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呢喃绝天香》 梦魇 朗朗夜空,一弯明月高悬,清辉的月光柔柔地洒在大地上,轻飘飘的一阵微风带来凉丝丝的气息,幽远的澹香混合着一息清新的水汽抚弄着大地。 木质藤椅,凤浅汐身着单薄的白衣斜倚着,一双冰冷的剪瞳淡淡地凝望着远处笙歌热舞的萧雪宫,默默不言。 萧雪,萧雪,就是云萧和言如雪吧? 好个司空云萧,姐姐死了就找妹妹充数? 凤浅汐水漾的眼眸里蓦地闪烁着莫名的笑意,清冷的月色下,美艳动人。 “娘娘,您刚病愈不久,现在时辰尚晚,唯恐着凉,还是早点入寝吧。”凤浅汐进宫后衷心跟随她的贴身侍女星落关心地开口道。 凤浅汐神色疲乏地闭上双眸,细声:“”还是叫我公主吧。毕竟,我已被打入冷宫。“ “可是,娘娘,先帝规定皇上不能废掉您的皇后职位,即便是皇上收了您的凤印,还……还”星落不忍地顿了顿,“如此对待您,可是在奴婢心中您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凤浅汐勾勒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淡淡睁开双眸,侧过头,轻轻嘱咐星落道:“若不是因为先帝的这一旨,恐是我这皇后之位早就不保。云萧他,不敢不从,只是早就想法使我早日归天,让位以言如雪。这宫里人多嘴杂,你还是小心为上。” 她不是凤浅汐,会为此黯然失神,她只是不经意间穿越的魂魄,夏浅汐,穿越或许就是她的宿命。既来之,则安之。要斗就斗到底,狠狠地玩一场。 星落心一惊,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再次害了娘娘,娘娘的情意她一辈子都还不清,世人皆认为娘娘软弱,无能,可是娘娘却一次又一次拼命只为护她。虽说这一个多月来,娘娘生了一场大病后脾性变了不少,可是却更加有神成熟了许多。她终究还是她那个永远保护着她的公主!“是,娘娘。奴婢愚笨,以后定会多加注意。”略一点头,应道。 “什么时辰了?”凤浅汐望了望天,对于古代的时辰问题她还是不大清楚。 “回娘娘,已经亥时了。”星落顺从地低下头,恭敬地回道。 “都这么晚了,皇上还在日夜笙歌,还真是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真不愧为一国之君。至于本宫这般病恹恹的人没什么用途,也只能回到冷宫入寝为好。”凤浅汐修正自己的称谓,拢拢玲珑水袖,优雅地起身,素白色纱衣显得她更加清纯,无世俗之尘,美如谪仙般的女子。曼妙的身材被包裹在纱衣之内,莲步轻移,宛如嫦娥下凡。 跟随在星落的身后,回到那本沉寂清冷的清茗宫,草草收拾完了便上床休息了。 闭上眼睛,渐渐睡去,脑袋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场景。 绝色女子身着一袭单薄的青衣,面容憔悴,却硬绽开一个倾国倾城,美不胜收的笑容,苍白的面色掩饰不住她内心的脆弱,无神的双眸深情地盯着她面前的男子,当今天子,她的夫君,金冠束发,一袭明黄色皇服,上面绣着一条凛然的九爪龙,逼人的皇家气势令人喘不过气。面貌俊美,带有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不屑地俯瞰着她。声音富有磁性,低沉缓慢,带着无形的压迫。 “凤浅汐,你怎如此善妒?莫以为当了皇后,朕就不敢教训你了!”男子痛心疾首地瞪着女子。 女子双眸含泪,泪眼婆娑,怯怯地唤一声:“云萧。”晶莹的泪珠簌簌而落,纤细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倒去。习惯性恐惧地咬住双唇,只是定定地望着司空云萧,一时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地流泪。她爱他,他却恨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却还是那么的深爱着他,多么的可笑啊! 只是……言若馨不是她杀的,对于言若馨她连一面都从未见过,虽说知晓言贵妃得宠,可是却从未生出过这般陷害人的注意。 她努力地想说出来,却说不出声。 男子冷哼一声,隐入周围的云雾中。 真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一次?女子绝望地看着男子消失的身影,模糊了视野,她努力想抓住男子的影子,却瘫倒在地,无力起身,不光是爱,还有浓浓的恨意,怨意。嘴角被不自觉地咬破,流出鲜艳的血红色。 不知从哪扔来一旨圣旨,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字,连连后退,为什么……要这般对她?司空云萧,我爱你,可我更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久久呆滞的女子神情恍惚地念叨着:皇后凤浅汐善妒……暗中杀死言贵妃……没收凤印……永居清茗宫,终其一生…… 终其一生……一生…… 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了,只记得她眼中那不可名状的悲哀与绝望。 “且闻皇后娘娘染上了伤寒,雪贵妃特派奴婢送来一罐汤药。望皇后娘娘早日康复。”星落与月痕尚且不在,她只得自己起身迎接萧雪宫言如雪的贴身侍女。 褐色的汤药,隐约发出一股淡淡的味道。她凄惨一笑,身为书香门第的豪门大家她不但学得琴棋书画这些基本学识,更是医学毒学的天才,即便是感染风寒,也岂会感觉不出这碗中致命的毒药? 赤眠。虽无色,虽有一股淡淡的奇特的草香,喝后就会一辈子沉眠,虽面色红润,却已是死人一个。 雪贵妃?看来这碗毒药也跟皇上有瓜葛,也罢也罢,皇上想要臣妾死,臣妾不得不死! 累了,乏了,自己本早有寻死之心,否然这么一点小伤寒自己又怎允许它慢慢变成大病? 只是还是期待皇上的回心转意,足足等了七年啊!七年光阴! 皇上,您五个月前偶然临幸了臣妾,五个月后您就忍不住想杀死臣妾了? 呵呵……女子浮现出一抹凄苦的笑意,一气喝光了汤药,面色开始不那么苍白,看着宫女震惊的目光,妩媚而又性感的笑了,美若天仙!这该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了吧。 “云萧……云萧……我从未欠过你……从未……”疲劳地躺下,却还是在最终一刻呢喃着司空云萧的名字。 凤浅汐震惊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一片蓝雾过后,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正是刚才的梦中之人,也就是自己这幅躯壳的主人,真正的,凤浅汐。 凤浅汐一拢血红色的红衣,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凤浅汐与夏浅汐容貌一模一样,如一对双胞姐妹。 “凤浅汐?”夏浅汐不可思议地叫道,凤浅汐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梦中。 “正是。姑娘,你近段日子可好否?”凤浅汐定定地看着夏浅汐。 “还好。你还活着?”夏浅汐好奇地问着。从现代来到古代,已经够她惊奇了,这下自己还遇到个鬼,岂不是更不可思议?呵呵……不过自己在这里也是一个借尸还魂的魂魄罢了。这或许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吧。 “不,我死了。但我的意念活着。”凤浅汐飘飘悠悠地来到夏浅汐的面前。 夏浅汐被凤浅汐的飘移吓到脸都白了,杀人倒还是简单的一桩事,只不过鬼她如何杀? “对了,还未曾问姑娘如何称呼呢?”凤浅汐突然一问,腼腆的浅浅一笑,竟让夏浅汐都不自觉地看得呆起来。 “夏浅汐。”夏浅汐蓦地回过神来,淡淡答道。 “呵呵,我俩很有缘分呢。不光长得如何相像,就连名字都一样。”凤浅汐吃吃一笑,美不胜收。水眸里闪烁着晶亮的光彩。 “我怎么会看见你?”夏浅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凤浅汐,细细观察道。 “因为,我想让你看见。”凤浅汐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伤感,“这次我见了你后就得元神俱灭了。永久,永久地死去。” “需要我帮忙么?”夏浅汐看着凤浅汐的难过,也有几分不忍心。“夏姑娘,你知道么?我在死前突然发现了自己怀上了龙种,我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不想再得到云萧的爱。只是,我想你生下孩子,善待他。”凤浅汐恳切地望着夏浅汐,眼中水汪汪的一片。 夏浅汐有几分呆滞地看着凤浅汐,如果刚才在梦中看的不错的话,孩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可是自己竟如此迟钝,这么久都未曾发现,好像自己是比平常习性怪了一点。 看着迟疑不定的夏浅汐,凤浅汐一下就流下眼泪了,柔弱道:“夏姑娘,求求您,拯救我的孩子!” 唉,夏浅汐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自己又怎好拒绝?毕竟这是凤浅汐的躯壳,虽然她来霸占了一个多月,可是也不好拒绝凤浅汐的要求。 “我答应你的要求。”夏浅汐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凤浅汐。 “谢谢你的帮忙,小心云萧。他害我,不止是为了言贵妃,还有,还有……”凤浅汐凄凉一笑,谈及司空云萧,她便失去了那脱俗般的气质。 夏浅汐默然不语,她传承了凤浅汐的记忆,她是知道那一切的,只是没想到,宫家人,也不简单。 “谢谢,从此以后你就是凤浅汐了。我了却了心愿,也是该走的时候了。”凤浅汐的身影渐渐消失成一缕白色的烟雾…… “啊……”现在的凤浅汐猛地立起来,一片虚汗,惊叫声引来了星落和月痕。 “娘娘,您怎么了?”月痕乃星落的家姐,从小到大侍奉凤浅汐,在宫里寻到妹妹星落后相认,此时正和星落关心地望着凤浅汐,紧张地问候道。 “无非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罢了。”凤浅汐忙不迭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是大了不少吧,“对了,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是辰时了。该是朝食之时了”星落上前递去毛巾。 “既然这样,本宫亲自下厨吧。”凤浅汐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自己在现代曾学了不少有营养的食物做法,为了让宝宝更加健康,不得不自己亲自下厨了。 司空落痕 清茗宫内,百花齐放,五颜六色的花朵傲然屹立在微风中,颤动着美丽的腰枝。凤浅汐蹲着身子,细心地浇着水,她身着一袭烟蓝色的丝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她头上清新自然的翠竹色发簪交相辉映。 “姑娘,敢问这是何处?”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位男子。 白衣翩翩,长衫似雪,乌黑的流云发垂在双肩,用白色发簪高高束起……清秀的面庞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温文含笑的侧脸,双眸浅眯着。细细打量着凤浅汐,竟想不到在皇兄的宫中还藏有如此美貌优雅的宫女,要说是嫔妃,也不可信,只因凤浅汐那副淡雅浇花的模样实是不像皇兄后宫中那些为了恃宠而骄的妃子。 又是一位美男子,凤浅汐细细抬起头来望着他,姑娘?敢情是把她认作是一位宫女了?谁这么大胆擅闯清茗宫?不过,这模样倒是熟悉得紧呢。是谁呢?凤浅汐站起身来,腿已经麻痹了,在太阳毒辣辣的照射下,凤浅汐轻轻用手遮住双眸,透过玉指的隙缝下淡淡打量着男子。突然,一个趔趄,腿不受自己控制,凤浅汐马上就得亲密接触地面了,本是准备自己站起来,可是这具身子太柔弱,太没有攻击力了,凤浅汐一时使不出力气,只得在心里暗自着急肚子里的宝宝。 突然一瞬间凤浅汐突然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很舒服的怀里,该是这位美男子救了她吧。凤浅汐轻轻摇了摇头,睁开双眸,眼前映入那张关心她的英俊的脸蓦地让她一震,心中泛起一阵凉意,在这艳阳天里竟觉得浑身发冷。怪说不得她会认为很熟悉……却又感到害怕……司空云萧……你到底给凤浅汐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司空云萧…… 这与司空云萧那张冷漠无情的脸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很温和…… “您……您……走错了地方了吧。”凤浅汐看见这张熟悉的脸就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开始冒起冷汗。 看着凤浅汐惨白的面色,司空落痕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该是又把他认作他皇兄了吧,看见自己和皇兄相差无几的模样,见过的宫女有几个不畏惧?不过想来自己驻守边境那么多年,京都的人定是早忘了他吧,更何况是宫中?司空落痕轻声解释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不是当今圣上,在下只是无意走入此地的。” “那你是?这是清茗宫。”凤浅汐渐渐恢复了状态,温声答道。 皇后娘娘所在的冷宫?司空落痕不由得叹了口气,世人传闻,当今皇后娘娘,聪慧美丽,才艺非凡,却因为善妒被打入冷宫。司空落痕不由得怜惜这宫女,这样的冷宫生活定是不好过的吧。“在下只是长得与皇上相差无几,因此皇上才将在下邀请于宫中,姑娘莫要误会了。” “哦,既然这样公子,我引你出去吧。”凤浅汐推掉司空落痕,轻轻起身,她知晓他目光中的怜惜,而皇上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即使他失忆了,生病了也不会这般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情感赤……裸裸地望着她。想来这位就该是司空云萧的皇弟吧,长得确实是一模一样。不过性格气质倒相差不少。为了不让司空落痕察觉出来自己已知道他的身份,从而误会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宫女,凤浅汐只好装得傻乎乎不谙世事一点。 凤浅汐一路领着司空落痕走出清茗宫,才停下脚步,“公子,到了。”轻声提醒后,便静静地准备往回走。 “敢问姑娘芳名?”司空落痕站在远处,望着凤浅汐远去的曼妙背影,询问道。 “这不重要了。”凤浅汐停住了脚步,却没转过身,纤细的背影在风中摇晃,如一只无力飞翔的蝴蝶,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王爷,王爷,御书房在这边。”突然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走来王府管仆,急促地提醒道。 “嗯。”司空落痕看着凤浅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才转过身,轻轻应道,跟随着管家敏威的脚步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 “皇上,娘娘自从一个多月前病愈后,人不仅变得愈加不一样,而且现在也更开朗了。不过……”粉衣女子低着头,思量着该不该告以皇上实情。 “不过如何?继续说下去吧。朕还不信她凤浅汐能做出什么大事!”司空云萧一拢明黄色的朝服,如云雾般飘逸的蓝白色滚边,缜密飞舞的浅蓝色细纹,黑色金玉腰带,一双黑色的底靴。双手背在朝服的背后,面色逐渐冷青,迸出一声冷笑,凤浅汐!没了他,也可以活得如此自在!可是他怎能就这样让她活得快乐起来?他要狠狠地报复,要她痛苦着!让她也家破人亡! “不过奴婢发现娘娘她最近喜食酸食,并且,最近奴婢还偶然发现了娘娘她……”粉衣宫女皱眉蹙额,犹豫着“奴婢还偶然发现了娘娘她肚子大了些,并还有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怀孕状况。”宫女一口气把话说完,紧捏着手心,冒出了不少冷汗。 “凤浅汐怀孕了?”司空云萧皱着眉头,手中一使劲捏碎了那只金玉茶杯,白色的灰掉落在地,风吹即散。 “照这么说,娘娘至少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宫女听见杯子的碎声,提心吊胆地小小颤抖着,却还是努力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过据奴婢所知,清茗宫里除了小沐子小雾子两个小公公便没有其他男人了,也或许是娘娘得了怪症。”宫女冒昧着替凤浅汐辩解,她是皇上派去的内探,可是娘娘却从未辜负过她,对待她犹如亲生姐妹般。 “月微,你逾越了,不该说的就管住自己的嘴。”司空云萧淡淡撇过月微的身影,眼中带了一抹疑惑,月微不可能背叛他,只是不知凤浅汐使了什么法子让月微这个小丫头动了心。 “奴婢知罪。”月微顺从地应着。 “落亲王驾到~~”御书房外,公公拉长了嗓子,尖声叫道。 “臣司空落痕恭请皇兄圣安。”司空云萧的同胞弟弟,司空落痕恭敬地请安道。 “落痕,快快请起。朕准你往后见面都不再用向朕请安了。”司空云萧赶紧扶起司空落痕,并仔细看着司空落痕,“皇弟,你受苦了,让你驻守边境如此多年,真是为难你了。” “怎会呢?为皇兄保卫边境是臣的福气。”司空落痕冷冷应道。全没了刚才优雅的模样,清澈的双眸里犹如寒冰般,全无生气。 “清楚就好。”司空云萧看见司空落痕的反应,语气也不禁变得生硬起来,当年不是他不护着母妃,只是身不由己!他暗中储存实力,做好皇帝的职位,只为找个机会报仇雪恨! “皇上,奴婢告退。”月微见两兄弟的反应,只得小声讲道。 “陈公公摆驾,朕移驾去清茗宫看看。月微带路。”突然发觉了月微的存在,吩咐道,看见月微震惊的眼神,认为司空落痕已经准备曝光自己是个内奸的存在,“朕准备处理家事,落亲王刚回京都不久,请命完毕,就回府吧。三个月后明国将会来京都参加国宴,那时朕会亲自为你挑选公主和亲。”司空云萧沉稳道,轻然一甩袖,便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的司空落痕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恨意,皇兄,你就真的如此不近人情么? 引来皇上 寂静的清茗宫,香炉里幽香漫漫,绕过指尖,将思绪凝结,且用洗尽铅华的文字细叙这一盏离愁… 凤浅汐沉静的闭上双眸,轻抚着手下的麝香千年古琴,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奏起一曲清幽悠然的琴曲,曲音像潺潺流水细细流淌着,令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勾勒起一抹淡笑,凤浅汐低下头看看肚子,眼眸中尽是欣慰,原本紧紧的粉蓝色的衣衫被她修改成宽松的长袍,青丝轻轻飘舞,又是身为人母的别样风情。 公公的声音被淹没在悠扬的琴音中,司空云萧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默然走入宫内,听见那首曲子,竟也是不自觉地一愣,随即被白纱内抚琴的凤浅汐风情万种的模样给看得一怔,眼眸里蓦地升起一股恨意,却深深地掩藏其中,不露声色。 “看来皇后即使身处清茗宫,也仍旧过得这般愉悦。”司空云萧笑着拍了拍手,一副欣赏的模样,撩开薄纱,阳光从隙缝里灌进去,凤浅汐听见司空云萧的声音抬头一望有几分震惊出于本能琴音竟停了一拍,随后琴音竟一波高过一波,蓦然变得悲凉起来,凤浅汐收起笑容,淡然清吟出声:“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笏中,恩情中道绝!”颂至结尾处,弦竟猛地一断,凤浅汐只得无奈起身,俯身请安道:“臣妾恭迎皇上驾到。” 听完全曲后,司空云萧的面色变得有许些冷意,五个月之后,凤浅汐果然又变了许多,听完曲音,冷哼一声,“皇后,你可是在怨朕将你打入清茗宫?” “臣妾,岂敢?”凤浅汐站起身来,直视着司空云萧,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而来,可是眼神微一扫过月微心虚的身影便什么也清楚了。月微的事情,她就该知道了不是么?原来的凤浅汐太傻太笨,太重情谊,以她聪敏的头脑,想是早已看出月微的身份,只是她不忍说出来罢了。她替凤浅汐感到不甘,于是她便吟唱了《文选》李善注引《歌录》作无名氏乐府《古辞》的《怨歌行》替凤浅汐诉苦罢了。后宫女子便入这扇子般想起了就给予一时宠爱,忘记了便是失宠了。以扇子喻那些命运可悲的女子。 “喜欢之时”出入怀袖“,腻了不需要了,便”弃捐箧笥“。皇后真是文采斐然!这份好诗意恐是与雪儿也差不了多少了。看来,皇后在清茗宫修养的很好啊。”司空云萧走近凤浅汐,热情一笑,紧紧地揽住凤浅汐。凤浅汐看着面前放大的熟悉的俊脸,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凄凉。雪儿,雪儿,不就是言如雪么?这个男人,给了她最深的爱,却也给了她最致命的伤害。亲手给予她美好梦,却又不近人情地亲自毁掉了它。 “臣妾的拙作又怎能与雪贵妃相比。”凤浅汐习惯性地抿紧下唇,狠狠地咬着红润的嘴唇。或许在某些程度上,她与真正的凤浅汐有着一样的习性,真不知这次穿越是福还是祸?真的只是偶然么? “说得也是,不是什么贱婢都可以同雪儿相提并论的。”司空云萧凌厉的眼神突然射向凤浅汐,可是一瞬间又不复存在,转变为温和的光芒。凤浅汐只是嘴角一弯,却挤不出丝毫笑意,司空云萧隐藏得太深,她看不清他。 “敢问皇上这次来臣妾所在的清茗宫有何用意?”凤浅汐低下头,双手端放在膝盖上,俨然一副未出嫁的大家闺秀的清秀模样。隐藏起双眸里的情感,幽静得不带任何波澜。 “自然是朕想念皇后的好处了。”司空云萧明亮的星眸直勾勾地盯着凤浅汐,白皙的食指抬起凤浅汐的下巴,细细琢磨着,像是要看透她的人。只是看见这副与凤浅汐母亲云香年轻时叱咤风云一般美艳动人的面孔,他便恨不得一刀了解了凤浅汐!以解心头只恨! “被皇上想着,是臣妾的福分。”凤浅汐顺从着司空云萧,温然应答着,彷佛刚才那个哀怨的冷宫女子从未出现过。 “你该为这点感到庆幸。”司空云萧又顺手挑起凤浅汐的一缕青丝,把玩着。一副闲云野鹤,淡漠的模样。凤浅汐顺着司空云萧的角度,打量着司空云萧的表情,他确实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只可惜他是如此绝情的人。 抬眸,望见凤浅汐淡淡的眸光,修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凤浅汐刚才正在痴痴地望着他。不屑的一笑,他还以为这凤浅汐会有多大的改变,其实那副花痴模样还是与原来差不了多少,只是他不知的是刚才凤浅汐的眸光只是出于对对手的试探,绝非痴情。她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便猜透心思的凤浅汐了。“皇后,我们来的只是一场爱情的角逐,谁先爱上,谁就是输了。你千万不可爱上朕,否则你会后悔的。”司空云萧紧靠着凤浅汐,靠近她耳边,温润的嗓音如同三月的春风缓缓吹来,旁人只道皇上重新宠爱皇后娘娘,不仅夫妻恩爱,而且俊男美女又十分和谐,实是难得。可是凤浅汐却感到丝丝凉意,司空云萧就像阎王一般缠着她索命。 她只轻声一笑,她已不是原来的凤浅汐了,不会再让司空云萧玩转她于掌心之中。“皇上您,可得当心掉进这个自编自演的陷阱中。”温热的呵息中还含着一股迷惑人心的味道。自信的笑容是夏家子女必会的一招,只有自己先自尊自信才能让别人信服。“摆驾萧雪宫。”司空云萧优雅地笑着起身,“皇后,浅凤宫空得太久,朕思来想去,还是你最适合那里。”言下之意,皇后你可以搬回去了。 “谢龙恩。”凤浅汐微微欠下身子,谢恩道。 待司空云萧走出清茗宫,月微和星落才满脸不敢置信的来到凤浅汐身边。而一边的月痕,只是不露痕迹地显出了悲伤的情绪。这三个丫头中,终究还是大一辈的月痕懂事一些。 “娘娘,奴婢错了。您惩罚奴婢吧!”月微终究还是个小丫头,咚咚咚就扑通跪下来了,在宫里历年十几载却还是欠缺火候,凤浅汐轻叹一声,也不知司空云萧是如何挑上月微做内奸的。 “这次,就免了吧。”凤浅汐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似是早就料到了似的。深沉得犹如一潭幽暗的湖水,一望不见底。 月微激动地掉下了两行清泪,眼中满是感激和悔恨。月微和凤浅汐的动作,星落因为高兴竟毫无感觉到,只是单纯地认为月微不小心干了件惹娘娘生气的错事罢了。 “还好,这次因祸得福。娘娘,您又可以回去了!”星落兴奋地叫嚷着,开心得像个孩子,“奴婢不舍得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这次回宫,奴婢定会保全娘娘安危的!”透过她坚定的目光,凤浅汐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星落,你可知得,这后宫就是一个不归路,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事儿。女人的战场,往往会比明战来得更令人心惊胆跳。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趟回去,不会如此简单的。后宫便是另一个令人发怵的战场。一个个女人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明明知道是不归路却还是只有踏上去了,只因可以享尽荣华富贵!殊不知她们又得到了什么,争尽一生,最终没有哪几个不是含泪而终。 倒是月痕收敛起替凤浅汐感到难过的表情,跪到地上,定定地看着凤浅汐,那坚决的眸子似是在告诉凤浅汐她誓死保卫凤浅汐的决心。凤浅汐欣慰地一笑,果然还是月痕最深得她心。 众妃请安 仲夏时分,浅凤宫内荷花池里荷花竞相绽放。清爽的夏风吹过,迎来缕缕清香;金灿灿的阳光洒过,湖面闪着粼粼波光。湖中荷叶田田,似罗裙飘展;荷花朵朵,像少女玉立,好似一幅幽雅美丽的景色画。 宫内的景物,美丽至极,宫墙外的人总是想方设法的进入宫内,可是那些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即使知晓这外表新鲜,内部腐烂的皇宫也会依然踩踏着别人的尸身进入皇宫,金银珠宝,皇上宠爱真有如此魔力?贪,这并不是一个好字。 凤浅汐换上一套大红色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青蓝烟纱蝶纹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艳勾人魂魄。虽说面无表情却依旧美艳动人。 “娘娘,元贤妃,林淑妃,慕宸妃,玉德妃已经在前殿等候给娘娘您请安。其余还来了不少昭仪,贵人,嫔妃给娘娘送完了礼物便回宫去了。月痕,月微,星晴在前殿迎接各位妃子。”星落小步跑来,举起袖衣,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热汗,低眉顺从地向凤浅汐禀告着。 “这是本宫回宫第几天了?”凤浅汐抬头望了望天,竟已巳时,徐徐把手中的鱼食撒入荷花池中,看着一群活泼的金鱼争抢着食物吃,竟不由得轻蔑一笑。 “回娘娘,已第五天了。”星落看着闲散的凤浅汐,眼眸中含有几分不舍,或许她不该这样对待娘娘的,回到宫中于娘娘并不是一个好的抉择。几次出口却有许些欲言而止,不敢枉然出声。 “你是担心本宫这样回避那些妃子不见,会遭受到众人的非议是么?”凤浅汐轻轻扫过星落一眼,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块绣有龙凤的浅白色丝巾递给星落。 “奴婢是担心娘娘。”星落望了眼前的白帕一眼,却不敢收下。 “本宫知晓你在心想什么。”凤浅汐见热汗直流的星落并未收下,只得上前一步亲自为星落擦去汗水,认真的眉目专注地看着星落。 星落敛下眼眸,任凤浅汐擦拭,眼眸中泪光闪动,娘娘你不应该对奴婢如此好的,奴婢早已承受不住您的恩情! “娘娘,娘娘,雪……雪贵妃来了!”星晴着急地奔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雪贵妃病愈了?”凤浅汐手中蓦地一停,问道。 “嗯嗯嗯,娘娘,据说雪贵妃刚好一些就想着来给娘娘请安,现在这么大的天气,脸色还惨白惨白着的呢!”月痕,月微,星落,星晴四人之中只有月痕一人成熟一些。月痕忠主,虽然冷漠却处处护着凤浅汐;月微胆小怕事,却是真心以对;星落表面无害,可内心却是最难得摸透的一个;而星晴是四人之中最无心眼,最孩子气之人。以前的凤浅汐信任四人如亲人,而现在的凤浅汐心中却对四人多了许些防备。月痕说不定会背叛她,月微还好,不过却也指不定会向着司空云萧,星落目前有什么其他身份还不清楚,却绝不单纯,星晴容易泄密。她被背叛怕了,不敢再信任于任何人。 “呵!本宫便要看看她雪贵妃来浅凤宫到底是来挑起事端还是真心请安。”凤浅汐把手巾放进星落手中,拍了拍手,跟随着星晴走入浅凤宫前殿。 凤浅汐一来,热闹的浅凤宫便安静了下来。浅凤宫前殿不小,可此时却被各位妃子与宫女占了不少,几位等级高些的嫔妃和贵妃占了殿中的好位置,凤浅汐勾唇,浅笑嫣然,深邃如渊的眼眸淡淡打量着林淑妃,元贤妃,慕宸妃,玉德妃。 林淑妃,林婉璇。此时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桃李年华时嫁于司空云萧,目前已有八年时间。乃林尚书之女,温柔贤惠。 元贤妃,元意幂,原是司空云萧做太子时的贴身侍女,花信年华时做了司空云萧的妃子。属于小家碧玉型,一件水蓝色纱衣,腰系一条白色腰封,青丝用雕花木簪挽成美人髻,发间点缀着几颗细碎的珍珠,略施粉黛。 慕宸妃,慕国公主慕汝,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娇媚之意毫不掩饰。 玉德妃,玉妙嫣,与慕汝不同,慕汝是国家联姻,她却是朝廷与江湖联亲的政治牺牲品。一身淡紫色的宫服,三千青丝挽成一个髻,斜插一根淡紫色蝴蝶状的簪子,气若幽兰。 果然,都不一般呢。眼神蓦地望到言如雪,言若馨的妹妹,凤浅汐眼眸猛地一缩紧,溢满满目仇恨。夏可,那是她妹妹夏可的容貌。 身鹅黄色的上衣,下面是一袭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流苏。 虽然刚病愈不久,却一样的娇小可人,一样的花容月貌,一样的令人看不顺眼! 凤浅汐迅速地平静下心情,重整好那似笑非笑的笑容,悠悠坐上前殿的上座,端起一杯茶水,幽幽吹了一口,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本宫刚搬回浅凤宫不久,却未料到身子最近不大舒服,因此现在才出来接待各位妹妹。若有怠慢,浅汐给各位妹妹道声歉了。”凤浅汐放下茶杯,礼貌地笑道。 “姐姐多想了,做妹妹的从未想过怪罪姐姐。”林清璇也绽开一个笑容,平和地回应凤浅汐。这不由使凤浅汐对林清璇多了几分好感。 “淑妃姐姐正道出了我们做妹妹的心意。”言如雪有几分虚弱地应道,美得令人想怜惜。可是却令在场的各位妃子看得牙痒痒。 “雪妹妹,既然你刚病愈不久,何必来请安呢?小心又感染恶疾呀!皇后娘娘,你刚从清茗宫回来,别因了摆架子等各种恶习又不幸了!”慕汝妖媚地如同一只妖艳的狐狸精,漫不经心地说道。 言如雪露出凄凉的笑道:“慕姐姐何苦挖苦妹妹呢?妹妹本就是久病之躯,怕是确实活不过多久了。” “雪妹妹,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嘛!”慕汝掩嘴轻笑道,瞳中盛满了对言如雪那副柔弱模样的不屑,“雪妹妹,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少让皇上去你那里一点吧。让宫中众姐妹多分些你的宠爱。” 此刻的言如雪已经潸然泪下,接过一旁侍女递过的手帕,擦去泪水。 一旁的侍女看不过了,准备挺身而出为自己的主子言如雪讨回公道,却被言如雪拉住,言如雪苦笑道:“慕姐姐,这本不是妹妹所期望的,妹妹会劝说萧哥哥云露均沾的。” “慕宸妃,小心祸从口出。”元贤妃轻抿嘴角,隐下眼瞳中的厌恶,轻言提醒道。 “哟,元贤妃帮雪妹妹和凤姐姐有何好处呢?”慕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尖声刻薄道。 几个妃子中明争暗斗,却唯有玉妙嫣含笑不言。凤浅汐感到她眼眸里明显的忧伤,却不知为何。 凤浅汐看着慕汝暗暗摇了摇头,虽然她欣赏慕汝的敢爱敢恨,敢肆无忌惮地表示出自己的感情,不过这样的女子在宫中不易存活。现在的她无非是仗着自己慕国最受宠的公主和亲的身份司空云萧不敢动她,才如此张扬跋扈罢了。如今是慕国和平谈判眼巴巴地送出自己最爱的女儿和亲只为抚平战事,终有一天,司空云萧会打到慕国京都,到时候这个高扬着头的慕汝也无好日子过。若是她此时平易近人些,搞好人际关系,想方设法讨好司空云萧,那时候恐怕她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她太骄傲。 “宸妃妹妹,做人不要太自傲了些,特别是做皇宫内的妃子时。你懂得谦逊之意么?要么本宫亲自为你解释解释?雪妹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宸妃,别过分了!”凤浅汐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一刻的她带着皇后娘娘应有的气势,宫内一片寂静,这不是原来那个软弱的凤浅汐,凤浅汐已经变了。或许她已经成为了浴火重生的凤凰,亮得令人睁不开眼。 连刚才早朝回来听闻雪贵妃欲给凤浅汐请安的消息才来到浅凤宫的司空云萧也因此慢了一拍,第二次因为凤浅汐怔住了,他不由得提高自己的警惕性,凤浅汐完完全全地变了!于是司空云萧赞赏地拍了拍手,道:“朕越来越欣赏皇后娘娘的魅力了。”边说边走到言如雪身边,为她披上自己的黑玉金龙披风,并将言如雪抱入怀中。 “臣妾〔奴婢〕向皇上请安。”眼望着司空云萧进入前殿中,众人急忙请安道。唯有凤浅汐不慌不忙地低下头请安。 “慕宸妃,这次你回宸宫思过一个月,但愿这能让你的尖牙利嘴收敛一点。”司空云萧凌然道,慕汝咬牙切齿地回道:“臣妾知罪。” “萧哥哥。”言如雪面带担忧地看着慕汝,又不舍地望望司空云萧。 “雪儿,有些人不知道你为她求情。”司空云萧径直捧着言如雪准备走出宫殿,众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突然司空云萧停了下来,却未转过身,“剩下的事,就由皇后处理了吧。朕相信皇后的能力。” “是,皇上。”凤浅汐带着笑意回应着。 待司空云萧走远后,凤浅汐才徐徐说出来:“各位妹妹抱歉了,本宫目前疲累了,望各位妹妹见谅。”吩咐月痕,月微,星落,星晴四人替她遣送走各位妃子后才走向房间,对着林清璇点了点头,临走前又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玉妙嫣,看着玉妙嫣平淡回应的眼神才走入后殿。 刺客来袭 华丽的浅凤宫,一座奢华堂皇的殿宇。白玉为墙,琉璃彩瓦,流转光影,窗现银光,金焰天柱。五彩的拜珍珠镶嵌于墙,如云锦上妖艳的花色,更添光彩。夜明珠溢出繁星的光辉,照耀着整座宫殿。 宫殿内弥漫着舒心的龙涎香,一缕缕淡雾缭绕在宫中。犹如云顶天宫般耀人眼目。 大红色纱帘若隐若现,红色镶金边雕花紫檀木床,烟蓝色金丝床被,凤浅汐斜倚在床榻上,眯眼假寐着。最近是愈加疲乏了,总觉着怎么睡也睡不足,可能是因为宝宝的原因吧。凤浅汐勾勒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小心地抚摸着已经稍微隆起来的肚子。看来答应凤浅汐的请求是个正确的选择。她一定要给宝宝温暖的母爱,或许就是因为宝宝会缺少司空云萧的疼爱才这般怜爱肚中的宝宝吧。 突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头梁上方响起,还故意放出了许些声响,似是在招惹什么人跟来,凤浅汐听闻不禁心头一震,虽说她现在的感触能力远远及不上当初现代的那个可以帷幄天下无人能敌的夏浅汐可是却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角色,而如今却要待别人故意露出破绽才方能感知到,凤浅汐不由提高警惕,听闻到远处御林军的声响,默默放下双手在两侧,装作已熟睡的模样。房顶上的人,你到底是谁? “娘娘,娘娘!”星落和星晴正小心敲打着凤浅汐的寝居,大声嚷道。一副紧急到不得了的情况。担惊受怕地关心叫着凤浅汐。 凤浅汐轻然皱眉,睡眼惺忪地清醒起来,这两个小丫头总是这般冒冒失失,可得了?坐起身,点起皇宫里特制的蓝烛,模模糊糊地看见门窗处两只身影,不禁声音婉转动听道:“星落,星晴何事令你们如此着急?” “娘娘,今夜有一大胆刺客来袭!差点弄伤了雪贵妃,幸好皇上正巧在萧雪宫,否则雪贵妃她早已命丧黄泉!活不久矣!据说,此刻刺客跑来了浅凤宫,林若胤林大人恰好来宫探望家姐林淑妃,便奉皇上之命率领御林军前来调查此事了。”星晴不懂事地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事说了出来,丝毫未觉得自己的话语说得有何不雅。 “星晴,雪妹妹乃吉祥长寿之人怎会如此容易逝去?你这番话若使其他人听闻传入众人耳中,到时本宫岂不是便成了连一个小小婢女都管教不好的一国皇后了?那本宫还如何树立威信管好后宫众妃,母仪天下?”想必林若胤已是到了前殿了,否则又怎会只有星落和星晴来告知她?月痕,月微定是去迎接那群扰人清梦的御林军军了。此时也只能一改温婉模样,好好教训一下星晴了。总让她这么不知分寸,还是不利于她的。边思索着,边又状似不经意间的向房梁上望去,只见一位一袭紫袍翩翩的俊公子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媚眼如丝,妩媚妖孽,这两个词乍看都不像是描写男子的,可是此刻凤浅汐却有史以来第一次有这个感受,何来妖孽?如此耀眼?震惊过后她又撇过眼,恢复了以往冷静镇定的凤浅汐的模样。如此手段高明的刺客若是想不让她感应到肯定也只是易如反掌,况且他还身着如此耀眼只达官贵族才穿得起的紫袍,来做刺客不穿黑衣也就罢了,面巾也不带?看来他这是存心想让她发现了?凤浅汐一向心思缜密,暗暗思考着。可是一思及这位与众不同,来做刺客还打扮得如此耀眼,似是要上秦楼的刺客,她就不由得嘴角暗暗抽搐着。 看来这个虚拟王朝也不是她这般好应付的,来到古代的每一件事都够她惊讶了,她此时所能做的不过是顺利抚养好肚子里的宝宝,而报仇雪恨,不过是迟早的事。她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被他人所欺负,不是不懂忍受二字,而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韬光养晦,是她目前不得不做到的任务。 有些委屈地低下脑袋,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激动,星晴慢慢调整好心情,平淡道:“奴婢知错,恳请娘娘原谅。” “哎,算了,无妨,还是小心提防有心之人故拿此做文章为好。”低声叹气,念在这小丫头的忠心还是不计较了,更何况这小丫头也是处处替自己着想。 语音刚落,突然那边没了星落和星晴的身影,一阵紧凑地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皇后娘娘,草民乃林家大公子林若胤,因皇宫内刺客来袭,岂料此刻那大胆的刺客竟逃离到了娘娘您的浅凤宫,因此奉皇上之命,捉拿刺客!” “呵呵。林公子你的意思是本宫藏起了刺客?也就是说,林公子你怀疑本宫是谋杀皇上和雪妹妹的幕后主使?”凤浅汐皮笑肉不笑,讽刺道。虽说她知晓这温文儒雅的林若胤乃林清璇的亲生弟弟,可是并不代表她对林婉璇有好感也同样会对这个文武双全京都里众未婚嫁女子所心爱的才子会有好感。 而房梁上的自诩雅扇公子却被江湖中朝廷中所称之谓的淫扇花贼的采花大盗,此时正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凤浅汐,他来宫中只为铲尽灭族仇家,可是偷袭不成,只得顺眼逃到了这处金璧辉煌的宫殿,却未料到又寻着个如此有趣的对象。想这位未施粉黛,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女子就该是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吧?啧啧啧,可比那外表温善内心恶毒的言如雪好了不止百倍呢!不过也想不到啊,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也会因为善妒而陷害贵妃而被打入冷宫,只不过其中是真是假又有谁能分辨? 雅痕咂咂嘴,打开扇子,无声摇晃着,脸上一片欣意,不羁地斜倚在房梁空中,看着好戏。他料定,这皇后娘娘,凤浅汐是绝对,绝对不会使他落网的。说不定,还可以顺手和皇后娘娘好上,哈哈,雅痕悄悄想念着,一边又望望凤浅汐那被单薄衣物勾现出的曼妙身材,不由吞吞口水,暧昧一笑。 凤浅汐感到后面那束炽热的光线,冷言不搭理,后面的想来也是个祸害,不过这时可暴露不得,只得待会儿暗暗驱赶走。 “草民不是这意思,请娘娘别误会。若胤只是期望莫让那胆大包天,奸诈狡猾刺客乘虚而入,不小心伤了娘娘,为保娘娘安全,还请娘娘让若胤检查一下。”林若胤不卑不亢,细细答道。而雅痕则撇撇嘴,他又没做甚大事,还好意思说他胆大包天,奸诈狡猾?他无非就是去小小的拜访了下他的大仇人罢了,这白面公子至于这么说他么? “随你吧。本宫近些日子不大舒服,需要多多修养阵子。”微微拂袖,再多做拒绝就成了浅凤宫真有藏了刺客了!还不如把这点儿破事扔给房顶上那位美男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定会自己摆脱。掩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慢慢躺下。房梁上的雅痕摸摸下巴,美人儿,你是在考验我么?嘿嘿,既然这样,那我就也不客气了。 一霎时突然从房梁闪过一个阴影,消失在凤浅汐的床内。与此同时,林若胤携带众人轻轻推开房门,星晴,星落,月微,月落四人皆站守在门内,任林若胤搜查。 在凤浅汐的寝室内翻找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未发现人的踪迹,凤浅汐有些疲倦地起身,淡望了几眼头顶上方的雅痕,便起身,对着林若胤众人不安逸道:“你们在翻腾甚?本宫已经很累了,非本宫不让众位搜查,只是你们只在本宫这里闹腾如此之久,是否是代表你们已经默认本宫就是暗杀雪妹妹及皇上?荒唐!五日后若是再寻不着刺客,本宫就拿你们是问!”冷言扫过众人几眼,眼见蓝衫飘飘的林若胤略有尴尬之色,便住了口,只冷不丁地多望了月痕几个侍女几眼。 “请皇后娘娘恕罪!是若胤唐突,疏忽了。若胤想娘娘请罪了!望娘娘原谅若胤的不妥,娘娘好生歇息。”林若胤迅速恢复过来,又是一副不变的温文模样,带领着众位垂头丧气的御林军低下头,向凤浅汐请罪道。 “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们出去吧。五日后,我必见到刺客踪影,月痕,月微,星晴,星落,送客。”一掸袖,四位侍女立即懂事地将众位御林军请了出去,林若胤走前只淡淡略带疑惑地望了凤浅汐一眼,便提起步子离开而去。 凤浅汐倒了杯茶,细细抿道,韵味无穷,嫩绿隐翠、叶底柔匀、银白隐翠,汤色碧绿清澈,香气浓郁,滋味鲜醇甘厚。清香幽雅、鲜爽生津的绝妙韵味,轻雾缭绕,发出淡淡的茶香味。这该是那回味无穷,只有高官贵族才喝得起的碧螺春吧。果然是好茶。不理会头顶上方那张妖娆到令所有女人都会吃醋的脸庞,独自饮起茶来。 帝后对峙 翌日卯时,天已微亮,暖暖的束束阳光打在窗门上,留下淡淡的光的痕迹。远处的楼台倒影映入水塘内,辉煌的宫殿倒影轻微摇晃着,满宫殿都溢满了清清的荷花香气。清香怡人,暗香轻浮。殿内,却弥漫着丝丝沁凉,玉珠帘内凤浅汐安静地睡着,几个侍女本也应该唤醒凤浅汐的,可是由于前夜刺客一闹,近日宫内又不得安宁,凤浅汐便多了些时间小憩了一会儿。 “皇上驾到!~~”领头的公公一挥怀中的拂尘,利声叫道。 司空云萧整整衣衫,轻轻推开门,走到凤浅汐床边,捋开帘子,静静地坐在她床边。纤长的手指淡淡抚过她的青丝,额头,眉毛,以及红润的嘴唇,眼神里是自己都从未发现的关心。司空云萧心里却是思绪万千,凤浅汐居然没被暗杀掉?不是该被刺客杀死的么?还是说,刺客就是她的人?好个凤浅汐啊,你要玩阴险,我就奉陪到底。我会让你,慢慢地,失去一切!司空云萧心中似乎有几分纠结,手也心不在焉地随处抚弄,渐渐地从凤浅汐白皙的颈项上抚摸下去…… 凤浅汐迷糊着浅浅的口申吟了一声,虽说睡得满面通红,身子却异样的冰凉,被司空云萧弄得有几分不自在,便小小的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司空云萧的手也因此一抖,很不小心地触碰到了凤浅汐那高挺丰满的柔软,蓦地一下便回过了神,脸色有几分阴沉下来,该死的,凤浅汐,你对其他男子该不会也这样妖媚吧?你是朕的,你是逃不掉的! 凤浅汐幽幽地醒过神来,看见身旁的司空云萧,心下猛地一惊,她最近警觉愈发低下,这可如何得了? 心中不大高兴,面上却温婉一笑,晶亮的双眸闪烁着耀眼的笑意,似是丝毫不介意司空云萧的闯入,她只是他最厌恶的妃子,即使有着皇后的头衔可又有何用?朱唇轻启:“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亲自远临浅凤宫,有何大事?莫不是雪妹妹又突发什么病况,找到了本宫下毒的证据?”讽刺戏谑的言语却被凤浅汐说得极其优雅,云淡风轻。 司空云萧冷冷地看着凤浅汐,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呵呵,皇后果然聪明。只是还好,雪儿并没被某些善妒之人派来的刺客杀死,这还得多谢皇后手下留情!” 凤浅汐眸波微转,轻扬唇角,清澈的眸光无惧地迎上司空云萧打探的目光:“皇上的心爱之人,臣妾怎敢动?” 司空云萧狠狠地捏住凤浅汐的下巴,温柔地笑着,很亲切的笑容,可是却让凤浅汐觉得全身发凉:“这可说不准,皇后为了恩宠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凤浅汐依旧扬着明媚的笑容,如同阳春三月的眼光一般灿烂,淡淡地漾着涟漪:“臣妾说的句句属实,恳请皇上信任臣妾一次。” 心中是无尽的凄然,身子微微一颤,后宫,向来是女人的战场,可是这战场太无情太冷酷,就连真心也不可信。好悲哀,好辛酸。 司空云萧伸出手缓缓滑过凤浅汐光滑的玉容,满目的深情,可是下一刻眸光一闪,闪烁着戏弄的神情:“皇后,朕还可以相信你么?” 不知为何,心底是莫名的疼痛,猛地被震了一下。就像当初被明忆背叛的时候,夏可瘫软在明忆的怀中,明忆笑着温柔地吻上去:“夏浅汐,我不相信你。你是你,我是我。”疼到心就像被刀剜了一般,鲜血汨汨而流。凤浅汐面色愈发苍白,带有几分凄苦,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呢?我是真心的啊!” 浅浅的呢喃,羽睫微微颤动着,希冀的眸光投向司空云萧,泪珠儿似是随时都不会在不留神间掉落下来。 司空云萧一怔,不由自主地用指腹摩挲着凤浅汐的红唇,轻言叙语道:“朕不能相信你,也不能爱上你。” 凤浅汐听闻默然不言,靠在床枕上,越显单薄,她竟把明忆和司空云萧错认成一人了,呵!可是,为什么每次都得不到好的结果? 应该,无所谓了吧。可是却还是有丝丝缕缕的疼痛。 脸上却还是挂着盈盈笑意,即使是伤心,她也不能露出自己的情感,任何时候只能笑着。曾经为了练习微笑,她不从,便被父亲关在了黑屋子里,整整三天三夜,练到面部抽筋也还是继续笑下去,夏迟明,她曾经的父亲告诉她:“汐儿,你只能努力,不断努力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努力,她不想,她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人生,漫长的人生,最多的便是坎坷。但是,她的人生为什么全都是坎坷?全都是陷阱? 司空云萧伸出双臂,把凤浅汐揽入怀中,淡淡说道:“刺客是你派来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很坚定的语气,带着不可辩解的味道。 凤浅汐却还是愣了一拍,清雅如初,嘴边的笑意愈见扩大,水眸闪过一丝痛意,却笑得那般灿烂:“原来皇上始终不肯信任臣妾。也好,臣妾吩咐了林若胤及那群皇上您训练出来的”英勇“的御林军捉拿住刺客,五日之内,希望臣妾和皇上您都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葱指滑过红润欲滴的红唇,异样动人,似是娇嗔的语气,特意点重了“英勇”两字,却是满目的凉意。 司空云萧只撇过凤浅汐一眼,不带丝毫感情,温润的磁性声音轻言道:“正好也让世人见见刚出清茗宫的皇后愈发”能干“了,如今的皇后怎能与当初那个善妒狠毒的浅汐公主相提并论?”口气里满是讽刺的意味,淡淡的揶揄道。 凤浅汐肯定地应道:“那是当然了,总不能老被某些狗奴才欺负吧!还有,但愿皇上您能公正对待,要栽赃人也得先找好证据才是。臣妾拭目以待您的对付。”娴雅地弯起嘴角,清纯佳人。凛冽地冷笑着。 “呵!这么说来还真是朕的错?好,既然皇后要朕的公平对待,那朕就恩赐你!今夜,皇后侍寝,到时,我会翻牌的。”冷哼一声,起身,走出大殿。 凤浅汐抱着枕头,突然为自己的在乎感到惊讶,压下心底的酸涩,冷静地告诉自己,皇上三千宠爱只在言如雪一身,她是不该动情的。 检出龙种 阴雨绵绵的天气,很不稳定的气温,红墙内淡淡的暗晕,日久已被雨水冲刷得愈发黯淡,凤浅汐在白玉色的浴池中一点一点清洗着身子,丰满的身子在朦朦胧胧快要散去的迷雾中若隐若现,煞是迷人,玉臂在水中泡得已快发白,紧靠在浴池中的一角,紧蹙着秀气的柳叶眉,贝齿紧咬着嘴唇,双臂无力地瘫在浴池台上。 “娘娘,已至侍寝之时了。请娘娘做好准备。”青色宫服的宫女低眉垂眼地提醒道,把金黄色的龙凤锦被平整的放在浴池台上。 凤浅汐跌跌撞撞地起身,被宫女裹在锦被里带走。颠簸的一路上,凤浅汐只觉全身发热,冷得紧紧缩在锦被里,却是硬咬着贝齿,不肯显露出软弱的一面。 左拐右拐之后凤浅汐终于被抬进了龙床,浑身愈发火热,却硬是忍下了不适,催眠自己赶紧睡着。 “凤浅汐……”在凤浅汐头顶上方出现了司空云萧怒不可遏的俊脸,他本想看看凤浅汐无助的神情,却不料她在他的御龙宫平静地睡着。凤浅汐,你真的变了!变得那么彻底!司空云萧一把掀开床被,冷眼看着赤身躺在床上的凤浅汐,轻哼一声。 “嗯?……”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蹙着眉头,虽说她自幼便是畏寒的,可是她却又是如此要强的一人,不肯示弱,总是要倔到底。 司空云萧本想让俾人端来一盆凉水泼在凤浅汐的脸上,却不料侍女们早已退了出去,门外只剩下跟随他已久的太监和侍卫蓝意以及躲在暗处的“影子”,不知为何,哪怕只是太监他也不希望被他看见凤浅汐光滑的身子。很奇妙的感觉,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暗暗滋生着。 状似无意地一挥手,打在凤浅汐白皙的脸蛋上,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心中得到的却不是快感,相反,还有几分不悦的心情。 “痛……冷……”凤浅汐打着冷颤,无意识地低低呢喃着,脸上是一副于人不忍的我见犹怜的表情,抱紧着双臂。 依稀又回到曾经的那个夜晚,寒冷的冬季,九岁的她冷得蜷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那是父亲送她去“银狐”历练的第一个星期,身为夏家的传人必须什么都得是最好的,包括杀人。据说“银狐”出来的杀手都不是人,个个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据说“银狐”进去的时候可能会有千把余人,出来时却可能一个也不剩,据说“银狐”……那日她被队里面最冷血的教练丢弃在原始丛林的最深处,只因她在杀第十个同伴的时候不是赤手空拳地打死她而是用银丝迅速地勒死了她,那是她进队惟一的朋友,她有着清澈如孩童般的微笑,她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心灵,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她说她叫泠悦。她说:“汐,你杀死我吧。我在来生等着你的重逢。”于是夏浅汐为了让她死得痛快一些便作弊偷用了银丝,却不料还是被教练看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她此刻会被罚在这里的原因。 夜在孤独的长鸣,一对闪着幽绿色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动着——狼,那是只狼,她身上的武器全被教练缴了去,此时她身无寸铁地面对着一只饿得只淌口水的饿狼,血肉的撕咬,她冷得全身发抖却还是依旧迎接着战斗…… 第七日早上,狼早已被生吞在了她的肚里,衣衫褴褛的她倒在树底下发着三十度的高烧睡了两天后终于被教练救起,可是从那以后她一最怕野狼,二来最畏惧的便是寒冷。那样痛彻心底的寒冷…… “为什么,要这样?” “我很冷,很冷……” 不堪忍受的往日,凤浅汐浅浅地梦呓着,眼角淌过几滴晶莹的泪珠,三千青丝散落在床第间,司空云萧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忍,上前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轻为她盖上锦被。凤浅汐却蓦地拉住了他温暖的大掌,司空云萧不由自主竟高兴地轻笑一声,眼眸中竟是自己都从未感受到的温情和怜惜之意。 “抱抱我好么?冷……”凤浅汐抱着司空云萧,像只迷人的小猫诱人地舔着红唇,司空云萧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似是害怕碰着了熟睡的凤浅汐一般,斜倚在凤浅汐身旁,认真地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如花似玉的鹅蛋脸,正有许些疑惑这几日牙尖嘴利的凤浅汐怎突然像是变回了曾经那个软弱天真的小女孩时,可是一碰到此刻那正全身发抖的冰凉的身子脸色便一下子沉了下去。 可恶的女人!生病了也不肯说出来,你就真的这般不待见我?!抚上那光洁的额头,竟是异样的烫手,应该病得不轻吧。可是即使是冻成这样子,被掀开床被后也依然不肯示弱,只有在梦中才方可看清你的痛苦!司空云萧迅速替凤浅汐裹上自己的长袍,继承王位以来第一次摒弃了稳重如一的高贵气势,有些慌乱地冲着门口吼道:“蓝意,快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院士都给我捆来,管他有什么事都不可拒绝!哦,对了,要是他不肯来,我记得太医院内有八名正一品的太医,少了一人,杀无赦!”眼眸中寒光一闪,摄人心魄的寒意如利刃直直逼入人的心底。 蓝意在门外也被司空云萧莫名的着急而震到了,冷静地低下头,发丝缓缓滑下,轻轻应道:“是,蓝意遵命。”身子顺势一晃,眨眼间边消失在了大门面前。守门的太监也只擦擦眼睛,看得多了也不再为蓝意的速度而惊讶了。 一炷香时间的等待,司空云萧坐在床边紧握着凤浅汐的柔荑,面色愈发难看,这些个太医为了睡眠是连生命也不想要了是吧? “皇……皇上,卑职向皇上跪……”安字还未说出,蓝意已替众位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医打开了房门,忙得焦头烂额的太医擦了擦冷汗正欲跪安。却听到了司空云萧冰冷冷的声音:“就免了那些礼节吧。众位太医还可以再慢一点,不过那样的结果无非就是永远消失了而已。”很轻很轻的声音,却让太医们冷汗直冒,打着颤应道:“卑职知错,卑职知错。” “你们再慢下去,不光是你们的命没了就连朕的皇后说不定都因为各位身染恶疾。”站起身,背着双手,双目中射出一束冷光。眼神微扫众太医,嗯,刚好只来了八人,昨日刚上位的林若胤果真未来! “臣来迟了,望皇上恕罪。”这时从门口踏入一双白色祥云鹿靴,林若胤淡淡地笑着,此时他的到来对于八名太医来说就像神仙一般,令人心静下来。 “你们可以退下了,”对着八名太医挥挥手,看着八名太医心惊肉跳地走出门后才转而望着林若胤,“你答应做太医院院士了?” “此乃臣之荣幸,更是林家的荣耀。为何不答应?”把药箱放在龙床边的椅子上,拿出红绳细细把脉着。淡淡地应道,丝毫没有看出他对接替众人梦寐以求的高职的兴奋与感激之情。 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疑惑,却恰如其分地被司空云萧捕捉到了,不由有几分担心:“凤浅汐怎么了?”看似是很生硬不情愿地问话,却可以听出其中的关怀。 林若胤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收回把脉的红绳,淡然地回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偶染小风寒罢了……” “恭喜?”司空云萧找准了关键,挑眉追问。 “娘娘已怀上龙种,若是臣子未算错时间的话,娘娘该怀有三个月余的龙胎。”林若胤不急不缓地说着,一边拿出笔和纸,写出风寒药以及安胎药的处方。 “三个月?”司空云萧一怔,随即恢复了神色。 林若胤点点头,把处方搁置在桌上,随后告退。只留下司空云萧和凤浅汐独处一室。 ……我是得瑟的分割线…… ps温情戏啊……话说为了挽救男主的形象……好吧……只好提前温馨……不过呢……某浅还是会继续狠狠地虐待女主……以缓释咱的愤怒……咱是个bt……别理咱…… 桃花林中 又是一个月飞逝而过,桃花林中,僻静的鹅卵青石小路,清风吹过,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飘悠悠地落下,满目的粉红色,枝头的花苞随着风儿轻微颤动。 凤浅汐抚着渐渐隆起的小腹,略有些兴致的看着美丽的风景,可脑子里却在不动声色的思考着。 自司空云萧知晓她身怀龙种的这一个多月来,对待她是呵护有加,悉心照料,甚至连一贯宠爱的雪贵妃都难免忽略。不过,现在司空云萧应是在处理雪贵妃被暗害的事件吧。呵!说起来他还是不信任她,不然又怎会连雪贵妃被下毒蛊,可是却被误下到雪贵妃从幼时就开始一起成长的贴身侍女而导致司空云萧那娇滴滴的“雪儿”大病不起的事情都不肯告诉她? 当初被跑来而气喘吁吁的萧雪宫小太监报告给司空云萧的时候。虽那小太监的声音很小,可穿来后听力也不至于太差,且对于细微响动特别敏感的凤浅汐没有特意去听,却也被小太监那声尖尖的嗓音“皇上,贵妃娘娘大病不起!”给震得快要惊起一跳。但她只是装耳聋地端庄模样地倚在床上,脸上虚伪得近乎完美的微笑依旧维持着,她知道这种时候她只能装,装一个贤淑宽厚的国母,即使因为附在凤浅汐身体的这一段时间里,她的心已经渐渐被司空云萧打动,开始习惯从未享受过的温馨,可是此刻她不能做她自己。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注定了凄然,装扮的命运。即使她不想做那样的自己,可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微臣向皇后娘娘请安,”忽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踏着落叶走近却未发出丝毫的响声,除了武力上乘医术高超的林若胤她还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闲这么冷淡。 不知怎的,遥望苍穹,蓦地又想起一个月前要林若胤抓住凶手的案子了,自她感染风寒过后本以为那件案子便会不了了之,孰料几天前林若胤却请命说,他已查到刺客的踪迹,妄请凤浅汐和司空云萧再多给几日的期限,让他揪出刺客所在。虽是早已过了五日之限,但凤浅汐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随口一说想给他们个下马威罢了,任他得出什么结论都与她无关了。不过,这下林若胤说快要寻着刺客,凤浅汐也就随他去抓罢。 凤浅汐突然感到一阵温暖的气温袭来,林若胤解下青衣外衫轻轻披在凤浅汐的身上,修长的食指无意间触及那青丝如缎的发丝心开始跳动,带着莫名的慌张,开口解释道自己有些过失的行为:“皇后娘娘乃尊贵之躯,再者而言,若是娘娘常染风寒对于胎儿来说也是有弊无益的。” 凤浅汐拉拉林若胤的衣衫,轻轻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林若胤略有些逾距的行为,光滑丝质般的殷红长衫还是略显单薄,手指冰凉凉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初秋了呢? 林若胤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未开口,只是背着手定定地陪着凤浅汐仰望一碧如洗的蓝空,两人相默无言。过了许久,凤浅汐眨眨干涩的眼眸,抬起纤纤玉指,遥指天际:“飘渺无际的白云,广阔无边的天空,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转过身,好听的嗓音中夹带着几分倾慕,似是来自天际之间的声音,“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长发散落在雅青色的袍裾上,凤浅汐看着有些发怔的林若胤,衬着唇角溢出的轻盈的微笑,指若兰花翘指一点不远处皇宫内那一堵极其碍眼的宫墙:“你喜欢自由么?生活在农家野外做一个村里的小姑娘,每日缝补衣物,下田耕种,喂喂小鸡,然后嫁与情郎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生活该多么惬意啊!” 林若胤唇边逸出轻轻的几乎不可听见的一声叹息,他向来都是自由惯了的人,若不是家姐林婉璇在宫中是司空云萧那只狐狸的淑妃的缘故他才懒得入宫为官,至于府中他那顶着林尚书头衔的爹,自他年幼起便将他送自江湖上的医术第一,琴棋书画第二,武功第三的江湖高手莫祈那里开始学习,从小到大他也未曾见过父亲几面,何来情感?虽说自身感情较淡,但宫中的事迹他也没少见,不过这样渴望自由的女子他倒是很少见,若说除了这皇后娘娘,那么据他所知,玉妙嫣,那个出自正派的江湖少女的心也不在司空云萧身上吧。 “宫内那么多金银财宝,皇上的宠爱都挽留不了皇后娘娘渴望自由的心么?”林若胤看着落寞的红衣身影,乌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凌乱飞扬,如此清晰的背影却使他觉得那么遥远而又模糊,那么此时正面的她是否会有着高贵无匹的优雅与寂寞的神情? “金银财宝?皇上宠爱?这些东西莫过于浮云,一朝一夕之间宫家可能就会被皇上除去,而皇上宠爱、呵!我不是在冷宫关了七年才出来不久么?”自嘲似的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出的话有多不敬,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前世今生的她都不喜欢这样表面看起来荣华富贵实则却糜烂不堪的生活。 “好,我助你出宫。”不由自主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说出口后林若胤苦笑一声,他有太多顾虑,其中最致命的便是林婉璇,他这辈子中最深爱的女子,不是姐弟之间的亲情,而是、爱情。 “为什么不顺着皇上的意调查雪贵妃被暗下毒蛊的事情?”毒蛊的事,是玉妙嫣告知她的,或许是自她请安那日便看出玉妙嫣的不平凡于是便暗自派出月微沟通的时候两人便偷偷成了好友。对于从小在江湖上长大的玉妙嫣对于蛊毒的事情便异常清楚,而“毒蛊”则属于蛊毒中最致命的蛊,若是被下蛊的人不听从下蛊的人的控制的话便会七窍流血,死相恶心至极! “不喜欢做作的人。”林若胤皱了皱眉头,自两人刚才一番谈话中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又进了一步。林若胤讨厌假惺惺的人,且莫说那雪贵妃以假乱真的演技,就是她惺惺作态博取皇上宠爱这一点就让他十分看不惯了。不过,有一点很让他满意的就是,林婉璇也因这一点被冷落不少,独自悠哉不少! 凤浅汐但笑不语,只揭下林若胤的雅青色外衫递给他,然后露出恬淡而又温柔的微笑,莲步轻移,向桃花林外走去。 …… ps某浅看文看疯了……那么久没写文……文的质量也愈加低下了……揍咱吧……还有一点……宫斗快把某浅逼疯了……某浅发誓要早日脱离宫斗的苦海! 欺凌 暮色时分,夕阳渐渐西下,本是晚餐时间,可凤浅汐一领宽松的大红色宫服,静坐在宁意亭中闭目修养,耳畔依旧回荡着玉妙嫣的话语: “娘娘,你也不喜这糜烂的宫中生涯吧。” “我也不喜欢,甚至来说,算是讨厌的。” “你知道么?我是玉清门门主的女儿,玉清门是江湖上第一大正派,可是我却喜欢上了一个邪派男子,他叫——雅轩,是众人口中的采花大盗。可是,我爱他。” “娘娘,妙嫣总是认为你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即使京城中总是在相传你和皇上青梅竹马的爱恋,可这段日子妙嫣眼中的你很憔悴。” “娘娘,国宴过后,我就助你出宫吧。不用有所顾忌,妙嫣希望看到真实的娘娘。但愿,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宿,不用像妙嫣这么无奈的度过下半辈子。” 林若胤。。。玉妙嫣。。。还有。。。司空云萧!凤浅汐攥紧了粉拳,蓦地又释怀一笑,逃离过后她便可以做回那个肆无忌惮的夏浅汐了,这真的是件好事吧,虽然心里还是有个挥之不去的身影,那块痕迹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底。 “朕的皇后娘娘怎有这般兴致,晚饭不吃来这闲逛?”依旧是懒洋洋的声音,凤浅汐回眸一看,司空云萧一袭蓝衣长袍,丰神俊朗的他挽着言如雪。言如雪也同样身著蓝衣,凤浅汐撇嘴暗自道:情侣装? 凤浅汐厌恶的神色在一刹那间显露出来,不过只有和她四目相对的司空云萧看得清清楚楚,凤浅汐闲散地眯着眸子,面色还不如这几日来精神状态欠佳的言如雪来得红润,柔顺的青丝绾成如意髻,一根青玉雕成的桃花簪别在头上,虽面色苍白,可神色间 还是透出母仪天下的优雅姿态。 凤浅汐缓缓送出口气,开始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逐渐有些动摇了,她开始厌恶这个环境,厌恶这个她曾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子,厌恶自己惺惺作态的演戏行为。从现在到古代,她真的够累了。她不想再假下去了,她只想做回那个肆无忌惮独霸天下的夏浅汐!还好,过不久就可以走了,想到这,凤浅汐松了口气,无力地回道:“臣妾身体有恙,正欲回寝宫歇息。不多打扰皇上和雪妹妹散步了。” “怎么?”司空云萧挑了挑眉,搁下一旁的言如雪,拦住凤浅汐的去路,“既然爱妃不想吃晚饭,那么就正好做一份桂花莲子粥给雪儿吧。雪儿的身子骨这几日不大舒服,朕可曾记得爱妃的厨艺甚佳。朕可是十分喜欢爱妃所做的桂花莲子粥。” “好。”凤浅汐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往日的凤浅汐为了讨好司空云萧下了不少功夫,本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却肯倔强的抛下母亲凤漫伊逼着她所读的兵书战术,专心攻克厨艺,可是司空云萧何时领过情? “雪衣,带皇后娘娘去御膳房。”司空云萧一挥宽大的袖袍,神色之间还带有几分恼怒之色。或是连他自身也未曾注意到对凤浅汐的在乎。 “娘娘,娘娘,奴婢可找着您了!”月微从不远处小步跑来大口喘着气,面色通红,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她举起长袖拭拭汗水,正欲带走凤浅汐却闻得言如雪的侍女雪衣轻喝一声:“大胆侍女,见着皇上和贵妃娘娘竟不行礼!” “奴,奴婢知错。皇上吉祥,贵妃娘娘吉祥。。。”月微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忙着跪安。 “月微,陪我去御膳房。”凤浅汐看着吓得胆都快没了的月微没说什么,也不再顾宫中礼仪只是径直拉起她准备转身走去。 “哼。”雪衣冷哼一声,继续站在言如雪的身后。而司空云萧的眸光却随着凤浅汐的移动而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