开之后,秦员外问柯祖盛:“柯大人把这小子留下来,是要我找机会杀掉他吗?这可多谢了。” 柯祖盛见对方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不由会心地笑了。 他低声说道:“杀鸡儆猴,既然这小子这么招人恨,又得到皇城司的赏识,把他做掉,无异于狠狠给皇城司脸上打了一巴掌,也能够替你的小美人出出恶气。 不过你手脚得干净点,可别留下把柄,皇城司可也不是吃素的。” 秦员外低声说道:“大人放心,小的做事从来不会留人把柄,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也别想好好的就这么死了,在他死之前小人会让他饱尝痛苦,后悔活在这世上。” 说着握紧了拳头。 随后柯祖盛、秦员外和曲知县带着一众随从前往嘉兴最好的酒楼,这里已经定下了酒宴,酬谢御史中臣柯祖盛的帮助,为曲知县洗脱所谓冤屈,重获自由进行庆祝。 苏月娥一家人也被秦员外叫上参加了酒宴,除了苏月娥坐在秦员外身边之外,苏家其他人就在另一间屋子安排了一桌酒席,他们是没有资格陪着御史中丞这样的高官喝酒的。 赵县丞虽然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无奈,但他受邀参加酒宴,也只能强做笑脸相陪。 人逢喜事精神爽,推杯换盏,喝得非常痛快,这个时代的酒比较淡,所以寻常酒量都能喝个半坛,也很容易喝多了要去方便,就跟后世喝啤酒一样。 所以酒到酣处,御史中丞便去更衣入厕。 这种高档酒楼,宴席包间的旁边屋子就是更衣室,而不需要跑到楼下公共茅厕。 两个奴仆陪着他到了隔壁更衣室,替他褪去宽大的官袍,挂在了屏风上,然后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老爷方便,就算是贴身奴仆也不好在一旁瞧着的。 反正这间屋子是全封闭的,窗户也都是紧闭,上了闩的,又是在三楼,很安全,两个仆从守在门口。 御史中丞柯祖盛喝得有些熏熏然了,解开裤带,任由它褪到脚踝处开始小便。 忽然一只手拿着一块潮湿的毛巾,从后面一下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柯祖盛吓了一跳,这屋里刚才空荡荡的,并没有他人,哪来的手?难道有鬼? 他惊恐的想挣扎,可是瞬间他就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随即便人事不醒,身子软软的便要瘫下。 而身后的人则拖住了他的腋下,以免摔到地板上发出响动,从而使门口门卫的仆从警觉。 柯祖盛身后突然出现的这人当然就是薄聪。 薄聪回了家,告诉母亲自己有事出去,然后就来到了这座最大的酒楼,估计御史中丞他们会在这儿喝酒,果不其然,于是他便藏身在了旁边的专用更衣室里,钻进了空间。 因为他的空间从哪进去就得从哪出来,不可能位移,所以他必须在更衣室里进入空间。这个空间从里面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相当于单面玻璃。 所以在御史中丞柯祖盛正背对着他方便,在净桶里撒尿的时候,薄聪早就已经从法医商城花了两百积分买了一小瓶乙醚,湿润了手帕,从背后捂住了柯祖盛的口鼻,片刻便让他陷入了昏迷。 这净桶原本就已经有半桶尿液,是先前的人留下的,薄聪小心的拖着柯祖盛身体,让他慢慢滑下,然后拉起他的腰,让他头朝下直接塞进了半桶尿液之中,口鼻全部淹没在其中。 柯祖盛完全昏迷,无力自救,过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被半桶尿给活活溺死了。 这时门外的奴仆见半天老爷还没招呼他们进去伺候,便轻轻敲了敲门,小心的叫了一声:“老爷。” 薄聪检查了一下四周情况,见没有异样,随后闪身进了空间。 外面奴仆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感觉不好,小心地推门进来,一下子就看见他们的老爷柯祖盛一头栽到尿桶里一动不动的。 两下吓坏了,急忙冲上来,手忙脚乱的把柯祖盛从尿桶里拔了出来,尿液飞溅,溅了他们一身,也全然不顾,一边摇晃一边掐人中呼救,可是哪里还能救活。 一时间隔壁屋里听到这个消息,全都跑了过来。 曲知县和秦员外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奴仆哭丧着脸说道:“我们老爷不知怎么的,小便的时候一头栽进了马桶里,被尿给溺死了。” 另外一个奴仆也点头确认。 知县忙不迭叫人去请郎中,很快郎中来了,简单做了检查,便摇头说人已经死了,无力回天。说着,诊金也不收便离开了。 秦员外对曲知县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调查呀,御史中丞大人死在咱们这,而且死得莫名其妙,咱们可没法交代。” 曲知县当然已经慌了一逼,在他的地盘上,堂堂御史中丞死了,又死得如此诡异,若没个交代,他的知县肯定就到头了,毕竟御史中丞可是太师秦桧的左膀右臂。 曲知县自己是不会查案的,也不知道这案子该怎么办,马上把赵县丞和熊捕头叫了过来,指着他们说道:“给本官查清楚御史中丞到底是怎么死的?快点。” 赵县丞苦着脸答应,叫来了衙门的仵作进行验尸。 经过验尸,仵作确认御史中丞柯祖盛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当然凭借他们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检验出乙醚中毒昏迷这种事情。 所以结论便是柯祖盛喝醉酒了,无法自控昏睡过去,刚好栽进马桶中给溺死了。 众人也都认可这个鉴定结论,毕竟这样的解释是最符合逻辑的。 赵县丞已经反复盘问调查过,这更衣室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里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门口的两个奴仆忠心耿耿,一直守在门口。 而且更衣室外面是走道,来来往往还有秦员外的家丁奴仆在走道上巡视,都可以作证,两个奴仆守在门口也没有外人进去过。 屋里经过检测,更没有任何暗门和通道,不可能有杀手潜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对方溺死在马桶中,所以就只可能是他喝醉酒自己给溺死了。 一时间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结果成了丧事。 柯祖盛的尸首暂时运回衙门,存放在殓房,第二天再送回临安,交还他家人办理丧事。 安顿好了尸体,曲知县和秦员外的心却一直悬着,毕竟这么大的官死在了他们地头上,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还难以预料。 两人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决定商议一下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该怎么应对。 第39章 秦员外之死 两人商议的地方自然是县衙的后宅,县太老爷的府邸。 曲知县请秦员外到内宅商议,而苏月娥显然被吓坏了,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神情恍惚,看得秦员外心痛不已。 实际上这苏月娥原本是他府上的丫鬟,两人私通,但是他的夫人不容于这个俏丫头,逼着他把苏月娥卖出去,而秦员外也是因为在府上夫人盯得紧,很少有机会能跟苏月娥亲近,送出去倒还方便,所以就同意了。 便把苏月娥许给了这刁老七,当然私下里跟刁老七达成了协议,每个月秦员外会送刁老七一笔钱,而秦员外来刁老七家跟苏月娥私通的时候,刁老七就得在门外望风。 而且刁老七不能碰苏月娥,她的身子是秦员外的。 遇到这次变故,苏月娥一个弱女子见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在眼前,吓坏了,精神恍惚。所以秦员外心痛,便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带到了曲知县的府邸。 她跟曲知县的夫人在内宅说话,而曲知县则跟秦员外两人在书房关上门,商议这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两人都很紧张,之前又喝了不少酒,正口干舌燥,便端起桌上的茶各自喝了一盏才稍稍好些,然后开始商议。 可是没过多久,两人就觉得眼皮打架,困顿不堪,之后便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这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当然就是薄聪。 之前因为御史中丞出事,县衙内宅不少人都出去帮忙去了,内宅空虚,所以薄聪利用空间隐蔽功能顺利的进入了内宅,躲在了书房里。 原本他只打算对付曲知县的,没想到曲县知却带着秦员外一起来了,正中下怀,免得费事了。 因为两个人都喝了酒,伺候这两位爷的仆从知道他们喝酒之后也口渴,用热茶显然是不适合的,所以就在桌上放了一壶凉茶,直接就可以喝的。 趁着屋里没人,薄聪从空间商城买了一剂手术用麻醉药,直接投进了茶壶之中,于是秦员外和曲知县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薄聪在秦员外的靴筒里找到了一柄匕首,之前这家伙当众敢威胁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明这人心肠狠毒,很可能身上带有凶器。 果不其然,在靴筒中就找到了这把匕首,做工非常精细,刀柄上还刻着有一个秦字。 薄聪先抓住秦员外的手,把靴筒里的匕首拔了出来,在曲知县的左手臂上刺了两刀,伪造成抵抗伤,然后在曲知县的下身处出来两刀,估计那活儿已经废了。 然后再用曲知县的手抓抓住了刀柄,让他握住了这柄刀,朝着躺在地上的秦员外的脖子胸口连扎数刀。 秦员外血流如注,在昏睡中便丧了性命。 薄聪下在茶壶里的这种安眠药是用于手术麻醉的,所以即便身上中刀,也没有让两人从麻醉昏迷中醒过来。 薄聪将桌上的茶盏和两个茶杯都拿进空间,把里面放了麻醉药的茶水都倒进空间里,然后洗干净装好,再放回桌上。 做完这一切,薄聪拉倒了博古架,发出了巨大的轰响,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秦员外的家丁和奴仆是在前院坐着休息等候的,书房附近并没有人,两位老爷在里面说事,谁敢在门口偷听。 不过这声音太大了,远处伺候的丫鬟婆子听到了,有些慌张,又不敢靠前,赶紧去叫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正跟苏月娥在后宅才说话,苏月娥哭得悲悲切切的,知县夫人一个劲宽慰她。 忽然有仆从来说,书房那边传来巨大的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不敢进去查看,生怕打扰两位老爷。 听到这话曲夫人赶紧带着苏月娥和几个丫鬟急匆匆来到了书房,推门进去,就看见地上血淋淋的两具尸体和倒地的博古架,顿时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苏月娥吓得也是花容失色,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晕倒,因为她身边没有让她卖惨,安慰她的男人,她总不可能往曲夫人怀里倒吧。 其实她的神经足够坚强,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适时的晕倒,现在还没到时候。 她惊恐的扑上去查看秦员外,发现秦员外早就断了气了。 而这时秦员外的跟班和家丁已经得到消息冲进来了,她才适时地软倒在了地上,装作昏死过去。 曲夫人发现她丈夫还喘着气,只是一直昏睡不醒,而下身全是鲜血。 眼看着丈夫手里还有刀,更把曲氏吓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惊慌之下还是秦员外的仆从发现不对,因为他们看见了曲知县手里拿的刀,两人身上都是血,这很可能是发生了斗殴凶杀,老爷都死了,于是便跑去把赵县丞叫了来了。 赵县丞也是住在县衙里的,所以很快便慌慌张张的带着几个人来了。 查看之下大惊失色,曲知县怎么都叫不醒,还以为他喝醉了,烂醉如泥,于是先把他抬到一边,叫仵作确认。 秦员外脖子胸口身中数刀,当场毙命,而致伤的凶器就是曲知县手里的那柄刀。 而那刀经过辨认,是秦员外靴筒里的秦员外最喜欢的一柄刀,而曲知县下腹裤裆中的两刀,也是这柄刀造成的,刀口一致。 由此赵县丞推测当时两人发生了争执,不知怎么的打起来了,秦员外掏刀子捅伤了曲知县,曲知县夺过刀子反杀,将秦员外给当场杀死了。 两人身上手臂都有多处抵抗伤,而现场十分凌乱,博古架都倒了。 这个结果让曲夫人不能接受,她的丈夫乃是知县,怎么可能杀人? 可丈夫一直昏迷不醒,秦管家也赶紧派人去把秦夫人和秦家几个儿子叫来处理这件事。 而苏月娥没人管,苏月娥原本还在装昏迷,抬到了旁边屋子里休息,听说要去请秦员外的夫人和孩子过来,顿时吓得马上就起来了。 因为那位秦夫人可不待见她,而秦员外死的时候她又是在一起,更会被迁怒,秦夫人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于是她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县衙内宅。 这时候县衙乱成了一锅粥,也没人在意她。 她从内宅出来,慌慌张张的准备回家,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一路摸着黑,倒还算顺利回到了她的院子。 这是她跟刁老七住的宅院,她的母亲和哥哥是一起从乡下来的,原本是要住在她院子里的,但是她却为了方便跟秦员外私会,还是劝说他们住在了客栈,所以家里就只有她一个。 她赶紧把院门关好上闩,又把屋门也关好,躲在卧室盖着被子,这才呜呜的哭了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大喜大悲,让她的确被吓坏了,这次倒不是做作,而是真心的害怕。 她亲眼看见了两个人死在了她面前,一个还是跟她有鱼水之欢的枕边人,就那么血淋淋的变成了一具尸体,死状十分恐怖。 她正哭着,忽然黑夜中一只手伸了出来,用一个潮湿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下意识的想呼叫,可是却叫不出声,转眼间她便昏迷了过去。 薄聪出现在她身边,刚才就是他用沾了乙醚的手帕把对方捂住口鼻致其昏迷。 薄聪见苏月娥离开县衙往家方向走,就知道她想回家,于是抢先一步来到了苏月娥家,并利用空间跟随她进入了屋子,然后将她迷昏了过去。 苏月娥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发现她的双手被一条丝带绑在了身后,而她整个人站在一根凳子上,脖子上挂着一条白绫,白绫的一头系在了房屋的横梁上。 对面的椅子上则坐着一个人,黑夜中看不清他是谁,她下意识的想尖叫,发现嘴里塞了一块帕子,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坐在椅子上的当然是薄聪。 薄聪说道:“你要再叫,我就踢倒凳子,让你吊死在这。” 苏月娥听出了他的声音,稍稍心安了些,这个书生很喜欢她,她知道,否则也不会处处帮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乖乖的照做,十足的舔狗。 如果自己能够施展出温柔一刀,一定能绝地反击取胜,逃脱生天的。 她故意扭动着腰肢做出撩人的姿态,嘴里却呜呜着无法说话。 薄聪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可以把你嘴里的东西取下来,因为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若大声呼救我就踢倒你脚下的凳子,把你吊死在这,听到了吗?” 苏月娥一个劲点头,眼中满是惊恐。 薄聪将她口里的帕子取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自己空间里,然后说道:“我问你,刁老七到底怎么死的,不要想着说谎,否则你会后悔。” 苏月娥哀求着说道:“薄公子,你就这么忍心要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我不要你赔偿了,也不要你当赘婿,只要你娶我,我会乖乖的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孩子。” 薄聪说道:“闭嘴,现在是我问你,你只能回答我问的问题,而且要说实话,如果你再扯这些没用的,我就会让你付出代价,记住,这不是威胁。” 第40章提审秦娘子 到了秦涧家附近,孟晓梅将薄聪拉到一边,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说道: “如果在屋里翻出有用的东西,能够证明秦涧就是金国奸细,那这东西不用。 但如果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就把这封信留在屋里,然后我们强行进入搜索,就能找到罪证了。” “这是什么?” “这是那自杀的金国细作完颜瑞的一封信,信的内容虽然没什么机密,但是这封信可以证明完颜瑞跟秦涧有书信往来,这样就把两人联系上了。” 薄聪其实很不屑于使用这种栽赃陷害的办法来搜集证据,但既然皇城司愿意这么干,他先拿着,看情况再说。 假如有证据证明秦涧的确与那完颜瑞有勾连,能够证实秦涧通敌,那他不介意再栽赃增加证据。 毕竟他的现代法医物证的那些证据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是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因为涉及到现代高科技,但是却能让他形成内心确信。 在这种内心确信支持下,他可以用符合这个时代证据规则的手段来制造证据,以便实现事实上的正义。 所以他把那封信接过来塞到了怀里。 而孟晓梅带着侍卫在前院敲门,秦涧的娘子、孩子、老母以及那秦桧府上的五个家丁都在院子里堵着锦衣卫,不让进门,秦涧的老母还一边哭一边骂,说都是因为皇城司她儿子才死的。 现在还要来他们家翻箱倒柜,绝对不行,她当然也是得到了秦桧背后的撑腰,否则她哪有胆子对抗皇城司? 这老妇也算是人老成精,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利用这个机会讨好了太师秦桧,他们家少不了好处,所以叫嚣得格外起劲。 借着他们的人都被吸引到前面去的机会,薄聪从后院翻墙进入了院子,他没有轻功,好在这墙不高,找块大石头垫脚就能翻进去。 后院后墙又是比较偏僻的胡同,也没人看到他进入院里。 他从后门进到了屋里,开始在屋里查找。 可是薄聪又不敢翻箱倒柜,只能四处查看,如此哪里能搜得着。 他思索片刻,听到前院吵吵闹闹的声音,突然灵机一动,抓住屋角的一个花架子一下子推倒了,发出了铛铛的巨大的响声,然后闪身躲进了空间。 在前院的秦涧家人听到这响声,顿时脸色大变,秦娘子对秦老太说道:“娘呀,你堵住他们,我去看看。” 随即带着两个秦太师的家丁急匆匆的跑进了内宅,就见到花架子倒了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倒? “你们在外面看看有没有人闯进来?”秦娘子吩咐。 两个家丁赶紧从后门出去查看,接着秦娘子关上房门,推开了一个大木箱子,把下面的一块青砖取了下来,朝里面看了一眼,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把青砖又放了回去。 随后把木箱子重新推到原位,接着她出来,对在外面四处搜寻的两个家丁说没有人。 秦娘子有些疑惑,那好端端的花架子怎么会倒呢?不过藏的东西没事,她就放心了。 他们重新回到前院,薄聪从空间出来,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略施小计就达到目的了,真不错。 他从后门出去,翻墙离开了秦家,绕到了前面,把站在后面瞧着侍卫跟秦家人争吵的孟晓梅叫到一边,低低地告诉了她那东西的位置。 孟晓梅顿时眼睛一亮,马上下令说道:“把那五个家丁制服,秦家人全部都看起来,咱们进去搜。” 秦太师的几个家丁只是仗着秦家的势力,并没有多少本事的,在皇城司的侍卫面前根本不够看,很快就被制服了。 而秦家人见秦太师的人都被制服,哪还敢嚣张?一个个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孟晓梅吩咐把秦老太和秦娘子带上做个见证,然后进入了屋子,来到了里屋。 薄聪朝着屋角的那口箱子努了努嘴,孟晓梅便吩咐侍卫将箱子推开。 就这个动作,把一旁做见证的秦娘子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停发抖。 她故意不看那箱子,把头扭在一旁,生怕露出破绽,其实破绽早就已经尽收眼底。 孟晓梅根据薄聪之前告诉她的,走过去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很快就看出了破绽。 她将那块砖取了出来,里面是个小木盒子,把木盒的盖板打开,里面放着几封信,一些金银。 孟晓梅正要伸手去取那些信,却被薄聪一把拦住了,说道:“让我来。” 说着薄聪取出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一双橡胶手套,这玩意儿是他之前从空间商城买的,一盒只花了一百积分,里面有十双,够他用的。 他戴着手套将那信取出,避开可能留下指纹或者微量物证的区域,小心地把里面的信取出展开。 看了一眼便笑了,这竟然真的是金国细作完颜瑞给秦涧的信。 他将信的内容给孟晓梅看了,然后对孟晓梅说道:“这几封信我要先进行一下技术处理,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线索和证据?然后我再把信给你。” “要多长时间?” “可能一顿饭功夫就行了。” 孟晓梅点头答应,于是薄聪将那几封信,包括金银都带到了隔壁屋子,关上房门,他见墙角有一只大立柜,于是四下看看,拉开柜门钻了进去,把柜子门拉上了。 接着他在柜子进入了空间。 他将一封信小心地取了出来放在检验台上,然后又花了一百积分从系统空间商城买了一盒植绒拭子。 它外形类似于棉签,但比棉签更适合用来提取微量物质,特别是微量dna物质,例如接触类脱落细胞。 人在写信的时候会用左手按住信纸,防止滑动,而右手的手腕多半会放在信纸上,这样左手和右手紧贴着信纸的时间都比较长,会在信纸上留下书写人的接触部位的脱落细胞。 这些细胞在现代高科技检测之下,就能检测出书写人的dna分型,从而能够认定同一。 植绒拭子跟普通棉签不同,普通棉签是由纤维缠绕在塑料棒的顶端形成一种矩阵环境,里面有很多空隙,一旦沾取的细胞陷入这些空间中,是很难被释放出来的,从而导致提取到的dna物质难以检测出来。 植绒拭子则是使用尼龙纤维植绒填充技术,能最大程度地提高了dna的采集和洗脱效率。 而且它的设计类似于刷子的结构,尼龙纤维垂直于基底,使得整个样品采集区域没有内部吸收孔,这样脱落的细胞是不会分散滞留在纤维中,能更容易更加高效地从拭子中洗脱出来。 另外这种植绒拭子还具有很强的抗菌作用,不需要干燥就可以移到试管中,还能耐受潮湿。 薄聪取了一根植绒拭子在信纸的表面小心地擦拭。 然后将拭子收入了生物存储箱里,接着他把其他几封信也都展开,用植绒拭子分别提取了上面可能脱落的书写人表皮细胞检材予以保存。 接着,他把这几封信内容都仔细看了一遍,惊喜地发现其中有一封信居然是兵部尚书写给秦涧的。 只是这封信内容并没有涉及到绝密情报,也没有通敌的相关内容,但是被秦涧隐藏得这么好,很可能其中有什么猫腻。 他拿着这几封信从空间里出来,回到了大立柜之中,然后从立柜里推门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敏锐地发现门的缝隙后有一双眼睛一闪,消失了,而那双眼睛充满了灵动,他能猜想到门后面偷看的人是谁? 他快步来到门口,拉开门就看见孟晓梅在几步之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装着在欣赏外面的风景。 薄聪走到她面前,不悦道:“你偷窥我?” 孟晓梅见竟然被他发现了,于是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对了,你躲到立柜里干什么?立柜里黑咕隆咚的,能检测出东西来吗?看都看不见。” 薄聪顿时心头一阵侥幸,幸亏自己多了个心眼,每一次都找一个别人无法偷窥的地方才进入空间,比如桌子下面,立柜里面,否则凭空消失那怎么都说不过去的,难以解释。 于是他沉着脸对孟晓梅说道:“我说过了,这是我们祖传的独家检验秘籍,跟外人不同,不需要明亮的光线。 我希望下次这样的好奇心不要再出现了,否则我没法对你建立信任,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孟晓梅自知理亏,赶紧讪笑道:“好了,是我的错,怎么样?检验有什么结果了吗?” 薄聪点点头,取出了其中的一封信说道:“这封信是兵部尚书写给秦涧的,秦涧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兵部尚书为何会给他写信?还真是奇怪了。” 孟晓梅也很惊讶,因为之前她只看了一封信,其他的信她并没有看,马上把薄聪递给她的兵部尚书的那封信取过来查看,果然是兵部尚书景兆贤。 信的抬头落款都有,只是内容并不涉及到机密,这是一份普通的书信往来,内容是邀请对方得空到府上做客。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必要时我们可以去兵部尚书家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孟晓梅答应了,然后把剩下的书信全都看了一遍。 有了这几封信,确认秦涧与金国奸细完颜瑞有勾连,出卖大宋情报给金国人。 当下孟晓梅趁热打铁,立刻提审了秦桧的娘子。 第41章老鼠见到猫 这秦娘子开始还抵死不认,结果孟晓梅给她上了拶子。 这东西夹手指头,一般用于女犯,很少有人能熬得过去,秦娘子也不行。 所以只挨的片刻,便惨叫着愿意招供。 秦娘子供述那完颜瑞曾经来过她家见过面,那银子也是完颜瑞送来的,已经保持了关系两年了,大多数来往的信都被她丈夫烧掉了,唯独这几封留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丈夫会把这几封信留下,她不明确知道丈夫在出卖国家情报,但是隐约猜到了,因为家里没有什么其他收入,家中钱财却不少,而丈夫行事又总是鬼鬼祟祟的。 拿到了秦娘子的口供之后,进一步坐实了秦涧是金国奸细的这件事。 而秦老太也多少猜到她儿子跟金国人勾结的事情,但没有秦娘子知道得这么仔细,那处隐藏银钱和书信的秘密所在也并不知道。 孟晓梅下令将秦家人羁押并带回临安府皇城司进一步审讯。 而秦府派来的五个家丁打了一顿板子之后释放了 打他们板子是因为他们干扰皇城皇办案,释放当然是孟晓梅不想太过刺激秦桧,免得招来对方疯狂报复,略施惩戒便可以了。 返回的路上,孟晓梅跟薄聪并肩骑着马。 孟晓梅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这么会功夫就找到了那信件的隐藏地点?” 薄聪说道:“运气吧。” 孟晓梅撇了撇嘴,她当然不相信这样的借口,说道:“先前屋里咣当一声东西倒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薄聪笑了笑说:“你猜。” 孟晓梅哦了一声说道:“那有什么难猜的?你肯定是仗着绝妙的轻功故意把那东西弄倒,然后藏在哪个角落让别人看不到。 等那秦娘子跑回去,还以为遭了贼,下意识地要去查看藏东西的地方,你躲在暗处便瞧了个明白,这才发现了。” 这下薄聪都有些惊叹对方思维敏捷,一猜一个准,唯一的不准的地方,就是他不是利用什么绝顶轻功躲藏,而是利用空间。 “你真聪明。” 薄聪由衷地赞了一句。 孟晓梅说道:“等我们到了临安,去拜访兵部尚书,只是得找个由头,就这么上门会引起他警觉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我一直在想,该用什么借口能够进入兵部尚书家中探查,找个理由把他抓起来审讯。 只是他那样级别的官员,我爹都没有权下令抓捕,只有皇帝才能,可是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理由,皇帝是不会支持我们对兵部尚书实施抓捕或者盘问的。” 薄聪说道:“有一个理由或许有用。” “你说。” “还记得那份军事布防图吗?这东西如此绝密,知道的人估计也就那么几个人,很容易锁定范围,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兵部尚书?” “有的,我爹早就查过了,知道军事布防情况的,除了枢密院的枢密使和枢密副使之外,还有兵部尚书,连下面的各具体的统兵官都不掌握,他们只掌握他们辖区内的军事布防。 但是这幅图是整个大宋的总体军事布防,这只有掌握全局的高级军事官员才会掌握,的确就那么几个人。 可是我父亲对他们进行了逐一排查,却没有找到任何端倪,不知道是谁制作的这一幅军事布防图?” 薄聪说道:“现在兵部尚书的怀疑最大,咱们在秦涧家中找到了他的书信,所以他应该作为重点嫌疑人进行重点排查。 虽然那封信并不涉及机密,咱们不妨用这封信直接上门去找兵部尚书,询问他跟秦涧的关系,因为咱们已经锁定秦涧是金国奸细,这样就有理由登门了。 你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而我就借这个机会在他们家暗中查找,看看有没有相应的证据证明他与军事布防图有关。” 孟晓梅之前还不怎么相信薄聪有这样的本事,但是现在她开始越来越相信了。 有了从秦涧家快速找到了信件的成功先例,她更期待薄聪这一次能从兵部尚书家找到证据,来证实兵部尚书是金国买通的奸细,卖国求荣。 事关重大,必须向皇城皇先行禀报。 所以回到临安之后,先把秦家人羁押在了皇城司的大牢,孟晓梅去找他爹去了。 薄聪则回了自己家。 齐氏见他回来很高兴,还以为他会去个两三天的,没想到当天就回来了,赶紧下厨房做饭,又准备了几个好菜和一壶好酒。 这好酒自然是薄聪之前从空间兑换的二锅头,晏氏自己不怎么喝酒,好酒都给儿子留着。 薄聪斟了一杯酒正要喝,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薄聪放下碗筷快步出来,到了门口,拉开房门,门外一个锦袍公子,长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眉毛很粗,眼睛很小,跟个豆丁似的。 后面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家丁。 肥头大耳锦袍公子拱手道:“在下景大寒,我爹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的儿子登门拜访,可自己对他父子都不认识。 薄聪道:“有事?” “听说兄台是孟晓梅的朋友,我跟孟晓梅很熟,所以想尽地主之谊,在酒楼摆下宴席,给兄台接风洗尘,还请不要推辞才好。” 兵部尚书府邸正是自己跟孟晓梅想进入打探取证的地方,没想到尚书的儿子先主动找上门来了。 正好借这个机会与对方结交,然后便可名正言顺地到他家去查找线索。 对方很可能有什么目的,但薄聪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担心。 薄聪问:“孟晓梅也去吗?” “她说有事不来,改天再请她就好。” 于是,薄聪跟老娘交代了一声,便骑着这位景少爷准备的马,跟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叫做江南好的酒楼。 到了这里,已经另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等在这。见到景大寒他们,立刻过来拱手见礼。 景大寒给薄聪逐一做了介绍,都是京城的一些官宦权贵的少爷。 众人落座,正举杯畅饮。 薄聪却按住酒杯,问景大寒: “景兄,喝酒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今日宴请在下,应该不是因为孟晓梅吧?不然她再忙也会出席的,说实话吧,谁让你来请我喝酒的?” 景大寒表情有些尴尬:“的确不是因为孟晓梅,不过,是太师秦桧的儿子秦禧让我来请你吃酒的。他说你很有本事,值得一交,趁你刚到临安,人生地不熟,让我第一个来结交你,一定会留下好印象,所以我来找你了。” 薄聪心里咯噔一下,居然是大奸臣秦桧的儿子秦禧让他来的。这小子想干什么? 薄聪道:“我跟秦禧并没有任何交往,他如何这般推崇我,让你来结交我呢?” 景大寒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这么说的。” “你们俩看来交情不错。” 若是换做其他的纨绔,能够被人夸奖他跟当朝太师唯一的儿子关系不错,一定会很骄傲,甚至会洋洋自得。 可是景大寒却苦着脸说道:“是我爹逼着我跟他交往的。” 话里的意思是他其实不大情愿,薄聪更是觉得好笑,这家伙心里有什么话全都写在脸上,恐怕没少得罪那秦禧,也不知道他爹兵部尚书跟太师是不是一伙的? 不过从他爹逼着他儿子去结交秦太师来看,就算不是秦桧的党羽,也至少是溜须拍马之徒,想攀附秦太师这棵大树的。 薄聪了解了内情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几个人开始举杯畅饮。席间,景大寒还叫了歌姬前来歌舞助兴,让薄聪领略了一下秦淮风光。 酒宴结束时,景大寒邀请薄聪抽空到他家做客。 薄聪正想找这个机会呢,对方主动开口了,说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下午就去拜访。 景大寒很高兴,说会邀请好友一起到家中相聚,喝个痛快。 第二天早上。 薄聪来到衙门。 他先去了孟晓梅的签押房,见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坐在那,薄聪笑道:“怎么了?谁给姑奶奶添堵了?撅着个小嘴,都能挂粪桶了。” 孟晓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都要气死,你还来开玩笑。” 薄聪撩起衣袍坐在她对面,说道:“说吧,谁惹你了?我去揍他,替你出气。” “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跟他打。” “谁呀?这么拽。” “我爹!” “还真不敢。” 薄聪吐了吐舌头,赶紧冲着皇城使签押房的方向拱了拱手。 孟晓梅道:“那不结了。别管我,我生会儿闷气就好了。” “我来猜猜,是不是你找他说想去兵部尚书景兆贤家探查的事,被你爹拒绝了,还训了你。” “猜对了,”孟晓梅长长叹了口气,“我爹说我们太冒险,如果当时找不到证据,那我们就惹大麻烦了,秦太师一定会用这件事弹劾他的。 幸亏我们找到了证据,否则定要处罚我们俩的自作主张。这次算是将功补过了。” 薄聪转开话题,说道:“兵部尚书的儿子景大寒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我到时候把你带上。” 孟晓梅一听眼珠子的瞪圆了,说道:“你怎么认识景大寒那混小子的?” 薄聪把事情经过说了,又道:“他好像有点怕你。” “当然,我没少教训他。他小姨是当今皇帝的美人,我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次皇亲国戚聚会都能在皇宫见面。他张扬跋扈,非常不讨喜。我看不惯他,就狠狠教训了他几次。 所以他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第42章很没面子 薄聪咧着嘴笑了,孟晓梅的姑奶奶那可是孟太后,是皇帝感恩并且最为敬重的太后,她宠着的孙女,那肯定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 而那个时候还没有秦桧什么事呢,自然孟家在京城就无人敢惹了。 薄聪道:“咱们一起去他家做客吧,顺便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 “行啊。” 薄聪一时无语,他自己也是才知道有这样好的一个功能。 不过是有系统加持,他根本不怕高手的进攻,系统会帮他保命,他还可以利用这空档还击,简直不要太爽。 孟晓梅还想说什么,薄聪假装一副心虚模样,一溜烟跑出了她的签押房。 下午时分。 薄聪正要启程前往景大寒家。 刚到门口,就见到门外有人堵着他了,又是孟晓梅,牵着一匹马,胖嘟嘟的脸上依旧是不高兴。 薄聪呵呵两声干笑,说道:“你怎么来了?” “怕你被他们欺负,所以陪你一起去啊,有我在,那帮小子就不敢动你。” 薄聪道:“那倒不至于,那景大寒还认我做大哥呢。” “他认你,他那帮弟兄可不会认你,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纨绔,这景大寒是个没脑子的浑人,有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 其他的那些纨绔那可都是阴险小人,心狠手辣,笑里藏刀的,我怕你玩不过他们,有我在护着你。” 薄聪道:“好啊,那一起去吧,我本来上午就是叫你一起去的。” 薄聪看了看,只有孟晓梅骑着的那匹枣红马,并没有其他马,说道:“那我骑什么?咱们俩共骑一匹马吗?” 孟晓梅翻了个白眼:“想得美,这是我的马,你自己想办法。” 也的确,孟晓梅这么胖,她骑在马上占据了大部分地方,薄聪恐怕只能骑马屁股上,不留神就会溜到马下面去,他才不干,刚才不过是调侃而已。 薄聪说道:“巷子口有驴车,我雇一辆驴车就行。” 两人来到巷口,却发现斜对面街边居然还有出租轿子的,两个壮汉抬一顶小轿在路边等客。 薄聪一问价,到景大寒家只要三十文钱,那么便宜,马上从口袋里掏了三十文,坐轿子那比坐驴车可要气派舒服多了。 眼见他钻进轿子,孟晓梅都傻眼了,掀开轿帘问道:“你真舍得花三十文坐轿子,你不是很穷吗?” “我们今天是去兵部尚书家做客,再穷也得装装门面,走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 孟晓梅嘟哝了一句,翻身上了自己的枣红马,跟在轿子身边。 不过走着走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自己好像成了坐着轿子的老爷的跟班护卫一般,不由得很是生气。 便抽了一鞭马屁股策马往前,留下了一句:“我先走,到门口等你。” 薄聪的小轿到了兵部尚书府邸。 他从轿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抬头望去,就见孟晓梅叉着腰正站在兵部尚书家的院门处,门口两个小厮陪着笑脸,十分恭敬的样子。 她的马想必已经被小厮牵去照料去了,她在门口等他呢,于是迈步上前说道:“你跑这么快作甚。” “是你太慢了好吗?走吧,他们人好像已经到齐了,就差我们了。” “景大寒知道你要来吗?” “管他呢,我们进去他不就知道了。” 两人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内宅一处花园,这兵部尚书的府邸占地还是很大的,有专门的游玩的花园。 景大寒带着五六个狐朋狗友正在花园里凉亭上说话,凉亭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瓜果美酒。 见他们过来,景大寒赶紧从小亭出来,瞧了一下孟晓梅,蛮横的脸上忍不住抽了一下,陪着笑说道:“孟姑娘。” 孟晓梅说道:“本姑娘怕你们欺负薄聪,所以特意跟他一起来了,不会不欢迎吧?” 景大寒忙陪笑:“哪能呢?姑娘光临,高兴都来不及呢。” 他嘴上说得高兴,脸上却跟吃了翔一样。 有这姑娘来这,他们别好生玩儿了,连歌姬都不能叫,若是叫了歌姬,轻则被这孟晓梅看见了,她要动拳头的。他们谁也不敢招惹这位姑奶奶。 其他的几个纨绔也是一副老鼠见了猫似的,点头哈腰上来见礼,却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孟晓梅一言不合便赏他一脚似的。 接着景大寒给薄聪挨个介绍了那几位纨绔,然后对薄聪说道:“现在时候还早,先在园子里逛逛,差不多了再去喝酒,你今天第一天到我家,我带你把院子四处都转一转。” 接着又对孟晓梅说道:“姑娘便在凉亭这稍事休息,需要什么尽管招呼下人去拿。” 孟晓梅却板着脸说:“不用了,我说了我是护卫薄聪来的,生怕你们欺负他,所以他到哪我就跟着。” 景大海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好答应,于是三人便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先把花园各处逛了,又把前院逛了,便到了内宅,来到景大寒的住处,这里有一个演武场,这景大寒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可惜吃不得苦,虽然请了名师执教,但依旧学了个三脚猫。 可是他还非常喜欢显摆,仗着家里有钱,收集了不少名贵兵刃,为了长脸,非要拉着薄聪他们到他的兵器库看看他的收藏。 这兵器库屋子很大,果然十八般兵刃全都有,刀和剑最多,毕竟这两样是最常见的兵刃,而且一件件地装饰豪华,不是镶金镶银,就是翡翠玛瑙,极尽奢华。 景大海非常大度地将手一指,对薄聪说道:“大哥,你我一见如故,既然今天到我这了,随便挑一件,我送给你作为见面礼。” 薄聪赶紧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说:“你看大哥这个体格,就知道我不会武功,也从来不喜欢舞枪弄这东西拿着没有用,算了吧,你还不如送我几块银子,我或许更高兴些。” 景大寒大笑,说道:“大哥见外了,这样吧,我给你挑一柄。你是侍卫,平时出勤要佩刀的,可不是我嘲笑,实在是你们皇城司的佩刀都太难看太普通,你们可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带那柄破刀不丢分子吗? 这样吧,这里的刀随便一柄都是宝刀,随便挑,看中哪一柄归你。” 薄聪还要拒绝,孟晓梅站在一旁见他演戏,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可是见识过他的本事的,如今又开始装腔作势,不由说道:“难得这混小子这么大方,你就挑一柄,的确他说的没错,你是侍卫,以后出勤是要带刀的。 咱们皇城司的刀太普通了,你可以带自己喜欢的刀没问题的,要不我帮你挑一柄。” 景大寒顿时苦了脸,因为他这刀上百柄,当然有非常好的,也有比较普通的。 对外人来说,当然都是极好的,他想让薄聪挑,一来显示大度,二来他还真有些担心薄聪挑到他最喜欢的刀,那话都说出去了,不给又不好意思。 但是让薄聪自己挑这些刀里面未必他就能挑到那几把他最珍视的,所以才这么大方。 可是要让孟晓梅来挑,这妮子眼光毒得很,她的姑奶奶可是太后,皇宫的宝库她是随便进出的,什么珍宝没见过,她要挑,绝对会挑到最好的。 可是又不敢说个不字,而孟晓梅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开始挑刀了。 她每一把刀抽出来看一看,用手指在刀刃上弹一下,听听声音,一路找去,终于她目光落在了一柄黑漆漆的木头刀鞘的宝刀下。 抽出那把刀,刀的周身也是黑的,像木炭一般。 可是孟晓梅眼光突然一亮,拿着那刀轻弹了一下刀刃,在耳边小心听着,然后空中挽了几个花样,这才插刀入鞘,做出要把刀挂回去的样子。 一旁的景大寒原本已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面露微笑,说道:“这刀太普通了,配不上我大哥。” 没想到孟晓梅却笑了,没放回刀架,而是又收了回来,直接递到了薄聪的面前,说道:“就这柄了,这刀朴实无华,带在身上不咋眼,但是却很配你,普通而不平凡。” 薄聪察言观色,见景大寒都快哭了,便知道这把刀恐怕是这宝库中顶尖的存在。 于是他拿着那刀问景大寒:“这多不好意思。大哥将这柄刀拿了,小弟不会心痛吧?” 景大寒真心要哭了,整个宝库中就这一柄刀是最好的,因为这柄刀真正的削铁如泥,即便对方手持一根铁棍也能轻松削断,是他最宝贝的一柄。 他原以为这柄刀朴实无华,刀架上并没有任何镶金嵌玉,也没有珍珠玛瑙,以薄聪贪财的样子,应该会选那些刀柄上各种花里胡哨的珍宝装饰的兵刃。 他不在乎那些钱,他在乎的是真正的宝刀。 可孟晓梅这妮子居然帮他挑中了他最喜欢的这柄刀,这简直是他的心肝。 孟晓梅将那刀直接挂在了他腰间:“景大寒这小子都已经放出话了,整个兵器库随便你挑,所以你随便拿好了,这柄刀普普通通,应该不是什么宝刀。 你要挑那些满是珍珠宝石的那才是真的割了他的心呢,就这把,你看他那样,这么普通的刀他都能心痛成那样,你要是拿别的刀,那他不满地打滚。” 薄聪还要推辞,孟晓梅又道:“你若是不拿,他岂不是觉得自己小心,会很没面子的。” 第43章阴谋败露 薄聪正要说话,就见景大寒一手按在他抓刀柄的手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道:“姑娘说的极是,不过是一个刀罢了,大哥喜欢,我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你若是不收下,就是不给小弟面子。” 薄聪见状,于是拍了拍腰间的刀说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就它了。”。 事到如今景大寒也只好认了,谁让他把话说得这么满,他很后悔,应该一进来就摘一柄镶嵌珍珠玛瑙的宝刀递给薄聪就好了,不至于割了他心头肉。 三个人从兵器库出来,景大寒说道:“大哥,我爹抽空要见你一面,他在书房,咱们去吧。” 又对孟晓梅说道:“你就别去了,我让下人陪姑娘去吃些点心,有你喜欢的春喜阁的梅花酥。” 孟晓梅知道景大寒是想支开自己,她看了景大寒一眼,又瞧了瞧薄聪。 薄聪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孟晓梅便说道:“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景大寒带着薄聪便进了内宅,来到一个单独的院落,正前方一座大殿,大殿上方一块匾额写着政务堂几个大字。 薄聪不禁微微蹙眉。 景大寒带着他径直走到了大殿之中,在大殿正中一把交椅,四周两排,窗户都关着的。 景大寒说道:“这是我爹跟兵部的官员商议军情的地方,平素都不让进来的,你是客人,带你进来瞧瞧,我爹今天……” 刚说到这,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从急匆匆进来对景大寒说道:“启禀少爷,老夫人让你去有事交代,片刻就好。” 景大寒便对薄聪说道:“那咱们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娘。” 那仆从却说道:“老太太说了请薄公子就在这休息,老太太有话要单独跟少爷说,很快就好。” 景大寒便对薄聪说道:“那你在这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他便跟着仆从急匆匆地走了。 薄聪手按刀柄,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径直走到正宗的那座位,一屁股坐在上面,金刀大马的。 眼见景大寒跟着仆从急匆匆走了,从厢房出来几个人,却正是秦桧的养子秦禧,另外还有几个身穿官袍的兵部官员。 秦禧嘴角浮现一抹狞笑,手一挥,带着几个刑部的官员便往政务堂走,同时说道:“今天兵部尚书请大家商议重要军情,切不可让外人进入,小心戒备,若有人擅闯,一律拿下治罪。”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队亲兵立刻齐声答应。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薄聪呢?” 说着冲进来一个胖嘟嘟的女子,正是孟晓梅。 她正在门口等着下人带自己离开,见景大寒急匆匆走了,又望见秦禧他们从厢房出来,还说着要开紧急会议,不让旁人进入,否则要拿下治罪,顿时心头一紧,隐约猜到这好像有阴谋。 因为薄聪就在里面,而且薄聪还挎着那柄刚刚得到的削铁如泥的木刀,会不会当做刺客给抓起来? 而且秦禧不过是秘书郎,又不在兵部,他凭什么到这里来主持兵部的会议?会不会就是设局要害薄聪的? 她急忙喊了一嗓子,随后便冲了进来。 秦禧看见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吩咐侍从亲兵说道:“四周警戒,谁也不许闯入,否则以刺客罪立刻拿下。” 说着侍从们迅速出动,将政务堂团团围住。 安排好,秦禧才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有事吗?这里可是兵部尚书的议政大厅,商议军情要务的地方。 马上兵部尚书和兵部的同仁要在此商议紧急军情,姑娘还请退出殿外,不然会让人误会你们皇城司偷窥真情,这就不好说了。” 孟晓梅很着急,说道:“之前并没有人说这里要召开紧急军情会议,怎么会突然就开会?” 一旁的兵部官员拱手道:“这个会议昨天就已经交代安排了,我们刻意到兵部尚书来商议的。” 秦禧得意的笑容更甚了,说道:“孟姑娘,这是兵部的安排,皇城司手再长也不可能对兵部开会指三道四吧,还请孟姑娘速速退出,不要影响兵部的公务。” 说着对几个兵部官员说道:“咱们进去吧。” 孟晓梅大急,她知道薄聪在里头,要是进去把他当刺客抓了,那就惨了。 她急忙说道:“兵部尚书在哪?我怎么没见到他?你们是不是该去恭迎兵部尚书,然后再一起来。 兵部尚书景大人还没到,你们就先进去不合适,而且这本来就是在兵部尚书的家里,你们带这么多兵把这里全包围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抄家呢。 所以还是把这些兵全都撤出去吧,别让人误会。” 秦禧简直就像一只盯上了小鸡仔的狐狸,笑得更欢了,随即他笑容一收,满脸阴寒地说道: “孟姑娘一再阻拦我们进入政务堂,还找理由让我们把警戒的亲兵撤走,莫非姑娘在这安排了人手有所图谋吗?还是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晓梅立刻说道:“你胡扯什么,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我们的确没有时间来听姑娘你在这浪费时间,咱们进去吧。” 说着再不管孟晓梅,带着几个兵部官员迈步便冲进了大殿。 他的嘴角不住狞笑,只要在大殿中看见薄聪,那他就死定了,他会立刻下令外面的亲兵冲进来抓人,以刺客论处。 对于薄聪在嘉兴县的一系列动作,都有各方面的线报将消息报给了秦禧,对这叫薄聪的穷书生,秦禧也都起了几分忌惮。 他才设了这个局,要打掉皇城司在新近崛起的人才,免得成为将来孟忠厚的左膀右臂。 让景大寒这草包去结交薄聪,这个穷书生偶然得到兵部尚书的儿子的折节下交,一定会受宠若惊,然后再把他骗到兵部尚书的府邸上来,再设局陷害他。 一旦把他拿下,如果他愿意投诚,能为他们所用,还可以饶他一条命,把他控制起来,成为秦太师的走狗。 假如薄聪强硬到底,拒不投降,那就直接找理由把他弄死,以绝后患。 先前景大寒带薄聪去兵器库看兵刃,也是秦禧的主意,就是故意让他去弄一柄刀带在身上,这样他只要是出现在政务堂,便可以以行刺为由将他拿下,当做是刺客来处置了。 人只要在太师的手里,他翻不了天。 一切尽在算计之中,秦禧兴冲冲的带着几个兵部的主官闯进了政务堂。 可是进来之后他就傻眼了,因为放眼望去,偌大的显得有些空旷的政务堂里竟然空无一人。 随后跟着冲进来的孟晓梅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冲进来强行把薄聪带走,哪怕翻脸,反正他们有借口是那位景大少爷请他们来做客,并不是擅闯。 可是她也知道,人只要落在秦太师手中,凶多吉少,薄聪就算再坚强也未必能熬得住十八般酷刑,这些酷刑并不是只有他们皇城司才会,秦桧的党羽也会的。 可是她焦急的冲进来准备抢人的时候,却发现大殿里空荡荡的,并没有看见薄聪的影子。 她不禁惊喜交加,薄聪居然藏起来了吗?她一下想到薄聪的轻功很高,连自己都奈何他不得,这么高的轻功,脱身应该不难。 她马上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偷看着房顶,看看薄聪是不是藏身在房顶的哪个房梁上。 可是她眼角余光扫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因为此刻光线明亮,房顶的房梁根本藏不住人。 跟她一般心事的秦禧等人立刻也往房顶搜寻去了,可是从各个角度都查看了一遍,房顶根本没有人。 有的还趴在地上看桌子下面,又跑到屏风后去查看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都翻了一个遍,居然没有人。” 孟晓梅随即就笑了,笑着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秦禧说道:“很显然你们布了一个局,想抓我们痛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薄聪压根就不在这儿,你们想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扣得着吗?反倒是你们几个一个个跟小丑一样,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 千万别说这不是你们布的局,要想当小人就当个敢做敢当的真小人好了。” 眼看他们的计划被孟晓梅当众揭穿,秦禧也并不感到尴尬,他反倒阴沉着脸问孟晓梅:“人在哪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他可是景家大少爷请来的贵宾,你们这么算计,连带着把兵部尚书也算进去了,这以后谁还有胆子到兵部尚书家来做客?弄不好就会掉进陷阱里。 你们慢慢找吧,我得走了,免得被你们也诬陷我是刺客,幸亏我今天没带任何兵器,还是跟着你们屁股后面进来的,你们诬陷不着我。” 说着孟晓梅十分舒心的哼着小曲,快步出去了。 第44章 龙袍和旒冕 秦禧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这时兵部尚书景兆贤急匆匆的进来了,说道:“抓到没有?” 秦禧骂道:“抓个屁,这小子狡猾的跟老鼠似的,可能已经听到动静,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就逃走了,我们进来人影都没见到。” “那怎么办?” 秦禧嘴角重新浮现出满是荫翳的冷笑:“他躲得过今天的算计,还能躲得过明天后天?慢慢来,总有逮着他的时候。” 说着便带着警戒的兵士离开了大殿。 等他们走之后,政务堂的大门被关上,大殿重新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才从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当然就是薄聪。 这种把戏,《水浒传》里林冲就中招过,被高太尉陷害,闯了白虎堂。他如何会中计? 先前他在听到外面说话声时就知道他逃不掉的,因为这是个单独的小院,院墙垛很高,而且只有正面这一个门,出去就被人堵住,所以他迅速进入了空间,躲在空间里。 他清楚的看见了秦禧、兵部尚书景兆贤的对话,景兆贤很显然是秦桧的党羽,在秦桧养子秦禧的策划下布了这个局。 从那个大傻帽景大寒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知情被人利用了,他的性格被人当枪使,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这兵部尚书景兆贤诬陷自己,那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得给他添个堵才好。 他的系统空间商城除了法医刑侦设备之外,还有一些常见商品,也需要积分兑换。 他从化妆舞会道具中找到一套龙袍,是扮演皇帝用的。 在尚书家里搜出龙袍,那是抄家灭门的死罪,就看太师秦桧能不能救下他的党羽,又愿不愿意救。 薄聪将那套龙袍放在了政务堂巨大匾额后面。 买这套龙袍花了三百积分,很是心痛。 眼看自己积分一个劲往下飙,却一直没有往上升的机会,他开始有些着急了,这样坐吃山空不行啊,得赶紧找案子侦破才好。 他藏好之后,查看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于是来到角落一处假山处,就等着别人来找他了。 就在这时景大寒急匆匆地小跑着来了,进院子就大声喊着:“大哥你在哪?我回来了。” 他冲进大殿也没见到薄聪,因为薄聪已经再次躲进空间了,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于是到门口去问门外的仆从说没有见到薄聪离开过。 他见不远处孟晓梅正在那溜达,于是又跑过去问,孟晓梅阴冷着眸子看他,她并没有说穿这个阴谋。 景大寒是个傻愣子,告诉她,说他爹和秦禧预谋算计薄聪,他想帮薄聪,但找不到他。 孟晓梅告诉景大寒,说薄聪就在这院子里没出来过,只是不知道他躲在哪去了。 景大寒着急了,叫来了一帮人在政务堂各处搜寻。 秦禧和兵部尚书他们设局落空之后离开了,也就不管这边,一大票奴仆在政务堂里到处寻找薄聪,借着这个机会,薄聪之前已经离开大殿藏身在一处假山石头后。 此刻见景大寒他们找过来了,他这才从空间出来,躺在假山后面的石头上装睡觉。 一个奴仆看见他,惊喜的叫了起来。 景大寒赶紧跑来,薄聪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醒过来看见很多人在身边,他忙说道:“怎么回事?你们干嘛呢?” 景大寒只是满脸焦急,看上去丝毫没有作假。 “大哥,你快把我吓死了,到处找你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儿睡大觉。” “是啊,等你半天不来,我在这里头随便逛逛,这块石板还不错,只想躺一会儿来着,不料睡着了。” “走走,吃酒去,都等着呢。” 薄聪看见孟晓梅便走了过去,说道:“你怎么一脸愤愤,好像别人欠了你一吊钱没还似的。” 孟晓梅都气笑了:“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吝啬抠门?一吊钱都能气成这样。” “那两吊钱呢?总该生气了吧。” 孟晓梅推了他一把,怒道:“少贫嘴,你刚才跑哪去了?害得我替你担心了半天。” 说到这,薄聪把她拉到一旁,凑到她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刚才在这政务堂里发现了藏在大殿后面的一样东西,明黄色的好像是龙袍。” 孟晓梅又惊又喜,又有些不可思议,说道:“不会吧?他要藏龙袍也不会藏在大殿的匾额后啊。” “你懂什么?这叫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别人都是跟你一样,以为这地方不能藏东西,可偏偏就藏了。” “你确定?” “是,我确定,上面有盘龙,还有一顶皇帝大朝会时戴的旒冕。” 听到这话,孟晓梅顿时来了精神,如果说龙袍未必能够辨认清楚,但旒冕应该不会弄错,那玩意儿太显眼。 她说道:“我立刻向我父亲禀报,马上带人来搜查,你跟我走吧。” 薄聪摇头说道:“我突然离开会让他们疑心,我去参加景大寒的宴会,你借着这个机会查看他的家,看看能否找到证据确认大宋军队布防图是不是出自这里。” “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孟晓梅跟景大寒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赶回了皇城司,向父亲孟忠厚做了禀报。 孟忠厚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假如能抓到这东西,不仅是奇功一件,而且还能扳倒兵部尚书这个秦桧十分重要的党羽,相当于断他一只手臂。 但是要抄兵部尚书的家,这个不是开玩笑的,他皇城司都没这权的,便马上进宫向皇帝赵构做了禀报。 他具体没有说是谁发现的,只说内线。 皇城司在很多大臣家中都安得有内线,这个是得到皇帝的许可的。 皇帝当然要全方位的掌控他的这些大臣,安插内线也是手段之一。 听说那些兵部尚书家政务堂发现龙袍和皇帝专用的旒冕,赵构顿时大怒,立刻下旨让孟忠厚带人前去查办。 拿到了圣旨,孟忠厚迅速召集人马包围了兵部尚书府,并亲自带人闯入了府邸。 兵部尚书景兆贤正跟秦禧在他的书房里商议下一步该如何算计薄聪,听到下人来报,说皇城司已经将府邸包围,皇城使亲自带队杀了进来。 顿时又惊又怒,两人带着一票家丁急匆匆的迎出来,半道就遇到了冲进来的大队锦衣卫侍卫,见这阵仗兵部尚书暗叫不好。 能够调动大队人马冲入他府邸,一定是得到了皇帝的许可,否则以他的身份,孟忠厚是绝对不敢带人闯入他府邸的。 难道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皇城司手里,让皇帝知道了吗? 他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并没有半点端倪。 他拱手道:“孟大人带人闯入,是何道理?” 孟忠厚举起了手里的明晃晃的圣旨,说道:“奉旨查案,来人,将景兆贤众人等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将景兆贤用铁链锁了,那些跟着的随从家丁吓得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也被押到了一旁。 秦禧当然没人敢动,他又惊又怒的在一旁喝道:“孟大人,今天如果你不给一个交代,家父绝不会坐视不理。” 孟忠厚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有兴趣就一起来吧,让你口服心服。” 说着押着景兆贤大队人马来到了政务堂。 进入大殿,孟忠厚吩咐人取来梯子架上,他亲自爬上梯子查看。 他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的,万一后面没有龙袍和旒冕,那这玩笑就可就开大了,以后该如何收场他都不敢想。 他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匾额后瞧去,果然看见一大堆明黄色衣袍卷着堆在那,旁边是皇帝大朝会才会使用的前后都有珠子的旒冕,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他伸手从扁额后面取出了旒冕举在手里,对目瞪口呆望着他的景兆贤和秦禧声道:“这玩意是什么?还不够拿你治罪吗?” 景兆贤发疯一般挣扎着说道:“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这东西不是我的。” 孟忠厚冷笑,将旒冕交给了下面的侍卫,然后又把那龙袍取了出来展开,果然五爪金龙盘旋在胸口,十分威猛。 他又说道:“这东西又是什么?” 他自己也有些诧异,这东西看着肯定是皇帝才能穿的,因为使用了明黄色,而且上面有龙纹。 但是大宋皇帝穿的大朝会特制的朝服却不是这个样子的,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如果要篡位夺权改朝换代,自己定做一套龙袍,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规制,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布料差了点,只是普通的棉布,而且刚才拿的那旒冕做工也太粗糙了,上面镶嵌的根本不是珍珠玛瑙和宝石,只是些他也叫不上名堂的东西,拿到手里很轻。 他却不知道那叫塑料,这些所谓珠宝都是塑料的。 不管怎么样,就算做工差也不值钱,它就是龙袍、旒冕,这就够了。 这下子连秦禧都惊呆了,他疑惑的望向景兆贤,沉声道:“匾额后面怎么会有这东西?” 景兆贤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两人脑海中一瞬间都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那个叫薄聪的人吧? 可是这念头刚冒出来,他们就立刻否定掉了。 薄聪今天是第一次到府上来,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而这套龙袍,尤其是那前后吊着珠子旒冕,太大了,可没办法藏在身上,所以不可能是他,应该是另有人栽赃陷害。 只是被皇城司的人抓到了这个痛脚,这下子麻烦了,他得尽快向父亲秦桧禀报,商议对策。 第45章木纤维整体分离鉴定 孟忠厚立刻下令:“把景兆贤全府上下所有人全都抓了,原地控制,不许随意走动,给我彻底查找,看还能否找到其他的造反证据。” 侍卫们齐声答应,一时间兵部尚书府鸡飞狗跳,妇人们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景大寒正跟一帮狐朋狗友和薄聪他们在后花园准备喝酒。酒宴都摆好了,就在这时大票的侍卫冲了进来,将景大寒拿下,其他的纨绔也全都制服了。 薄聪亮出了自己的皇城司的腰牌,自然没人动他。 这时孟晓梅快步来了,说道:“咱们走。” 景大寒惊恐的冲着孟晓梅叫道:“姑奶奶,这可闹的哪一出?我可没得罪你啊。” 孟晓梅懒得理睬他,带着薄聪急匆匆直冲内宅,要借着这次机会查找相关罪证。 薄聪他们来到了景兆贤的书房,这是他们搜查的重中之重,但凡有什么秘密,多半会藏在这儿。 因为这里是景兆贤私人办公的地方,外人严禁进入的。 此刻侍卫已经将书房包围,但没有进去。 薄聪和孟晓梅推门进入,在书房查找起来。 孟晓梅到处乱找,薄聪则没动,他望向了放卷轴的博古架,这里有成卷的卷轴,很多都是没有使用过的。 他发现了其中一卷宣纸,有剪裁的痕迹,便带上手套将那卷轴取了下来。 果然,展开后,上面有一角缺了一块。 而这一块的大小跟之前他做过鉴定的从金国奸细身上搜出来的被鲜血染红的宋军布防图大小差不多。 难道那玩意儿就是从这一卷宣纸上裁剪下来的吗? 因为原版宣纸尺寸都比较宽的,在使用时再根据需要的大小裁剪下来绘画或者书法。 他马上把孟晓梅叫了过来,指给他看。 孟晓梅立刻就醒悟薄聪是什么意思,低声道:“那布防图是从这儿剪切的吗?” 薄聪说道:“我需要做一个整体分离鉴定,才能确认下来。” 孟晓梅说道:“很好,咱们得把景兆贤带来,让他确认这东西是从他书房里提取的,锁定证据。” 孟晓梅当下便禀报了父亲孟忠厚。 孟忠厚随即押解景兆贤来到了书房,这还是薄聪第一次见到皇城使,见他果然人如其名,生的高大威武,面相看着有些憨厚。 见薄聪跟自己女儿在一起,孟忠厚嘴角抽了抽,微微点头。 薄聪赶紧上前抱拳拱手施礼:“属下拜见皇城使。” 孟忠厚点头说道:“你很不错,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你还真是个福将。” 薄聪笑了笑,说道:“都是托皇城使大人的洪福。” 一旁的孟晓梅拿着那一卷卷轴问景兆贤说道:“这是你的吗?” 景兆贤看了一眼,眼珠一转,立刻说道:“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应该是有人栽赃陷害,就像那龙袍一样,你们休想诬陷我。” 孟晓梅没想到他如此狡猾,显然想抵赖,怒道:“这就是放在你书房的博古架上的,我们进来发现的。” “反正不是我的,是有人故意放在这,想陷害我的。” 薄聪饶有趣味的瞧着他说道:“这只是一卷没有使用过的宣纸而已,如何栽赃陷害你,让你慌成这样,难不成你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别人抓到把柄证据吗?” 景兆贤顿时一惊,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否认,现在才想到这东西啥都没有,他们如何来陷害自己? 不过话都说出来,他又不想改口,说道:“反正有人想害我,我不知道这一卷宣纸怎么来的,反正不是我的,不管它能不能诬陷我,反正不是我的。” 他倒聪明,什么事情都抵死不认,就等着太师秦桧救他。 孟晓梅取出了从秦涧家搜到的那封信件展开给他看,说道:“这是你写的吧?” 景兆贤看了一眼,说道:“没错,是我写的,怎么了?” “经过我们查证,这个叫秦涧的是金国的细作,出卖我朝的机密,你为何与他有书信往来?他跟你什么关系?” 景兆贤似乎早起有准备,说道:“他是我故人之子,当初早年间我读书的时候,跟他父亲是同桌,他父亲去世之后,我们两家人就有走动,不时有书信往来,这个有什么奇怪的。” 孟晓梅说道:“如果单看这一件事,当然没有奇怪的,但是合在一起看就有问题了。这秦涧是金国的细作,他把军事布防图交给了金国的细作。 而军事布防图的这张纸很可能是从你家的这一句宣纸上提取的,而你又对我军的布防情况是清楚的,所有的这些间接证据能够形成锁链,相互衔接得上,你还有什么话说?” 景兆贤脸都白了,不过他还是咬牙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过了,那宣纸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的,这画了布防图的地图更不可能是我画的。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孟忠厚对女儿孟晓梅摆手说道:“不用跟他辩解了,跟他说没用,这些话留着给官家说就好。” 孟忠厚下令现场提取笔录,然后将那一卷宣纸交给了薄聪,他已经得知薄聪要进行鉴定,对这位皇家仵作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能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惊喜,还真是福星。 薄聪带着那一卷宣纸先跟孟晓梅离开,返回皇城司。 之前的原件军事布防图还在,就存放在皇城司的证物室里,因为大宋的军队布防已经进行了调整,所以这一份军队布防图也就不成为绝密了,可以作为证据使用。 孟晓梅从物证室提取了布防图交给薄聪。 她才想起薄聪在皇城司还没有单独的签押房,之前安排他跟那帮仵作在一起是不是不太方便他做事。 于是孟晓梅只好把他带到了自己的签押房,说道:“你在这进行研究吧,我把门关上,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也不会看的,放心。” 薄聪答应了,闩了门,他当然不会相信孟晓梅的话,万一又有人偷窥,见他凭空消失,那可就麻烦大了。 只是他扫了屋子一眼,屋角倒是有一张桌子,可桌子并没有桌布,下面空荡荡的,就算躲在桌子下面,也没办法阻挡外人的视线。 而屋子里没有其他地方有藏身之处,只有那张床,那是孟晓梅平时休息时预备的,床上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床的四周有帷帐可以放下来把整个床遮住,而且帷帐是不透光的。 于是他走到那张床前,把帷帐放了下来,脱了鞋子钻进了床,把帷帐放好,确认外面的人看不到了,他这才进入了空间。 这时,窗户外,从一个隐蔽的缝隙往里偷窥的孟晓梅,一张胖脸都羞红了。 这小子干嘛呢?怎么爬到自己床上去了?还放下帷帐。 要知道床那可是隐私的东西,男人爬上自己的闺床,传出去成何体统? 好在门是关着的,其他人也没人敢这样趴在上面偷窥,自己不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她继续偷窥,却没见到床上有任何动静,静悄悄的,不知道薄聪在床上干什么?难道在冥想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真想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把薄聪从她的床上叫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薄聪进入空间之后,开始进行整体分离鉴定。 这次鉴定对象是一卷宣纸,他需要确定手里的这张大宋军队布防图的宣纸是不是从提取到的那张宣纸中剪裁下来的。 比对了大小之后完全吻合,但这不能成为证据。 他也不能用普通的整体分离断口拼接的办法进行,因为断口非常细,非常薄,要想从断口上寻找分离痕迹,非常困难。 不过这难不倒他,不能从断口特有痕迹进行整体分离认定,但是可以从宣纸的木纤维方面着手。 因为宣纸是用木材等植物进行粉碎压制等制作工艺之后制成的。 纸张的本源是木材或者其他植物。这些植物的木纤维可以随着宣纸制作完成而留在宣纸的内部,而木纤维在宣纸制作成型之后,在宣纸里的位置就已经固定。 只要纸张不腐烂,木纤维的位置都会稳定的保存在原先的位置,所以使用木纤维进行纸张的整体分离鉴定,特征稳定,是可以作为做出同一鉴定的。 但是人的肉眼是根本没办法看出宣纸内部的木纤维的,他需要租一台超景深三维显微系统。 查看了一下商城,这系统售价是一万五千积分,租借一次需要售价的十分之一。 还好他现在手里还剩下一千五百二十积分,也就是说可以租一次。 只是一旦租下来,他手里就只有可怜的二十积分了,必须要破案挣钱挣积分,这东西要尽可能的利用才行。 第46章御前对质 薄聪租赁成功之后,马上对两个检材进行显微观察。 在放大一百倍的视野下,纸张上的木纤维包括他木颗粒都清晰可见。 而木纤维的粗细长短各不相同,在纸张中随机分布,薄聪在显微镜下将两个断离源上的木纤维进行了对接,完全吻合。 锁定之后又顺着边缘继续寻找粗大的木纤维,进行对比,确认粗细、方向、角度全都能吻合。 至此,已经可以确认这张绘图宣纸就是从那一整卷宣纸中切割分离下来的,从而证实军事布防图就是在从他们家这卷宣纸上裁下的一块纸上面进行绘制。 鉴定完毕,薄聪离开空间回到床上,然后挑起帷帐下床,拉开房门出来。 到了外面,就看见孟晓梅羞红着一张脸,还带着嗔怒盯着他。 薄聪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这副嘴脸?好像瞧淫贼一样。” “可不是吗?我问你,你钻到我床上干什么?” 薄聪顿时也把脸沉了下来,说道:“你这人言而无信,说了不偷窥,怎么又偷看?” 他再次感到庆幸,自己幸亏还是留了一手,不然很可能被这肥妞看出破绽,难以解释。 “我不偷看怎么知道你这么龌蹉,爬进人家的闺床!” 薄聪却振振有词:“我就知道你会偷窥,这是本人秘传的检验方法,怎么能被外人偷窥了去?你屋里只有床上还能隐蔽,别的地方隐蔽不了,我不藏在那我藏哪儿啊?” “那是我的床,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爬到我的床上?要传出去你让我怎么有脸见人。” “行了,你是要继续跟我掰扯这个,还是想听结果?” 孟晓梅哼了一声,这才说道:“当然是要听结果,说吧。” “结果就是那张纸就是从那一卷宣纸中剪切下来的。” 话音刚落,薄聪的脑海中便光线闪了一下,提示案件侦破,得到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还是很高兴的,看来在鉴定结论一出来,案子就已经被认定为侦破。 因为在现代环境条件下,这样的证据那就是板上钉钉了,自然能够宣告破案。 拿到了积分,不过薄聪还需要努力实现实体上的公正,将金国奸细景兆贤拿下归案才行。 他见孟晓梅皱着眉望着他,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对方是这个表情,于是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个结果,我还是只能用验证的方法来证明我的结果的正确。 你可以剪下一张宣纸,然后与其他同样尺寸大小的宣纸混在一起,我能找出整体分离那一张,从而证明我的鉴定是正确的。” 毕竟这个证据常人难以理解,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进行验证了。 没想到孟晓梅却摆手说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假如将来皇帝认为需要做这类似的检验来证明你的独门方法是正确的,那时你直接给皇帝检验就行了,我相信你,没必要费这个劲。” 的确,当着孟晓梅检验证明了却并不意味着其他没看到检验的人会相信,唯一的办法就是哪个人怀疑他就得跟哪个人进行证明。 当下两人找到了孟忠厚。 孟忠厚已经完成了搜索,押着景兆贤和他的家人来到了皇城司。 薄聪他们走了之后,孟忠厚在景兆贤家中搜索,没有找到更多的犯罪证据,所以就带着人返回了皇城司。 孟晓梅带着薄聪来到签押房,向孟忠厚做了禀报。 孟忠厚当然不能仅凭薄聪的一句话就相信。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薄聪当面验证的震撼。 于是按照薄聪之前提议,下令从一卷宣纸中剪切了一块下来,再与同等尺寸的其他十张宣纸混在一起,这些宣纸的色泽厚薄都相差无几,就算仔细看,也分辨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这次按照薄聪的要求,这屋里另外放了一个大立柜,要不然没有地方躲。 薄聪见孟晓梅这么替自己考虑,笑着谢过,然后进了屋子,关上门,检查了那个大立柜,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进入大立柜,关上柜门,然后进入空间进行比对。 很快就找到了那张从一卷宣纸中剪下来的纸张,拿着出来交给了孟忠厚。 孟忠厚其实在那张纸上不显眼的地方做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记号,一看果然就是那张,不由惊叹不已。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薄聪的办法能够证明出来,就证明他的结论是有道理的。 当然这也取决于只有他看到了薄聪展示的才能,其他那些没有看过的未必会相信。 孟忠厚随即带着缴获的龙袍,还有那一卷宣纸,及染血的大宋军队布防图进宫拜见皇帝。 很快太师秦桧跟他儿子秦禧也被叫到了皇宫御书房。 太师秦桧望着桌上那有些夸张的旒冕和做工十分粗糙的棉布龙袍,又看着阴沉着脸的皇帝赵构。 他理着山羊胡,眼睛冒出一丝玩味瞧了瞧孟忠厚,随后拱手对皇帝赵构说道: “陛下,老臣认为这所谓龙袍可能是哪个戏班子唱戏的道具,被人恶作剧塞到匾额后面了,跟兵部尚书景兆贤没有关系。 如果景大人真心要做龙袍,企图造反的话,那怎么可能弄这么简陋的东西呢?这一看就不对劲。” 赵构的脸色慢慢缓和,其实他看了之后他也有这种印象,这东西更像是戏台上的道具,假如景兆贤真的要造反登基为帝,准备好龙袍,那这个龙袍必然是镶金嵌玉,十分珍贵华丽的。 以景兆贤家的财力,做一套像样的龙袍并不困难,怎么会弄得这么小孩玩意儿呢?而且这上面的珠子没一颗是真的,虽然搞不懂是什么材料,但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龙袍上的龙好像是什么东西印上去的,当然宋朝时还没有这样的印染技术,所以他搞不懂,但那布料是真心的差,谁用这种粗布来做龙袍啊,绫罗绸缎拿不出来吗? 他当然不知道,这不过是薄聪从化妆舞会道具上买回来的便宜货,那能有什么好的做工呢? 而且他皇帝从来没有怀疑过兵部尚书谋反,因为兵部实际上是军队的后勤部门和士兵的军籍管理部门,本身不领兵也不管兵,手里没兵造什么反呀? 但是他明知这件事存疑,却还要拿这件事敲打敲打秦桧,就是让他别太过分。 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了岳飞,对此赵构才是始作俑者,他不点头,秦桧再大的本事也杀不了岳飞。 但是那之后秦桧在朝廷里上蹿下跳,十分嚣张,他的党羽也越发的张扬,让赵构隐隐感到相权对皇权的威慑。 所以他始终护着孟忠厚执掌的皇城司,不让太师秦桧染指,就是想让孟忠厚的皇城司制衡太师秦桧。 龙袍这件事也正好给对方一个敲打。 赵构说道:“不管怎么样,龙袍始终是从景兆贤家里搜出来的。这总得有个交代,太师认为呢?” 秦桧当然知道皇帝揪着这个小辫子,目的是什么,但他必须保景兆贤,若是保不下来,那他的那帮党羽恐怕会寒心,也会质疑他的能力。 于是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即便是有人栽赃或者恶作剧,但景兆贤治家不严,为人所趁也是有过错的,理应惩处。 这样吧,就罚他俸禄三个月,以儆效尤,陛下以为如何?” 赵构脸顿时黑了下来,心想这么大的事,换做其他人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到了你的手下只罚俸三个月,你也太不把这件事当事了,这可是私藏龙袍,天大的罪过。 见到这表情,秦桧就知道自己的板子打轻,皇帝不满意。 他又拱手道:“除了罚俸之外,老臣以为应当将景兆贤从兵部尚书贬谪为临安知府,以示惩戒。” 六部尚书乃是从二品,而临安府尹是从三品,从级别上的确降了两级,但是从实权上看,临安府尹反倒要比兵部尚书更强一些,毕竟他管着整个临安府。 所以权利却是不降反升,这是明降暗升法,赵构当然知道。 不过开封府原本就是秦桧的地盘,之前的开封府尹也是秦桧的党羽,换一个人来,换汤不换药,依旧蛇鼠一窝,所以赵构也就点头了。 对晃兆贤连降两级,以做惩戒,也还说得过去。 赵构又指着那一卷宣纸和那张布防图,对太师秦桧说道:“经过皇城司的人鉴别,这份布防图就是从这一卷宣纸上剪切下来的,而这一卷宣纸又是从景兆贤家提取到的。 所以皇城司认为宋军队布防图就是景兆贤绘制,并提供给金国细作的,这可是私通金国出卖国家机密,太师认为这事该怎么办?” 赵构盯着秦桧,这件事已经通过眼线早就传给秦桧了,所以秦桧早已有了准备。 捋了捋了稀疏的胡须,拱手道:“臣以为不能因为这宣纸就因此认定是景兆贤所为。” “哦,说说看。” “老臣听说景兆贤不承认这一卷宣纸是他府上的,有人栽赃陷害。” 说到这,冷眼望向孟忠厚。 孟忠厚并不会当着皇帝的面跟太师争辩起来。 太师秦桧又接着说道: “另外如何证明这张纸是从这卷宣纸上剪切下来的,因为这边缘很整齐,也不存在断口对接的问题,老臣倒很想问问孟大人,皇城司哪位高人证实能这一点呢?是不是那叫薄聪的仵作书生?” 第47章 骗得我好苦 薄聪问:“你没跟你爹说我已经悄悄进去找到了东西?” 孟晓梅说道:“我爹说了,最冒险的就是你,你要进去被抓到了,让皇城司怎么解释?你这是私闯民宅。 要是别的人家也就罢了,偏偏是秦太师护着的亲戚,你凭什么认为那屋里有证据,就敢闯进人家的家里,幸亏你轻功好躲起来了,要是被抓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算是咱们拿到了真凭实据,我爹高兴才没追究,不然咱们俩都要倒霉。 这次我爹说了,算是我们将功补过,既不惩罚也不嘉奖,让我们以后再不可如此冒险,否则一定重重处罚。 咱们辛辛苦苦冒险,干得这么漂亮,反倒被我爹狠狠训斥,我真是越想越气。” 说着孟晓梅眼圈都红了,她还真是气着了。 薄聪叹口气,说道:“这件事咱们也得体谅你爹,他是皇城使,他得为整个皇城司考虑。 从外人角度来看,我们这一次的确有些冒险,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要敢于冒险才行。” 孟晓梅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是皇城司的侍卫,要查哪有不冒险的? 要是一个两个都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天天家里喝茶聊天,那是绝对什么错都不会犯的,可那样又哪对得起皇恩浩荡?” 说着她还是很豪迈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这个时代的人对皇帝的忠心那还真不是挂在嘴上的。 薄聪当即说道:“咱们也不用想办法去兵部尚书家了,他儿子邀请我去,咱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我到时候把你带上。” 孟晓梅一听眼珠子的瞪圆了,说道:“什么?景大寒那混小子邀请你去他家?” 听这口吻就知道,孟晓梅跟景大寒肯定不对付。 想想也是,景大寒是秦禧那边的,肯定帮着秦禧来对付皇城司,两人关系好才怪呢。 薄聪说道:“你认识他?” “当然,他家小姨就是当今皇帝的美人,我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次皇亲国戚聚会都能在皇宫见面。他张扬跋扈,非常不讨喜。我看不惯他,就狠狠教训了他几次。 所以他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薄聪咧着嘴笑了,孟晓梅的姑奶奶那可是孟太后,是皇帝感恩并且最为敬重的太后,她宠着的孙女,那肯定是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 而那个时候还没有秦桧什么事呢,自然孟家在京城就无人敢惹了。 薄聪道:“那你今天下午跟我去他家做客吗?” 孟晓梅摆手说道:“我不去了,我若去了,你们的宴会估计就吃不成了,他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酒宴还有什么味道?而且我在一旁他畏首畏尾,未必肯带你去逛园子。 我不在,凭他的性格,那么张扬爱显摆,一定会带着你把他们家逛个遍,连老鼠窝都不放过。你就借机探查一下他府邸,寻找端倪,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薄聪点头道:“既然你爹不同意咱们直接上门查问兵部尚书景兆贤,那就只有等我私下里摸摸情况,再暗地里进去看个究竟。”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能主动来结交你,可见苍天都帮着咱们。” 说到这,她突然又感到有些疑惑,瞧着薄聪说道:“对了,他干嘛来请你去喝酒?他跟你有交情吗?” “我初来乍到的,临安府除了你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会跟他攀上交情?我问了他了,是太师秦桧的儿子秦禧让他来的,他好像跟秦禧是哥们。” 孟晓梅点点头:“这就对了,秦禧身边围着一群的纨绔,其中就有他。 不过据我所知,他好像不太喜欢跟秦禧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薄聪说道:“秦禧我没有接触,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以景大寒那张扬霸道的性格,喜欢在别人面前冲老大。 但是他在太师的儿子面前就只能当小弟,他这种性格,这么憋屈的活着肯定是不痛快的,又怎么会高兴跟秦禧在一起呢?” “这么解释倒也在理,只是在秦禧干嘛要让景大寒跟你接触?他想干嘛?” 薄聪说道:“无非是想拉拢我,他直接来拉了,又容易让我们警惕,毕竟谁都知道太师跟皇城司水火不容。 所以拐了个弯,让景大寒这个纨绔来结交我,从而通过景大寒来拉拢我,这样不容易察觉。” 孟晓梅似笑非笑的看着薄聪:“那你呢?你有兴趣投靠太师麾下吗?他们这么赏识你,你还不巴巴地去投靠。” 薄聪哼了一声,瞧着孟晓梅:“你真心希望我去投靠太师秦桧?” “人家已经伸出手来了,给你开了门啊,你进去就行了。” 薄聪点点头,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 孟晓梅愣了一下,说道:“你到哪去?” “投靠秦太师啊,你不是让我去投靠他吗?我从来都听你的话。” 眼看着薄聪都要走出门了,只见人影一晃,孟晓梅已经挡在了他面前,气鼓鼓的叉着腰说道:“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要是这样你就直说,一刀捅死我算了。” 薄聪双手抱肩,说道:“不是你说的吗?我听你的话还有错了,你可真是蛮横不讲理。” “我就蛮横了!” 孟晓梅一个扫堂腿就想把他扫倒,让他摔个四仰八叉,好出口恶气。 结果这一腿扫过,腿上却没有感觉到任何障碍物,似乎压根没碰到薄聪的双脚。 眼眸闪烁间她似乎见到薄聪身子晃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跳起来,也没有躲开,只是身形这么一闪,依旧在原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什么鬼?孟晓梅惊讶坏了,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薄聪说道:“刚才你怎么躲过我这一记扫堂腿的?我没见你跳起来,也没见你闪开啊,我这一腿反应再快的高手都躲不过。” 她惊讶,薄聪比她更惊讶,但同时更为高兴。 因为正如孟晓梅所说,这一记扫堂腿速度快,真要扫中,他绝对会摔个四仰八叉的。 他虽然眼睛看见,可是脑子的反应却根本跟不上,来不及跳,也躲不开,眼睁睁便要被一腿扫倒。 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在孟晓梅的这一记扫堂腿即将扫中他的瞬间,他的身子突然进入了空间,在腿扫过之后,又从空间自动闪了出来,依旧回到了原地,于是乎这一腿就扫空了。 原来他的身体在遇到危险时会自动闪避,躲进空间,然后在危险过后便立刻重新回到原处。 因为速度极快,在孟晓梅这样的高手眼中也只是身形晃了一下,根本没有凭空消失的感觉。 而在其他人眼中,连晃一下的感觉都没有。 原来自己空间还有这样的自动保命的功能。他心情大好,也感到很踏实。 毕竟他不会武功,原主的身体也很弱,靠自身的体力,要想动手打架自由搏击,那寻常的一个混混估计都能把他打趴下,但有了这个保命招数,他就不怕了,因为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连孟晓梅这样的高手都奈何不了他,其他人又有何惧呢? 听孟晓梅这么问,薄聪耸了耸肩,带着几分戏谑的说:“我躲开好像不是很困难呀。” “是吗?” 话音刚落,孟晓梅便是一记摆拳砸向薄聪的面颊,这一拳没有任何征兆,速度极快,可是眼睁睁的见到薄聪身形又是一闪,这一拳就打空了。 等她收回拳,定睛一瞧,薄聪依旧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动过,可这一拳他就躲过了,怎么做到的? 孟晓梅仍然不相信,一记黑虎掏心朝着薄聪的胸口直接捣了过去,这一次薄聪微微侧了一个身,那拳就贴着他的胸口打空。 实际上他并不是自己侧身的,而是空间迅速把他吸进了空间,然后再把他送出来,依旧在原地,但姿势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侧身,也就迅速的躲过了那一拳。 连着被孟晓梅两拳一腿的攻击,薄聪也冒出了火,趁对方一拳打老的空档,伸手便在她脑门上当的弹了一个暴栗。 孟晓梅一身横练功夫,不敢说刀枪不入,但棍棒是不怕的,当然更不怕薄聪的手指关节这么敲一下,自然没有半点损害,连疼痛都几乎未曾感觉到。 只是这一招伤害性很小,侮辱性极强,孟晓梅跟人交手,很少被对方击中过,而且还是面门这样的关键部位,对方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小子是个绝顶高手,在这儿给自己扮猪吃老虎吗? 孟晓梅捂着自己的脑门连着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望着薄聪,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薄聪是怎么击中她的? 电光火石之间就实现,当然关键还是他那一闪太过精妙,就在自己的拳风即将击中他的瞬间才闪开,这时机拿捏妙到巅峰,借着这个机会他才在自己脑门上敲了这一记暴栗。 如果他不是用手指,而是用刀子,自己脑袋已经报废了。 孟晓梅愤懑道:“小子,原来你竟然是个高手,你骗得我好苦。” 第48章骑虎难下 赵构被吵得头都大了,将孟忠厚叫去询问。 孟忠厚也有些拿不准,因为他们其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是一起谋杀,但孟忠厚跟关显忠关系不错,他很希望替关显忠揪出幕后凶手,假如真的有凶手存在的话。 而且分析之后也觉得不大像意外失足或者自杀,更可能是谋杀,他却没有找到线索。 这案子查不下去,又不愿意撤销立案,因为那样一来反倒给太师秦桧以口实。现在孟晓梅就只有寄希望于薄聪。 薄聪便决定去现场看看。 他来到孟晓梅的签约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孟晓梅便提出陪他一起去,两人骑着马径直来到了西湖边的观景台。 这实际上是一座塔楼,高七层,台下铺的是青石板,这掉下来十有八九没命。 拾阶而上一直到七楼,从这可以眺望整个西湖美景,平素白天这里游人如梭,但是到了晚上,尤其是冬天几乎没有人,因为太冷了,晚上又什么都看不见。 而现在正好是冬天,出事时也是寒冬。 调查笔录显示,绿春是突然不见的,却没有打招呼,所以丫鬟仆从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当时皇城司的人调查了所有当晚一同出游的年轻男女和仆从,没有一个见到她离开,她好像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孟晓梅告诉薄聪,当时接手这个案子之后,皇城司进行了大量的摸底排查。 对于西湖四周人家以及经常在西湖边漫步的常客都进行了询问,企图找到目击证人,可是一无所获,既没有人看见她跳楼,也没有人看见她上楼。 而她的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有人到湖边来漫步发现的,这才报官,当时尸体都已经僵硬了,根据有经验的老仵作推断,至少死亡了三个时辰,倒推回去,也就是午夜时分才死的。 薄聪已经检验过,尸体的验尸报告也就是尸格上面清楚的记载,经过稳婆检测,死者绿春没有遭受性侵犯。 这就奇怪了,不是为了色,难道是为了财吗? 经过皇城司了解,绿春并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因为她毕竟是礼部尚书的宠妾,所以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帮随从,有专门替她管钱的丫鬟,要买什么都是由丫鬟掏钱付账。 她如果单独消失,身上是不会有钱的,再说了,要是为了财而杀人,又何必弄到观景台上来,用推下高楼摔死的手段来杀人,这似乎有些脱裤子放屁了。 孟晓梅说道:“这个案子我全程参与,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有没有什么思路呢?” 薄聪说道:“我需要开棺验尸,查清楚她的死因到底是不是高坠伤致死,再看看尸体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孟晓梅说道:“尸体解剖估计礼部尚书关显忠不会答应,因为这是他的宠妾,他不会同意你一个大男人把他的小妾脱光了开膛破肚的。 他本来就是为了小妾复仇,这样岂不是让他仇上加仇,玷污了她死后的清白。” 薄聪说道:“如果是这样,可以不进行尸体解剖,我要详细看一下尸体头部身上的伤痕,现在是冬天,已经死了一个来月了,尸体应该还不会腐烂。” 孟晓梅有些不能理解,说道:“尸格不是已经记载的很清楚了吗?上面伤痕之类的都有记录呀。” 薄聪摇头说道:“虽然记录了,但实际上并不准确,尤其是我不相信其他仵作验尸的水平,我必须要让死者来亲口告诉我她受了什么伤,并对尸体进行检验。 你可以让礼部尚书派他信得过的人在一旁监督,以免毁了这位宠妾的声誉。” 孟晓梅听他这么说,只有答应了。 两人一起来到礼部尚书关显忠家。 孟晓梅介绍了薄聪是皇城司新来的皇家仵作,想接手关显忠小妾被杀那件案子,负责调查。 关显忠谈到这个案子,不禁很是伤感,眼圈都红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是这位老尚书对这位宠妾的确用情至深,一个多月之后说起来依旧是双眸噙泪。 可是当孟晓梅委婉的提出要开棺验尸,并进行尸体解剖之后,关显忠立刻就发火了,一大通咬文嚼字的礼法纲常,通篇一句话——薄聪的尸体解剖的想法是不道德的。 薄聪无奈,退而求其次开棺验尸,如果需要褪掉衣服的,由孟晓梅来替他检验一些敏感的不适合男人观瞧的部位。 孟晓梅又耐心的解释验尸的重要性,并反复的保证薄聪的破案才能,他要说第二,天下没人敢说第一。 听孟晓梅如此推崇,关尚书只好勉强答应。 只是关尚书不敢看他死去小妾的遗体,便叫府上的一个老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跟着孟晓梅他们前去开棺验尸,并负责维护小妾死后尊严。 尸体埋在临安城距离西湖不远的一处坟地,这里是风水宝地,当地人很多权贵死后都埋葬于此。 关显忠把绿春安葬在寸土寸金的这里,可见他对这个小妾有多么宠溺,愿意花天价给她买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负责挖坟的是皇城司的铁老汉和他的五个徒弟。 他们只是普通的仵作,不像薄聪,既有侍卫身份,还有皇家仵作的金字招牌,所以他们对薄聪羡慕嫉妒恨,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要么不冷不热,要么熟视无睹,甚至还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薄聪自然充耳不闻。 而这一次开棺验尸薄聪在旁边看着,他们几个却得辛辛苦苦挖土开棺材,实在心里不平衡。 大家都是仵作,凭什么你薄聪高人一等?甚至还一来就混上了皇家仵作的称谓。 三徒弟叫铁老三,长得粗粗壮壮的,对薄聪说道:“你下来搭把手吧,我们几个忙不过来。” 薄聪皱了皱眉,屁股决定脑袋,在什么山唱什么歌?他虽然是皇家仵作,但是他的职责是查案,可不是挖坟开棺材。 但是薄聪这个人向来随和,大家都是仵作房里的,虽然他是皇城司仵作,从理论上已经不算是仵作,只是运用仵作知识进行破案的侍卫。 但这些仵作把他当做同行,让他搭把手,他也就没拒绝,答应了,便撩衣袍扎在腰间就要下去,却被孟晓梅拦住了。 孟晓梅很不高兴的对铁老三说道:“薄侍卫是负责查案的,开棺验尸这种事你们来就行了,你们几个以前干这种事情可从来没叫帮手。” 铁老三可不敢跟孟晓梅对着干,只能陪着笑打哈哈。 撬棺材钉的时候,铁老三眼珠一转,故意失手重重摔了一跤,然后扶着自己的腰说道:“哎呀,我的腰扭着了,我动不了了,怎么办?” 老仵作当然知道他徒弟是故意装的,目的就想把薄聪拉下来,非要让他干仵作该干的事,否则这口气出不了。 于是老仵作骂了铁老三一句,才对薄聪说道:“你也是仵作,能不能下来帮帮忙?这铁老三腰扭着了,使不上劲。 这拔棺材钉有讲究,不能一颗一颗的拔,那样的话使出力道不均匀,棺材盖会错位的,将来复原的时候就盖不严实,万一魂魄因此出来了,那可是天的大事。 咱们几个各据一方,同时使力,一起将棺材钉拔出来,铁老三受伤少了一个人,得有一个人来填补上,否则不好拔棺材钉。” 薄聪当然看出来对方故意装受伤,想让自己下去拔棺材钉,其实他无所谓。 在前世多么烂的腐尸他都接触过,就像煮熟的红烧肉一样,他甚至还徒手将腐烂的尸块从满是蛆虫的浮土之中掏出来。拔一根棺材钉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再次撩衣袍要下去,孟晓梅却又拦住他,回头叫了个侍卫说道:“你下去帮忙。” 侍卫刚要下去,老仵作却摆手说道:“不用了,别的人不行的,干这种活必须要懂仵作的人才能干得好。 侍卫力气虽然大,但不懂行,把棺材钉拔歪了,将来钉回去就会出现空档,魂魄就有可能从缝隙出来,惹下大祸。 要不还是等一等,等老三休息一会儿,给他腰上擦一点跌打损伤药,他恢复了再接着拔。” 薄聪虽然自己没有在古代干过仵作,但是他承接的是原主的记忆,原主因为家境贫寒,曾经在棺材铺盖了好几年的仵作,对仵作这行还是很了解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根本没有几个人同时拔棺材钉这个说法,也没有说钉回去钉不严实,魂魄就会溜出来的说法,这完全是老仵作故意编出来,找借口为难自己的。 薄聪扭头对礼部尚书派来的老嬷嬷说道:“既然尚书大人对绿春姑娘如此宠溺,是不是可以跟礼部尚书大人说一声,换一口棺材,再请道士做法超度?” 嬷嬷也觉得应该如此,马上叫两个丫鬟赶紧回去跟尚书大人说一下这件事,如果同意,马上去棺材铺买一口上好的棺材来,并请道士来做法超度,重新安葬一次。 老仵作见薄聪居然提这个要求,不觉哼了一声,说道:“你倒会编排事情,让礼部尚书大人掏银子换新的棺材,你就不用撬棺材钉了。 这未免不合适吧,只为了你自己不脏手就让别人多掏银子,实在太过分了。” 薄聪说道:“你说的是,既然你看不过去,要不这个银子你掏?” 几个徒弟顿时嚣张的指着薄聪叫:“你说什么小子,你别不知天高地厚,敢这样对我们师傅说话。” 孟晓梅再也听不下去,怒道:“你们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早点说,我自然能找到替你们的人。” 第49章遗容彩妆 几个人哪里还敢说话,只得住了嘴。 薄聪道:“你们所说的什么棺材盖盖不严实鬼魂会跑掉的说法,其实都是借口。” 老仵作冷笑:“我想问你,你们就算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原封不动的将棺材钉已经拔出来了,那棺材盖都打开了,那魂魄会不会借机逃走? 不知道老仵作你有没有什么高招,既能打开棺盖,又能不让魂魄飞走。” 老仵作顿时愣了一下,他才发现他随口编的一个谎话却没办法自圆其说。 他忘了棺盖打开是要验尸的,如果魂魄能顺着棺材钉缝隙跑,那棺盖打开的时候不就全跑了吗?又何必等到盖上棺盖之后才从缝隙逃走呢? 孟晓梅顿时笑了,指着老仵作说道:“你们几个这是故意找借口想刁难薄侍卫,我倒是不明白了,他何时招惹了你们? 告诉你们,他可是皇家仵作,以后皇城司仵作房必须听从薄聪的调遣,如果谁不愿意,可以辞职,皇城司不会挽留。” 孟晓梅这番话说的就非常严厉了。 没想到孟晓梅这位皇城使的女儿居然这样护着他,一时间老仵作和铁老三等几个年轻仵作表情悻悻的不作声了。 而铁老三的腰瞬间就好了,拎着钉锤过来跟着老仵作他们先后把棺材钉都拔掉了。 棺材盖打开了,能闻到很淡的尸臭味道。 因为天寒地冻,又深埋于地下,这块风水宝地的土壤环境对尸体的保存很有帮助,所以尸体还没有高度腐败,也就不会有太浓的尸臭。 老仵作等人都退出了坟坑,薄聪望向礼部尚书家的老嬷嬷和几个丫鬟说道:“你们几位是否先下去将陪葬物品取出来?” 毕竟礼部尚书太矫情,又处处讲理,生怕一个地方不符合规矩,那老头暴跳如雷反倒惹了祸,所以薄聪得处处谨慎,先问上一句。 那婆婆脸都白了,她虽然忠心主人,可是恐惧死人那也是与生俱来的,即便这位小妾生前极为和善,待她们几个也极好,但她们并不会因此就减弱几分恐惧。 一个个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脸色苍白的说道:“我们就是在旁边瞅瞅,别的帮不上忙的,还请官爷自行处断。” 老仵作若有深意地看了铁老三一眼。 铁老三会意,立即粗着嗓子道:“我们只负责开棺,里面的东西我们可不管,要来你自己来哈,别拉上我们。” 薄聪冷笑:“你们想插手也得我答应啊,靠边站吧你们,我自己来。” “我帮你。” 孟晓梅挽起了袖子,薄聪点头,递上一双手套:“你带手套,帮我把被子揭上去就好。” 仵作有专用的鹿皮手套,这种手套是用特制的鹿皮缝制的,相对乳胶手套而言比较厚,而且不太贴切,没有手感,影响操作,所以薄聪是不戴的,他只带他的乳胶手套。 但这东西他也没有给孟晓梅,免得她大惊小怪。 孟晓梅倒也没多说,接过薄聪递来的鹿皮手套戴在手上,便跳下坟坑,吩咐仵作在坟旁边铺了几张草席。 礼部尚书婆子丫鬟又取出带来的一块布单铺在草席上,免得把陪葬的东西弄脏了,随后薄聪一件件将棺材里的被褥衣裙等物品都传递了上来,放在了草席上。 等所有的被褥全部取出之后,便露出了下面的小妾绿春的遗体。 这时的尸臭明显浓烈了许多,但是揭开覆盖在上面的一床薄被褥之后,薄聪惊喜的发现尸体果然没有高度腐败,面容都还基本完好,这让他放心不少。 仔细看了看死者的面容,画着十分厚重且精致的妆容,这样的妆容一看就不是给活人化的。 这样的妆容如果是画在活人脸上,任谁看都会吓一大跳。 但是画在死人惨白的脸上却是非常合适的,反倒让死人能够产生一种睡着一样的正常感。 薄聪抬头对远处的嬷嬷问道:“你们姨娘脸上的妆是入殓的时候新画上去的吗?还是她坠楼的时候脸上就有彩妆?” 因为卷宗记载,死者被发现时脸上化有很浓的遗体的彩妆。 老嬷嬷赶紧说道:“不是入殓的时候化的,是原本就有的,因为那妆化得极好。 入殓师整理仪容时说了,这样的彩妆他也画不出来,若是洗掉了重新化,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于是老爷就同意留下了。” 薄聪不禁心头一喜,假如是凶手画上去的,兴许可以从彩妆上提取到微量物证。 薄聪开始蹲在棺材边仔细研究死者脸部。 坟坑边老仵作跟铁老三嘀咕:“三哥,他干嘛呢?人都死了还去摸人家脸占便宜,也不挑时候。” 铁老三呲的一声冷笑说道:“可能从来没碰过姑娘吧,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不趁机揩油。” 他们的声音也没有刻意的压低,存心让薄聪恶心。 孟晓梅斜睨了一眼,对铁老三说道:“有些人自己脏,便看谁都是脏的,薄侍卫在检验尸体寻找犯罪证据,你在那说什么风凉话,你这话传出去对死去的绿春姑娘名节有污,你出门的时候没带脑子吗?” 铁老三之前只想着恶心薄聪,听孟晓梅这么说,便讪讪道:“小的没说什么啊……” 孟晓梅看了老仵作一眼,冷声道: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若是觉得皇城司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自己卷铺盖走便是。” 皇城司的规矩是很严的,犯错的侍卫,包括仵作房的仵作,轻的禁闭,重的抽鞭子打板子,甚至革职查办都有规矩。 孟晓梅是皇城使的女儿,他要撵他们几个走,也就是一句话。 老仵作身子一颤,赶紧躬身说道:“姑娘莫恼!” 然后对铁老三喝道:“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老子抽你丫的!” 铁老三吓了一大跳,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孟晓梅对薄聪的维护,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恼恨,却不敢再发说一句。 只是怨毒的盯着继续在那将死者的脸翻来覆去查看的薄聪,咬牙在心里暗想,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小白脸,出这口恶气。 他并不把被呵斥的原因归咎于他自己,反倒算在了薄聪的身上。 薄聪仔细查看了死者面部,却没有发现肉眼可以观察到的任何指纹,或者其他可疑物质。 那就只有把注意力放在彩妆颜料本身上面了,希望从这儿能找到一些线索。 薄聪取出几根拭子,在死者脸部彩妆的不同颜色部位都提取了少许作为检材,然后存放在了空间证物箱里。 随后,他又花了一百积分租了一架数码相机,用自己的身体和手臂遮挡外面视线,给死者面部正脸和侧脸都拍了几张照片。 他将快门声关闭,外面其他人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只见他动作古怪的在那左顾右盼,却不知道干啥。 因为他手里的相机被他的身体和手挡住了,拍完之后便把数码相机放回了空间,然后拍了拍手,就算有人奇怪他是不是手里拿东西,可是看见他此刻手里什么都没有,也就打消了疑惑了。 死者的身下垫着垫褥,垫褥两边放了不少的金银首饰殉葬品。 薄聪对老仵作说道:“你们得下来帮个忙,把垫褥拉着把死者从棺材里抬出来。” 老仵作才被孟晓梅训斥过,哪里还敢多言,立刻带了几个仵作下到坟坑,帮着薄聪抓着下面的垫褥,平稳的将尸体从棺材里取了出来,然后抬到了一旁的凉席上放好。 之前薄聪已经叫礼部尚书家准备了白色的帷帐,立刻将帷帐拿了过来,将尸体四周都围了起来,随后他跟孟晓梅以及尚书家的嬷嬷丫鬟进到了里面。 薄聪先仔细查看了死者的头部。 在死者的后脑有一处挫裂伤,形成凹陷性粉碎性骨折。同时,左颞部也有一处非常明显的挫裂伤,致头骨凹陷破碎。 不过,整理仪容的入殓师在这块凹陷的地方剪开了头皮,往里面填充了面团之类的填充物,使得凹陷部位复原,然后将头皮缝合,这样从外面看就看不出是凹陷的。 但薄聪用手指一按就知道这里面有填充物,随即发现了入殓师埋藏的缝合线,将其逐一挑出来剪开,把里面的填充物全部清理,查看伤的具体部位和面积大小,都记录在了尸格之中。 记录尸格老仵作倒不敢马虎,让最小的铁老五负责填写尸格。 铁老五非常认真,听不清楚的还会询问,这让薄聪对他倒多了几分好感,只要工作上不出纰漏,对他的态度他倒是可以容忍。 薄聪继续检查,发现死者左侧肩胛、髋骨都有粉碎性骨折。这与头颞部伤在同一侧。 这应该高坠伤导致左侧颞部,左肩手臂以及左髋骨撞击地面青石板导致的损伤。 检查其他部位,没有发现骨折。 第50章强权就是真理 接下来薄聪就需要对尸体体表进行检测。 考虑到尚书的情感和明确要求,薄聪不能够对女尸表面进行检测,所以把这件事委托给了孟晓梅,他只是告诉了孟晓梅检测的注意事项和应该提取的物证,便并将相关的拭子交给了她。 随后薄聪便退出到了帷帐之外。铁老三戏谑的看着他说道:“怎么?不在里面继续揩油了?被撵出来了?跟你说缺女人,秦淮河边多的很,你好歹也是皇城司侍卫,每个月都有薪酬的,别花天酒地的,攒点钱找个媒婆说一房媳妇。 有自己的女人随便你怎么摸都没问题,别人家的女人,而且还死了那么久了,也在上下其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好心劝你一句,做人要有底线。” 薄聪瞧着他说道:“这么说,你是个从来没有底线的人?” 铁老三怒道:“你说什么?” “你做仵作时间不短了吧,接触的女尸应该也不少吧,你就没碰过女尸,没替她们换个衣服,没清洗过吗?你敢指天发誓,你干仵作这么多年,从没碰过女尸?” 铁老三怒道:“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是心胸坦荡之人,我给女尸整理仪容那都是怀着虔诚的心的,不像你那么龌龊,对人家脸摸来摸去的,你那是要整理仪容吗?你能做还不能别人说。” 薄聪说道:“我在那取证,可不是把人家脸摸来摸去的,你看清楚了,尸体可化着彩妆呢,我要像你说的摸来摸去,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擦花了。 你有见擦花了吗?所以,你这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 铁老三顿时一噎,的确是,这脸部妆容精致,并没有任何弄花的痕迹,那妆那么浓,如果用手真的在上面摸来摸去的一定会花的。 他其实在坟坑上面看,离的比较远,只看着薄聪把死者的脑袋左看右看的,便故意夸张的说他摸人家的脸,但事实上却是站不住脚的,知道自己心口胡诌了。 他兀自强辩:“反正你就没安好心,看着人家女子长得漂亮,就起了龌龊心思,想扒人家衣服摸个遍,可惜被撵出来了,就拿老子来出气。 你该不会半夜跑来掘坟干什么勾当吧?你这样的人肯定能做得出来……” 啪! 薄聪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了铁老三身上脸上,打得铁老三一个趔趄。 薄聪说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抽死你。” 铁老三就是仗着身高比薄聪还高半个头,他壮的跟个狗熊似的,薄聪却像个竹竿那么干瘦。一个穷酸居然敢打他耳光,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 顿时怒了:“狗崽子,敢打我?看老子不拆散了你。” 说着左手便伸过来抓薄聪的衣领,右手抡圆了就要朝薄聪脸上招呼。 薄聪没有练过武功,这具身体也从来不是打架的料,对方动作太快,他根本躲不开,一下子便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这一拳朝着面门就过来了。 可是拳头即将轰到他面门的瞬间,薄聪的身体迅速的进入了空间,然后从侧边出来,比一眨眼还要短。 所以众人根本没有人看出薄聪消失过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用快的身法躲过了这一拳。 薄聪此刻已经站在了铁老三的左侧,而铁老三的右拳打空,这拳还没有收回来,薄聪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颊上。 铁老三被打得头一歪,眼前金星乱冒,薄聪虽然不会打架,可到底是男人,这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弱的,这一巴掌抽在脸上也火辣辣的痛。 铁老三还没有松手就挨了一巴掌,他有些懵,对方是怎么躲过他那一拳的?他不知道。可对方就是躲过了,还给了他一巴掌。 他恼羞成怒之下,右臂弯曲,手肘横扫薄聪的太阳穴。 这一下要是击中薄聪,至少会当场昏迷。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肘的力量比拳头可要强大的多,而且又是砸向了对方的死穴,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老仵作惊呆了,吼了一嗓子:“住手!” 可是来不及了,铁老三已经气疯了,这一肘直接扫向薄聪的太阳穴。 就在即将击中的瞬间,薄聪再次被拉进了空间里,然后瞬间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体右侧。 这一次薄聪不客气了,依样画葫芦,同样抬手就是一肘,正中铁老三的面门。 砰的一声,铁老三顿时松开了薄聪,整个人蹬蹬的往后倒退了七八步,一屁股摔在了坟坑边上,后面没有依靠,直接滚下了坟坑,四仰八叉的栽进了棺材里。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他面门开花,鼻梁歪了,鼻血汩汩的往外流,门牙也掉了一颗。 薄聪虽然不会武功,但肘的力量太大,居然把对方打得很惨,差点昏死过去。 好在对方身强力壮,底子够硬,没被打昏,但鼻梁被打断了,门牙掉了一颗。 铁老三的几个师兄弟赶紧跳了下去,将铁老三从棺材里扶了出来,架着他爬上坟坑,对着薄聪怒目而视,他们却没有一个敢上来跟薄聪打的。 因为他们也不是傻子,刚才薄聪躲闪铁老三的那两下太过诡异,每一次都是在最后关头才躲了过去,而且十分精妙,对方的拳头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擦过去,却伤不了他的分毫。 而他的反击却恰到好处,尤其是最后这一下,铁老三那也手肘横扫过去,明明是打中了对方,可是对方却仍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侧。 这身手简直是惊世骇俗,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绝顶高手啊,难怪铁老三会吃这么大亏。 老仵作上前查看了一下铁老三的伤势,却没有大碍,虽然鼻梁断了,门牙掉了,但似乎面门没有塌陷。 不由狠狠地对铁老三说道:“吃亏了吧?人家手下留情了,不然今天你在那棺材里就别指望再出来了,还不上前叩谢人家手下留情,饶你一条狗命。” 铁老三整个人还是昏天黑地的,没反应过来,脑袋嗡嗡作响,脑震荡还没有消散,甚至没有怎么听清师父的话。 老仵作叹了口气,走上前对薄聪长揖一礼: “对不住,老汉这里替劣徒道歉,感谢阁下手下留情,时才是他言语不当冲撞了阁下,还请恕罪。” 实力就是一切,实力面前什么都是枉然,纵然老仵作和徒弟们对薄聪有一万个鄙视看不起,可是现在他们才知道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想要教训他们师徒几个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 别说他背后有孟晓梅撑腰,就算没有,人家拳头也可以叫他们服服帖帖的。 现在老仵作才知道他们实在是蠢得可以,竟然招惹了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这时候还不低头,非要等别人把他们打的骨断筋折,满地找牙才来认错吗? 老仵作人老成精,看得清楚,所以率先上前赔罪。 其他几个弟子也都赶紧跟着上前拱手,他们是真的怕。 因为他们几个中铁老三是身体最为强壮,也是最能打的一个,平时跟混混打烂架那都是不要命的,没想到栽人家手里,断了鼻梁掉了牙。 换做他们只怕被打的更惨,哪里还敢再起寻衅的心事,乖乖认怂。 薄聪还了一礼,说道:“好说,一个屋檐下本应该是兄弟,咱们又都是仵作,能相互协作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相互挤兑才好,刚才我出手重了些,抱歉。” 老仵作赶紧把腰弯的更深了些:“先生教训的是,从今以后老汉自会严格约束这帮徒弟,再不敢得罪招惹先生半点,之前种种事端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先生见谅。” “您老客气了。” 老仵作见薄聪始终彬彬有礼,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对薄聪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好感,才直起腰对站在那还直打晃的铁老三喝道:“还不滚过来给先生磕头赔罪。” 铁老三已经清醒了不少了,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师父他们的话他也听到了,这时候再瞧向薄聪,他突然发现他简直是蠢到家了。 想起刚才自己嚣张的话,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师父说得没错,对方刚才的确是手下留情了,自己刚才那一肘可是冲着他太阳穴去的,那是下了死手的。 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打碎自己脑袋,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应该叩谢饶命之恩,以后见到这位杀神,嘴巴得放干净点,乖乖讨好才行。 他上前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多谢先生饶命之恩,铁老三知错了,以后铁老三绝不敢再冒犯先生半点,还请先生恕罪。” 薄聪很是感慨,嘴巴子再厉害都比不过拳头,强权就是真理,一点都没错。 第51章 致命伤的矛盾 薄聪亲自上前将铁老三搀扶了起来,这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都在仵作房,同一个屋檐下,对方既然下跪求饶认怂,他当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把对方扶起来,还拿出手帕替对方擦不停流出来的鼻血,说道:“你鼻梁断了,赶紧回去找郎中把鼻骨接上,然后敷些药。” 铁老三赶紧躬身答应了,又拱手谢过之后,才捂着鼻子快步进城求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晓梅才从帷帐出来,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他也听到了,见铁老三居然对薄聪动手,她并没有出来阻止,她已经知道铁老三根本不是薄聪的对手。 连自己都打不到的,铁老三算个毛,果不其然吃了大亏。 她不禁有些好笑,铁老三谁不去招惹偏来招惹薄聪,薄聪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手底下的功夫那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连她都自愧不如。 但她并不知道薄聪实际上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能出获胜,全凭空间的存在。 孟晓梅按照薄聪的要求查看了尸体体表,并提取到了死者下体的拭子。 出来之后,她先将提取到的检材递给薄聪,对薄聪说道:“死者的左肩部,左侧髋部和左手臂外侧都有明显的擦伤,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明显的伤痕。” 薄聪让铁老三将检验结果记录在了尸格之中。随后等到尚书家的嬷嬷和丫鬟替尸体重新穿好衣裙,他才进入帷帐。 查看了一下,然后蹲下身用身体背部遮挡住孟晓梅和嬷嬷丫鬟的视线,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事先已经从系统商城中购买到的注射针筒,里面已经加注了半管的生理盐水。 他将针筒快速插入死者的胃部,将药水推进去,冲刷了死者胃部,然后将胃里的生理盐水重新吸回到了针管之中,这样可以对死者的胃内容物的成分进行分析。 这是在没办法进行尸体解剖的情况下,薄聪采取的权宜之计。 薄聪的动作很快,这几个女子只见他蹲在那不知道干嘛,还以为他在想问题,他却已经完成了推射抽取的全部过程。 薄聪迅速的将一管胃内冲洗液收入了证物保存箱之中,回头再进行检测。 孟晓梅低声问薄聪说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薄聪说道:“回去再说吧。” 他非常注意不要在犯罪现场,或者其他勘验现场的公共场所议论案情,免得造成案情泄漏。 孟晓梅顿时醒悟,点头答应。 而这时回去询问礼部尚书的丫鬟回来了,告诉薄聪和孟晓梅说尚书赞同薄聪他们提的意见,已经请了道士,并买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准备来重新入殓,并念经超度,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们管了。 于是薄聪他们便告辞返回皇城司,路上孟晓梅见老仵作和几个弟子都对薄聪表情恭敬,再没有之前的嚣张,不由得露出微笑。 回到皇城司,到了薄聪自己的签押房。 侍从送上香茶,然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孟晓梅极不可耐的问薄聪说道:“尸检结果怎么样?” 薄聪说道:“我查看过了被害人绿春,应该是被人用钝器猛击后脑导致死亡之后抛尸的。” 虽然薄聪的回答跟皇城司之前的认定是一致的,但意义不一样。 因为皇城司当时之所以立案,作为刑事案件追查,完全是因为孟忠厚与礼部尚书关显中之间的私人关系,想替他查清这个案子,如果是谋杀,就揪出幕后真凶。 那时完全是一种推测,并没有客观证据证明本案是他杀,可是却怎么都侦破不了,这才给了秦桧攻击皇城司破案不力的口实。 现在薄聪却断言这是一个凶杀案,肯定了皇城司之前的推断。皇城司的麻烦有望解决了。 薄聪说道:“死者身上共有两处致命的挫裂伤,其中一个在后脑,造成凹陷性骨折。 后脑是人的最重要的生命中枢所在部位,后脑遭到如此重创,会导致死者当场毙命。 但是与此同时死者的左颞顶部还有一处挫裂伤,凹陷性骨折,结合死者同侧的肩部左臂外侧以及左侧髋部的骨折可以推定,这一处才是高坠伤造成的伤势。 也就是说死者从观景台上坠落下来时,是身体左侧倾斜,左侧头部先着地,然后身体撞击地面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害。 可是死者身上却有两处致命的创伤,在两个不同的部位上。高坠伤是不可能一次造成两处如此严重程度的撞击的。 除非是空中有其他物体,导致身体在下坠途中先行撞击了,然后撞到地面,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伤势。 但是我们已经查看过现场,从尸体所在的部位观看,从栏杆处坠落下来中途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突出的物体导致尸体撞击形成两处严重的致命伤的。 尸体同时出现两处致命伤,这不符合高致伤的致伤原理,由此可以推测知道,是凶手先用钝器猛击了死者的后脑,然后将死者抛尸坠落,造成了左侧颞顶部和左侧身体的撞击地面形成的撞击伤。 因此,本案是他杀。” 孟晓梅想了想,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坠落下来的尸体弹起来,改换了部位,再次落地撞击导致的呢?” 薄聪笑着摇头说道:“尸体从五楼高坠下来,往上弹起来的幅度是非常小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弹起来的可能,又不是有弹性的球,更不可能再造成第二次致命伤了。 若不信,你可以找一头猪从五楼扔下去,看它能不能弹起来?” 孟晓梅笑了,摇头说:“那倒没必要,我相信你,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进一步调查?” 薄聪说道:“死者的妆容很有特点,能画出这种妆容的人估计非等闲之辈,所以这是一个侦破方向。” 没等薄聪说完,孟晓梅就高兴得打了个响指,说道:“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那个给绿春脸上画彩妆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啊。 我这就马上派人到各个画廊去查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擅长这种绘画的人。” 薄聪有些好奇,说道:“画廊的人也给死人化妆吗?” 孟晓梅拍了拍脑门说道:“对呀,我糊涂了,画廊的人只给活人画像,不可能去给死人化妆的,给死人化妆的应该都是棺材铺专门的入殓师,他们才会给死人化妆的。” “临安府的类似的入殓师多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棺材铺倒不少,临安毕竟不亚于开封的繁华,人口又多,几乎隔上三五个大街就能有一家棺材铺寿衣店,我这就派人到这些棺材铺找入殓师查问。” 薄聪却摆了摆手说:“你这么红口白牙的去问,是问不出问问题来的,好在之前我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容貌,记住了她的长相,回头我画出来,然后你们拿着画像去找棺材铺。 不要直接找入殓师,如果他是凶手那他不会承认的,要找棺材铺的掌柜和伙计询问是否认识能画这种遗容妆的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孟晓梅惊讶的问道:“你刚才验尸就看了那么几眼,就能把她样貌画出来?” “是啊,在嘉兴我不就是这样干过吗?” 孟晓梅顿时想起来了,说道:“对对,你是有这本事的,那好,大概要多久?” 薄聪不敢说太快,那么复杂的肖像画怎么都得有个半天时间的。 于是薄聪说道:“明天吧,明天早上我给你,今晚我加班画出来,多画几幅。 其实只要第一幅画出来了,后面临摹起来就快了,你知道的,我临摹速度很快的,因为几乎不需要考虑构图和人物关系了,直接照猫画虎。” “好的,今天辛苦,你也别太累了。” 孟晓梅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薄聪并不着急着对提取到的检材进行检验,因为还没有对比的检材,等到发现的时候,两个检材一起进行检验,才能节约时间。 他从空间里租借的仪器每次只能用一昼夜,所以必须等到发现嫌疑人提取到了检测目标之后再一起检测,免得浪费积分。 薄聪趁着没人,关上房门上了闩,然后又四处检查了一下,这才进入了他屋里专门为他定做的大立柜,然后在立柜里进入了空间。 在空间里,薄聪将数码相机上的尸体正面照片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了几份出来。然后先放在空间里。 既然租来数码相机,他便想着如何从这上面挣积分。 他将负责文案的押司叫了来,说道:“咱们皇城司有没有需要画像的案子,比如海捕公文,尸体辨认,失踪人口辨认之类的,我现在闲着,刚好有点时间可以帮帮你们。” 周押司知道他是孟晓梅罩着的人,哪敢有半分轻慢?忙躬身说道:“有啊,不过,都已经找画师画像了。” 第52章画像破案 薄聪说道:“那他们画的别人能从画像上认出来吗?” 周押司苦笑道:“这个只是差强人意罢了,勉强看的出那么个大概,不少画像,就算拿着图对着本人看,也未必能认出来的。没办法,画师只有这水平。” “有没有被画的人就在临安的案子?如果有,把人找来,我来给你画一张,你看看效果怎么样?绝对比那些画师强一百倍。如果能够根据画像破案,岂不是好事。” 周押司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有个拐卖案,被拐的姑娘是一个傻子,不知道她是哪的人,她自己也不会说话,只会呜呜的哭。 有人在荒野里发现了她,送到衙门来的,怀疑可能是被拐子拐了,偷偷跑出来的。 之前就找画师画了,但画不像,贴出去好长时间,有几家被拐的人来认领,结果都说不是,那画像跟本人差太远。 假如先生能准确画出她得样子,张贴在街头巷尾,或许能找到她家人,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兴许咱们把那个拐子查出来,这种人太可恶了。” 拐子倒卖人口,主要是针对妇女儿童,采用偷、骗、抢等各种手段,的确是令人深恶痛绝的一种犯罪。 薄聪马上说道:“好啊,在哪里?” 周押司说道:“在安济坊住着呢,没地方去。” 安济坊是宋朝官办的养老院,对那些年迈体衰又没有亲人赡养的孤寡老人提供一个收容之所,由朝廷拨付专款照顾他们饮食起居,包括死后安葬。 这女子就暂时放在了安济坊,等待寻找她家人。 薄聪就让周押司带着他到了安济坊,找到了这位姑娘。 姑娘很年轻,傻傻的坐在,那不言不语。 周押司对薄聪说道:“这姑娘可怜,找到时人不人鬼不鬼的,饱受了虐待。 调养了这些时日,吃了药才渐渐好了,但人始终是这么傻傻的,只会哭不会说话,连名字也不知道,身上更没有任何可供辨别身份的东西。 找不到她是哪里的人,也就查不出拐卖她的那畜生。” 薄聪便说道:“你往后退,我要观察一下她的相貌,然后我再把她画出来,” 于是周押司退出去几步,薄聪背对着他,从空间取出刚刚租赁的数码相机,给这姑娘拍了照片。 随后他对周押司说道:“明天早上我把画像给你,你拿去张贴,有消息跟我说一声。” 周押司忙答应了,薄聪又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可供需要画像的?” 周押司说道:“前几天城外发生了一起凶杀,一个男人被人杀死在路边,身上银钱全都被抢了,尸体收敛了存放在义庄里,还没找到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画师的画像实在不像。说实话,活人都画不好,更不要说死人了,又是闭着眼睛的,而且没表情,脸色苍白,自然不会有人认识。” 薄聪说道:“如果尸体还没腐烂,我来画张像绝对比画师画的强。只要找到尸源,破案就有希望。” 周押司答应了,带着薄聪往义庄走。 路上薄聪有些好奇,问:“刚才这两个案子都是普通刑案,好像不归皇城司管呀,怎么案子到皇城司来了?” 周押司说道:“是报案的人跑到衙门来报案的,他们并不知道皇城司不管这些普通案子,跑来报案了。 不过我们皇城司孟大人体察民情,说这些人来皇城司报案,就是对皇城司的信任,先把案子收下来,看看能否破案。 如果破不了,再移送给相关衙门。否则就这样把案子推出去,会让百姓误以为衙门相互推诿,那对朝廷不好。” 薄聪很是赞赏这种首问负责制。 这对于保证案件及时受理非常关键,老百姓是不清楚衙门之间的职责划分的,去报官之前也通常不会去打听这衙门管什么的,该到哪去报案的。 所以但凡接到报警,就应该先行受理并及时采取措施,后面根据职权如何移交案件,那是衙门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案件的受理。 薄聪说道:“那这两个案子也移交给其他衙门的吗?” “是呀,移交给了临安府,这本来就是临安府的事,但是孟大人也说了,我们皇城司会继续关注这两个案子,如果在破案中发现线索,也会及时查处。 但目前临安府对这两个案子也是束手无策,成了无头案。” 说话间便到了义庄,找到了那口棺材。 义庄有仵作来帮忙将棺材钉拿了出来,还好天寒地冻,虽然没有葬在泥土下,但尸体也没有高度腐烂。 薄聪用身体做遮挡,挡住了周押司和他人的视线,给棺材里的尸体拍了照片,然后吩咐仵作重新将棺材盖好。 周押司见薄聪比比画画几下然后就让盖棺,不解地问道:“薄侍卫不需要看着尸体画像吗?” 薄聪说道: “那是别的画师才会做的事,对我来说不需要。明天上午我把画像给你,你拿去张贴,我会画五张画。 还有别的需要画像的案子吗?” 周押司却有些不高兴,觉得对方太好高骛远,便说道: “薄侍卫,你先把这两个案子的画像画了,我知道画像很费功夫的。如果你的画像真的有效,我再跟你说别的案子,你看如何?” 薄聪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当下答应,回到了签押房。 他进大立柜,到了空间,通过高仿真打印机将两件案子的照片各打印了五张出来,放在了空间。 第二天早上。 薄聪来到签押房,孟晓梅便来找他了,正好周押司也来了。 孟晓梅皱了皱眉,说道:“你来干嘛?” 周押司忙解释说道:“薄侍卫昨天让我找了两个案子,需要画像的,让我今天来取画像,我想问问是不是可以取了?” 孟晓梅惊讶的望着薄聪。 薄聪笑着说了事情经过。然后从空间把那一叠画像取了出来。其中包括绿春的画像,给了孟晓梅。把哑女和商人的画像给了周押司。 孟晓梅惊叹了绿春的画像的栩栩如生,又看另外两个人的画像。 这两个案子她当时也是参与了的,那死去的商人什么样她已经有些忘了,但那哑女她却还记得比较清楚。 因为挺可怜的,又是活人,一看就很像,简直就像见到了真人一般。 顿时惊呼连连,说道:“这真是你画的?这也太像了吧,简直是活的一样。” 周押司也是惊喜交加,赞叹连连,说道:“可不是吗?孟姑娘你是不知道,昨天薄侍卫叫我带他去画像时,我心里还不怎么相信。 而且薄侍卫只看了几眼,比划了一下动作就说可以了,根本没有拿着纸在旁边照着画,完全是凭记忆就能画的这么惟妙惟肖。 说实话,我见过的画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没有一张比得上薄侍卫画的,就算那些给活人画像的,也没有人能画出这样的水平来的,这个能耐要开一间画坊,只怕顾客都会挤破门的。” 孟晓梅非常高兴,颔首道:“可不是嘛,所以咱们皇城司真的来了一个大能耐的大画师。” 当下几幅画像便都贴了出去,而孟晓梅则拿着绿春的画像去仵作房调查那些入殓师,寻找线索。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周押司兴冲冲的跑来了。 一见面就对薄聪说道:“太好了,搞清楚那个被劫财害命的商人是谁了,他是绸缎铺一个姓王的掌柜。 上午的时候我们刚把画像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揭榜了,哭着说这是他爹,他爹是绸缎铺的掌柜,已经失踪很久了。” 薄聪心里一动,便把孟晓梅叫来了,告诉了她这件事。 孟晓梅大喜。 薄聪说道:“咱们一起到那家去查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把这案子破了。” 因为薄聪并没有收到系统的奖励,看来案子没破是得不到奖励的。 孟晓梅其实不大想插手这种普通案子,但薄聪既然这么说了,而且这个案子之前是皇城司接手的,也可以顺带接着查下去,于是便点头答应,带了一队人马径直来到了王掌柜的家里。 王掌柜的家里早已是一片哀嚎,缟素满屋。 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老爷出去进货被什么事耽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却没想到已经被人杀死在城外了,尸体被放在义庄里。 可是他们家人每天上下经过义庄,并不知道他们的老爷原来躺在义庄冰冷的棺材里。 薄聪和孟晓梅便开始进行调查。 很快发现了端倪,孟晓梅对薄聪说道:“这王掌柜之前去进货,身边都有一个姓王的护院跟着,除了护卫,还负责背东西和铜钱。 但是出事那天,那个姓王的护院却说他病了,不能去,因为就在城外的,又要得急,王掌柜家里就这么一个护院,其他仆从也因为有事都出去了。 于是王掌柜便说自己去,就带着银票出发了,结果就一去没回来。” 薄聪问道:“你怀疑那姓王的护院?” “刚才我询问他的时候他言辞闪烁,面有惊惧之色,我觉得不对劲。 而且也太凑巧了,他们府上的男仆那天都有事出去了,结果王掌柜要用人的时候却没有人可用,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第53章 小妾离奇死亡案 孟忠厚说道:“是我们皇城司内部做鉴定的,至于是谁,太师不用过问。 他当着我的面做了实验,事实证明他的法子是可靠的。” 秦桧却摆了摆手说:“江湖上这样的把戏再简单不过了,随便找个江湖变戏法的都能够做到。 孟大人,眼见未必为实,在那些变戏法的手下,你眼睛再快也快不过他的手法,他总有他的办法来骗过你的眼睛。” 说到这,他又对赵构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不管皇城司那叫薄聪的仵作书生用了什么方法,来证明这张布防图是从这一卷宣纸上剪切下去的,臣以为都不过是个戏法而已,不足为信。” 孟忠厚又瞧了瞧桌上摆着的那封景兆贤写给秦涧的信,说道:“这是我们皇城司从秦涧家里搜出来的一封信,是兵部尚书景兆贤写给秦润的,信的内容没什么。 但是这封信证明两人是有来往的,而现在我们的人已经鉴定这一份军事布防图正是从景兆贤家书房提取到的这一卷宣纸上整体剪接下来的。 而景兆贤又掌握我军军事布防情况,所以肯定是他绘制了这份军事布防图,然后给了秦涧,秦涧再交给金国细作完颜瑞,整个证据链条就能串在一起了。” 太师目光一寒,冷笑道:“你们皇城司自认为证据链条能串在一起,在我看来处处都是漏洞。 首先这宣纸景兆贤说了不是他家的,有人陷害,至于这份军事布防图的宣纸是不是真的是从这一卷宣纸上取下来的,那只是你们的证明方法,没有人会相信,官家也不是那么好容易欺骗的。 至于军事布防,除了兵部尚书之外,枢密院的几个枢密副使,包括老夫也都知道,不能因为景兆贤知道这一点就认定他是出卖情报的细作吧。 至于他跟那秦涧之间的通信,老夫也听说了,景兆贤跟秦涧的父亲是当年的同窗苦读时的好友,在秦涧父亲去世之后,两家依旧来往,书信没有什么。 只可惜那秦涧意外死了,否则倒是可以查清这件事的,现在死无对证,很遗憾,不过老夫相信官家是不会采纳皇城司这样似是而非的罪证推定的。” 这一点已经很肯定了,因为赵构其实已经把他的心里想法透露出来了,上来之后赵构并没有先说通敌出卖军事情报的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一旦锁死,那家中出现道具龙袍这件事就没必要提了,单凭这件事便可灭他满门。 如果赵构认同了皇城司的鉴定,只怕就不会把太师秦桧叫来询问该怎么处理了,而是直接叫皇城司对景兆贤动刑,逼其口供,一举破案。 官家没这么做,说明对皇城司的认定也是心里存疑,甚至压根不信的,不过是借这件事来敲打秦桧而已,所以才会先说那假龙袍的事。 果然赵构点头说道:“这个案子的确有许多端倪,你们皇城司继续调查,若有新的进展,再来向朕禀报,退下吧。” 从御书房出来,秦桧皮笑肉不笑的对孟忠厚说道:“你们皇城司还真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孟忠厚懒得跟他开口,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得知景兆贤没有被治罪,只是被降级,但实际上实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从兵部调到了临安府,权力上还要大一些,这让孟晓梅和薄聪十分无语。 薄聪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潜伏到他们家,趁着夜深人静取了这小子的狗头。 而现在再要去对他下手,估计会非常困难,因为他们家居然被人藏了龙袍陷害而他们却不知道,可见府上的安全防范有多糟糕。 景兆贤会被皇城司释放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太师,感谢太师救命之恩,送了厚厚的一笔礼。 然后又向太师哭诉,说自己府上的人不安全,居然敢用龙袍来陷害他,希望太师能为他找来忠心耿耿的护卫。 太师当即便同意了,调了一队人马在景兆贤家担任警戒,尤其是重要部位,更是昼夜不停,任何外人都别想靠近。 由此一来,薄聪再想潜入景家搞事,几乎没有可能。 虽然他有空间,但是他进入空间和离开空间都只能是相同的位置,无非是转个身还是前面后面的区别,这样他连景兆贤家大门都进不去,又如何通过隐藏来潜入呢? 他有些郁闷,系统非常好,可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薄聪还去了太师秦桧的府邸,戒备更是森严,因为他知道他是很多主战派眼中钉肉中刺,时刻防着别人对他行刺,所以府邸四周都有大内侍卫。 薄聪没有办法刺杀秦桧,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他对孟忠厚说让他想办法给自己找案子破案,他不想闲着,最好是能找类似于纸张拼接有这样的物证需要鉴定的案子。 可是需要证明整体分离方面的案子此刻并没有,所以薄聪的这份仪器只能闲置着,过了一昼夜之后,租赁期满了,他没能用这份仪器赚回他的投资,让他很是生气。 好在侦破了景兆贤间谍这个案子,虽然跟秦涧那个案子有连接,但是属于单独的一个犯罪阶段,而且罪犯也是另外单独的人,所以算一个单独的案子。 只可惜他挣的积分只有一千分,但租这套设备就花了一千五百分,这是个亏本的买卖。 不过孟晓梅见薄聪着急着破案,便说道:“礼部尚书关显忠,他们家倒是有个案子一直没破,好像跟鬼神有关,你敢不敢接手?” 薄聪当然不会相信鬼神,他说道:“可以,先看看卷宗了解一下有没有侦破的可能。” 有些案子看似简单,但由于没有相关现象,很难破,有些案子听着复杂,但是一旦找到证据,就非常容易。 薄聪可不想仅凭对方几句话就决定是否接手。 当下孟晓梅便把这个案子的相关卷宗和物证全都调了过来。 这之前她已经请示过父亲孟忠厚,已经同意单独给薄聪一间签押房,让他好单独做检验办公什么的。 薄聪的这签押房距离孟晓梅的签押房不远,所以孟晓梅让把卷轴和物证全都送到薄聪的签押房。 孟晓梅对薄聪说道:“你先自己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去忙。” 说完孟晓梅就走了,薄聪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前开始看卷宗。 卷宗数量并不多,很快就看完了,案子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眉目。 礼部尚书关显忠的小妾绿春从西湖边观景台上坠落死亡,经过仵作检验,符合高坠死亡特征,认为跳楼而死,身上并没有其她的伤痕,认定是失足摔下楼摔死了。 但是现场勘察那观景台的栏杆很高,按理说不会失足,当时是深夜,没有目击证人。 小妾绿春生前没有任何自杀的迹象,为人活泼,心胸开朗,而且夫人对她也不错,还指望着她能怀上孩子,没想到就死了。 更为诡异的是死的时候,这位小妾绿春一张脸画了非常浓的妆,而且经过化妆师鉴别,这种妆一般是入殓师给死人画的。 而且死亡时间是夜半子时,了解确认当时这位小妾绿春是因为到西湖边去游玩,和朋友一起,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失踪了,发现时就摔死在了临江楼观景台下的青石板地面上了。 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皇城司跟宰相秦桧之间的争斗。 本来这类案子并不需要皇城司插手。可是由于死的这位女子是礼部尚书关显忠的小妾,这关显忠早年间曾经做过康王赵构的老师,算得上是帝师,关显忠对这小妾又极为宠爱,非常心痛她的死,发誓要替她找到凶手报仇。 原本案子是由临安府来负责查处的,但关显忠向皇帝赵构禀报之后,改由皇城司来查处。 因为皇城司的力度会大很多,而关显忠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是这样,那临安府级别不够,查不清楚,只有皇城司才有这个能力。 皇城司接手之后,以故意谋杀立案,开始调查。 但是很快遭到了太师秦桧的质疑,他上书弹劾此事。 认为皇城司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击异己,增强皇城司的影响,实际上这小妾绿春很显然是失足摔死的,根本不应该作为故意杀人立案查处。 皇城使孟忠厚这是滥用职权胡乱立案,理应纠正,并对孟忠厚进行处罚。 秦桧的弹劾得到了他党羽的群体拥护,雪片一样的弹劾奏折飞向了皇帝赵构的龙案前。 第54第抓错人了 皇城司的侍卫当然认识这位在京城经常闯祸的纨绔,没少跟他打交道,见到他就皱眉头痛。 刚才又见他跟他们的带队薄侍卫相谈甚欢,以为他们认识,也就没干预,任由他把王护院押走,反正已经交给知府捕快房了,再说就在知府衙门院子里,人跑不了。 景大寒将王护院带到他老爹的签押房外面,压低声音对王护院说道:“听说你把你们掌柜的给杀了,这是死罪。 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里面有个人,你把他抓了做人质,挟持他逃走,可别说是我说的。” 王护院又惊又喜,他当然不愿意落入朝廷手中,他的罪名肯定会砍头的,如今有一条活路的机会,哪里会放过? 感激的说道:“少爷救命之恩王某永世难忘,若有机会,定当厚谢。” “本少爷不稀罕你的谢,你乖乖的把那人质押解着逃走就是了,他要不听话,你就给他放点血,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只有听话,你才能押解他逃得掉,动作要快,不然大队人马调集过来堵住,你可就没机会了。” “小人记住了,多谢少爷。” 景大寒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抽出小刀将他绑着的绳索割断,然后把刀塞到他手里,说道:“进去吧。” 随后他高声说道:“爹,罪犯押来了。” 说着把他把签押房一推。 屋里正在听薄聪吹牛的景兆贤听到儿子到外面大声召唤,马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冲进了里屋,随后便把房门给关上,还从里面上了闩。 薄聪轻松跃上房梁,猿猴一般钻了出去,悠闲地坐在了房顶。 王护院冲入屋里,手持利刃四下一看,屋里竟然没有人。 他不禁一愣,回头又望向站在门外正探头往里望的景大寒。 景大寒有些奇怪,他跟他爹商量好了,他爹会躲进里屋并关上门,薄聪一定不会反应过来,而外间屋子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有其他的家具物件,根本藏不了身。 薄聪跑哪去了? 景大寒眼珠一转,立刻指着桌子说道:“在桌子下面。” 王护院立刻冲到桌子那,掀开桌布往里探头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 他放下桌布,目光望向了里屋,门是关着的。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到里屋,推了推,房门紧闭,随后抬脚狠狠一脚便踹在房门上,咣当一声,里屋的门硬生生被他一脚踹开了。 这王护院之所以能当护院,拳脚还是不错的,踹开一个门稀松平常。 躲在屋里的知府景兆贤吓得面色苍白,他跟儿子商量好的事,王护院冲进来挟持人质,肯定是挟持外间的薄聪。 只要挟持了人质,那他们就以解救人质为名,如何整治薄聪那还不是他们决定的,最好这王护院一刀把薄聪给捅死,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没想到外间薄聪居然不见了,而这凶犯王护院竟然破门冲了进来。 景兆贤从前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根本不会武功,下意识的抓起一根凳子想当武器。 王护院只听那少爷说了,屋里有人可以作为人质,如今就这一个人,当然是他了。 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举起凳子想顽抗的景兆贤的胳膊,抬手就在肩膀上扎了一刀,痛得景兆贤惨叫不已,手中凳子顿时便掉在了地上。 随后王护院将他扯过来,左手臂勒住他的脖颈,将他挡在自己胸前,随后匕首抵在了他脖颈之上:“老实点,敢乱说乱动老子一刀捅死你。” 景兆贤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布的局却成了现在这样子,哀嚎着说道:“你,你抓错人了。” “少他妈废话,再啰嗦一句老子捅死你。” 说着抬手在他脸上狠狠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半张脸都被血染红,脸颊的剧烈疼痛让景兆贤惨叫不已。 王护院一下子收紧了勒着他脖子的手臂,顿时景兆贤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接着王护院勒着景兆贤的脖子出了屋,到了门口,门外的景大寒整个人都惊呆了,怎么凶犯抓到的不是薄聪而是他爹? 他焦急的吼道:“抓错了,快放开,他是我爹,你要抓的是另外一个。” 这时皇城司的侍卫已经冲了过来,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的望向景大寒,说道:“秦少爷,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把知府大人抓起来了?” 王护院原本是准备按照景大寒的要求把景兆贤放了的,再重新去抓人,毕竟是人家把他放的,他还是懂得感恩的。 可是现在看到皇城司的侍卫包围了过来,而又听他手里挟持的这个人居然是知府,顿时把手重新收紧了。 管他的,能抓到知府脱困也好。 便把手里带血的匕首指着景大寒和众人说道:“不许过来,谁要过来老子捅了他。” 景大寒看见被控制住的老爹肩膀和脸上各挨了一刀,鲜血淋漓,而且手臂脖子被对方勒着,眼睛都快要翻白了,呼吸几乎都要窒息了。 景大寒急声叫道:“你搞什么?你怎么把我爹抓了?我要你抓的是……” “你让他抓的是我,是不是?” 薄聪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护院很是吃惊,刚才他明明看了那屋里并没有人呢,这人哪出来的? 随即又一想,很可能是到里屋自己抓了一个,没留心还有一个藏着,管他的,手里有一个就够了。 他一个人可没有本事同时控制两个人质,而且都是男人,那还真不好弄,不如抓住一个,这个还是知府,够本钱了,谅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边拖着景兆贤往临安衙门大门走,一边不停的挥舞刀子,威胁众人不许靠近,还时不时的在景兆贤的身上用刀先戳几下,让他老实点。 不一会儿景兆贤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虽然不致命,可是血流了不少,整个人都像从红色的染缸里拖出来的一样。 几个侍卫赶紧过来,对薄聪说道:“怎么办?” 薄聪说道:“刚才是谁把他带到这来的?” 所有侍卫都指向景大寒,说道:“是他把凶犯带到这来的。” 薄聪耸了耸肩,说道:“那就不关我们事了,是他们景家父子自己的事,我们看热闹就可以了,反正犯人我们已经交给知府衙门了。” 的确,人犯已经交到了临安府的捕快签押房,又是知府派他儿子来提的人,跟皇城司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算脱逃,这时候也只能算临安府的案犯,算不着皇城司的,完全可以在一旁瞧热闹看戏。 这时临安府捕快、衙役、民壮全都冲了过来,已经得到消息,操着家伙将王护院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一个个大声吆喝,让王护院赶紧放人,否则罪加一等。 王护院狞笑说道:“老子前面刚杀了我们掌柜的,身上有条人命,还怕个球,谁敢过来我就捅死这个狗官。 立刻让开,给我准备一匹马,一千两银子,等老子出了城就会放了他。” 这些人哪敢答应?一边继续恐吓,一边赶紧的向有关衙门禀报。 皇城司也得到了消息,孟晓梅正在跟她父亲商议事情,听到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道:“薄聪还在临安府,不会有事吧。” 孟忠厚说道:“你赶紧去看看。” 孟晓梅答应,带着一队侍卫骑马飞奔赶到了。 秦禧也得到消息,带着一队人赶到了临安府。 是他爹秦桧派他来的,因为景兆贤是秦桧党羽中重要一员,能救当然要救下来。 孟晓梅到的时候,还很担心薄聪出事,可是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正跟着几个侍卫在那看热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白操心了。 过去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还笑。” 薄聪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站稳了,回头看着她,奇怪的说道,:“我不笑难道还哭啊?我又不是他爹,他也没死,我干嘛要哭?” “你的心还真大,害我白担心一场。” “不用担心,我好着呢。”薄聪一边说着话,眼睛却还一直看着热闹,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孟晓梅见他榆木疙瘩,气得跺脚,说道:“懒得理你,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跟景知府在他的签押房里头聊天,景大寒在外面说人犯押到了,结果景知府马上就躲到里屋去了,我见状也躲到房顶上去了。 结果这凶犯在外屋没找到我,一脚踹开里屋门,把躲在里屋的景知府给抓起来了,拉出来。之后这景大寒还说他蠢,抓错人了。 呵呵,看来他们原本是想算计我。” 孟晓梅大怒,恶狠狠的盯着景大寒。 景大寒没有注意到,只是他被薄聪的话吸引住了,怒道:“你刚才到哪去了?为什么他没找到你? 如果他找到你了,我爹怎么会被他抓呢?都怪你,你得为我爹负责。” 薄聪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话藏不住,是直肠子,那也不用直接从嘴里拉出来啊。” “你害我爹被挟持,还要笑,你是不是人啊?” 孟晓梅听得都气疯了。 这景大寒到底有多不要脸?他父子俩串通起来设局想害薄聪,结果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要怪薄聪没有被人犯抓到,以至于凶犯抓了他爹。 这奇葩父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却不会想薄聪那样耍嘴皮子,她是能动手却不动嘴。 直接飞身上去就给了景大寒脑门一个爆栗。 景大寒疼得捂着脑门蹲在地上直哼哼。 第55章活捉王护院 孟晓梅道:“还想让我们皇城司的人负责?我们还没找你父子算账呢,敢算计我们皇城司的人。今天这事我们就袖手旁观看热闹了,就瞧你爹是怎么作死的。” 被孟晓梅脑袋来这么一下,景大寒顿时怂了,他谁都不怕,唯独怕这位姑奶奶,从小被打怕了。 眼看孟晓梅说不管他爹了,他赶紧作揖说道:“姑奶奶求你了,救救我爹,你们不能不管呀。” 孟晓梅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吩咐侍卫后撤。 此刻王护院已经越来越焦躁,因为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的要求却没人搭理。 忍不住在景兆贤的屁股上又捅了一刀,顿时把景兆贤痛的跟杀猪一样嚎叫,说道:“快备马,准备一千两银子,快点,你们是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眼看他老爹身上被捅得到处都是伤,老爹又吩咐备马,其他人不敢做主,景大寒只能照办,得先护住他爹的安全。 于是吩咐人牵了一匹马,并拿了一大叠银票给王护院看了之后放在一个包里,包好拴在马鞍上,说道:“你快走吧,必须把我爹放了,否则你跑不了的。” 薄聪眼珠一转,对孟晓梅说道:“我到城外去埋伏,等他释放了人质逃走的时候,我就把他抓到,等一会你带着人跟着他,但别跟的太近。” 孟晓梅说道:“干嘛要抓他?逼着他杀了那景兆贤,这不是一石二鸟吗?” 薄聪摇头说道: “人犯挟持原兵部尚书做人质,而且人质还是咱们皇城司送来的,咱们又袖手旁观。这会成为秦桧攻击咱们皇城司的口实。 而且,如果咱们抓到了王护院,让他交代出景大寒私放罪犯,串通企图绑架我这位皇城司侍卫的事情,景兆贤至少是教子无方,御下不力的罪名。 咱们可以用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你爹弹劾景兆贤,把景兆贤这个秦桧的党羽再往下踩,踩到没有什么权的地方去,那样就等于砍掉了秦桧的得力助手。” 孟晓梅一听大喜,连连点头,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一招? 她高兴的说道:“还是你聪明,不过你能行吗?”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薄聪当即骑马飞奔而去。 这边王护院也挟持着景兆贤上了马。 秦禧在一帮家丁护院的保护之下,对王护院说道:“你出了城,务必将景大人释放,本官可以保证不阻拦于你,但是如果你敢伤了景大人,定将你凌迟处死。” 王护院狞笑,又在景兆贤的大腿上捅了一刀,然后说道:“只要你们别逼我,我不会杀人的,我只要求逃走,不许追赶,我要是看到有追兵,我就割了他的脖子。” 说着又用刀子在景兆贤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这刀虽然不致命,却把景兆贤吓得惨叫不已,连声求饶,又大声的叮嘱:“秦少爷,求求你一定要约束众人,千万不可追赶这位仁兄,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把我释放的。” 随后王护院便押着景兆贤策马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皇城司、临安府和秦桧的家丁分三波,都远远的跟着。 王护院挟持着景兆贤冲出城,顺着官道一路往前奔驰,城门外还很热闹,可是距离城门一两里之后便人客稀少,官道上很难见到人了。 毕竟现在是寒冬腊月,冬天人们能不出门是没人愿意出门的。 王护院挟持着景兆贤骑马狂奔。 他发现后面没有追兵之后,这才将景兆贤从马上推了下来,毕竟两个人骑一匹马,速度肯定快不了,而且马很容易疲劳。 不如他一个人骑,只要没有追兵,逃出一段路再拐进小路,天一黑他就能逃之夭夭了。 景兆贤被他推下马,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被擦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脑袋也重重撞在路边,头破血流,顿时昏死了过去。 而王护院半步都没有停留,飞速往前狂奔。 突然他的马猛的失去了平衡,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接着扑倒翻滚,把王护院从马上摔了出去,一连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这才停下来,头破血流,左手骨折。 他低声哀嚎着,挣扎着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人,慢条斯理的朝他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活捉了他的薄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刚才路边并没有见到他呀,而且路边也没有什么可藏身之处,他是怎么出现的? 王护院仿佛见了鬼一般,不可思议。 薄聪躲在路边草丛中,等他冲过来,这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来,用刀鞘狠狠横扫在马腿上,马失前蹄,将王护院摔了个七荤八素,手臂也断了。 王护院还想挣扎着起身,四处寻找他刚才马失前蹄时摔出去的匕首,可没等找到匕首,他脑袋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猛击,顿时昏死了过去。 薄聪检查了那匹马,还好马腿没断,只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还能慢慢走。 薄聪便将昏迷不醒的王护院放在了马鞍子上,同时从树林里把自己的马牵了出来,将王护院的马系在自己的马鞍后面拖着,往回走了一段路,就遇到了孟晓梅等三波人。 他们已经救治了重伤躺在路边的景兆贤。 景大寒看见王护院,厉声道:“把人交给我,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敢伤我爹。” 说着就要去抓人。 可是孟晓梅却早就下令侍卫上前挡住,将昏迷的王护院从马背上取了下来。 景大寒气急,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他不是已经交给我爹的临安府了吗?怎么你们又要把人带回去?” 孟晓梅戳了一下他脑袋,说道:“我现在怀疑你和你爹串通了故意释放罪犯,然后让罪犯闯进签押房,企图对我皇城司的侍卫薄聪不利。 幸亏薄聪侍卫反应迅速躲了起来,不然就遭了你们毒手,是也不是?” 景大寒在孟晓梅面前从来不敢撒谎,因为每次撒谎都会被撕破,然后被一顿暴打,形成了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的说了实话。 “这,这是我爹的主意,跟我没关系。” 孟晓梅手按刀柄,又瞧向景大寒身边的几个侍从:“是不是这样的,如实供述,否则皮肉受苦。” 那几个侍从听少爷都承认了,哪敢不承认?只能点头说了,的确是这么回事。 孟晓梅立刻下令,将景大寒和那几个侍从全部都抓起来,并且分别看押,不许交流,而这时景兆贤已经苏醒了过来,孟晓梅下令将景兆贤拿下,带回皇城司审讯。 秦禧上前阻拦,沉声道:“孟姑娘,你凭什么把景大人带走?” 孟晓梅冷笑说道:“你一个秘书郎,有资格管我们皇城司的公务吗?你区区一个秘书郎,我们抓人需要向你汇报?” 秦禧顿时语塞,说道:“你要不给个交代,我会禀报家父找你们皇城司理论。” “去呀,赶紧回去哭着告状去吧。跟受了欺负的孩子回去告爹娘一样,长不大的东西,走开,别妨碍我们皇城司办案,否则连你一起抓。” 秦禧知道刚才的事,他都听到了,现在皇城司已经抓到了把柄,把景兆贤带回锦衣卫讯问的确不违规。 再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秘书郎,没有资格管皇城司的事,他要强行管,孟晓梅真的可以抓他,因为他妨碍公务。 孟晓梅强势的将景兆贤父子和王护院,以及几个随从全都带回了皇城司,先给景大寒等录了口供。 景兆贤在皇城司被救醒,当他得知他儿子、侍卫以及凶犯王护院全都已经将实情供述,不由得气的想把自己儿子掐死,这种事情怎么能交代出来呢?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知道只要他咬死不认,秦太师就有办法救他,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罪责,不然跟儿子串通释放罪犯,企图谋害皇城司的侍卫,这罪名可不小。 虽然不会让他掉脑袋,但绝对会革去官职,甚至可能被流放充军,毕竟他杀的是皇城司的人,孟忠厚可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 景兆贤死活不认,而皇城司也不敢对他动刑。 他虽然被连降两级,但也是从三品大员,算得上是高官,背后还有秦桧。 秦桧得知此事,立刻跑去见皇帝去了,恶人先告状,来了个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赵构很生气,传旨让孟忠厚前去禀报此事。 第56章 哑女案告破 接下来薄聪就需要对尸体体表进行检测。 考虑到尚书的情感和明确要求,薄聪不能够对女尸表面进行检测,所以把这件事委托给了孟晓梅,他只是告诉了孟晓梅检测的注意事项和应该提取的物证,便并将相关的拭子交给了她。 随后薄聪便退出到了帷帐之外。铁老三戏谑的看着他说道:“怎么?不在里面继续揩油了?被撵出来了?跟你说缺女人,秦淮河边多得很,你好歹也是皇城司侍卫,每个月都有薪酬的,别花天酒地的,攒点钱找个媒婆说一房媳妇。 有自己的女人随便你怎么摸都没问题,别人家的女人,而且还死了那么久了,也在上下其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好心劝你一句,做人要有底线。” 薄聪瞧着他说道:“这么说,你是个从来没有底线的人?” 铁老三怒道:“你说什么?” “你做仵作时间不短了吧,接触的女尸应该也不少吧,你就没碰过女尸,没替她们换个衣服,没清洗过吗?你敢指天发誓,你干仵作这么多年,从没碰过女尸?” 铁老三怒道:“你怎么能跟我比?我是心胸坦荡之人,我给女尸整理仪容那都是怀着虔诚的心的,不像你那么龌龊,对人家脸摸来摸去的,你那是要整理仪容吗?你能做还不能别人说。” 薄聪说道:“我在那取证,可不是把人家脸摸来摸去的,你看清楚了,尸体可化着彩妆呢,我要像你说的摸来摸去,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擦花了。 你有见擦花了吗?所以,你这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 铁老三顿时一噎,的确是,这脸部妆容精致,并没有任何弄花的痕迹,那妆那么浓,如果用手真的在上面摸来摸去的一定会花的。 他其实在坟坑上面看,离得比较远,只看着薄聪把死者的脑袋左看右看的,便故意夸张的说他摸人家的脸,但事实上却是站不住脚的,知道自己信口胡诌了。 他兀自强辩:“反正你就没安好心,看着人家女子长得漂亮,就起了龌龊心思,想扒人家衣服摸个遍,可惜被撵出来了,就拿老子来出气。 你该不会半夜跑来掘坟干什么勾当吧?你这样的人肯定能做得出来……” 啪! 薄聪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了铁老三身上脸上,打得铁老三一个趔趄。 薄聪说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抽死你。” 铁老三就是仗着身高比薄聪还高半个头,他壮得跟个狗熊似的,薄聪却像个竹竿那么干瘦。一个穷酸居然敢打他耳光,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 顿时怒了:“狗崽子,敢打我?看老子不拆散了你。” 说着左手便伸过来抓薄聪的衣领,右手抡圆了就要朝薄聪脸上招呼。 薄聪没有练过武功,这具身体也从来不是打架的料,对方动作太快,他根本躲不开,一下子便被对方揪住了衣领,这一拳朝着面门就过来了。 可是拳头即将轰到他面门的瞬间,薄聪的身体迅速的进入了空间,然后从侧边出来,比一眨眼还要短。 所以众人根本没有人看出薄聪消失过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用快的身法躲过了这一拳。 薄聪此刻已经站在了铁老三的左侧,而铁老三的右拳打空,这拳还没有收回来,薄聪反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颊上。 铁老三被打得头一歪,眼前金星乱冒,薄聪虽然不会打架,可到底是男人,这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弱的,这一巴掌抽在脸上也火辣辣的痛。 铁老三还没有松手就挨了一巴掌,他有些懵,对方是怎么躲过他那一拳的?他不知道。可对方就是躲过了,还给了他一巴掌。 他恼羞成怒之下,右臂弯曲,手肘横扫薄聪的太阳穴。 这一下要是击中薄聪,至少会当场昏迷。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肘的力量比拳头可要强大的多,而且又是砸向了对方的死穴,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老仵作惊呆了,吼了一嗓子:“住手!” 可是来不及了,铁老三已经气疯了,这一肘直接扫向薄聪的太阳穴。 就在即将击中的瞬间,薄聪再次被拉进了空间里,然后瞬间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体右侧。 这一次薄聪不客气了,依样画葫芦,同样抬手就是一肘,正中铁老三的面门。 砰的一声,铁老三顿时松开了薄聪,整个人蹬蹬的往后倒退了七八步,一屁股摔在了坟坑边上,后面没有依靠,直接滚下了坟坑,四仰八叉的栽进了棺材里。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他面门开花,鼻梁歪了,鼻血汩汩的往外流,门牙也掉了一颗。 薄聪虽然不会武功,但肘的力量太大,居然把对方打得很惨,差点昏死过去。 好在对方身强力壮,底子够硬,没被打昏,但鼻梁被打断了,门牙掉了一颗。 铁老三的几个师兄弟赶紧跳了下去,将铁老三从棺材里扶了出来,架着他爬上坟坑,对着薄聪怒目而视,他们却没有一个敢上来跟薄聪打的。 因为他们也不是傻子,刚才薄聪躲闪铁老三的那两下太过诡异,每一次都是在最后关头才躲了过去,而且十分精妙,对方的拳头几乎是贴着他的皮肤擦过去,却伤不了他的分毫。 而他的反击却恰到好处,尤其是最后这一下,铁老三手肘横扫过去,明明是打中了对方,可是对方却仍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侧。 这身手简直是惊世骇俗,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绝顶高手啊,难怪铁老三会吃这么大亏。 老仵作上前查看了一下铁老三的伤势,却没有大碍,虽然鼻梁断了,门牙掉了,但似乎面门没有塌陷。 不由狠狠地对铁老三说道:“吃亏了吧?人家手下留情了,不然今天你在那棺材里就别指望再出来了,还不上前叩谢人家手下留情,饶你一条狗命。” 铁老三整个人还是昏天黑地的,没反应过来,脑袋嗡嗡作响,脑震荡还没有消散,甚至没有怎么听清师父的话。 老仵作叹了口气,走上前对薄聪长揖一礼: “对不住,老汉这里替劣徒道歉,感谢阁下手下留情,时才是他言语不当冲撞了阁下,还请恕罪。” 实力就是一切,实力面前什么都是枉然,纵然老仵作和徒弟们对薄聪有一万个鄙视看不起,可是现在他们才知道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想要教训他们师徒几个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 别说他背后有孟晓梅撑腰,就算没有,人家拳头也可以叫他们服服帖帖的。 现在老仵作才知道他们实在是蠢得可以,竟然招惹了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人,这时候还不低头,非要等别人把他们打得骨断筋折,满地找牙才来认错吗? 老仵作人老成精,看得清楚,所以率先上前赔罪。 其他几个弟子也都赶紧跟着上前拱手,他们是真的怕。 因为他们几个中铁老三是身体最为强壮,也是最能打的一个,平时跟混混打烂架那都是不要命的,没想到栽人家手里,断了鼻梁掉了牙。 换做他们只怕被打的更惨,哪里还敢再起寻衅的心事,乖乖认怂。 薄聪还了一礼,说道:“好说,一个屋檐下本应该是兄弟,咱们又都是仵作,能相互协作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相互挤兑才好,刚才我出手重了些,抱歉。” 老仵作赶紧把腰弯的更深了些:“先生教训的是,从今以后老汉自会严格约束这帮徒弟,再不敢得罪招惹先生半点,之前种种事端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先生见谅。” “您老客气了。” 老仵作见薄聪始终彬彬有礼,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对薄聪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好感,才直起腰对站在那还直打晃的铁老三喝道:“还不滚过来给先生磕头赔罪。” 铁老三已经清醒了不少了,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师父他们的话他也听到了,这时候再瞧向薄聪,他突然发现他简直是蠢到家了。 想起刚才自己嚣张的话,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师父说得没错,对方刚才的确是手下留情了,自己刚才那一肘可是冲着他太阳穴去的,那是下了死手的。 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打碎自己脑袋,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应该叩谢饶命之恩,以后见到这位杀神,嘴巴得放干净点,乖乖讨好才行。 他上前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多谢先生饶命之恩,铁老三知错了,以后铁老三绝不敢再冒犯先生半点,还请先生恕罪。” 薄聪很是感慨,嘴巴子再厉害都比不过拳头,强权就是真理,一点都没错。 第57章高坠女尸 薄聪亲自上前将铁老三搀扶了起来,这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都在仵作房,同一个屋檐下,对方既然下跪求饶认怂,他当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把对方扶起来,还拿出手帕替对方擦不停流出来的鼻血,说道:“你鼻梁断了,赶紧回去找郎中把鼻骨接上,然后敷些药。” 铁老三赶紧躬身答应了,又拱手谢过之后,才捂着鼻子快步进城求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晓梅才从帷帐出来,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他也听到了,见铁老三居然对薄聪动手,她并没有出来阻止,她已经知道铁老三根本不是薄聪的对手。 连自己都打不到的,铁老三算个毛,果不其然吃了大亏。 她不禁有些好笑,铁老三谁不去招惹偏来招惹薄聪,薄聪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手底下的功夫那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连她都自愧不如。 但她并不知道薄聪实际上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能出获胜,全凭空间的存在。 孟晓梅按照薄聪的要求查看了尸体体表,并提取到了死者下体的拭子。 出来之后,她先将提取到的检材递给薄聪,对薄聪说道:“死者的左肩部,左侧髋部和左手臂外侧都有明显的擦伤,身体其他部位没有明显的伤痕。” 薄聪让铁老三将检验结果记录在了尸格之中。随后等到尚书家的嬷嬷和丫鬟替尸体重新穿好衣裙,他才进入帷帐。 查看了一下,然后蹲下身用身体背部遮挡住孟晓梅和嬷嬷丫鬟的视线,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事先已经从系统商城中购买到的注射针筒,里面已经加注了半管的生理盐水。 他将针筒快速插入死者的胃部,将药水推进去,冲刷了死者胃部,然后将胃里的生理盐水重新吸回到了针管之中,这样可以对死者的胃内容物的成分进行分析。 这是在没办法进行尸体解剖的情况下,薄聪采取的权宜之计。 薄聪的动作很快,这几个女子只见他蹲在那不知道干嘛,还以为他在想问题,他却已经完成了推射抽取的全部过程。 薄聪迅速的将一管胃内冲洗液收入了证物保存箱之中,回头再进行检测。 孟晓梅低声问薄聪说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薄聪说道:“回去再说吧。” 他非常注意不要在犯罪现场,或者其他勘验现场的公共场所议论案情,免得造成案情泄漏。 孟晓梅顿时醒悟,点头答应。 而这时回去询问礼部尚书的丫鬟回来了,告诉薄聪和孟晓梅说尚书赞同薄聪他们提的意见,已经请了道士,并买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准备来重新入殓,并念经超度,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们管了。 于是薄聪他们便告辞返回皇城司,路上孟晓梅见老仵作和几个弟子都对薄聪表情恭敬,再没有之前的嚣张,不由得露出微笑。 回到皇城司,到了薄聪自己的签押房。 侍从送上香茶,然后退了出去关上门。 孟晓梅极不可耐的问薄聪说道:“尸检结果怎么样?” 薄聪说道:“我查看过了被害人绿春,应该是被人用钝器猛击后脑导致死亡之后抛尸的。” 虽然薄聪的回答跟皇城司之前的认定是一致的,但意义不一样。 因为皇城司当时之所以立案,作为刑事案件追查,完全是因为孟忠厚与礼部尚书关显中之间的私人关系,想替他查清这个案子,如果是谋杀,就揪出幕后真凶。 那时完全是一种推测,并没有客观证据证明本案是他杀,可是却怎么都侦破不了,这才给了秦桧攻击皇城司破案不力的口实。 现在薄聪却断言这是一个凶杀案,肯定了皇城司之前的推断。皇城司的麻烦有望解决了。 薄聪说道:“死者身上共有两处致命的挫裂伤,其中一个在后脑,造成凹陷性骨折。 后脑是人的最重要的生命中枢所在部位,后脑遭到如此重创,会导致死者当场毙命。 但是与此同时死者的左颞顶部还有一处挫裂伤,凹陷性骨折,结合死者同侧的肩部左臂外侧以及左侧髋部的骨折可以推定,这一处才是高坠伤造成的伤势。 也就是说死者从观景台上坠落下来时,是身体左侧倾斜,左侧头部先着地,然后身体撞击地面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害。 可是死者身上却有两处致命的创伤,在两个不同的部位上。高坠伤是不可能一次造成两处如此严重程度的撞击的。 除非是空中有其他物体,导致身体在下坠途中先行撞击了,然后撞到地面,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伤势。 但是我们已经查看过现场,从尸体所在的部位观看,从栏杆处坠落下来中途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突出的物体导致尸体撞击形成两处严重的致命伤的。 尸体同时出现两处致命伤,这不符合高致伤的致伤原理,由此可以推测知道,是凶手先用钝器猛击了死者的后脑,然后将死者抛尸坠落,造成了左侧颞顶部和左侧身体的撞击地面形成的撞击伤。 因此,本案是他杀。” 孟晓梅想了想,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坠落下来的尸体弹起来,改换了部位,再次落地撞击导致的呢?” 薄聪笑着摇头说道:“尸体从五楼高坠下来,往上弹起来的幅度是非常小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弹起来的可能,又不是有弹性的球,更不可能再造成第二次致命伤了。 若不信,你可以找一头猪从五楼扔下去,看它能不能弹起来?” 孟晓梅笑了,摇头说:“那倒没必要,我相信你,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进一步调查?” 薄聪说道:“死者的妆容很有特点,能画出这种妆容的人估计非等闲之辈,所以这是一个侦破方向。” 没等薄聪说完,孟晓梅就高兴得打了个响指,说道:“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那个给绿春脸上画彩妆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啊。 我这就马上派人到各个画廊去查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擅长这种绘画的人。” 薄聪有些好奇,说道:“画廊的人也给死人化妆吗?” 孟晓梅拍了拍脑门说道:“对呀,我糊涂了,画廊的人只给活人画像,不可能去给死人化妆的,给死人化妆的应该都是棺材铺专门的入殓师,他们才会给死人化妆的。” “临安府的类似的入殓师多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棺材铺倒不少,临安毕竟不亚于开封的繁华,人口又多,几乎隔上三五个大街就能有一家棺材铺寿衣店,我这就派人到这些棺材铺找入殓师查问。” 薄聪却摆了摆手说:“你这么红口白牙的去问,是问不出问问题来的,好在之前我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容貌,记住了她的长相,回头我画出来,然后你们拿着画像去找棺材铺。 不要直接找入殓师,如果他是凶手那他不会承认的,要找棺材铺的掌柜和伙计询问是否认识能画这种遗容妆的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孟晓梅惊讶地问道:“你刚才验尸就看了那么几眼,就能把她样貌画出来?” “是啊,在嘉兴我不就是这样干过吗?” 孟晓梅顿时想起来了,说道:“对对,你是有这本事的,那好,大概要多久?” 薄聪不敢说太快,那么复杂的肖像画怎么都得有个半天时间的。 于是薄聪说道:“明天吧,明天早上我给你,今晚我加班画出来,多画几幅。 其实只要第一幅画出来了,后面临摹起来就快了,你知道的,我临摹速度很快的,因为几乎不需要考虑构图和人物关系了,直接照猫画虎。” “好的,今天辛苦,你也别太累了。” 孟晓梅叮嘱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薄聪并不着急着对提取到的检材进行检验,因为还没有对比的检材,等到发现的时候,两个检材一起进行检验,才能节约时间。 他从空间里租借的仪器每次只能用一昼夜,所以必须等到发现嫌疑人提取到了检测目标之后再一起检测,免得浪费积分。 薄聪趁着没人,关上房门上了闩,然后又四处检查了一下,这才进入了他屋里专门为他定做的大立柜,然后在立柜里进入了空间。 在空间里,薄聪将数码相机上的尸体正面照片用高仿真激光打印机打印了几份出来。然后先放在空间里。 既然租来数码相机,他便想着如何从这上面挣积分。 他将负责文案的押司叫了来,说道:“咱们皇城司有没有需要画像的案子,比如海捕公文,尸体辨认,失踪人口辨认之类的,我现在闲着,刚好有点时间可以帮帮你们。” 周押司知道他是孟晓梅罩着的人,哪敢有半分轻慢?忙躬身说道:“有啊,不过,都已经找画师画像了。” 第58章曼陀罗 薄聪说道:“那他们画的别人能从画像上认出来吗?” 周押司苦笑道:“这个只是差强人意罢了,勉强看的出那么个大概,不少画像,就算拿着图对着本人看,也未必能认出来的。没办法,画师只有这水平。” “有没有被画的人就在临安的案子?如果有,把人找来,我来给你画一张,你看看效果怎么样?绝对比那些画师强一百倍。如果能够根据画像破案,岂不是好事。” 周押司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有个拐卖案,被拐的姑娘是一个傻子,不知道她是哪的人,她自己也不会说话,只会呜呜的哭。 有人在荒野里发现了她,送到衙门来的,怀疑可能是被拐子拐了,偷偷跑出来的。 之前就找画师画了,但画不像,贴出去好长时间,有几家被拐的人来认领,结果都说不是,那画像跟本人差太远。 假如先生能准确画出她的样子,张贴在街头巷尾,或许能找到她家人,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兴许咱们把那个拐子查出来,这种人太可恶了。” 拐子倒卖人口,主要是针对妇女儿童,采用偷、骗、抢等各种手段,的确是令人深恶痛绝的一种犯罪。 薄聪马上说道:“好啊,在哪里?” 周押司说道:“在安济坊住着呢,没地方去。” 安济坊是宋朝官办的养老院,对那些年迈体衰又没有亲人赡养的孤寡老人提供一个收容之所,由朝廷拨付专款照顾他们饮食起居,包括死后安葬。 这女子就暂时放在了安济坊,等待寻找她家人。 薄聪就让周押司带着他到了安济坊,找到了这位姑娘。 姑娘很年轻,傻傻地坐在,那不言不语。 周押司对薄聪说道:“这姑娘可怜,找到时人不人鬼不鬼的,饱受了虐待。 调养了这些时日,吃了药才渐渐好了,但人始终是这么傻傻的,只会哭不会说话,连名字也不知道,身上更没有任何可供辨别身份的东西。 找不到她是哪里的人,也就查不出拐卖她的那畜生。” 薄聪便说道:“你往后退,我要观察一下她的相貌,然后我再把她画出来,” 于是周押司退出去几步,薄聪背对着他,从空间取出刚刚租赁的数码相机,给这姑娘拍了照片。 随后他对周押司说道:“明天早上我把画像给你,你拿去张贴,有消息跟我说一声。” 周押司忙答应了,薄聪又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可供需要画像的?” 周押司说道:“前几天城外发生了一起凶杀,一个男人被人杀死在路边,身上银钱全都被抢了,尸体收敛了存放在义庄里,还没找到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画师的画像实在不像。说实话,活人都画不好,更不要说死人了,又是闭着眼睛的,而且没表情,脸色苍白,自然不会有人认识。” 薄聪说道:“如果尸体还没腐烂,我来画张像,绝对比画师画得好。只要找到尸源,破案就有希望。” 周押司答应了,带着薄聪往义庄走。 路上薄聪有些好奇,问:“刚才这两个案子都是普通刑案,好像不归皇城司管呀,怎么案子到皇城司来了?” 周押司说道:“是报案的人跑到衙门来报案的,他们并不知道皇城司不管这些普通案子,跑来报案了。 不过我们皇城司孟大人体察民情,说这些人来皇城司报案,就是对皇城司的信任,先把案子收下来,看看能否破案。 如果破不了,再移送给相关衙门。否则就这样把案子推出去,会让百姓误以为衙门相互推诿,那对朝廷不好。” 薄聪很是赞赏这种首问负责制。 这对于保证案件及时受理非常关键,老百姓是不清楚衙门之间的职责划分的,去报官之前也通常不会去打听这衙门管什么的,该到哪去报案的。 所以但凡接到报警,就应该先行受理并及时采取措施,后面根据职权如何移交案件,那是衙门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案件的受理。 薄聪说道:“那这两个案子也移交给其他衙门的吗?” “是呀,移交给了临安府,这本来就是临安府的事,但是孟大人也说了,我们皇城司会继续关注这两个案子,如果在破案中发现线索,也会及时查处。 但目前临安府对这两个案子也是束手无策,成了无头案。” 说话间便到了义庄,找到了那口棺材。 义庄有仵作来帮忙将棺材钉拿了出来,还好天寒地冻,虽然没有葬在泥土下,但尸体也没有高度腐烂。 薄聪用身体做遮挡,挡住了周押司和他人的视线,给棺材里的尸体拍了照片,然后吩咐仵作重新将棺材盖好。 周押司见薄聪比比画画几下然后就让盖棺,不解地问道:“薄侍卫不需要看着尸体画像吗?” 薄聪说道: “那是别的画师才会做的事,对我来说不需要。明天上午我把画像给你,你拿去张贴,我会画五张画。 还有别的需要画像的案子吗?” 周押司却有些不高兴,觉得对方太好高骛远,便说道: “薄侍卫,你先把这两个案子的画像画了,我知道画像很费功夫的。如果你的画像真的有效,我再跟你说别的案子,你看如何?” 薄聪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当下答应,回到了签押房。 他进大立柜,到了空间,通过高仿真打印机将两件案子的照片各打印了五张出来,放在了空间。 第二天早上。 薄聪来到签押房,孟晓梅便来找他了,正好周押司也来了。 孟晓梅皱了皱眉,说道:“你来干嘛?” 周押司忙解释说道:“薄侍卫昨天让我找了两个案子,需要画像的,让我今天来取画像,我想问问是不是可以取了?” 孟晓梅惊讶的望着薄聪。 薄聪笑着说了事情经过。然后从空间把那一叠画像取了出来。其中包括绿春的画像,给了孟晓梅。把哑女和商人的画像给了周押司。 孟晓梅惊叹了绿春的画像的栩栩如生,又看另外两个人的画像。 这两个案子她当时也是参与了的,那死去的商人什么样她已经有些忘了,但那哑女她却还记得比较清楚。 因为挺可怜的,又是活人,一看就很像,简直就像见到了真人一般。 顿时惊呼连连,说道:“这真是你画的?这也太像了吧,简直是活的一样。” 周押司也是惊喜交加,赞叹连连,说道:“可不是吗?孟姑娘你是不知道,昨天薄侍卫叫我带他去画像时,我心里还不怎么相信。 而且薄侍卫只看了几眼,比划了一下动作就说可以了,根本没有拿着纸在旁边照着画,完全是凭记忆就能画的这么惟妙惟肖。 说实话,我见过的画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没有一张比得上薄侍卫画的,就算那些给活人画像的,也没有人能画出这样的水平来的,这个能耐要开一间画坊,只怕顾客都会挤破门的。” 孟晓梅非常高兴,颔首道:“可不是嘛,所以咱们皇城司真的来了一个大能耐的大画师。” 当下几幅画像便都贴了出去,而孟晓梅则拿着绿春的画像去仵作房调查那些入殓师,寻找线索。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周押司兴冲冲的跑来了。 一见面就对薄聪说道:“太好了,搞清楚那个被劫财害命的商人是谁了,他是绸缎铺一个姓王的掌柜。 上午的时候我们刚把画像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揭榜了,哭着说这是他爹,他爹是绸缎铺的掌柜,已经失踪很久了。” 薄聪心里一动,便把孟晓梅叫来了,告诉了她这件事。 孟晓梅大喜。 薄聪说道:“咱们一起到那家去查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把这案子破了。” 因为薄聪并没有收到系统的奖励,看来案子没破是得不到奖励的。 孟晓梅其实不大想插手这种普通案子,但薄聪既然这么说了,而且这个案子之前是皇城司接手的,也可以顺带接着查下去,于是便点头答应,带了一队人马径直来到了王掌柜的家里。 王掌柜的家里早已是一片哀嚎,缟素满屋。 他们一直以为他们的老爷出去进货被什么事耽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却没想到已经被人杀死在城外了,尸体被放在义庄里。 可是他们家人每天上下经过义庄,并不知道他们的老爷原来躺在义庄冰冷的棺材里。 薄聪和孟晓梅便开始进行调查。 很快发现了端倪,孟晓梅对薄聪说道:“这王掌柜之前去进货,身边都有一个姓王的护院跟着,除了护卫,还负责背东西和铜钱。 但是出事那天,那个姓王的护院却说他病了,不能去,因为就在城外的,又要得急,王掌柜家里就这么一个护院,其他仆从也因为有事都出去了。 于是王掌柜便说自己去,就带着银票出发了,结果就一去没回来。” 薄聪问道:“你怀疑那姓王的护院?” “刚才我询问他的时候他言辞闪烁,面有惊惧之色,我觉得不对劲。 而且也太凑巧了,他们府上的男仆那天都有事出去了,结果王掌柜要用人的时候却没有人可用,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第59章相亲遇见鬼 薄聪点头:“的确不对劲。这样,你把他叫去恐吓威胁一顿,但不要动刑,然后再把他放了。我躲在暗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孟晓梅知道薄聪的轻功很好,肯定想暗中探查。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就答应了。 孟晓梅马上派人把那姓王的护院叫到了一处屋子。 这里摆满刑具,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大声恐吓着,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逼着他承认杀人掠货,残害家主。 可是这姓王的护院虽然吓得发抖,却始终没有承认。 孟晓梅对他说道:“今天就到这,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二维码还会问你,那时候你再不承认,我们可就要动刑了。让你尝尝我们皇城司十八般酷刑的厉害。” 王侍卫哭着磕头说自己冤枉。 孟晓梅带着人走了。 王掌柜的家人因为这件事对王护院都冷眼相向,把他当做了凶手。 王护院像受惊的老鼠一般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呆坐片刻,咬牙说道:“此地不能留了。” 随后他从一处隐蔽的暗格取出了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叠银票和几块银锭子,还有几串铜钱。 他将银票和银锭子收入怀中,看了那铜钱半晌,嘟囔一句:“不带了,太沉,又占地方。” 起身出来,慢慢溜出了院外,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跑。 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住了,拦住他的正是皇城司的侍卫,他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他很快被带到了皇城司。 孟晓梅和薄聪并不着急着对他进行审讯,而是把他身上收缴出来的银票和银子拿到了隔壁房间。 这里王掌柜的妻子和孩子已经等在这了,是被皇城司的人请来的。 因为之前已经询问过王掌柜的妻子,得知当时王掌柜带去进货的是银票。 那银票和银锭的数目和面额王掌柜的夫人都记得,因为是她给丈夫准备的,她在家里是管内宅的,银钱都是从她这出。 薄聪让孟晓梅准备了其他几个相同数额的银票和银锭进行混合辨认,结果王掌柜的夫人从几堆银票和银锭中准确的辨认出了她丈夫带走的那一堆,正是从王侍卫身上搜出来的。 随后,孟晓梅再次审讯,并告诉他从他身上提取到的那些银票经过王掌柜的夫人辨认,就是她丈夫当时带去进货的。 可是他还是咬死不认,只一言不发,似乎打定主意顽抗到底。 薄聪让孟晓梅先围绕王掌柜的出行进行调查。 经过询问王家,得知当时他们家的驴车那天突然坏了,而王掌柜又着急着走,就从外面雇了一辆驴车坐着走的。 薄聪让孟晓梅带人去找寻那架驴车。 孟晓梅觉得薄聪太麻烦,说道:“一顿板子他就说话了,干嘛还那么费劲?” 薄聪摇头说道:“酷刑逼供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必须要拿到真凭实据,才能最终锁定犯罪。” 孟晓梅说道:“不是混合辨认了吗,都确认了他身上的那些银票就是王掌柜的了。抓贼抓脏,这不是赃物都抓到了。” 薄聪说道:“证据还不够,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提取更多的证据,才能做到证据充分。” 薄聪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脑海中的系统并没有给出奖励分,说明案子对系统而言还没有破,没有达到破案的标准,所以得不到奖励,那他就完全是无用功了。 既然薄聪如此坚持,孟晓梅也只好带着人跟他去寻找那驴车。 不过这件事倒好办,因为驴车出租基本上都有经常去的区域,所以在王掌柜他们家附近出租的驴车就那么些。 当时是王夫人亲自送丈夫上驴车的,对驴车车把式还叮嘱了几句,给了一笔小费的,所以认得。 马上将这些驴车车夫叫来辨认,他夫人很快就认出了她丈夫当时乘坐的那辆驴车的车把式。 经过车把式回忆,看了王掌柜的遗像之后,他马上肯定说那天的确是这位掌柜坐了他的驴车。 只不过出城不远,就有一个壮汉追上来,说跟他老爷说有事要商量,于是那个老爷就下车了,然后那壮汉就让驴车先回去了,他会护送他们老爷回去的。 于是驴车车夫便赶着驴车走了,事后就不知道了。 孟晓梅立刻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证据,心里是对薄聪非常敬佩,原来还有这么重要一个证据。 马上找了九个护院,让那车夫对王护院进行混合辨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车夫辨认出当时把王掌柜叫下车的那个壮汉就是王护院。 这车夫对他壮汉印象比较深,因为当时好不容易有了这笔生意,车费还没拿到呢,他当然不想放弃,还被那壮汉骂了几句,威胁了两声他才离开的。 当车夫辨认出王护院时,薄聪脑海中的系统闪了一下,提示获得破案,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高兴坏了,终于又挣到积分了。 王护院看到车夫之后顿时脸色就变了,他知道他最后的抵抗没有意义了。 经过他交代,果不其然这就是一个家贼,他每次护送王掌柜去进货,见到成堆的银票忍不住见财起意,于是故意设了这个局。 那天他故意把府上的男仆全都支走,让王掌柜无人可用,而他临走时才故意装作摔伤,脚崴了动不了,而王掌柜又着急去做这笔生意,便只好一个人去了。 随后他便悄悄的离开追上了王掌柜,找借口把王掌柜叫下驴车,赶走了驴车车夫,然后带着王掌柜到了一处他早就谋划好的僻静所在,将王掌柜残忍杀害,然后将所有的银票全都劫走了。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他还继续可以在王家当护院,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图谋,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抓到了。 把案子移交给临安府的时候,孟晓梅正好有事,让薄聪去移交案子。 临安府的知府现在是原兵部尚书景兆贤。 他被打了三十鞭子,伤到背部,但没有影响腿脚,所以休养了几日之后,便支撑着来赴任上任了。 薄聪他们去的时候,知府景兆贤正在签押房跟他儿子景大寒说话。 “那薄聪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可与他再来往。” 景大寒说道:“又不是我想这样的,是秦禧让我这么做的,我总不能不听他的吧。”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懂,之前是我们设计想整薄聪,所以才让你接近他,以便寻找机会,可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他没有落进我们的圈套。 而且他已经似乎猜到了我们要对付他,你要再跟着他,恐怕还会被他算计。” 景大寒不以为然,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说道:“我这里面装的又不是稻草,他要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吗?父亲你不用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景兆贤还要再说,侍从进来禀报,说皇城司有案犯要移交给临安府,是一个叫薄聪的侍卫押解来的。 本来景兆贤听到要移交案犯,便想叫手下去办理交接,可是听说是薄聪带来的,顿时又气又怒,脸上闪现出狠辣之色。 眼珠转了几转,说道:“为父正愁没有机会整治这薄聪,他就来了,很好,这一次定叫他好好尝尝苦头。” 景大寒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景兆贤勾了勾手指,让儿子把耳朵附上来,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景大寒连连点头,急匆匆出去了。 薄聪在府衙前等着,半天没人来管,很是有些不耐烦。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进来了,薄聪抬头一看,却是景大寒,不由愣了一下。 景大寒说道:“我爹让我带你去见他。” 薄聪二话不说,挥手道:“前面带路。” 景大寒带着他来到景兆贤的签押房。 “爹,人我给你带来了。” 随后他退了出去。 薄聪走进签押房,见到景兆贤说道:“景知府,恭喜你调任临安府。好好珍惜,千万别再作妖了,否则再往下调,那恐怕就只能去当县令了。” 景兆贤淡淡道:“听说你来移交案子,怎么回事?” 薄聪大致把这案子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那罪犯现在还在门口押着呢,你赶快叫人接手,把他关进大牢查处吧。” 景兆贤却说道:“不着急,坐下咱们聊聊这个案子你是怎么破的?本官听你破案的本事很强啊,怎么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子给破了?本官想听听学学经验,你可愿意?” 薄聪见他满是算计,不禁肚子里冷笑,也不说破,就想看看他要干什么。当下说道:“既然知府大人不耻下问,那在下就班门弄斧了。” 于是薄聪便坐下来开始跟景兆贤吹嘘他如何破案,当然都是云里雾里的,说些没边际的东西,无非吹自己多厉害。 听得景兆贤眼皮直跳,一个劲反胃,可脸上却要表现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与此同时,景大寒带着几个家丁来到捕快房,把王护院从捕快房拉了出来。 第60章鬼脸面具 皇城司的侍卫当然认识这位在京城经常闯祸的纨绔,没少跟他打交道,见到他就皱眉头痛。 刚才又见他跟他们的带队薄侍卫相谈甚欢,以为他们认识,也就没干预,任由他把王护院押走,反正已经交给知府捕快房了,再说就在知府衙门院子里,人跑不了。 景大寒将王护院带到他老爹的签押房外面,压低声音对王护院说道:“听说你把你们掌柜地给杀了,这是死罪。 给你一条活命的机会。里面有个人,你把他抓了做人质,挟持他逃走,可别说是我说的。” 王护院又惊又喜,他当然不愿意落入朝廷手中,他的罪名肯定会砍头的,如今有一条活路的机会,哪里会放过? 感激地说道:“少爷救命之恩王某永世难忘,若有机会,定当厚谢。” “本少爷不稀罕你的谢,你乖乖地把那人质押解着逃走就是了,他要不听话,你就给他放点血,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只有听话,你才能押解他逃得掉,动作要快,不然大队人马调集过来堵住,你可就没机会了。” “小人记住了,多谢少爷。” 景大寒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抽出小刀将他绑着的绳索割断,然后把刀塞到他手里,说道:“进去吧。” 随后他高声说道:“爹,罪犯押来了。” 说着把他把签押房一推。 屋里正在听薄聪吹牛的景兆贤听到儿子到外面大声召唤,马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冲进了里屋,随后便把房门给关上,还从里面上了闩。 薄聪轻松跃上房梁,猿猴一般钻了出去,悠闲地坐在了房顶。 王护院冲入屋里,手持利刃四下一看,屋里竟然没有人。 他不禁一愣,回头又望向站在门外正探头往里望的景大寒。 景大寒有些奇怪,他跟他爹商量好了,他爹会躲进里屋并关上门,薄聪一定不会反应过来,而外间屋子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没有其他的家具物件,根本藏不了身。 薄聪跑哪去了? 景大寒眼珠一转,立刻指着桌子说道:“在桌子下面。” 王护院立刻冲到桌子那,掀开桌布往里探头一看,里面却空空如也。 他放下桌布,目光望向了里屋,门是关着的。 他马上一个箭步冲到里屋,推了推,房门紧闭,随后抬脚狠狠一脚便踹在房门上,咣当一声,里屋的门硬生生被他一脚踹开了。 这王护院之所以能当护院,拳脚还是不错的,踹开一个门稀松平常。 躲在屋里的知府景兆贤吓得面色苍白,他跟儿子商量好的事,王护院冲进来挟持人质,肯定是挟持外间的薄聪。 只要挟持了人质,那他们就以解救人质为名,如何整治薄聪那还不是他们决定的,最好这王护院一刀把薄聪给捅死,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了。 可没想到外间薄聪居然不见了,而这凶犯王护院竟然破门冲了进来。 景兆贤从前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根本不会武功,下意识地抓起一根凳子想当武器。 王护院只听那少爷说了,屋里有人可以作为人质,如今就这一个人,当然是他了。 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举起凳子想反抗的景兆贤的胳膊,抬手就在肩膀上扎了一刀,痛得景兆贤惨叫不已,手中凳子顿时便掉在了地上。 随后王护院将他扯过来,左手臂勒住他的脖颈,将他挡在自己胸前,随后匕首抵在了他脖颈之上:“老实点,敢乱说乱动老子一刀捅死你。” 景兆贤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布的局却成了现在这样子,哀嚎着说道:“你,你抓错人了。” “少他妈废话,再啰嗦一句老子捅死你。” 说着抬手在他脸上狠狠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半张脸都被血染红,脸颊的剧烈疼痛让景兆贤惨叫不已。 王护院一下子收紧了勒着他脖子的手臂,顿时景兆贤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接着王护院勒着景兆贤的脖子出了屋,到了门口,门外的景大寒整个人都惊呆了,怎么凶犯抓到的不是薄聪而是他爹? 他焦急地吼道:“抓错了,快放开,他是我爹,你要抓的是另外一个。” 这时皇城司的侍卫已经冲了过来,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的望向景大寒,说道:“秦少爷,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把知府大人抓起来了?” 王护院原本是准备按照景大寒的要求把景兆贤放了的,再重新去抓人,毕竟是人家把他放的,他还是懂得感恩的。 可是现在看到皇城司的侍卫包围了过来,而又听他手里挟持的这个人居然是知府,顿时把手重新收紧了。 管他的,能抓到知府脱困也好。 便把手里带血的匕首指着景大寒和众人说道:“不许过来,谁要过来老子捅了他。” 景大寒看见被控制住的老爹肩膀和脸上各挨了一刀,鲜血淋漓,而且手臂脖子被对方勒着,眼睛都快要翻白了,呼吸几乎都要窒息了。 景大寒急声叫道:“你搞什么?你怎么把我爹抓了?我要你抓的是……” “你让他抓的是我,是不是?” 薄聪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护院很是吃惊,刚才他明明看了那屋里并没有人呢,这人哪出来的? 随即又一想,很可能是到里屋自己抓了一个,没留心还有一个藏着,管他的,手里有一个就够了。 他一个人可没有本事同时控制两个人质,而且都是男人,那还真不好弄,不如抓住一个,这个还是知府,够本钱了,谅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边拖着景兆贤往临安衙门大门走,一边不停地挥舞刀子,威胁众人不许靠近,还时不时的在景兆贤的身上用刀先戳几下,让他老实点。 不一会儿景兆贤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虽然不致命,可是血流了不少,整个人都像从红色的染缸里拖出来的一样。 几个侍卫赶紧过来,对薄聪说道:“怎么办?” 薄聪说道:“刚才是谁把他带到这来的?” 所有侍卫都指向景大寒,说道:“是他把凶犯带到这来的。” 薄聪耸了耸肩,说道:“那就不关我们事了,是他们景家父子自己的事,我们看热闹就可以了,反正犯人我们已经交给知府衙门了。” 的确,人犯已经交到了临安府的捕快签押房,又是知府派他儿子来提的人,跟皇城司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算脱逃,这时候也只能算临安府的案犯,算不着皇城司的,完全可以在一旁瞧热闹看戏。 这时临安府捕快、衙役、民壮全都冲了过来,已经得到消息,操着家伙将王护院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一个个大声吆喝,让王护院赶紧放人,否则罪加一等。 王护院狞笑说道:“老子前面刚杀了我们掌柜的,身上有条人命,还怕个球,谁敢过来我就捅死这个狗官。 立刻让开,给我准备一匹马,一千两银子,等老子出了城就会放了他。” 这些人哪敢答应?一边继续恐吓,一边赶紧地向有关衙门禀报。 皇城司也得到了消息,孟晓梅正在跟她父亲商议事情,听到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道:“薄聪还在临安府,不会有事吧。” 孟忠厚说道:“你赶紧去看看。” 孟晓梅答应,带着一队侍卫骑马飞奔赶到了。 秦禧也得到消息,带着一队人赶到了临安府。 是他爹秦桧派他来的,因为景兆贤是秦桧党羽中重要一员,能救当然要救下来。 孟晓梅到的时候,还很担心薄聪出事,可是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正跟着几个侍卫在那看热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白操心了。 过去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还笑。” 薄聪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站稳了,回头看着她,奇怪地说道:“我不笑难道还哭啊?我又不是他爹,他也没死,我干嘛要哭?” “你的心还真大,害我白担心一场。” “不用担心,我好着呢。”薄聪一边说着话,眼睛却还一直看着热闹,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孟晓梅见他榆木疙瘩,气得跺脚,说道:“懒得理你,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跟景知府在他的签押房里头聊天,景大寒在外面说人犯押到了,结果景知府马上就躲到里屋去了,我见状也躲到房顶上去了。 结果这凶犯在外屋没找到我,一脚踹开里屋门,把躲在里屋的景知府给抓起来了,拉出来。之后这景大寒还说他蠢,抓错人了。 呵呵,看来他们原本是想算计我。” 孟晓梅大怒,恶狠狠的盯着景大寒。 景大寒没有注意到,只是他被薄聪的话吸引住了,怒道:“你刚才到哪去了?为什么他没找到你? 如果他找到你了,我爹怎么会被他抓呢?都怪你,你得为我爹负责。” 薄聪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话藏不住,是直肠子,那也不用直接从嘴里拉出来啊。” “你害我爹被挟持,还要笑,你是不是人啊?” 孟晓梅听得都气疯了。 这景大寒到底有多不要脸?他父子俩串通起来设局想害薄聪,结果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要怪薄聪没有被人犯抓到,以至于凶犯抓了他爹。 这奇葩父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却不会像薄聪那样耍嘴皮子,她是能动手却不动嘴。 直接飞身上去就给了景大寒脑门一个爆栗。 景大寒疼得捂着脑门蹲在地上直哼哼。 第61章引蛇出洞 孟晓梅道:“还想让我们皇城司的人负责?我们还没找你父子算账呢,敢算计我们皇城司的人。今天这事我们就袖手旁观看热闹了,就瞧你爹是怎么作死的。” 被孟晓梅脑袋来这么一下,景大寒顿时怂了,他谁都不怕,唯独怕这位姑奶奶,从小被打怕了。 眼看孟晓梅说不管他爹了,他赶紧作揖说道:“姑奶奶求你了,救救我爹,你们不能不管呀。” 孟晓梅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吩咐侍卫后撤。 此刻王护院已经越来越焦躁,因为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的要求却没人搭理。 忍不住在景兆贤的屁股上又捅了一刀,顿时把景兆贤痛得跟杀猪一样嚎叫,说道:“快备马,准备一千两银子,快点,你们是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眼看他老爹身上被捅得到处都是伤,老爹又吩咐备马,其他人不敢做主,景大寒只能照办,得先护住他爹的安全。 于是吩咐人牵了一匹马,并拿了一大叠银票给王护院看了之后放在一个包里,包好拴在马鞍上,说道:“你快走吧,必须把我爹放了,否则你跑不了的。” 薄聪眼珠一转,对孟晓梅说道:“我到城外去埋伏,等他释放了人质逃走的时候,我就把他抓到,等一会你带着人跟着他,但别跟得太近。” 孟晓梅说道:“干嘛要抓他?逼着他杀了那景兆贤,这不是一石二鸟吗?” 薄聪摇头说道: “人犯挟持原兵部尚书做人质,而且人质还是咱们皇城司送来的,咱们又袖手旁观。这会成为秦桧攻击咱们皇城司的口实。 而且,如果咱们抓到了王护院,让他交代出景大寒私放罪犯,串通企图绑架我这位皇城司侍卫的事情,景兆贤至少是教子无方,御下不力的罪名。 咱们可以用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你爹弹劾景兆贤,把景兆贤这个秦桧的党羽再往下踩,踩到没有什么权的地方去,那样就等于砍掉了秦桧的得力助手。” 孟晓梅一听大喜,连连点头,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一招? 她高兴的说道:“还是你聪明,不过你能行吗?”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薄聪当即骑马飞奔而去。 这边王护院也挟持着景兆贤上了马。 秦禧在一帮家丁护院的保护之下,对王护院说道:“你出了城,务必将景大人释放,本官可以保证不阻拦于你,但是如果你敢伤了景大人,定将你凌迟处死。” 王护院狞笑,又在景兆贤的大腿上捅了一刀,然后说道:“只要你们别逼我,我不会杀人的,我只要求逃走,不许追赶,我要是看到有追兵,我就割了他的脖子。” 说着又用刀子在景兆贤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这刀虽然不致命,却把景兆贤吓得惨叫不已,连声求饶,又大声的叮嘱:“秦少爷,求求你一定要约束众人,千万不可追赶这位仁兄,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把我释放的。” 随后王护院便押着景兆贤策马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皇城司、临安府和秦桧的家丁分三波,都远远地跟着。 王护院挟持着景兆贤冲出城,顺着官道一路往前奔驰,城门外还很热闹,可是距离城门一两里之后便人客稀少,官道上很难见到人了。 毕竟现在是寒冬腊月,冬天人们能不出门是没人愿意出门的。 王护院挟持着景兆贤骑马狂奔。 他发现后面没有追兵之后,这才将景兆贤从马上推了下来,毕竟两个人骑一匹马,速度肯定快不了,而且马很容易疲劳。 不如他一个人骑,只要没有追兵,逃出一段路再拐进小路,天一黑他就能逃之夭夭了。 景兆贤被他推下马,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被擦掉了一大块皮,鲜血淋漓,脑袋也重重撞在路边,头破血流,顿时昏死了过去。 而王护院半步都没有停留,飞速往前狂奔。 突然他的马猛地失去了平衡,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接着扑倒翻滚,把王护院从马上摔了出去,一连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这才停下来,头破血流,左手骨折。 他低声哀嚎着,挣扎着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人,慢条斯理地朝他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活捉了他的薄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刚才路边并没有见到他呀,而且路边也没有什么可藏身之处,他是怎么出现的? 王护院仿佛见了鬼一般,不可思议。 薄聪躲在路边草丛中,等他冲过来,这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来,用刀鞘狠狠横扫在马腿上,马失前蹄,将王护院摔了个七荤八素,手臂也断了。 王护院还想挣扎着起身,四处寻找他刚才马失前蹄时摔出去的匕首,可没等找到匕首,他脑袋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猛击,顿时昏死了过去。 薄聪检查了那匹马,还好马腿没断,只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还能慢慢走。 薄聪便将昏迷不醒的王护院放在了马鞍子上,同时从树林里把自己的马牵了出来,将王护院的马系在自己的马鞍后面拖着,往回走了一段路,就遇到了孟晓梅等三波人。 他们已经救治了重伤躺在路边的景兆贤。 景大寒看见王护院,厉声道:“把人交给我,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敢伤我爹。” 说着就要去抓人。 可是孟晓梅却早就下令侍卫上前挡住,将昏迷的王护院从马背上取了下来。 景大寒气急,对孟晓梅说道:“孟姑娘,他不是已经交给我爹的临安府了吗?怎么你们又要把人带回去?” 孟晓梅戳了一下他脑袋,说道:“我现在怀疑你和你爹串通了故意释放罪犯,然后让罪犯闯进签押房,企图对我皇城司的侍卫薄聪不利。 幸亏薄聪侍卫反应迅速躲了起来,不然就遭了你们毒手,是也不是?” 景大寒在孟晓梅面前从来不敢撒谎,因为每次撒谎都会被撕破,然后被一顿暴打,形成了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的说了实话。 “这,这是我爹的主意,跟我没关系。” 孟晓梅手按刀柄,又瞧向景大寒身边的几个侍从:“是不是这样的,如实供述,否则皮肉受苦。” 那几个侍从听少爷都承认了,哪敢不承认?只能点头说了,的确是这么回事。 孟晓梅立刻下令,将景大寒和那几个侍从全部都抓起来,并且分别看押,不许交流,而这时景兆贤已经苏醒了过来,孟晓梅下令将景兆贤拿下,带回皇城司审讯。 秦禧上前阻拦,沉声道:“孟姑娘,你凭什么把景大人带走?” 孟晓梅冷笑说道:“你一个秘书郎,有资格管我们皇城司的公务吗?你区区一个秘书郎,我们抓人需要向你汇报?” 秦禧顿时语塞,说道:“你要不给个交代,我会禀报家父找你们皇城司理论。” “去呀,赶紧回去哭着告状去吧。跟受了欺负的孩子回去告爹娘一样,长不大的东西,走开,别妨碍我们皇城司办案,否则连你一起抓。” 秦禧知道刚才的事,他都听到了,现在皇城司已经抓到了把柄,把景兆贤带回锦衣卫讯问的确不违规。 再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秘书郎,没有资格管皇城司的事,他要强行管,孟晓梅真的可以抓他,因为他妨碍公务。 孟晓梅强势地将景兆贤父子和王护院,以及几个随从全都带回了皇城司,先给景大寒等录了口供。 景兆贤在皇城司被救醒,当他得知他儿子、侍卫以及凶犯王护院全都已经将实情供述,不由得气得想把自己儿子掐死,这种事情怎么能交代出来呢?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知道只要他咬死不认,秦太师就有办法救他,至少可以减轻他的罪责,不然跟儿子串通释放罪犯,企图谋害皇城司的侍卫,这罪名可不小。 虽然不会让他掉脑袋,但绝对会革去官职,甚至可能被流放充军,毕竟他杀的是皇城司的人,孟忠厚可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 景兆贤死活不认,而皇城司也不敢对他动刑。 他虽然被连降两级,但也是从三品大员,算得上是高官,背后还有秦桧。 秦桧得知此事,立刻跑去见皇帝去了,恶人先告状,来了个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赵构很生气,传旨让孟忠厚前去禀报此事。 第62章 绑架的缘由 接着薄聪就看见盼睛追了上来,刚好在他不远处黑暗中跳出了一个黑衣人,将盼睛劈晕了,放在了一个板车上拉走了。 薄聪并没有马上出手,他想跟着去看看,或许有更多的发现,否则这时候抓他,万一又遇到那种抵死不招供,那反而麻烦,若是能把他老巢找到,取到相应证据就不怕了。 他一路跟着到了这里,利用黑衣人开门关门,和把盼睛抱进屋的空档,利用黑暗掩护直接潜入进入了他的屋子,藏在屋里房梁上,等到这黑人想动手的时候,他才纵身下来。 在之前他已经用五百积分在空间换了一个电击器,这是他防身自卫用的,所以不能老是用租,还是咬咬牙买一个,以后用得着。 用乙醚把对方迷晕之后,要过好半天对方才能苏醒,耽误事,不如电击,直接把对方击倒,短时间就能恢复。 而且这个电击器是太阳能充电的,如果处在对方脖颈等部位,能够瞬间让对方马上瘫倒了,在几分钟之内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薄聪将他提起来放在一把交椅上,从空间又花了二十积分兑换了两根麻绳,将黑衣人的双手双脚都缠在了凳子上。 捆好之后,那黑衣人也差不多从电击的无力状态恢复过来了,他开始拼命挣扎,可是哪里能挣脱。 黑衣人惊恐地望着薄聪,咬牙道:“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我家里?” 薄聪掏出了皇城司腰牌,说道:“我是皇城司侍卫,你把这女子绑架到你家里来,意图不轨,被我抓了个现行,现在该我问你了。 这种事你做了多少次?如实交代。” 一见到对方是皇城司的人,黑衣人就吓坏了,颤声说道:“饶命,我,我这是第一次,我是盼睛的远房表哥,我很喜欢她,可是她从来不喜欢我。 而且我知道她正在托媒说亲,我很着急,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就只能嫁给我了,所以我才暗中跟踪他,刚才在小巷里把她打晕了带回来。 我真的只做过这么一次,而且我是为了娶她,我真的没有别的用意,对别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过,你饶了我吧。” 薄聪拿起了那个面具拍了拍,说道:“这玩意儿怎么回事?” 黑衣人哭丧着脸说道:“我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想蒙面来着,可是我发现大街小巷很多人戴这个面具,包括有些大人都戴着,纯粹为了好玩,于是我也买了一个戴着,想掩人耳目。” 薄聪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把屋子整个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犯罪线索,也没有发现隐藏的暗示入口什么的。 薄聪说道:“等一会儿,盼睛姑娘醒过来我要对质,如果你说谎,你知道后果。” “我绝对不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等表妹醒过来,她一定会为我作证的。” 说到这,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这样不算违法吧,我只是想娶她而已。” 薄聪冷笑:“你想什么呢?别说你只是为了娶她而意图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你们俩订了婚,只要没有成亲,没有成为夫妻,你采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把她绑架过来,强行玷污了她,就是犯罪,一样属于强暴女子。” 黑衣人顿时整个人都傻了,他说道:“不可能,有人说这种事不会触犯王法,充其量打一顿而已。” “谁和你说的?” “我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在临安府当差,他说他问了临安府的知府家的大少爷,好像叫景大寒的,是这位大少爷说的。说只要对女人负责,娶了她,这种事就不叫事。” 薄聪不禁皱眉,怎么哪都有这家伙捣乱,居然误导别人做这种事。一条胳膊被打断都不记事的。 这个时代的律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更为重要的是执掌律法的人,所以这个时代不是法制的时代,而是看执掌法律的人他怎么来操作法律。 就在这时,床上的盼睛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薄聪说:“我走了,你们聊。”说着,快步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见四下无人,他用轻功上到房梁,揭开瓦片往下观察。他想看看是不是这人所说的那样。 很快盼睛便坐了起来,惊慌地四下张望着。 很快便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黑衣人,惊恐地叫道:“表哥,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哭丧着脸说道:“表妹,你先把我放了,我再告诉你。” 盼睛挣扎着下床,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刚才脖子上后脑挨的那一下,让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她走到黑衣人面前,正要帮他解开绳索,忽然她一眼便看见旁边茶几上放着的那个鬼脸面具,手一下僵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男人:“表哥,刚才小巷里的人是你?” 黑衣人知道他无法隐瞒,因为他已经把事情真相告诉了皇城司的侍卫了。 他虽然不大清楚薄聪刚才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但是既然已经对方说了自己这事触犯王法,说不定他还会回来把自己抓走,所以他只能对盼睛实话实说,以取得盼睛的原谅。 他哭丧着脸对盼睛说道:“表妹,你知道表哥一直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但是你娘和你都不答应,表哥这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把你打晕了,带到这里来了。 这是我租的一个房子,我不敢把你带回我家,家里人太多,表妹,对不起,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想娶你为妻的,你能原谅我吗?” “畜生,你这个畜生。” 盼睛抬手狠狠给了黑衣人一耳光,啪的一声,打得黑衣人头扭到了一边,他却依旧说着:“你打吧,打死我最好,我做错了甘愿受罚,你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毫无怨言,只求你能原谅我。” “你对我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便要去找剪刀捅死对方。 黑衣人吓坏了,赶紧说道:“表妹,我,我刚才还没对你怎么样啊。” 盼睛听到这话便停止了动作,自我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便长舒了一口气,四下看了看,说道:“你怎么被人绑在这了?” 黑衣人说道:“你先把我解开,我再跟你说。” 盼睛犹豫了片刻,找了把剪刀替黑人剪开了绑着他手脚的绳索,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黑衣人却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十个耳光,对盼睛说道:“表妹,我从小就喜欢你,你还记得不? 小时候我们过家家,你说你长大了要嫁给我,做我的新娘,我高兴坏了。 回家就跟我娘说了,我娘还笑话我,可是那时我就发誓,大了一定要娶你过门,可惜你大了却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我家太穷了?我会好好干活挣大钱养活你的,你相信我。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什么苦都能吃。” 盼睛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告白,而且这个男人也是她曾经动心过想嫁的人,是她的远房表哥,只是她母亲看不上,因为对方家里太穷了。 而她也想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嫁过去不会吃苦的那种。 可是先前薄聪的决绝让她很伤心,她知道薄聪看不上她,人家是皇城司的侍卫,怎么会看得上她这个商贾之女呢? 这时那黑衣人跪行了两步,到了盼睛面前,哭着说道:“表妹,我想过了,你如果愿意嫁给我,我可以做上门女婿,到你家甚至改做你的姓氏,我们的孩子也可以跟你姓。 我不怕丢人,只求娶到你。” 第63章漏洞百出 盼睛身子猛地一震,虽然她有一个弟弟将来可以支撑这个家,可是若是她能招个上门的赘婿,帮着家里打点生意,父母一定会高兴的。 而且表哥平时还是很勤快的,又认识几个字,不由得就心动了,说道:“你爹娘不会答应的。” 黑衣人一听盼睛话语有了松动,大喜,一下子抱住了盼睛的腿,仰着脸看着她说道:“我会跪下来求我爹娘,他们要不答应,我宁可一辈子不娶。 再说了,我还有一个大哥两个弟弟,家里有男丁了,父母不会不同意的,我要是分出去,对我几个兄弟来说也是好事,少一个人跟他们分家产,也少一张嘴吃喝的。 你就答应我,让我上门做赘婿好不好?” 盼睛心里不停地挣扎,最终她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见到这一幕,薄聪从房顶下离开了。 他故意弄出响动。 黑衣人和盼睛听到房顶有响动吓了一大跳,赶紧出来查看,见到薄聪远去的背影。 黑衣人才知道,皇城司的侍卫刚才并没有走,原来一直在外面偷听。 不由得心里怦怦乱跳,不知道皇城司的侍卫会对他怎么样。 盼睛却不知道薄聪原来就在屋里,她对黑衣人说道:“表哥,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吧。” 黑衣人却转身过来一下抱住了她,说道:“表妹,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我爹娘和你父母就无话可说了,就会答应的,你说好不好?” 盼睛又羞又怕,却最终倒在了他的怀里。 薄聪满以为无巧不成书,自己碰巧把这案子破了,结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也好,看样子那盼睛的表哥跟她能成一对,也就不会来缠自己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刘媒婆便上门,很婉转地告诉严氏说盼睛父母准备招婿,已经跟盼睛的远房表哥家说好了,所以跟薄聪这边就只能作罢了。 反正薄聪也看不上盼睛,严氏很无奈,但是人家姑娘有了好的去处,她也无可奈何。 不过想着儿子是皇城司的侍卫,手里又有这么多银钱,不愁找不到好姑娘,便托刘媒婆再物色新的姑娘。 刘媒婆见严氏并不动怒,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答应,让严氏放心,他一定能找个更好的人家说给薄侍卫的。 薄聪来到皇城司,被告知鬼脸案已经破了,因为天刚亮就有人来投案自首,人已经关在大牢里,孟晓梅正在亲自提审。 薄聪立刻就来到了审讯室,见审讯已经完毕了,投案自首的案犯名叫罗崆,正在给口供签字画押。 孟晓梅见到他,高兴地走了过来,说道:“看来我的运气这一次比你好,你还没有发现关键线索,就有人已经主动跑来向我投案自首了。 他刚才说的一切跟我们侦破的案件完全吻合,证明他就是杀害两个人的凶手。” 薄聪拿过了那人的口供快速地看了一遍,这时侍卫正要把那案犯押走,薄聪却说道:“等一下,有些问题需要再问一问。” 侍卫便望向了孟晓梅。 孟晓梅觉得该问的问题自己全都问到了,难道还有遗漏吗?但是却还是点点头,示意把人带回来。 罗崆重新被带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同时他的双手被铁铐靠在了椅子扶手上,双脚也同样被锁住了。 这是皇城司专用的审讯交椅,可以将案犯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使其无法行凶。 薄聪看了对方一眼,中等身材,很是干瘦,穿着书生长袍,表情恹恹的,眼中却带着兴奋。 薄聪说道:“你先前说那两个女子都是被你用板砖猛击后脑而死,然后你在他们脸上画了彩妆,再把他们背到两个高楼上扔下去摔死,伪造高楼坠亡的假象,是这样吗?” 罗崆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这样。” 薄聪扭头问孟晓梅:“你让他画过那彩妆吗?” 孟晓梅点头,有些不高兴,说道:“我要是连这个都没想到,那还当什么侍卫查什么案?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一来自首,我简单问了一下,我就让他把那脸用彩妆画出来,我看看到底对不对?结果他画出来了。” 孟晓梅把桌上的一叠供词下面一张画取了出来,递给薄聪:“就是这个。” 薄聪看了一眼,果然跟两个被害人脸上的仪容彩妆完全一致。 薄聪点点头,又问罗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 罗崆说道:“我看她们不顺眼,所以就杀了。” “他们怎么不顺眼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挑她们两个下手?” “我倒也不是故意挑谁,碰到谁就杀谁,谁适合我杀,我就杀谁,他们两个运气不好,碰到我了,而且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我就杀了。” “具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附近的小巷里。” “你当时用板砖猛砸她们后脑的时候,他们有出血吗?” 罗崆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当然了,我把她们后脑都砸凹下去的一大块,哪能不出血呢?头皮都烂了,那血流的哗哗的。” 薄聪笑了,摇头说:“行了,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你不是凶手,不过你故意干扰我们皇城司破案,这也是一种犯罪,你会遭到相应的惩罚的,但不是你所希望的谋杀罪。” 听到这话,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回头望向薄聪。 薄聪说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案情主要事实的,但是他对解剖却不太了解,两具尸体虽然后脑被击中,但是却都没有皮肤破裂,只是把骨头砸碎了,凹陷性骨折。 但由于头皮还相对完整,所以只有内出血,并没有血液大量的流出来。他这么说完全是想当然,因为他没有实际看到过尸体。” 孟晓梅傻眼了,刚才询问案犯的时候她没有问得那么细,并没有问当时有没有流血,流了多少?对方说一板砖敲到脑后,对方就死了,她觉得这就够了。 谁会没杀人主动来承认杀人的?又不是有病,所以她内心早就锁定这书生罗崆就是凶手。 既然对方认罪,这案子就是板上钉钉了,已经取得了口供,至于细节,回头再慢慢审问,反正一个人的有罪供述会询问多遍,已确定口供的稳定性。 现在经过薄聪这么一提醒,她也才想起来。 她当时参与了验尸地,死者后脑虽然有凹陷性骨折,但并没有出多少血,只是头皮的擦伤,而没有破裂伤,更没有像罗崆刚才所说的那样,血流的哗哗的,衣服都染红了。 实际上两具尸体案发现场血液都不多,这一点跟口供不一致,而她却因为对方认罪而放松了细节的盘查,居然没有发现这么大的漏洞。 她有些讪讪地对薄聪说道:“也许他一时没想起来。” 罗崆马上跟着说道:“是呀,我刚才说错了,其实流的血不多,就那么一点点。” 薄聪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算你记错了,那我问你,你说你把她们打死了,然后给他们化了妆,在哪里化的?” “就在打死这个地方呀。” “你就不怕有人路过吗?” “不怕,半夜的没什么人。” “你画完一幅脸部的油彩大概要多长时间?” “我画得很快的,最多一盏茶。” 薄聪摇摇头说道:“你做不到的。” 他扭头问孟晓梅:“他画这幅画画了多长时间?” 孟晓梅说道:“大概画了半个时辰。” 罗崆马上说道:“不一样,在纸上画当然要慢一点,要在脸上画就快了,刷刷几下就好了。” 薄聪也懒得继续揪他这个痛脚,又接着问他:“好吧,就算你这时候慢,那时候快,那我问你,你画完之后,把他们背到高楼之上扔下来,对吗?” “是呀,就是这样的。” 第64章轻松治疗绝症 薄聪马上吩咐侍卫将这书生手铐打开,然后指着一个小个子侍卫说道:“他的身材跟两个女的差不多,你背着他,把他背出去在院子里转一圈,然后背回来,这路程大致跟你从塔下面背到上面差不多同,试试看。” 于是那小个子侍卫趴在了罗崆的背上。 罗崆艰难地将他背了起来,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只走到门口还没能出门,他整个人就软下去了,背不动,侍卫两脚撑地站住了,把他揪着拉了回来,罗崆不停喘着粗气,脸色惨白。 薄聪瞧着他说道:“就你这身板,你还把别人背上五层楼高的观景台和钟楼,你有这能耐吧?” 罗崆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太累一直在喘息的原因。 孟晓梅也看出了端倪,桌子一拍,指着他吼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到皇城司来捣乱,戏耍侍卫,你不想活了?” 罗崆还是不说话,薄聪却帮他说了:“你说的没错,他应该是不想活了,看样子他患了重病,他想早点死又不敢自杀,所以想让我们朝廷代劳,而且死的时候还能轰轰烈烈一把,对吧?” 罗崆难以置信地望着薄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晓梅顿时瞪大了眼睛:“啥意思?” 薄聪发现今天的孟晓梅智商不在线,不禁说道:“我说的是,案子不是他干的,但是因为他患了重病不想活了,所以冒充是他干的,就想求一死。 死在我们皇城司的手里,而且还是刑场上砍头,万众瞩目的场合死去。” 孟晓梅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可是他怎么知道这案情呢?如果不是他做的。” “那就得问他了。” 薄聪扭头对罗崆道:“你的把戏被揭穿了,你想着我们帮你死,美梦破灭,行了,你要死我们管不着,但别来给我们添乱,否则叫你生不如死。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崆眼见把戏被揭穿,沮丧的低头说道:“我跟皇城司的仵作铁老三是朋友,时常一起喝酒,那天喝酒的时候说起这个案子,他就喝大了,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了,我就记下了。 所以我就来自首,我说的都是他告诉我的。” 孟晓梅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说道:“你真的患了重病,活不了了吗?” 罗崆点了点头,说道:“郎中说了,我这是绝症,没法治的,我最多也就两三个月的命,我这一辈子干啥啥不行,考科举考了这么多年,还是连秀才都没考上。 我已经很刻苦了,我看了很多书,但没有用,我写的文章没一个能看得上的,我画的画,写的诗词都没有人欣赏。 我尝试着在街边卖画,可没有人买,帮别人写字,也很少有生意。 我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经常跑到菜市场去把人家不要的扔在地上的烂菜叶拿回来煮着吃,换身衣服把脸抹黑了,去餐馆讨要那些残羹剩饭。 生活已经这么苦,我还在坚持刻苦读书,用心做事,好好生活,我想活下去。 可是我却患了绝症,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跳河想上吊,可是每一次我都不甘心,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不想就这么叽叽歪歪的死去,我一定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 可是老天爷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了,因此那天听到铁老三的话之后,我就觉得既然我没有时间做一番事业惊天动地,那我就死得轰轰烈烈的吧,让所有人都看着我死去,所以我就来自首了。” 孟晓梅气得指着他说:“你倒是想死得轰轰烈烈,你差点把我们给害了,知道吗?如果我们真的把你当凶犯杀了,真正的凶犯就会逍遥法外,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岂不是要永无报仇之日?” 罗崆禁不住低下了头,低着声音说了声对不起。 孟晓梅问他:“你到底什么病?让你如此丧失生活下去的勇气。” 罗崆也不说话,背过身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背一个鹅蛋大的背疽,触目惊心。 孟晓梅都是脸上微微变色,低声道:“他这背疽脓毒已成,十死无生,果然是绝症。” 薄聪看了却笑了,的确这东西背部长一个大毒疮,现代医学叫做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 在古代治疗不好,往往就会导致败血症而危及生命,因为古代缺乏无菌知识,做这样的切入组织深层手术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引起感染,清创不彻底,脓液进入血液就会引起败血症。 败血症就算在现代社会,也是有相当概率会导致死亡的,更不要说古代了。 所以在外科手术水平相对低下的古代,这是一个绝症,有不少名人都死在背疽这小小的皮肤病下,比如大诗人孟浩然,明朝开国元勋徐达以及清朝奠基人努尔哈赤。 还包括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宗泽,那都是死于小小的背疽,所以郎中认定罗崆必死无疑是一点没问题的。 他这毒疮已经成脓,可能会引起败血症,他的命也就没多久,幸好遇到了自己。 薄聪说道:“听你之前说你很热爱生活,一心想苦读诗书,考取功名,可惜造化弄人,未能成功,如果我救了你,你还有没有继续苦读奋斗下去的勇气?” 罗崆摇头说道:“你别安慰我了,我这病看了这么多大夫,大夫没有一个不摇头的,都束手无策,你又能如何? 你们既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吧,看来我还是只能自己吊死算了,我实在不想死在病榻上。” 薄聪说道:“既然你都决定要死了,为什么不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让我给你治一下,我不收你一文钱。 我主要是欣赏你的志气,你宁可捡垃圾吃草药残羹剩饭都要苦读下去,就凭你这个毅力,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成功的。” 罗崆抬头望着薄聪,带了些许的感动,拱手道:“多谢,既然你这么热情,又说得有几分道理,死马当作活马医,那你帮我治吧。 这一次不管治得好治不好,我都记住你的情,你是唯一的一个鼓励我让我活下去的人。” 说着又是长揖一礼。 薄聪叫人抬来了两张方桌拼成了一个手术台,然后对孟晓梅说道:“我要替他治疗背疽,有点恶心,你确定要在旁边看吗?” 孟晓梅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当然,我连解剖尸体都不在乎,还在乎你挖一个毒疮吗?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能起死回生。” 薄聪点头说道:“那你也别闲着,帮我去打一桶干净的水来,再准备个盆。” 孟晓梅答应,趁这功夫薄聪进到了里屋,关着门,然后进入空间,用积分兑换了一套外科清创套装。包括局部麻醉药,抗菌消炎药、引流条、冲刷伤口的生理盐水、止血纱布、抗生素等等。 另外还包括手术套装和一件的手术大褂,整个这一套他总共花了三百积分。 整个手术套装,还有免费的手部清洁赠送。 薄聪高兴地在手术清洗台上把手部进行了清洁晾干,再穿上无菌手术大褂,然后戴上了无菌手套。 接着他才从你屋走了出来,孟晓梅已经回来了,见他这身打扮吓了一跳,说道:“这是什么?” 薄聪说道:“这是专门手术用的东西,你离我五步开外,不要靠近,免得感染,其他人都退出去。” 其他人早就退到外面去了,屋里就只有孟晓梅,她站在门边看着薄聪打开了无菌药包,将里面的手术用品逐一取了出来。 先对罗崆背疽手术部位进行消毒,然后铺上手术洞巾,打了局部麻醉药。 这时罗崆对我薄聪说道:“能不能拿个东西放我嘴里我咬着?” “你属狗的要咬根骨头?”孟晓梅扑哧一声笑。 罗崆却苍白着脸说道:“我怕痛,听说会非常痛的。” 是呀,这种深层组织的清创肯定会痛得死去活来的,如果没有麻醉药的话。 薄聪却笑了笑说:“放心吧,在我手下治疗你不会感到痛的,所以不需要咬根骨头。” 罗崆难以置信地看着薄聪,他不相信。 但是很快他就听到孟晓梅发出了惊呼声,因为薄聪已经用刀划开了毒疮,而罗崆感觉到薄聪在他后背做什么,可是具体却感觉不到,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不禁骇然,说道:“真的,真的不痛了。” 薄聪将所有腐烂的区域全部清除,然后冲洗创腔,再放置引流条,然后逐层缝合,缝合完毕用无菌纱布覆盖,随后给他屁股蛋上打了一针大剂量抗生素。 在之前已经给他做了皮试、确认不会过敏。 第65章嚣张宰相女 薄聪拍了拍罗崆的肩膀说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不过你背部会短时间之内没有感觉,不要碰它,也不要喝水,保持干燥。 过半天你背部的感觉就会恢复,可能会稍稍有点痛,但影响不大,你应该能忍受的,我觉得你的毅力不错,这之后的五天你每天到我这来找我,我给你打一针,可以保证你伤口不感染的。” 在现代社会或许需要输液,但是古人对抗生素根本没有任何耐受性,所以屁股蛋上扎一针,那就已经是够用,无需静脉注射。 罗崆只觉得背上之前钻心的痛已经消失了,顿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恩公,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薄聪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过,我觉得你画的鬼脸面具画还是不错的,明天你来看病的时候,把你的画作带上,我看看帮你推销推销。 挣到钱你就不用去菜市场捡不要的烂菜叶来吃了,也可以集中精力苦读诗书,将来能考取功名的。” 罗崆感动得眼眶都湿了,声音哽咽着说道:“多谢恩公,恩公务必将尊姓大名赐告,小生当定铭刻在心。” 薄聪见他第二次问,也懒得纠缠,便把名字告诉他了。 罗崆点头记下,说道:“小人真实名字不是叫罗崆,我虽然想借朝廷的刀自杀死在刑场上,死得轰轰烈烈,但是我却不敢以真实名姓去死,免得辱没了祖宗,还请恩公恕罪。” 薄聪摆摆手说道:“情理之中,没关系的,我们依旧叫你罗崆好了。” 罗崆赶紧又拱手说道:“多谢恩公,但是恩公有救命之恩,小生哪敢再隐瞒自己的名字呢?小生真实名字叫做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 薄聪一听,身子猛地一震,拿着的手术包差点掉地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叫杨万里?” “是的,正是小生,恩公听说过小生吗?” 薄聪深吸了一口气,不禁面露笑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居然救了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杨万里。 杨万里的诗词中小学课本里时常能见到,有不少名句流传千古。 例如“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等等。 虽然名气比不上陆游,但绝对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词人。 而且这杨万里在南宋还是坚定的主战派。 薄聪便说道:“我记住了,你看来比我年轻,我叫你杨老弟,没问题吧。” “理应如此,恩公能与兄弟相称,是小弟的荣幸。” 随后杨万里拱手告辞离开了。 孟晓梅见薄聪之前对这杨万里不怎么上心,可是听了他名字之后显得很激动,还主动认他做小弟,不禁瞧了杨万里远去的背影一眼,对薄聪说道:“你这么看好他?他不过是个穷书生。” “莫欺少年穷。正如他的名字,杨万里——将来他必名扬万里。” 之后几天,杨万里每天都到皇城司找薄聪打一针抗生素,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得很好。 五天后,薄聪见伤口已经长好,便替他拆了缝合线,然后说道:“行了,你的病已经治好了,以后不用来打针了,也不用吃药。” 只用了五天的抗生素,就已经足够了,这个时代抗生素管用得很,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对抗生素没有任何耐药性,一打一个准。 孟晓梅几次追问薄聪到底是用的什么药,能把这么厉害的绝症都治好了,薄聪只是含糊其辞,没告诉她实情,当然这也没办法说。 而杨万里将他画的画拿来给薄聪过目,薄聪看了之后,还是画得挺不错的,于是写了封信,推荐他到嘉兴县去找黄掌柜,他那里或许会看在自己面子上收他做个画师。 他有了一份画师的职业,也就有了收入来源,也就能生活下去了,当然就能够继续读书,以备来年再考了。 薄聪知道,这杨万里还要等上十来年才能中进士,有他忙活的,这时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杨万里对薄聪救了他的命,又给他介绍了工作感激不已,要给薄聪下跪叩谢。 被薄聪拉起,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跪? 杨万里又是惭愧又是感动,这才千恩万谢带着薄聪的推荐信去嘉兴县黄掌柜画坊去了。 鬼脸案一直没有进展,薄聪也很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礼部尚书关显中的小妾。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小妾,名叫水香,跟绿春关系很好,因为案子已经没消息,便把自己担心跟闺蜜说了。 这闺蜜是个好事之徒,带着水香就来皇城司查问案情进展来了。 她这闺蜜大有来头,她名叫沈傲娇,父亲乃是当朝副宰相沈该,这位沈傲娇跟水香两人很投缘。 此刻,孟晓梅跟薄聪正在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调查这个案子。 每次早朝秦桧都会拿这个案子来说事,抨击皇城司不作为,没有能耐。 事实上这个案子原本就不是皇城司的案子,孟忠厚很是有些后悔,接手了这个案子,反倒惹了一身骚,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脱手了,必须有个交代。 可偏偏他仰仗的福将薄聪也哑火了,至今没有下一步动作。 于是他只好催自己女儿用点心,一定要尽快把这案子破了。 于是孟晓梅就来找薄聪商议。 薄聪倒是提了几个侦破方向,要大量的排查的,但是排查一直没有结果,这天两人想寻找新的排查方向。 即便拥有现代化的刑侦和法医设备,也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顺利侦破,就算在现代社会,破案率也并不是太高,因为各种原因制约了破案的提升,对此薄聪也无可奈何。 昨天两人在商议出来,有侍卫进来禀报说道:“启禀孟姑娘,礼部尚书关大人的妾室和参知政事沈该的女儿前来拜访,了解鬼脸案的进展。” 孟晓梅皱了皱,说道:“一个小妾,一个跟本案没关系的参知政事女儿,凭什么来过问这个案子?” 她有心不让,可是想了想还是吩咐让他们进,毕竟父亲在朝堂上承受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她不想给父亲再增添新的压力。 两人进来之后,那小妾水香倒是恭敬地屈膝施了一礼,沈傲娇却板着脸坐在了凳子上,并没有见礼。 孟晓梅不由得又皱了皱眉,看来这位参知政事的女儿是来找事的,孟晓梅自然不会惯着,说道:“你们有什么事?” 水香没说话脸就红了,偷偷看了沈傲娇一眼。 沈傲娇却仰着脸说道:“我们来问绿春被杀那件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这都那么多天了,你们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也没破案?你们不会光拿着俸禄不干事吧。” 孟晓梅声音如同淬了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朝廷是你们家开的?我们的俸禄是你给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耀武扬威?” 沈傲娇大怒,说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吧?” “你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你如果觉得你爹可以过问这个案子,你叫他来。” “我爹是宰相!” “宰相也没有权过问皇城司的案子,皇城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你不会把你爹等同皇帝吧?” 沈傲娇顿时脸色大变,这话要是坐实了,那可是谋反,她可不想给她爹捅这么大篓子。 立刻涨红着脸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只是问问这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你用得着这么挤兑我吗?” “你要好好说话,像这边这位小娘子一样,我自然会跟你好好说话,你一来就盛气凌人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当我们皇城司是你家开的,你不要脸,还想让我们给你脸?” 沈傲娇正要反唇相讥,水香赶紧劝沈傲娇说道:“别这样,好好说话,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的。” 沈傲娇心里有气,看见旁边薄聪眯着眼,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在看着她。 顿时瞪眼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咦……真恶心。” 薄聪没想到自己一言不发对方居然还来劲,说话这么难听。 他也不客气,回嘴道:“是呀,是挺恶心的,我没有你出口成脏,口吐芬芳,你刚从茅厕出来的吧?吃得太饱了来这儿吐,我知道你是个直肠子,但也不用吃什么拉什么吧。” 孟晓梅扑哧一声笑了,几句话把沈傲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薄聪吼道:“来人,给我掌嘴!” 跟着来的几个仆从却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敢上前的。 在街上这位姑奶奶叫他们打人,那无所谓,揍了人大不了赔点钱,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副宰相的女儿。 可是这是皇城司,那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要敢对侍卫动手,那他们就不用活着走出这儿了。 孟晓梅瞧着她戏谑一笑,说道:“你手下好像不敢动手啊,要不你自己来吧。我倒想看看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皇城司来撒野,还敢殴打皇城司的侍卫,来呀,动手啊。” 这下沈傲娇被架起下不来了。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心要到皇城司来撒野,她只是被惯坏了,平时骄横跋扈,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到了皇城司居然还摆那一套,被孟晓梅几句话给怼了之后,才发现她骑虎难下。 下人不敢动手,她又何曾敢?她也不想给她爹惹事。 第66章跟人走的 孟忠厚只忌讳秦桧,对其他官员那可是不放在眼中的,包括她爹沈该。 沈傲娇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卫,孟晓梅应该不会因为一个侍卫跟自己老爹对着干,毕竟好歹她爹是副宰相,可没想到对方这么护短,连普通一个侍卫都要管。 她却不知道她招惹的恰好是皇城司的香饽饽,当然也就是孟晓梅最要护着的人。 水香赶紧过来打圆场说道:“都少说一句吧,孟姑娘,我们就是来问问案子怎么样了。你给我们说说我们就走,我们可真不是诚心过来闹事的。” 孟晓梅只是淡淡说道:“案子还在查,具体情况恕难奉告。” 水香便赶紧起身拉了沈傲娇一把,说道:“咱们走吧。” 沈傲娇也不想待在这了,可在门口她发现薄聪还在看着她,立刻怒道:“你这登徒子,老盯着我干什么?真没教养,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薄聪笑道:“我娘怎么教我不劳你挂心,不过你的教养估计还要塞回肚子里从前学过才行!”。 沈傲娇没想到这男人骂起人来也那么恶毒。 “你是不是看上本姑娘了,我告诉你,你这是癞蛤蟆想……” 薄聪嗤笑一声,打断对方的话,道:“看上你长得丑吗?你这癞蛤蟆,可别看上我。” 沈傲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薄聪说道:“谁看上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沈傲娇有的是男人,犯得着找你这个小小侍卫吗?真是自作多情。” 说着不等薄聪还击,立刻撒腿就跑,只听身后孟晓梅笑道:“原来我竟不知道,沈姑娘有的是男人啊!” 说完,身后哄笑一片,沈傲娇踉跄一下,差点儿摔倒。 水香赶紧在后面追赶,追到皇城司门口才追上。 水香埋怨道:“来之前就说好了,别生气,可你怎么又生气了?而且还整这么大动静,这可如何是好,回去怎么交代?” “有什么可交代的,没听他说吗?案子正在侦破,这不就解决了吗?行了,别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到茶肆里去喝茶去。” 两人都是做女扮男装的打扮,出入酒楼不太引人注目,时常她们也换装出来,大街小巷地随便乱逛,所以水香也没反对。 于是找了一家茶楼,这是新开张的,都没来过,掌柜的不认识两个人,但是这两人气度不凡,后面还带着几个家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赶紧上来招呼。 两人被让到了二楼临街的位置,从这一边喝茶一边可以看风景,看街上来来往往的各种热闹,这是两个人最喜欢的。 说着话,过来一会儿,水香说道:“我去更衣。” 刚才路上有些渴,她喝了一大杯茶,现在有些内急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下楼到后院入厕。 水香那两个丫鬟在离茅厕不远处的廊下等着,她则进到茅房,可是等了半晌,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人出来。 两个丫鬟急忙进入茅厕查看,发现茅厕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而茅厕后面的木板一大块则是微微敞开的,赶紧用手一推,那木板就倒了。 两人吓了一大跳,难道有人把他们家姨娘掳走了吗?两人赶紧从那窟窿钻出去查看,发现后面有一处小门也是开着的,这下更着急了,一边叫着一边追出门去。 外面是幽静的一条小巷,却没什么人,又追出去便是大街了,人来人往。 两个丫鬟脸色惨白地不停呼唤着姨娘的名字,引来大街上不少人驻足观望,看出啥事了? 两人四处寻找,姨娘还是没有踪迹。 于是留下一个人寻找,另一个急匆匆跑回来禀报沈傲娇。 沈傲娇此刻也有些等急了,因为水香去的时间太久了。 这时就见到水香的丫鬟跑来禀报说水香不见,沈傲娇大惊失色,赶紧吩咐随从也跟着去寻找。 而她也跟着丫鬟到了后院查看茅厕,又让随从去把掌柜地叫来,随即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这件事。 那掌柜的一听礼部尚书的妾室在他们茶室喝茶居然失踪了,也是脸上变色,赶紧叫伙计也帮着寻找,可是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水香的下落。 这下沈傲娇也着急了,赶紧派人去禀报礼部尚书,同时还让人回家把这消息告诉了父亲。 很快,关显中急匆匆地坐着轿子赶来了,他对绿春和水香这两个妾室都很宠溺,都是他的掌上明珠。 可现在两个人都消失了,前面一个被人害了,案子还没破呢,后一个又失踪了,不会也遭到什么毒手了吧? 焦急之下他赶紧吩咐去通知皇城司的人。 虽然人口失踪这样的小案子根本到不了皇城司,可是接受报案的侍卫听说是礼部尚书的另一个小妾失踪,马上感觉这案子不简单。 前一个小妾被杀的案子就在他们皇城司,不会是报复杀人,要是那样两个案子也可以并案处理,兴许能够一并破了。 所以侍卫也不敢推脱,赶紧跑去见孟晓梅禀报了这件事。 因为这个案子就是孟晓梅他们负责处理的,孟晓梅一听,马上叫上薄聪便往茶肆赶。 路上孟晓梅骑着马对薄聪说道:“那姓沈的嘴巴太臭,该得此报。” 薄聪苦笑说道:“可是也没报在她身上,反倒报到那个彬彬有礼的姨娘身上,老天不长眼。” 孟晓梅说道:“虽然没有报在那沈傲娇的身上,可是水香跟她在一起出事的,只怕她少不了一顿训斥,想想都解气。” 成两人说着话便带着人到了茶肆。 沈傲娇一脸寒霜,双手环胸,瞧着孟晓梅他们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好大的架子。” 孟晓梅说道:“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一般人口失踪案我们皇城司都不会管的,这案子跟绿春被杀案相关联,同样都是礼部尚书的妾室,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线索,我们因此才来。 否则,我们才懒得管呢。你最好别开口,现在你要再敢乱说话,我当你扰乱我们皇城司查案,我会把你带回皇城司,让你爹来领人。” 面对如此强势的孟晓梅,沈傲娇只能插着腰,撅着嘴翻白眼,无话可说。 薄聪没理她们斗嘴,径直来到茅厕。 他查看了一下茅厕后面的那块板子,是被人人为的破坏的,如果是水香被人掳走,那么为什么她不呼救呢? 这里距离两个丫鬟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她大声呼喊两个丫鬟一定能听见,可是根据丫鬟诉说,却没有听到姨娘发出的任何呼救声,这就让人费解了。 经过询问,当时入厕地并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水香一个人,而且这地方地处偏僻,是院子的一个角落,平时也没有人从这边过。 薄聪仔细查看茅厕的各处,重点看了那后面被破坏的两块木板,他取出了指纹刷,想刷取指纹,却发现木板上没有留下指纹,最近天寒地冻,戴个手套很正常,也就不会留下指纹了。 薄聪又来到茅厕后面,地上有杂乱的脚印,因为之前有不少人过来查看寻找,本来后面是地面相对比较湿润的,脚踩在上面应该会有脚印,可惜全被破坏了。 他仔细查看了地面的痕迹,然后对孟晓梅说道:“算了,这个案子咱们不用管了。” 孟晓梅有些奇怪,说道:“为什么?不并案处理吗?” “那水香不是被人挟持了,是她只自己主动离开的,可能是遇到熟人了吧。” “是吗?何以见得?” 薄聪说道:“茅厕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那水香也是成年人,又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茅厕里,门只有朝前对着两个丫鬟的方向,如果有人进去,丫鬟肯定看到。 但却是从后面打开的,而且这两块木板是有人帮助才破坏的,之前肯定没有被破坏过,不然掌柜的早就派人修了。所以应该是水香进去之后才撬开了这两扇木板。” “你的意思是带走水香的人撬开的木板?” “也许水香帮忙才把木板撬开的,说明此人跟水香熟悉,所以撬木板的时候水香才没有大喊大叫。 否则,如果撬木板的人与他不熟,在她入厕的时候有人撬木板,哪个女子不会惊声尖叫?” 孟晓梅连连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薄聪又说道:“你注意看,后面的地上痕迹虽然有各种杂乱的脚印,但是却没有拖拽形成的痕迹。 后面的泥土很软,一踩就是个脚印,如果有人在后面拖着你走,那么必然会形成拖拽的痕迹,所以也不可能是凶手躲藏在茅厕里头将香水打晕过去再拖走。” 孟晓梅说道:“那难道不能是扛着走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觉得这么一个破洞,一个成年人扛着另外一个成年人能出得去吗?侧着身出去还差不多。 再说了,这茅厕里面你觉得什么地方能藏住人,如果有人藏在这里,那水香进来的时候她怎么会见不到呢?难道眼瞎了?” 孟晓梅白了他一眼,说道:“算你有道理,那就是说这个人跟水香认识,把水香叫走了,干嘛在她入厕的时候把她叫走呢?” 说到这她眼珠一转,忽然很八卦的样子说道:“会不会两人本来就商量好了?借着这个机会偷偷私奔,莫非是她的情郎?” 薄聪一挑大拇指说道:“厉害。” 孟晓梅很得意,没想到薄聪又补了一句,她顿时脸色就很难看。 薄聪说道:“你去编话本故事很厉害,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 第67章当个屁放了 孟晓梅瞪眼瞧他: “难道不是吗?我的推测没有道理。” 薄聪微笑:“就是因为太有道理了,所以我才说你想象力丰富,没说你不对。” 这下孟晓梅也不知道薄聪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了。 随后,孟晓梅对礼部尚书关显中说道:“经过我们勘察,很可能水香跟她熟人约好了在这见面,然后借着上茅厕的机会离开了,这案子暂时不能作为刑事案件立案查处。” 关显中还没说话,沈傲娇不服气,插着腰说道:“你们搞什么?水香跟我是闺蜜,她要跟人走肯定会给我打声招呼,哪有招呼不打就走的? 可见你们纯粹是胡说八道,没有本事破案就拿这话来搪塞,真是可笑。” 孟晓梅正眼都没给她,只是对关显中拱拱手说道:“她应该会去跟你们联系的,我们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找临安府去处理,这种小案子我们皇城司不管。” 这话显然是提醒沈傲娇,他们压根不管这个案子,所以不要纠缠不放。 关显中焦急万分,可是他也知道孟晓梅既然这么说了,那皇城司还真就不管,他也能无可奈何。 几天之后孟晓梅阴着脸来找薄聪说道:“你判断错了,那个水香死了,是被人打死的。” 薄聪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接到报案,说海边一处悬崖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辨认就是水香,是临安府派人来通报的,问我们要不要管?” 薄聪说道:“看来这个景兆贤是怕惹麻烦,所以希望这个案子推给我们皇城司。” “当然是这样,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认定她是主动跟人走的,全力寻找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死。” 薄聪冷眼看着孟晓梅,淡淡的声音说道:“你在怪我判断错了?” “难道不是吗?” “从当时的情况来判断,她的确是主动跟人走的,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谁又能提前预料到? 你由后面发生的事来反对我前面判断的错误,是不是马后炮,用事后诸葛亮来刁难?” 孟晓梅一愣,想想也的确如此。 当时那种情况下自己也判断水香是跟人走的,既然是她主动跟人家走,也就不存在绑架或者其他刑事犯罪,那为啥要立案?又为什么要全力去寻找? 谁也不是能够预测未来的神仙,用事后诸葛亮的思维去刁难之前的举动,的确对薄聪不公平。 于是她歉意地点点头说:“罢了,算我说错了,我只是有些懊恼,当初我们真的该找一找水香的。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那种情况下我们又怎么能预测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呢?赶紧走吧,咱们去看看现场。” 两人带着皇城司侍卫便出城前往海边。 到了海边,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临安府的捕快把围观的人都堵在外面,不许靠近尸体。 尸体在高七八丈的悬崖下面的乱石堆里,十几个早上起来在海边撒网的渔夫发现的,然后就报官了。 见到薄聪他们过来,景兆贤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跟孟晓梅拱了拱手,却没瞧薄聪。 景兆贤说道:“孟姑娘,你们是来接手这件案子的吗?这案子也只有皇城司才有本事真破,不过……” 他飞快地看了薄聪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关大人很生气,大骂你们皇城司是饭桶,尤其是对你身边这位,说就是他认为他的妾室不是被人绑架抓走,而是自愿个人离开,这才失去了难得的救援的机会,导致水香姑娘惨死。 他还说要皇城司给他一个交代呢,孟姑娘,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怎么替你们皇城司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擦屁股吧?” 说着他得意地瞧了一眼薄聪,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薄聪却对孟晓梅说道:“既然临安府认为我们皇城司都是饭桶,那这个案子还是交给临安府来处理好了,我们就别插手了。 让关大人看一看临安府的代理知府景大人如何化腐朽为神奇破了这案子吧,我们拭目以待。” 孟晓梅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知道薄聪这不过是借题发挥,反击对方而已。 马上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冷冷的声音对景兆贤说道:“没错,我们只是来瞧热闹的,这案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谋杀,还用不着我们皇城司来负责。 这原本就是你们临安府的案子,你们自己擦屁股了。” 景兆贤原本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几句话顿时就僵住,甚至有些窘迫。 他哪有破案的本事?溜须拍马还差不多。 赶紧拱手说道:“孟姑娘,您就别拿下官开涮了。” 孟晓梅冷声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管到哪去说,我们的话都站得住脚,这案子原本就应该是你们临安府的案子,凭什么让我们来管?我们管不着。 再说你这个态度,凭什么我们要接手?我们吃多了撑的,来看你的脸色,让你在旁边瞧我们热闹。” 景兆贤这才明白,感情刚才他故意挤兑薄聪看热闹的心态激怒了孟晓梅了,孟晓梅如果真的撒手不管,那这案子还真得他们临安府来管。 要破不了,关显中那个老学究会揪着他胡子不撒手,非要在他临安府闹个天翻地覆地。 他现在好不容易花了重金,才让秦桧暂时保住了他临安府知府的职位,而且还只是代理。 要是再出一个案子破不了,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案子,那兴许秦桧就保不住他了,那他就得去国子监跟那帮穷酸打擂台去了。 惶恐之下只得冲薄聪深深的作了个揖,说道:“薄侍卫抱歉,是我错了,我刚才胡说八道,您别在意,破案要紧,你就把我刚才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薄聪鄙视地看着他,他好歹还做过兵部尚书,说话如此粗俗,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要脸皮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脸皮足够厚,心肠足够狠,才能够在官场走得更远更高,这世道就是如此。 薄聪哼了一声,道:“那就把你当个屁放了吧。” 景兆贤也不气恼,反而大喜说道:“多谢多谢,案件破了之后下官一定登门拜访,酬谢两位辛苦,下官这就带人走了。” 说着便招呼众人离开。 当然最先接手这案子的几个捕快留下来,协助皇城司查处案子。 薄聪和孟晓梅先大致询问了案发经过,然后来到悬崖下查看尸体,同时孟晓梅派出人想查看四周有没有目击证人。 不过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几里路之内都没有人家,估计很难有目击证人的,只能看看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从这儿经过。 他们刚走过去,关显中便怒气冲冲的迎了上来,指着薄聪说道:“就是你害死了我的水香,你还我水香的命来。” 孟晓梅寒着脸说道:“关大人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就是他说我水香是跟其他人走的,不是被绑架的,所以你们才没有寻找,结果她就死在这了。这件事不怪他怪谁?” 孟晓梅说道:“当时水香失踪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被绑架被挟持的证据,这种案子别说皇城司了,你就算去普通的县衙也不会有人搭理的。 她是成人,又没有证据证明她被绑架,哪个衙门会管你?不要以为你是六部尚书之一,你的家人就比别人多一份尊贵。 衙门办事自然有衙门的规矩,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发现被人绑票,你让我们怎么替你找? 再说了,我们皇城司可不是替你找人的,这一点希望你记清楚,我们是奉旨查案,皇帝让我们查什么我们就查什么。 你关大人可没有这个权力,凭什么让皇城司的人马来帮你找你的小妾?你的脸还真够大的。” 几句话怼的关显中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薄聪也冷脸对关显中说道:“如果你继续这样干扰我们破案,那我们只有退出对这个案子的调查。 这案子原本不属于我们皇城司管,我们只是为了看一看它有没有跟绿春被杀案有关联,是否能并案处理,找到更多线索才来的。 可是我们纯粹是帮忙,你却对我们横加指责,那我们只有退出了。” 这招还是很管用的,对景兆贤如此,对关显中也同样如此。 关显中看薄聪要撂挑子不查,他也有些慌了。 他作为六部尚书之一,当然知道皇城司的受案范围,这种普通案子皇城司要管当然就归他管,因为皇城司理论上可以管天下任何的案子,只要他觉得这案子应该他来管。 但是这是他主动的职权,并不是被动的,除非是涉及到谋反等危及江山社稷的大案,否则皇城司是可以不予管辖,他关显中没任何脾气。 他也只是伤心小妾惨死,想找个人发泄,而又觉得薄聪是刚来的,冲他发脾气应该没人在意。 结果没想到被孟晓梅抢白了一通,而薄聪又威胁撂挑子,他自然是不敢再强硬了。 第68章衣袖上的水渍 关显忠忙躬身说道:“对不住,我适才悲伤之下言语得罪两位,还请恕罪,这案子恐怕还得皇城司出手,才能为我两位小妾报仇。” 薄聪说道:“这案子还是那个问题,可能需要尸体解剖。” 没等薄聪说完,关显忠立刻反对:“不行,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 薄聪点点头,没再坚持,跟孟晓梅两人走到了尸体旁。 蹲下身,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那花香的味道非常诡异,虽然浓烈,却闻着让人不太舒服。 孟晓梅也闻到了,低声对薄聪说道:“跟上次两个女子身上的花香一样。” 薄聪点头,可惜这种花香他现在无法提取进行研究。 他开始查看尸体,发现死者跟前面两个被害女子如出一辙,都是被人用板砖之类的钝器猛击后脑,导致凹陷性粉碎性骨折,同时被人抛下悬崖。 这次是头顶着的,巨大的撞击将头顶同样撞得凹陷性粉碎性骨折,脑浆都出来了,巨大的冲击将脖颈折断,整个脖颈都戳入了颅腔之中,死状极其凄惨。 孟晓梅看着尸体不禁黯然,几天前还说说笑笑的这么一个活人,现在就已经惨死在这儿,变成一具让人触目惊心的尸体了,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薄聪可没有她那么多感伤。 他这次带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些东西,这是用来掩饰从空间取东西的。 他把手伸进了布袋子,先从空间取出了一个针管,加注了生理盐水,插进了尸体的胃部冲洗,再抽取了冲洗液,然后又抽了一管心血。 接着让孟晓梅进行尸体体表检查。 孟晓梅很是奇怪地看着他:“你刚才拿的是什么?好像是透明的,真好玩,能给我看看吗?” 薄聪怎么可能把针管给她看?那是来自于一千年之后的东西。 摇头说道:“抱歉,这是师门独传的验尸器械,不方便给外人看。” “我不是外人啊。” “那也不行,这是师门独传的技艺,便是我的父母也是不能看的。” 孟晓梅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给看算了,谁稀罕啊。” 说话间招呼侍卫用白布将尸体围了起来,然后跟上次一样,孟晓梅在围布中开始检验尸体,薄聪则退到外面。 过了一会儿,孟晓梅出来薄聪说道:“检查过了,尸体体表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抵抗伤,我已经在你所说的部位提取了你所说拭子。” 薄聪要求她不仅提取下体深处的检材,而且用湿的拭纸擦拭双乳顶端,如果有性侵犯罪,这些方面可能会留下凶手的唾液或生物瘢痕。 薄陪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检材拭子放进了布袋里,当然实际上是从布袋直接放进了空间的证物存储箱。 他重新回到围布里查看那具尸体。 忽然,他发现死者左手衣袖有一小节是湿的,这个他刚才没有注意到,刚才只是注意检查死者的伤势去了。 他想了想,用剪刀将潮湿的部位剪了一小块下来,然后通过布袋也放进了空间证物箱中。 孟晓梅有些奇怪,问:“干嘛要剪下袖子的一块?” 薄聪指了指对面说道:“虽然这是海滩,可是距离海边实际上还有一百多步,就算涨潮也溅不到这。 而她的袖子这一块却是湿的,但是附近却没有水源,所以……” 孟晓梅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说道:“你是不是怀疑她袖子上湿的这一小块来自于凶发现场?” “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剪一小块回去检验一下。” 孟晓梅说道:“你能从这么一小块湿的袖子就能查出犯罪第一现场来吗?” “对于别的人来说肯定不行,对我来说是有可能的,因为我有独门的侦破技法。” 因为水也是有它的独特性的,不同区域的水都有其各自的特点,比如水藻,不同区域的水藻种类和含量是不一样的,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大的变化,尤其是一些几乎不流动的水。 比如湖泊水塘之类的,一旦对水里面的水藻或其他微量物质进行检测,并与目标水域进行比对,有很大概率能够锁定这块潮湿的袖子是在哪边弄湿的,从而确认新的犯罪地点。 这悬崖显然不是第一犯罪现场,因为没有大量的血泊,而头顶的撞击伤明显是死后伤,所以这地方应该是抛尸的现场,而不是凶杀现场。 现在袖子上的这个水渍或许能够给薄聪提供一个新的侦破方向。 薄聪又提取了死者的指纹,随后告诉关显忠:“尸体检验已经基本结束,你可以把小妾带回去料理后事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到时候会来询问你。” 关显忠这次不敢在张狂,忙说道:“有劳两位,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无论如何,请帮我找到杀害两个小妾的凶手,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孟晓梅瞧着他说道:“看不出来老尚书你一把年纪对小妾还如此宠溺,她们能有你这样的情谊,也算是跟对人了。” 关显忠一声悲叹:“我宁可没有宠爱过她们,如果是那样,我的心就不会这么痛。” 说到后面声音哽咽,竟然老泪纵横。 薄聪面对这痴情的老尚书,一时找不到话来安慰,只能叹息了一声,拱手告辞,带着孟晓梅和一众侍卫返回了皇城司。 接下来薄聪就该进行检测了,已经有三个案子的相关检材等着他,这时候他能根据主要需要的器械来花积分兑换,不用浪费。 现在是光学显微镜该发挥用途了,这东西倒不算特别贵,要买的话,需要一万五千积分,他哪里有那么多?只能租了,就算租也要花一千五百积分。 他现在总共还有二千积分,没办法,如果能破这个案,能挣回一千积分租用这光学显微镜,想办法破破别的案子,或许能把积分挣回来。 当下薄聪咬牙花了,一千五百积分租赁了一部光学显微镜,随后他将剪下来的一小块沾湿了的衣袖经过浸泡处理,将浸泡液涂在玻璃板上,然后在显微镜下观察。 很快他在这衣服的湿润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军团杆菌和丝状藻类。 他眼睛顿时亮了,这说明打湿衣袖的水来自于一处死水。 也就是说,水源是不流动的。 这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薄聪又取出水香的下体检测拭子经过涂片处理用显微镜观察,没有找到男性体液,这说明很可能她没有被性侵。 毕竟这个时代是没有小雨衣的,也并没有检测男性体液的技术,所以不会有罪犯想到刻意地避免留下男人体液。 那既然被害女子体内没有发现男性体液,很大可能是没有被性侵。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实施绑架的人是个女子,又或者是太监吗? 他马上对另外两个被害人下体的检材进行显微镜观察,同样也没有发现男性体液。 这个发现让他将嫌疑人范围迅速缩小到了无法对女子实施性侵的人群,这个范围就要小了很多。 薄聪很想对其他的拭子检材进行检测,可是他手里现在只有租赁的这台光学显微镜,而这东西是没办法进行dna检测的,他手里的积分只剩五百分,也没有办法租点别的大型检测设备。 要破这个案子,当务之急就是先按照缩小的范围展开摸底排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在这期间自己动用这台光学显微镜赶紧再挣点积分。 老天爷,积分不够什么都干不成,他这位现代法医到了古代,离开现代刑侦和法医设备也是两眼抓瞎呀,他并不比古人聪明多少,如果没有现代设备的帮助的话,他同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薄聪把孟晓梅叫了来,说道:“我对检材进行了初步检测,发现了一些问题。 根据我的检测结果推断,凶手很可能是女的或者太监,或者不能人道的男人,当然包括对女人没有兴趣的男人,因为这三个女子似乎都没有被性侵过,而他们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 孟晓梅惊讶坏了,说道:“你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你并没有检查过她们的下体啊,只不过是我帮你们帮你用那小棍子提取了一些下体的体液。 凭这个你就能认定她有没有被性侵过,你不会是神棍转世吧?能掐会算。” 薄聪说道:“我不想通过某种方式证明我的观点正确,但我希望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把排查的目标锁定在女子、太监和对女人没有兴趣的其他男人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主要是在这三个女子死亡的这时间段来排查范围,不会太远,应该就在临安府。” 孟晓梅又问道:“这个还是没有个标准,怎么查呀?” 薄聪有些无奈,说道:“自然是查这些人群中有没有擅长死人仪容彩妆的画师,尤其是入殓师或者丹青比较有名的。 要知道这三个女子脸上的画像那可是画得相当精致的,水平相当高,没有这方面造诣根本做不到。” 孟晓梅顿时明白了,一拍脑门说道:“怪我,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没想到,好,我这就带人去查。” 第69章诡异的香味 薄聪说道:“在你排查期间,我想顺便帮咱们皇城司破几个案子,你们以前没有破过的陈年旧案,拿来让我看看,其中或许有我能够用我的独门绝技找到线索破案的。” 孟晓梅说道:“行啊,我叫周押司把相关的卷宗全给你拿来,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他。” 周押司拿来了几个案子,薄聪看过之后,都不是自己的光学仪器能解决问题的,而且是基本上没什么线索的无头案。 他对周押司说道:“不如你带我到卷宗档案房,我自己看一看有没有适合的案件,我心里清楚。” 周押司立刻就答应了,两人正准备去卷宗档案房。 忽然气势汹汹地进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正是宰相的女儿沈傲娇,带着十几个仆从,撸胳膊挽袖子,有些身上还是明显藏的有家伙,鼓鼓囊囊的,一副打架的样子。 众人来到薄聪面前,沈傲娇叉腰指着他说道:“今天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几天能把案子破了?为我闺蜜水香报仇,我要抓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找个人来替罪。 你要是没有主意确定时间,我可以帮你确定,就三天,超过三天还不破案,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直到打到你破案为止,听到了吗?” 薄聪还从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女人,他戏谑一笑,故意活动了活动筋骨,说道:“我现在刚好皮子痒,欠揍,要不你们过来帮我松松皮?” 这几句话把沈傲娇整个都要气疯了,这人居然主动找打,什么贱德性。 可这里是皇城司,她要打也不会到这里来打架,皇城司的人可不会容许别人上门欺负人的,对方是侍卫,她虽然仗着她爹的能耐,背后还有秦桧太师撑腰,可是也不敢在皇城司撒野。 当下怒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薄聪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来,抽一耳光,使劲的那种,把你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 沈傲娇抬起手盯着薄聪,想狠狠一耳光抽下去,可是薄聪半眯着眼看着她,压根没有任何躲闪的样子。 实际上薄聪的身手敏捷,对方三脚猫的功夫,这一巴掌即便真的打下来,他也来得及躲开,所以艺高人胆大。 沈傲娇看着四周全是冷漠的眼睛看着他,那都是皇城司的侍卫,就等着她打这一巴掌,就可以过来教训她,所以她这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去。 一旁的丫鬟赶紧打圆场,给小姐台阶下,说道:“小姐,说好了给这小子三天时间。” 沈傲娇终于借坡下驴,把手放了下来,说道:“我今天不动你,说了给你三天时间的,本姑娘就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以后本姑娘会来找你,破不了案,那时你就算躲在老鼠洞里,本姑娘也能把你揪出来,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薄聪仿佛当她是空气,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与周押司一起往卷宗房去了。 沈傲娇气得跺脚,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跑了进来,对沈傲娇说道:“小姐,宫里送香囊来了,让您去挑呢。” 宫里时不时的会把一些香囊送给达官显贵的女眷分享,以示恩宠。 沈傲娇是宰相的女儿,当然是有份的,而且都是排在前面优先挑选的。 一听这话,便把替水香报仇的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赶紧急匆匆的便离开了皇城司。 薄聪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心头微微一动。 那水香尸身上也有那种诡异的花香,会不会是宫里送出来的香囊呢? 薄聪立刻派人去把沈傲娇叫回来。 沈傲娇正在往回走,忽听得有人叫她,得知是薄聪叫自己,便告诉那人说自己要先去选香囊,选回来再来找薄聪。 她肚子里还在嘀咕,我是那种你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你可没资格来叫我。 沈傲娇还是先回到了她的宰相府,宫里来的几个宫女宦官拿着锦盒,锦盒里装满了各种香囊,刺绣都非常精美,各种香味都有。 沈傲娇挑了几件,然后打赏了来送的宫女和宦官,接着拿着香囊闻了闻,很喜欢,便随手戴在了腰间,接着坐着轿子又来到皇城司。 薄聪已经选了两个案子正在熟悉案情,思考破案方向,这两个案子看样子都可以用到光学显微镜。 正在他琢磨确定侦破思路的时候,沈傲娇带着一帮人去而复返,闯进了他的签押房,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说道:“我回来了,你叫我干嘛?你最好能说出充分的理由。” 薄聪吸了吸鼻子,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靠近了沈傲娇。 沈傲娇吓了一跳,涨红着脸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后退说道:“你要干嘛?你这登徒子,青天白日的你就想非礼吗?” “你身上这香味哪来的?刚才你身上可没有这香味。” “关你什么事?” “这香味跟死者水香身上的香味很像,可是从水香的身上并没有找到香囊,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沈傲娇顿时反应过来了,也侧头吸了吸鼻子,闻了一下身上的味道,说道:“我身上的味道真的跟水香身上的是一样的吗? 薄聪点了点头。 沈傲娇便说道:“那没什么奇怪的,这香囊自于皇宫,水香是礼部尚书关大人的爱妾,自然是可以分到这种香味的香包的。” “可是她身上遗物中却没有发现香囊,你确定她带了这个香包吗?如果她身上没有带,那她身上的香味会不会是凶手遗留在她身上的?” 这话让沈傲娇身子猛地一震,她也发现了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于是说道:“我得去问问她身边的丫鬟,看她当时有没有佩戴香包?” 沈傲娇派人很快把水香身边的两个丫鬟叫来了,经过两个丫鬟回忆,水香的香包从来不带在身上,因为她觉得那香味太浓了,熏脑袋。 所以她从皇宫里送来的香包中挑的都是最淡的一种,而且只会系在自己的屋子里,甚至都不愿意系到床上,说这种味道太浓,就算再淡的香味也太浓,她受不了,晚上会熏得头疼,睡不着。 薄聪马上带着人来到了礼部尚书家水香的闺房探查,果然在屋子中找到了挂在窗边的一个香囊,味道很淡,靠近了才会闻到淡淡的香气,但是很明显这香味跟尸体上的不一样。 薄聪让沈傲娇也过来,闻了闻那香囊,沈傲娇闻过之后说道:“这香囊跟我的不一样,我的味道很浓的,我就喜欢很浓的花香。 水香刚好相反,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淡淡的身体的香味,她说那种香味是她们老爷最喜欢的,每次都要不停的用鼻子在身上闻,跟小狗一样。 为了让老爷能够感受到这种快意,她都不敢在身上熏太浓的香味,生怕把体香给遮盖住了。” 沈傲娇又撇着脸看着薄聪说道:“你会不会过于谦虚,其实你鼻子压根就是个摆设,根本闻不出来啊。” 薄聪也还真有些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但是他的记忆相当强的,轻易不会弄错,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前去在线探测一下。 因为尸体已经移交礼部尚书准备做后事了,薄聪他们来到礼部尚书的庭院灵堂,正好看见几个老妈子正准备把水香的遗体送到屋去彻底清洗,然后更换寿衣入棺。 薄聪急忙叫住,说道:“先别洗,我还要闻一闻她的身体。” 一旁正在抹泪的礼部尚书勃然大怒,指着薄聪说道:“你,你说什么?我爱妾惨死,你居然还想调戏她,你实在是太过分。” 薄聪说道:“我是来查案,你小妾水香身上有一种怪异而浓郁的香味,我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香,这可能是一个破案线索,怎么成了调戏你爱妾呢,当着你的面我能做什么呀? 你如果还想我们皇城司帮你查出案情真相,为你小妾复仇,你最好采取积极配合的态度,不要是处处设置障碍。” 关尚书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悻悻地说道:“那好吧,那你赶紧去闻吧,但不许触碰我小妾的身体。” 薄聪背着手在身后,俯身鼻子凑到尸体前小心的闻着,已经出现了淡淡的尸臭,混杂着那种香味,稍微比之前要淡许多了,但还是能闻出来,果然跟沈傲娇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他招手把沈傲娇叫了过来,说道:“你来闻一下。” 沈傲娇一闻之下,点头说道:“没错,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薄聪马上把水香身边的两个丫鬟叫过来,让她们也闻了一下,问道:“你们小姐身上的这种香味你们小姐身边或者府上有吗?” 那两个丫鬟闻了之后,一起摇头说:“这香味太浓烈了,我们府上没有人用,都觉得太俗。” 第70章 顺便破案 这句话却无意中惹恼了旁边的沈傲娇,她就喜欢这种花香,还戴在了身上,难道这就俗了? 气的她指着丫鬟说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谁说花香浓烈就是俗,花香淡就是高雅,哪来的这样的奇谈怪论?一派胡言。” 两个丫鬟这才醒悟自家小姐身上的香味就是这种很浓的很俗的花香,刚才两人信口说出,却忘了这位姑奶奶还在旁边呢,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薄聪心里琢磨,如果说这被害人没用这种很浓很诡异的香,那么水香身上的香味就很可能是凶手行凶时身上或者现场有这种香味。 他对沈傲娇说道:“这种香是从哪得到的?” “皇宫。” “皇宫里这种香囊是谁制作的?在什么地方制作的?都放了些什么?” 沈傲娇对此一问三不知,没好气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这种花香这么浓,不适合你们男人的。 再说了,案子都破不了,你还有心情去想花香,信不信我揍你?” 这女人暴力的一面再次出现,薄聪都懒得理睬她,转身走了。 沈傲娇赶紧追了出来,可薄聪却早已经走远了。 薄聪回到了衙门,孟晓梅已经回来了,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样子进行得很不顺利。 一问之下,果然他们能查的人都查了,但是能画出这精美遗容妆地,一个都没发现。 薄聪笑了:“我另外找到了一个线索,我们或许用这个线索寻找凶手。” “什么线索?” 薄聪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说道:“死者身上有一种他们家人也没有使用过的很浓的香气,据我了解是皇宫之中香囊所拥有的。 我想了解一下香囊的生产制作人或者使用的范围,看看或许能够找到凶手。” 孟晓梅却摇头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是进不了皇宫的,除非皇帝下旨让你去皇宫查问。 所以你要找些什么东西你跟我说,由我进皇宫里帮你查,这是最稳妥的。” “就查一下这种香的生产者的基本情况,这些日子的去向,看一下有机会接触这种香的人都有哪些,他们各自的情况。” 孟晓梅答应了,便带了两个女侍卫进皇宫,她的身份特殊,小时候就是在皇宫跟着姑奶奶孟太后生活的,长大了之后这份自由进出皇宫的特权依旧没有被取消。 到了皇宫,她径直来到了花圃和绣坊询问,但是绣坊她没有闻到任何花香。 她询问得知,绣坊只负责绣香囊,而装填都是在花圃进行的,而不是把花拿到绣坊来装填,所以绣娘是接触不到花卉的。 能接触花卉并把它们处置好藏起来,这是花圃的花匠和花娘所做的事,花匠负责种植采摘花朵进行炮制,而花娘则进一步精加工成香末,然后进行花种的调配,再装入香囊中,香囊就做好了。 这些花粉的香味很多是混合花香,有些是需要根据主人定做的,要根据主人的要求来配置,有一些则是根据花匠种出来的花来调配的。 花匠每年都会多或多或少地种出一些新品种来,这些品种往往很抢手。 孟晓梅将管事的叫来,把从沈傲娇身上提到的一个香囊的香给她,让她闻一闻,看看这个香囊是谁装配,这种花是谁种植的。 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胖胖的花娘,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来到孟晓梅面前屈膝行礼。 孟晓梅问道:“这种香味的香囊制作数量有多少?” 面对这个问题,花娘有些慌乱,但还是勉强镇定住了,说道:“这花香太浓了,有些人喜欢,有些人不喜欢,喜欢的人比较少,因为大家都觉得太浓的花香太俗气,还是淡雅恬静的好。 所以这种花瓣做的花香香囊数量不多,每一批大概不会超过十个。” 孟晓梅大喜,说道:“那些香囊都纷纷到了谁的手里?有记录吗?” “有记录的,所有的香囊领取人都会有签字,以确认领走了香囊,并且可以作为下一步预测喜欢香囊的人数和大致分发的对象,就不会弄错了。” “拿来我看看。” 管事的赶紧拿来了一本账簿交给孟晓梅。 孟晓梅查看之后,赫然便有沈傲娇,但却没有水香,进一步确定水香没有领取这种花香很浓的香囊。 孟晓梅把那几个领了特浓花香香囊的女子做了记录。接着便告辞离开了皇宫,见到了等在外面的薄聪,将这件事情经过说了。 薄聪看了名单之后,决定先进行摸底排查。 排查结果显示,有香囊的几家人在水香失踪前从未离开过家,都是在屋里,有证人可以作证,也就是说这些人没有作案时间。 又对全府上下的人进行搜索,虽然这期间有人出去过,但去了什么地方都能找到证人作证,同样排除了犯罪嫌疑。 几天的调查没有任何结果,案件再次陷入了死胡同。 薄聪把排查的任务交给了孟晓梅,而他则要利用租赁物剩下一点时间赶紧挣积分。 他已经从周押司提供的案卷中找到了一个案子,或许能挣到积分,就看运气了,这个案子是故意伤害致死的死亡案。 三个酒鬼和家人一起在酒楼喝醉后准备回家,被路边躺着的乞丐身子绊倒,酒鬼恼羞成怒,把乞丐一顿毒打,致使乞丐伤重不治死了。 衙门要来拿人,这三个酒鬼都是商贾之家的纨绔子弟,有一个在朝廷中父亲还做个小官,有了钱又有了朝廷背景,于是多方打点,费了不少劲。 最后居然找到了这乞丐曾经到一家药馆乞讨,因为他咳嗽咳得很凶,药馆的郎中给他诊的脉,说他肺痨很严重,是不治之症,让他最后的时光想做点啥做点啥,就尽量满足自己。 结果有了这个证词,最终他们认定这乞丐是死于肺痨,而他们三个醉鬼的殴打行为并没有造成致命性的损害,于是把三人训斥了一顿便无罪释放。 本来这案子也到不了皇城司,可是后来出现一个插曲,那三个醉鬼中的一个,他的父亲是朝廷兵部的一个录事参军。 皇城司得到线报,说此人很可能跟金国奸细有往来,怀疑他是被金国收买的内贼,并对他进行布控。 可是不知怎么的,消息泄露了,这家伙非常谨慎,再没露出任何马脚,而他又是秦桧的人,所以皇城司没有证据之前,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就想用他儿子的这个案子来侧面突破。 因为据说他当时也在场,放任他儿子和另外两个醉鬼殴打这乞丐,而且还说了一句打死活该。 如果说能确定乞丐的死不是自身的肺痨,而是殴打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就会成为皇城司手里的一个把柄,从而能够将录事参军用这个案子采取措施羁押,从而能够突破他的金国细作案。 薄聪立刻告诉孟晓梅,他要对这个案子的死者开棺验尸。 好在因为这件案子皇城司关注,所以尸体并没有随意地扔在乱葬岗,而是找了块还算过得去的墓地埋了,并做了标记。 甚至还出公费买了一口薄木棺材给他安葬的。 因为死者是一个流浪乞丐,也不存在通知家属的问题。 他们来到城外乱葬岗找到了坟墓,挖开之后将尸体运回了皇城司的殓房。 现在是冬季,埋藏的时间也不久,尸体还没有进入高度腐败,薄聪立刻提取了肺部病理组织进行处理之后,在显微镜下反复观察,最终确定死者的肺痨还只是初期,并没有致命。 而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外伤,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所以三个醉汉应该对死亡承担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刑事责任。 薄聪将这消息告诉了孟晓梅,孟晓梅大喜,现在薄聪可是皇家仵作,他的决定就是权威。 当鉴定结论告诉孟晓梅之后,薄聪的系统闪了一下,提示获得破案的一千奖励积分。 薄聪一下精神就来了,真是手里有积分心里不慌啊。 根据薄聪的鉴定结论,孟忠厚立刻下令抓捕了三个醉汉,同时拘捕那位录事参军。 酷刑之下,录事参军招供了,供出了非常重要的间谍案线索。 将与之牵连的两个金国潜伏在大宋的奸细全都挖了出来。 而且这两个人还是身处关键的朝廷衙门的官吏,实在是非常大的隐患。 可惜这个案子不是用薄聪的鉴定结论侦破的案件,因为不是他的鉴定结论直接获得的,不算薄聪的破案。所以这个间谍案的侦破并没有给薄聪积分奖励。 而这时沈傲娇带着一帮人又来找薄聪了,气势汹汹地对薄聪说道:“我给你的期限已经到了,你没有破案,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晓梅玩味地瞧着她说道:“你打算怎么不客气,不妨快使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接得住?” 沈傲娇仗着她爹是副相,又是秦桧在后面撑腰,所以对孟晓梅的威胁半点都不怵,不过她的确不敢再皇城司闹事。 第71章曲公公的花 沈傲娇指着薄聪道:“你有种就待在皇城司里一辈子别出来,否则我一定会叫人狠狠教训你。” 面对这嚣张的女人薄聪却露出了玩味的笑,说道:“我已经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与皇宫里面有关,可惜我是男的,不能进皇宫调查案子。 如果你有办法把我带进皇宫,这案子应该很快就能破,你如果是一心想为你的好友报仇,那么你最好想办法让我能进入皇宫,而且要名正言顺的那种,不是偷偷摸摸进去,因为我要去查案的。 假如这一点你做不到,那就不要在这瞎逼逼,让人厌烦。” 沈傲娇上下打量了一下薄聪说道:“你说这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拿来开玩笑有意义吗?” “好,我这就想办法,你如果去了皇宫却查不出案子真相,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你有那精力放狠话,不如办点实事,你如果真心想为你的好友报仇的话,就要全力负责协助我,只有这样你才能达到目的,而不是在这儿跟疯狗一样只会瞎汪汪。” 沈傲娇大怒,可是她还是没发火,指着薄聪说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如果你破不了这个案子,老账新账一起算,就算是孟忠厚也保不了你的命。” 说着带人急匆匆走了。 孟晓梅问薄聪说道:“真的需要进皇宫去调查吗?” 薄聪说道:“鬼脸案目前只剩下这一个线索,你上次虽然进皇宫调查,可是我没有进去,你没有发现的线索并不等于我发现不了,我还是想再把这线索捋一捋。 因为现在身体上的香味都集中在了皇宫,这很可能来自于凶手,如果不进皇宫查一下,我是不会甘心的。” 孟晓梅说道:“那我也可以把你带进皇宫的,干嘛要找他?” “她那么凶神恶煞的,敢威胁我,不给她找点苦头,又怎么能够对得起她如此嚣张呢?” “你想整她?” “算是吧。” 薄聪向来是报仇不隔夜,这沈傲娇一再地嚣张跋扈,不给她个教训,她还真以为天底下她老大。 这沈傲娇还真有办法,毕竟她老爹是副宰相,很快,她就带着一个干瘪的老太监来了。 老太监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对薄聪说道:“就是你要进皇宫查案子?” 薄聪也不知道他来头,还是抱拳拱手:“是的,有劳公公费心了。” 沈傲娇说道:“这是秦公公,是皇宫里面的副总管,我跟他老人家说了,你要调查礼部尚书两个小妾,同时也是我的好友被杀的案子,所以他同意带你进去。” 秦公公对旁边的孟晓梅拱手道:“孟姑娘,你们皇城司进皇宫查案,走正常途径也可以做到,干嘛拐弯抹角要去找沈姑娘?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孟晓梅哼了一声却没做解释,李公公挥了挥手说道:“那咱们走吧。” 孟晓梅带了两个侍卫跟着薄聪与他们一道来到皇宫,进皇宫前要进行搜身检查,宫女和宦官分别搜男的和女的,搜完之后便可以进宫了。 秦公公对薄聪说道:“你们准备在哪去调查呀?” 薄聪说道:“我想去配置香囊的作坊看看,皇宫里的香囊有专门的地方配置,对吧?我需要所有参加配置的宫女都要到场。” 秦公公连带着他们来到了香囊作坊,这是给宫里的贵人们准备香囊的地方,十几个专门负责配置香料的宫女都垂手而立站在那。 秦公公说道:“人都到齐了,你要问就问吧。” 薄聪并没有去问她们,而是把桌上的香囊挨个拿起来闻了一下,很快他就找到了那花香极为浓烈的香囊。 他问道:“这种香囊的香是从哪些花匠提取的?” 作坊管事赶紧上来看了一眼,说道:“是从曲老头的花圃提取的,他那的花香格外浓烈,但是很刺鼻,所以只有很少的人喜欢这种花。” 秦公公也尖着嗓子笑了起来:“对那种有狐臭的女人倒是好东西,可以掩盖住狐臭。” 众人都笑,薄聪说道:“那曲老头的花圃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一众人等跟着那管事来到了一处苗圃,这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很浓烈的花香,一个头发花白,但身体却十分健壮的老宦官正在那儿做事。 管事的把他叫了过来,说道:“他就是曲老头,是这一片花圃的管事,在这干很多年了。” 曲老头抱拳作了个揖,眯着眼睛看着薄聪他们。 薄聪也拱手做了个揖,说道:“我们想进你的花圃看一看,不知道是否可以?” 曲老头便打开了竹篱笆的门,说道:“随便看,但是小心别踩到花苗了。” 薄聪他们进入花圃小心地查看着,花圃里各种花都有。 只是现在已经是冬季,很多花都是用很薄的被子裹起来了保护着,免得被冻死。只有几株腊梅开得格外娇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花香。 孟晓梅和薄聪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闻出来了,这种花香就是尸体上的那种香味,超级浓。 它绝对不是腊梅本身的幽香,可是分明就是从腊梅上散发出来的,这还真是奇怪了。 薄聪他们在花圃转了一圈,绝大部分的花这时候都不是花期,所以都盖着棉被。 于是他进入了曲老头的屋子,这屋子超大,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他睡的地方只有一小间,而绝大部分地方全都做了室内花圃,在室内花架子一排接着一排,上面各种花争奇斗艳。 因为屋里各个角落都有炉子烧着炭火,便得屋里温暖如春。 看不出来这老头还会种植反季节花卉,这里面的花提前春天到了一般,争奇斗艳。 而这里面的花同样有那种刺鼻的香味。 薄聪把曲老头叫了过来,说道:“你这花为什么跟别的花不一样,花卉特别刺鼻,香气特别浓郁呢?” 曲老头说道:“那是因为我伺候这些花非常用心,比伺候我女人还要用心。” 薄聪奇怪,问道:“你曾经有过女人?” “是呀,娘娘赏给我的对食,因为我花种得好,可惜她后来去世,就只剩下我孤苦一个人。” 薄聪当然知道,所谓对食是宫廷里宦官和宫女做着假夫妻,宫规是不允许的,所以都是私下悄悄的。 当然也有一些得到嫔妃主子赏识抬举的宦官宫女,也会在嫔妃的赏赐之下成为对食,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大了的,只是老来做个伴而已。 薄聪转到屋后面,见这里居然有个牛棚,里面栓了一头牛,还有一架牛车,很大的车棚,上面插了几杆黄色旗子,写着皇宫专用。 薄聪不禁好奇,问:“这牛车是你的?在皇宫里还需要架牛车吗?” 曲老头说道:“这是出皇宫运货什么用的。” 薄聪说道:“你这是种花的地方,难道要从皇宫外买花什么吗?但也用不着牛车,这东西都是拉很重的东西才用。” 曲老汉陪着笑说道:“是呀是呀,拉些其他的货物,难得出皇城一趟。” 薄聪对沈傲娇说道:“我们查完了,可以走了。” 沈傲娇阴着脸说道:“你不说去皇宫就能查出凶手吗?凶手在哪?” “我说的是进皇宫就可能查到凶手,并不是说进了皇宫就能抓到凶手,我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回去我还得琢磨琢磨,才能把凶手找出来。” 沈傲娇顿时大怒,指着薄聪说道:“你耍我?” 薄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沈傲娇大怒,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现在可不是皇城司,她不用顾忌什么。 可是她叫了两遍才醒悟,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的跟班随从全都在皇宫外面候着呢,不能进入皇宫,所以她身边根本没有侍从,皇宫里的宦官宫女可不会听她的命令,秦公公也不会。 众人都看耍猴一样瞧着她,让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指着薄聪说道:“你等着,你有本事待在皇宫里别出去,出这门口我就打死你。” 薄聪没理睬,对孟晓梅说道:“咱们走吧。”随即往外走去。 沈傲娇气得直跺脚,只好在后面跟着。 到了宫门口,薄聪和孟晓梅以及两个侍卫已经经过出宫的检查,走出了宫门。 在皇宫进出都要经过检查。 轮到孟晓梅搜身,薄聪站在路边回头满是促狭地看着。 孟晓梅说道:“怎么了?” “瞧热闹。” 孟晓梅有些奇怪:“什么热闹?” 薄聪眨眨眼:“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72章血肉花肥 片刻沈傲娇气呼呼的出来了,在门口她同样也是要搜身的,一个老嬷嬷在她身上摸着,摸到她靴筒的时候,突然一呆,难以置信地抽出了一把匕首。 宫里侍卫如临大敌,立刻拔出刀剑将沈傲娇团团围住,一个侍卫长剑指着沈傲娇:“跪下,举起双手。” 沈傲娇惊呆了,望着那老妈子手里拿着的匕首,惊恐说道:“这,这不是我的。” “老身从你靴筒搜出来的,怎么不是你的?”老嬷嬷冷声道,“私带利刃进入皇宫那是死罪,还不跪下!” 侍卫刀剑都逼到了沈傲娇的身上,再有犹豫长剑穿心,刺她个透心凉。 沈傲娇这次是真的害怕,赶紧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高举双手,同时大声喊冤道:“我爹是左相沈该,我叫沈傲娇,是沈宰相的女儿,你们敢对我无礼,都不会有好结果。” 那侍从上前亲自搜身,结果又在她的腰间摸出了一串珍珠项链,更是惊骇无比。 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如果这是你沈傲娇的东西,她应该挂在手腕上或者脖子上,怎么可能藏在腰间?分明是偷窃的。 侍卫一拥而上,将沈傲娇摁在地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沈傲娇都快急哭了,拼命的喊冤,说东西不是她的,可是两样东西都从她身上搜出来,她再怎么喊冤也没用。 门外的薄聪脸上的笑容实在绷不住,孟晓梅发现了,低声道:“不会是你捉弄她吧?” 这当然是薄聪做的。 他因为有了极高的轻功,所以手脚特别敏捷,尤其是对那些没有武功的普通人,那速度快到人根本看不出来,所谓妙手空空也不过如此。 刚才借着赏花的时候,他从空间用积分兑换了一把匕首,利用沈傲娇欣赏花卉分神的机会,快速插进了沈傲娇的靴筒里,另外还兑换了一串普通的珍珠项链也塞进她腰间。 古代都是天然珍珠,这么大的珍珠肯定价格不菲,可是在现代社会,珍珠其实不值钱,因为可以大量人工养殖,而且养殖出来的珍珠一个个珠圆玉润。 薄聪只花了十个积分就买到了这串珍珠项链,但匕首反倒花了他十五个积分。 他用快捷无比的手法将这东西也塞进了沈傲娇的腰带里。 于是沈傲娇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如果不是沈傲娇威胁着要对他下手,薄聪也懒得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既然对方不客气,他自然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沈傲娇被囚禁了起来。 念着她是宰相的女儿,侍卫倒没有对她动粗。 宰相沈该得知此事,慌得赶紧进宫解释,费尽口舌,事情都弄到皇帝那去了,好在皇帝还算相信沈该,冷冷地训斥了沈该一顿,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否则这种事是要砍头的。 沈该叩谢皇恩,随后带着沈傲娇回家。 到家里便请家法,把沈傲娇屁股都打开花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这一个月里自然也就没人来招惹薄聪了。 薄聪和孟晓梅离开皇宫,到了皇城司,孟晓梅这才问他:“到底有什么发现没有?” 薄聪说道:“那个种花的曲老头有问题。” 说着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从鞋里倒了一些泥土出来。 这是刚才他在花圃看花的时候,在地里取的一点泥土,放在了自己的鞋子里带出来了。 他对孟晓梅说道:“我总觉得这花土有问题,因为有一股怪味道,我要检测一下。” 说着,薄聪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关好门,查看没有人偷窥之后便进入了专门给他准备的大立柜,关好门从立柜里进入空间。 他将泥土用生理盐水浸泡。 随后取出了血型拭纸,这种拭纸非常敏感,一盆水中中哪怕只有一滴人血都能检测出来。 很快血型拭纸的颜色就发生了变化,显示是ab型。 土壤混杂了人血,包括人的肉体组织! 这是随手取的一块泥土,不可能刚好那一块有人血滴落,唯一的解释就是整片泥土似乎都浇了人血,并且将人肉剁碎之后,混在了泥土之中作为肥料。 难怪薄聪进入苗圃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腐败血液的味道,那花也开得格外的妖艳刺鼻,这是因为人的血肉是极好的肥料,比普通的花肥可要厉害多了。 但是用人的血肉灌溉出来的花香有一种诡异刺鼻的香味,并不是很多人能接受的,所以即便它的花开得格外妖艳,花香也非常浓郁,却没几个人喜欢。 因为那味道让正常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鉴定结束,离开了立柜,到了外面,来到了孟晓梅的签押房。 孟晓梅便急切地说道:“有结果了吗?” “我检测发现,曲公公的花圃中的泥土有人血和人肉组织。” 孟晓梅大吃了一惊:“你是说他把人埋在花圃里做花肥?” “不准确,他应该是把人肉组织全都切割下来,粉碎之后与血液一起搅拌在花土之中,拌均匀,然后铺在花圃中作为花肥。 我随处取了一块泥土都检测出了人血成分,所以整个花圃所有的花土,说不定都混合了人肉和人血。” 孟晓梅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好恶心,他奶奶的,在皇宫中杀人。” “最好暗中盯着他,抓个现行,就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了,花圃那么大,我相信他会持续需要人的血肉的。” 孟晓梅说道:“那么他跟那三个画了鬼脸的高楼坠亡女子案件有关吗?” “那三具尸体上的花香跟他花圃的花很近似,所以他有很大的嫌疑。” 孟晓梅说道:“但是要抓皇宫里的人,除非拿到真凭实据,光凭花香没有说服力。” “所以最好抓现行。” 孟晓梅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会亲自进皇宫盯着。” 随后几天,孟晓梅以各种名目进入皇宫,然后私下里潜伏在曲公公苗圃附近观察情况,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发现。 她把这事告诉了薄聪。 薄聪想了想说道:“那咱们耍点手段,让他尽快进入角色。” 随后薄聪在孟晓梅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孟晓梅便答应。 这一天曲公公正在皇宫里苗圃照顾花草,秦公公带着一队人陪着孟晓梅来了。 见面之后,秦公公对曲公公说道:“皇城司想从你这取一些花草,皇城司杀气太重,需要一些花草来消除一下煞气,你把你屋里的花草让孟姑娘挑一些回去。” 曲公公忙答应了,别人喜欢他的花他很高兴,说道:“奴婢这就把花从花盆里取出来并包好,回去挖个坑就能种下,浇点水就可以了,很容易活的。” 不料孟晓梅却摇头说道:“我要连花盆一起拿走,这样这花才更容易活,我可懒得一株一株地拔出来再栽种。” 曲公公一听就苦了脸,他说道:“我这些花土都是我真心培养出来的,要是姑娘你们拿走了,那我还得重新培养,一时半会儿可培养不出来。 如果宫里的娘娘要看花,我这可拿不出来,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秦公公怒道:“你少扯,你这朵花虽然开得又好看又娇艳,可是宫里的娘娘都说了,你这花有股怪味,看着都渗人得很,花香又太刺鼻,有几个娘娘喜欢你这的花? 宫里那么多花圃,就你这的花最多,只是因为你的花没几个人喜欢,若不是你是宫里的老人,早就把你撵出皇宫去了。 现在皇城司要你的花,抬举你,你还敢推三阻四的,你当真不想干了?” 一通训斥,曲公公连连赔罪,苦着脸只好答应了。 当下孟晓梅也不客气,叫皇城司的侍卫把曲公公屋里的绝大部分的花都搬走了,只剩下几盆还没开放的花留给他,把曲公公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原以为取走了这些花土,曲公公肯定会想办法弄尸体来培育新的花土,却没想到几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薄聪和孟晓梅都有些疑惑,是不是他们弄错了? 不过孟晓梅还是每天进皇宫私下里盯着曲公公,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了发现。 这天。 孟晓梅照例找了借口进入皇宫,到了曲公公的花圃附近,躲在了一棵树上观察。 下午时分,曲公公扛着一具用草席包裹的东西出来。 到了牛车处,将草席裹着的东西放在了牛车上,然后才赶着牛车从后门出去。 后门处的宫廷侍卫上前检查。 他们看了草席中的东西之后,厌恶地扇了扇鼻子,便挥手将曲公公给放出去了。 曲公公的牛车出了皇城,又出了京城,向城外十里的乱坟岗而去。 到了乱坟岗,他从车上取下锄头和铲子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草席裹着的东西放进了坑中,填上土,然后插了一个木棒,接着拍了拍手,又赶着牛车往回走了。 一直躲藏在远处盯着这一切的孟晓梅跟随曲公公回城,见他进了皇宫,孟晓梅这才跑去找薄聪,将这件事说了。 薄聪和孟晓梅带着侍卫出城,到了那处新坟。侍卫用锄头铲子挖开了坟墓,很快就挖到了那埋藏的草席裹着的东西。 第73章遗容画像 薄聪打开草席,发现里面是一具女子的尸体。 整个尸体被一床丝棉被子包裹着,用麻绳将裹着的草席连同尸体绑了起来,只剩下脸部和一头秀发裸露在衣服外面,连手臂都被包裹在了棉衣之中。 薄聪打开了那尸体包裹着的丝绵被,露出了下面的躯体。 一看之下两人顿时头皮发麻,尤其是孟晓梅,一个劲干呕,差点吐了。 原来丝棉被之下的这具女尸,身上的大块肌肉全都被割掉了,胸腹腔也都被掏空了,只剩一个空空的躯壳。 准确地说是一副骨架子,有肉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割掉了,难怪他要用丝棉被将尸体包裹起来。 孟晓梅对薄聪说道:“你的判断是对的,这老太监真的有鬼,他肯定是把人肉割下来做花肥了。真是变态,不知道他的这事宫里的人知不知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 “咱们立刻去找秦公公。” 孟晓梅让侍卫将这具只剩架子的尸首放在一辆车上拖了回去,他和孟晓梅则直接进宫。 薄聪是直接进不去宫的,只能在宫门口等候。 孟晓梅进去之后找到了秦公公,说皇城司要再次查案,而且关系重大,但她并没有说出是什么原因,她要薄聪也参与。 对于秦皇城司在皇宫里查案,秦公公当然是予以配合,马上答应了,亲自到公门口来接薄聪。 进了皇宫,孟晓梅这才把他们发现曲公公和那女尸的事情告诉了秦公公。问道:“我们怀疑,曲公公将死人身上的肉割下来剁碎了当花肥,这事你知道吗?” 没想到秦公公听完只是歉意地拱了拱手:“这件事咱家是知道的,没想到惊扰了皇城司,实在是我等处理不好。” 孟晓梅一听忙问:“原来你们知道他把人肉割下来做饲料。” “这个事除了我和很少的几个人知道之外,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但是他做出来的花的确是非常娇艳,虽然有一种怪异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但是也有喜欢的,比如冯美人就非常喜欢他种的花,所有的香囊都是用曲老头花园里的花给做的。 而且她的寝宫里的花卉也是曲老头去照看的,有了冯美人的关照,所以对曲老头的所作所为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因为冯美人是官家最宠溺的妃子。” 薄聪说道:“这冯美人是不是原兵部尚书景兆贤的夫人的妹妹?” “正是。” “这死去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违反了宫规,被杖毙的,以往这种事都是送到城外乱葬岗,拿去挖个坑埋了,而以往做这件事的就是曲公公。 后来曲公公种花种出了名,刚开始很多人都喜欢他的花,因为开得很娇艳,可后来花有股怪味,很多人都受不了,于是就冷淡下来了。 直到有一次他把尸体送出宫时侍卫开包检查,才发现包裹的尸体里面的肉全都没了,于是禀报给了咱家,咱家马上传他去问话,他就实话实说了。 他把那些死去的宦官宫女尸体拿去处理时,便把肉割了下来,连同血混在一起,拌在泥土中,作为花肥,所以他的花才开得格外娇艳,咱家听了也感到非常恶心,这种事不敢说出去。 于是咱家就下了封口令,并且严禁他再把尸体做化肥,他的花离开了血肉做化肥,就远没有那么娇艳动人了,冯美人把他叫去问,他就实话实说了。 结果冯美人把咱家叫去,告诉咱家这件事准许曲公公私下里这么干,反正都是死了拿去埋的,埋在城外跟埋在花土里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种事容易被人大惊小怪,所以务必保密,不让人说出去。 从那以后宫里死去的宦官宫女都被他拿去剔了血肉来浇灌花土了,而骨架子再运到城外埋了。 皇宫里经常会有宫女宦官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所以这花肥倒也不缺,没想到却惊动了皇城司,实在抱歉。” 孟晓梅还以为案件破了,原本是很高兴,现在听了却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很是泄气。 她沮丧地对薄聪说道:“咱们走吧。” 薄聪却摇了摇头,对秦公公说道:“我能不能再跟曲公公单独聊聊?” “当然可以。” 很快他们重新来到了曲公公的苗圃。 秦公公对曲公公说道:“你拿血肉做花肥的事情皇城司已经知道了,有事要问你,你要如实禀报,不可隐瞒。” 曲公公很是惶恐地点头答应了。 在苗圃中,望着空荡荡的花圃,曲公公显得有些落寞。 孟晓梅说道:“你不用难过了,你那些花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回来,说实在的,我刚刚知道你是拿人的血肉来做花肥,难怪长得这么娇艳,我也觉得恶心。 这种花我是不要的,回头我这就叫人一盆不落的全给你送回来。” 曲公公大喜,又觉得有些惆怅,毕竟他以为是有人赏识他的花才要去的,结果皇城司却是为了查案,他也不是傻子,还是能够料想到的。 薄聪问曲公公:“你的这些花,除了送给皇宫里冯美人以及做成香囊之外,有没有送给其他人?尤其是皇宫外的人。” 曲公公想都不想,摇头说道:“这些花我是不可能拿到皇宫外面去的,它是皇宫的花,只属于皇宫。 要是把皇宫里的东西拿到皇宫外面,那就是偷窃,会被杖毙罚的,就算是我的花圃,我是园丁,那也是不行的。” “你确定吗?” “当然了,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那这花匠我早就当不了了。” 薄聪站起身,指了指曲公公的屋子说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之前他们主要看的是苗圃和苗圃里的花,曲公公的住处却没进去过。 “当然可以。” 曲公公先走进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薄聪和孟晓梅走了进去,屋里有一张床,一个圆桌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薄聪扫了一眼,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装裱好了的一幅画上面,这幅画就挂在他的床头,那是一个中年女子,闭着眼,表情平静,可是身为法医的薄聪,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薄聪微微蹙眉,问曲公公:“这幅画是谁的?” 曲公公看了一眼,说道:“她就是我先前跟你们提到的我的夫人,她姓黄,小名彩蝶,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生前她就没有画像留下,我很想念她,于是在安葬她的时候,我就请人帮我把她的遗容画了下来。 本来画师说可以把她画得睁开眼睛的,但我说不必了,就这样挺好,平平静静的,就像每天早上我醒过来,看见她就这么宁静地躺在我身边的感觉,所以就画成了这个样子,没吓着你们吧?” 孟晓梅说实话,觉得有些渗得慌,却还是强打精神说道:“怎么会呢?挺好的。” “那就好,实际上她没那么漂亮,严格地说她甚至有点丑,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我的对食。 她原来是冯美人身边的粗使宫女,傻傻的,因为我的花得到了冯美人的赏识,冯美人见我可怜,就把她赏给了我,让她跟我做对食。 还准许她平时休息的时候就住在我这儿,也好照料我,让我有个家,直到她患病去世。 你看她画像上的样子,还是很美的,那是画的原因,是画师把她美化了。 我跟画师说了,我说就化成她原先的样子,这样才熟悉,我看着才像她,不然就跟画一个仕女图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画师画着画着还是把她画美了。” 薄聪忽然说了一句:“不是画师画美了,而是入殓师给她画遗容妆时画美了。后来画师只是忠实地记录了她当时带妆容的样子,应该没有刻意的美化。 看来画遗容妆的这位入殓师水平很高啊。” 孟晓梅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震,对呀,自己什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呢? 这幅画像虽然不像他们侦破的案件中三个死去的女子那样惨白的面容,画的死人状,但是那也是给死人画像啊。 而这个画像的人跟死者身上的香味的来源,也就是这曲公公的用人的血肉浇灌出来的花是有关联的,会不会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仪容化妆师? 但是她发现薄聪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激动,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似的。 她立刻警觉,不能打草惊蛇,于是也故作平淡的样子说道:“这个化妆师水平很高啊,他叫什么?” “他姓冯,是冯美人娘家的一个教书先生,因为学富五车,都叫他冯学究。” 第74章宠妃的娘家 薄聪和孟晓梅不经意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薄聪说道:“他除了给你的娘子彩蝶画了这易容妆之外,有没有给其他人也画过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娘子是患疾病去世的,去世前她极度消瘦,完全没有没生病之前的圆润好看。 我难过,抱着她的尸身哭,冯娘娘知道之后也很是叹息,就让人传话,去把她娘家这位冯学究给请来了,让他帮忙给彩蝶化个妆容,好看一点,以便入殓,也让我不至于太伤心。 结果这冯学究来了之后,画得极好,甚至比彩蝶生前最好看的时候还要好看,都让我有些不敢认她就是我的娘子了。 后来冯美人娘娘又叫了宫廷里的画师帮忙替我画了这幅画,留给我做个念想。” 孟晓梅看了一眼薄聪,说道:“原来冯娘娘如此心地善良。” 曲公公点头,冲着屋外拱拱手说道:“这倒是,冯娘娘对小人恩同再造。” 薄聪和孟晓梅告辞离开了曲公公的屋子,出了皇宫。 孟晓梅对薄聪说道:“要不要去那冯学究那里看看?” 薄聪说道:“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孟晓梅说道:“后宫嫔妃娘家在什么地方我们皇城司如果都不知道,那我们这差也就白当了。 冯美人不是临安人,是开封的,在金国侵占我大宋北疆之后,开封也沦落到金人手中,她们举家到了江南,就住在临安。 她娘家还是很有钱的,很大的一处宅院。” “那咱们去拜访吧。” 两人来到了冯府。 原先的冯府可没有现在的那么气派,因为冯美人得到了皇帝的恩宠之后,冯家自然而然就水涨船高,发达起来了,把附近的宅院全都收购了,扩大成了现在这么大的一处宅院。 递上拜帖,得知是皇城司的人来访,很快便被传了进去。 孟晓梅并不是打算拜访主人,只说与府上姓冯的老学究有故交,特来拜会。 于是老冯学究便被请到了前院花厅,与两人相见。 冯学究只是个中年人,但是颇有几分潇洒模样,见面之后发现并不认识,便恭敬地作揖说道:“不知两位找鄙人有何吩咐?” 薄聪说道:“能到你住的地方看一下吗?有些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冯学究看了看薄聪,又瞧了瞧孟晓梅,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我住处很是简陋,而且比较乱,实在不宜接客,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而且说实话,在下很忙,所以还请两位长话短说,说完之后还要去忙呢。” 孟晓梅看了薄聪一眼,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冯学究,我们皇城司查案恐怕是第一位的,你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得往后排,什么时候我们把话问完了,什么时候你再去忙。 而且我们没有问完,说不定会通宵问你,当然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不方便问话的话,那不妨到皇城司去,我们那儿倒也有好茶,可以招待你,问上个三五天那都是正常的。”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听在冯学究的耳朵中却是如同挨了重锤,先前还有几分嚣张,现在只好认怂。 他赔笑着说道:“在下尽力配合就是了,两位有什么话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敢搪塞,也不会找借口推诿的。” 孟晓梅点头说道:“这样才是一个配合的态度,今天的谈话我们需要记录,你不介意吧?” “不会介意。” 孟晓梅叫随行的书吏摊开纸笔开始做记录,然后孟晓梅先问基本情况,然后问他最近这些日子都干什么了,有谁可以作证?想不起来就让他慢慢想。 薄聪在一旁几乎不插话,过了一会儿揉了揉肚子,说道:“刚才好像有点吃坏肚子,你先问,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薄聪便出来了。 其实两人早就已经有了默契,如果能够正面突击查问是最好的,若不能,就一个拖着冯学究,另一个秘密潜入搜索,查看有无相关线索。 所以见冯学究不大配合,孟晓梅便拖住对方,而薄聪找借口闹肚子出来了。 他故意让随从带他去茅厕,然后说自己要很久,让侍从不用管,方便完自己回去。 侍从便走了,随后薄聪离开茅厕,找了个下人亮出腰牌,说自己要查看冯学究的住处,让他带路。 那下人哪敢违拗皇城司的侍卫,吓坏了,赶紧老老实实带着薄聪来到了冯学究的住处。 薄聪让那下人就在门口等着,不许离开,免得他去通风报信,随后他便进入了屋里查看。 一进来他就发现这屋里有那种刺鼻的让人闻上去很不舒服的花香,就是三具女尸上能够闻到的香味。 薄聪立刻到屋里闻着花香进行搜索,很快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满满一竹篓的干花,浓郁的花香就是从这儿飘出来的。 望着这么多的干花,薄聪精神一振,他继续搜索。 很快在放文房四宝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套彩妆用品,包括各种颜料和画笔,而这些颜料是油彩,日常生活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油彩来化妆的。 这种彩妆只会画在两种人身上,一个就是唱戏的戏子,一个就是死去的尸体。惨白的面容用普通的胭脂水粉是没办法画出效果来的,只有用彩妆。 薄聪当即拿着那一盒颜料画笔以及那一竹篓的干花回到了前院。 当他提着这些东西进来的时候,冯学究整张脸都变得很难看。 他死死盯着薄聪,说道:“你居然到屋里去搜查去了,你就不怕冯娘娘找你们算账吗?我可是冯娘娘的人。” 孟晓梅嗤的一声冷笑:“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高大,你狐假虎威也要先掂量一下,你倒是想仗着冯娘娘的势来为所欲为,可是那也得冯娘娘答应庇护你才行,别牛皮吹破了。” 冯学究半点不怵,哼了一声:“是不是得走着瞧就知道了,我敢保证,如果你们现在道歉,并把我的东西放回去,这件事我可以不告诉冯娘娘,当没有发生过。 但如果你们执意这么做,那可得想好了,冯娘娘发怒只怕就是你们皇城司也未必能承受得起。” 孟晓梅顿时脸上变色,他说的话倒没夸张,假如冯娘娘真的要庇护这冯学究,向皇城司发难,皇城司还真够喝一壶的。 毕竟这位娘娘可是皇帝赵构最宠的妃子,枕边风那吹出来可是要人命的。 现在死对头已经有一个秦桧,若再多一个冯美人,那皇城司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薄聪立刻说道:“你误会了,刚才我去方便,然后随意走走,不知怎么的就逛到后院去了,就闻到了这花香,觉得特别与众不同,却不知从哪发出来的,所以我就找了个侍从问了。 他说是从你屋里发出来的,刚好你屋里门是开着的,所以我就想进去瞧瞧,结果就看到屋角摆着的这干花。 于是我把这花提来问一下,你这些花是从哪来的?能不能给我一些?我挺喜欢这花香的。” 薄聪的谎话张口就来,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让孟晓梅忍不住都要挑大拇指赞叹。 孟晓梅说道:“你要花也别把整个一篓都提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全要了呢,君子不夺人之美,最多要个能装一两个香囊的就可以了。” 薄聪笑道:“我只是觉得这花太好闻了,忍不住全拿过来了。” 没想到冯学究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表情却带着一抹讥讽,说:“行了,别演戏了,谁也不是傻子,你真要这花,干嘛把我绘画的颜料也拿出来了?你该不会说你对这玩意儿也有兴趣吧?” 薄聪说道:“没错,其实我知道你这套画具是给死人画像用的,没错吧?” 冯学究整个人猛地一震,随即说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给死人化妆的?我听不懂。” 薄聪却说道:“你可能不了解我,其实我也擅长给死人化妆,因为我当过几年的仵作,为别人收尸,遇到一些腐烂或者面容被毁的尸体。 家属经常要求我们整理一下仪容,以便亲属来吊唁的时候能有一个好的仪容与亲属见面,我们棺材铺没有人愿意干这事,我说那我来吧。 所以我就承担了我们棺材铺给人化遗容的差事,我在嘉兴县棺材铺干了几年。 如果学究去过嘉兴县,又对这件事感兴趣的话,就应该知道,我给人化遗容还是很有名气的,我化的遗容装束别人都说跟活的一样。” 薄聪吹牛不打草稿,说得活灵活现的,把冯学究倒说得一愣。 他当然去过嘉兴县,可是却没留意嘉兴县的仵作给人画遗容妆的人,自然也就没打听过这方面的事。 见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有些疑惑。 孟晓梅见他这表情,虽然不知道薄聪忽然这么说用意何在,却还是帮腔说道:“你不知道吧,我们这位薄侍卫乃是皇家仵作,是皇帝亲封的,他的本事连我爹皇城使都是赞叹有加。” 第75章比赛遗容妆 薄聪马上拿出了他的皇城仵作的腰牌,在冯学究面前亮了一下,冯学究看清了,果然是明黄色的皇家仵作几个字,这种腰牌,可是皇城司的专用。 他不禁又望向薄聪,瞧了好几眼。 薄聪接着说道:“我看你屋里有这套画具,感到很亲切,想必你跟我也是同道中人,所以想跟你切磋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冯学究却冷冷地摇摇头:“抱歉,我没兴趣,那套油彩你要喜欢送给你好了。” 薄聪高兴地说道:“此话当真?” “当然了,不就是一幅颜料吗?” “还有这支画笔。” “都归你了,还有那些花,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其实这种花花香太浓,没有几个人喜欢的。” 冯学究已经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反倒又重新变得温文尔雅了,而且很大度的样子。 薄聪说道:“这花我在皇宫中闻到过,有一个姓曲的公公,专门种植这类的花,花香非常浓烈,但是闻着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所以很多人不太喜欢。 可是我很喜欢,所以我就跟曲公公说了,想跟他要几盆花回去种,结果他非常大方,把花房里的几乎所有的花全都给我了,我的家太小放不下,所以就放在皇城司了。” 孟晓梅在旁边听,都有些傻眼,薄聪这真的是当面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她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薄聪说这么多想做什么。 听到薄聪这么说,冯学究却满是不相信地撇了撇嘴,说道:“别骗人了。” 薄聪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看出我是说谎? 就算谎言被当众揭穿,薄聪也不会觉得难看,谁让他脸皮够厚。 他马上说道:“我真没有骗你,你不信跟我到皇城司去瞧瞧,那些花现在还摆在皇城司里,把整个皇城司的人全都熏得躲得远远的,只有我一个人在花团锦簇中流连忘返,那感觉,美哉。” 冯学究却还是一脸不相信:“得了,虽然你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但我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那些花是曲公公的心头肉,绝不可能割舍送给别人。所以你的话一听就是在说谎。” 薄聪耸了耸肩,说道:“我说的话你总是不相信,我说我化妆化得比你好,你也不相信,曲公公把他的花几乎全部送给我,你也不相信。 这些其实都很好证明啊,为什么你非要在这儿怀疑呢,跟着我到皇城司去看一下,你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吗? 只是我那的都是鲜花,没有干花,鲜花的香味不如干花持久,干花经过处理,再把香囊缝起来,那花香闻一下能让人舒坦一整天,所以我才跟你要这干花的。 毕竟曲公公送给我的那么多的花全都枯萎变成干花,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而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等,想早点拥有,所以才跟你商量,你既然给我那就太让我感激了。” 冯学究有些半信半疑,说道:“曲公公花圃里那几盆玫瑰和牡丹也送给你了吗?” “当然了,我说过了,他花圃里的所有的花全都给我了。你所说的牡丹和玫瑰那当然都全给我了。” 冯学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贪婪:“能不能把那些玫瑰花和牡丹花给我?我用这些干花给你换。” 薄聪立刻摇头:“不行,这些干花刚才你说了送给我的,怎么现在又成了拿来跟我换了?你要送给我,我很感激,当然会收下,但你要跟我换,算了吧。” 冯学究似乎志在必得,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说道:“你刚才说你给死人化妆化得很好,在你们嘉兴县都很有名气,是吧。” “那当然,怎么?你想跟我比试吗?” “有何不可?咱们打个赌,你如果画遗容彩妆画得比我好,那我就服你,如果你画得没我好,你就把牡丹花和玫瑰花送给我,怎么样?” 薄聪被气笑了,说道:“你想占便宜,可真的脸皮够厚的,我赢了只得到你所谓的口服心服,而你要是赢了却能够拿走我最喜欢的牡丹和玫瑰,这怎么听起来我都是不划算的,我干嘛跟你赌?” 冯学究顿时一愣,想了想说道:“那你要什么才肯跟我赌?” 见他十分骄傲的样子,薄聪嘴角浮现出一抹戏谑,说道:“我对钱财没兴趣,不过对名气倒很在意。 这样吧,你要输了,你就骑着马敲锣打鼓地从御街前走过,并高声承认你的化妆是一坨狗屎。” 冯学究大怒,阴沉着脸盯着薄聪:“在下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你要如此针对我。” 薄聪戏谑一笑:“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同行是冤家,凡是见到手艺比我好的,我都会挑战,所以咱们就赌这个,怎么样?” 冯学究被彻底揭露了,他不顾一切地一拍桌子道:“我跟你赌了。” 孟晓海没弄明白薄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薄聪已经站了起来,说道:“那咱们走吧,到皇城司去,让你先看看验验货,别说我骗你。” 冯学究答应,于是一行人返回皇城司。 孟晓梅很庆幸,幸亏他还没有让人把皇城司的那些花卉给曲公公送回去。 他们来到皇城司,果然看见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盆栽,上面的花娇艳欲滴,开得格外鲜艳,只是没有像在皇宫里那样把花放在花房里,有一些花已经冻得打蔫儿了,其中包括玫瑰。 见状冯学究着急地冲了上去,小心的用手捧着那花朵,心疼无比,转头愤怒地瞧着薄聪说道:“你不会养花,就别要这么多花,你看这花在你手里成什么样了?用不了几天估计全都得死。 现在是冬季,你把花放在院子里,那不是要活生生毁了他们吗?这些花有多娇艳有多美你难道不知道吗?” 薄聪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但现在这些花是我的,我想怎么照料就怎么照料,我就喜欢看着它在我手里慢慢地死去,怎么,不行吗?千金难买愿意。 你要想占有它们,先赢了我,赢不了我你就每天到皇城司门口来为它们哭泣吧,或许我见你可怜,会等它们冻死了之后,把干花留给你,也算是给你的一点念想。” 冯学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开始比试吧!” 薄聪说道:“咱们就在死人的脸上画,在纸上画没有效果。” “可以。” 冯学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谁来做裁判?——不能是你们皇城司的人,那肯定会偏向你,要找一个公平正直,能当得起裁判之人。” 薄聪说道:“这个简单,我们化好妆之后,叫死者家属来看一看,他们觉得谁画得更好,谁就赢。这样应该是公平的吧?” 冯学究没想到薄聪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想了想,这的确是相对公平的一种裁判方式。死者家属是不会在这上面去偏袒谁的。 “当然最好是不让死者家属知道是谁画的。” 冯学究把心里担心说出来了,薄聪很痛快地答应。 在比试胜负确定之前,他们不会把身份暴露给死者家人,也不会私下跟谁的家人见面,但是双方又约定了一些细节,然后各自骑马,不带随从,出发沿街寻找办丧事的人家。 孟晓梅急忙跟在薄聪身边,同样着便装。 走了没几条街,刚好有户人家在办丧事,而且死的是个孕妇,因为生孩子大出血去世了,年纪比较轻,正适合。 由孟晓梅前去交涉。 孟晓梅先亮明身份,她说话中听,又告诉对方两个画师为了打赌,所以免费替他们家画,看谁画得好就请谁正式画遗容妆,不收一文钱。 那人家当然便答应,不要钱还能给死去的亲人画得好看些,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而且对方还是皇城司的人,惹不起。 于是三人进入灵堂,尸体还没有入殓,放在一块木板上。 两人都查看了一下尸体,保存完好,只是有淡淡的臭味,倒也不在话下。 薄聪说道:“你先来吧,这主意是我提的,所以你优先。” 冯学究一听就不干了,先画的前面肯定吃亏,就跟比赛唱歌一样,肯定是后面唱的占便宜,因为裁判记忆最深刻,也最容易把票投给后面一个上阵的人。 他见薄聪如此镇定,而且很有把握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心。 这场比赛他志在必得,尤其是见到那些花,居然被放在院子里几乎要被冻死时,他就像看见了心爱的女人正在受苦却无法救护。 唯有胜了这场赌局,才能把它们搬回自己家去。 于是他马上提出反对,说道:“那不行,你们是皇城司的人,本来就占了便宜,我后面画,不合理,我吃亏。” “那你啥意思?” “公平起见,咱们抓阄,写上一和二,抓到一的第一个画,抓到二的后面一个。” “听你的。” 第76章 冯美人的刁难 当下薄聪找来了纸笔,亲笔写了序号,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揉成一团,将两个纸团放在手心里上下摇晃,然后撒在了桌上,说道:“抓吧。” 冯学究抓了一个最靠近自己的,想了想,又把它放下,抓起了另一个,说道:“就这个。” 薄聪抓起了自己的那一个,笑着说道:“你不后悔?” “愿赌服输。” 说着便要打开,薄聪却抢先一步,迅速地展开了他手里的纸团,赫然便是一个二字。 冯学究一瞧之下顿时泄气了,狠狠地将手里的纸团扔在了地上。 薄聪朝着尸体作了个请的动作:“看你的了。” “就算我第一个画,也未必会输你。” 他拿过画笔犹豫片刻,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股刺鼻的非常浓郁的花香飘了出来。 他将那花盒放在了尸体旁,让花香逐渐弥漫到整个尸体,然后才开始绘画。 薄聪和孟晓梅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现在明白了,假如这冯学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三具尸体上都有浓郁的花香。 原来他作画的时候,他喜欢把浓郁的花香香盒放在旁边,可能是为了掩饰尸体的尸臭,也可能是让他闻着花香凝神静气,画得更好。 在他背着身开始画画的时候,孟晓梅好奇的将冯学究扔在地上的那个纸团拿了起来,偷偷展开一看,不由笑了,因为上面依然是个二字。 两个纸团居然都是二,难怪薄聪要抢先打开他那个,这样冯学究自然也就没有兴趣再打开他自己那个了,反正不是二就是一,薄聪的是二,他的自然是一了。 却没想到他的也是二,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调包了?而且另外一个二他是什么时候画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却不知道薄聪拥有极为敏捷的身手,是穿越获得的能力,在这种能力加持下拥有了极快的速度,妙手空空也就能轻易做到了。 至于写数字的纸条,其实在发现对方非常在意那花的时候,薄聪就已经想到要用比赛化妆的方式来与对方赌,以便查看对方是否真的能画出三个死者那样的遗容妆出来。 而且他会提议选择同一具尸体作为绘画的模板,在上面绘画,这就涉及到谁先画的问题。 所以在对方心疼的去查看那些花的时候,薄聪早就抽空进入自己的签押房在纸上写下了数字藏在身上,随时可以作弊,利用他快捷的身手轻松地作弊成功。 戏法成功的关键就在于手速,而这一点对薄聪来说小菜一碟。 冯学究又哪里知道他中了算计,还以为自己运气太差,也就认了。 当下便开始调色打底描妆,一步一步在那女尸脸上画了起来。 薄聪在一旁看着,冯学究画得很慢很精细,倒不是刻意的放慢,而是很自然的精益求精的感觉,这就让薄聪不由暗自皱眉。 因为那三个女子都是在室外出事的,身上又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所以推测画遗容妆的人不应该精雕细琢,因为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什么地方弄错了,假如这冯学究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的话。 接着往下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因为到后面薄聪发现,这冯学究画出来的遗容妆容虽然的确算得上很是不错,可是却还是比三个女尸脸上画的妆容要差上那么一个档次,而且风格也不一样。 那三个女子脸上的遗容妆可以让人感觉到死者是睡着了一般,而不会有望着尸体的清冷感。 而这位冯学究画上去的远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上了一层妆而已,看上去比惨白的样子要好看些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装束,对于死者的家人来说却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了,所以都连声感谢,表示很满意。 如果没有后面薄聪,那么他们已经对这个妆容非常高兴,就留着用。 但是他们也知道还有一场比赛,于是便把目光都望向了薄聪。 不料薄聪拍了拍手掌,对冯学究说道:“你赢了,你比我画得好,那几株玫瑰和牡丹是你的了,你拿走吧。” 冯学究大喜,他想不到薄聪居然直截了当就认输了,心甘情愿地把那么名贵的牡丹和玫瑰送给他,激动的连声称谢,又有些不解。 他当然不知道,薄聪其实要的就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他们在寻找的凶手而已,而不是真心要跟他比试画艺容彩妆,那也不是薄聪的强项。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薄聪才不惜作弊,也要拿到第二个画,不然他画出来的不怎么样,对方就不会全身心地展示才华了。 因为怎么都能比过自己,也就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如今确定不是,薄聪也就没必要跟对方比试下去,何况那些花本来就是要还给曲老汉的。 他既是爱花之人,留给他也算是个好的去处,只是不知道离开了曲老汉那特殊的种植方法,冯学究能不能养出那么娇艳而诡异香味的花了。 他们与冯学究告辞,返回了皇城司。 见薄聪的表情,孟晓梅就知道肯定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在之前他还高兴地认为这案子肯定是破了,却没想到还是空欢喜。 第二天。 孟晓梅急匆匆地跑来见薄聪,对薄聪说道:“不好了,咱们俩惹了大麻烦了。”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差不多吧,咱们去冯家调查,把冯美人给得罪了,冯美人在官家那添油加醋告了一状,官家把我爹叫去训了一顿,告诉我爹让咱们俩去给冯美人赔罪。 如果冯美人原谅我们俩,那么这事就罢了,否则要对咱们俩进行处罚。” 薄聪有些无奈,说道:“我还以为到了皇城司就牛叉了,衙门谁也不敢惹,结果没想到谁都可以拿捏,怕这个怕那个,谁都能骑在咱们皇城司脖子上拉屎放屁。 咱们去冯家调查那是执行公务,这冯美人却拿这找咱们麻烦,可见皇城司比传闻中差远了。” 说着一脸瞧不起的样子,让孟晓梅很是有些尴尬。 她也沮丧地说道:“没办法,皇城司就怕他们两位,一个是秦桧,一个就是这位冯美人,而且冯美人跟秦桧是一伙的。” 薄聪说道:“我前面见冯美人对那曲老汉还挺人文关怀的,觉得她人不错,结果没想到也给咱们穿小鞋,那就去皇宫看看吧,看看如何刁难咱们,没办法,想处罚就处罚呗。” 薄聪倒是并没有在意,谁让他有空间呢,大不了往空间里一躲,谁又能奈他何?有了这个底牌,天大的危险他也不怵。 于是两人便进宫来见冯美人,没想到,冯美人倒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勃然大怒,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而是温文尔雅的,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些温暖的笑,哪是恶毒女人的样子? 她说道:“叫你们来倒也没什么,你们到我娘家去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甚至还搜了我娘家教书先生的住处。娘家人觉得受了欺负,把状告到我这来了,我得有个交代不是。 所以跟官家顺嘴这么一说,结果没想到官家也觉得这件事很让人生气,所以叫你们来给本宫赔罪。 其实哪有什么罪赔的?你们是在履行公务,查案天经地义的,所以不存在赔礼道歉的事,你们也别多想。” 其实孟晓梅和薄聪更愿意她痛痛快快地骂一顿,要是那样,她倒是个真小人,可能没有什么城府,骂完也就完了,这事就过去了。 但是她这么阴阳怪气的温言细语的说出这番话,反倒让人不知她到底葫芦里买什么药了?往往这种人才是最有心机,最会算计的心机婊。 所以薄聪躬身道:“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娘娘恕罪,” 孟晓梅赶紧说道:“是我的主意,不怪他,娘娘,你要罚就罚我吧。” 她脸皮够厚,又是在宫廷里长大的,她在宫廷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冯美人也不过是冯家的一个小丫头,还没进宫,都没得宠呢。 她在官家面前那也是有脸面的,冯美人就算要罚也不敢下重手。 但薄聪就不一样了,真要得罪了这位冯美人,就算把他杖毙了,官家那估计也不过皱皱眉而已。 所以她抢着先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薄聪心下感激,这胖妞还真够义气的。 冯美人却依旧微笑,对孟晓梅说道:“孟丫头,就别替他掩护了,本宫是知道的。 这位姓薄的侍卫封为皇家仵作,听说查案很有一手,仗着有些本事在临安府里好像没把谁放在眼中,这可不太好,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孟晓梅听她话语逐渐变得凌厉,有些着急起来,却又插不上话。 冯美人接着说道:“今天他是得罪了我冯家,我冯家心软好说话,要是得罪了太师或其他的人,那可有得苦吃了。 官家的话都说出去了,让你们想办法得到我的谅解,那我也不好过度的为难你。 这样吧,你不是破案如神吗?我这里有个案子,你帮我破了,真要是有这能耐,我就信你到我娘家的确是查案去了,而不是故意捣乱惹是生非。 但若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恐怕你就得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了。” 第77章贴身衣物的用处 孟晓梅一听,不由焦急万分。 她没想到这冯美人如此的小心眼,他们不过是查个案子,又没怎么样,居然拿这件事来说事,要找他们的晦气。肯定后面有秦桧在怂恿。 偏偏官家还就这么宠着她,由她胡闹找茬为难薄聪,这要是真破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还正想再解释,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不料冯美人又加了一句,冲着她说道:“孟丫头,你别给他说情,否则我再给他加一个考验,那只会让他更头痛的,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放心吧,他既然破案如神,这点小事他一定能够侦破的。” 孟晓梅还想再说,薄聪已经冲她摆了摆手,对冯美人说道:“行啊,娘娘让我侦破什么案子?我尽力而为。” “不能是尽力而为,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明白了,请娘娘吩咐。” 冯美人慢悠悠说道: “临安城外有一座云寒寺,两年前在寺庙里发生了杀人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有三位在云寒寺上香的女子离奇失踪,怀疑被人谋杀,案子至今未破。 其中有一个女子是我冯家的弟媳妇,刚过门没多久,新婚燕尔,她跟家人一起去云寒寺上香,当晚留宿云寒寺,结果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晚他们一家就住在寺庙后院禅房里面,寺庙四周都是有院墙围起来的,守夜门得知客僧在临安府尹重刑拷问之下,依旧坚持说没见到三个娘子离开过。 我冯家也相信弟妹不会离开寺庙的,所以知府怀疑肯定是寺庙里面的僧侣或者香客所为,因为云寒寺香火鼎盛,每天都有好几十个香客留宿云寒寺里。 云寒寺是个大寺庙,里面的僧侣都有两三百号人,加上杂役香客,每天有五六百号人在寺庙里。 当天,临安知府挨个进行了盘查审讯,但一直没能发现凶手,尸体也未曾找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弟弟对这位新媳妇非常的疼惜,每每想起便会哭得撕心裂肺,很是让人心痛。 我曾督促过临安府务必尽全力侦破此案,可是临安府就那么点本事,到现在这案子也没能侦破。 你既然这等本事,那就由你去破这个案子,给你三天时间,够了吗? 本来想给你多几天,可是既然你破案如神,给的时间太多是不是对你这破案如神的名声不太好?” 说到后面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戏谑。 她期待看到薄聪惊慌、恐惧、害怕的样子,可是她失望了,薄聪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三天内我会尽力侦破这件案子。” 冯美人挥了挥手,说道:“好,三天后我在宫里静候佳音。” 随后便端茶送客。 薄聪和孟晓梅出来,到了皇宫外,孟晓梅苦着脸对他说道:“这可怎么办?只有三天时间。” 薄聪说道:“咱们先去看看,能不能破再说吧,现在着急也没用。”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案子?” “先去临安府衙门调卷,掌握一下相关情况,既然这案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到尸体是最关键的,也许尸体找到,这案子就好办了。” 于是两人来到了临安府,临安府的代理知府依旧是景兆贤。 见他们两个来了,不冷不热的。 听说是要查两年前的陈年旧案,便推说卷宗之前的知府管理不善,有些混乱,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才能找到卷宗提供给两人,怎么着都要两三天时间。 孟晓梅很生气,一看对方就是故意在刁难,两三天时间,总共冯美人就只给他三天,光等卷宗就要花两三天,那哪还有时间去破案呢? 孟晓梅正要与对方理论,薄聪却摆了摆手,带着孟晓梅离开了。 孟晓梅气呼呼地对薄聪说道:“应该狠狠与他们理论一番,他们这是故意拆台。” 薄聪说道:“本来时间就短,还跟他们费那劲干嘛?这案子必须要先找到尸体,并验尸确认是谋杀,才能作为刑事立案。 假如找不到尸体,这案子是没法定性为刑事案件的,只能作为人口失踪案,冯美人当时也没有办法奈何知府,就是这个原因。” 孟晓梅高兴道:“那咱们就等上三天,然后说找不到尸体,那就不能怪咱们了,反正是失踪案,破不了也没有关系。 每年全国有那么多的失踪人,也没见是因为寻找失踪的人不利被罢官或者追责的,她冯美人再霸道也找不出适合的理由来处置咱们。” 薄聪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太小瞧人性,她要报复,不需要在这件事上找麻烦,她有的是借口。” 孟晓梅原本还以为找到了化解此事的办法,可听到这顿时又傻眼了,她还是想简单了。 “那咱们怎么办?” “先去云寒寺看看吧,既然冯美人说了,三个女子先后都是在寺庙里上香的时候神秘失踪的,而门口的知客僧又坚持说她们没有离开。 那说不定人就在寺庙里,埋在什么地方或藏在什么地方,咱们好好找找。” 当下两人便带着一队人,骑马来到了城外的云寒寺,见到了主持。 主持是个老和尚,听说皇城司来查两年前的陈年旧案,很是惶恐,急忙亲自迎接。 他们先到了主殿上香礼佛,然后才到请到后院禅房奉茶。 路过偏殿,有不少工匠正在修缮佛像。 主持说云寒寺香火还不错,所以每年都有钱修缮佛像。 到了后院禅房,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薄聪问道:“那个案子主持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那时老衲已经是寺庙的主持了,临安知府也多次来查问过老衲,老衲都据实相告了。 只可惜三位女施主却始终没有下落,至今也是如此,那件事让云寒寺声誉受到很大损害,那之后一直到现在香火都不怎么好。 很多人就算来上香也不敢留宿了,更有甚者,不敢再到云寒寺来。” 薄聪说道:“那你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好的,其实也没有更多说的,因为三个人出事的情节都差不多,三个人都是晚上出去看月色,结果就失踪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失踪的小娘子一个人,身边没有跟随的,第三次是有两个小丫头跟着,结果小丫头和主人一起都失踪了。” “这么说先后失踪的是五个人,而不是三个。” “是呀,三个主子,两个丫鬟。” 薄聪不禁感慨,在冯美人的描述中,只字没有提到两个丫鬟,在她心目中丫鬟根本算不得人,有没有失踪根本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她在乎的只是他们家失踪的弟妹。 薄聪便说道:“第三个失踪的是不是冯家的那位新婚不久的小娘子?” “是呀,就是她,第一个和第二个失踪的都是寻常女子,充其量小康之家,虽然听说当时也报了官,但并未有人来问询此事。 而第三个却是官家宠爱的妃子的家人,因此不仅临安府,包括大理、刑部也都派人来了一起调查,可是却都没有结果。” 薄聪说道:“当时五个人失踪的时候,寺庙的门是关上的吗?” “肯定是关上的,因为那时应该已经是快二更天了,而我们寺庙天黑就会关闭寺庙,不再接受香客敬香了,留宿下来的香客也是不允许自由进出的。 毕竟我们处在城外,比较偏僻,附近村寨也离得比较远,所以若上香客出去只怕会有危险,这是很多年前就传下的规矩。” 薄聪问他:“失踪的五个女子不会是什么武功高手,能够飞檐走壁的高人吧?” 老和尚忙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三人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哪有那本事?若是有,只怕也不会凭空失踪了,怎么着都会弄出点动静来的。 可是几个人失踪时的晚上,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好,那我到寺庙各处转转。” 薄聪带着孟晓梅开始到寺庙转悠,此刻正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整个云寒寺都在冰天雪地之中,地面的积雪都已经到小腿了。 不过所有路径都已经被小沙弥扫出了路径,只是风吹之后地上有些冰,走路得小心,否则会摔倒的。 这云寒寺占地面积很大,尤其是后院,有很大的一片树林和塔林,也都在高墙大院之中包围着的。 塔林是寺里的高僧才享有的,普通和尚是没有这个资格葬在塔林中的。 主持一路跟着在一旁解释,当时知府为了寻找失踪人可谓掘地三尺,只是寺庙占地太宽,没办法把整个寺庙全都翻过来,所以也只在有可能的地方挖掘了一下。 薄聪和孟晓梅转了一圈之后,没有半点线索。 薄聪便对孟晓梅说:“你去把失踪的冯家的那个弟媳妇,或者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身上的贴身衣服找几件来,我有用。 记住,一定要是贴身穿的,而且没有洗过的,洗过就不用拿来了。” 孟晓梅有些奇怪地望着薄聪,声音带着些不快,说道:“你要人家女子贴身衣物做什么?” “当然是查案。” “贴身衣物查什么案?” “这是师门秘传侦破方法,你不知道就不用问了,我也不会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照我吩咐去做就行了,我这边做好准备。” 第78章搜索犬 孟晓梅说道:“都已经过去两年了,衣服肯定处理了,就算是没扔,怕是也不会连清洗都没有吧。” 她说着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薄聪想了想,也觉得换下的衣服两年不洗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说:“不会的,她们是失踪,又不是被害或者意外亡故,就有可能有回来的时候,她于他们的贴身衣物是不会被处理的。 只是冯家人可能会得到冯美人的交代,故意刁难咱们,未必会把东西给你,若是拿不到,也可以去找另外两家失踪的女子,请他们把失踪女子的贴身衣物拿出来,用完之后会还给他们。” 孟晓梅嘟囔了一声:“女子的贴身衣物被你一个外男子触摸了,你觉得人家还会要吗?” 薄聪说道:“那你拿着就好了,我不碰。” “可是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呀?我始终不明白,你不说出来我心里就是个疙瘩。” 毕竟这东西还是太敏感,薄聪不说,孟晓梅的确心里有个疙瘩。 于是薄聪说道:“罢了,我可以告诉你,反正等一会儿你把东西拿到之后你也会知道。 我要这些贴身衣物,是给经过特殊训练过的搜索犬嗅过之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所在的位置。” 孟晓梅很是疑惑,说道:“这能有用吗?我可没听说过。” 古代是没有训练警犬用来搜捕的,充其量有猎人驯养猎犬用来打猎,那主要是用来与野兽搏斗或者寻找射落的鸟之类的。至于根据味道追踪搜寻物品却从没有过,也难怪孟晓梅一脸诧异。 薄聪被问的没脾气了,不耐道:“我都说了,这是我师门秘传的破案手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求你理解,但事关生死,还请姑娘多做事少说话。” 孟晓梅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了。 她走了之后,薄聪告诉皇城司的侍卫,让他们不用跟着自己,自己要到后山去走走。 他出了院墙,进入了寺庙之外的小树林,确认身后没有人追踪之后,他才在一处隐蔽处进入空间,他准备在空间里买一条搜索犬。 空间不仅有法律刑侦设备,有普通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活物出售,包括各种类型的警犬。 警犬有多种用途,既有帮助警察抓捕罪犯的通常用的警犬,还有缉毒犬,搜索犬等等。 薄聪要的就是搜索犬。 这种犬主要用于地震等自然灾害对幸存之人的搜索,能发现地震废墟里的活人,不过这次薄聪搜索的是尸体,所以需要用衣物来追踪。 薄聪查看了一下,好在搜索犬的费用不高,但是薄聪也没有必要为了一次搜索买一只狗,要管它吃喝拉撒,太费劲,不如租一条,用完了就还给系统。 查看了一下搜索犬,租金只需要两百积分,便毫不犹豫租了一条。 搜索犬个子比较小,也不像普通黑背警犬那般高大威猛,看上去更像一只小土狗,正因为它身身材瘦小,才更适合在地震废墟坍塌的地方钻进钻出,搜寻失踪人员。 这云寒寺占地面积很大,有很多房舍,尸体只要不是深埋在地下藏在某处,搜索犬或许能找出来。 只是时间都过去了两年了,这尸体上的气味不知道有没有消散完毕。 孟晓梅带着人回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冯家不愿意提供帮助,说那都是弟媳贴身的东西,不能提供给外人。 但是另外两家失踪的家属却听说皇城司查案,帮他们想搜寻失踪的女眷,便毫不犹豫地提供了这两个女眷生前使用的贴身衣物。 孟晓梅回来之后,便看见一条小狗跟在薄聪身边,耷拉着大耳朵,很萌的样子,很是有些奇怪,说道:“这小狗哪来的?” “你不用管,这是我师门专门用于搜索的狗。” 见薄聪神神秘秘的不想说,孟晓梅自然就没有再多问。 这小狗当然是薄聪从系统租赁来的搜索犬。 他先拿其中一个女子的贴身衣物,让搜索犬闻了闻,那搜索犬就开始低着头四处嗅了起来,他们跟在身后看着。 搜索犬东嗅西嗅,居然在一座佛像基座处停了下来,绕着那佛像不停的狂吠。 薄聪心中一惊,对跟着的主持说道:“我们要把这佛像打开,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失踪女子。” 主持哪敢说不,赶紧答应,便要去叫人帮忙,却被薄聪阻止。 薄聪让皇城司的侍卫找来工具,开始小心的在佛像背后打了个洞。 因为佛像一般都是中空的,打开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发现,再把它封上,也不会影响整个佛像的美观,因为是在后部,都是用帷帐遮挡住了的。 当佛像打开之后,立刻一股恶臭从里面飘了出来。 主持大吃一惊,他也闻出来了,这是尸体的恶臭。 难道失踪的女子真的藏在了这佛像的肚子里吗?不由得胡须都开始发抖起来。 孟晓梅说道:“我把铁仵作他们叫来。” 薄聪却摇头,这是藏尸现场,让其他人插手会对现场痕迹造成破坏。 薄聪说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他本来想等里面的恶臭消散一些就进去,可是因为窟窿很小,又不是通风之处,待里面的气味全部散发完毕再进去,那恐怕要等很长时间,薄聪不想等,他也没有时间来耽误。 但是里面空气浑浊,如果真的尸体堆在里面,尸臭弥漫,进去很可能会窒息的,就像古墓一样,外人进入肯定会窒息而死。 所以薄聪便对孟晓梅他们说让他们都退到大殿外面去,因为他要用独门的秘法来查案,别人不能旁观。 对此孟晓梅虽然很好奇,想看他怎么破,但还是答应了,人家是独传秘籍,当然是不能够随意被外人看到的,于是带着侍卫退了出去。 等他们都退出大殿之外,确认大殿里没人之后,薄聪才从空间租了一套简易防毒面具和一只强光手电总共花了五十积分。 薄聪拿着手电进入巨大的佛像肚子里开始查看。 果然在佛像肚子中躺着五具女尸,上身穿着衣服,下身却是光着的,整个人大都已经白骨化了。 她们身上的味道被佛像密封住了,但佛像之中毕竟还是有少许不容易察觉的缝隙处,味道散落出来,从而被灵敏的搜索犬给捕捉到了,找到了这里。 死者的衣服上有好几处锐器造成的创口,附近染有大量的暗红色的血迹。 尸体骨骼有明显的利器刺穿身体造成的划痕。 很显然,女子是被人用刀捅死,然后把尸体藏在这里。 但是这佛像肚子里却没有多少血迹,可见这里不是凶杀的第一现场,而是遗尸的现场。 那么凶杀第一现场应该在其他地方。 尸体被捅了这么多刀,应该留了很多的鲜血,即便凶手打扫了现场,也未必会完全打扫清除干净。 在高科技面前,只要是有鲜血遗留,再怎么清洗也难以完全消灭蛛丝马迹的,何况古人并不会具有现代那样的反侦察经验,充其量用水冲洗擦拭一番,让正常人看不出有血迹也就完了,所以会留下很多蛛丝马迹的。 薄聪决定寻找第一现场。 既然这条搜索犬能搜索气味,当然也能搜索血迹,狗的鼻子是非常灵敏的,无论血迹被稀释到多少倍,理论上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的,狗鼻子常常都能闻出来。 尤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警犬,在野外哪怕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现场血迹估计仪器都无法探测,但是狗却往往能找到有血迹的现场。 薄聪希望这条狗不要让他失望,毕竟这是系统培养出来的搜索犬,搜索功能应该是最强的。 薄聪没有把搜索犬带进这佛像肚子里,毕竟里面是密闭空间,他都需要戴防毒面具,狗进来很可能会窒息的。 所以他用剪刀将死者刀口附近染血的一块布剪了下来,拿到外面。 薄聪见左右无人,才脱下防毒面具放进了空间,然后将那块染血的布料让狗嗅了嗅,搜索犬便开始四处搜索起来。 孟晓梅见薄聪出来了,带着那条狗到处溜达,不知道要干啥,便好奇的跟在身后。 薄聪也没让他们走,一路跟着出了大殿,往后院禅房,在距离这佛像不远处一处屋子。 薄聪对主持说道:“这里是谁住的?” 主持忙说道:“这是一间杂物房,堆放杂物的,没有谁住。” 薄聪见上面并没有铜锁,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堆放着一些杂物,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可是小狗却走到场地中蹲在那,扭头望着薄聪,薄聪知道狗的这个动作就意味着这就是主人要他找的地方。 可是这地方是一个门都没有挂锁的普通杂物间,谁都可以进来,薄聪还希望能够从犯罪现场锁定现场的人,从而锁定嫌疑人,看来现在还达不到这个目的。 不过他并不气馁,走出来绕着杂货房四周看了看,这里比较偏僻,如果凶手在这儿把人杀死,杀人使用的是锐器,凶手按照通常的逻辑,会把凶器抛弃,而不会带在身边,以免被人搜出来。 第79章破案狠赚积分 可是当时两年前知府已经将整个云寒寺彻底进行了搜索,并没有找到凶器,说明凶器很可能被埋起来了,当务之急要找到这把凶器,看看能不能从中有所发现。 这埋在地下的东西狗就很难闻到了,而且还有那么厚的积雪,不过这当然难不倒来自现代的法医薄聪。 他对孟晓梅他们说道:“我现在要用我的独门绝技来搜寻凶器,我怀疑凶器就被埋在这附近,所以麻烦你们退出去,退到我视线之外,不能旁观。” 孟晓梅已经习惯了,当下带着侍卫便离开了,任由他一个人在这进行探测。 薄聪进入屋角,确保没有人看了之后,才从空间用六十积分租了一架金属探测仪。 随后他拿着金属探测仪开始在雪地现场附近搜索,即便是隔着半尺厚的雪,下面有金属的话,灵敏的金属探测仪同样可以探得出来。 而且他估计掩埋匕首刀子这样的小物件,凶手不可能挖太深的坑了。 果不其然,他只用了一炷香功夫,在墙根下面,金属探测仪发出了嘀嘀的警报声。 薄聪先回到屋子,确保没人,才把金属探测仪放回空间,然后将孟晓梅他们叫过来,说道:“我已经用我师门独传秘技探测发现,很可能这是凶器的埋藏地,咱们挖开看一下。” 薄聪带着他们来到那墙根底下,让侍卫拿来扫帚将积雪扫开,地面冻得非常硬。 几个侍卫轮流上,用十字镐使劲地砸击地面,都只能砸出一个个的小白点,这冰冻得太硬了。 虽然地处江南,但是在宋朝那可是小冰河时期,天气比现代可冷多了,地面冻得硬邦邦的,堪比钢铁,要想砸开可不容易的。 薄聪便让主持找来了一些烧好的木炭堆放在墙根处,上面盖上草垫,用木炭燃烧的草垫来化解地面的冻土层,看能否挖开。 烧了大概半个时辰,用锄头敲一敲,果然解冻,于是小心地用锄头开始刨地。 刨下去大概有半尺深,便发现了一块布,顺着布小心地把四周的土刨开,发现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长方形包裹。 薄聪亲自上手清除了泥土,将那包裹取了出来,他已经从包裹处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打开一看果然便是一把匕首,上面沾满了鲜血。 薄聪立刻取出了指纹刷,这东西是他积分兑换的,不是租的,所以随时可以用。 他用指纹刷刷取了匕首的刀柄,赫然便出现了一枚指纹,而且比较完整。 薄聪非常高兴,顺着这根线应该能抓到凶手。 一下看到了破案的希望,他要破这个案子不单单是解决冯美人的刁难,更主要的是赚取积分。 对同一个凶手实施的多起连环杀人案,不知道系统是判定为一个案子还是多个案子? 要是能判断为多个案子,那不就发了吗? 他满心期待,想验证一下。 他用胶带提取了那枚指纹,然后对主持说道:“有没有人经常使用这杂物间的?” 主持忙说道:“有啊,有几个杂役是负责打扫后院的,会经常用到这个杂货屋子。” “把他们叫来。” 很快这几个杂役便来了。 他们见到薄聪时,神情都有些紧张惶恐,毕竟谁也不愿意见官,而且还是见到皇城司侍卫。 薄聪也没问话,直接提取了他们几个的指纹,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十分精壮的一脸横肉的杂役。 薄聪直接对孟晓梅说道:“他就是凶手,把他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将那杂役摁倒在地,用铁链锁了起来。 杂役吓坏了,惊恐地叫着:“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人啊。” 薄聪对主持说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他就在后面的一间禅房。” “是他单独居住吗?” “是是,他一个人单独居住,那地方比较偏僻,而且房间很旧,他说他打呼噜,怕影响别人,要求单独住,所以老衲就同意了,他的确打呼噜打得很厉害。” 单独居住,这就更有作案的时间。 “带我们去看看他的住处。” 来到离杂物间不远的一处偏僻的破旧的小屋里,门没锁,薄聪便走了进去,将搜索犬叫了过来,又把两个女子的衣物给那狗闻了闻。 狗立刻在屋里搜寻起来,很快朝床下一个箱子叫了两声,杂役让侍卫把箱子拉了出来打开,里面赫然便是一些女子用的首饰珠钗之类的。 薄聪望向那杂役,杂役面如死灰。 薄聪说道:“现在人赃俱获,你如果还想顽抗拒不交代的话,那就只有动刑了,你想尝尝皇城司十八般手段吗?” 那杂役立刻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小人愿意招供。” 这杂役诉说了经过。 两年前寺庙正在修缮,而他是负责现场清扫垃圾的杂役,借着这个机会他在佛像隐蔽处开了一个小门,准备用来藏东西。 第一个被害小娘子是寺庙的香客,经常到寺庙来上香的,他早就垂涎于她的美色,又不敢勾搭,知道人家是良家女子。 那天,这女子跟家人留宿寺庙禅房。入夜女子独自想来看月色。他花言巧语将其骗到僻静处,趁左右无人将女子打晕,并拖到禅房强暴。 女子醒过来反抗,他便用刀将女子乱刀捅死了,然后搜走了身上值钱的首饰,并趁着夜色将尸体扛到了佛殿,从他事先开好的佛像身后的小门塞了进去,并把小门复原。 然后回来提水将地上的血冲洗干净,找不出破绽。 女子神秘失踪,由于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子,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衙门只是来人查问了一下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次虽然成功得手,还是让这杂役心惊肉跳了差不多一个月。 随后胆子就大了,他又如法炮制,将第二个女子也是先奸后杀,尸体藏在佛像的肚子里,这次依旧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只当失踪案处理了。 两次得手让他胆子更大了,第三次他竟然把目标瞄准了冯家刚过门的新媳妇。 而这一次他直接把出来看夜色的主仆三人全都打晕过去,然后背到杂役房进行了强暴,随后用刀把三个人全都捅死了。 他觉得用刀捅比掐脖子更刺激,所以他宁愿麻烦一点,把人捅死再清洗血迹。 只是这一次由于死的是皇帝最宠幸的妃子的家人,龙颜震怒,几乎能动用的衙门全都来了,那架势简直要把整个云寒寺掀个底朝天。 他害怕之下赶紧将匕首埋到后院地里,并把死者身上的收起来的值钱的首饰项链也埋在了地下,不敢动用。 过了将近一年,他没有被发现,他这才大着胆子把埋藏的金银首饰从地下挖出来,然后悄悄地带到外地典当。 一次不敢典当太多,所以还有大部分首饰留在了床下还没典当。 那匕首他没有挖,因为想着埋了将近一年,肯定早就锈了,加上那一次衙门动静太大,他也被衙门捕快反复盘问了多次,把他吓坏了。 所以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也没敢再作案。 这时,薄聪的脑海中系统连闪了五下,提示获得破案积分五千分。 薄聪激动得差点一蹦三尺高,五千积分,太爽了! 这也证明系统判断连环谋杀案是用被害人的人数来计算的,被害人有一个算一件,有五个就算五件。 否则侦破连环杀人案,如果只算一件那岂不是亏了?看来系统还是挺公道的。 这一下子薄聪系统的积分一下子到了七千八百六十积分。 不过薄聪还是不敢乱花,他想着等积分凑够了,买一台dna测序仪,这个王牌鉴定仪器必须要拿下,否则每次租都花好几千积分,太心疼了。 一旦买下来就没有次数限制了,无论怎么用,而dna可是新的证据之王,远比口供可靠,是他优先要拿下的王牌设备。 但是一台dna测序仪要五万积分,还差得远呢,但积分是一分分攒起来的,只要自己能够稳得住气,不做剁手党,应该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随后还要进行辨认尸体和辨认遗物等等,就交给侍卫来处理了,鉴定结果没有出意外,那几具尸体正是失踪的五个女子,包括冯家的一主二仆。 薄聪带着孟晓梅进宫去见冯美人。 冯美人原本要刁难薄聪,只给他三天时间破案,结果薄聪一天就把案子给破了,还破得这么漂亮,其间冯家还为难了薄聪,没有提供协助。而且,临安府衙门也同样没有协助。 在没有得到配合的情况下,薄聪还是快速地把案子给破了,这让冯美人窝了一肚子火,有气却撒不出来。 见到薄聪还要假模假样的笑嘻嘻,连声夸赞薄聪果然好本事,而且还打赏了两人一些金银珠宝。 毕竟在没有把柄的情况下,她是没有办法再对付薄聪,因为她也很清楚,皇城司那是皇帝的私军,是用来对付群臣,抗衡秦桧这个权相的。 第80章铜的含量 皇帝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宠爱,所以才让自己折腾薄聪这个皇城司侍卫一下,消消气也就罢了,真要动了皇城司这破案能手,皇帝可不会答应。 只好先按下肚子里这口气,不过这件事反倒让她注意到了薄聪这个不把她冯家放在眼中的东西,迟早她会让对方后悔,她一定会抓到薄聪的痛脚,把他往死里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从宫里出来,孟晓梅将冯美人赏赐给他们的东西拿给薄聪。 薄聪摇头说道:“我不要,你留着吧,她的东西我不想沾手。” 孟晓梅也不想沾手,可是她知道宫里的规矩,宫廷赏赐的东西原则上不能用的,都拿回家里去当宝贝供着,否则哪天宫里的人想起这件事了,询问东西却不在了,那有大不敬之罪。 她对薄聪说道:“那好吧,我帮你保管,要用的时候你尽管来找我拿,对了,先前那三个女子的遗容彩妆案,咱们怎么接着往下查呀?好像线索都断了,” 薄聪两手一摊,说道:“破案就是这样,看上去很难的案子,只要找到关键,也许一天就能破了。 可是看着很多线索的案子,却往往不能够快速破案,甚至成为无头案,我真担心咱们这案子就是这样。” 孟晓梅说道:“要不咱们到云寒寺去上上香吧?” 薄聪有些奇怪:“那寺庙杀了五个人藏在佛祖的肚子里,佛祖都没有生气,你怎么还跑去那儿求佛祖,那玩意儿灵吗?” 孟晓梅扑哧一声笑,说道:“你说话还真是,不过你还别说,你在里面查案的时候,我在外面闲着无聊,就跟寺里的沙弥聊天。 他们说这云寒寺前院大殿有一个许愿池,只要你诚心诚意地在那里许愿,愿望就一定会灵。 尤其是别的地方都不灵验的,只要在这虔诚祈祷并放下铜钱,铜钱如果能飘起来,你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要是沉到水里那愿望要实现就很难了。” “你还相信这个。” “试试不就知道了,不就是放几枚铜钱吗?也许灵呢,这叫死马当作活马医。” 薄聪点头道:“有道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再故地重游去看看,先前我倒还没注意那什么许愿池,原来还有这东西。 不过有道理,许愿池是在池子里许愿,跟佛祖没关系,佛祖不灵,说不定许愿池就灵验了。” 孟晓梅咯咯笑,说道:“听你这解释就更有道理了,没错,那咱们走吧。” 两人带了几个侍卫,又回到了云寒寺。 来到前殿许愿池,这虽然叫做许愿池,却是一口很大的水缸,就放在天井里。 这口巨大的水池中下面飘了厚厚一层铜钱,水面上微风吹来,掀起一丝涟漪。 有几个香客正在小心地将铜钱放在水面上,想让它飘起来,可是由于有微风荡漾,水面就不能平整,所以无一例外的这些铜钱都没能维持在水面,手一放便沉下去了。 不由得一个个的都跺脚叹息,看来许下的愿望想实现困难重重。 又继续拿铜钱出来试,反正小沙弥说了,许愿池放铜钱不限数量,可以一直放到能飘起来为止,这叫心诚则灵。 听到这鬼话薄聪想笑,若不是这样,香客又怎么会一枚接着一枚铜钱往这池子里扔呢? 池子下面已经厚厚的铺了一层了,这应该只是当天的许愿的铜钱,每天晚上都会收走,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入账,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时孟晓梅取出一把铜钱,开始小心地在水面上放着,想让铜钱飘在水面上。 可是连着十几枚铜钱,无一枚飘在水面上,全都沉底了,她气得直跺脚,将剩下的铜钱递到了薄聪面前,说道:“你来。” 可是薄聪却没反应。 孟晓梅扭头望去,才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水池下面铺在底部的厚厚的一层铜钱,看着都入神了,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说道:“干嘛呢?看得这么入迷,难不成想把这些铜钱捞回家?” 说着她咯咯的笑。 薄聪却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错,带回家。” 孟晓梅都傻眼了,左右看了看,小沙弥听到了他们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嘴角甚至都不由自主冒出来一丝不屑。显然是在说,你们可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也穷得要偷寺庙的香火钱吗? 她都被小沙弥那带着鄙夷的目光瞧得有些难看,赶紧瞅了瞅薄聪说道:“走吧,别开玩笑了。” 薄聪却说道:“还没拿东西呢,走什么?” 孟晓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薄聪:“你不会来真的吧,你真要捞这些铜钱?你缺钱跟我说,我给你。” 其实她也没多少钱,但是一大把铜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薄聪笑道:“谁说铜钱了?我说的是这池子里的水,我要打一葫芦水回去上。” “你打这水干什么?” “你不是说这个许愿池很灵吗?拿回去兴许愿望就能实现呢。” 说着他还真的叫人取来了一个葫芦,打了一葫芦的许愿池里的水晃了晃,对小沙弥说道:“我带走一点水没问题吧?” 小沙弥赶紧陪笑说:“无妨,施主尽管取用。” 许愿池的水都是天上落雨积下来的,有什么可珍惜的?只要不捞走里面的铜钱就好。 薄聪拎着那壶水,带着孟晓梅他们离开了云寒寺。 路上孟晓梅一个劲问他为啥要取一葫芦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薄聪只是说让她稍安勿躁。 进城之后他们来到了皇城司,薄聪进了自己的签押房,关上门,然后钻进了立柜,并进入了空间。 他花了六十个积分,从商城里买了重金属试纸套装。 这种试纸是专门用来测试水质里面重金属含量的,常见的铜、铁、锌等重金属都能测试出来,简单快捷准确。 当然不能测出准确的含量,但是可以通过颜色显示出含量的大致程度,从而为下一步对水质进行检测提供依据,这是一种快速而简便的水质检测方法,不需要在实验室就能完成。 薄聪首先撕下来的是铜的试纸,这种拭纸能够测试出水质中铜的大致含量,通过颜色反应出来。 只不过他先要测试的并不是从许愿池取回来的水,而是被害人水香袖子上的那一小片沾湿了的水渍。 因为从这片水渍中他检测出了大量的菌团杆菌和丝状藻类,这两个东西是在死水潭里才会出现的,说明是一潭死水中的水沾在了她的袖子上。 今天他从那一潭死水中看到了浸泡的许多的铜钱,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能否从死水中重金属含量来锁定进一步缩小死水的范围,从而找到杀害水香的第一现场,至少是曾经存放尸体的现场,就会多一些犯罪线索。 所以回来第一件事,他就是要测一下那一片衣袖上的水渍重金属含量,因为很多水重金属含量都不一样。 而重金属的含量对于锁定一些特殊区域是有帮助的,尤其是重金属严重超标的时候,往往这也就意味着水可能属于某个特定区域,从而极大地缩小侦破的范围。 他将存放在证物箱中的那一小片被水浸泡的衣袖进行处理之后,用检测试纸行了检测。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检测试纸直接飙升到了深红色。 说明沾在死者衣袖上的水渍的重金属铜的含量非常高。 许愿池的水应该也是如此,因为那里面全是铜钱。 接下来他对许愿池的水也进行了测试,果然试纸放入测试液中之后,很快便达到了最高值暗红色,说明水质中铜的含量远远高出正常水平。 这好理解,因为在许愿池中,长年累月浸泡着铜钱,不知泡了多少年了,水又不换,只是靠雨水。 而雨水充其量能稀释掉一部分,但铜钱会继续地累积在池中,从而使水中铜的含量明显超出一般水的标准。 难道云寒寺就是杀害了三个女子的凶手所在的地方吗?水香意外的袖子沾到了许愿池的水留下了这个线索吗? 薄聪脑袋里飞快思索着,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他立刻从空间出来,到了外面,孟晓梅还等在这,见他出来,焦急的上前说道:“怎么样,出结果了吗?” 薄聪点头说道:“或许有发现,但还不敢确定。” “是什么发现?” “经过我独门的破案技术检测,死者水香衣袖上沾附的一片水渍跟云寒寺主殿前面许愿池的水是一样的,很可能云寒寺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 第81章铜钱堆满许愿池 孟晓梅大喜。 她当然不知道薄聪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这不重要,薄聪说了她也听不懂,她要的就是结论。 薄聪见她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自己,不由得有些感动,能得到队友的无条件信任。 不过薄聪还是想把这件事解释得更清楚些,让对方更明白自己为什么把重点锁定在云寒寺。 他说道:“三个死者身上都有曲老汉种植的那种用尸体浇灌出来的花卉的香味,而这种花香从冯美人手里就曾经发现,而冯美人的弟媳妇又是在云寒寺被杀的。 而云寒寺的水却又出现在了另一个被害人水香的袖子上,这中间是偶然的巧合,还是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关系?” 孟晓梅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说道:“对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倒的确有点意思,虽然未必是必然有这样的联系,可是可以作为咱们一个侦破的方向。 接下来咱们该如何下手寻找线索呢?” 薄聪说道:“假如刚才我推算的那条线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在云寒寺肯定有那种诡异的花香存在,否则尸体上是不可能凭空出现这种浓烈花香,而三人生前都没有使用这种浓烈花香的经历。 所以我们第一个就是要在云寒寺中寻找那种花香。” 孟晓梅高兴地说道:“你的那条大耳朵哈巴狗应该有办法。” 薄聪点头说道:“对,可以让他试一试,第二个侦破方向就是画遗容彩妆的人,看一看这寺庙中有没有人擅长画这样的画?如果有,那就必然是重点嫌疑人,直接锁定。” 孟晓梅展颜一笑,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去云寒寺的时候,不是见他们正在维修吗?就有画师在给菩萨画像啊,兴许画师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直接把那几个给菩萨作画的人全抓起来,抓到皇城司好好审讯,必然会有结果。” 薄聪笑道:“悠着点,那些可是给菩萨画像的,你就不怕菩萨怪罪?” “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有什么可怕的?菩萨也会支持我们。” “可以调查,但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动刑。” “我就开个玩笑,那还有其他的侦破方向吗?” 薄聪摇摇头说道:“咱们先从这两个侦破方向探查,若是没有结果,再想其他的,别把注意力分散。” “那好,你带着狗去搜索花香,我带人去找那些云寒寺的画匠进行盘问,咱们分头行动,这样更快。” “没问题。” 薄聪当即取了一些那诡异香味的干花,然后与孟晓梅带着人骑马前往云寒寺。 孟晓梅见他身边并没有狗子,不由奇怪,问:“你的哈巴狗呢?怎么没见你带着。” 薄聪不悦道:“什么哈巴狗,它是搜寻犬,啥都不懂。” 孟晓梅笑了,正要说话,又听薄聪说道:“平时它自己去玩,我需要的时候会发出信号,它就会过来,不用管它。” 孟晓梅自是不信,揶揄道:“哪里有这么听话的狗,你可真神。” 实际上这条狗是从系统租赁的,只要是从系统租赁的东西,是可以随时还回去的,当然在租期没到之前又可以重新拿回来,不用付新的租金。 所以薄聪用完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把狗放回去了。 如果是他从空间买的这条狗,那这狗是放不回去的,空间除了他能进入,其他活的生命是不能进入的。 但是空间租赁的东西因为要收回,所以才能进入,而现在租赁期还没到,他不用再花钱去租,他也想过把它买下来算了,但是相比搜索犬,他更在意dna检测仪,那东西才是王道。 他一定要先赚够积分先买下一台dna测序仪,至于狗什么的以后再说,反正需要时花钱租,不需要再放回去,还免得照顾,也挺方便。 他也不答,只粲然一笑,先打马先行,只听身后的人嘟囔道:“拽什么拽,回头我也让我爹给我买一只回来,我也教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说话间便来到了云寒寺。 老主持见他们去而复返,很是紧张,寺庙里出了这么大娄子,一个杂役居然把女香客奸杀了,这消息是怎么都瞒不住的,他很担心对寺庙的香火的影响。 而现在皇城司又大批人马来了,简直是雪上加霜,他一张老脸都快皱成苦瓜,脸上挤出的笑容比苦还难看。 “各位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孟晓梅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甩给身后的侍卫,说道:“你跟我来,我要找你们寺庙里所有的画师问话。” 说着朝薄聪使了个眼色,毕竟薄聪要搜索,还是不要有外人干扰才能更加细致。 孟晓梅带着主持走了,薄聪也不犹豫,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又把租的那条搜索犬带了出来,然后用带来的干花让搜索犬闻了,搜索犬立刻在地上四处乱嗅,跑了起来。 可是整个寺庙全都搜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 搜索犬可怜巴巴地夹着尾巴望着薄聪,脸上满满写着:“抱歉,我尽力了,别怪我。” 薄聪见小狗的确把整个寺庙各个地方都快速搜索了一遍,而且这花香这么浓郁,又独特,连人都能闻出来,更不要说狗的鼻子,他闻不到狗同样也闻不到,看来这里的确没有那种怪异的花香。 薄聪又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狗重新放回了空间,然后去找孟晓梅。 孟晓梅也已完成了询问,确认三个被害人失踪的时刻,这些画师都在寺庙里,因为他们是集中管理的,大家都住在一起。 而且晚上寺庙的门都是关上的,他们有时为了加班还要忙到深夜,这几个月里都在寺庙里忙着修缮的事,的确没有出过寺庙,有诸多人证可以证明。 孟晓梅还搜索了他们的住处,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忙活了整整一天,什么结果都没有,天都快黑了,一行人只得打道回府。 走在路上,孟晓梅郁郁道:“这案子明明看着能破了,可偏偏就破不了,真是见鬼了,你还有什么高招吗?” 薄聪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孟晓梅说道:“肯定是那云寒寺许愿池许愿不灵,所以咱们才没有破案,我上次放了十几个铜钱,一个都没飘起来,我就感觉情况不妙。 要不咱们换一个寺庙,找一个许愿池,这次我拿二十个铜钱,一定能够有一个飘起来的。” 薄聪勒住了马,怔怔地瞧着孟晓梅:“你说什么?” 孟晓梅以为他惊骇自己拿二十个铜钱许愿,是不是太浪费了,毕竟他是穷人,这二十文钱能饱餐一顿,便笑着说道:“二十文钱而已,你看你那么着急,我给你十文钱,你也许个愿。” 薄聪却岔开了话题,说道:“临安府除了云寒寺还有别的寺庙有许愿池吗?” “当然有,灵隐寺的许愿池最大,那是正儿八经的许愿池,可不像这,还是一个大水缸。” 薄聪大喜,看看自己的租赁时间,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如果在半个时辰之内,自己还能再使用搜索犬节约积分。 薄聪赶紧说道:“灵隐寺,最快的速度。” 孟晓梅说道:“明天再去吧,不就是许个愿吗?” “我怀疑凶手在灵隐寺,而不是在云寒寺。” 薄聪一边打马往灵隐寺飞奔,孟晓梅赶紧带着侍卫跟上,一边追上他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水香衣袖上的水渍不单单跟云寒寺的许愿池的水相同,应该会与其他类似的许愿池的水相同,所以其他地方的许愿池也应该搜索,我怎么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忽视。” 薄聪有些自责,难道脑袋秀逗了?钻了牛角尖。 这应该是与之前的固定思路有关系。 他总认为冯美人的弟媳妇在那被杀,冯美人又喜欢那种诡异香味的花。 而那花香又出现在三具尸体上,所以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云寒寺是凶手藏身之地,甚至可能是第一发案现场,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 现在云寒寺没找到需要的人和画像,跳出了局限之外,回头看,才想到类似的环境其他许愿池也应该会出现,不应该拘泥于之前的固有思维。 薄聪没有详细解释,他也顾不上,他赶时间,否则又得用积分来租赁搜索犬,现在每浪费一个积分他都会一阵肉痛。 来到了灵隐寺。 寺庙的大门已经关了,这难不倒皇城司,很快就敲开了院门,主持得知赶紧出来迎接。 之前薄聪已经跟孟晓梅商量好,由孟晓梅对整个寺庙所有人员进行盘查,寻找可疑的人,尤其是善于绘画的,而薄聪就带着他的狗搜索花香。 薄聪先来到了许愿池看了一下,这许愿池还真是大,的确是一个池塘,而不是一个大水缸。 并且这池塘有九曲回廊,都是贴着水面修建的,可以走在回廊之上,然后蹲下身便可把铜钱放在许愿池的中部。 第82章庙祝的手段 整个许愿池都是明晃晃的铜钱,隔着水都能感觉到它的光芒,即便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询问跟随的知客僧,得知灵隐寺的香火那比云寒寺可要强太多了,所以许愿池也特别大。 每天清理一次都能很快把池底填满,这个池的同样是一潭死水,没有活水来源,全靠天上的雨水。 薄聪可顾不上对它进行检测,他要搜花香,立刻找借口支开了众人,在隐蔽处从空间将快到期的租赁的搜索犬取了出来,然后用花香让它闻了之后,在再开始在灵隐寺搜索起来。 搜索犬摇着小尾巴,耷拉着一对又大又宽的肥耳朵在腮帮子两边,随着它的跑动,像两把小软扇子一样不停扑弄着,东嗅西嗅。 后来它在一处禅房前站住了,回头朝着薄聪两声低吠。 薄聪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不由上前一闻,果然从门缝里隐隐有那诡异的花香飘出来。 薄聪立刻问知客僧:“这禅房是谁的?” 知客僧忙躬身道:“这是宫里的冯美人娘娘专用的禅房,她常要来灵隐寺上香,便会在这小憩,所以刻意留了这一间专用的禅房。” “把门打开。” 知客僧有些为难,对薄聪说道:“这个小的可不敢做主。” 薄聪回头对一个侍卫说道:“过来把门打开。” 侍卫上前二话不说,伸手将那铜锁拧断,取了下来。 薄聪推开了房门,知客僧叫苦不迭,可是没办法,赶紧说道:“侍卫大爷,你可得小心点,这里是冯美人娘娘专用的,里面的东西可不能乱碰,不然是死罪。” 薄聪跟冯美人打过交道,知道这女人的德性,但是皇城司是皇帝的亲卫,查的都是权贵,若连这点胆识都没有,还当什么皇城司侍卫。 这时天已经黑了,薄聪正找人去取灯笼,就听到门口狗汪汪叫了两声。 薄聪这才醒悟,租赁期到了,正要出去,小狗却一溜烟地跑进了黑暗中不见了,而这时他脑海中系统显示租赁物归还成功。 看来到时间租赁物自然会收走,他也不用费心刻意的去还。 薄聪取来了灯笼,薄聪明白了,在屋里挂着不少香囊,满屋的幽香便是那皇宫诡异的秦公公才能种出来的,用尸体的血肉浇灌出来的,带着可怕刺鼻香味的干花。 他对庙祝说道:“这些花挂了多久了?” 庙祝说道:“从这禅房划归冯美人上香时小憩的地方就挂了,是宫里的宦官来挂的,吩咐不许挪动,也不许旁人进出,所以侍卫大爷若是看完,尽快退出去吧,不然可是要惹祸的。” 庙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显然是害怕极了。 薄聪说道:“搞清楚,我们这里是在查案,可不是来参观游览,你要害怕你就出去到外面站着。” 庙祝苦着脸,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挪步。 薄聪说道:“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我要在这里查案。” 庙祝还想说什么,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架着直接拎了出去,扔到了门外,然后把门拉上了。 薄聪从空间租赁了一台手持式血迹检测仪,花了五百积分。 这种检测仪可以检测出现场有无血迹,通过led灯作为激发光源照射目标,目标的反射光被检测仪捕捉到后进行分析。 如果符合血液的反射信号,则会发出报警声,提示发现血迹。 因为人的血液中血红素在某个特定波长处具有四个特征吸收峰,而在临近的某个特定波长处则无吸收。 只需要对这四个波长图像进行融合处理,即可获知目标区域是否具有血红素特征吸收,进而判断目标区域是否有血迹存在。 这比传统的鲁米诺发光试验要快捷,而且对目标无损,还能大面积进行搜索。 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东西有点贵,薄聪还真有点舍不得掏五千积分来买下它,只能租,后面再看看能不能多破几个案子挣点钱。 他手持血仪检测仪在屋里照射,这一照之下立刻便发出了滴滴的轰鸣声,检测的屏幕也显现出了血迹的荧光反射,显示出血迹所在位置大致范围。 一瞧之下薄聪头皮都在发麻,因为他的脚下就踩在荧光反射的血迹区域上,整个屋子几乎全都有血迹的荧光反射,说明这地方应该都被血浸泡了。 看来凶手胆大妄为,利用冯美人的屋子外人不敢进入来作案,这样没人敢进来骚扰。 薄聪吩咐人去把孟晓梅叫来。 孟晓梅正在逐个盘查,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听到薄聪叫她,赶紧带着人和寺庙主持一起来到了后院禅房。 薄聪把她叫进屋,指着地面说道:“这里就是凶杀第一现场,有大量的血迹,叫人撬开地板,应该能从地板缝隙漏下去的地面找到血迹。” 听说要撬地板,主持也慌了,赶紧上来说道:“这是宫里的美人娘娘特别留下的禅房,那个冯美人可是皇帝最宠幸的妃子,她若是知道她的住处被损毁,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还请三思。” 孟晓梅说道:“如果我们确定这就是凶杀现场,恐怕官家会大发雷霆的。” 主持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孟晓梅已经叫人开始把地板撬开两块查看。 随着木板被撬开,举着灯笼照耀下,木板下面的地面清晰地显现出来,与地板缝隙相对应的长条形的两条缝隙带呈现暗红色,与地面其他地方的颜色有明显区别。 主持大吃了一惊,望着这一切也有些不知所措。 薄聪说道:“这屋子平时是谁在照料?” 主持立刻望向了庙祝。 庙祝整个人都傻了,慌乱地摆手说道:“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马上派人去把庙祝的住处先搜索一遍。” 孟晓梅立刻带着人去了。 薄聪从地下土壤取了少许沾血的土壤,然后又从其它地板缝隙刮取了少许暗红色的细渣,随后他找了一间空的禅房,关上门。对检材进行测试处理之后,用两张血型试纸分别进行检测,果然有人类血液的反应,但血型检测不出来,因为是混合血型,可以推测三个女子应该都是在这被伤害的。 不过有一点让薄聪有些难以理解,三个尸体都是猛击头部导致死亡的,但是头皮却没有明显破裂,出血量应该比较少。 怎么会有这么大量的血迹在这里? 难道还有其他被害人被杀死在这吗? 很快孟晓梅便回来了,激动地拿着一包东西说道:“这是从他屋里搜出来的颜料画笔,还有一些女子的个人首饰。” 说着将那包东西平摊开放在了地上,把庙祝叫了过来,孟晓梅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是你的吗?” 庙祝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瞧了一眼,点点头说道:“那些颜料和画笔是我的,但是那些首饰不是。” “首饰是谁的?想清楚了回答,否则皇城司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庙祝知道他要开口那他的脑袋就铁定保不了,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孟晓梅笑了,叫了几个侍卫说道:“把他带下去,让他知道皇城司可不是只嘴上说说而已。” 面对证据确凿,皇城司要动刑薄聪也不会干预,毕竟这是这个时代所允许的。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庙祝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持续了一顿饭功夫,接着庙祝便被带上来了,跪在地上说道:“我招,我招了。” 孟晓梅戏谑一笑:“我还以为你能撑个半个时辰,却只撑了一顿饭功夫,说吧,怎么回事?” 庙祝苦着脸说道:“宫里的宦官让我照料冯美人的屋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有女施主来找我解签以及讲解佛法什么的,我就献殷勤,把人带到这里,在她们的茶里下了迷药,把她们迷倒之后侮辱了她们。 开始几个女施主被辱后再也不来寺庙了,却没有告发,但是后来有一个被我迷到侮辱之后,不仅骂我,还要叫喊,说是要报官,我一怒之下就用桌上的砚台把她给砸死了,脑袋砸扁了,出了很多血。” 薄聪这才留意,刚才没有注意细节,原来桌上那方砚台居然就是作案凶器。 孟晓梅说道:“这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叫翠烟。” 孟晓梅心头一动,死的三个女子中可没有叫翠烟的,难道还有其他的受害人吗? 她看了薄聪一眼,薄聪缓缓点头,也是认同了这个推测。 薄聪问他:“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那庙祝说道:“我把她背到后院菜地里埋了,可是过了没几天,庙里要翻地,差点把尸体就翻出来了,把我吓坏了。 于是我就借故要挖一个粪坑,把地挖得很深,然后趁着夜晚没人知道,把尸体刨出来,深埋在了粪坑下面,然后铺上土。” 刚说到这,薄聪脑海中系统一闪,显现出一行字,提示破案奖励积分一千分。 第83章怪癖的嗜好 孟晓梅问清了粪坑的具体位置之后,另外派人去把粪坑清理干净,然后整个挖开,从下面寻找尸体。 接着孟晓梅对庙祝说道:“你接着说,不许隐瞒。” 孟晓梅也发觉了,他们找到的是另外一起凶案,而不是他们一直在追的那三个女子被杀。 庙祝接着说道:“第一个女子被我杀了之后,因为尸体差点被发现,我就想着该怎么办。 所以第二个女子跟我熟悉之后,我就骗她说有一个有道高僧,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替人说法解签,如果她要见就晚上出来,她就答应了。 她出来之后,在我说的地方来见我了。按照我的要求她没有让仆从跟着。我就把她带到了灵隐寺,从后院进来的,我给她外面套了一身僧袍,并裹住了头,这样别人就不容易发现。 我把她带到了冯美人这间屋子,让她喝茶休息等候,茶里我已经下了迷药,她被迷倒之后,我就侮辱了她。 我以为她会息事宁人,结果她醒了之后便骂我,说她是尚书的妾室,尚书一定会把我抓起来杀掉的,我害怕之下就用砚台把她给砸死了。” 薄聪问道:“你打她的什么部位?” “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砸在她后脑上,一下子她就倒了,再也不动了,出的血都不多。” 孟晓梅越来越激动,不过还是忍住了,先等对方说完,然后再查问。 薄聪问他:“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寺庙里有一架牛车,我是庙祝,经常要采买一些东西,所以经常要坐牛车进城的,都是我自己赶出去,有时候晚上都要出去,所以我进出寺庙不会有人管。 我就把那女尸放在了牛车里,连夜到了西湖边,然后我把尸体背上西湖边的观景台,从观景台把尸体扔了下去,装成失足摔死的样子,然后就赶着牛车走了。” 薄聪问他:“你接她是在什么地方?” “也是在这附近,我赶的是寺庙的牛车,停在路边,很好辨认,她来找我,然后坐在牛车上,赶着牛车回到灵隐寺。” 薄聪说道:“你先前说你侮辱了这些女人,说清楚,你怎么侮辱?是奸污了她们吗?” 假如没有那这案子就说不通了,因为从庙祝叙述的事实来看,他说的第二个所杀的女子应该就是礼部尚书关显中的小妾绿春。 可是绿春的尸体经过检测,并没有被玷污的痕迹,这就奇怪了。 不过好在庙祝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我没办法奸污她们的,因为我小时候被我父母找江湖郎中给阉割了,原本是准备送进皇宫当宦官的,可是皇宫不收。 因为那时候阉割孩子送到皇宫的人家太多了,皇宫早就下令对于擅自阉割的送来的,一律不收。 于是父母就送我到灵隐寺出家做了和尚,由于我能言善辩,所以讨得了冯美人的欢心。 她又得知我以前被阉割过,是个不能人道的,跟宦官一般,对我更加放心,也就把她的住处托给我来照料了。 可是那个江湖郎中做手术做得不干净,我对女人仍然是有感觉的,但却不能人道,所以……” 薄聪明白了,旁边还有孟晓梅,他不想问得太细。 于是说道:“具体的细节回头到了皇城司会仔细问你,你接着往下说。” 孟晓梅本来脸都红了,听到薄聪拦住了对方的话,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家伙倒还是有点眼力劲,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关注自己的感受。 这时薄聪脑海中系统再次一闪,提示说破案奖励积分一千分。 薄聪很高兴,却不动声色说道:“你对那些女人除了侮辱他们之外,还做了什么?” 庙祝指了指地上放着的颜料说道:“我给她们画了妆,每个被我侮辱的女子,我都给她们画了死人的遗容妆。” “你为什么要给她们画这种遗容妆?” “我们灵隐寺有一个义庄是专门给人存放遗体的,有很多遗体送来的时候,还请我们为尸体沐浴化妆再入殓,这件事都是我来做的。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而且我特别喜欢画油彩,有一次有客户问我们能不能给遗体化一下妆,好看一点再入殓,我就答应了,亲自给了遗体化了一个彩妆。 实际上现在回想,那次画得很不成功,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给死人画像。 那家主人也很生气,说我画的是一坨狗屎,玷污了他们主人的容貌,还叫下人把我打了一顿,打到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寺庙宁可叫入殓师来帮忙画遗容妆,也不答应我再试一试了,虽然我求了主持几次,都没有得到许可,渐渐地我就不再求了,没有用。 但是第一次给死人化妆的深刻印象,却像毒蛇一样还在我心里,每次想起那种感觉,我就忍不住的激动。 借着后来我当庙祝的机会,我就开始把义庄里的尸体棺材撬开,把尸体背到我的屋子,然后化妆,一直画到我满意为止。 如果一天完不成,我就把尸体藏在床下面第二天接着画,一直到我满意才把尸体又背回棺材里放着,因为义庄也是我在管,我进出也没人管,晚上也没人来义庄的,很安全。 就这样我给几百个尸体都化过遗容妆,有时一晚上要化两三个,因为很多客死他乡的人没钱把尸体送回去,也会把尸体存放在义庄,所以义庄的棺材多得很。 后来主持新招了几个管义庄的人,就让我把这件事交出去了,而且义庄有人看管了,我再也不能方便的把尸体背出来,所以我就得想别的办法。” 孟晓梅有些不解,问他:“没有尸体你不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画?” 在她看来,单纯给死人画遗容妆倒也算不了什么大错,画得好了还是积阴德的事。 庙祝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苦,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每次想起给死人化妆的感觉,就抑制不住的冲动。 所以我当庙祝,很多女香客都很喜欢找我说话,听我解经,而我又熟读佛经,能给她们讲很多道理,她们都很喜欢我,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我就想着在这上面打主意。 所以第一次有个女的太热情,非要到我禅房去看看,还暗示我,就算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在意。 于是我就在她的茶里下了迷药,把她迷倒之后,就在她脸上画油彩,画好之后,我等她醒了,我就拿铜镜给她看,问她画得好不好? 没想到她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废物,把她弄晕了没干那事,却只是给她画个死人遗容妆,简直是变态,哭着就把脸用袖子给擦了,然后跑了,就再没来找过我。” 薄聪忍不住想笑,一个被阉割的男人,即便是不彻底,却也是没办法做别的事的,至少那东西不在了,反而得了一个怪癖的爱好,给女人化遗容妆装,还真是奇葩。 孟晓梅说道:“现在人家不喜欢你化的妆,那你干嘛后面还要接着化?” 庙祝说道:“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别人说我做得不好,我就偏要做得更好。” 孟晓梅无语了,这样的执着却用在了这方面,难怪他给死人化妆越化越好,化到最后连他们都惊艳了,可惜他为了这个爱好竟然杀人。 孟晓梅说道:“你接着说。” 庙祝说道:“自从第一个化妆的女人把我骂了之后,我就知道这些人其实并不喜欢我给他们脸上化着很浓的死人妆,他们接受不了。 所以我后来把人迷倒之后,在化妆化完我会把它洗掉,恢复原样,直到后来那个女人起来之后威胁要告发我,我才把她打死,其实我是不想杀人的,我只想在她们脸上画画而已。” 孟晓梅说道:“你也可以跟她们商量,让她们躺着给你画呀,你不是能说会道,很得她们欢心吗?好好说她们也会答应的。” 庙祝摇头说道:“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装死跟真正的死完全不一样,当然用迷药把她们迷晕过去之后会比装睡要好很多,可是跟真正的死去的女人也不一样。 所以我第一个打死了那个女人之后,我发现把她打死之后,我的妆就发生了变化,我不满意了,于是我洗掉,重新给她化了一个,这次就化得好看多了。 而且我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就上瘾了,一发不可收拾,这之后我又连着杀了十几个。” 薄聪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十几个,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增加一万多分积分,简直不要太好了。 不过他很快又鄙视自己,居然为这种事感到高兴,太不道德了。 随后庙祝逐一坦白了他先后杀的十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全都是到灵隐寺来上香的女香客,跟他熟悉的。 第84章按人头算积分 当然,庙祝不是在这些香客来上香的期间下手的,否则早就怀疑到他了,这件事也早就爆发了。 他跟她们商量好,让她们晚上从家里出来,在指定的地点找到他,利用各种借口把她们骗上牛车,在给他们吃的茶里加了迷药。 把对方迷翻之后便拖回到冯美人的那间屋子,在屋子里把人杀了,然后再给尸体化妆,化好之后再把尸体拿去处理。 杀死这些女人他用了各种手法,有的是勒死,有的是用刀捅死,他就是想尝试各种死亡之后的女人化出来的妆会是什么样子。 最先的三个香客他在化了死人妆之后都埋在了后院塔林荒地里。 义庄超过了规定的年限没有把遗体运走的那些尸骨,就会转移到这儿埋入土中。 毕竟义庄就那么大地方,若是不能及时清理的话,就没空间来给其他人存放遗体了。 所以寺庙有规定,超过一定年限,主人还不来取走遗骨,就会安葬到寺庙后面的坟地里。 之前埋葬这些超期的遗骨是庙祝的事,后来有了专门的管理义庄的人之后,义庄他进不去了,但是埋骨这件事仍然是他来安排人做的。 由管义庄的将超期的遗体交给他,他再让人运到后院坟地埋葬。 借着这个便利,他把他杀死的女人偷偷装入超期存放的棺材,这样就名正言顺地安葬在了寺庙后面的墓地里。 孟晓梅和侍卫带着他到墓地去寻找,将那十三具尸体全都挖了出来。 他是把遗体跟别的超期的遗体放在一口棺材里安葬的,打开之后果然找到了那些遗体,有一些已经白骨化了,但有一些脸上画的彩妆依旧能够清晰可辨。 这十三具遗体挖出来之后,薄聪脑海中闪了十三次,提示获得了破案积分一万三千分。 加上前面两个,这一次他总共获得了一万五千分。 不过,还有涉及本案的另外两个女子——水香和那卖馄饨的妇人被杀的案子还没侦破。 薄聪特意提到了卖馄饨的女子以及一个叫水香的,被扔在了悬崖下的女子,问庙祝是不是他干的? 于是庙祝拍了拍脑门,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说道:“是的,是有这么回事,抱歉,杀的人太多,我都想不起来了,还有两个。” “为什么其他女子你都埋在了后山?这两个你却把她们扔到了钟楼下和悬崖下?” 庙祝说道:“我说过了,我想查看各种原因死去的女人化了遗容彩妆之后的变化。 之前我杀死那个叫绿春的女香客,化了妆之后我就把她从望江台的楼上扔了下去,然后下去查看,发现脑袋撞扁了,我的妆却没有被破坏,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就感到很刺激。 有一天,我有事坐着牛车外出,很晚才准备回寺庙,路上见到一个卖馄饨的妇人,就在钟楼附近,那女人并不是我的香客,可是她见我穿的和尚服,对我很客气,也很信任。 我就把她骗上了我的牛车,给她喝了茶,告诉她寺庙的圣水喝了能够百病不生,她就喝了,然后就昏倒了。 那次我就是在车里打死了她,然后给她化妆的。化好之后我就想着再把她从高处扔下来,看看妆容会有什么变化? 我见钟楼附近没有人,就把她背上了楼顶,头朝下扔了下来,又查看了妆容,我很满意,也很兴奋,然后就离开了。” “那你把那水香扔到海边悬崖下,又是怎么回事?” “水香是灵隐寺的常客,也跟我是朋友,她还暗示过要跟我双修,说是听说跟有道高僧双修的话,能够青春常驻,永不衰老。 这话把我伤到了,我不能人道反而来跟我提这个要求,我一下就火了,但是我不动声色,我本来是不想杀她的,她犯了我的忌讳。 我就跟她说找个时间我可以跟她双修,我们俩约好之后,那天我在茶室后面小胡同里等她,她借机上茅房,因为她的丫鬟一直跟着她,她摆脱不掉。 就让我把茅房后面的板子卸掉两块,她从里面钻出来,就可以从茶室后门出来见我,所以我就照办,并且在茅房后面接应她,等她出来之后,我们就从后门出来,上了牛车就赶车走了。” 说到这,孟晓梅忍不住带着歉意地望了一眼薄聪。 从凶犯坦白的罪行来看,真的如薄聪说,推测的这受害人跟凶手之间是熟人,受害人是自愿跟凶手离开的。 而自己却用事后诸葛亮来苛责他没有寻找失踪的水香,以至于水香被杀,的确有些马后炮的意思。 薄聪却没注意孟晓梅心情上的变化,对庙祝道:“那后来呢?你把她带回寺庙了吗?” “没有,当时是中午,我本来想跟她说在那陪着她转一转,天黑之后再回寺庙双修。 结果她说不行,回去晚了他们老爷会怪的,她最多只有两个时辰,可以把牛车赶到一个僻静处,在牛车上做了双修,然后她就回去,免得老爷会怪她。 没办法,我就按照她的要求把车赶到了海边没有人的地方,我让他喝了有迷药的茶,她昏迷之后,我就用砚台猛击她的后脑,把她打死。” 孟晓梅有些奇怪,说道:“你怎么车上随身带着砚台?” “有时候出去要写写画画的,所以文房四宝我都随时带着的。” “你接着说。” “没什么说的了,我把她打死之后,在她脸上化了彩妆,很满意,然后我就把她从悬崖下扔了下去,接着我就驾车离开了。” 薄聪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当时给她化妆的时候,有没有用水给她洗脸啥的?” “那是必须的,首先要洁面,尤其是脸上有油渍的,然后才能打粉底再着妆。” “那你这马车上哪来的水?不会跑到海边去打水的吧?” “自然不会,悬崖上到海边看着近,走起来没有半个时辰回不来,虽然偏僻,也害怕有人来,所以我当然是不会离开牛车的。 好在我身上带得有个水葫芦,这是我出去给人打斋做法事带的圣水,就用这水替那尸体擦拭了脸,还有脸上的血迹。” “这水真的是圣水吗?” “真的是圣水,是我们灵隐寺特有的,别的地方是不可能有的。” 薄聪面露冷笑,说道:“你想清楚了,不要什么话都交代完了,在这些细节上反倒隐瞒,那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这庙祝也就是下意识的这么一说,平时这样给香客保证习惯了,听到薄聪这么说,顿时醒悟过来。 自己可不是给那些香客吹嘘呢,而是在皇城司侍卫审讯面前招供,可不能大的都供了,小的反而隐瞒,到时找罪受。 于是陪了个笑脸说道:“我说实话吧,这圣水其实就是我们灵隐寺前面那许愿池里的水,我走的时候随便打了这么一壶,跟那些香客女施主说是圣水,她们半点都不会怀疑的。” 孟晓梅不禁啐了一口,说道:“得亏那些香主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么糊弄别人,你就是这么当庙祝的。” 庙却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多圣水啊?你也要我也要,就算真的是圣人留下来的,就算每天留一缸,那也不够用的,只有敷衍了事。” 薄聪说道:“你擦洗她脸的时候,水有没有打翻或者撒到别的地方?” “这个应该没有吧。” “你好好想想这个细节。” 庙祝便低着头慢慢思索,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当时水有点满,我拔掉塞子的时候,震荡了一下,泼出了一些水在尸体的手臂上,把袖子给弄湿了。” 这下所有的细节都对上了,而且是对方主动坦白出来的,证明力极强,薄聪非常高兴。 至此这起连环杀人案全案告破,薄聪这个案子一下赚到了一万七千积分,只因为这连环杀人案总共杀了十七个人。 他们将凶犯带回了皇城司。 孟晓梅进宫去见冯美人,向她通报在她吃斋念佛的灵隐寺的那间禅房中,居然有十几个香客女子被庙祝残杀,地板下都是鲜血,完全是靠浓浓的诡异的花香掩盖了那些血迹。 冯美人简直难以置信,当她看了庙祝的亲笔供词之后,气得差点当场昏死。 怒不可遏,跑去找皇帝哭诉,皇帝赵构同样龙颜大怒,下旨将这庙祝凌迟处死。 同时将灵隐寺的方丈也给免了,罚做扫地僧,让他天天扫院子去。 而后院的整个禅房都一把火烧了,在白地之上修建一个佛塔,用来超度亡灵。 灵隐寺冯美人再也不想去了,有心理阴影。 好在临安府有的是佛教寺院,随便可以找到替代的,对于薄聪成功破获此案,冯美人却好像没看见一样,连夸奖都没多给一个,更不要说赏赐了。 第85章国子监血案 孟晓梅在皇宫里忙着正事的时候,薄聪才跑到卷宗档案室去翻卷宗,查找陈年旧案,用手里租的便携式血液检测仪破案挣积分。 翻阅间,他发现了一个案子,似乎仪器可能会派得上用场。 这是发生在国子监的一件案子。 国子监后院的粪坑里发现了一具男尸,脖子被人用利刃切开,死在了粪坑里,凶器和尸体都被遗弃在粪坑,并且是多日之后掏粪工人掏粪时才发现的,赶紧报官。 临安府查验之后确认至少应该死了十天以上了,浸泡在粪水中已经高度腐败。 从粪水中打捞出来的匕首,上面明显粘附有血迹,是一把单刃刀。 因为尸体高度腐烂,整个脸部呈现腐败巨人观,已经没有办法从面部识别出尸源,不知道死的是谁。 但是身上的物品经过辨认,确认是国子监的一个书生,名叫匡游锋,是个家境贫寒的学子,靠苦读考入了国子监,他的老家远在南方,他独自一人在京城求学。 所以他失踪之后并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他,直到发现尸体才知道,许久没来上课的他居然已经死了,一时间国子监人心惶惶。 很多学子跑到临安府去示威,要求尽快破案,严惩凶手,保证国子监的安全,这案子给临安府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可是临安府这帮人把整个国子监所有人都拉到临安府逐个盘问,并且对怀疑的地方都进行了搜索,却没有发现嫌疑人,也没有找到凶杀的第一现场。 经过了解,这姓匡的书生平时除了读书就是睡觉,连上街都非常少,与世无争。 别人欺负他,他唯唯诺诺,任由别人欺负,从不会反抗,是国子监十足的脓包,也是国子监几个纨绔的出气筒,遇到不顺心的事先打他一顿出气,他也是逆来顺受。 就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居然被人杀了,还割喉,实在是令人发指。 这案子影响很多,轰动了整个京城。皇帝震怒,要求尽快破案,可是案子始终没有破。 这已经是一年前的陈年旧案了,到现在国子监很多人甚至都忘了这件事了,一切都又恢复了正轨。 薄聪没有去过国子监,但是可以想见那种顶尖的读书人云集的地方,应该是管理非常严格的,外人绝不能轻松进去,杀死的又是一个成年人,抛尸又是在国子监内部的粪池里面。 所以很可能凶手就在国子监内部,嫌疑范围相对比较小,只要能够找到第一犯罪现场,基本上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 薄聪二话不说,拿着那卷宗便跑去找孟晓梅,说自己想去国子监,看看能不能把这案子给破了。 当时这案子的确闹得很大,孟晓梅他们都插手了,可惜始终没有侦破。 听到薄聪要查这个案子,孟晓梅立刻高兴的答应了,带了一队侍卫跟薄聪骑着马来到了国子监。 果然如薄聪预料的那样,国子监高墙绿瓦,那围墙比普通的百姓家的围墙都要高出一大截,真的是高墙深院。 院子分前院、后院和内院三处。前院是整个国子监负责洒扫的仆从的住处,内院是读书、食堂以及活动的场所。后院则是学生宿舍区。 现场就在内院靠后墙的一个角落里。 不过内院跟后院之间有若干个院门相通,是没有严格的院门关闭隔断的,只有内院、后院与前院之间是一个垂拱门相通,到夜间这道门是要关闭的,以保证国子监学者的绝对安全。 由于发现尸体时已经是十天以后,仵作只能大致推算出死亡大概十天了,准确的时间无法判断。 更麻烦的是,当时国子监让给受害人在京城的亲戚前来认尸,亲戚也是贫寒,没有钱将其灵柩运回老家,所以在国子监帮忙下找地方将尸骨火化,然后将骨灰托人带回老家安葬了。 也就是说尸体已经毁掉了,想从尸体上寻找线索是不可能了。 薄聪他们找到了国子监的督学,是一面相很凶而且孔武有力的男子,只有这种人才能镇得住那些嚣张的学生。 不过他对皇城司的人却是非常恭敬,不敢招惹,点头哈腰的态度很是谦恭。 在督学的陪同下,他们先来到了发现尸体的茅厕。 茅厕很大,前面有一排的蹲坑,后面则是一个很大的化粪池,上面盖着石板,但有一小部分是敞开的。 尸体被绑了一块石头沉到粪水下面的,后来尸体膨胀,浮了上来并散发恶臭,才被人发现。 当时督学也在场,看了那尸体,经过督学描绘,死者脖颈有一道很深很宽的切口,在脖颈前方一直延伸到右侧方,大概三分之一的脖颈都切断了。 这样一来,血流肯定很大,即便凶手进行了冲洗,又过了一年,也应该能够检测出来。 当然假如是在室外,那这个可能性就会降低,毕竟风吹雨打的,很可能已经将痕迹破坏了。 薄聪开始在校园里到处寻找,但凡他觉得有可能是谋杀现场的地方都会重点检查。 他将血液检测仪藏在了袖子里,只露出探测头,反正一旦发现血迹就会发出轰鸣警报,所以不需要他时刻盯着屏幕查看有无荧光反应。 他一路慢慢的走着,东张西望的低头看着什么。 孟晓梅和督学以及一众侍卫在距离他十多步开外,不能靠近,这是薄聪要求的,理由当然是独门的侦破绝技,谢绝参观。 薄聪采用地毯式搜索,可能的地方会搜得更细一些,不太可能地方会稍微粗略些,但都能确保每块地方都探索到。 一大半地方查过也没有任何反应,薄聪开始有些焦急失望的时候,他的探测仪突然嘀嘀的响了起来,一看这是饭堂外面的空地里。 薄聪不禁愣了一下,这件案子发案时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怎么可能在饭堂院子的空地里发生凶杀呢?这地方应该算是公众场所。 按道理这地方发生凶杀案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 薄聪查看了一下屏幕,现场有一大摊明亮的荧光反应,显现血迹的大致范围。 薄聪立刻把孟晓梅和督学叫了过来,指着那块地方说道:“这里应该是有大量的血迹的……” 没等薄聪接着往下说,督学却挑起了大拇指,赞叹说道:“薄侍卫,你可真厉害,没错,这里就是发生过一场血案。 两个学生在这打架,一个学生用菜刀砍另外一个学生,砍了身上十几刀,那学生倒在血泊里,场景吓死人了,不过好在那学生命大,事后居然活过来了。” 薄聪愣了一下,说道:“这么说那案子破了?” “也不存在破,当时他们俩打架的时候是吃饭的点,很多人都在场,亲眼看到了,两个人因为琐事吵了起来。 结果一个人让他等着,跑到食堂直接抄了一把菜刀冲出来,把另外一个人当场砍翻在地,当然砍学生的那个凶手后来被流放到边塞充军去了,听说在边塞当了教书先生,还挺受欢迎的。” 孟晓梅很惊诧,问薄聪说道:“这个案子你知道吗?你来过现场?” 薄聪摇头:“国子监我第一次来。”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过凶杀?这案子我都不清楚。” 督学忙说道:“当时校方下了封口令,不许到外面说去,所以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就怕毁了国子监的名声。” 孟晓梅冷笑:“你们国子监还有什么名声?两年时间发生了两起凶杀,一死一伤,知道的你们都是学富五车的学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土匪窝呢。” 督学顿时面红耳赤,讪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高声道:“孟姑娘伶牙俐齿,这么编排我们国子监,恐怕不太妥当吧。” 薄聪和孟晓梅扭头一看,见过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人却正是死对头老冤家,原来的兵部尚书景兆贤,旁边还跟着他的儿子景大寒。 景大寒有一条手臂被打断了,此刻还用一块布条吊着挂在脖子上,见到薄聪他们,景兆贤拱手一礼,而景大寒却没办法行礼,尴尬的笑了笑,哈腰说道:“薄兄别来无恙。” 薄聪见他脸皮够厚,算计了自己,居然还好意思打招呼,便笑了笑说:“你的手怎么样了?打断了还能接上,下次脑袋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接上?” 景大寒笑容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景兆贤插话说道:“诸位到国子监来有何贵干?” 孟晓梅立刻抢着说道:“我们来查案,你们不欢迎吗?不欢迎也得憋着,这是我们皇城司的职权。” 景兆贤笑了笑说:“姑娘说的哪里话,你们来帮我们抓凶手,自然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欢迎呢?而且正如你所说,这原本就是你们的职责,也轮不到我们说不。” 第86章凶杀现场 孟晓梅说道:“知道就好,对了,景大人不是在临安府代理知府吗?怎么跑到国子监来了?” 景兆贤躬身道:“下官原本就被任命为国子监祭酒,临安府那边只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抽不出人来,才让下官暂时带着,所以两边都得跑,没办法,命苦。” 孟晓梅说道:“你身兼二职,国家栋梁,方能给金国人提供更多的消息啊。” 景兆贤顿时脸色大变,沉着脸说道:“孟姑娘开玩笑还是有个限度,这样的玩笑就不要开了。 之前说我是金国奸细,结果后来官家亲自替我辟谣,确认那是谣言,所以切不可在人前开这样的玩笑,这个是要掉脑袋的。” “是不是开玩笑你心里清楚。” 孟晓梅可对他没有半点客气。 景兆贤只能岔开话题,说道:“对了,你们来查哪个案子?最近下官倒没听说国子监有命案发生啊。” 一旁的督学赶紧陪笑做解释。 “回禀祭酒老爷,是一年前发生的那一桩旧案,咱们国子监后院公厕化粪池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名叫匡游峰。 他被人抹了脖子,尸体挂了石头扔在化粪池里,凶器也扔在里面了,隔了十天之后才被发现的。 现在皇城司或许找到了破案的线索,特意来重新调查。” 景兆贤喔了一声,对孟晓梅拱手道:“如此辛苦了,虽然这个案子是在下官走马上任之前发生的,但一直没有侦破,下官也很焦急。 若是两位能够一展神通将案子破了,让国子监恢复秩序,让莘莘学子们有一个安全的环境读书,那也是一件大好事,如果需要下官协助的,尽管吩咐,下官定不会推脱。” 孟晓梅看了他一脸讪笑的样子,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担任国子监祭酒,应该多花点时间在教导学生上,你们国子监好像对学生的管理不怎么严格。 两年发生了两件命案,你虽然新来的,但也应该对此警醒。采取措施,保证国子监的安全,而不是整天想着有的没的。” 孟晓梅虽然只是一个皇城司的普通侍卫,无官无职,可是谁让她爹孟忠厚是皇城使,她姑奶奶是皇帝尊为皇太后的孟太后,地位尊崇。 所以这位前兵部尚书景兆贤在她面前也只能低三下四的,免得给他穿小鞋。 景兆贤忙陪笑作了个揖,说道:“姑娘说的是,下官这就准备整顿国子监纪律,这里就不耽误两位破案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 他又对督学说道:“好生跟着皇城司的各位官爷,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马上来报告本官。” 督学忙又恭敬的答应。 薄聪带着孟晓梅他们继续现场搜索,景兆贤则带着儿子和随从回到了他的签押房,随后吩咐侍从都退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儿子景大寒。 景兆贤阴冷的目光浮现出杀意,“这个姓薄的皇城司侍卫居然到国子监来了,很好,这是一个机会,得给他设个圈套,让他死在这。 他坏了咱们太多的好事,有他在,要想搬倒孟忠厚就更加困了,必须要斩掉孟忠厚的这个得力干将。” 景大寒立刻说道:“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景兆贤说道:“咱们得让那姓薄的留下来吃饭喝酒,然后才好布局。” 随后两人便嘀嘀咕咕的商议起具体计划来。 薄聪带着孟晓梅继续搜索。 终于,他们搜到了后院学生宿舍区。督学都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锁,唯独有一间很大的房间,督学说这屋子的钥匙他没有。 因为主人强行把钥匙拿走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屋子。 薄冲问孟晓梅:“咱们皇城司有没有会开锁的人?” 孟晓梅笑了,说道:“小菜一碟。” 说着便叫来了一个年纪大一些的皇城司侍卫,是位擅长开锁的锁匠,当下轻松的便将那铜锁给捅开了,然后薄聪他们带人走了进去。 薄聪的探测器又一次发出了轰鸣声,孟晓梅很惊讶,这声音她听到了,问道:“是什么呀?” “秘密!” 薄聪一边说一边背对着她,快速的从袖子里取出了血仪探测仪,看了一下屏幕便知道了地上大致的血迹范围,随后便将探测仪放回了空间。 薄聪对孟晓梅说道:“这屋里子有血迹,虽然被清洗过了,但我师传独门绝技,发现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不信仔细检查一下桌子脚等隐蔽的地方,或许还能找到血迹溅在上面的痕迹,他们清洗不会太彻底。” 孟晓梅立刻下令侍卫将所有家具都放倒查看底部,果然在地柜床脚桌子脚等隐蔽部位都发现了血迹浸泡的痕迹,还有一些飞溅的血点。 隐蔽地方清洗的时候没有能够注意到,所以没有彻底清洗掉。 孟晓梅惊讶坏了,对薄聪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你压根就没有趴下来查看过。” 薄聪笑了:“都说了这是秘密,不用问,问了你也不会得到答案。” 孟晓梅翻了个白眼,问督学说道:“这屋子是谁住的?” “是齐少爷。” “哪个齐少爷?” “太常寺卿齐黑横的公子,名叫齐莨裕。” 孟晓梅哼了一声:“是他呀,听说他是个非常跋扈的人,鼻孔朝天的,他儿子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 督学可不敢向皇城司那般评价朝廷官员,只能赔笑不接腔。 “他人在哪?” “他应该没来。” “什么叫应该?马上去把他找来。” 薄聪却摆了摆手说道:“先别着急,我们先做一下调查,搜集到足够证据再抓他,否则容易打草惊蛇,相信我。 从刚才你的话我都知道,这位齐公子的老爹官不算太大,只是太常卿,但是却非常嚣张跋扈,那么这样的人必然有一定手段。 所以如果太早打草惊蛇,反而可能会让对方有所警觉,并采取措施干扰查案。” 孟晓梅也醒悟过来,忙说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你派人去了解一下这位齐少爷跟被害人匡游锋之间有没有什么仇怨,在发现尸体大约十天前这位齐公子有没有作案时间。” 孟晓梅立刻答应,带着人去做外围调查去了。 薄聪则提取了现场的血迹,用验血试纸进行血液测试,确认是人血。 只可惜无法提取到死者的血液,也就难以进行同一认定。 薄聪继续在屋里寻找,景大寒急匆匆来了,见到薄聪,高兴地说道:“薄聪,怎么样?案件有进展吗?” 薄聪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低头说道:“有事吗?” 景大寒忙说道:“你我乃是兄弟,你到我爹地盘上,我怎么都该尽地主之宜,等你破了案,顺便给你庆功,今晚就在国子监咱们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薄聪依旧低头忙碌,说道:“抱歉,我没有跟你喝酒的兴趣。” 薄聪实在不明白这景大寒脸皮到底有多厚,之前设计算计自己,现在还当没事人一样,居然来找自己喝酒。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可能他想搞什么诡计,这种人薄聪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虽然已经被薄聪说穿了,可是这景大寒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笑盈盈说道:“薄大哥,别这样嘛,冤家易解不易结。 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一时糊涂,做了不少让你生气的事,我这不是有意想弥补缓和关系吗?所以还请薄兄能给我这个机会。” 薄聪见他执迷不悟,软磨硬泡的要请客,就已经心下明了,这小子的确想作妖,既然这样,那就跟他玩玩好了。 薄聪终于抬头,瞧着他。 景大寒见薄聪看着自己,那眼神清澈,却不知为何让自己看着莫名有些冷,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你真要请我?” 景大寒连连点头称是。 “别后悔哦?” 景大寒不禁愣了一下:“薄兄此话何意?” “我这人走霉运,谁跟我在一起谁倒霉,你非要请我喝酒,到时倒霉可别赖我。” 景大寒干笑两声,再看薄聪,见他一脸的微笑,更加瘆人。 “兄台可真会说笑,之前小弟就跟兄台在一起,也没见怎么倒霉啊。”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别忘了你的手怎么断的。” 景大寒不禁倒吸口凉气,顿时觉得手臂的疼痛又增加了几分。 那是他上次算计薄聪付出的代价,可是这一次薄聪绝对逃不了,他一定要报仇,怎么能让薄聪逃脱呢?上一次没处理好,不等于这次也会如此。 景大寒尴尬的笑了笑说:“上次是小弟的不是,所以才找兄台想好好陪兄台喝个酒道个歉,还请不要推辞。” “行吧。” 薄聪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对了,既然要喝酒人少了有什么意思,你跟齐少爷关系怎么样?” “你说的是太常卿齐大人的儿子齐莨裕?” “就是他。” “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玩的,对了,上一次酒楼喝酒他也在,你忘了?” 第87章耍酒疯 薄聪疑惑道:“那天他也在吗?” 景大寒说:“在啊,只是没有上前了,坐了一会儿有事就走了,所以我也没有跟你介绍,怎么?兄台跟他也熟吗?” “那倒没有,只是顺便问一句罢了。” 景大寒马上高兴的说道:“既是如此,今晚把他也叫上。” 薄聪当即点头:“好啊,一起热闹。” “那就说定了,你先忙。” 景大寒高兴的便离开了。 薄聪在床头柜拉开,发现里面有好几把匕首,都是制作精良,长短不一,看来这齐少爷喜欢收藏利器,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那把凶器? 薄聪立刻用拭子提取了这几把刀上刀柄和刀刃的接缝处的微量物质,因为这些地方最容易残留下血迹,轻易是清洗不干净的。 而当时死者出了很多血,出血量这么大,就有可能浸泡到刀刃,血液残留在刀柄和刀刃之间。 薄聪并没有去租赁dna测序仪来进行鉴定,按道理那样是最好的,可那东西太费积分,他可不想得不偿失,所以只是进行血型的简单测试,这个花不了什么积分。 很快接测试结果出来了,在其中的一柄刀上果然提取到了人血,而且血型跟地上大量血迹的血型相同。 薄聪并没有立刻提起那把刀作为证据,而是把刀重新放了回去。 因为刀子的表面检验看不出任何血迹,而缝隙里面的血液跟地板上的血液都只是血型相同,不能做同一认定,所以血型鉴定基本上起不到证据作用。 这时孟晓梅回来了,高兴的对薄聪说道:“已经查清楚了,这齐少爷跟被害人有矛盾,他也经常在国子监里欺负被害人匡游锋,还打过他几次,很多人都看到。 但是那天没有人见到他跟匡游峰在一起,而匡游锋失踪之后,这齐少爷也很长时间没有到国子监了,大半个月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学校,整个人精神有些恍惚,不知道什么原因。 另外在国子监里有两个纨绔是他的小弟跟班,经常跟他一起欺负别的同学,尤其是这位匡游锋。 这两个人一个姓高,一个姓牛,是两个富商的子弟,喜欢趋炎附势,就跟着这位齐少爷狗仗人势。 三个人臭味相投,以齐少爷为老大,曾经欺负人,同学们敢怒不敢言。” 薄聪招手把孟晓梅叫到床边,打开了床边床头柜的抽屉,指着里面的匕首说道:“我查看过了,其中有一把匕首上面有血迹,经过检验,跟地板上的血很相像,很可能是同一个人的。 但没有最终确定,所以这个证据还不能作为认定这姓齐的家伙就是凶手,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和罪证。” 孟晓梅一摆手说道:“那不简单,抓到皇城司十八般酷刑上去,我看他能熬到第几个?” 薄聪皱了皱眉,说道:“你知道的,在证据还没有确凿之前,我是从来不支持使用刑讯手段的,没有证据证明犯罪事实,就一定要获取更多证据。” “好吧,听你的,那你说怎么办?” “今天晚上景大寒设酒宴,说是要给我赔罪,还请了这姓齐的少爷。 那天景大寒请客吃饭的时候,他好像也来了,只是当时没有做介绍,所以不认识。” 孟晓梅说道:“恐怕今晚上的宴会你可要小心。”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利用今天晚上的宴会撬开这齐少爷的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你打算怎么办?” “具体还没有办法,因为我还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只能将计就计。” “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你带人埋伏在附近,到时候见机行事。” 孟晓梅立刻答应。 他们继续搜索,故意磨磨蹭蹭的一直到了下午,随后薄聪才找到景兆贤,告诉他案件侦破没有进展,准备改日再来。 对此,景兆贤一个劲道辛苦。 景大寒请薄聪到他的住处说话。 景大寒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所以他虽然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却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虽小,但布局陈设十分精致,晚上的宴会就在这举行,已经有好些个纨绔到场了,正坐在这说着话,等着薄聪。 景大寒带着薄聪进来,立刻给这些人做了介绍。 很快那位齐少爷便来了,体态臃肿,吊梢眉,三角眼,阔鼻,厚唇,嘴角一颗大黑痦子,上面三根黑毛,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大家纷纷上前行礼说话,齐少爷对薄聪还算客气,只是话语间带着的傲气和轻慢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酒宴开始,这帮纨绔似乎已经得到了景大寒的授意,不停的找各种理由来敬酒,完全是车轮战。 尤其是那个齐少爷,直接勾着薄聪的脖子,很嚣张的说道:“你要是看得起我齐某人,就喝了这一杯,要不然就滚蛋。” 其他纨绔也都看好戏一样盯着薄聪。 薄聪闻到了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狐臭味儿,他最怕这个味道,之前隔得远还忍得住,这会儿凑的这么近,他快受不了了。 于是,他说了一句话,齐少爷立刻放开了薄聪:“匡游锋是不是你杀的?” 齐少爷惊慌的盯着薄聪:“你说什么?” 薄聪却笑了,说道:“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因为我们正在调查匡游锋被杀案,听说他跟你有矛盾。 当然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你有大好的前程,干嘛要杀人呢? 所以不过是开个玩笑吧,你不会介意吧?” 刚才薄聪说那话时,整个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恶狠狠的盯着薄聪,并看好戏一样瞧着齐少爷,希望他暴起伤人,那就有热闹可看了。 却没想到齐少爷眼珠转了几转,随即便哈哈大笑,说道:“还是你懂我,那穷酸,杀了他我还怕脏手呢,干嘛要杀他?再说了,我跟他可没有什么矛盾,你别听别人瞎说。” 景大寒见局面有些僵,赶紧圆场说道:“都说了是开玩笑的。自然不会生气,你们都跟薄侍卫喝过了,我还没怎么喝呢,来薄兄,咱们连喝三杯如何?” 薄聪却摇了摇头,指着他说道:“在场的所有人我都喝,唯独你,我是半杯酒都不想跟你喝。” 景大寒顿时愣了一下。 齐少爷则拍桌子,指着薄聪说道:“小子,你说什么?敢这样跟景大哥说话,给你脸了是吧……?” 啪! 薄聪反手一耳光,便狠狠抽在齐少爷的脸颊上。 这一巴掌着实有些重,打得他狠摔了出去,将旁边的一盆花都撞倒了,哗啦一声摔了一地。 薄聪甩了甩手,冷冷说道:“你是算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嚣张,刚才你以为我真跟你开玩笑?告诉你,匡游峰被杀这件案子你是重点嫌疑人,老子随时可以把你抓到皇城司去。 不为别的,就为你跟他有仇,你还打过他,你有作案动机,你以为我们皇城司查案像其他衙门那么温柔吗?敢在我面前嚣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抓走?” 薄聪起身来,身子假装因为醉酒不稳晃了晃,做出一副耍酒疯的样子。 齐少爷本来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动手的,听到这话顿时就站住了,有些慌乱的瞧着薄聪,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景大寒见状不妙,赶紧又打圆场,说道:“大家都喝多了些酒,都克制一下。” 他又扭头对齐少爷说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这样对薄兄说话,他不仅是皇城司的侍卫,还是皇家仵作,也是我景某人的好友,还不赶紧给薄兄道歉? 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皇城司。” 第88章撒泡尿回来 齐公子似乎也觉得他有些过了,被景大寒这么一提醒,也是有些懊悔,见这薄聪瘦瘦弱弱的,还以为好欺负,却是发起狠来半点都不客气,真要较真他还真不敢招惹。 于是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忍气吞声的作了个揖,说道:“对不住,薄公子,刚才我喝醉了,胡说八道,还请恕罪。” 其他人也都纷纷打圆场。 薄聪这才一副找回面子的样子,指着景大寒说道:“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跟别人都喝,唯独你不喝?” 景大寒忙赔了个笑脸,说道:“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当然,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只把我当普通朋友,这么多血性的哥们也不早点介绍我认识,你既然不把我当好哥们,我干嘛要敬你酒?你说是不是?” 一听薄兄居然这么说,所有的纨绔顿时都高兴起来,原来是因为薄聪觉得他们好,想早点结识,故意开了个玩笑。 都起身作揖说道:“我们其实也很想早点结识薄兄的,要怪的确该怪景大哥,也不早点介绍咱们认识,实在该罚。” “对对,该罚,罚酒三杯。” 连齐少爷都赶紧打圆场的附和着,说要罚景大寒的酒。 景大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举起酒杯说道:“是我错了,我该罚。” 说着他被连喝了三杯,薄聪这才高兴的拍着他肩膀说道:“这才像话,以前有些误会,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老纠缠,以后都是好兄弟。” 这话让景大寒高兴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连声称是,于是乎喝酒更是热烈。 不过有了这个插曲,这些人倒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软硬兼施的给薄聪敬酒了,尤其是齐少爷,更是跟薄聪说话客客气气的,还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甚至让薄聪随意,他干杯。 这顿酒喝得非常尽兴,不少纨绔都喝醉了,薄聪也大着舌头说话,还是景大寒和齐公子一边一个搀扶他。 薄聪大着舌头说着:“我没醉,不用管我。” 景大寒说道:“夜色已深,天寒地冻的,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这有客房,我安排你在客房休息,明早再回去。” 薄聪斜着一双醉眼瞧着他,忽然冒了一句:“在你这儿,你这全是男人,连个娘们儿都没有,不舒服,我要回去。” 景大寒和齐少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阴谋即将得逞的笑意,随后他们带着薄聪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把薄聪放在了床上,拉上门便出去了。 到了院子外面,景大寒对齐少爷说道:“你去多招些人,包括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人越多越好,等到这边一闹起来,你们就立刻冲进来。” 齐少爷赶紧答应,随后便摇摇晃晃的跑去叫人去了。 他的确也喝的差不多了,走路都有些打晃,他的随从在一旁跟着。 他便把随从叫了过来,让他们去叫那些读书人,而他有些尿急,跑到黑暗处扯开裤子撒尿,古代的酒水度数比较低,所以能喝很多,唯一的麻烦就是经常要上厕所。 他正在摇摇晃晃的撒尿,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用一块湿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也练过,有点功夫,当下也不回头,立即一个手肘砸向了对方,可是却被对方轻松的躲开了,还想继续反击,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景大寒则来到了前院叫小厮,去把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叫了过来。 这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青楼女子,早就不干那事了,结果没想到在她生活拮据,正不知该怎么度日的时候,生意居然上门了。 她难以相信,居然还会有人看上她这位身材干瘪,一脸肉皱纹,牙齿都没几颗的老太婆。 这老妓女赶紧屁颠屁颠跟来,得了一锭赏钱。 景大寒厌恶的看了一眼,对老妓女说道:“等一会儿有个朋友,他就喜欢这一口,不过我想捉弄他。 所以你先跟他干那事,等到我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你就大叫说他企图强暴你,怎么惨就怎么做,只要博得人同情,并把他说的越不堪越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老妇赶紧说道:“老身明白,多谢公子给我这个机会。” 的确人老珠黄,都快七十岁了还能靠身体挣钱,哪能不感激? 随后他便把老太太叫到了后院,指了指薄聪睡觉的屋子,说道:“进去吧,照我说的做。” 老女蹒跚着,砸吧着干瘪的嘴,乐呵呵的揣好了银子,便推开门进屋去了。 景大寒在楼下听了一下,听到屋里传来办事的声音,不觉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心想这薄聪还真是饥不择食,喝醉酒之后天黑,房间又没有灯,黑灯瞎火的,是个女人都能上,还真是厉害。 他一边感慨,一个人走出了前院,等了一会儿,几十个人呼拉拉的都过来了,有不少人认识他,赶紧上前询问,不知道叫他们来什么事。 景大寒指了指屋子,说道:“有人在里面听到有女人喊救命的声音,我和我爹刚到国子监,人生地不熟的,生怕办事不妥当,所以把你们叫来做个人证,一起进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些人一听都着急起来,赶紧跟着景大寒进了院子来,到那间屋前。 这时不少仆从已经点了灯笼,随后咚一下撞开了门,实际上门并没有闩,他们冲进了屋里,灯笼把屋子里照的雪亮,床上果然有两个人赤裸裸的滚在一起。 见到有人冲进来,身下那老妇立刻尖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这人喝醉了要强暴我。” 景大寒高兴的眼睛嗖嗖放光,这下终于把薄聪给逮到了,只要他强暴良家女子的罪名坐实,那他就再没有翻身之地,太师绝对会让他死得很惨。 这件事自己终于办成了,一定会得到老爹和太师的夸赞的。 他兴奋的想着,也顾不得去细看,面对众人捶胸顿足的说道:“我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叫薄聪,是皇城司的侍卫。 我好心请他吃饭喝酒,还请了几个朋友来陪酒,结果他得意忘形喝多了,我就让他在我住处留宿,这老妈子不过是个粗使婆子,见他喝醉进来照顾他的。 结果没想到被他扯上床,居然要做这禽兽不如的事,天哪,老人家都七八十岁了,他也下得去手。 真是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说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 一众学子当然不知道薄聪是何许人,之前薄聪他们来查案时也没有与这些学子相见,并不了解,听说皇城事的侍卫居然趁喝醉酒强暴妇人,而且还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妇。 一个个都是表情古怪,心想这皇城司的侍卫有多么饥不择食,居然这么老的老妪也下得去手,看把那老太婆给蹂躏的估计要散架了,叫得那么惨。 一时间却没有人上前去把那压在老夫身上的男人推开,只在那一个个瞧着热闹,虽然这场面有点辣眼睛,却给他们平淡而又紧张的寒窗苦读增添了乐趣,这样的好戏可是不常看到的。 景大寒也不着急着下令抓人,他就是要让薄聪脸面丢尽,还冲着外面没进来的人叫道:“都进来看看,做个证,皇城司的侍卫薄聪强暴八十岁的老婆子,猪狗不如的东西,大家都进来看看,都来唾弃他。” 他正叫得起劲,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狗东西,你说啥呢?老子啥时候强暴老婆子了?” 听声音很熟悉,景大寒赶紧扭头一看,直吓得目瞪口呆,张大嘴手指着对方,居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拍他肩膀,跟他说话的正是薄聪,衣着整齐,醉眼迷离的站在那。 薄聪揪着他的衣领,喷着酒气,甩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你放什么屁呢?敢当着老子的面就污蔑老子?” 说着,又是两巴掌抽在景大寒的脸上,随后一脚将他踢翻。 接着,薄聪扭头望向众人:“我就是皇城司的侍卫薄聪。这小子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呢。老子刚才出去撒泡尿回来,这屋里就这么大一堆人,干什么呢?” 一众学子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景大寒不是说床上的男人就是皇城司的侍卫薄聪吗?怎么又冒出一个薄聪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薄聪也似乎刚刚看见床上那个壮硕的赤裸的男人,正压在那干瘪的老太婆身上,不由咦了一声说道:“你们在这搞什么鬼?怎么在我床上?” 第89章齐少爷招供 说着走过去抓住那男人猛地一扯,那男人就从床上摔了下来,四仰八叉的面朝天躺在地上,依旧呼呼大睡。 众人一瞧,却都认识,是他们的同学,那位太常卿齐黑横的大公子齐莨裕。 众人都惊讶坏了,而且脸上表情非常精彩,这齐少爷没少在国子监欺负人,有不少寒门学子都被他欺负过,眼见他丢了这么大丑,而且说不定还牵扯上官司,都是心情非常的爽快。 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家叫了起来:“这不是齐少爷吗?” “原来不是什么皇城司的侍卫,而是齐少爷在这强暴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呢。” “是呀,喝醉了,可能干着干着就干不动了,居然睡着了。” “我看他是装的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他还能睡得这么香,肯定是装的,因为没脸没皮,做了这样下作的事没脸见我们了。” “呸,这无耻之徒,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是呀,国子监怎么能让这种人混迹其中?实在是伤风败俗,有辱读书人的名讳。” 一众学子你一言我一语,口水不停的吐在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齐少爷的身上。 景大寒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还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瞧了瞧薄聪,又看了看地上还在呼呼大睡的齐少爷,终于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薄聪说道:“你,你干的?” 薄聪揪着他的衣领,一下把他提了起来,冷声道:“景少爷,你总喜欢作妖,总有一天会把你作死的。” 咚的一拳,正中鼻梁。 景大寒鼻血长流,哀嚎不已。 薄聪这才将他扔在地上。 景大寒知道这下麻烦大了,捂着流血的鼻子,对众人说道:“没事了,大家都走吧,别堆到这了,赶紧走。” 可是这么多人哪是他说走就能走的,热闹还没瞧够呢。 景大寒正想叫仆从过来撵人,好尽快把这事平息下去。 可是就在这时,呼啦啦的从外面冲进了无数的人,却是皇城司的侍卫,还没进门就大声叫着:“出什么事了?这么多人干什么?想造反吗?” 那些学子赶紧让开了一条路,孟晓梅带人冲了进来。 薄聪看见扔到床下的衣裤,赶紧上前用脚一挑,衣服飞起,正好落在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齐少爷的下身,挡住了那话儿。 老妇则扯过被子遮住了干瘪的身子,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蜷缩着,呜呜的哭着,一边哭一边骂:“这该死的贼东西,我不过是进来伺候他,他就把我扯上床撕我的衣服,想非礼我。 嘴里还说着要把我娶过门,做他的小妾,我呸,老身比他奶奶的年纪恐怕都还要大几岁,他居然对老身做那种猪狗不如的事,老身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 一边说一边用脑袋咚咚的在床头上敲着。 孟晓梅看了一眼薄聪,见他表情古怪,就知道这肯定是他干的。 她忍住笑,一挥手说道:“来人,把强暴良家妇人的贼子齐莨裕抓起来,带回衙门审讯。” 又对床上还在不停敲脑袋的老婆子说道:“老人家,也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皇城司做个证。” 老妇人忙答应了,开始穿衣服。 孟晓梅又对在场的这些国子监的学生说道:“麻烦诸位也都跟我们去皇城司做个笔录,证明今天的事。” 这些学子平日里读书实在苦闷,当然想接着凑热闹,纷纷说道:“没问题,我们亲眼所见,一定作证。 孟晓梅又望向了景大寒,说道:“景少爷,恐怕你也得跟我们去一趟皇城司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说个明白。” 景大寒哭丧着脸,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于是一大群人全都被带到了皇城司,而齐少爷被带到了刑讯室,薄聪亲自审讯。 薄聪弄醒了齐少爷,然后把那老妇和几个学子都叫进来,指认齐少爷强暴老婆子。 毕竟这齐少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之前他在黑暗处撒尿的时候,被薄聪从背后用乙醚捂嘴给迷晕了,然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之前薄聪不过是装醉的,这点酒还醉不倒他这位来自现代高度酒久经沙场的战将。 在景大寒他们俩离开的时候,薄聪也快速离开屋子跟随齐少爷,并趁机将他制服带回屋子,扒光了塞进被子里等着看好戏。 等到景大寒带人冲进来,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演了先前的那一幕。 而齐少爷撒尿的时候就昏过去了,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听那些同窗学子指控他居然强暴了这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又一看到老太太满是皱纹和老人斑,佝偻着背,干瘪的身子,牙都没几颗了。 想到先前他居然跟这样的老太婆搂在一起,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哀嚎着对薄聪说道:“薄兄,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找这样的老太婆?我府上美娇娘好几个,青楼女子花魁才能入我的眼,我怎么会去找这恶鬼一般的老太婆做那种事? 就算她倒贴钱我都不会碰她,还别说要强暴她,真是冤枉呀。” 老妓子一听对方居然说话这么恶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对方身上撕块肉下来。 于是她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撒泼打滚,把当时齐少爷对她所谓的强暴说的活灵活现,而且凄凉无比,把一些细节都描绘的十分的生猛。 听得那些学子津津有味,看向齐少爷的眼神都满是惊骇,忍不住私下里嘀咕,面对如此货色,他们这位齐少爷居然还能玩出那么多花样,实在是让人惊叹。 齐少爷原本还想阻止,大声反驳,却被侍卫几个大耳刮子,抽得老老实实呆在那,不敢再乱说乱动。 一番控诉之后,齐少爷终于知道他现在面临的绝境,尤其是还有几位同窗也指证,亲眼看见他赤身趴在在老妇身上,他就知道他百口莫辩。 接着薄聪让妇人和几个学子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加盖手印,并退了出去。 薄聪走到被绑在立柱上的齐少爷面前,拍了拍他脸颊说道:“你现在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了吗?乖乖认罪吧,否则皇城司十八般酷刑就得在你身上用个遍。” 齐少爷慌乱之下顿时把心一横,吼了起来:“姓薄的,我知道这是你设的圈套害我,你休想让我说一个字,我没有做,我被你陷害的。 我的父亲是太常卿,他是太师的人,秦太师一定会把我救出去的,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到时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薄聪给他鼓掌,说道:“你都落在我们皇城司的手里,还犯了这么大案子,居然还有胆量威胁本侍卫,你不能不让薄某刮目相看。 既然这样,为了证明薄某之前并不是夸张,由不得要叫你尝一尝皇城司的十八般酷刑。 来人,动刑!” 薄聪也只是从孟晓梅口中听说过皇城司的酷刑,但是却没亲眼见过,今天正好借机看一看到底如何恐怖法。 一瞧之下果然连薄聪都感觉到头皮发麻,而这齐少爷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十八般酷刑第一件酷刑都还没有用完,他便哀嚎着求饶。 很快,认罪口供便提取到了,薄聪很满意。 他又说道:“没忘我之前在酒席上说的话吧,你是怎么杀害匡游锋的?” 之前的所谓强暴老太婆的事,齐少爷最终承认那案子是他干的。其实他心里有数,因为他的确没有做,他相信他爹和秦太师会帮他洗脱冤屈的,没做就是没做。 可后面这件事薄聪一说,他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因为真是他干的,可是他不能认,他要认了,那可是杀人死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了你是开玩笑的吗?” 薄聪一巴掌抽到他脸上,说道:“老子该多有闲,来跟你开玩笑,警告你,交不交代?若是不交代,十八般酷刑才用了一个,接着让你尝。” 齐少爷虽然很害怕那酷刑的痛苦,可是他更害怕死,咬着牙说道:“我没有,我没有杀他。” 薄聪二话不说,冲着侍卫一挥手:“继续!给他接着尝一尝咱们皇城司的十八般酷刑。” 立刻第二种醋刑便上身了,齐少爷叫的那叫一个惨,简直把耳膜都要撕破了,也就两顿饭的功夫就再也坚持不住,哀嚎着求饶,表示愿意招供。 “说吧,把你杀害匡游锋的前因后果和经过说个明明白白,警告你,别想蒙混过关。” 齐少爷精神萎靡的开始交代:“那天我本来不想杀他的,因为赌钱赌输了,心里有气,想找个人出出气,就带着高少爷和牛少爷,我们一起半路堵住了匡游锋。 他正从学堂回宿舍,那时候天很黑,我们把他押到了我的屋子,然后就开始打他,那次打得很狠,不过为了不留伤痕,我们从来都是用被子或者用书垫着再打,这样会很痛,却不会留伤。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匡游锋没有像以前那样让我们殴打,他破口大骂,说我是畜生,只会欺负弱小,不是男人。 我当时本来输了钱心里就窝火,他居然还敢这么说我,我一下火气就上来了,我就说让他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到底有没有胆量。 我就拿出一把刀,抓着他头发,在他脖子上狠狠割了一刀。” 第90章在皇城司闹事 顿了顿,齐少爷才接着说道:“那刀太快了,我都没想到那么快。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他的,我只想给他放点血,吓唬吓唬他,可那刀太快了,一下子就把他脖子切掉了,那血哗哗的跟小溪一样流了出来。 我就赶紧放开他,那血都喷了我一身,他就那样躺在我屋子的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血流了好多。 我现在一闭眼都能想到那血泊和他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样子。 直到他彻底死去了,然后我们三个坐在那好半天,后半夜了,我们才决定把他扔到茅厕里,然后冲洗现场。 于是我们三个先探了一下路,路上没有人,才把他抬到了后面茅厕,在他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扔进了粪坑里,那粪水很多,看着他自己沉到粪水下面去了,我们这才离开。 然后又去打水来冲刷屋里的鲜血,冲刷完了之后天都快亮了,那之后我就请病假没去上学,因为我不敢,我怕他从粪坑里爬出来找我。 我真的很害怕,那段时间一直做噩梦,我也很后悔,我真不是故意杀他的,这刀太快了。” 薄聪说道:“那把刀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住处的床头的抽屉里。” 说着他描绘了一下刀子的外形,薄聪立刻叫侍卫去国子监当着督学的面提取了那几柄刀,并做了记录,然后混合了其他几柄刀,让齐少爷做了一个凶器的混合辨认。 齐少爷很快就认出了那柄凶器,正是薄聪之前检测有人血的那柄刀。 这时薄聪的脑海系统闪出了提示,获得破案积分一千分。 薄聪很高兴。 他将案件已经侦破的事告诉了孟晓梅。 孟晓梅立刻亲自带人去抓捕高少爷和牛少爷,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普通商贾的子弟,很快人就带回来。 两人根本没有动刑,就老老实实招供了整件事,因为不是他们杀的,但是他们目睹了凶杀的整个过程,自然就如实供述了,两人的口供跟齐少爷的完全吻合。 而就在这时,齐少爷的父亲齐黑横带着人急匆匆的来到了皇城司,气势汹汹的质问孟忠厚为什么抓他儿子?要求孟忠厚立刻把人释放,并且赔礼道歉,否则他和秦太师不会放过孟忠厚。 孟忠厚已经得到了女儿孟晓梅关于整件事的禀报,已经拿到了证据,所以胸有成竹,说道:“你还是亲自看一看你儿子的供词和相关证词吧。” 说着孟忠厚将一叠供词拍在了齐黑横的面前。 齐黑横哼了一声,取过供词看了起来,他先看的是他儿子的供词,儿子承认强暴了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妇。 齐黑横顿时便怒了,说道:“胡说八道,你们肯定是酷刑逼供,我儿子屈打成招,他怎么可能强暴八十岁老妪? 他有的是女人,而且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多如牛毛,他勾勾手指头便会有一堆的女人争先恐后的来伺候他,哪用得着强暴?更何况还强暴一个快八十岁的老虔婆,你们真能想得出来。” 说着借着愤怒的冲动刷刷两下就把他儿子的那份供词给撕碎了。 只要自己撕碎了儿子的供词,儿子一翻供,这案子就没有证据了,他想得很天真。 可是孟忠厚却冷冷的对他说道:“齐大人,你损毁皇城司罪案的证据,这该如何说?” “什么证据?那能叫证据吗?那是你们刑讯逼供得出来的,不是证据。” “是不是证据可不是你说了算,本官会弹劾于你。 另外跟你交个底,你看的那份是誊抄的,并不是原件,就知道你老小子想使坏,毁坏证据,怎么会把原件给你呢? 那些证人的证词你看到的也全都是誊抄件,原件我们已经收起来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你毁坏证据的罪名,毕竟你毁坏的时候可不知道它不是原件。” 齐黑横顿时脸都黑了,他想不到孟忠厚居然拿了一个誊抄件的给他看,而他气怒之下也没有详细分辨那供词的真伪。 听孟忠厚这么说,他有些担心起来,放缓了口气,说道:“抱歉,孟大人,刚才我情绪太过激动,想着儿子被人诬陷。 你要相信我,我儿子绝对不可能做出强暴老虔婆的那种事来,这件事就算证据再充分也是假的,劝你就不要折腾,赶紧把我儿子放,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孟忠厚说道:“案子已经发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不过你儿子犯的罪可不止这一件。” 齐黑横冷哼一声说道:“我儿子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要招惹他,他也不会客气,一顿拳脚是肯定的,这样的案子多了去了,你们皇城司难道第一次知道我儿子吗?” “一顿拳脚你认为只是小事,那把国子监的一个学生抹了脖子杀害了,并把尸体扔到粪坑里了,齐大人还觉得这也是件小事吗?” 齐黑横顿时脸上的冷笑便僵住了,扭头过来盯着孟忠厚:“孟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很,我再让你看一份供词,但这一份你儿子的供词如果你还想撕,尽管撕好了。” 说着便取了另外一份供词递给了齐黑横。 齐黑横拿过来,先不由自主的快速翻,到最后查看了一下,果然上面没有签字画押,只落了一个名字,笔迹也不是他儿子的笔迹,便知道这也是誊抄卷。 哼了一声,便开始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顿时脸都黑了,他儿子真的承认杀害了国子监学子匡游锋的罪行。 他立刻将那供词拍在桌上,怒道:“这是你们刑讯逼供的结果,我儿子不可能杀人。” 孟忠厚说道:“他还有两个同伴,一个姓高,一个姓牛,他杀人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杀人经过,他们的证词跟你儿子的口供完全吻合。 而且皇城司在你儿子的住处里找到了你儿子行凶时使用的凶器,经过他的混合辨认,已经认出了杀人凶器,凶器上经过检验,的确有人的血。 而且你儿子的屋子、床脚、桌子脚等隐蔽地方还有少量的血液,这是他们没有打扫彻底留下的。 这样的证据别说是皇城司,放在大理寺、刑部、临安府,任何一位官员只怕都会拍板定案,难道齐大人还觉得你儿子没杀人吗?” 的确皇城司查案不需要太多证据,甚至不需要证据,因为他们的案子很特殊,但是其他衙门证据要求就比较严苛一些。 只不过刚才孟忠厚所说的这么多证据,就算再严苛的提刑官也会毫不犹豫的拍板定案的。 齐黑横虽然不懂刑律,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如此证据确凿,只要孟忠厚没有说谎,那他儿子就在劫难逃。 更何况孟忠厚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说谎,毕竟这案子将来肯定要移交给临安府升堂问案的,撒了谎的东西是过不了大堂的。 齐黑横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杀人罪,即便是他的儿子,恐怕这次也在劫难逃,而且杀害的还是国子监的学子。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预备的官员,一旦从国子监出来,科举及第,能担任的都是高官,因为有了国子监的经历,所以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读书人。 齐黑横又上前朝孟忠厚长揖一礼,陪着笑说道:“孟大人,能否高抬贵手给我儿子留条生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把年纪了,也再也生不出来了。 他若是死了,那我可就绝了后了,就看在咱们同在皇城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齐家留个香火。” 孟忠厚说道:“抱歉,如何断案不是皇城司说了算,你估计要去求官家了,求不着我。” 齐黑横当然知道,皇城司只有侦查权,没有审判权,他求孟忠厚并不是要孟忠厚判决时高抬贵手,而是提取证据时做做手脚放放水,他儿子就有活的希望。 毕竟判案要根据证据来,什么样的证据就能作出什么样的判决,而皇城司移交的案子,相关的衙门是不需要再进行调查的,可以直接根据证据作出判决。 因此皇城司移交什么样的证据就显得极为重要了,这是他对孟忠厚乞求的原因。 孟忠厚其实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和想法,可他故意以此推脱,就是不想放水。 因为这齐黑横是太师秦桧的党羽,在朝堂之上可没少帮着秦桧对付他们皇城司,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眼看孟忠厚油盐不进,齐黑横袍袖一拂,说道:“既然如此,嗯,那本官告辞。” 说着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第91章铁矿资敌案 不过当天齐黒横就被皇帝叫去狠狠责骂了一顿,原因只有一个,孟忠厚把他给弹劾了,因为他在皇城司撕毁了证据。 皇帝赵构很生气,挑战皇城司就是挑战他皇帝,因为皇城司是他皇帝的私人衙门,也敢不给面子,这岂不是不把他这皇帝看在眼中? 把齐黑横诚惶诚恐跪地求饶,还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耳光,脸都肿了。 皇帝赵构这才作罢,不过还是下旨罚了他三个月份俸禄,以示惩戒。 尽管只有区区三个月的俸禄,对齐黑横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这是公开的处罚,朝野上下都知道的处罚。 处罚本身对他的声誉和脸面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走到哪官员都会背后指指点点,笑话他,让他很没面子,也很窝火,却无可奈何。 齐黑横私下里会见了自己的儿子,了解事情经过,得知当天晚上发生的原委。 原来他的儿子在景兆贤的儿子景大寒的怂恿教唆之下,居然想陷害薄聪,找了个老太婆想诬陷他强暴非礼,结果被人做了手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齐黑横一方面对薄聪恨之入骨,另一方面又对景大寒父子也是心生怨恨,若不是景大寒怂恿儿子去干这蠢事,又怎么会被皇城司的人算计?从而动用刑法逼出了那故意杀人案呢? 所以儿子有今天,也与景兆贤父子脱不了干系。 太常卿是个火爆脾气,儿子眼看就要掉脑袋了,便跑去找景大寒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景兆贤如何不知道事情原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跟他儿子两个人商议算计薄聪的,结果没想到却害到了齐少爷,而且搞得他儿子也成了笑话。 当时在现场他还往皇城司的人身上泼脏水,结果搞了半天不是皇城司的人,而是他的好友齐少爷,为那事景大寒也是被国子监的人指指点点。 所以景兆贤面对齐黑横的臭骂却只能赔着笑赔不是,无可奈何。 这案子秦桧没有插手。 因为证据确凿,而且影响非常恶劣,整个京城的轰动,连皇帝都过问了此事,这样的案子又何必去保?得不偿失。 于是没过多久,那位齐少爷便以故意杀人处以绞刑。 好在皇帝看在太常卿齐黑横的脸面上,给他儿子留了一具全尸。 那两个帮凶高少爷和牛少爷被各打了五十大板后刺配充军了。 齐黑横因为这件事记恨上了薄聪,处处想找他麻烦,可是薄聪后面有皇城司,他上次挑战皇城司就被皇帝赵构狠狠的训斥了一回,还罚了俸禄,哪还敢轻举妄动?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等待时机。 …… 这天。 孟晓梅来找薄聪说道:“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出现场。” 薄聪一听就来了兴趣,现在最让他有精神的就是破案了,因为破案可以有积分,只要有了积分,就能从商场买到他中意的东西。 不仅包括法医刑侦设备,还有一些这个时代能换钱的好东西。 他马上说道:“是什么案子?是命案吗?” “不是,是一个间谍案,我们潜伏在金国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金国收购了一批铁矿石,就是从江南运去的,具体是谁不清楚。 根据这个线索,我们需要对江南从事海运的船进行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揪出资敌的奸商来。” 铁矿是冷兵器时代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而金国由于受到自然环境恶劣和低下的生产力的影响,基本上没有开采出像样的铁矿。 宋朝大量的铁矿被运送到金国,显然对大宋是极其不利的,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资敌罪行。 薄聪立刻精神来了,说道:“需要我鉴定什么?” 孟晓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需要鉴定什么由你来告诉我呀,我怎么知道你的祖传法宝中有什么能够鉴定的?得由你去确定啊,只有能帮我们破案就行。” 薄聪这才明白他们还没有发现可以取证的东西,实际上就是让他去寻找证据,并且看看是否需要进行相关的鉴定来锁定证据。 提取到足够的证据之后就能够破案了,毕竟将来从事海运的大小商户几百家,总不能全都抓起来挨个审讯。 薄聪点头道:“我明白了,咱们走吧。” 接下来几天,薄聪他们调查了三家在临安乃至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户,这些巨商名下都有海运船队,常年从事海外贸易。 因为宋朝是鼓励海外贸易的,这些富商从海外贸易中赚取了巨额的利润。 当然大宋朝廷也从海外贸易中征收到了大量的关税。海上贸易的关税甚至占到了大宋整个财政收入的一半,成为大宋主要的税收来源,由此可见南宋时海外贸易的繁荣和发达。 他们第一天调查的三家最大的商户的海运船只,其中有航线走大和国和高丽国。 因为大宋与金国正在开战,而高丽已经倒向了金国,成为金国的藩属国,断绝了与大宋的关系,但是经过数年前的大宋与高丽的战争后,大宋大获全胜,控制了高丽的中南部,建立了都护府。所以大宋与高丽中南部的贸易往来非常活跃。 由于大宋严格控制与金国的贸易往来,所以金国大量的生产生活物资常常通过转口贸易的方式来解决,其中就包括从大和及高丽的奸商那里获得需要的物资,之后再私下里转卖给金国。 即便大宋与金国之间已经和谈达成了停战协议,但是贸易依旧远远没有正常化,所以金国不得不继续通过转口贸易来获取急需生产生活物资,尤其是战略物资铁矿。 这次薄聪他们来查铁矿运输,重点就是排查做这种转口贸易的海运商家。 皇城司有不少善于查账的高手,通过清查账目寻找蛛丝马迹,当然做这样的事情一般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肯定有阴阳两套账本,而私下里的账本是不可能直接拿到的。 薄聪需要做的就是寻找运输铁矿的证据。 他提取了三家所有海运商船上的若干微量物证检材,将来用于检验。 每艘船的船舱可能存放矿石的位置,薄聪都进行了检查提取。 只不过,所有船舱显然都经过了清洗,薄聪只能从缝隙提取到一些微量物质用于检测,看看能不能寻找到铁矿石,只要是能确定是铁矿石的,那么就会作为重点嫌疑进行重点盘查了。 提取到的微量物质要想检测出里面是否为铁矿石,需要的设备薄聪买不起,也不愿意买,租赁也挺贵的,他现在几乎是财迷得连一个积分都不愿意掏出来。 他想尽早凑够积分买下一台dna检测仪,那才是他最想拥有的破案设备。 所以他虽然提取到了微量物质,却不着急着进行检测,因为有上百家商家都在做海运,他要把所有的商船的微量物证全部都提取到了之后,再用一天时间批量的进行检测。 这样他就不用反复的租借相关仪器了,可以节省积分。 忙碌了一天,薄聪从皇城司步行回家。 他身穿便装,他路过一家画坊,忽然有人在画坊里叫他:“薄先生!” 薄聪扭头一看,却是嘉兴县的县丞赵子偁。拱手说道:“赵大人怎么在这?” 赵子偁快步出来拱手一礼,高兴地说道:“想不到在这能见到先生,我还说准备去皇城司拜访呢,这不就碰到了吗?我已经从嘉兴县调到临安府来了,如今在尚书省任宣教郎。” 薄聪一听忙笑着拱手道:“恭喜!” 赵子偁笑道:“同喜同喜,对了,相见不如偶遇,现在遇到了,寒舍就在前面,不如到寒舍饮杯水酒,叙叙旧如何呀?” 赵子偁很想跟薄聪搞好关系,他对薄聪的临摹字帖的能力非常惦记,这个是发大财的机会,可好像薄聪似乎并不打算用这东西来挣钱,这简直是揣着金饭碗要饭。 他又不好点破,他还指望从薄聪这再捞点钱呢,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能调到嘉兴县来,其实也是因为在薄聪破获的那个金国细作案中帮了一些忙,也算得了功才得以调任,所以多少对薄聪也是心存感激的。 请他到家中吃酒,除了结交于他为将来再请薄聪帮他临摹名帖字画打基础之外,也有几分回报的意思。 第92章登门赵府 薄聪却不大喜欢跟赵子偁打交道,这人太过市侩,眼睛都钻到钱眼里,不过在自己的件案子上他的确帮了忙,也不好抹他面子。 正想委婉找个借口推脱,忽然一个挑着箩筐的庄稼汉低着头径直朝他们撞了过来。 薄聪心头一紧,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赵子偁猛的一扯,将他拉到一旁,那箩筐从刚才赵子偁站立的地方撞了过去。 挑箩筐的人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柄寒光深深的匕首,径直朝着薄聪心口刺了过去。 两人相距咫尺,对方又陡然发难,若是寻常人根本躲不开,因为对方动作太快,而且事出突然。 薄聪却在最后关头猛的一侧身,那刀几乎是划着他的胸口扎了过去,顿时感到胸口火辣辣的痛。 薄聪又惊又怒,反手一掌劈向对方脖颈。 可是对方动作同样极快,立刻闪身退开,薄聪这掌便劈空了,随后他转身飞奔,这时正好一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他腾空一跃,骑在了那骑马之人的后面,两人骑着马飞快的跑过街头不见了。 薄聪用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刚才对方一直低着头,在交手的瞬间从他低垂的帽檐下能看见一双凶狠的眼睛。 只是口鼻都被黑巾蒙着,看不清脸,他那双眼睛,凶悍的样子薄聪已经记在了心里。 这下发生的太突然,大街上直到此刻才有些慌乱,纷纷望向跑远了的刺客,又同情的望着薄聪。 薄聪检查了一下胸口,只是稍稍划破了一道小口,幸亏自己身手敏捷,不然那一刀已经穿心而过,不由一颗心怦怦乱跳。 在这儿到底是谁执意要杀自己?准确的说不是杀自己,而是要杀原主。 从牢房两次下毒,到现在的行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若不尽早把对方查出来,自己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 赵子偁刚才吓傻了,整个人现在都在发抖,见状赶紧过来,对薄聪说道:“薄先生受伤了,没事吧?” 薄聪摇摇头说道:“皮外伤,应该没事。” “不会有毒吧。” 薄聪刚才已经感觉了一下伤口,并没有发麻或者其他异样的感受,应该没有毒。 薄聪摇了摇头。 赵子偁又接着说道:“到我府上去吧,就在前面,我让人去请郎中来给你看看,不可大意了。” 薄聪也拿不准古代的毒到底怎么样?万一刀上有毒那就麻烦了,于是便答应,跟着赵子偁到了赵子偁家。 这是一处不算太大的宅院,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和朱漆大门也显出这府邸的不凡。 毕竟这可是临安府,不是嘉兴县,在这里有这么大一个宅子,那已经相当显身份。 在门口的家奴见到赵子偁,赶紧上来作揖:“老爷回来了。” 赵子偁吩咐道:“打开中门,家中有贵客光临,快请夫人他们出来迎接。” 门房答应,一个去开中门,一个则飞奔进去禀报。 正在后院说话的一个老太婆和一个中年妇人听到门房的禀报,不由皱了皱眉,他们俩一个是赵子偁的母亲刘老太,一个是赵子偁的夫人,姓雍,下手还坐着他的一个小妾,叫苏柔儿。 老夫人又问了,得知所谓贵客是个年轻人,而且还受了伤。 老夫人不禁有些皱皱眉,说道:“一个外男,如何能叫内眷去相见呢?你们老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大户人家内眷一般是不见外客的,尤其是男人,除非是很亲的亲戚,或者非常尊贵的客人需要家眷拜见的。 在赵子偁看来,薄聪那手本事足以成为他家的贵客,可是老太太他们却跟他的想法不一致。 老太太便对仆从说道:“告诉你们老爷,就说我们这边有事走不开。” 苏柔儿却起身裣衽一礼道:“老太太,要不奴家去瞧瞧?不能驳了老爷的面子。” 老太太想想也对,便答应下来。 苏柔儿便急匆匆来到了前院花厅。 刚才郎中已经看过,说伤口没有毒,拿出了一些金创药,薄聪说自己敷药就好,就打发走了郎中。 正好这时苏柔儿进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薄聪,见他衣着普通,身体单薄,胸口染了一团血,看着不像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由就多了几分轻视。 上前嗲声嗲气的对赵子偁说道:“老爷,老太太和夫人正在后院忙,让奴家过来瞧瞧,这位是?” 赵子偁见到是她,忙说道:“你来得正好,赶紧的帮先生包扎一下胸口的伤势。” 赵三娘苏柔儿吃了一惊,涨红着脸说道:“老爷说的这是哪里话?他一个外男,奴家怎么方便替他裹伤?” 赵子偁其实并不待见这个小妾,并不把她放在心里,他一心只想讨好薄聪,让自己的小妾替他裹伤,也算是一个手段。 要是薄聪让自己的小妾帮他裹伤了,两人的关系不就更进一步了吗?自己连小妾都能舍出来替对方裹伤,对方难道还不该感激吗? 只要他抹不开面子,替自己再临摹一幅名帖,那不就爽歪了。 没想到他的小妾还满脸嫌弃,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禁恼怒异常,喝道:“本老爷的话你也不听了?” 苏柔儿吓得一哆嗦,忙答应了。 她上前正要替薄聪宽衣,薄聪赶紧用手拦住。 他来自现代社会,其实是不介意女人帮他裹伤的,在现代社会医院,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还是一道风景。 可现在面对的是赵子偁的小妾,他可知道古人男女之防的,瞬间便猜出赵子偁这么做的用意了,他可不想被赵子偁所利用。 薄聪忙说道:“不用,这伤口很小,我自己来就行,我身上带有伤药的。” 他可不愿意用古代的所谓金创药,万一感染了,那就麻烦了,还是现代社会的伤药更让他信赖。 他已经撕开了盖在衣服上的创口,然后伸手入怀,其实是从空间兑换了止血绷带和碘伏,先用碘伏消毒后,再贴上了止血创可贴就搞定了。 一旁的苏柔儿看了一眼撕开衣服露出胸肌的薄聪,见他干瘦的排骨,更是撇了撇嘴。 她是个颜值控,男人强壮的胸大肌那才是阳刚之美,这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男人还想让她给裹伤,冲这一点他都不配。 她便扭着腰肢对赵子偁说道:“老爷,这里用不着奴家,奴家就回去了,老太太那边还等着呢。” 说着也不管赵子偁是否答应,便春风摆柳一般走到后堂去了。 赵子偁很是有几分无奈,对薄聪勉强一笑,说道:“抱歉,是我把她们惯坏了。” 眼看薄聪裹好了伤,赵子偁便把他请到内宅自己的书房,先让丫鬟奉上香茶,然后请薄聪稍坐,他去安排。 他要亲自到内宅去跟他夫人和老娘说一下薄聪的重要性,让全府重视起来,别给他丢了脸,误了他的大事。 赵子偁来到后院,见老太太跟雍夫人她们正聊得开心。 原来苏柔儿正在说那所谓贵客的寒酸样,添油加醋把薄聪说得那叫一个不堪。 赵子偁气的冲了进来,狠狠便给苏柔儿打了一巴掌,说道:“蠢货,你懂个屁,这位薄先生那可是财神爷。 你别他看穿得普普通通,他手指头动一动便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你信不信?人家只是不屑于用这个挣钱吧。” 苏柔儿被打得捂着脸嘤嘤的哭,连声答应,可是眼中分明是连半点都不相信的。 刘老太和雍夫人同样不相信,世上哪有人明明可以点石成金,却故意穿的普普通通,谁不想过好日子?分明是没那能耐过罢了。 所以刘老太有些不高兴的对赵子偁说道:“你怕不会被那小子给骗了,他哪里有什么本事挣大钱? 若真有那本事,还会跑到咱们家来打秋风,还会借着那么一点伤就巴巴地赖在咱们家,是不是讹上你了吧?” 雍夫人顿时大怒,说道:“我这就让人把他打出去。” 说着便要吩咐仆从动手。 赵子偁气疯了,怒道:“你们胡说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他可不是来打秋风的,是我好说歹说才把他请到家里来的,你们要是得罪了他,可就得罪了财神爷,我还指望他帮咱们家挣钱呢。” 雍夫人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还用得着他来挣钱吗?要多少钱我们雍家有的是。” 雍夫人这话倒不是开玩笑,她的娘家雍家那可是江南的大户,算得上百年的富商,他们家世代都是经商的,没出过什么读书人,更没有人做官。 之所以能够嫁给赵子偁这个进士,就是图他的身份地位。 第93章小妾的算计 因为赵子偁是皇宗,他实际上是太祖皇帝赵匡胤的六世孙。 只是赵匡胤的皇位被他弟弟赵光义夺走了,并从赵光义开始,从赵光义的支系一脉往下传,哥哥赵匡胤的一脉就不受待见了。 不仅不受待见,而且还被皇室直系一脉所警惕,处处受到牵制打压。 宋朝有个规矩,爵位是要减等下传的,每传一代都要减一等。 而且宋神宗更是奇葩,直接规定与他在五服之外的亲属一律不能再列入皇家玉碟,不再作为皇亲国戚。 当时是为了节省皇室的开支,因为皇家赵氏一脉开枝散叶,人口增长迅速,到宋神宗时已经达到几万人,这么庞大的皇室血脉,的确是朝廷的一个沉重负担。 所以从那之后,赵匡胤一脉更加不受待见,已经不再列入皇亲国戚。 虽然在宋神宗之后,这项规定不再执行,但赵匡胤一脉还真就应了那句话,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到了赵子偁这一带跟普通平民没有什么两样。 赵子偁也是靠自己的十年寒窗,科举及第,考中了进士才当的官,而不是靠祖上的荫封。 但不管怎么样,百姓还是把他们当做皇亲国戚,虽然他们已经没有这方面特权了,而雍家要嫁真正的赵光义皇室一脉肯定是没那个本事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室来嫁。 所以就选中了赵子偁他们家,而赵子偁又看中了江南富商雍家这个庞大的金山,于是一拍即合,雍夫人便嫁给了丈夫。 这赵子偁原本有一位夫人张氏,早年间生孩子难产死了,过了没多久,媒婆牵线搭桥,这位雍夫人便成了赵子偁的续弦,又替他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雍夫人娘家富甲一方,听到丈夫为了钱才跟那穷酸来往,实在有些看不上,才说了那一句他们雍家有的是钱。 这下戳到了赵子偁的痛楚,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家有钱那是你们家的事,你嫁到的可是我赵家,我赵家除了我的俸禄还能有什么收入?不得想想办法多挣点钱吗? 总不能挪用你的嫁妆吧,就算你舍得我也没那脸。” 雍夫人却哧的一声笑,说道:“老爷,你怕是忘了,我的嫁妆可没少补贴府上用,你别得了好处还卖乖,以前都用了,又何必在乎以后呢?反正我们雍家也不缺这点银子。” 几句话说得赵子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非常恼恨妻子不给他面子。 虽然妻子说的是实话,自从娶了这位雍夫人,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包括这个宅院,多半的钱都是用的雍夫人的嫁妆。 所以在这府上,雍夫人从来说一不二,当家主母的派头十足,有时甚至不给他这位老爷的面子,你是皇亲国戚又能怎么样?还不得在铜钱面前低头。 这也是赵子偁为什么看到薄聪这棵摇钱树之后,就想牢牢抓着,挣点体己钱的原因,他实在不愿意再用雍家的钱,他是男人,那会让他颜面扫地,虽然之前已经被扫得不剩多少颜面了。 眼见儿子涨红着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刘老太当然心疼。 便有些不高兴的对雍夫人说道:“你少说两句,你家老爷有他的主意,老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就好。” 雍夫人还是很讲孝道的,虽然平日里强势,内心深处也不怎么看得起这位刘老太,但好歹是她婆婆,得给几分面子,人前她还是要讲规矩。 马上点头道:“媳妇儿知道了。” 雍夫人扭头对赵子偁说道:“那就摆桌酒宴请他吃个饭,然后妾身备一份礼打发了他吧,老爷面子上也有交代了。” 赵子偁都快气疯了,说道:“你们怎么就听不见我的话呢?我都说了他不是来打秋风的,说那些话不嫌丢人,这么告诉你们吧,请他来我是让他帮着我挣钱的,你们不信就算了。” “信,老爷你说什么我们都信。” 苏柔儿捂着腮帮子。 赵子偁见老夫人和自己的夫人没说话,似乎默许了,这才点头说道:“等一会儿酒宴上你们多个笑脸,给他敬杯酒。” 雍夫人一下就炸毛了,说道:“什么?老爷,你怕失心疯了吧?叫我跟他敬酒,他也配,一个穷酸,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我可回娘家了。” 气呼呼的样子作势就要走。 赵子偁赶紧拦住,说道:“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而且我都跟你们说了,他真的很有本事,他能够临摹字帖跟真的一模一样,能卖不少钱呢。” 雍夫人撇了撇嘴:“原来是个卖字的穷酸。” 赵子偁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夫人解释,只好说道:“算了,你们不想去就算了。” 他一指苏柔儿说道:“等会儿酒宴上你来作陪,帮着老爷给薄先生多敬几杯酒,让他喝高兴。” 苏柔儿赶紧答应,她是妾,又没有雍夫人那般的家世,不答应又能怎样? 交代完赵子偁又才赶紧赶回书房,薄聪倒是兴趣盎然的在翻着他的藏书。 见薄聪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赵子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先生喜欢看书?” “是呀,随便翻翻。” 赵子偁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这书还不少,若是先生想借阅,看上哪本拿走就是,看完再来换,随时都可以。” 赵子偁毕竟是皇室血脉,祖上传下来的书都留着,虽比不得皇家的藏书,却也算不少了,毕竟他们祖上都是读书的,对书还是很喜爱的。 而薄聪其实是个爱书之人,闲暇时也喜欢看看书,可惜在现代社会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看书,就算有点时间,也会被各种其他的休闲娱乐活动给占用了。 不像古代,除了读书,其他的休闲娱乐活动很少,可以给读书留了更多的时间,他倒是很想多读几本书的。 正说着话,忽然苏柔儿走了进来,对赵子偁说道:“老爷,秉义郎赵子彦来访。” 这赵子彦跟赵子偁一样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一脉,两家因为属于同宗,所以倒也时常来往。 这秉义郎赵子彦家没有赵子偁那么幸运找了一个江南富商嫡女做夫人,所以财力远远不如赵子偁,时常过来打秋风,让赵子偁有一些不耐烦。 但毕竟是同宗,总不好不给面子,于是便对薄聪说道:“你稍坐,我去去就来。” 薄聪说道:“你尽管去忙,我在这看会儿书。” 薄聪拿着本书看得正津津有味,于是赵子偁便对苏柔儿说道:“你在一旁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先生。” 苏柔儿马上答应了,接着赵子偁便走了。 苏柔儿眼珠转了几转,故意挨着薄聪坐了下来,说道:“先生在看什么呢?” 薄聪看书看得正入迷,他是来自现代社会,对于女子坐在身边说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对古人来说这就太亲密了,是不合适的,大户人家女子便不会如此。 可架不住这女人有心眼想作妖,才故意挨着薄聪坐得这么近。 薄聪说道:“是一个话本。” 苏柔儿便把头凑了过去,几乎都要挨着薄聪了,说道:“那么好看吗?让奴家也瞅瞅。” 薄聪正看得入迷,突然鼻间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由愣了一下。 正想坐开一点,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口有人高声怒道:“你们在干什么?你这登徒子,居然敢调戏我的小娘。” 说着便冲进了一个男子,长得极为健壮,狠狠一耳光便朝着薄聪的脸上抽了过去。 薄聪身形一闪,就到了他的身侧,一把便将他推了开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薄聪有些生气,说道:“你谁呀?上来就动手。” 那年轻人大怒,抄起凳子便要冲上来砸。 苏柔儿眼看要出事,赶紧拦住,说道:“您别误会,是老爷叫奴家在这陪着先生说话的。” “说话也用着搂着你吗?” 苏柔儿都快哭了,说道:“大少爷看错了,薄先生没有搂着奴家。” “我亲眼见的,你还包庇他?” 说着指向薄聪冷笑道:“小子,你有本事呀,调戏女子居然调戏到我赵府上来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两三个奴仆,都是身形健壮之人,顿时便把薄聪围了起来。 大少爷瞧着薄聪,满脸阴霾的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从这爬出去,再不登我赵家门。——听清楚了,是爬着出去。又或者我让奴仆把你的腿打断,再把你扔出去,快选吧。” 苏柔儿哭着说道:“大少爷,这是老爷的朋友,是不能得罪的。” “一个穷酸,也能做我爹的朋友?瞧他那样,他不是到府上来准备偷东西的吧?” 大少爷盯着薄聪再次说道:“选好没有?若是我数到三你还不选,那我就帮你选,把你腿打断直接扔出去。” 说着他便戏谑的拖长了音调:“一、二……” 第94章诬陷与算计 薄聪把书扔在了桌上,冷冷说道:“既然贵府不欢迎我,又何必请我来?告辞!” 说着迈步往外走去,却被几个健壮的家奴给挡住了。 大少爷阴冷的声音说道:“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让你爬出去,而不是走出去,爬吧。” 苏柔儿嘴角满是笑意,脸上却是一副不忍的样子。 其实这大少爷是她叫来的。 刚才赵子偁走之后,雍夫人便让她去找人给薄聪一个教训,让这穷酸以后再不敢到府上来打秋风,他们已经认准薄聪就是一个趋炎附势,来讨便宜的人。 苏柔儿正想着该怎么做,正好便看见了练完拳脚回来的大少爷赵伯圭,于是就把夫人的要求说了。 这赵伯圭是雍夫人所生,当然要听母亲的话。 两人商议,由苏柔儿当诱饵,赵伯圭就可以有借口进来狠狠教训那穷酸了。 所以,苏柔儿先进屋里,故意借着看书挨近薄聪,薄聪本来心里就不设防的,当然没有提防她身体的靠近。 于是等在外面的大少爷赵伯圭便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家奴冲了进来,便要教训薄聪。 薄聪眼见被拦住去了,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禁皱眉,说道:“你是赵大人的儿子,赵大人对我还算不错,所以我不想伤害你。 你最好还是别挡我的路,既然你们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赵伯圭却突然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指着薄聪,对几个奴才说道:“你们听到了吗?他说他不想伤我。他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刚才他一巴掌原本觉得可以把薄聪脸都抽歪的,可是却被薄聪躲过,而且还把他推开了,他并不觉得他弱于薄聪,刚才自己只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了。 所以他准备再次发难,再教训一下薄聪。 他走到薄聪面前,伸手便要去揪薄聪的衣领,嘴里还叫着:“你倒是伤害一个给我看看。” 薄聪一闪身躲开了他抓来的手,端起桌上洗笔的一盆水直接泼在了赵伯圭的脸上。 这水是洗过笔的,水是灰黑色的,直接泼到他脸上,顿时间脸上衣服全变黑了,一头一脸都湿了,十分狼狈。 赵伯圭大怒,扑上去想抓薄聪,薄聪三下两下便闪开,同时从几个扑上来抓他的家奴间隙窜了出去,到了门外,说道: “想不到这就是你们赵家待客之道,以后求着我,我也不会来了。” 说着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 他进来时是记了路的,根本不会迷路,再说这宅院也不算太大,片刻间便到了门口。 门房认得他,忙打招呼。 薄聪只是嗯了一声,出门便快步走了。 门房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请来的客人就这么走了,也没个人出来相送,这是啥意思?是生气了吗? 他正疑惑间,赵伯圭带着几个家奴急匆匆追来了,问了薄聪已经离开之后,冲到门外,看见远处薄聪消失的背影。 赵伯圭指着叫骂道:“狗东西,以后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叫嚣着也没去追,因为被泼了一身墨水太难看了,追在大街上肯定惹人笑话,只能回去换衣服。 回到内宅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父亲赵子偁。 赵子偁刚才跑到前面花厅,却没有见到赵子彦,一问得知赵子彦其实并没有来,便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也不是傻子,一转念就想明白,肯定又是自己夫人作的妖,想支开自己好整薄聪。 他赶紧小跑着回到了书房,就看见苏柔儿坐在那呜呜的哭,丫鬟在一旁劝着,屋里却没有薄聪的身影。 他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柔儿只是在那哭,梨花带雨一般,令人怜惜。 丫鬟在一旁气愤的说道:“就是老爷请来的那位姓薄的,趁着老爷不在,非礼我们小娘,又搂又抱的。 小娘拼死挣扎大喊非礼,幸亏大少爷赶来,才让那登徒子松开了手。大少爷训斥那登徒子,结果他居然用墨汁泼了大少爷就跑了。” 赵子偁又惊又怒,却不怎么相信,说道:“薄先生不是那种人,休要胡说。” 苏柔儿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说道:“老爷,你是说奴家冤枉他吗? 奴家清清白白的身子都被他玷污了,还被老爷这般的数落,奴家没脸再活了,就让奴家去死吧,以后也不能再伺候老爷了。” 说着满屋子找白绫要上吊,慌得两个丫鬟赶紧拉扯着阻止。 赵子偁气得直跺脚,说道:“够了,别再闹了。” 这时屋外面刘老太和雍夫人在丫鬟仆从的搀扶下也急匆匆来到了书房,于是苏柔儿的丫鬟又是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编的故事说了一遍。 刘夫人气得拐杖咚咚的拄着,喝道:“反了,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欺负到我赵家来了,他是欺负我们赵家没人了吗?” 雍夫人也是脸色铁青,对赵子偁说道:“老爷,这事你别管了,我跟我娘家哥哥说一声,他会带人去把那姓薄的双手废了,给他长个记性。”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看了一眼哭得如此伤心的姨娘,不大像作假,难道薄聪真是那样的人,趁自己不在调戏自己的妾室? 其实打内心深处,就算自己小妾被薄聪搂抱两下,薄聪只要愿意替他再临摹几幅字帖,再让她摸两下也没关系,反正这小妾苏柔儿他也不待见,在他眼中跟府上丫鬟没什么两样。 苏柔儿到现在也没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更不用在意。 他眼珠转了转,觉得这倒是一个借口,可以用这逼一下薄聪,看看他能不能替自己再临摹几幅字帖? 赵子偁有了这个心思,便宽慰了小妾苏柔儿几句,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再把薄先生请到家里来做客,你到时候便质问他为何对你非礼? 但是说话要婉转一些,尽量不要伤了和气,我才好做和事佬,并利用这件事让他帮我临摹几幅字帖,这样就算你被他占点便宜咱们也划算了。” 苏柔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好在她没有被薄聪真的占便宜,只是诬陷,假如是真的,听到老爷这话真是让她伤透了心。 原来在老爷心目中,她的清白可以用钱来弥补。 虽然心里有气,她也不敢反抗,只能弱弱的流着泪答应,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苏柔儿找到刘老太和雍夫人,把这件事说了。 刘老太很生气,说道:“你们老爷这是怎么了?当真很看重那穷酸吗?都这样了还要把他请家里来。” 雍夫人立刻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我这就派人把我娘家哥哥叫来,就让他们来看望我,到时候让他们出手,狠狠教训这个登徒子。 这样惹出事也跟咱们赵家没关系,我哥哥他们担着就是了,大不了赔点银子,但这次管教他床上躺三个月都下不来。” 像这种又出气又不用担风险的事,刘老太是最愿意做的,类似的事这位儿媳可没少帮她做。 谁让雍家在江南是大富商,有钱有势,没有什么事情是用钱摆不平的。 第二天。 赵子偁来到了皇城司,见到了薄聪。 薄聪正准备和孟晓梅他们一起去其他海运商家提取微量物证来检测,见赵子偁来了,薄聪爱答不理的。 赵子偁很是尴尬,一个劲说好话,再三邀请他今日到家中,这次绝对不会让他再受昨天的气,并一再保证家人会当面道歉。 孟晓梅一个劲催促薄聪出发,薄聪无奈,便点头答应了,说忙完回来之后就会去府上拜访。 赵子偁大喜,并说好赵家的马车会等在皇城司门口,等薄聪忙完事,就用赵家的马车把他接到府上去。 薄聪和孟晓梅带人去海港继续检查商船,提取检材。傍晚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皇城司,果然赵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这了。 一个管家很恭敬的请薄聪上车,薄聪换了一身便装,坐着赵家的马车来到了赵府。 赵子偁果然在门口亲自迎接,将薄聪迎到了后院书房,先奉茶说话。 片刻下人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恭请薄聪入席。 薄聪迈步进入宴席,便看见桌上坐着的几个人,一个个满脸都是高傲,仿佛是王母娘娘一般的老太太,满身贵气,用鼻孔瞧着他。 而另一个中年贵妇同样是穿金戴银,打扮得雍容华贵,正斜着眼,用眼角瞧他,一副不屑的样子。 下手则坐着满脸怨毒瞧着他的苏柔儿,薄聪不清楚这女子怎么这么一副表情?而在旁边还坐着昨天被他泼了一声墨汁的赵府大少爷赵伯圭。 赵子偁赶紧给薄聪逐个做了介绍。 薄聪见对方这副德性,就知道今天肯定没好事, 他不由皱眉,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却发现门口几个健壮的奴仆已经堵住了门。 第95章前倨后恭 薄聪目光阴冷的望向赵子偁说道:“赵大人,今天摆的是鸿门宴吗?” 赵子偁很是尴尬,赶紧拱手道:“先生说笑了。” 他刚说到这,苏柔儿便抽抽噎噎地落泪了,哭着说道:“薄先生,吃酒之前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何昨天在书房要非礼奴家?” 薄聪眉毛一挑,既然对方要找事,那索性陪他们玩玩。 便也就不客气,金刀大马的坐了下来,指着赵子偁说道:“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直接把目的说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赵子偁急得直搓手,涨红着脸却不知如何开口。 刘老太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戳,说道:“我们老爷对你也算看中,好心好意请你到家中做客,还叫妾室陪你说话,可没想到你却趁老爷不在的时候非礼他的妾室,你这是人做的事吗? 看你这样也算是一表人才,却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说吧,你是要认打认罚?” 薄聪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此话怎讲?” “你要是认打,就把你双腿打断送到衙门去治罪,你要认罚,就磕头赔罪,然后答应我们老爷一个要求,这事就算完了。” 薄聪望向赵子偁说道:“我明白了,你搞这一切只是想让我给你临摹字帖,对吗?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赵子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拱手道:“先生误会了,一码归一码,如果先生愿意替我临摹几幅画,自然是求之不得,感激不尽。 若是不愿意也无妨的,只是昨日你非礼我妾室的事情,还是要有个交代的,且不说打断腿云云,有些过了,但送官恐怕还是要的,总得讨个说法,当然我也不想如此。 因此能够和和气气的解决这件事是再好不过的了,再说了,临摹字帖对先生来说举手之劳。 若先生答应了,以后您就是我赵府的贵客,有什么需要赵府做的尽管开口,赵府一定鼎力相助,在临安府,我赵某人还是能说上话的。” 雍夫人却满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赵子偁,说道:“老爷能不能说得上话,恐怕还得看我娘家愿不愿意帮老爷说话,否则老爷的话只怕跟放屁也差不了多少。” 赵子偁没想到她居然当面拆台,真气得几乎要跳脚骂了。 刘老太也对儿媳这个时候扯这个颇为不喜,横了雍夫人一眼,说道:“就不要争执这个了,先把姓薄的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雍夫人却根本没打算把这事放过去,在她看来解决薄聪的事举手之劳,根本不用费劲,反倒是赵子偁是不是靠他们雍家才能说得上话,这个问题得搞清楚,这关系到她在赵府该以什么身份生活的问题。 当下说道:“母亲这话不能这么说,赵家这些年的脸面可都是我们雍家给的。 若没有我们雍家雄厚的财力,哪有这么大的府邸?哪有老爷的威风?所以不要张口闭口赵家如何如何。” 几句话把刘老太噎得翻白眼,雍夫人才得意洋洋的望向薄聪说道:“姓薄的,本夫人的话你刚才听到了吗?本夫人乃是江南雍家的嫡女,跺跺脚,整个江南都要抖三抖。 你今天若是答应了老爷的要求,让老爷高兴,我雍家会给你一个脸面,以后有雍家罩着,你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横着走也没关系。 但是如果你不听话,非要让我们老爷不高兴,我们雍家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好了,话已经说完了,你做选择吧,是认打还是认罚?”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薄聪。 薄聪说道:“说实话,我这人是个贱骨头,吃软不吃硬,还是认打吧,我看你们也是闲极无聊了才来招惹我。 既然这样,那今天索性打个痛快,把你们的看家护院能打的人全都叫来吧。” 雍夫人勃然大怒,砰的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盏都跳了一下,酒杯都洒了:“狗东西,你还真以为不敢动你,是吗? 既然这样,那就先给你点教训,让你认清楚你现在的局面,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打二十棍!” 门口的几个仆从立刻冲了进来,便要去抓薄聪。 薄聪一闪身躲过了前面抓过来的手,抓起桌上的一盘扣肉直接拍在了对方脸上,那奴仆惨叫着,十分狼狈的摔了出去。 另外一人也扑到了,双手抓向薄聪,薄聪同样灵巧闪开,抓住一锅鸡直接扣到对方脑袋上,顿时汤汤水水的淋了一身。 而第三个见状赶紧收回了手,并连着退了好几步,惊恐的望着这一切,一时间酒席乱作一团。 刘老太和雍夫人都被薄聪快速犀利的反击给惊呆了,惊恐的站起身往后退。 苏柔儿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了一个花架后面。 薄聪拍了拍手,望向雍夫人说道:“这样的垃圾也想来跟我打,不够看的,有没有更厉害一点的?” 雍夫人颤抖的声音冲着外面吼道:“大哥,快带人进来打断这狗东西的腿,他太猖狂,让他知道我们雍家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立刻从外面冲进一个中年人,身后跟着五六个打手,手里都拿着铁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是雍夫人的大哥庸宰硕,身后跟着的几个是雍家专门挑出来的看家护院,身手都极为了得。 不过雍夫人一来并不打算动用他们的,只要赵家的人能把这小子拿下倒也可以,毕竟这是在赵家,若是赵家的人拿不下,她再让大哥出手。 现在看来赵家人完全是脓包,幸亏自己留了后手,让哥哥带着看家护院守在外面,不然今天还难以将这姓薄的给制服了。 见对方都是练家子,而且手里还有铁棒,薄聪立刻警觉起来,不敢托大。 由不得只能动用手枪,手枪可是一万积分,而且这东西是没有租赁选择的,只能买。一只手枪配两个弹夹的子弹,把在座所有人都突突掉都没问题。 不过这玩意要用一万积分,那简直是在挖薄聪的心头肉,可没办法,对方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只能如此。 他正准备兑换手枪时,那中年人语带惊慌地问道:“请问,阁下可是皇城司的薄聪侍卫?” 听他一开口说话,薄聪就想起来了,他就是昨天自己在海港提取船上检材的雍家商船的大掌柜。 当时他是全程陪同的,态度十分谦恭,而且还暗示会给薄聪好处,以换取薄聪高抬贵手,不要找雍家海船商队的麻烦。 薄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说道:“原来是雍掌柜,你今天是要带人来打断我的腿吗?” 这中年人是雍夫人的大哥雍宰硕,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昨天来查验他们家商船的皇城司的侍卫薄聪。 但是,他不敢相信为何赵家要对付皇城司的侍卫,是发疯了吗? 所以他诧异地望向赵子偁:“你不知道他是皇城司的侍卫薄聪吗?” 赵子偁不禁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呀,薄先生是皇城司的侍卫,怎么了?” 雍宰硕都要哭了。 你赵家要找死,别拉上我雍家垫背啊。 他当机立断便狠狠抽了自己一下耳光,随后恭恭敬敬的给薄聪作了个揖,说道:“薄侍卫,这都是误会,实在是误会,小人并不知道赵家让我来是为了对付您。” 扭头冲着那几个看家护院吼道:“滚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几个看家护院赶紧连声答应,慌不择路的拥挤着退了出去。 雍夫人惊呆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哥说道:“大哥,你怎么了?发什么疯?还不下令把他腿打断?” 雍宰硕简直杀了这个妹妹的心都有,上前便是一耳光抽在雍夫人的脸颊上,打得雍夫人一声惨叫,直接摔在了饭桌上,汤汤水水的挂了一身,五颜六色的十分狼狈。 她挣扎着从满身狼藉的桌上爬了起来,捂着脸望着她大哥,说道:“你,你干嘛打我?” 雍宰硕知道,他如果不说出实情,这个蠢妹妹还会继续得罪薄聪的。 赶紧上前低低的声音说道:“你要不想让雍家覆灭就给我闭嘴,他是皇城司的侍卫,正在查我们家商船的事,你还拎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