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音弦》 楔子 夕落后，一场小雨正淋漓尽致的在下着，昂扬着春意生机的小园旁，一凉亭里头的一只木摇椅上，一个身穿暗红妖娆、容颜清秀干净的女孩，正悠逸地微微晃荡着。 “宫主，您快去看看吧！海掌门快撑不下去了。”寻着声音，一个面带难色的青衣婢女跌撞着跑进来，打破这片雨的沉静。 “青子，如此慌张做甚！我亦是没了办法才坐这儿来思虑的，海掌门被人一掌振毁心脉，莫说我只是人，就算是真的神仙，也怕是挽不回他的命了。”红衣女孩稍稍蹙眉，不带感情的轻声说着，好像生死于她，不过一场简单的游戏，毫不重要。 婢女尴尬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她们的宫主怎可能见死不救？水幽若又不是她死去的爹爹，她可没继承“鬼医”见死不救的坏毛病。 红衣女孩见她低头，一撇嘴角，站起来，走过婢女青子的身边：“走吧！也许海掌门有遗言要交代。” 飘渺的声音传过来之时，女孩早已进到屋里。轻衣翩然，速度极妙，看得出是个轻功高手。 内屋锦榻上，一个年过半百、胡须已然花白的老伯正安逸的躺在那儿，他双眼紧闭着，看似毫无生机，眉间却仍有微微在挣扎着的痕迹。 红衣女孩朝他走过去，从针布上取出一只银针，扎入海千衣的穴位。 一会儿，等见得他醒过来了之后，红衣女孩坐到床边。 “海掌门，幽若尽力了。”顿了顿，她又开口，“只能跟您说，若有什么遗言，您当立即告诉于我。幽若没能挽回你的性命，自知惭愧，所托之事，幽若定当以性命代为完成。” 海千衣艰难的把头偏向水幽若这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声音暗哑的说：“水宫主言重了，海某自知水宫主能让海某多活几日已是十分了不得了。是海某应当说声谢谢罢！若说托事，海某还真有那么一件，怕只怕会连累了水宫主。” “不妨，海掌请说。”水幽若浅浅一笑，尽显脱俗清丽之雅色，只笑得如沐在风中的野百合，让人心晃神疑。 一时间，海千衣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一身正气的说：“以水宫主的聪明之智，想来在江湖中难逢对手。海某斗胆肯求水宫主以江湖大局为重，替武林集齐流星七剑，并带到玉竹山庄庄主沈竹海手中，防入敌贼之手。” 水幽若想了一想，却问：“七剑分开不好吗？如若七剑都集在玉竹山庄的话，那岂不是让他们更容易一起得到？或者是……海掌门另有什么难言之隐？” 海千衣微微摇头，哑声说：“也非难言，不过是不愿去想罢了。七剑集齐是为了对付二十年前，四大门派联手都打不败的大魔头洪羽，虽二十年前四大门派联手已将他重伤，但已过二十年，想来他功力定是恢复了。而四大门派，那次死伤众多，二十年了却未能再有能与其抵抗的人。” 水幽若沉默，她知道的，这些事情，姑姑都告诉过她了。 海千衣继续说：“流星七剑每一剑便是一篇高妙剑谱，若能集全七剑，使得一人练全了七剑，或者是七人成阵的话，应是能应付得了他吧！” 良久沉默，水幽若终将自己疑虑问了出来：“海掌门因何如此信任于我？幽若早在海掌门送来七剑之一的紫剑之时，便很是怀疑了，冥宫在江湖上名声并不佳，因何海掌门会如此放心？” 然而，海千衣轻声一笑，面容和谐的说：“丫头果然不知，我与你爹乃生死之交，不过是多年未联系罢了。” “您……”水幽若惊得一时语塞。他认得爹爹？那么，他会知道爹爹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是如何不受欢迎的么？ 海千衣并不多解释，只是一脸严肃的说：“以你父母在江湖上已有的关系，办这件事情，交给你是最好不过了。记住，丫头，一定要亲手送到玉竹山庄，在江湖上有些声望的人，也就只有沈竹海一个是值海某信任的了。紫剑现已在冥宫，而其余六剑，海伯伯就拜拖你了，请一定要帮海伯伯完成，一定！” 第一章 多情(上) “宫……公子，我们有必要这样打扮吗？看起来怪怪的，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个男娃。”走进一家客栈，扮上男装的青子面带无辜的看着同样别扭的水幽若。 如此做法，本是为了行动方便，但其实，水幽若也与青子一般，同样有种“不像”的感觉。好歹是女儿身，即使穿上男装，还是怎么看就怎么不像。 “咳！青子，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若还认我是主子，就乖乖听我的话。”水幽若换成沉稳的声音，故意干咳一声，以防自己失笑。 确实，自已看着青子的那一身男装，而声音却细细柔柔的，好奇怪。 店小二紧跟着走过来，礼貌地问：“二位客官来点什么，本店招牌鸭头菜不错，年酒也是上好的纯品。本店有麻辣野鸡、咸肉丝儿、白肉丝儿……” 店小二很负责的说了一大串，只听得水幽若都记不住菜名。 “咳！”水幽若清了清嗓子，沈稳着声音说：“酒就不要了，来几样小菜就行。我们还要赶路，吃酒不大好。” 没见过外面的世面，水幽若对店小二还是挺讲礼貌的微微一笑。 正吃饭间，突然听闻外头人声鼎沸，似有什么事情发生。青子伸了伸脑袋，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得紧。 “青子，莫管闲事。”水幽若冷斥她一声。 青子微微嘟嘴，但也只得乖乖听话的坐回位置上，无味的吃着眼前的美餐。谁让水幽若才是主子呢！ 虽是水幽若不想惹事，但，这事它偏就惹上了她了。 只听得“呯——”一声，一个身穿劲服的年轻小伙子已然被丢到自己眼前的桌子上。之后，许多人也跟了进来。 “你这小子够可以的啊！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声，我调戏她又如何了，你管得着么？”另一个出现在客栈门前的，是一位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他一身奢华，手拿折扇，很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看那气质，很明显，他懂武。而且，眉间看似很坚毅、睿智。 而摔在桌上的人，却只是一名普通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吃痛的站起来，很不满意的说：“江湖粗人，这位姑娘怎么得罪了你了？你凭什么强求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顺眼望去，才看到俊美公子哥身后，正有一名容貌绝好的美丽女子站在那儿，看样子，似与水幽若大小差不了几多年纪。一脸的纯真、和谐。那张脸容，却是无可言喻的美，好似从美玉里头雕刻出来的精致模样。 然而，那女孩却不像是书生所说的那样，是被公子哥强迫着的，因为在她的眼神里，尽是对那公子哥的忧心。 “林大哥，你就不要再生事了。你说的事情，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女子拉着公子哥的衣袖，欲带他离开。 然而，公子哥依旧不听她的话，独自走到书生面前。冷着眼神斥他：“你以为是什么？我强迫她什么么？调戏她么？她的姐姐是我妻子，你说我强迫她什么？我需要强迫自己的妹妹做什么？乱管闲事！” 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书生以为公子哥调戏那女孩，所以想替她出面，却不知那竟是别人的家事，惹得一场尴尬，书生也只能无语了。 第二章 多情(中) 书生默默看着他，而公子哥却一屁股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提起桌上的酒壶，便往嘴里倒。好像，有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发生了才会那样的…… 接着，又是一瓶一下子倒光在嘴里。 “小二！拿酒来！”公子哥高喊一声，只得众人都被弄糊涂了。他是特意来买醉的么？因何缘故要以醉酒去逃避？ “林大哥，你不能这样的，你这样，姐姐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女孩夺过他手中的壶，不让他继续喝。 当着众人的面，公子哥将自己心中的酸楚毫不保留的呈现在他的酗酒上，使得人们再不敢乱笑着当一场戏来看。 她的姐姐在天上，她的姐姐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死了？ 公子哥再次夺回女孩手中的酒壶，接着再喝。 水幽若觉得自己的心也酸了，他的妻子死了，所以他吃酒。那么，自己的爹爹死的时候，她忘了喝酒啊！现在补回来算不算？ “都散了吧！一场误会。”水幽若淡然着神情，对周边的人那样说。 书生一眼斜视着那个正喝酒喝得厉害的公子哥，有些尴尬的走出了客栈。其他人也都慢慢散了，各自该做什么都回去做什么了。 “我陪你喝！”没太在意身旁的青子，水幽若也坐到了公子哥在的那边桌上，径自提起酒壶，与他一样将那苦水往肚里倒着。 “咳咳！”水幽若从未饮过酒，这一呛，竟给呛出了声来。 “你为何夺我酒喝！”公子哥冷目直视她。心想：好美的一个“小公子”啊！公子哥轻声笑着。他虽是已喝了不少酒，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一点醉意都没有，他眼光也还很伶俐。“女人！哈哈，女人。你为什么要扮成这副样子，看着别扭。还有，男人有像你这样喝酒的么？瞧，看我的！” 一仰头，一壶酒又往嘴里倒。看着那样子，让人有些心疼。他为何如此伤心？好像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好像他已经放弃了全世界一般。 水幽若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自己也酸了声音说：“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酒就喝！你喝酒是因为你妻子不在了，而我喝酒是因为我爹不在了。大不了，这酒我付了还不行吗？” 倒进肚子里的苦水，像在一刻间变了味一般，变得很酸很酸，酸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半年前，爹爹死了，一个自小与她相依为命的爹爹终于离开她了，爹爹说，他死了之后，就可以去那个地方见娘了。可，水幽若也想去见娘啊！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 店小手颤抖着双手端上酒来，立马又消失在他们跟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水幽若再提起一瓶，想一次倒进胃里。但是，当她倒到一半的时候，那只手却硬生生被拉了回去。 “不！许！抢！我！酒！”林凌一声一声的大喊着，那喊声，掺杂了内气，惊得在场所有人心生畏惧。“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的名声，你竟敢在这儿抢酒喝？告诉你，我林凌可不是好惹的！” 第三章 多情(下) 水幽若没回答，也是被那酒辣得没能再回答。真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做的，为何喝下去会如此觉得辣？ “咳咳，咳！林凌？你和集天门什么关系？”一阵强咳之后，水幽若艰难的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你不需要知道！”林凌很不给她面子的回答着。 若是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人，应当是自己的二表哥吧？他一出来就说“也不打听爷的名声”，若他真有些名声，真的叫做林凌，那么，如果不是集天门二少主的话，谁敢轻易让人打听“林凌”这名字？ 比竟“林凌”这个名字，是在江湖上是如此出名。 在自己思虑间，他又开始倒酒了，那样的喝法，林凌他根本就像是不要命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水幽若狠声一问，听得林凌不由自主的停下想喝酒的动作。不过，林凌没回答她，倒是那一旁的女孩回答了她。 女孩稍有些难过的说：“这位公……姑娘，是这样的，林大哥原与我姐姐是两情相悦，但因正邪不两立，我爹爹不愿姐姐嫁入邪派门中。所以……我姐姐走了半年了，我爹还是不让林大哥去拜祭。并且，他不让我告诉林大哥我姐姐葬在哪儿。” 如此么？人死也不让他祭拜？ 水幽若轻声感慨：“正与邪派，真的要如此分清楚么？林凌是吧！你姑姑不也是嫁了正派的人了么？那，这位姑娘的爹爹为何就不能同意你与心中之人终成眷属？难不成是你本人太无能了，让这位姑娘的爹看不上眼么？” 与此同时，林凌与那女孩也一齐抬头。林凌眼中是惊讶，而那女孩眼中却是惊疑。 “这事如何能如此简单？如若真的能如此简单的话，湘如她就不会死了。”林凌满腹哀伤地说着。“姑姑当时是叛门出教，惹得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终了，集天门也只会认她的女儿，不认她。” 不认她？水幽若心中一惊，他们不认自己的姨娘？毕竟是一家人啊！不过就是嫁给了正派的人而已，他们就不认她了？那，自己母亲也叛了门了，虽嫁的并不是正派人，但，也算不上是邪派，那么，他们会不会也不认她？ 听爹爹说，当时娘随他走时，她也是与集天门断了关系的。 “我姑姑的事，在世上无几人知道，你是因何得知的？”林凌把玩着手中酒杯，冷目看着她。 自己的姑姑嫁给素清宫宫主木棋的时候，并无几人知道她是集天门大小姐。而如今，眼前突然冒出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她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姑姑嫁给了正派人士？ “呃……”水幽若不好回答了，总不能一见面就跟他说，自己是他的表妹吧？ 林凌饶有兴致的看着水幽若，真想从她口中得来一些有趣的回答。 只是，水幽若很乖巧的避开了他的问题：“罢了，这事就不谈了，还真没喝过酒，原来，酒是如此容易醉人。青子，叫店小二开房吧！今晚就睡这儿了，实在走不了了。这位姑娘，其实想劝你还是告诉他你姐姐的坟在哪儿好点，我想，以二公子的性格，他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第四章 失去之后(上) 跟着店小二上楼之时，水幽若在青子耳低语了几句，声音小得只有青子一人听得到。 “你去跟着他们，我想知道那女孩的姐姐为什么会死。还有，林凌武功不在我之下，悠着点，别让他发现了。”说完后，水幽若加快了脚步，跑上楼。再以平常的声音回头说：“青子，早点回来。” 楼下，林凌他们并不知她们主仆俩在说什么，以为只是让青子出去买点什么东西，所以也就没在意。 青子在客栈外头没逛了多久，便等得林凌与那个女孩走出来了。待他们走到自己前头后，青子很利索的运着轻功，跟上他们。 大约走了一里路，女孩带着林凌在一处山间停了下，果然，她是带着林凌去了她姐姐的坟地。 抬眼望去，竹林成海，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 “林大哥，我说句话，你别着急。这坟……”坟前，女孩似在犹豫着什么，想说，却无法开口。 “如何？”林凌直接问。 “姐姐坠崖后没能找到尸首，这只是姐姐的衣冠冢，里面没姐姐的尸身。”女孩有些慌乱的看着林凌，似是有些对不住他。 是啊，人有都没了，现在却要告诉他，他们连尸首都没没办法给他找回来，这样的事实，多让人心碎啊！ 听了这话，林凌蓦地跪到坟前，哀声说：“我该知道的，我该知道的！或者，也就只能留下这一种纪念了。断天崖，多高啊！如果真找回湘如，那该是奇迹了。” 程湘怡看着林凌，自己也觉得很是心酸，如果他能忘了自己的姐姐该多好，如此心痛，让程湘怡也不由自主地想哭了起来。 “湘怡，你就不用陪我了，让我一个人呆着，陪陪湘如。本是一腹愁言，到了此处，我竟发现自己已无话可言说了。”林凌哑着声音向程湘怡说着。 有时候，人就是那样，没到那个地方，他以为自己可以说出来很多话，但却不知，到了之后，许多解释都是多余的，因为她听不到，更因为她根本已经不在乎了。或者说，她已经原谅了他了。 “林大哥，湘怡就站在这儿，你可以当湘怡是空气，可以忽略掉。”程湘怡不听话的站在那儿。她是真的不放心他啊！自己姐姐因他而死，她真怕他会想不开。 或许，算了，不该撵她走的，他知道，程湘怡也是放不下自己的人。心，隐隐做痛，他并不希望这个女孩喜欢上自己，因为喜欢上自己，程湘怡或许会成为下一个程湘如。 回想那时，程湘如坠崖之后，她的妹妹程湘怡被江湖上五恶之一的“喋血”给抓了去。那时，林凌一心想着去救人，所以，没来得及到崖底寻程湘如的尸首。 林凌苦追了他们近半个月，终于还是从喋血手中将程湘怡夺了回来。而当时程湘怡中了深毒，林凌就带其到各处找医治之法，并在那时，与程湘怡在“神医”所住的平云山间解毒近月余。 日久生情，再加上救命之恩。程湘怡，便是那时候喜欢上了林凌的。若以她自己的话来讲，她喜欢林凌不在姐姐之下。 第五章 失去之后(中) 凝视着眼前的空坟，林凌只觉得满腹是语，却无从说起。该对她说什么呢？一句“对不起”吗？有用否？她死了啊！ “真该怪自己，若不是当时我约了湘如说要带她逃离清雅山庄，那件事情就不会发生，湘如她就不会用跳崖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爱是多么伟大了。”林凌懊恼，是他保护不了她！ “林大哥，不怪你，真的。是姐姐没福气，谁都怨不得，我爹也有我爹所在的立场，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邪派中人的。”程湘怡美丽的眼眸忽闪一下，竟落下了一滴纯纯的泪水。 相爱不能相守，是够残忍的。 再没谁出声说话。 时间，在林凌面前仿如停格了一般，这样的沉默，林凌并不想打破。而青子则是在一旁的竹丛中守着，直守到怀疑自己会不会卧在那儿睡着时，却又听林凌开口了。 “湘怡，走吧！若你父亲发现你出来太久了，他会怀疑到些什么的。”语气伴着不舍。不得不说，林凌果然很理智，至少程湘怡此时都望了该回家了，他却还记得。 终于解脱了！青子听到这句话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样想的。想想，她在这里应该呆了一个过半时辰了吧？ 一进客栈，店小二却对青子说水幽若不在客栈里头，应是出去办点什么事了。 青子想想，却不知水幽若还需要做什么事情，她们不过是路过此地罢了，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而在自己离开那时，水幽若都有些醉酒了…… 宫主是第一次喝酒，她走到街上不会发酒疯吧？一想及此，走到房间门前的青子，猛然一振，一转头，加快速度，神色慌张地往向楼下冲去。 而在她没出客栈正大门之时，便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抬眼望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使那得青子胡思乱想失了分寸的罪魁祸首——水幽若！ “宫，公子啊！你去哪里了，把我吓个半死呢！若您出事了，青子该如此向姑姑交代啊！”青子埋怨着。 “呵呵，吓你？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跑出去发酒疯吧！你放心，不用对你公子我如此没信心，好不？”看起来，水幽若的心情不错，一改往日在冥谷中低闷的情绪，整个像一朵笑开了的花儿，妖艳无比。 青子有些疑惑了。在她离开的这两个时辰里，水幽若是去了哪里了呢？她为何会如此开心？她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了？ “宫……子总是能看出人的心事。确实，青子真的以为您是跑出去发酒疯了。”青子嘟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不过公子，青子确实听到了些话……”哪知，青子话没说到一半，水幽若便打断了：“还是让我来说吧！男孩就不用多说了，简单一点，就是，他是邪派中顶柱之一的集天门的二少主，为人玩世不恭，遥逸自在。不过听人说，他人很聪明，喜欢玩险招。而那女孩，是镇上清雅山庄的三小姐，名为程湘怡，因其姿容绰约，更是在自己姐姐死了之后，被江湖人捧为第一美人。另外，她姐姐在半年前离世了，名叫程湘如。” 第六章 失去之后(下) 说到此，水幽若顿了顿，看了一眼听呆了的青子。 “公子，你！耍我！”愤愤的，青子使劲对着水幽若翻白眼。明明自己是去打听了他们的事，她还故意让自己跟着他们去坟前！ “哈哈！没耍你，其实，让你跟去只是为了让你帮他们盯哨罢了。实在担心程湘如的爹会随时到那个地方。”水幽若大笑着说，等得青子抡起拳头准备揍人之时，水幽若识趣的又马上说：“走啊！楼上再说。” 等进了客栈的房，水幽若与青子同坐桌上，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其实也挺可怜的，程湘如是在一次偶然中与林凌认识的，想来，他们或许只该擦肩走过，那样就不会有之后那惨烈的事情发生了。”水幽若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如何惨烈了？”青子则是当了一个好观众，很耐心的想听下面的故事。 “因林凌一时兴起，说程湘如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把眼睛放到头顶上，直接忽视过他的人。所以，他对她有了兴趣，想征服她。因林凌的纠缠不休，两人日久生情，私下情许。可，改变是在半年之前，一日，程湘如收到林凌给她的一封信件，信上言明，林凌欲带她远走，天涯海角，携手同行。而，巧的是那封信竟被程湘如的父亲，也就是清雅山庄的庄主给截到了。一开始，程湘如并不知有那样一封信，但只偷听得自己的父亲说要对付林凌，于是，她悄悄尾随父亲来到断天崖边。就在那里，当程湘如被发现尾随在其后之后，程庄主让程湘如自己选择……”到此，水幽若自己都不愿竟说下去了，世让竟有如此痴情人？ 青子静静听着，也猜出来了，程湘如一定是被自己的父亲给活活逼死的，如此可怜！ “程庄主要程湘如自己选择，是要家，还是要林凌？程湘如百般为难，她做不出选择来，因为她爱林凌，已经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而另一边却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哥哥妹妹。于是，在那时，程湘如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后悔的决定，她说：‘若是我死了，凌不会忘了我的，而爹，您也不会赶我出程家的，是吗？’，说完之后，她纵身跃下断天崖……好傻的女子！”水幽若轻声感慨。为了林凌，程湘如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实在够傻的！ 青子瑟瑟的抖了抖身子：“没想到世上还真有殉情这回事啊！那，那个惹事在先的死林凌，他为什么不殉情死掉呢！他凭什么独活在这世上！” 青子的神色似是很愤怒，也确实，凭什么让程湘如死去，自己却还安心的活在这世上，不怕被人家唾骂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当是与程湘如的妹妹，程湘怡有关吧！也就是今日见到的那个女孩。”水幽若一耸肩头，很敷衍。因为她此时都还纠结于程湘如殉情这件事情当中，无法完全从他们的故事中走出来。 一个程湘如傻到跳崖，一个程湘怡，却爱上了自己姐姐喜欢的男人，眼睁睁的，好像程湘怡又走到了程湘如的老路上了。 第七章 女子遇女子(上) “宫主，老实交待，您在我离开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青子直接转移话题。 其实，林凌他们的事情，青子并没有多少兴趣去了解，因为那不是他们的事啊！与她无关。她是那样想的。 “我……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应邀请，到人家府里给病人看病去了。”水幽惹轻声一笑，满脸怪表情。 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那时，水幽若只是去药店，打算买些药物回来研毒，而有人却拿了张药方，来拿药，一惊之下，水幽若竟发现其中有两味药并不能同时服用。等她说出其中奥妙之后，那人便仰慕她对医药的研究之深奥，定要请她到府里给人看病。 巧的就是在这里，她要看的病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程湘如的母亲。四十余岁的徐氏，看着那面相还算年轻，却卧床已半年之久，曾经许多大夫都让她的家人准备后事了。可，等得水幽若为徐氏施上一会针之后，奇迹开始出现了。半年中只有梦呓的徐氏，竟然也清醒过来了，虽然，不一会儿便又昏倒了，但对于此时的情况，应当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了。 而且梦呓中，却常常听到徐氏口中伴有那两个字——湘如。 原来，她是因承受不了女儿死去的事实才会如此发病的，水幽若心中暗疼。 “哦。”青子没当发生了什么，直接回应她一声。 可，水幽若却有了兴致来了，她扯着青子问：“哎，青子，你想知道是谁请的我么？想想。” “这……”青子的脑袋瓜开始思虑了。跟着个聪明主子，青子也算是个聪明人，于是，没一会儿便想到了实情：“莫不成是清雅山庄？因为除了这个，实在没其他特别的了。” “正确！”水幽若直接回答。“那是程湘怡的母亲，卧床半年，而现在是捡回一条命了。我想，如果她心态能好起来的话，她应当还会活得很长。也真可怜，她是被程湘如的死给刺激成病的。” “那……他们怎么不留你吃晚饭？以你‘风流倜傥’的小模样，该不会是……”青子一脸怪笑。 事实很好猜测，不是么？ “哈！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了啊！”水幽若反笑着。 “哈哈！真的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原来宫主是逃回来了啊！”那声音，很是幸灾乐祸！ “是逃又怎样，我就爱逃……”水幽若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玩。 “砰！砰！砰——！” 听得楼梯处传来一阵阵急切的脚步声。客房内，水幽若与青子两人也因此停下了笑闹，看来，还真有阴魂不散之类的事情会发生。外地来的，一瘦小书生，曾到云纪药庄抓过药。这样的条件，确实很容易认得出来，以清雅山庄在镇上的威望来说，找到她并不困难。可，这一切似乎太过快了一些吧？水幽若她才刚刚回来，刚刚坐下…… “宫主，你的桃花运来咯！”青子对着水幽若傻笑着。 门外，有人开始敲门了。 那声音，很恭敬：“请问，是林若公子在里面否？” 水幽若听得出来，那是程湘怡的大哥，程方元的声音，在此之前，她见过他的。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叫她如何去躲？ 想当时自己听到对方的“好意”之时，她真恨不得上街买块豆腐，直接撞死得了。 第八章 女子遇女子(中) “吱，呀——！”门，终究还是被打开了。 水幽若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对他说：“原是程公子啊，不知此时来找在下，是否要紧之事待办？敢情，是令慈身体又有何不适了么？” 程方元立刻回答：“不，不是，母亲现下情况很好，这还得跟林公子说声谢谢呢！是家父让我来请你吃个晚饭，怎么说，程家都是欠了林公子一份大恩情，若是林公子再要推迟，那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看着前有些羞涩模样的“林若”，程方元心想：与妹妹年龄相近，虽只是个书生，也难说自己的妹妹会不会喜欢。以妹妹风姿绰约的美颜来看，待得林若见她之后，或许他自各儿都巴不得立马娶了才是。 程方元心中暗暗安慰的一笑。若是妹妹嫁了，她就不会再与林凌纠缠不清了吧！想到林凌，程方元是满脑子的不舒服！ 而程方元这种笑，看在水幽若眼里竟觉得毛骨悚然。女人如何能娶女人，实在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无奈的望向青子之边，本想寻求求助，可…… “公子，程公都好言想请了，若您不去，还真有些说不过去呢！”青子给她装傻的笑着。摆明了落井下石！水幽若狠狠咬着牙，看她回来不收拾她！ 因着青子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水幽若终是没能推脱掉这件事。不过还好，还有个程湘怡知道她是女儿身，到那里讲清楚了，应该就没事了。 清雅山庄。 离就餐时间还差了那么一点。所以，程庄主让程方元陪同水幽若，在庄里后院逛了一逛，看看清雅山庄的美景。 清雅山庄在武林中是个举足轻重的地儿，占地面积也远比人们想像的要大些。亭台小苑、建筑奢华的阁楼、琳琅满目的大厅，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欲走还留。 “说到我那个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得自豪呢！”程方元总是逮着机会，在水幽若面前提起自家妹妹。 “那自是，在下倒也听说过，令妹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想来，慕爱求亲的江湖侠士，应当不少吧！”当客人绝不是怎么好受的，明明是自己不感兴趣的，水幽若还是要正经的与他谈说。 “林公子过跨了。”程方元掩饰不住自己面上的笑意，爽朗开口。 “在下欲见程小姐一面，不知方便否？”看来，得赶紧找那颗救星。水幽若真恨不得往地底下钻。 程方元一愣，这是好事啊！随即笑开了：“好好，林公子稍坐会儿，我这就去叫湘怡过来。湘怡柔如水，本就与武林不太符合，若嫁得……” 这话，可不好说了。好像是程家人生怕程湘怡嫁不出去了，才如此慌急的帮她找婆家。程方元显得有些尴尬，立马住了嘴。 自家妹妹的心事，程方元自是懂得一些。他们只是在想，若程湘怡早些嫁了出去了，那么，她就不会再想着那个害死湘如的人了。 想到程湘如为林凌而死，程家人的那种痛苦，根本不是别人所能明白的。而现在，又一个程湘怡喜欢上了林凌，那么，他们得步步小心，赶紧拆了程湘怡和林凌好点，免得那件惨事再次重演。 而眼前这个“林若”，人长得不错，医术绝好，而且是不是武林中人。想来，妹妹也喜欢那种武林之外的安静吧！ 程湘怡闺房外，程方元轻敲门扉，把她叫了出去。 花园里，程湘怡讨厌的皱起眉头，对着眼前的程方元说：“大哥，有必要那样吗？你不觉得这时候给我介绍对象过早了么？爹也真是的！怕我嫁不出去了么？” “妹妹，休得胡闹。不就让你看看林公子么，又没说什么，也没说非要你嫁不成啊！怎么就变成介绍对象了？他救了咱们母亲，交成朋友也是应该啊！”他这个妹妹，硬的不吃吃软的。程方元明白。 第九章 女子遇女子(下) 嘟着嘴，程湘怡没能反驳。 凉亭里，水幽若与程庄主对坐着下棋。 “林公子真喜冒险啊！又是一招险棋呢！”斑白着云鬓的程渊微笑着摇摇头，对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妻子性命的年轻人，隐隐有些佩服。从与他下棋的走步来看，“林若”很显成熟而睿智，纵观全局，似有掌握输赢之嫌。 水幽若眼尖，一别眼便看到了被她哥哥硬拉来的程湘怡。 那人眉目如画，红唇朱点，粉颊天成，美得如画中人一般，使人心神一振。确实是个难得多见的美人儿。 乍见水幽若之时，程湘怡先是一愣，脸带茫然。再往程家父子那边看了一看，脸上，有种想笑却不敢笑的情愫。她知道水幽若是女子，也知道自已爹爹和大哥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女子遇女子，她想笑却怕害得自家爹爹和大哥失了面子。 “想来这位就是程姑娘吧！”见着两兄妹走过来，水幽若站起身来，顺带着故意掀乱了棋盘，不让程渊难看。 因为只需数步，程渊便再无力回转局势了。 “这棋……”看着棋盘，水幽若不好意思的干笑着，面容上装成是自己不小心才弄乱的，非故意。 程渊隐着点了点头，这丫头，人还不错，懂得给人台阶下。 “林姑娘有礼了。湘怡在此多谢林姑娘救了我母亲，此情此恩，湘怡他日定当相报。”程湘怡直接挑破这层迷纱，道出水幽若是女子的事实。 水幽若一头黑线，她怎么就不懂得与她扮一会儿呢？实在无趣。 见水幽若那郁闷状，程湘怡轻笑：“好个大美人儿，装成男孩的模样，还是那么俊俏。来，我帮你解开发带看看。” 正说着，程湘怡调皮的运步上前，一把扯下水幽若缠住青丝的发带。 水幽若不愿让他们知道自己懂武的事实，于是，根本没阻拦，就那样，任着青丝垂肩而落，趁得那秀丽的脸庞，一片娇红。 尴尬地抚了抚一头青丝，水幽若朝程湘怡嘟了嘟嘴：“不带你这样的！欺负人！” 水幽若那样子，很……小孩子气！ “哇！真是个大美人哎！爹，你们被骗了哟！”程湘怡乐呵的直笑。 因为水幽若害羞且小孩子气的模样，程湘怡料定了她没生气，所以，也就耍起了千金大小姐的坏性子，故意糗她。 水幽若轻轻一笑，看来，有人与她一样长不大呢！以前在冥谷的时候，爹爹和姑姑都说她是个怎么都长不大的孩子。 “原来你是……”程言元此时已说不好话，直直的盯着水幽若在看。另一旁的程渊也是，呵呵笑着顺抚胡须，说不出的意外和惊讶。可，如此一来，想把程湘怡嫁出去的事就…… “小女子姓水名幽若，实在对不住大家。为了赶路方便，实是不得已的。”水幽若苦着脸解释着。 “无妨无妨。”程渊倒是一张慈爱的脸容，停不下的笑意。 如此女子，果真难得一见啊！先是医术精湛，再是棋艺超常。人都说女子貌美与才智不同在，可眼前这女娃，却两者兼备。 如此引人注目之人，出走江湖，也难怪要扮成男孩的模样。 “那，我再去看一眼程伯母吧！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水幽若向程渊请求意见。 “也好。”程渊回答。 这时，府里跑来一仆人，在众人面前敷衍的打过几声招呼过后，在程渊耳边嘀咕了几句。之后，程渊便找借口离开了。 第十章 列入计划之内(上) 归饮楼，迎泉而建，有着两百年历史，是镇上最出名的一家名酒楼，平常进去的也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们。 而今夜，它却被一人给包了下来。 程渊如约只身到来，不走弯路地直接上了二楼那间与那个人交面的雅间内。 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程渊并没敲门，但，那推门的动作却显得很是礼貌，如此看来，这里头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属下参见阁主。”见了那个人之后，程渊向他行主从之礼。 按理说，程渊自立门户，哪儿还用得着给别人行这样的大礼？可，他除了是清雅山庄庄主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天一阁护守。 这天一阁可不一般，阁内成员没人说得出到底有多少，但，据说很多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为其做事。没人明白其中的缘由。 此时，背对着程渊的天一阁阁主悠然回过看来。烛光照得通明的单间内，那张俊美冷酷的脸容，显现出阴邪魅惑之意。 值得惊讶的是，此人，并不是别人，他正是白日里与水幽若在拼酒的林凌！ 如此年轻却能自立一阁门，林凌果真厉害得紧。 他邪媚、睿智，不按常理出牌。他为人心狠、手疾，让人深感不能得罪。他内心纵观武林全局，而表面上却只是个玩世不恭、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他，玉树临风，飘逸如尘，走到哪儿都少不了有女子倒贴上来…… 而此时，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应是他的随从。 程渊面对于他，则是显示出很恭敬的模样，好像程湘如的死根本就与他无关，好像这层血仇根本不存在一般。 “起吧！坐。”林凌伸手请他坐下，自己也找了位置坐下来。“这次请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们的计划需要转改。湘怡不适合做我们的引火线，她太过柔弱了。另外，也告诉你，我已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到这话，程渊先是惊喜，后再迟疑。不再利用湘怡自是好事，但，另外一个倒霉的，是谁家女子呢？ “那，阁主所说的‘更合适的人’又是谁呢？”为了这个计划，他已经死掉了一个女儿。本来，程渊早就不想坚持这个计划了，但奈何主子是林凌不是他，他做为下属，也只能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而且，林凌似乎冷酷过头了！如此不在意人的性命！ “冥宫的新宫主，水幽若。”林凌似有一些玩味的说着，那双眼睛，笑得很是邪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查到水幽若的真实身份，林凌还真不愧是天一阁的阁主。 听了此话，程渊心中一惊，一颗心猛跳了起来。 原因有二，一是惊讶于林凌说她是冥宫的新宫主，也就是说，鬼医已死。 二是，他立马想到“救”了自己妻子的人名为水幽若，他心中喜欢这个女孩，不愿她毁于他们的计划之中。 可，他有资格劝说林凌么？ 林凌表情一变，垂下头，举着酒杯，言说：“程渊，实在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湘如因我而死，我愧疚。虽我并不喜欢她，但这半年来的心痛却是真的，毕竟在一起培养出来的友情，也是不好轻易丢弃的。再者，我也知道湘怡丫头的心事，若我真要故意与水幽若接近，怕还是会伤到她。” 第十一章 列入计划之内(下) “无妨无妨，只要能灭了玉竹山庄，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程渊不恨恨地摇摇头。“能说说，你为什么会选择那个看着就让人喜欢的水丫头做这个引火线吗？” 水幽若怎么惹着他了？ 林凌咧了咧嘴角，满意的点头说：“那丫头有胆识，而且脑子也不错，至于武功，应当是蛮高的。她的婢女曾跟踪过我，那轻功，确实是相当了得。想来，一个婢女尚且如此，身为冥宫宫主的水幽若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水幽若对于‘人心’方面尚且不够成熟，不懂得骗人，让她去做那件事情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他们不会怀疑她。” 为那个女孩祈祷吧！程渊心想着。 “而且你知道吗？水幽若是带着紫剑一起出现的，之前一段时间，双仪门掌门人海千衣携紫剑路过西山，却在冥谷那段路没见了踪影。我想，水幽若此次出谷，定是为了帮海千衣将紫剑送往玉竹山庄。如此一来，玉竹山庄还会有人不相信她么？”林凌阴阴直笑着，好不得意的样子！ “唉！但愿那女孩命好，不会死掉。”程渊叹了口气。世间太多悲愁、太多无奈。可，人就在那条路上走着，是对是错，不到终点，谁都不好说！ “呵呵，我总觉得她没那么容易死掉。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插手了。”林凌对着程渊吩咐道。 待程渊出了房门后，林凌举杯走到窗边，仰头一口饮下杯中之物。看似，有心神有些晃荡？ 这时，身后的随从开了口了：“二少主有何心事？难得如此月色，您竟愁眉不展。” “随风，我有些迷茫了。”林凌低沉下声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能见着林凌真正愁容的，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随风这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跟班了。 林凌自己也很庆幸，随风不是那种会问东问西的人，但是，他不说出来的事情，随风照样能猜得出来，也算是有个人能分担一下自己不好的心事吧！ “那个女孩，我不想伤害她的。看着她的双纯净的眼睛之时，我总想，若是我真那样伤害她了，好像会天打雷劈！”林凌冷笑着。 很可笑，不是么？可是，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少主应拿出你之前的勇气与决绝，慎走每一步路，免得……堕入情网。”随风冷着声音说。 这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之前，在随风向林凌说明水幽若将紫剑藏于琴底空箱之时，林凌竟失口笑出了声音来。他说：好一个水幽若，她将琴放在桌上，将剑藏在琴下，一般人若没碰到琴弦，那定是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而随风为人心细，恰好检查了这一地方，所以，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那时，林凌还真的不得不佩服随风与水幽若这两个人的搭调，一样心细如尘！一样的想到什么地方能藏或该藏东西。 可是，林凌因她而笑，因她而无拘无束地笑着，那种笑，很让随风担心。之前的林凌，他对女人，永远只有两种态度。一是冷酷，二是伪装。但这次却都不是。 随风的话顿使林凌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冷了声音说：“随风，你说笑了，看着我娘那样子，我再怎么也不敢谈所谓的情和爱了。好了，不谈了，总之，这个计划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哪怕失去所有！” 第十二章 医心 清雅山庄，聚厅里头，家具、陶瓷摆得满目琳琅。程家父子三人与水幽若主仆俩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饭。 “爹，娘有说要认幽若成干女儿，您怎么说？”程湘怡一脸得意的问着自己的父亲。“那，之前您想联亲的事可就泡汤了。若不成，您干脆拒绝了娘的提议，然后让大哥把幽若给娶进咱门了好不？那……好了，我委曲一点，将就着叫幽若一声嫂子吧！” 听了这话，程渊并没多大反应。反而是一旁的程方元，风流倜傥的他，竟然，失策的噎了一大口酒水，呛得直咳。 “湘怡你别逗了！怎么每次说话都那么小孩子气，跟个没长大的人似的。”被呛得难受的程方元还是没饶过要说程湘怡几句。 听程湘怡说，她比幽若还大了一岁。 看着水幽若憋笑的面容，程湘怡一耸肩，无奈的抓起碗筷直扒饭吃。 程湘怡……她可真是个活宝！ “呃对了，娘的情况有没有好点？”程方元有庄里的事情烦他，也没能多去在意自己的母亲。 听了这话，程湘怡整个身子立刻跨了下来。 水幽若接上他的话：“程兄请放心，幽若会尽力的。其实，伯母会发生这种情况还算是正常的。因为，伯母真的太过思念……湘如了。” 不知道在他们面前说出来会不会不太好，但，水幽若还是将那两个字给说出来了。程湘如，程家永远忘不掉的伤，忘不掉的痛。 想到徐氏的反应，水幽若就觉得可怜。那时，她抓着她的手，一眼认定了她是程湘如，她一直在说着那些事情。她说：“湘如啊！你若是觉得他值得爱，你就去爱吧！娘怎么都不会强迫你的，只要你别走得太远，只要你能常常回来看看娘，娘就觉得很欣慰了……可是，可是你别跳崖啊！你别啊……”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正与邪派不能联姻的自然观念罢了。可，就这样毁了一个女孩，究竟是值，还是不值？水幽若心中叹息。 徐氏有时是清醒着的，在她清醒之时，她会表现得接受了程湘怡离开的事实，并且也说，自己疯狂之时，她知道水幽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只是因她那双眼睛与程湘如神似，所以故意欺骗自己说她就是自己的女儿，说她就是程湘如。 一桌的美味佳肴，而桌前正吃着的人，除了程湘怡之外，各怀各的心事。 “水姑娘，问你个事行吗？”程渊小心翼翼的开口说。 “程庄主但讲无妨。” 听了此话，程渊立即问：“程某只是想知道，拙荆的病，能否医得好？已经拖了大半年，也不何时才是个尽头。” “程庄主请放心，幽若自有自己的办法。可是，这也要庄内人配合才行，之前的药方中，有两味药是不可以放到一起的，但……”水幽若别眼看了看程渊的神色。 果然，他动静不大地立刻慌忙避开，不想让水幽若从他眼中读出些什么来。没想到，这施毒之人，竟是程渊自己？水幽若苦闷着摇了摇头。 不过，那两味药放到一起只会令人整日晕眩，不会要人性命。以此来讲的话，程渊也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他没直接毒死自己的妻子。 “程庄主，还是得先医心啊！你可懂？” 为了不让程渊难堪，也因知道程渊并没打算让徐氏死去，所以，她给他的，只是警告而已。 “医心”有两个层面，在程方元一干人等眼中，她指的是徐氏太过在意死去的程湘如，水幽若是让他们多多照顾自己的娘亲，让她感受到子女的爱。 而在程渊这里，“医心”，医的是程渊自己的良心。因为程渊也从她眼中读出来了，她说：她知道是谁放了毒！ 第十三章 与你纠缠(上) 辞别了程家几位，水幽若带着青子离开了云山镇。 入夜时，两人在一家名为“森宇”的客栈内驻足。原本只是寻个过夜之地罢了，可，当她们主仆两人到了那儿，刚开口说要住店时，店小二却给她们带来了意外。 “请问这位可是林若公子？”店小二问得很恭敬。 水幽若与青子对视一眼，不明白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水幽若问：“我是，请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这样的，有位公子他已经帮您们把房间订好了，两位请跟我来。”店小二将汗巾往肩头上一搭，摆手做了个“请”字的姿式，将她们请到楼上。 林公子？她没认识几个姓林的啊！莫不成是林凌？ 一想及此，水幽若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是该在云山镇么？怎么……是跟着她们来的？还是自己另有别事？ 再度遇见林凌，已将近子夜时分，街道上，客栈里，处处都变得静悄了。 那时，水幽若已经睡下了，迷梦朦胧中听到有人敲了敲房门，然而，没等水幽若应允，那人便纵身跃入，坐在房间里，桌子边的椅子上。 水幽若一时惊醒，动作极快，等得林凌进到房间内时，她已是穿好了衣服，虽不太整洁，但也不至于会失礼于他。 烛火，也在那一瞬间被点亮。 “林公子似有些过份了！”水幽若冷声朝他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有人看到了，难免会惹来非议。水幽若不喜欢林凌这样的做风，甚至讨厌！从小到大，还没个男人敢进自己房间的，可这个人，他实在…… “不过份，我知道你会武功，所以，你自是会不失礼于我。”林凌举着手中的茶杯，魅惑的朝她一笑。那笑容，似如天花漫开，美得使人呼吸急促…… 林凌坐在桌边，端着茶杯，不喝，也不放下。月光之下，另有一番脱尘的美感，似如此景只应天上有…… “在我去清雅山庄之时，是不是你到我房间里乱翻的！”水幽若开口直接问。 她似乎并不惊讶于林凌知道自己懂武，但其实，她也真没想过他会知道。而，之所以不惊讶，只是因她看淡了罢。 “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凌这下可好奇起来了，随风心细如尘，不是那种翻了东西，还让人看得出来的人。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水幽若轻轻一笑，似有些自豪的说：“临出门时，我用绢巾将放在桌上的琴给擦了个遍，可等我回来之后，那上面却留下了被人弄过的痕迹。也许很浅，但是，既然我是故意那样弄的，我就定是会仔细查看，所以，被我看出来也不算奇事。至于为什么会猜是你……全凭直觉。” 沉默了一会儿，林凌爽朗一笑：“呵，呵呵。女子确实该心细些，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美人。” 林凌悠转着走到她身后，伸出手，食指一勾，不着痕迹的在她侧脸滑过。 水幽若慌急地躲开。 听人说，林凌女人缘很好，很好…… 说真的，她好心慌，真希望自己不要被他拉下他的桃色陷井去，她不喜欢那样！可，看着他那双眼睛，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好了！什么都不说了，陪我喝酒！”林凌一把拉起水幽若，夺门而去。 而水幽若顿时松了一口气，由着他接着走出客栈，并不反对。因为让他呆在自己屋里，总觉得，有些……不好。 第十四章 与你纠缠(下) 林凌带着她去了一家洒楼，依水望月，两人举杯同饮，确实是一种很高级的享受。而整个酒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应当是被他包了下来了。 “想听我的事吗？”桌前，林凌开口问她。 一杯满上的酒水，一仰而尽。林凌喝酒总是那样，很……急！ 看着眼前这个满腹忧伤的人，水幽若难免有些心疼了。程湘如，她死得多可怜！不过是因正邪不能两立，她和他却硬生生被家人给拆散了，最后竟落得个跳崖自尽的结果。 “听过一些。”水幽若夺走他手上的酒壶，不让他再满上。“可，我觉得她妹妹也喜欢上你了，是么？”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林凌狠拍了一下桌面，惊得水幽若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程湘怡只是个笨蛋，她怎么可以与湘如相比呢？虽然是她的亲妹妹，可程湘怡确实太无能了。不但人长得没她姐姐好看，而且武功也在湘如之下，她凭什么喜欢我！” 这个理由，听着有些牵就。 “你需要这样侮辱人吗？我看着湘怡就很好，若你伤了她，说不准我还会替她出头的！”水幽若恨恨的道。 他已经伤了一个程湘如，如今，他又想再伤害她的妹妹？简直不可原谅！ 林凌沉默。 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杯，只见他打了个酒嗝，再次想从水幽若手中夺回酒壶。但很遗憾，这次他没能夺回来。于是，他站了起来，绕到了水幽若身后。 感知林凌在自己身后转悠，水幽若是一身子的不舒服。好像，有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了一样。 “今晚陪我，好吗？”耳旁，林凌的凑进了对她说着。那香浓的酒气，也由后方散发开来。 他，醉了？ 水幽若心中一惊，却又装成毫不知意地说：“我，我在陪你了啊！你喝到多晚，我都陪着你。不用，不用担心的。” 心慌了起来，水幽若还是不由自主的变得吞吐了起来。话也说不好了。 “你明白我说什么的。陪我。”林凌继续凑近她。那双惑人的薄唇，就紧紧挨着她的，好像，只差一丁点就能碰上。 水幽若狠身站起来，逃开。 “二少主请自重！” 真是可恨，要是早知道这家伙那么变态的话，水幽若还真是不该答应他来这里。听着他说的那话，这简直，就是……龌龊！ “哈哈！哈！”伴随着酒意，林凌大笑出声。“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想啊！坏女人！” “我……”水幽若这时真是被气得可以，什么叫“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想”？ “至少你没立刻逃开，至少你迟疑了一下。”林凌有些幸灾乐祸。 “我不立刻逃开只不过是……因为怕你喝醉了，怕你被你的那些桃花债主们半夜给结了罢！”水幽若恨恨的道。 “呵呵，呵！”林凌傻笑。“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我对半男不女的人没兴趣。” 不知何时，林凌早已夺回酒壶，再度满上，一仰而尽。 窗外，小雨淅沥的在下着，朦胧春的新味。 而桌前，一个已经倒下，另一人，则是双手撑在桌上，凝视着那个醉倒了的人，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呵，这丫头，三壶酒都喝不完。”林凌看着倒在桌前的水幽若，轻声笑了笑。 不过，看着那张脸，她长得应该是不错的吧？真想看看她穿女装的模样。想了想，林凌终于还是决定了做一件坏事…… 第十五章 恶作剧 第二天，阳光明媚，可有人却赖到日上三杆了才起的床。 水幽若不明白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但一醒过来，她却发现，此处并非是客栈内的客房。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一间很豪华的富家客房，桌椅许多都是红木所做，帘帐也是锦绣兰花，被褥丝丝柔滑，应是上好丝缎。 若不是自己先定了神情再查看自己的话，水幽若一定会被眼前这场景给吓到哭的。因为，她发现自己，浑身竟是被脱得精光…… 那人真会恶作剧，以为她不懂男女之事么？以为她年龄不大，就会如此轻易被骗么？笑话！ 也真够可气的！他怎么可以那样做？ 水幽若扫视四周，发现自己穿来的那套男装，早已不在了。所以，看着架上那套别人为她准备好了的水蓝色衣服，便毫不客气的穿上了。 青丝轻轻一挽，蓬松的扎了一下，便任它垂在身后。很简单，但，很自然…… 换上女装的水幽若，也将就算得上是个美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却如山间那朵野花，怎么看，都觉得她是那种最自然的美，毫不矫揉造作。 正想打开房门，却有一婢女先敲了门。 “林小姐醒了吗？”门外，婢女向里头礼貌地喊了声。 “醒了。”水幽若直接打开房门，硬是将那婢女吓一大跳。 蓝色，其实比红色更适合水幽若，红色太过妖艳，不太称如她野百合般的纯清。而现在这身水蓝色，却恰到好处的将那一身淡然的韵味散发到淋漓尽致。 “您……让奴婢帮您梳梳头吧！”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少主的女人”的全身，那小婢女也只找到头发尚须整理，于是，大胆开口说。 “无需。”水幽若拒绝。 她没那么无聊，她扎头发一向都是这样的，稍稍扎起一点，然后其他的垂落在背上。而且，她自己也觉得挺好，不用太过招摇，打扮得花红柳绿的。 洗涑完了之后，水幽若问那个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婢女：“林凌在哪儿？” 那个死人实在太过份了！想来，他定是躲在某处，静静等着她醒过来的那一声尖叫吧？不过，真是可惜了，她不会尖叫，甚至，她连慌乱都不会。 “二少主他……”婢女似是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话。 “但说无妨，不会连累到你什么的。” 婢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事情说了：“今天早上，门主与大少主不知因何一齐来到了紫竹山庄，所以，二少主现在还在正厅与他们谈论事情。” 紫竹山庄？应当是集天门门下的一处据点吧？听婢女直接称他们为门主、大少主、二少主，想来，应是的没错了。 第十六章 偷听 正厅里头，一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站在另两个年轻男子之前。 “爹，我说了我不会娶姚萱的！您就是再强逼也没用！”说这话的，正是林凌本人。 若真结成亲了，这也只不过是一场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 姚萱是碧水山庄二小姐，而碧水山庄则是在武林中如同集天门一般的，是个令正派人士闻风丧胆的邪派。而且，多年来，集天门与碧水山庄来往甚为亲密。 “这事可不由你说了算！唉，算了算了，先搁这儿了。凌儿，再过不了几日就将进攻紫霞天山派了，你怎么毫无动静？”林云不满意的呵斥着自己的儿子。 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紫霞天山派历史将近五百年，门人近万，是四大门派之中实力最强的。同时，值得一说的是，玉竹山庄其实是紫霞天山派分支，玉竹山庄庄主沈竹海本是紫霞天山派掌门人易枫的大师兄，但沈竹海因不喜紫霞天山派门规过严，在前任掌门人欲将掌门之位交与他之时，他却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约在此三年后，玉竹山庄出现在了武林之中，虽然玉竹山庄规模不大，但因着沈竹海之名，玉竹山庄却在一夕之间使得众人知晓。 “那些事有大哥在不就成了，干嘛非要我也去？”林凌一副不听话的样子，双手抱拳，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林玥，满不在意地说。 “林凌！你敢反逆了不是？”林云一声冷斥，自己这个二儿子，也实在太不听话了。 “爹，我听到了呢！好好，我去还不成吗？”语气之中，尽显自己的不满之意。 看来，这个林凌并不得自己父亲的心。 “记住，莫让他们发现过大动静，一定要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什么人！” 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林家父子三人便一齐冲到外头，但除了那个已经被点了穴位的婢女之外，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林凌的大哥，林玥见此二话没说，便往庄外的方面追了去了。 解开婢女的穴道之后，婢女颤抖着扑通跪到地面上：“门主恕罪，是，是……” 林凌伸手撑在额头间，烦忧地皱眉头，整张脸都扭曲了。这个水幽若，她竟敢偷听集天门门主的话？真是活不耐烦了！ “凌儿！你说，是谁在偷听？”林云白了林凌一眼，很明显的不开心。 “是……一个女子，一个我也不知道她底细的女子。”林凌不能说她是冥宫的宫主啊！这冥宫与正邪派皆不和，而且水幽若一个小女孩，她要如何与自己的父亲斗？光是现在大哥去追她，林凌就已经够担心的了。“哼！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她底细’？那人能站在此处许久了才被发现，想来轻功定是级高，一个女子，江湖上有些轻功的也没几个，你会不认识？”林云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失望了。 很久之前，林云极喜欢自己这个二儿子，甚至喜欢他比喜欢大儿子林玥多出来许多。但，之后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凌似是转形了一样，整个人变得游手好闲、玩世不恭，整天只知道游戏江湖。 对此，林云很是失望。 第十七章 战 水幽若轻功很好，但却不知，林玥的轻功也是顶尖级别。不一会儿，林玥还是追到了她身后，这俩人，一前一后，追着追着，便追到了大街上。 人群拥挤，身后的林玥冷着脸，依旧平静地在快速绕过层层人群。而水幽若，某一时间，因闪避不及，竟直接撞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 她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他见着水幽若在人群之中狂奔，把人家大摊小摊都弄得跟什么似的，整个一鸡飞狗跳的模样。是那个人看不下去了，才在她经过自己身旁时，顺手将她拉扯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继续破坏。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水幽若张口大喊！ 此时，她确已顾不了快赶上她的林玥了。 “姑娘如此，怕是不怎么好吧！姑娘可回头看看你的杰作。”那个人，一张冷的脸色，虽令人心生敬畏之意，但不得不说，那张脸，美得惑人心弦。 水幽若推着离开了他的怀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着。依着那个年轻男子的话，水幽若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经过的地方。 那里，有被她撞倒在地的人，也有乱成一团的摊子，一切的一切，狼狈不堪！ 林玥见她停下，自己却不曾想与她对话，一上来，便出手相攻。 “都是你啦！也不问人家是因什么而这些慌乱，他是要我命的人！”水幽若朝着那个拦住自己的人冷眉挤眼。接着大声喊：“集天门要攻打紫霞天山了，麻烦江湖之士快些去紫霞天山通知一声才好。林玥，若我是你，我定然先下狠心，把眼前这个偷听你们讲话的人给杀了！而不是到此时了还没下狠手。” 伴着如春风般的笑声，水幽若翩翩一转，躲开林玥的攻势。 这会儿，那个拦了她的男子才是懊恼，原来，她逃命只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竟是为了去通知紫霞天山。 于是，男子一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另一男子说：“向南，赶紧回玉竹山庄将此事告知我爹。” “是，少庄主。”向南听了之后，回应一声。 “等等！替我转告在贵庄做客的一个叫青子的人，说他家公子让他到紫霞天山找去他。”水幽若那样说着。 向南与那个自己称为“少庄主”的人相视一眼，便又朝她点了点头。 水幽若虽不知道林凌缠着她是为何事，但，她只知道，紫剑不能丢。于是，她早就让青子做好准备，她说，若她在途中误了路程，则是又被林凌给盯上了，让她独自拆了紫琴，带紫剑去玉竹山庄。 如果青子是在今天一大早就上路了的话，此时应当已经到了玉竹山庄。 向南离去之后，这方是大打出手，水幽若与玉竹山庄少庄主沈源，一齐对抗着她的大表哥，对抗着林玥。 没过多久，等得两人逮着机会正想逃之时，却有一红衣女子加进来，与林玥一齐对付他们。本来，那红衣女子武功并非很好，但水幽若竟发现，那个“少庄主”在红衣女子加入后，神色竟然变得很差了。 水幽若身为鬼医之后，自是知道男子被人施了毒了，而且，施毒之人必是眼前的这女子没错。她能感受到那女子满身是毒味的气息。 恋战不可为，水幽若深知如此下去，对自己这方反而不利。 于是，水幽若贴近红衣女子，与她近身做战。她知道她满身是毒，但自己身为鬼医之女，自是不害怕这些。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没过一会儿，红衣女子开始头脑渐昏，视物不清。再之后，竟是差点跌倒在地上了，幸得林玥及时扶住。她自是知道，水幽若是夺了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毒药“魔鬼的脚”，因为此刻，她已经有了幻觉，幻象之中，有着许多许多只在眼前走来，走去…… 在红衣女子跌倒之后，水幽若带着沈源离开。林玥也只顾着红衣女子，并不多加阻拦。因为水幽若已经将他们要对付紫霞天山的事情说了出去了，也知道此事再要保密是不可能的，他不想白费劲了。更何况，姚红现在已经倒下了，他不想为别的事情而忽略她。 第十八章 父亲的临终之言 石桥边，水幽若扶着沈源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两只瓶子，拧开瓶盖，从其中之一个瓶子里倒出来一粒丹药，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他。 “哎！给，赶紧吞下。” 面对这个看着可爱至极的女娃，沈源是一脸茫然。但是，也明白她并非恶人，所以，沈源还是接过了她递给他的那粒红色药丸，递到嘴边，吞了下去。 “哎，你怎么都不怀疑我什么，你难道不怕我是在给你下毒吗？”水幽若有些调皮的笑着对他说着。 “姑娘是何人？那姚红一身是毒，我已是十分小心了，但还是着了她的道。可你与她近身作战，竟一点事儿都没有，实在有些奇怪。还有就是，你这解药是从何处得来的？”沈源一连串地问着她，这个女孩，出现得太过奇怪了。 一般的人，就算是江湖上有些成名的侠士，他们也没多少人愿意与集天门或碧水山庄中任何一个做对，但，这女孩没顾虑这些。 “本人姓水名幽若，不叫‘姑娘’。”水幽若并不喜欢别人叫她姑娘，“对于你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我是学医的，所以没中毒也不奇怪。而至于解药，我只是从她身上偷回来的罢。这个回答还可以吧？” “哦。呃，是在下冒昧了，水姑娘。” “你可以叫我幽若，也可以叫我小若，随你，反正，不喜欢‘姑娘’两个字。”真有些气人，“水姑娘”与“姑娘”有什么区别嘛！还不是一样的客套？ 想想，还是林凌比较好些，虽然他不曾叫她名字，但，不用整天“姑娘”的叫这些客套的词。 好像……听说林凌要成亲了？ 想到林凌，水幽若第一件记起的事便是这个。 确实，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 对了，姚红？ “你说刚刚那女孩叫姚红？是，碧水山庄的姚红？”水幽若惊讶的瞪圆了眼，但一会儿，便又大笑了起来：“这个姚红满身是毒，那她妹妹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更惨，也难怪林凌不肯娶她。” “不是。姚萱不像她姐姐那样，因为姚红小的时候被送到她外婆那里寄养，而她外婆是百毒老妪，所以，她也跟着她外婆学了毒。而姚萱却一直在碧水山庄当大小姐，既是这样，姚萱又怎么可能学毒呢？”沈源向她解释着。 “哦。”水幽若若有所思的回答着他，心里，却想了别的事情。 林凌不想娶妻唯一过得去的原因就是因为程湘如，一定是想起程湘如因他而死，所以他就生了再不娶妻的念头了…… 咦？那是什么？沈源弯了一下身，正想着要站起来的时候，水幽若却一别眼，看到了他颈挂着的一个玉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水幽若想也不想，便一伸手将那玉坠夺了过来，拿在手上看着，一脸茫然的模样…… 怎么可能？ 隐隐听得爹爹临终前说过的话，他说：小若，若是日后你见着他了，你就嫁给他吧。我们一家人，欠他父母亲太多了…… “哎！你干嘛呢？”沈源有些生气。 那玉坠可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她怎么可以这么粗鲁的抢去？ 小若，若是日后你见着他了，你就嫁给他吧…… 一声声回颤在水幽若脑子里头。那是父亲临终的嘱托，他要自己嫁给眼前这个人，可是，她喜欢的是林凌啊！ 玉坠子被沈源一把夺回来，徒留着一双手，空荡荡的还摆在那里。 沈源中毒不浅，谁料想，这一站起来竟立马又往后倒了回去。 水幽若立刻扶住他，让他倒在自己怀里，但，自己却整个人也跟着摔到地面上，而且还帮着他垫了底了。 他，好重！ “哎！你，你站起来干嘛！他们又不会追过来，休息一下啦！”水幽若心里头憋气，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十分伶俐，好像很刻薄的样子。 待沈源情况好些之后，两人便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第十九章 父子俩 紫竹山庄里，林云悠然的拿着一只茶杯，与林玥在对谈着。 “你说，那女孩除了轻功特别好之外，其他方面并不算厉害？”林云略有兴趣的问着林玥。 “是。不过，她应该也会使毒，因为她与姚红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看到了姚红给她下毒，但很奇怪，事实竟反了过来，变成姚红中毒了。”林玥苦恼着脸，姚红的解药都被她抢走了，现在，她要如何解毒？ “罢了罢了，玥，进攻紫霞天山之事，派人通知了灵儿没有？”林云转而一问。 “父亲放心，灵表妹的事都已办妥，这次定能让她认了我们这家亲。”林玥沉着表情。很奇怪，好像，他一点也不乐意认木灵这个表妹。 木灵是正派中另一泰山北斗的素清宫宫主的独女，为人成熟内敛，温文尔雅，而且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江湖之上，将她慕存心中的人，多不胜数。 她是个怪女孩，或许可以当成她是正义感极强而已，不过是让她叫林云一声舅舅罢了，但她却死活不答应，以至于今日集天门竟要如此大动干戈弄出这许多事情来。 而恰好，紫霞天山的易枫正好当君子累了，想变坏人了。所以，当易枫来找林云谈要灭掉紫霞天山之事时，林云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只是沈竹海不好对付啊！”林云摇头轻声叹息。 这个江湖中，若说四大门派，还真没有一个能使林云放在眼中的，反倒是这个悠闲自在的玉竹山庄庄主，沈竹海可算是使得林云费足了脑筋。 “可是爹，最近血门活动相当频繁，您难道都不担心么？” 其实，对于所谓的“宏图霸业”，林云是一点都不喜欢。反而是自己这个大儿子，林玥与碧水山庄那些人一个模样，整天都把那些“大事”挂在嘴边。 至于林凌，整个一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 这个家，也就林玥像个做大事的人。 而做为他们的父亲的林云，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与玉竹山庄沈竹海有些相似，一样的不在乎人文尘世。 “血门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惹他们！”林云冷冷斥了林玥一声。“玥，你听好了，这霸业，是碧水山庄的事，我集天门不参与！而且，姚之延肯定收不了天下。莫说血门现在如何，就单单一个易枫，就有够他对付的了！” “可是，爹，我们真的不与他们争一争吗？我们这几派中，以集天门实力最为雄厚，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林玥还是不放弃。 可是，林云却冷了眼睛看着他：“你不过就是想做点事，好让姚红看到吗？玥，别被一个女孩给迷了心智，你没有能撑起霸业的潜力！罢了罢了。那……红丫头怎么样了？” “她还好。”林玥垂下脑袋，回答他。 林云侧回过身来，背对着朝林玥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然后，林玥走出了大厅。那背景，很是失落。 林玥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永远比不上那个游好手闲的二弟！因为林凌是如此聪明，因为他是如此有主见！因为他，从不听爹的话！更因为，他有个被父亲深爱着的母亲…… 林玥与林凌并非同母所生，林玥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已死去，而在那之后不久，在他母亲尸骨未寒之时，林云却大释宣扬的将林凌的母亲欧阳馨儿娶进了家门。而且，在那之后仅五个月，欧阳馨儿便生下了自己的二弟…… 很明显，欧阳馨儿是带着林凌成亲的。 当自己得知这个“秘密”之后，林玥曾一度很讨厌林凌，虽然现在已经合好了。但对于林凌的母亲，同一屋檐下，林玥从未叫她一声什么，他只当欧阳馨儿是空气，当她不存在，因为明白，欧阳馨儿是在自己母亲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就跟着林云勾搭在一起的！ 第二十章 只是爱上了(上) 那是出城之后的最后一家茶馆，半扶着沈源，水幽若带着他进去了。 “啪！啪——！” 几声掌声在他们进到里面之后，便响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迎接她和沈源的到来而发出来的。 林凌？ 水幽若一愣，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个地方，而且，她想来拿的东西，正巧放到林凌身后的那个黑衫男子手上…… “这紫琴真好看呢！水幽若啊水幽若，你，还真有着那么一点点小聪明。真是没想到，当我刚刚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之时，那东西就让你这么给偷梁换柱的，就给换走了。那个叫青子的，也够厉害，竟然可以在我们眼皮底下就那样溜走了？”林凌从身后那个人的手上接过了紫琴，轻轻抚摸着。 水幽若嘟着嘴，走到他之前，一把夺过紫琴，冷瞪了他一眼。 “唉！你知道不知道，你昨晚很骚呢！”林凌故意玩她。他就是不相信，他就真的不能吓到她吗？ “是吗？好啊，那我今天陪他骚去！”水幽若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源，媚笑着对着林凌说。 而这句话，可真吓坏了沈源，他可是正派中人，如何能与他们说如此败坏之事？只见他一脸惊愣，面上表情极为难看，而且那双眼睛，总逃避着水幽若的目光。 拜托，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老实人好不好，经不起她这小丫头胡乱吓的。 “你！”林凌简直气极了，他是故意羞她的啊！那她凭什么就那样回答他？而且，她凭什么要跟沈源骚，她是他看中的人，她只能做他的女人！ “怎么了？哦，是不是要今晚再陪你啊？”水幽若来了玩兴，继续调侃他。 “水幽若！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林凌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几个字，真像恨不得马上把她抓到自己床上！ “我知道啊！昨晚嘛！”水幽若继续败坏自己的名声。 水幽若是异族，所做之事不同寻常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当初自己的父亲，水衍还不是帮了许多正派人士，却还被他们说成是个大魔头？只是，他不杀人，但，他也不救人，却仅因此又惹下了许多仇家，好像死掉的人是她爹杀掉的一样！ “水幽若啊水幽若，你还真不害臊？你再说下去，我都没脸再见人了！好吧！我承认了，我明天晚上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说到此处，林凌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我只是……吓唬你而已。” 说真的，要是让水幽若再说下去，这个地方还不知道要集起多少人。 因为此时整个茶馆的人都没有在喝茶，都在听着这个看似很风骚的女子说着那个什么事。 “其实呢，我并不想被你讨厌。”林凌很认真的说。 “那你就别做让我讨厌的事情啊！林凌，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我相信你不是坏人！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还是，仅因为他是表兄，才这样说的？ “我，我不是坏人？”林凌大笑，而且那笑容，有些许的尴尬、些许的不屑。这江湖之上谁人不知集天门是个邪门歪道，谁不知林家人心狠手辣？她凭什么那样说！ “林凌，你真的不像坏人。只是我很想说，我不期望你能做什么好事，但求你别做伤人的事就行。哪怕你用今日捉弄我的方法去捉弄别人，只要别害人，就都行。”水幽若抿了抿唇，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一定是她脑子进水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坏家伙！ 第二十一章 只是爱上了(下) 石桥之上，林凌迎风而立，衣袂翩跹，两颊青丝飞絮。那样潇洒从容，那样飘渺若仙，但，眉间那丝威严，让人觉得，他只可望，不可及。 而他身后的黑衫男子，则是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随风。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水幽若深深爱上林凌，然后，设计一个骨肉计之类的，让她帮着他，毁掉玉竹山庄…… 沉默间，林凌淡淡开了口：“随风，若是我先爱上她了，我们该怎么办？” 林凌明白，他的心，开始会为她牵绊了，他知道那并不是件好事，但，他真的停不下来，他喜欢那种感觉，喜欢看到她。特别是今日，当她换上了女装之后，他还真是觉得眼前一亮，好像世界再没什么东西比得她那娇小可爱的脸容。 然而，她就如山崖边上的那朵雪莲，美丽、纯净，却让人不能轻易得到它。当人看到它之时，他们会兴奋，会为之迷了心神只想得到她。但，他们却总会担心，若是自己攀到了那绝崖之上，说不定一不小心，便滑落下去…… “二少主，你可以停下来的。其实，我早就觉得血门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你的，玉竹山庄怎可说毁就能真的毁掉的？而且，血门也没理由要让玉竹山庄消失啊！”随风是一直反对林凌做这件事情的，但是林凌太过坚持了，以至于害了一个程湘如，还不想停下来。 “随风，你可知，就算要我毁掉十个玉竹山庄，我也不会反对。但，我不想毁掉水幽若，她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小女孩，她根本就不该被我们利用。”林凌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玉坠子。心中却疼入万分。 玉坠是水幽若的，是那时她被她们脱了衣服之后，他从婢女们手中拿过来的。林凌只是想，她总不在自己身边，他好像是怕自己会忘了她一样，所以，他给自己留了她的一样东西，以便思念之时。 那玉坠上，刻的是许许多多的云，然后其间刻出来一明弯月。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但，林凌就是很喜欢它，因为那是她的东西啊！ 轻风，被划出了一点点别的声音，是有人来了。 林凌与随风一齐回头，眼前已然站了一个全身裹了黑衣，只露出双眼的人。看不到他布罩下的表情，但很肯定，那张脸一定是极其冷酷！因为那双眼睛，伶俐得像能杀掉一个人！ 然后黑衣人给他们摊看了一张刻了“血”字的黑木令牌。 林凌两人向他行礼。 “林凌听令，门主限你一个月的时间取下玉竹山庄。”那黑衣人，简短的说了这几个字，便想要离开。 他们又来催他了，不是么。 “等等！”林凌叫住他，“告诉我，程湘如与水幽若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一定要是水幽若而不是别人？”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有犹豫：“这些你无需知道。” “你得告诉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件事我不会答应，而这血门我也不稀罕能进！”林凌威胁他。 他不相信血门的人就那么不乐意他进门，他知道的，自己的天一阁对他们还是非常有用的，换句夸大的话来说，他们是巴不得他进血门。 但，毕竟因为他是邪派中人，他们不相信他，他们说，他需要被考验。 黑想衣微微点头：“好吧！我且说一些事情。水幽若本非我族人氏，她那个民族，称为‘月族’。而玉竹山庄山后的那剑潭，许久之前本是月族之物，除非以月族女子的血来做引，否则，即使你武功再怎么高强，你也拿不出里面的流星剑。” “那，之前会选择程湘如，而之后为什么要放弃再用她的妹妹程湘怡？如此，你又该做何解释？”林凌有些得寸进尺，继续提问。 “林凌，你问得有些过多了！” 停顿了好一会儿，林凌还是没说什么话。他只是在等着黑衣人回答。 “程湘怡在此前不久也入了血门，所以，血门不会让她担这个险。”说完黑衣人一挥衣袖，却以轻功离开了。 逃得够快的！林凌怒目看着那身黑色背影。 心中不明白。程湘怡貌似没什么大的举动，那她怎么就能进了血门，而自己，为什么非要灭了玉竹山庄才行？为什么，出生在邪派之中，就非要如此不公平么？ 第二十二章 表姐(上) 远远的，一身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向这边跑过来。 “凌大哥，你也在这儿啊！” 林凌有些无主地看了随风一眼，他很想逃…… “哎哎！凌大哥，凌大哥，我在这儿呢！你去哪里啊！”那个女孩，继续追着他，而林和随风，却急急的逃开了。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父亲初时讲的，要他娶的人。她是姚萱，一个，有着千金大小姐脾气，而武功又不好的女孩。最可怕的是，她缠人的功夫却是十分了得。 到了石桥旁，林凌与随风早就没了人影。 姚萱则是一屁股坐在围栏上。 然后，她大声朝外头喊：“什么意思嘛！分明就是故意躲着我的，还是我爹笨！凭什么要拿赤剑当嫁妆送给他啊！那个人根本不稀罕！” 赤剑？ 她以为那样就可以把林凌引出来，但是，等了许久，却发林凌那边根本没动静，应该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了。 之后，姚萱一跺脚，往回头的方向走去。 林凌不喜欢她，她知道的。但是，她发誓，她一定要等到他！因为他是她看上的人。 待得姚萱没了身影，桥的外边上，林凌与随风一同翻身进来。 “二少主，赤剑在他们手上。” “这个姚萱，果真不懂得轻重。如此事情，她也敢说出来？”林凌摇头。 离紫霞天山不远了，水幽若与沈源却在紫霞山脚下却遇到了沈源的几个朋友，而且，程湘怡也在。 “源，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说话的，是一名紫衣女子，她很美，美如天上仙人一般，她高贵、优雅，不染尘俗。 与高贵的程湘怡相比，那女子，倒是多出了一份温纯。 “灵儿，你怎么也来了？有何事情吗？”沈源回问她。 “没事。”木灵低下头。 林家的人实在太会气人了，她不认他们做亲人，他们竟然以此为要挟，说只要她认了林家这门亲戚，他们就可以不攻打紫霞天山，硬是把她从素清宫逼了过来。 水幽若走到程湘怡身边：“湘怡，你母亲的情况，好些了没有？” 实在是不得已的，水幽若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能亲自留下照顾她。水幽若明白，这期间一定有人想将她开的药方给换掉，所以，她特地吩咐了程湘怡，要她一定多注意。 “好多了，谢谢。”程湘怡温婉一笑，很贤淑的模样。 “你我何需言谢。对了，你爹和你程大哥呢？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水幽若有些好奇，因何程湘怡不跟他们一起来？ “他们走在后头，今日傍晚应该能赶来紫霞山。”程湘怡回答，淡淡的一笑。 却听那边木灵也在说话：“源，他们实在太过份了，他们竟然以紫霞天山为要求，要我认林云做舅舅，而且要我也加入集天门。” 木灵气呼呼地嘟着嘴。 程湘怡搭上话来：“灵儿姐姐，你不觉得，你该早些认他们的，或许那样，他们就不用你加入集天门了。” “程湘怡，你别再惹我了。我都气得要死了，有这样的人吗？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们只不过是邪门歪道，既然我是正派中人，又怎么可以与他们有瓜葛！”灵儿美目冷瞪了程湘怡一眼。 第二十三章 表姐(下) “好一个邪门歪道！”水幽若悠然走到前头，“木灵，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是这样一个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就是自己的表姐吗？为什么水幽若觉得，她比自己还不懂事。 邪门歪道又如何？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的不是？”木灵本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在江湖之上，人们都知道她是温文尔雅的柔水女人，但今日，她确实被气得可以。 “我不是谁，我呢，也算是个邪门歪道。不过木灵，你却算不上是什么正派之人，自己的亲舅舅你竟然可以不认？那么，你要如何说你是的做够正派？”水幽若回答。 “哪个邪门歪道！” “我没必要告诉你。” “你……” “木灵，我讨厌你啊！” 扭过头，水幽若捂着嘴，跑开了。自己的表姐，她竟然不认自己的亲人！那么，她一定也不会认她的，冥宫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她不会认她的，她知道！ “小若，小若你去哪里！”沈源追上来。 “源！你管她做甚，她自己也说了，她是个邪门歪道！”木灵有些酸意的向沈源说话。 这江湖中，谁人不知素清宫的大小姐，与玉竹山庄的少庄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自小两人便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灵儿，小若她不是坏人！”沈源说着，便往那边追了过去。 水幽若轻功确实了得，没一会儿，喧哗热闹的街头，人来人往，却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沈源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水幽若会因灵儿不认林家人的事，生如此大的气？寥寥几句话，她竟然会被气得跑开了？ 些许怅惘，沈源苦闷着脸回到木灵她们面前。再一眼看着木灵时，眼神中尽是不满。灵儿今天真是有些过份！怎么说，小若都是他的朋友啊！这种态度，实在让人生气。 水幽若生气跑开是因木灵而起，而她却似乎是理直气壮，木灵气恼的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小若，叫得挺亲切的啊！沈源，你与她关系确实不一般啊！” “灵儿！”沈源冷斥。 “她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木灵冷着脸问他。 “我不知道她是哪个门派的，她叫水幽若。至于是不是邪派，我只能说，她在我心底就不算是个邪派。”沈源与木灵也吵过，但这次，确实吵得太没有理由了。 木灵生气是因水幽若说她不算正派之人。 而沈源，他却仅仅是因为水幽若被气到了，他为她不干。 看着他们两个闹得那么僵，程湘怡在一旁，与另一个同行的年轻男子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那个站在一旁的男子，年纪轻轻，但深邃的双眼中却散发着无限的沧桑之感，好像经历过些什么。他的样貌最是普通不过了，是那种放在大街上，稍一别眼，便再也认不出来的人。 “两位慢慢吵，我与程姑娘到处走走。”男子一把拉上程湘怡的手，带着她离开。 看人吵架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而现在，他带程湘怡离开，却是另有事情。 第二十四章 任务 市进之中，男子低低凑近了程湘怡的耳旁：“师伯召唤，你跟我来吧！” 程湘怡刚入血门，所知的事情并不多。 但有些事情却让她很是惊讶，比如说眼前这个男子。叶华，紫霞天山派掌门人嫡传第六弟子，之前与程渊认识，并与程湘怡也相交甚好。 而刚刚他所说的“师伯”，则是背离了紫霞天山派，自立门户的玉竹山庄庄主，沈竹海。沈竹海是叶华师父易枫的师兄，虽然他已出了紫霞天山，但，沈竹海向来与紫霞天山多有走动，所以，彼此间也没多少隔阂。 紫霞天山派的门人，一直都是以师伯这类称呼称谓他的。 沈竹海与清雅山庄相交甚好，他算是程湘怡半个父亲了，但是，对于沈竹海入血门之事，程湘怡也是进来血门才听说的，当时她确实被吓了好一大跳。更何况，沈竹海一向与世无争，那他因何也要入血门？ 与沈竹海见面，是一处早已荒废的小庙宇。 半百余岁的沈竹海，头鬓斑白，额间也爬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是比年轻人还要年轻。如此洁净，如此淡默…… “师伯找来我俩有什么事？”叶华开口问。 沈竹海轻抚着有几丝银白的胡须：“紫霞天山的事，你们就且放下吧！现在，有人得到消息，说赤剑藏在碧水山庄，所以这次找你们来，是要让你们去将它给偷过来。流星七剑，就差‘赤’这一剑了。” 流星七剑集齐了，他们就该打开剑潭了吧！可，程湘怡进入血门之后不久，便已经来过这剑潭之前，她是以血想破过它，但是，却没能成功。沈竹海说，或许，程湘怡并非月族之人。 很奇怪，那为什么，自己的姐姐是月族的人，而程湘怡却不是？难道，姐姐不是她的姐姐，难道她爹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师伯，前些日子尚差紫、赤两剑，那紫剑是何时到位的？为何我都没知道？”叶华有些迷茫地问着他。 当初，是双仪门掌门人海千衣带着紫剑离开的，而此后江湖之上并未有过关于他的流言。那么，是有人代替他来的？ “前些天。”沈竹海回答，接着问：“华儿，林凌最近有什么举动？我担心在紫霞天山起事的这几天，他会派人去剑潭。而且另一个月族的女子也出现了，若是他提前抢走了七剑中的六剑，那我们所有的一切，都算是白废了。” “最近，他好像在查关于月族的资料。”叶华想了想，回答。 “他差月族资料做甚？好了，没事了。赤剑拿过来之后，不用再送来了。华儿，赤剑就由你保管，七剑不该集在一起。七剑中， 赤交给你，橙、黄、绿、青、蓝五剑我都已想好了该认谁做主，唯有紫剑，其中魔气太盛，实在不好把握。华儿、湘怡，江湖之中，你们能选出一个不容易被魔戾浸染的人吗？”沈竹海皱眉、摇头。 紫剑，最阴戾的一把流星剑，一把七剑中唯一属阴性的剑。 程湘怡与叶华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遇刺(上) 一气之下跑开的水幽若，却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是啊，她是气木灵，可她没必要弄那么大的动静，好像非要告诉他们，自己与木灵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 大荒山之上，独自一人，牵着马儿，荒无目的的走着。 好想回冥谷，她想自己的爹爹了。爹爹好疼她的，娘自她出世后，便已经去世，爹爹与她相依为命，十六年不曾分开过，可，在半年之前，爹爹的病情加重，这一闭眼，便丢下了她一人…… 耳旁，风，吹着带响了树枝摇晃的声音。可夹杂于风声中的，隐隐有着一丝人吐吸的声音。 有人跟踪？ 水幽若回头，而也在那时，那个藏于暗地里的人，一刻间冲了出来。他双唇涂得鲜红，面颊死白，整个人都罩在大黑衣之下。 他是女的？不，应该是男的！可他，唇红齿白，杨柳细腰，而那双眼睛，柔媚得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赤或者，女人。 而他手上，还持有一剑明晃的长剑。 疾风电影，那速度，他简直可比是一只可怕的魔鬼！ 水幽若自认为轻功不错，但，她还是逃不开。黑衣人的那一剑，在刹那间就那样直直刺入她左胸膛…… 不明白是为何，也不明白自己会不会因此死掉。水幽若就那样，倒下！她连思考都没有多余的时间…… “驾——！” 远方，有人骑马而来。 “吁——！”见到有人倒在大路中间，那两个骑马的人，便跃了下来。 “幽若，幽若你怎么了。”程湘怡慌忙的将她扶着躺在自己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会惹下这种祸端？ 程湘怡鼻子酸酸的，望向随她而来的叶华。 “赶紧！”叶华话没多说，只是急急的将水幽若抱起，然后，徒步往下山的方向跑去。因为知道，此刻的水幽若根本经不起马儿的狂奔。 一家门外挂着“余记药房”的药店里头，水幽若被安置在病榻之上。 “两位可放心，这位姑娘的伤口不是很深，那一剑，离心脏尚有两寸余。所以，不会有生命之险。但是，若要下床走动的话，没个十天半月是不行的。”花白胡须的老大夫向程湘怡两人那样说着。 听了这话，程湘怡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却瘫软了下来。她不是没历过生死，她姐姐死的那次，她也崩溃过，可，再换到这个女孩生死悬于一线之时，她还是没骨气的软了下来。 “湘怡。”叶华急急抱住她。 这个女子，如此柔弱，她进了血门，究竟是福是祸？ 血门之所以会称名为“血门”，实是指进血门之人，必须把自己的命交付于血门，上级可以分配你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的生死。 将程湘怡送去药店特别为他们开的房间之后，叶华一人回到了水幽若床边。 他探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使得昏睡中的水幽若，眉间竟展出一丝愁容，好像不怎么喜欢他那样抚摸她。 “湘如已经死了，而你呢？你会不会，也只是林凌的一步棋？其实我知道的，你不是湘如，可，你知道吗？有时候看上去，你与湘如真的好像……”轻轻的，叶华将自己的头，埋在水幽若发丝之间。 叶华喜欢死去的程湘如，但他也知道，他的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程湘如喜欢林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即使是死，程湘如也不会知道，除了林凌，还有一个那样深爱着她的人。 “唔……”远远的，一种，被人用手捂住嘴巴而发出来的声音传来。 湘怡？ 叶华反应过来，立马起身，跑向那个方向。 第二十六章 遇刺(下) 进到程湘怡的房间时，程湘怡早已没了身影，大黑晚的，要从一家普通的药店带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之后，程湘怡被人带到了一处阴林之中。 “唔……”程湘怡在挣扎着抗拒。 “嘘，湘怡，是我。”那人解开蒙在面上的面巾。而那张俊美的脸颊上，却尽是不愉快。 “林大哥。是，是你。”程湘怡惊得张了嘴巴。 “姓水那丫头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是什么人向她动手的，目的为何？”林凌就不明白了，水幽若到哪儿惹了那些仇家，好像要置她于死地一样。但，事实却是她活了下来，离心脏差两寸许，那个要“杀”她的人，明明就不想让她死去啊！ “大夫说了，幽若还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林大哥，我也是近来才知道你为何要靠近我的，但是，我却想你说，如今你选择了幽若，你要让她死，我，不同意！”冷冷一转身，背对着林凌，程湘怡潸然泪下。 自己喜欢的人，林凌他却不是个好人。而且，他并不喜欢她，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一厢情愿，只是给人平添笑料罢了。 微微叹一口气，林凌却说：“罢了，女人是个麻烦的东西，不想再去管她了。” 他这样说，是指他要放弃利用水幽若？程湘怡在心底思虑着。 “今天来此，是给你们送来两样东西的。”说着，林凌将手中的一盒子交给了程湘怡，“我知道你们想去碧水山庄偷赤剑。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想拿玉竹山庄后山剑潭里的所有流星剑。不用说什么，‘谢’字亦无需，我只是想要快些拿到自己想拿的东西罢了。” 天一阁的消失网遍布天下，而且无所不及，在林凌眼中，沈竹海像是无法遁形。林凌知道，他们从不怀疑他要灭玉竹山庄，因为他们会以为他没这个本事。而，最好的掩饰，便是藏于玉竹山庄后山的那个剑潭，林凌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因着剑潭而弄出这许多事来的。 程湘怡接过那盒子，打开来看。 “碧水山庄的图纸？”程湘怡不太敢相信的看着林凌。“那这个又是……” 而另外一样东西，却是放在一旁的一瓶丹药。 “想必你们也知道，噬魂香是碧水山庄惯毒使的毒药，这瓶，便是它的解药，带着好防身。还有，自己小心点。”或多或少，林凌还是在为着程湘如的事情而愧疚，之前说的话，或许可以当成是理由，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让程湘怡出事。如果牺牲多于所得，那么，林凌倒愿意这一切都不曾开始。 望着林凌远走的背影，程湘怡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为什么那时候，她会觉得林凌不像是坏人？好像，他只是有着难言的苦衷，好像，他是在扮演坏人？ 赤剑，多少人痴狂地想要得到它！那现在，赤剑在碧水山庄的消息，定是已经传便武林各处。而碧水山庄，也定会因些而全面戒备。 “若说林凌喜欢湘如是假的，那么，他喜欢水幽若却很有可能是真的。”叶华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程湘怡身后，使得程湘怡一阵好吓。 与程湘怡对上一眼之后，叶华安慰的浅一笑，却又想，他不该说那个话题的。于是，挠了挠后脑勺，说：“走吧！刚刚那些话，就当我没说。对了，赤剑怎么办？要不，我一个去吧！” “哧——”程湘怡禁不住笑了一声。“你尴尬的样子还蛮可爱的。赤剑的事情倒不忙，沈伯伯只不过是想把我们骗开罢了，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去紫霞山庄冒这趟险。” 呈湘怡想，若是真的不能爱林凌，或者，这个叶华还值得一爱。他，是那种让人安心，让人放心的男人，虽然看似普通，可，内心底却是个重承诺的义气男儿，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嗯。明天我去找一下左护法，或许，他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一直以来，他们几个刚入血门的人，都是在“左护法”眼皮底下做事情的，有什么事，找他准没错。 第二十七章 条件 醒来后，水幽若看着自己所处的陌生房子，想着之前的事。 她并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只是，若要她从脑中想出一个名字来，那么，她此刻，想的却是“喋血”二字。 双唇殷红妖艳，如噬血魔魅，身姿漫妙若女儿之身，轻功当称为天下第一。这便是江湖之上，武林中人人传之的五恶中，最为邪媚之人——喋血。 水幽若想坐起来，只是，胸口上的痛，让她不禁又倒了下去。 这时，窗门外飘来进来一个人影。一身墨袍…… 水幽若盯着他，而他，却妩媚的朝她一笑。 唇红齿白，肤色如雪。 他，是那个要杀自己的人！ 水幽若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来做什么！” “感谢我刺给你这一剑吧！”那个人，他转而一言，把水幽若弄得一头雾水。 那声音，柔媚好听，婉转如空山鸟呜。可，介于男音与女音之间。水幽若想，他一定是个可以变调的人，他一定可以说女声，亦可说男声。否则，如果他一直是以半男似女的声音说话的话，水幽若会被这声音逼疯的！ “我为何要谢你？你该不会说，你如此做便可使我多休息几日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宁愿跑我的江湖，也比躺在这儿好多了。你，是喋血吧！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什么，亦或者，你是因林凌而如此对我的？”除了林凌这个理由，水幽若再也没想到其他的。 因为之前，程湘怡在程湘如死后，也被喋血弄走过。更因为，她似乎闻到了醋酸味…… 所以，她怀疑。 “你确实有些聪明，不过，很多事情绝对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对于我接下来的话，你必需保证不准对第三者说起，否则我可以不说。”喋血换回男子的声音，郑重地与她说。 他知道水幽若尚存好奇，而有了这点好奇，水幽若一定会答应的。 其间的关系太过微妙。他“杀”过水幽若啊！那现在，他凭什么如此站在这里，与她心平气和的说话？ “那就需要听听，你说的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了。”水幽若一别嘴角，安然躺在那儿。 知道喋血不会再把她怎么了，所以也就安心了。 “不会，绝对不会是伤天害理之事。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不与其他人说了？”能被血门看上的人，必是重承诺之人，只要她口头上答应了，那么，她便不会说出去。 水幽若点头，示意他说。 这一剑，仇是她自己的，她可以选择报，也可心选择不报。而现在，她不在意！她可放下，不去计较。 “你应该知道血门的。此时，血门正各处招贤纳士，而你，却是被血门看上的人之一。门主此次让我来，是要试一试你的诚心，如果你有意加入血门，血门将会给你一个考验。就是这样，如果你答应，我便说出考验何事。如何？”若退去那一层白嫩的粉妆，喋血应该也是个美男吧！ 只是，冥宫与外世无争，水幽若才懒得惹上这些事端。一别过头去，水幽若稍带些愤怒，说：“算了，我不喜欢江湖。” 江湖一点也不好，娘就是死在江湖之上的！ 喋血想过她会很干脆的拒绝，于是，再加把劲，说：“如果你能进血门，或者，血门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是……关于你喜欢的人的。” 喜欢的人？她喜欢谁？她自己都不知道！懒得说了。 “你走吧！我不想惹那些事。”再度拒绝，而喋血走出房间之时，脸上表情并未难看。这女子，她进不进血门，她的命运都注定会坎坷，她改变不了的。 只是水幽若一定不知道，即便她不答应入血门，她要经历的考验，还是会进行下去。因为早在林凌初遇她之时，她就一直在承受着那份考验，与林凌一起的考验…… 第二十八章 青子的秘密(上) 躺了十天，水幽若总算是被允许下床了。 这十天，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有一件事情，却非常之重大。 有着四百年历史的江湖第一大门派，在与集天门交战十天之后，最终被集天门攻占了象征一切的紫霞山顶，而紫霞天山派，从此在江湖之上被除名。 紫霞天山派掌门人，易枫亦是被集天门左守护黑风，带人围到后山，最终发现之时，身中七掌十剑，浑身发紫，已然断气。 另有一件事情。 素清宫宫主木棋之女，木灵，在紫霞天山派灭派之时，因顾及在场残活下来的门众，当众认了林云为舅舅，并同意加入集天门…… 此时，紫霞山顶，却是乱得一团糟。 后山山腰上，两个女孩瘦弱的身影，映入眼帘，穿了青色衣服的女孩，正托着一个紫衣的女孩，往山下赶去。看样子，紫衣女孩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青子，把我放下吧！黑风那恶贼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这样扶着我，会拖累你也逃不掉的。”紫衣女孩艰难的说着，秀丽的脸上，整片惨白。 “小双，别说了，他不会追上来的。他看着我们只是两个女娃，定不会亲自过来追，如果是其他人来追的话，我还是有些办法可对付的。”青子回答她。 对于在冥宫呆了七八年的青子来说，在此山地设一些障法、施些迷术是绝对没问题的。而现在，她们只想着快些下山，因为下了山之后，她们便属于到达安全地带了，因为紫霞天山已灭，没谁会在意她们这两个漏网之鱼。 听了这话，小双也实在不好说别的。更何况，现在青子也只不过是个女娃，这样扶着她走路，想想，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不要拖累她的好。 穿梭于荆棘丛林之间，身后倒还没听到有人在追踪的声音，可，眼下，青子一脚踩到那层层藤草上之后，整个人，却连带着易小双，一齐摔了下来。 因为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大洞，洞口只有三人宽，但洞里，却宽敞如紫霞天山的正厅。如此之大！ 呯——！ “哎哟！”随着两声尖叫，两人，同时着地。 “小双，你没事吧！”现在，易小双是伤者，青子一回过神来，想到的也定是这个女孩。 “我没事。看起来，这里好像挺安全的，我们先在这里呆上一阵吧！”随遇而安吗？不，她只是忘了该担心什么罢。 眼见着紫霞天山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毁掉，易小双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酸到想哭。还有自己的父亲，见到易枫之时，他已经断气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之后，青子开始为易小双处理伤口。在这个地洞里，什么都没有，但青子还是随身带了一支银针。是水幽若交待的，她说，江湖险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臂膀、胳膊这些地方的伤倒不深，只是，易小双腹部的刀口，却深入两寸有余。而且粘住的血液微微泛紫，应当是有毒。虽然中的毒不深，但这样看着，确实够吓人的。 青子小心翼翼地帮她除掉一些沾在她伤口上的杂物，和一些太大的血块之后，从药瓶里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敷到她的伤口上，然后才扯开丝巾为她包扎的。 许久，一切，总算是完成了。青子将易小双扶着靠到石璧上之后，吩咐了几句话，便以轻功爬出了山洞，到附近山上采药，好为易小双敷上，因为带出来的那一小瓶药，实在是不够！ 洞里，阴阴的，冷冷的。易小双脑子整个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间，竟偶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好像，就在自己后头…… 对，是隔壁，隔壁一定也是个地洞！ 一时间，易小双提起了精神，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第二十九章 青子的秘密(下) 但听，那边冷冷的有人在说：“哼！没用的东西，连大小姐都保护不了！限你三天之内找到小双，否则，你再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天啊！这个声音…… 易小双惊得瞪圆了眼睛。 那不是，自己死去的爹爹吗？爹死的时候，她在他身边啊。她感受他停止了呼吸，摸到他停止了脉动，看到了，他全身发紫…… 可如今，这叫她怎么样。那确实是父亲的声音！ “是师父。”一声好听的声音淡默的回答。之后，听到有人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又是一伤她的人，易小双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揪到痛得像能要她的命！ 刚刚离开的人，是半年之前与她订下了婚约，是即将成为紫霞天山门继承人的易枫的大弟子，是她的大师兄，是禹泽…… 不久的沉默过后，易枫的声音再次响起：“天煞，吩咐下去，十天后，巫山天煞门正式成立！下帖邀请集天门林云，与碧水山庄姚之延为客。”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父亲…… 易小双双眼垂泪，自己的父亲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是在违心做事啊！他在走偏道啊！他，要做坏人了？ 只是没多久，他们便都已离开了。 许久。青子由洞上一跃下来，吓了她一跳。 “小双，好点了吗？我采了些草药，你等会儿，我帮你敷上。”青子一边将那些草药放下，一边去解开她的包扎。 “青子，我爹叛了。”易小双掩面哭着说。 而青子，双手微微一停，却始终沉默不语。 “青子，我爹要当坏人了！咳——”易小双急了，拉着想站起来，却又倒下了，咳了几声。 谁知，对于这番话，青子面上的表情却不太惊讶，说：“我知道。” “青子，我该怎么办？ 我爹他……” “记得巫山派吗？”青子打断她的话，说。 “紫霞天山与巫山派一直交好，当然知。”易小双并不知她为何要提及，于是，老实的回答了她。 “小双，你只是没认出来我罢。我是袁青啊，与你一起长大的袁青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然坠崖吗？九年前，有人带着蓝剑到巫山派借住，我爹与二叔一同商量要如何把他扣下，商量着如何掩饰，如何杀人灭口。可，当时我却躲在屋檐之上，将一切听得清清白白。之后，我提前通知了那个人，并帮助他离开巫山，把父亲他们的计划给弄砸了。然后……”话说到此处，青子也哭了出来。 易小双先是惊讶，再苦咧着嘴巴，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了下来：“你是青青？你……真的是你爹亲自把你推下去的！” 巫山袁青坠崖之事，在江湖之上略有传闻，但其版本却甚多。其中一版本，说，巫山掌门人之女，袁青，窥妒于西山少年剑客傅谦手中之流星剑，欲偷之，其后为父亲发现，逼落悬崖…… “所以，小双，我们要坚强，我们要撑下去。他们坠落，我们就更应该勇敢起来，他们失了理智，那我们便不认他们！” 顺在冥谷十年，青子想通了很多，她早已不想着去认那个伪善的父亲了。她和他，父女缘分已尽。 可如今，易小双走的这条路，竟与自己当年相差无几。曾经一起长大的玩伴，青子确实不愿意见到她这样。 “可是……好吧！青青，对不起，我一定可以坚强的。当时的你，十岁就可如此坚强了，我如今又怎么可以软下去。咳——”说话伤气，易小双头开始在犯咳了。 “不说了，咱们姐妹相认，该开心的，对吗？不去管他们了，他不是已经装死了吗？就让他真正死在你心底吧！他不配当你的爹爹。”停了好久的双手，青子终于再提起来，帮易小双处理伤口了。 只是，她心中却还担心着另外一个人。 水幽若让她到紫霞天山等她，可为何，至今日，她到达紫霞天山已十几日了，为什么她还没来？难道，是出事了？ 第三十章 结仇 紫霞山顶上，集天门的许多门人，正收拾着死去的紫霞山的门众们的尸体。 翩然立于风中的男子，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随风，她正在临边镇上的‘余记药房’养伤，明天把她丢到沈源他们面前，让他们带回玉竹山庄，知道吗？”计划，已悄然开始…… “是。” 小道上，水幽若独自忧闷地走着，散散心。 按照血门左护法的吩咐，程湘怡与叶华两人，是在紫霞天山出事最严重的一天离开去偷赤剑的。 于是那两人，什么都没说，便在她眼前消失了整整三天。 眼前有个身影微微一晃，在她面前闪过，然后，消却失没了影。 不理他！水幽若气乎乎的，一定是他没错！其他人没必要在她面前摆什么迷谱，早知道他会利用她，可是，他怎么都不考虑一下，自己伤势尚未完全好，他可以再等一等的！ 一时间，思绪牵的太远了，她竟然忘了有所防备，被人从后脑勺处，一记敲了下来，昏倒…… “如二少主所说，我们的心思，实在有些像。只是，我知，你，却未曾知道罢了。”随风轻轻罢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知道要如何使水幽若分心，为了使水幽若相信他是林凌，随风还特意在使轻功的时候，加入了几分冷酷，加入了几分阴险。 对，就是冷酷和阴险，在水幽若眼中，林凌确实是那样一个人！ 随风离开后，一行人马踏道而来。 “师兄，这仇我们何时报啊，紫霞天山四百年基业，现在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一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愤然的对着骑马在前方的沈源。 沈源是他们师伯的儿子，称呼上用“师兄”二字自是不错。 “吁——！”扯着缰绳，沈源勒马停下。 但，没等沈源下马，一旁的木灵早已运轻功从马上飞跃了下来，持剑对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直刺过去：“妖女！我杀了你！” “灵儿，不可胡来！”沈源阻止，“当”的一声，木灵长剑被击出手。 “源！你为什么总是阻止我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她该死啊！”木灵，只是被气糊涂了。被人林云认着当了外甥女也就够了，还要她发誓入门…… 换了谁，都会忍受不了的。 沈源冷看了木灵一眼，将昏睡中的水幽若抱上马去，自己也跃上。 “走吧！灵儿，别太任性了。你只不过是认了个不想认的舅舅罢了，你可曾为若儿想一想，现在的她，是自己的生命还在垂危中，你的情况，与她比起来，好多了。”越来越看不顺眼，为什么之前的木灵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懂事，是那样令他心动。可现在，她只像一个泼妇！ “你……”木灵气得说不出来，他怎么可以拿她与别人相比，她是他注定要娶的女人，他什么都得为她先想的。可恨，可恶！于是，木灵挥动手中长鞭，向沈源这边甩过来。 “木灵！”沈源抓住那跟鞭，第一次，直接连名带姓叫了她。 慌乱无措，伤心，悔恨，恨恼。一切的一切，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很不妙，好像，源已经在讨厌她了…… 木灵眼巴巴地看着他，却再也从他眼中找不到一丝疼爱，找不到一丝原谅。 耍脾气的掉转马头，木灵向天扬起长鞭，御马离开…… 这个女人，她记住了，她抢了她的源，抢了她最喜欢的男人，抢了她的唯一。她会报复，她要她死！ 而这一切，沈源怀中的女子，却一点也不知道。若昏睡中还能思虑的话，她心中想的，也必定是林凌而不是其他…… 第三十一章 玉竹山庄(上) 五天行程，沈源带着一干人等，终于回到了玉竹山庄。 水幽若早已醒过来，只是，一路随行，心中却想得太多。 她不该跟着他们来的，她知道，而且她挣扎过，可是，她又不能说自己怀疑是林凌的诡计，是沈源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下。 到了深山竹林中那座美丽的山庄之后，水幽若见到了那位海千衣口口声声说是唯一值得相信的人。 沈竹海，云鬓斑白，胡须少许，此时正清雅闲适地在小院中浇着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呵护它们，犹如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 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源，水幽若立即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爹，紫霞天山遭灭门，你因何如何安逸？难道你一点也不恨吗？” “恨因何？怪只怪师弟不受师父教导，误堕魔途罢。”对于易枫非好人之事，沈竹海自是知道。他表面虽不重视江湖之事，但心却仍牵着，明里摆局，其实不如暗中访查要来的好一些。 “爹！”沈源不乐意了，“师叔死了，你知道吗？” “放心，你师叔他就又会‘活’过来的。” 沈竹海这句话，可真气着了沈源。 只见沈源有话欲再说，却被一旁的水幽若打断了：“沈伯伯，昔日海掌门说，江湖之上，值得相信的就只有您一人了，原来，指的是此事啊。” 沈源不明白的望了一眼水幽若。 海掌门？莫不是双仪门的海千衣？唯一相信的？这又指的是什么？水幽若这话，讲得也太白了吧。 “哦？你是……”这会儿，沈竹海才把注意力放到水幽若身上，“你就是袁青的主子吧！说来，我与你爹娘还有些渊源。” 沈竹海笑呵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定是海千衣向她托剑之时，与她说的这些话。而之所以能认出她，却不止是这一个原因，更因为，她，与她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了…… “您知道我爹娘？” “是啊，我与你爹，算是生死至交。” 这…… 水幽若思虑了一会儿，却忙问话：“如此说来，那么，您一定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对吗？求您告诉我。”水幽若双眼润水的问他。 是的，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更何况，多少年了，爹爹一直对她说，自己母亲是死于难见的疑难杂症。直到父亲临死之前，他告诉她，不要为她母亲报仇……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定是被人害的，不然，何来报仇之言？ 水幽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而沈竹海，却半晌才回答：“放下吧！听你这语气，像极了要为你娘报仇，但其实，这是一场意外，根本不存在仇者。”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意外，怎么可能不存在仇家？如果是那样的话，爹爹为什么不让她报复？所以，一定是有仇家！ “幽若！”沈竹海大斥一声，但是看着沉迷于仇恨中，像是无法自拔的水幽若，他心底还是觉得有些怜惜。“幽若，说句伤你的话，这仇，如果要报的话，最终的根源，却是你爹自己。所以放下吧！放下了，你爹在天上才会安宁，他只希望看到你快乐。” “我爹是根源？”水幽若不明白地望向沈竹海，而沈竹海只是转过头，不再去看她。 她知道，沈竹海不会与她说什么的。心底，在失落…… 第三十二章 玉竹山庄(下) 而一旁的沈源，只是被无视太久了，有话也没机会插进来，显得有些烦燥。她是谁？她父亲又是谁？她的父亲为何会与自己的父亲扯上关系？一连串的问题，跑进脑海中，却得不到一丝回答。 停下来之后，场面变得有些安静，有些尴尬。 门外匆匆有人跑进来，听着脚步声有些急。 因为是背对着院门的，水幽若与沈源一齐回头。却见来人一身青衫，干净稳重的模样，但看着那张面容，却是十分之平常。他本是放到大街上稍一别眼便会认不出来的人，不过，现在的水幽若在与叶华他们相处了十余天之后，怎么说也不可能认不出他来。何况，对于叶华的某些行事做风，水幽若多少有些敬佩。 他处事稳重，为人内敛，不露锋头却一开口能让人服气。 路过水幽若面前时，他眼角微别，但并没做出太大的动静。水幽若被扔到大街上的那一天，叶华和程湘怡都不在，他们早就跑到碧水山庄偷剑去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不是自愿来这里了。 “得到消息说‘天煞门’在五日后成立。”叶华简短的对沈竹海说了这句话。 沈竹海思虑了一会儿，挥手让沈源与水幽若退下，等得那两个转弯看不到了背影，才问：“赤剑拿到了没？” “师伯，对不起。”叶华垂首，“不过赤剑却是落在了正派人手中，若晓之以大义，想必他不会占为己有的。” “哦？是谁？” “西山傅谦。”叶华回答。 “嗯。好吧，这事就先放下了。流星七剑本是自行择主，与其让人分配，还不如让它自己选择的好。这个傅谦看着样貌堂堂，眉宇间正气十足，或许还真适合拿赤剑也说不定。”沈竹海微微点头，“其实，若七剑同时放到剑潭中，我还是有些担心的，七剑能量过大，我只怀疑，若是月族人的血不能将它破开的话，如果发生反噬……” “也正是因此，您才没让水幽若立刻去剑潭的吗？听说，她就是月族的人。”叶华好奇地问。 毕竟是最为阴险神秘的月族之物，沈竹海会担心，也是有些理由的。月族的种种，包括生活用物，或是一些精密制造，总是透着怪异，说不定，剑潭本来就不可能开启，毕竟流星剑是月族之物，若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封埋，不让它们流在别人手里，也不一定。 “嗯。对了，湘怡呢？回来了吗？”转念一想，却发现程湘怡应该和他一同前来的啊，为何只有叶华一人。 “她……”叶华犹豫了一会儿，“她没事，只是说她要上一趟紫霞天山。”“上那儿去做什么！” “不知。”叶华摇头。 但他又怎会不知？紫霞天山被毁，林凌也有参加的份，她自是单纯的去与林凌争理了。这个道理，用脚指甲想都能想到。 谁让这丫头也与自己的姐姐一样，喜欢上了林凌呢！ 沈竹海点头，却说：“看来，紫霞天山之后，林凌就要来对付玉竹山庄了。华儿，招集部下，暗里日夜看护剑潭，不得有一丝闪失！” “如果林凌在意的不是剑潭呢？”叶华竟反问了这样一句话。 “因何如此说？” “师伯，夺流星剑一直是我在操办，但现在回想，几乎是每一次，都有一个人影出现来帮助我们。虽然他每次都蒙着面，让我看不出他的面容，但这次夺赤剑，我却隐隐想到了，或许，他是林凌的人。您记得‘随风’这个名字吗？凭着感觉，我真觉得就是他没错。” 听了叶华这话，沈竹海瞪圆了眼，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如果他不是在意流星剑的话，那么，他们得到的消息，就都是假的了？ “好了，我知道了。”回了叶华一声，沈竹海转身离开。 第三十三章 动静(上) 风和日丽，轻风微拂江边上的青绿柳枝。 凤雨桥上，一人独立，衣袂翩然，荡若脱尘。 几天之前，是他让随风把她打昏，是他故意设计，让她被沈源他们走的。但按照与喋血谈好的计划，他应该让她先爱上他的啊！可，如今他却巴不得她恨他。 暗处，一把利剑于风中刺出几线寒光。不出一丝声音地，朝他刺过来…… 林凌反手，以手中之剑挡住刺来的冷剑。再回身，却与她战至一处。 静风中，他似若不动，而与他周旋的人，四窜飘游着，吃力得紧。 “停下吧！我本不愿伤你。”那人与他的武功，差距实在太大了，即使此时林凌只出一手，她也无法从中得到丝毫便宜。 之后，有人赶了过来：“小双！停下！” 见易小双仍旧出招相击，青子将长剑一挑，破了她的攻势。 扯开蒙在脸上的面巾，易小双愤愤道：“青青，你何故阻我？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紫霞天山西、北二门，杀了我众多同门师兄弟。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林凌嘴角一撇，冷笑一声：“死人焉能报仇？易小双，等你再练个十年八年，再来找我吧！” 林凌转身欲离去。 “等等！”青子却叫住了他，“你把我家小姐弄哪儿去了？小姐说了，如果她不见了，便是被你弄走了。你说，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我家小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处处刁难她？” 一想水幽若，林凌整整心微微一凉，微微一痛。原来，自己真的那么在意她…… “你放心，她很好。此时，应该已到了玉竹山庄吧！她的行李在前方不远处的‘余记药房’中，你帮她拿走吧！”很好吗？她怎么会好，被喋血弄了那么大一个伤口，还被随风一掌击昏了，她怎么可能‘很好’！ “袁青，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姐妹，如果回答‘是’的话，请与我一齐将这恶贼杀了，为天下除害！”在易小双眼中，似乎只剩下这一件事是值得提及的。 惨遭灭门，父亲却是罪魁祸首，这叫她如何冷静？ 可，下一刻，青子却一扬手，将易小双打昏了过去。 林凌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青子，猜她似有话要说。 “你与我家小姐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若不想害人害己的话，请立刻结束！”青子愤然道。 是吗？没有在一起的可能？“那又是因何？”林凌问。 “一句话，你母亲，是害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扶着易小双，袁青离开，徒留思虑还在进行中的林凌。 水幽若，她在江湖之上究竟会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为何青子会如此说？她母亲与自己的母亲又有何关联？ 随后，林凌合手拍了三下。一个身穿夜行衣，面巾却不蒙上的少年停落在他面前，向他微行一礼。 林凌扬手让他起来：“小伍，回来得真准时啊！只是，就真的查不到一点关于冥谷鬼医身份的事情么？难道，连他姓甚名谁，都无人知晓？” 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微微点头：“属下无能。只是，属下尚查到一事情可能与鬼医是何人有关。” “何事？” “阁主手中那块水宫主的云月玉佩，乃是三华暖玉所雕成，而三华暖玉，却是三华一带几百年前早已开采用完的玉种，如今，存在这世上的，已少得如凤毛麟角。其中，有两块在十几二十年前，尚存在集天门。它们的主人，分别是您的两位姑姑。在您大姑姑去世之后，其中一块刻了云与星星的玉佩，则是交给了她的女儿，也就是现在您的表妹木灵。而那块刻了云和月的，则应该是你小姑姑的，但它所经之人手太过复杂，所以……要查明鬼医是何人，还是有些困难。但不至于说毫无希望。”小伍侃侃道来，心底却有一丝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