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夜来新霁》 ☆、遇见 早起时便开始下雨,古都哥哥一早有事出去了,我叫了司机,自己去学校报道。 这个城市,我初来乍到,还没有一个人出去过。学校在城市西边,修得非常之大,有些好奇设计师是不是一个动漫迷,简直像是把《樱兰高校》里那个穷奢极欲宫殿一般的校园复制了过来。奢靡归奢靡,不能否认学校真的很美。 高一新生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今天是报道的第一天,人却不多,走了该走的流程就可以回家了,大后天才正式入校。 古家是这所学校的投资方,学校看在古家的面子上对我特殊关照,处理事情异常热络,于是我弄好的时候还很早。也不急着找司机回去,我撑了把伞,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走着,权当逛公园了,嗯,还是个皇家公园。 按照一般言情偶像剧,接下来就该偶遇男主角了吧。我看着空无一人静谧的校园胡思乱想,不过又笑自己无聊,除了自己之外,有谁在这种天气里会抽了疯在学校里乱逛?况且能在这所学校里出现的人必然非富即贵,更不会跑出来找虐了。 烟雨朦胧里,栀子花开得极好。 司机怕我迷路,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我,老爸老妈不在,古都哥哥将我照顾的很好。 当初爸妈跑去美国,把我一个人丢给这个远远远远房亲戚,搞得我十分不放心,到了这里才发现之前的忧虑完全是多余。古都哥哥和我遭遇一样,双方的爸妈结伴去了资本主义国家,扔下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抱团在家自生自灭。 真是有情有义的爹娘啊…… 咦?那边柳树荫里好像蹲着个人。 还真有人和我一样抽风出来淋雨?不会是清理湖面的清洁工叔叔吧。 好奇心害死猫,我走了过去。 我立在花影里,瞅了那个人好半天,这半天里,那个人以犬夜叉蹲坐的姿势蹲坐在湖畔,呆呆地看着湖面,面无表情,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他长得很好看,只是脸色太苍白,如果嘴唇再红点,就和《blood》里的吸血鬼一样了。 雨越下越大,我看了他半天,有些于心不忍,便走过去准备问问他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走近才发现他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十四五岁的少年,浑身被雨水淋得透湿,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滑过苍白无血的脸颊,少年特有的稚嫩皮肤在日光和雨水的浸染中几欲透明,散发一种病态且妖娆的美。我看的呆了呆,半晌才想起自 己走过来的初衷。 “那个……你再淋下去要生病了。”我小心立在他侧边,举着的伞往他那侧送了送,帮他挡了点雨水。 “哦。”他应了个字,声音轻的我差点没听见。 “起来吧,你有没有同伴一起来?他们在哪儿?我可以送你过去。” 这次他哦都没哦。 我见他半天不动,有些担忧,不顾身上穿着长裙,蹲下来看了看他的脸色,“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你很吵。”他不耐烦横了我一眼。 我:…… 不知道他的眼珠子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动过有些抽筋,这一横便没有收得回去,直接黏在了我身上,直勾勾盯的我发毛。 “你想干嘛?”我见他眼光太过□□,便本能想站起来后退一些,他却将我的动作误解成了我要离开,伸手就抓住了我,我被他猛烈的动作带的重心不稳,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真狗血的动作…… 我贴上他湿漉漉的胸口,一瞬间便弹了起来,这人看着正经,却不动声色耍流氓啊。 “你,你没事就好,我走了。”我理了理沾湿的裙子,捡起歪在一旁的伞准备溜之大吉。 “能不能扶我一下,我坐太久腿麻了。”他总算正经讲了一句话,声音好听的惊人。 花痴心害死人,我又走了过去。 他借着我的胳膊升国旗一般缓缓站起来,看得我目瞪口呆,这人真如外表那样只有十四五岁?有人见过身高看上去至少一米八五的十四五岁男孩儿吗?当然那些特例除外。我十五岁长到一米六七已十分开心,这人比我高了一个头还多,我平视时只能看到他的胸膛,真惊人。 “我的车在校门口,你能送我过去吗?”他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你没带手机吗?可以打电话让你的司机来接你啊。”我很不情愿在这样的目光中多待,开始找借口躲开。 “手机扔车上了。”他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不敢抬头,埋着脑袋,让他那个高度只能看到我的头顶。 “我有,我借给你。”我正准备从随身小包里翻出手机他就打断了我。 “我自己开车来的。”他继续深深地看着我。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眯上了眼睛,“你看上去不过十五岁吧,还没成年就敢一个人开车出来?” 他立马改口,“我不记得司机的号码。” 我:…… 有钱人中未成年开车的娃不要太多,他这前后不一致的回答也太漏洞百出了。但,会咬人的狗狗都是不叫的,他长得这样干净无邪的模样,是个坏人也不一定,万一把他惹毛了,还没等跟着我的司机和保镖赶过来,我早就被他捅了几百刀了。 所以,我微笑着打了司机哥哥的电话,让他送了这位大少爷去校门口,然后再回来接我。 “你叫什么名字?”临上车时他问我。 他冷不丁这么一问,我脱口而出,“羽影子。”说完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怎么说了真名,该瞎编一个应付他的啊。 他看着我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嗯,我记住了。” “呵呵,一个名字而已,记了干什么,你快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呵呵呵。”我干巴巴笑着,一巴掌关上了车门,心想你永远别记着才好。 回家路上,我看着湿湿的后座,叹了口气,“哥哥要念叨我又把他的车搞脏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手写文,还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3╰)╭ ☆、酒醉 “影子,怎样?都一个星期了,有没有把古都拿下?” 我躺在巨大的床上,顶着满头的黑线,“老妈,我才十五岁诶,您至于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傻丫头,古都这种人要是错过了就不好找了,为了幸福的将来你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要辜负我和你爸对你的期待哦~” 我懒懒地翻个身,“您喜欢您自己来,我绝对不跟你抢,还为您加油助威。” “切,要是我再年轻十岁肯定上……”“你敢!”老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咯咯咯笑。珍姨在外面敲门说哥哥回来了。 不理会老妈在电话那头乱七八糟的建议,我挂了电话便跑出去。下午时哥哥打电话说有饭局,很晚才会回来,果然我一到大门口便看到仆人扶着醉醺醺的他下车。 他看到我,推开了身边的人,摇晃着向我走来,我忙上前拉住了正在往一边歪倒的他。 “你是喝了多少啊,一身酒味难闻死了。”我捂着鼻子,他整个身体挂在了我身上。 真心重啊。 看着根本没几两肉的人怎么这么重呢? 仆人看我摇摇欲坠,忙跑上前帮我,被古都一把推开,我只得一个人扶着他往屋子里走,等把他丢到沙发上时我累的一身汗,晚上的澡白洗了。 “好朋友从法国回来,一高兴就喝多了。”他一张口,酒气扑面而来,我跳的离他三丈远,“你先去把自己洗干净再说话。” 好好一个人,只要一喝醉就破功了。 不过底子好的让人艳羡的古都就算再破功万万次,还是那么惊世骇俗的好看。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撑着腮帮子看他。醉意涌上来,他的脸红彤彤的,细碎的发有些散乱,光泽柔和的发丝让人很想揉一揉,细致的五官宛如雕刻师倾尽毕生心血的作品。西装外套被脱下,领带也被他不耐烦扯开,衬衣扣子被解开一两颗,露出修长的脖颈,再往下可见精致的锁骨,想要继续看更多,却被衬衣遮起来了。 我擦擦口水,恨他怎么不多解开几颗扣子。 “好看吗?”古都喝了杯鲜桔汁解酒,一条结实的手臂支着脑袋,歪靠在大沙发上,真是倾倒众生的帅。 “好看。”我咽了咽口水,“脱光了说不定更好看。” “流氓。”他见怪不怪笑笑,“真替那高中的男生们担忧,有你这个混世色女在,他们要不得安宁了。” “瞎说,我很本分的。”在他一点也不相信的目光里又添了一句,“只是遇到极品美男才花痴那么一下而已。” “这么说,不才在下在你眼中是一个极品美男喽?”他呡了口桔汁,唇被汁液染的晶亮晶亮的。 “嗯,是我遇到的最好看的。”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今天在学校看到了个比你更好看的。” “是谁?我要去杀了他。”他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线,转而又一笑,“要不要和我一起,在我杀他之前让你先占占便宜?这样既满足了你,又保全了我第一美男的名头。” “这个再议,你能不能把你的扣子再解开两颗,我看的好累。” “禽兽!”他一个枕头砸过来,“你大小姐的矜贵高雅都学到哪里去了?” “这么个美男在身边,不吃白不吃,哼!” “我老妈一天到晚让我扑倒你,真不知道看上了你哪点。”他站起来,居高临下颇为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那你怎么一直没扑倒我?” 他更加嫌弃地将我从头看到脚,最后停在我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本少爷不喜欢□□。”说完就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 我:“古都你去死!” 一旁的芸姐看着我不停笑,我瞪了她一眼,她忙收了笑,捡起古都的西装追上去伺候去了。 白天淋了雨,我有点发烧,刚刚缩在沙发里欣赏古都哥哥的姿势很是舒服,古都回房了我仍旧不想起来。叮嘱了下佣人们,我扯了大盖毯把自己裹起来,准备在沙发上睡一觉再回房。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头顶有人叹气,气息里还有一丝酒味,我在他目光里翻个身,继续入睡。 他伸了胳膊想要把我抱起来,我抗拒地缩到毯子里,“不要你抱,你的味道难闻。”发烧加睡迷糊了,我的声音嗡嗡的,有些迷蒙不清。 扭动间肌肤相碰,他咦了一声,又忍不住吸气,“怎么发烧了也不说一声。不乖。” 我将自己整个缩进了毯子里,裹得像个蚕蛹一样。他怕我憋坏了,把我扒拉出来。我一边缩他一边扒拉,最后很明显他烦了,拎起毯子一角将我整个甩了出来。 失去毯子的保护,我冷的哆嗦了下,泪眼朦胧看着他,“你坏。”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抱起来, “吃完药回房睡,乖。” 身体有些乏力,也就不闹腾了,我缩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像一只猫。 古家宅院修得复杂,他抱着我走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不喜欢我喝酒吗?” “嗯。”我本来在他走路的摇晃中昏昏欲睡,听到这话,老老实实点点头。 “那我以后不喝了。” “才不会相信你。”我在他结实的手臂里动了动,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懒猫。”他笑了笑,缩了缩臂膀将我抱得更紧。 “懒猫后悔没有吃成大胖子,不然就可以累死你了。”我恶狠狠地说。 “毒妇。”他又笑了,非常醉心于给我起各种各样的外号。 我直接睡过去,不再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字数有些少,所以再更一章。存稿不多,要省着用,爬去写文了,嘤嘤嘤…… ☆、再遇 这个城市很繁华,立在喧闹的商业中心,我忍不住发出感慨。我之前居住的城市古色古香,清润温婉,远不及这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无处不透露出纸醉金迷的味道。 从小到大我的衣服都是出自于老妈之手,即便自己早就腻烦了她的设计风格,还是不得不一次次屈服于她那句“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我给她们设计衣服”的淫/威之下。现在,老妈不在身边了,也就是再也没有人阻止我像正常的富家女一样享受在服装店里说“这件,这件,还有那件不要,其他的把我穿的号都包起来”的豪爽了。 所有营业员在我进入店里时并不怎么关注我,试想任何一个刚上高中的娃娃能有多少购买力?然而,也是所有营业员在我走出店时热情相送,那声“欢迎您下次再来!”喊的任何时候都响。 于是乎,当我再一次掏出卡,身后已经恨不得再长出八只手帮我拎东西的随从脚一软,差点摔倒,冲着我哭嚎,“小姐,再买就真的拿不下啦!” 满足了购物欲,我坐在一家开在这座大厦第二十八层的咖啡厅里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点了杯冰奶昔,捧了本书,度过悠悠的下午时光。古都不在家,我回去了也无聊,还不如晚些回去。这个位置很好,昏黄的日光从落地玻璃穿过来,在咖啡厅黑色的地板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窗外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让人忍不住伸伸懒腰,变得慵懒起来。 书是从座位边装点的异常文艺的书架上拿的,外壳亦非常文艺,内容却并不吸引人。在我百般聊赖翻动书页时,隐约感觉有谁一直在偷偷瞄我。 抬眼环顾四周,巨大的咖啡厅里零零落落坐着衣着光鲜的文艺女青年,或衣着更加光鲜的情侣,或衣着不那么光鲜但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神色沉郁的似乎在等着文艺女青年搭讪的男人。并没有人盯着我瞧。 我疑惑偏头想了想,在书架上换了本书,又回到了位置上。 我听到了一丝轻笑,接着是清楚的一声,“羽影子。” 抬头,一瞬间有些眩晕。安静的钢琴曲在空气里流淌,让时间缓慢凝结,带着暖意的阳光柔和无比,这样的和煦里,那个少年,好看的扎眼。 “又见面了。”他笑着走过来。 我整个人都飘了。自己似乎说了句,“是啊。”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原来他平常在别人面前出现的时候,是这样这样的好看。 “看着你在这里坐了好久了, 等人么?”他在我对面坐下来,向上前服务的侍者点了杯和我一样的奶昔。 “出来逛街的,累了,就在这里坐坐,快回去了。” “听说今天这里来了个富家女,几乎把所有顶级服装的少女系列洗劫一空,没想到是你。” 我疑惑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洗劫了商场。他却扯开了话题,“你不是本市的人吧。” “嗯,外地来这边上学的。你怎么知道的?” “富家女我基本上都认识,没见过你。” 我“哦”了一声,暗想,这小子不得了啊,年纪这么小就认识了那么多富家女,看来很花心啊。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觉得有问的必要。” “以后说不定你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单手支着下颚,修长的手指敲着脸颊,细长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站起来,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他的语气竟有些失落的悲伤。 “回去晚了家人要担心的。”我不动声色挣脱开他的手。毕竟大家都不怎么算得上大人,做不出那么多像大人一样勾心斗角的事情,所以我还是相信他的动机是单纯的,再说我从小学就开始被各种男生搭讪,也见怪不怪了。 “那你走吧,反正过两天又会见面了的。”他笑得一丝杂质也无。 我莫名其妙,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看他,见他还直勾勾盯着我的背影看,见我回头,笑得越发灿烂,不由心里一毛,脚步加快,飞也似跑掉了。 回到家我和古都哥哥说了这件事,这个没良心的来了一句:“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大街上瞎转悠,不应该被围观么?怎么才一个人搭讪?” 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jj的屏蔽河蟹功能太强了,吃果果、幼/齿,都被河蟹掉了,好么我果然是新人,汗一个,爬去恶补恶补此类知识…… ☆、同桌 等开学的我后来就没有出过门了,美少年的那句“过两天又会见面”也被我忘到了脑后。古都拗不过我的央求,终于抽了半天的空隙亲自送我去学校。 有他这样一尊集身份地位外貌人品于一身的大佛在我身边,我的麻烦会少很多很多的。记得初中上学的第一天,我也是贼兮兮地拖了古都的姐姐古佳陪我一起去的学校,一个没长开的小女孩和一个妙龄少女,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会黏在少女身上,所以我安然度过了开学的第一天,然后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淹没在给古佳姐姐的情书里。不过转送给古佳总好过我自己想办法处理那么多麻烦。这么说起来,古家两姐弟还真是万年被坑户,我今天带古都来受罪,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收到无数的给古都哥哥的情书啊,好期待啊哈哈哈…… 果然,当我领了根据我的身高体重订制的校服回来时,古都已经被一堆女的围住,人都快被淹没了。谁让他老是给我起难听的外号,也得让他领教领教我的厉害。 古都丢开身边的莺莺燕燕朝我走来,“你忙好没有,我送你去教室就走了,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烦。”说罢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惹得一旁的姑娘们尖叫连连,眼睛里全是桃心,也就忽略了他那句这里的人很烦的话。 “好了好了。谁叫你开布加迪这么骚包的车,冲着车也会有人驻足围观的。” 他一巴掌拍在幸灾乐祸的我的头上,“是哪个坏蛋让我照顾你的面子的?我费尽心机才从老爸那里拿到的车第一次就用来送你上学了,你却连声谢谢都没有。” 此时周围女生的眼刀已经快把我砍成肉酱了。 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谢谢我的大少爷,送我去教室吧,之后你就解放了。” “没良心的。”他嗔了一句,却并不松开我的手,把我丢上车,开到教学区。 恩爱秀完了,我却开始有些忧虑,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要是有女的把我当成敌人怎么办,女人的嫉妒是种比男人更难解决的东西。果然还是带古佳姐姐来更合适啊,可惜她人在美国,缠着我老妈学设计,唉…… 我坐在已经编好号的位置上,望着窗外胡思乱想。 教室在三楼,透过欧式大飘窗可以看见楼下有一个圆形的喷水池,风格嘛,和樱兰高校一样一样的。巨大的樱花树给不远处长长的甬道笼上阴影,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高一高二高三的制服不一样,所以从这个地方看到的学生,让人一眼就能 分辨出来谁是同学谁是学长。这里是高一部,清一色的天蓝色女学生连衣裙和黑色男生制服。 有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没有回头,依旧盯着窗外看形形□□的人。如我之前所说,座位是一早编好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兰旭的男生。未来要同桌很久的人,我实在应该热络地打个招呼,但是,我看着甬道尽头交谈甚欢的古都和一个高挑的高三女学生,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心思扬着一脸的笑和陌生人说话。 “想不到我竟然也有被身边的人忽视的一天。”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着那个仿佛怎么都躲不掉的少年,十分不可思议问道:“你就是兰旭?” 他慢悠悠地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桌上摆好,慢悠悠回答,“不是。” “哦,那你走错位置了。”我顿时变得事不关己,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那个女的正冲着古都哥哥甜甜笑着,十分非常无比的扎眼。 “可是我想坐这里怎么办?” “自己去找老师。”我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那个女生上了古都的车,直到布加迪那骚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的心有些闷闷的,堵得慌。 “你一直盯着窗外,在看什么?” 我回过头,“没什么。” 他十分受挫地看着我,眼神委屈的像一只大拉布拉多犬看着自己的狗粮被主人吃光了的样子,“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我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嗯。” 他:…… 直到真正的兰旭出场时我都没有恢复元气,等我有点元气反应周遭发生了什么时,发现少年和兰旭吵的正欢。 “这位置是老师早就编好,同学你不能在还没告诉老师的前提下就霸占。”文文弱弱的声音,倒是和名字有那么点相符。 “我就霸占了怎样?” “同学你不能这么任性,你得给我一个你能这么霸占这个位置的理由。” “我比你长的帅。” 我掏出一本《雾都孤儿》,事不关己,只管看书。 很明显我的动作刺激到了两个不住往我这里瞄的人,于是争吵更加激烈了。 “同学你不能这样!如果说帅就能霸占别人的位置,我也并不比你差多少。” 我余光看了看兰旭,暗叹,差的太远了。 争吵已经引起了 围观,两人开始想速战速决了。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弄垮你兰家。”少年温文尔雅,把这句话说的一点杀气都没有。 兰旭愣了愣,使出了终极一招:礼貌地戳戳我,说,“羽影子同学你好,我叫兰旭,是老师编给你的同桌。” 我看着他那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不说话。 “现在这个同学要我和抢位置,羽影子同学更喜欢和我和他两人谁当你的同桌呢?” 我嘴角一动,笑的眉眼弯弯,“我随意,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周围一片抽气倒地声。于是两个男孩儿吵得更凶了。 “你到底是谁,我兰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弄垮,话不要乱说,我不怕你的。老师来了,我就不信老师能任由你这么任性!”温室里的花朵啊,连场精彩的架都吵不出来。 结果兰旭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年轻漂亮的班主任就大手一挥,“羽影子同学,你的同桌是徐耿頔。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兰旭你坐这排最后那个空位去吧。” 在一片同情的眼神中,这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兰少爷,默默走到角落坐下,默默流泪暗自神伤去了。 原来这个美少年叫徐耿頔。徐氏商业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徐耿頔。 作者有话要说:美少年的名字可还好?最后一个字念di,二声╮(╯3╰)╭ ☆、病发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是不是长了块徐耿頔眼神吸铁石,导致徐耿頔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要远远长于在老师黑板和书本上的时间。我看书的时候他盯着我看,我趴在桌子上两眼空洞天马行空乱想的时候他盯着我看,我中午在学校金碧辉煌的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坐在的对面盯着我看,我吃完饭在校园里散步的时候他面对着我倒走在前面以便于盯着我看,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还好我上厕所的时候他不盯着我看,不过不能排除如果他能进女生洗手间肯定会跟着我进去的可能性…… 我忍无可忍,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这灼灼的目光,主要是因为他如此招摇地盯着我,导致许多心仪于他的女生也盯着我看,只是目光就没有他这么友善了。 放学后,我立在教学大楼门口,靠着雅典神殿一样粗壮的大理石柱子,等司机来接我。徐耿頔站在我面前三五步远的地方。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总算正视了他一眼,却神色严肃。 他偏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问道,“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我怎么知道喜欢还分有哪几种? 他等半天等不到我的回答,便很慎重地说,“喜欢。但是现在还不是爱,以后会是。” 啧啧啧,这么小的娃娃就爱呀爱的,我听的牙齿有点发酸,但是看他慎重的不行,也不好意思挖苦他,只当默许了。反正么,被这么一位大帅哥喜欢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后来事实证明,被这么一位大帅哥喜欢真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我叹了口气,“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喜欢你的。要不要继续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这样老盯着我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为了我的人生安全着想,希望你以后能收敛些。” “好的,我尽量。”他一脸的阳光灿烂,自动忽视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为自己可以自由喜欢我而开心。 话说,他笑的真心好像拉布拉多犬啊。 “你的司机好像还没到,要不要去停车场看看?”他看我等的百般聊赖,好心提醒。 教学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看看四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抬脚往停车场走去。徐耿頔仍旧像之前那样倒走,笑眯眯看着我。我已经无力说他,任由他去了。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和引擎启动声,我大脑空白了好久,只看到那辆长扬而去的敞篷车上那个高三女生挑衅的笑。 垫在我身下的徐耿頔 死命摇着我,“影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声音前所未有的急切。 意识回笼,我才理清了刚刚发生的事。高三女生开着车冲着我飞奔而来,想要撞我或则只是吓唬吓唬我,在要碰到我的瞬间,徐耿頔一把抱住我并歪向一边,却不想我反应那么迟钝,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为了躲避车轮还往旁边滚了好几滚。 我被他摇的头晕眼花,“没事没事,我没事,可是你再摇就要出事了。” 他停下来,居然激动的一把抱住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莫名其妙,费了很大的力把自己从他怀里抠出来,“谢谢你刚才拉开我,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了。” 他看着我心安地笑着,原本红润的脸色慢慢变得青白,嘴唇的笑容和血色迅速流失。他按着胸膛艰难呼吸着,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然后他晕了过去。 我呆了。 跳起来将他前前后后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伤口,又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确定车子并没有碰到我俩,我俩摔倒后也没有碰到任何尖锐的东西,再联系他方才的模样,我细细回想了下,他的症状和初中时班上一个女生旧疾发作时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 作孽的美少年呦,居然患了个该死的心脏病。 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了学校医务室的电话,然后百度心脏病发时的急救措施,照着说明把他平铺在地上,解开了他的衬衫,见他还有心跳呼吸,就顺便从他裤兜里掏出长相奇特的手机,扯了他的手指纹解锁,联系了他老爸。 其实我打之前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因为他手机上就这么一个号码。打完才发现我刚刚居然和徐氏帝国董事长通了电话,啧啧,我忍不住感慨,今天过的真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救护车上随行的医务人员对徐耿頔做了些应急救护,然后轻手轻脚把他弄上了车。 “我打了他爸爸电话,说是很快就赶过来。” 医务人员点点头,一幅很早就认识美少年的样子,毕恭毕敬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医务室。 我想了下,觉得自己过去貌似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添乱,就摇摇头。 看着救护车离开,我转身乖乖走去停车场找那该死的司机。没走多远便看见迎面一辆超跑飞奔过来,第一眼看见还离得老远,下一秒就飙到眼前来了。这次我长了记性,跳到了人行道的最里侧,以免车子不长眼再来吓唬 我。 那辆车嗖的一声从我旁边飙了过去。 我继续走了几步,发现那车居然倒回来了。 车停在我面前,剪刀门打开后下来了个男人,二十几岁的模样,长得异常稳重俊朗,细看倒是和美少年有几分相似,特别是此刻黏在我身上就再也不动的模样简直和美少年如出一辙。 这个城市长得帅的男人都患了眼神粘黏综合症么?怎么一个个都盯着我看的瞠目结舌的? “你……”他呐呐开口。 我警惕地看着他,一只手悄悄伸进包里摸了手机抓在手上,要是他再上前几步就拿手机往他那张俊脸上狠拍下去。 他木呆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回过神,匆忙道了声抱歉就回了车上。 超跑又嗖的一声从我身边飙开。 我松开手机,再次感慨,今天不仅过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还过的异常莫名其妙乱七八糟,实在应该载入我人生史册。 作者有话要说:三大男主都出场啦,撒花~ 昨天收获好多的点击留言和雷雷,激动之情无法言表,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三更^_^o~努力! ☆、报复 今天有一件事,有一个人让我非常的不爽。我觉得,不向这个人做点该做的实在有违我一贯的作风。 晚饭时,我云淡风轻地同古都哥哥提起这个人,“今天在学校看见你和一个高三的学姐聊天,是哥哥的熟人么?” 面前鲜妍的如同四月花开的男人正端着白瓷杯呡花茶,听罢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我说的谁,“不认识,她主动上来打招呼,说我像她一个表亲,后来又说认错了,搭了个顺风车的。怎么,这个女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摸摸下巴,没问题,当然没什么问题,看到古都回想了半天才弄懂我在说谁的模样我就知道一点问题都没有了。这种用这么蹩脚的的方式搭讪,然后又在不了解我的性格的前提下敢跑到我面前挑衅的女生,简直是,蠢啊。蠢的我有点不想出手整治了。 以前和我疯在一起的家伙们都不在,现在坏事好事都只能自己一个人上了。 古都毛骨悚然地看着我,“我怎么有种有人要倒大霉了的感觉?” 我点点头,“的确有人要倒霉了。” “我承认那个女生长得可怜可爱了一点,并且在你眼皮子底下调戏了我,但是这样就让你这么讨厌,有点不符合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啊。” “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心,今天她差点开车撞死我了。” 古都跳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受伤没有?”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受伤了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他坐下来,神色有些严肃,“不用你出手,这件事查清楚了我来处理。” 我看着他,笑眯眯点了点头。 第二天到学校,徐耿頔不出所料没来上课。兰旭从我旁边经过,一脸阳光灿烂的和我打招呼,徐耿頔不在,估计最高兴的就是他了。一介美男能惹得别人如此讨厌,也算人才。 一旁的女生在八卦。“你听说了么,昨晚jewellery集团董事长出面宣布破产了。” “不会吧,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开新品发布会么?” “我也好奇呢,本来我还蛮喜欢他家的首饰的,倒是可惜了。” “他家不是有个女儿吗,我记得在我们学校读高三,长得很漂亮的。我姑姑还想和他家联姻的呢,哈哈。” “今天已经办理退学了。长得漂亮是漂亮,只是性格不大好,即使没破产我也不建议你姑姑 那样做,现在破产了,更是配不上你家了。” 不愧为贵族学校,连学生聊的八卦都和家族有关。等下,破产,我们学校,高三女生。不会这么巧合吧,居然有人先于古都哥哥下手。 我条件反射想会不会是徐家,又觉得一介帝国老大不至于闲成这样,只能感慨那个女生家时运不济了。 开学第二天,没有徐耿頔的跟随,我过的明显怡然自得了很多。好几个长得温温柔柔的女孩子都来和我说话了。 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的开端嘛。 午饭和苏瑶煌一起吃的。这是个活泼的女孩子,眼睛乌黑水灵的,有些文弱,话却异常的多。我说的话少,基本上都是她问我答或她说我听。 “影子,昨天送你来学校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我表哥。” “你表哥长得可真好看。” 不好看的话老妈也不会把我丢给他了。 “影子你是本市的人吗?” “不是。” “那你住在哪里哇?周末可以一起出来玩吗?” “住在华夏之城。当然可以啊,我很自由的嘿嘿。” “本市第二大家族古家也在华夏之城呢,听说那边景色很好,我还没有去过,下次过去找你玩好不好?” 我点点头,尴尬地摸摸鼻子,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就住在古家。 “据说古家的二公子古都是个超级大美男,只是他从来不上报纸不上电视,不知道在华夏之城能不能碰巧遇到,好期待。” 花痴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分阶级的。 “影子你见过古都吗?” 我更加尴尬了,只得含糊说道,“瑶煌,我才来这个城市一个星期多一点,怎么可能遇到那样的人。而且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第二大家族是古家。”我说的实话,我知道古家有钱有势,但是不知道居然这么的有钱有势。 古都年纪不大,为人做事都很低调,之前在国内人前马后出现的都是古都的爸爸,他也是这两年回国接手的家业,除了他自己要好的朋友,外界几乎都不知道古家二公子长什么样子。这也是我敢明目张胆让他送我来学校的原因。 “你这个态度是不对的,进入这个学校不得不做的第一堂功课,就是普及自己关于本市上流社会的知识。不然哪天惹了麻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一本正经地对着我说教。 我咽着布丁,更加含糊地点点头,把她的话当成了耳风。 晚上回到家,芸姐递给我一封请柬,来自于帝国徐家,徐焱。 ☆、赴约 我捏着请柬在古都哥哥的书房门口转悠,犹豫这事要不要告诉他。 他首先肯定会问我是怎么认识徐焱的,然后我回答说我无意间救了他儿子;然后他会问我是怎么救了他儿子的,我回答说是因为他儿子救了我然后心脏病发了;然后他继续问我是怎么认识他儿子的,我回答说因为我俩是同桌;然后他接着问我的同桌不是一个叫兰旭的人吗怎么变成了徐耿頔,我回答说是因为徐耿頔找老师开了后门;然后他又问为什么徐耿頔要找老师开后门,我回答说因为徐耿頔关注我很久了;然后他肯定会不依不饶问清楚为什么徐耿頔会关注我很久了,我回答…… 天啦,想想就觉得这么多问题肯定会让我发疯,所以我果断决定不告诉他,转身回房去了。 当然回房之前没忘记让芸姐帮我给徐焱回个信,说我会按时赴约。接受的原因嘛,很明显,拒绝这么一份邀请显然是很不尊重自己生命的行为。 徐焱约着见面的地点是我和徐耿頔第二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只不过这次整个咖啡厅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礼貌地笑着朝着座位走过去,看清位置上的人时不由一愣,这不是那天把跑车开到我面前停下,莫名其妙说了个你字,然后又嗖的一声开走的年轻男人吗? “你是徐耿頔的哥哥吗?”我大脑一僵,脱口便问。本来嘛,万一徐焱突然有事,让自己的大儿子代替自己过来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徐焱有几个儿子。 座位上的男人笑的温和无比,“我是他爸爸。” 我:…… 简直是被雷劈中的感觉啊。 我想不通,想不通之后就忘记了矜持和礼貌,不由自主接着问:“可以冒昧问一句您多少岁了吗?” 男人笑得更深,“三十七。” “那徐耿頔呢?” “十八。” 我已经被雷劈的倒地抽搐起不来了。 童颜啊!这才是传说中说的不老童颜。长得人神共愤也就罢了,还不容易老,真是没有天理没有天理啊! 转念一想不太对,“徐耿頔同学已经十八岁了的话,为什么还会来读高一?” “他说他想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你,所以联系了校方跑去学校和你一起上学。” “哦。”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问:“那今天……”纠结了半天该叫叔叔还是哥哥,最后无果,直接称您,“您找我过来是有 什么事吗?” “小頔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原本想的是安安静静和你一起上学,不过昨天医生说他身体恶化,不能再乱跑了。” “好可惜。”我一脸惋惜,又安慰道,“您也别太难过,能治好的,治好了徐耿頔同学就能活蹦乱跳了。” 他点点头,继续说,“我和小頔讨论了一晚上,想出了个方案,不知道讲出来会不会冒昧。” 我疑惑,不能来上学肯定就是在家安静静养或则送到国外治病啊,这样的方案和我又没有关系,为什么会冒昧?但脸上还是礼貌笑着,“不知道是什么方案呢?” “我和小頔希望你能入住徐家,陪小頔治病,直到手术完结。”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为什么?” “小頔说你有种能给他心静感觉的能力,心脏病人最忌的就是情绪浮动,你能让他静心,这十分难得。以前我以为他和我说笑,今天见到你本人,我发现你的确能让人平静,和你说话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你能想象得到一个顶着一张二十几岁的脸实际上已经奔四了的男人当着你的面温温和和波澜不惊地说这么一串话的场景吗?我的大脑已经打结了,死活想不通这两人是用什么方式交流才能得出这种方案,长相逆天的男人难不成思维方式也逆天么? “可,可是为什么,要让我住到徐家去?”我结结巴巴问。 他觉得我肯定被吓得不轻,语气放的更加温和,“因为这样陪着小頔的时间会更多。本来想的是让你直接休学,但是你可能会不同意,就作罢了。” 我嘴角抽搐,真是难得的贴心啊。 “这件事我自己不能做主,我得回家问问家人才能给您答复。” “嗯,我会等你的答复。对了,我只知道你叫羽影子,不知道你家住哪里?” “目前住在华夏之城。” “华夏之城有住姓羽的人家吗?”他疑惑地问,又发现这话有些不妥,笑着解释道:“羽这个姓并不常见。” 我并不介意,觉得有必要告诉他,让他知道我的底细,说:“我住在表哥家里。我来自b市羽家,羽清尚是我爸爸。” 他惊的差点立起来,旋即平复下来,“久仰令尊大名,刚才对小姐失敬了。” 他其实不用这样,这么说也是在为他儿子拉好感,希望我能去他家帮他的儿子。当然我并不是恶意揣度,只是有些 同情他,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却要看着他经受病痛折磨。这也许就是天妒英才吧。 我突然想,如果自己能为救治徐耿頔起到点作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这样一位美男子香消玉殒的话,不知道天下多少女人要哭瞎双眼。 我盯着面前的高级奶茶愣呆呆时,对面男人的轻笑唤回了我的意识。 “小頔说的果然没错,美男在你面前没什么存在感。要是一般的女孩子和我这样对坐,怕是一秒钟都不愿从我脸上移开,你却还能看着杯子出神。原来我已经比不上一个杯子了,果然是老了。”他打趣我的同时也揶揄自己,真是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这个男人已经年过三十。 我粲然一笑,“只是在想要用什么方式说服爸爸妈妈,让您笑话了。” 他愣了愣,“要不然我亲自上门拜访可好?”语气试探,竟是征求我意见的意思。 我摇摇头,“爸爸妈妈在美国,不在这里。没关系的,您放心,明天一定给您答复。” 告别徐焱从咖啡厅出来,我才发现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问,那天他为什么会在我面前停车,那时候他想问的那句话是什么。后来见面又被我给忘了。后来的后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后悔没有及时问,这个改写了我生活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不舍 回到古家打电话给老妈询问意见,我把大概情况讲了个七七八八。 老妈:那个叫徐耿頔的帅不帅? 我:很帅。 老妈:和古都比谁帅? 我:比古都哥哥帅。 老妈:那你去吧。 我:…… 向古都哥哥询问意见。 古都:阿姨都同意了我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去吧。 我:…… 我突然间无比好奇我这么一堆不靠谱的亲戚是怎么混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给了徐焱答复,我和芸姐在房间里收拾一些要带过去的东西,古都靠在门口,看着我俩忙碌。 “明天下课后就直接去徐家了,哥哥不用等我回来吃饭了。” “嗯。”古都看着我,淡淡应了句。我疑惑抬头看他,“你不开心了?” “没有。”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像往常一样只要和我在一起就会不停和我斗嘴。 唉,这分明就是不开心的样子嘛,小媳妇闹别扭一样的神情,倒是稀有又可爱。 我咧嘴一笑,“要不我和徐焱商量,每天等徐耿頔睡着后回来?” “你以为你是超人啊,每天来来去去的,你这小身板不被磨没了才怪。” 我摸摸鼻子,被关心和心疼的感觉很不错。 “还有,别徐焱徐焱的,你该叫他叔叔。不然显得一点礼貌都没有,他不说什么,旁人可是要说你的家教问题的。” “那还不是因为徐焱看着没比哥哥大多少的感觉。你不知道他长得有多逆天,一点都不老的。看着那张脸让我叫叔叔,我有点叫不出来。” “唉,你没去那个学校之前我还是第一美男,现在已经变成第三了。等你去了徐家,不知道我的位置还要下降多少。”他突然一脸坏笑地说,“要不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放在冷冻柜里,这样你就看不见了。等你从徐家回来了我再给你装回去。怎样怎样?” 我满脸黑线,“古都你真的可以去死了。”为了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居然能想出这么狠毒的方法,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你过去了就没有人提醒你按时吃饭,每晚给你温着甜点以防你半夜饿醒爬起来找吃的了,也没有人当你的大抱枕给你暖床早上负责把你摇醒了。我安排芸姐跟着你过去吧。”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抓抓头,笑着说:“这个不用吧,徐家毕竟是大家族,我过去还自己带个佣人多不好。” 他立在我面前,握住我挠头的手,一把把我拉进了他怀里,“让你一个人过去,我好不放心。” 和徐耿頔一样,他比我高出很多,加上长年健身,他的怀抱结实温暖,我得寸进尺地在他怀里缩了缩,手拍拍他的背,“徐家的人都长得人模人样,不会把我吃了的。”至少我见过的那两个是这样。“再说了,徐家过来也就一个小时车程,我可以随时回来的。” 他不听我的话,按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我不担心徐家人对你下手,我担心的是你对徐家人下手。你要是敢勾搭徐家任何一个人我绝对立马把你接回来,别忘了你这个笨蛋可是我古都的未婚妻!” 我心里一暖,在他怀里点头,“好好,不敢忘不敢忘,我可不能让我的眼睛真的去冰柜里待着。” “你怎么永远这么软软暖暖的?”他感慨,见我好像想从他怀里走开,忙将我抱得更紧,“不许走,让我再抱会儿。” 我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搞的有点像伤感的离别啊。 古都突然说:“咦?影子我怎么觉得你的胸好像变大了一些?抱着你已经不像抱着搓衣板了。” 我:“古都你给我去死!” 第二天徐耿頔就正式休学了,本来他也不是来学校上学的。班上一时间多了两个单独坐的学生,老师觉得看着别扭,就把兰旭给调了回来。我望着兰旭那张苦尽甘来的脸,突然想,如果每个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兰旭肯定是那个被上帝亲手撇了翅膀给扔下来的,血淋淋惨的不得了。 当我沉浸在给兰旭编的凄美故事里无法自拔时,兰旭居然冲着我掏出了个巨大的礼物盒子,一脸兴奋又羞涩地绞着手,“第一天的鲁莽可能吓着羽同学了,羽同学以后要不计前嫌好好相处才是。” 我嘴角抽搐的笑,真不知道是接这礼物还是不接。 兰旭当着我的面唰一声拉开了礼物精美的包装,里头居然是六只香槟玫瑰,还有一个开着的宝蓝色盒子,里头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 我看着兰旭,送一个女孩子这样的礼物是几个意思? 他继续绞着手指,“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羽同学就,就喜欢上羽同学了,羽同学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交往?” 我咚一声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看来这次在开学第一天拉着古都在校园里晃荡了一圈,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啊。 “对不起,兰同学,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将自己的语气放的尽量的缓和,并拒绝他。 “你喜欢的人是徐耿頔?你喜欢上了那家伙?那家伙病怏怏的你不怕你嫁过去了守寡?”他打断我急呼呼说道。 我咚的一声又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不是,我喜欢的不是徐同学。”我一边爬起来一边擦汗一边干笑一边继续拒绝他。 “那你喜欢的是谁?” “咳咳,我喜欢谁并不重要,兰旭同学我并不喜欢你,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们只是同学,以后像同学一样好好相处就是了。” 面前的兰旭嘴唇弯成了波浪,眼睛红的像个大白兔,然后终于承受不了我的言语,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不忘呜咽,“羽同学你好狠的心呐……” 我:…… 老师我要换同桌! ☆、徐家 徐家很大,非常大,相当大,特别特别大,究极进化的大。 哦,我指的是房子,并不是说徐氏家族。徐氏正脉就俩人,一个徐焱,一个徐耿頔。 为了不让如此巨大的房子长灰尘青苔和虫子以及各种,徐焱给房子注入了无数的仆人,什么私人警察啦,私人医生啦,管家啦,园丁啦各种,其中还不包括徐耿頔的专属医疗人员。 出现在徐家大门的那一刻,我深深觉得羽家古家以及我之前见过的大家族,都太低调了,两方之间的差别就好像中国乡村爱情婆媳家庭伦理剧和日本复古奢靡的少女动漫。 我举着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看着延绵望不到边际的私人家庭园林,觉得今晚自己就可以走进去打猎露营看星星然后迷路然后走不出来然后茹毛饮血,然后以后书上提到出现野人的地方除了大兴安岭神农架九寨沟之外还多了个徐家。 好不容易将思绪扯回现实,我发现徐耿頔亲自跑到大宅门口来接我了。 哦,我忘了说,接我来徐家的是徐焱。 当我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徐焱从兰博基尼上下来亲自帮我拉开车门时,被他和煦的笑笼罩住的我大脑又空白了一次,只剩下一个声音在无限循环播放:学校里的女生明天肯定会想出一万种方法让我死无全尸,我要怎么应对啊怎么应对。 看着从坐上车就开始唉声叹气的我,徐焱渐渐收了笑容,脸色有些抑郁。 我想着怎么都躲不过明天的惨死了,要不要今晚和徐耿頔商量一下装病明天不去学校,但是今天学校里的人都看见我和徐焱走了,我再耽搁一天不去学校,恐怕她们想杀死我的心会更强烈。 看来怎么做都是不行的啊,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徐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没事。”我不好意思指责他的过错,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个自信心爆棚的人受打击比较好。 “让你去徐家原来会这么痛苦吗?”他一脸万念俱灰的表情看着我。原来我选择不解释却不代表对方不会选择想歪。 我摇摇头,咬咬唇有些纠结地说:“您今天出现的方式有些拉风,我怕明天会被一群嫉妒的女生千刀万剐。”抬起一张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脸焉了吧唧地看着徐焱,“如果我明天死了,您要记得来给我收尸啊。” 徐焱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好久好久。 徐耿頔看 见我,很开心,我并没有看出他和第一第二次见面有什么差别,兴许是这几天在家休息的不错,气色什么的都很好。 “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徐耿頔十分自然拉起我的手。我不动声色躲开,转身问徐焱,“叔叔,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回去洗漱一下再吃饭。” 徐焱一愣,“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张着荷包蛋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叔叔啊,不应该这么叫吗?” “咳咳,你,你还是像之前那样称呼吧,我不太喜欢你刚刚那样称呼我。” 我低头偷笑了下,果然男人是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叫的老老的。“嗯,我知道了。如果你们晚饭吃的早可以先用,我马上就回来。” 在学校穿的是校服,我已经习惯了一回家就换衣服然后洗个脸再吃饭了,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特别不礼貌。想了下,自己能马上改掉这个习惯么?好像不能,并且也没什么改掉的必要,以后回家穿着一身校服对着古都吃饭,他才是会疯掉的。所以徐家人的看法什么的,都随他去吧。 衣服从古家搬来了一些,考虑不便并没有带太多,老妈叫我缺什么自己去买,但是想来除了我贴身的东西,徐家应该不会让我缺什么。 换了一身淡蓝色泡泡袖高腰公主裙,将长发绾成一个髻,松松盘在脑后,踩着一双坡跟凉鞋清清爽爽往餐厅走去。 一路上我看到墙上挂着很多画,花卉偏多,花卉中又属向日葵居多,看得出来家主是个很喜欢向日葵的人。明亮的颜色,倒是很像一轮轮太阳。 我在足足有两百平米的餐厅出现时,那两个男人的眼神粘黏综合症又开始发作,看着我就不知道移开目光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坐下来。餐桌比较大,徐耿頔座位更靠近我,徐焱则坐在我俩对面。 徐耿頔撑着腮帮子看着我,“因为影子很好看。你不知道自己很好看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啊。”我当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徐焱又忍不住笑了,叹着气摇摇头,“真不谦虚。” “事实嘛,总是要承认的。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么多人说我好看,说明我是真的好看。嘿嘿。”我叉起一块餐前的开胃水果,贼笑贼笑的。 “影子你为什么永远那么快乐?”两个人已经认定我秀色可餐,一点动面前精致 的吃食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你们见到我的时候都是我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的状态。”我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其实从进入这个宅子开始我就疑惑了,这里好像没有女主人。想起昨天做的有关徐家的功课,徐家夫人十五年前在车祸中遇难了,只留下个三岁的男婴,也就是徐耿頔。但是现在这个家里的模样,竟是徐焱在十五年里都没有再娶了。 好痴情的男人。 所以那个要命的很有可能就打破现下开心气氛的“徐耿頔你妈妈呢?”问题我就没有问。我一边想一边叉着牛排吃的很欢,徐家厨子的手艺不错,很合我口味。 身边两大帅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叹口气,很明显在美食面前他们被忽略的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会慢慢揭晓徐焱和徐耿頔一定要羽影子到徐家去的原因,不只是徐耿頔有心脏病那么简单的一一+ ☆、生气 来到徐家其实和我之前在古都哥哥那里过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身边的古都换成了徐耿頔罢了。晚饭后,徐焱在书房处理他的公事,徐耿頔进行惯常的医疗检查,我缩在徐家欧式庭院中巨大的沙发椅里,捧了本书看。身畔鸟语花香,巨大的游泳池在远处屋檐下闪着波光,晚风习习,伸个懒腰,我舒适的像一只慵懒的猫。 “你倒是一点也不拘着自己。” 我抬头看了看,笑道,“检查完了?” 少年很自然在我身边坐下,柔软的沙发陷下去一大块,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向他那边倾了倾。“天天检查,都快烦死了。你在看什么书?” 我给他看了封面,是本精装的《纪伯伦诗集》。 “认识你来,每次见到你不是在看书就是发呆。”他抱着头躺下去,看着天空。深邃如湖水一般的天空已经浮现了几颗星星。徐家大宅的灯陆续亮起来,灯火辉煌,灿烂的不可思议。 目光回到书中,我淡淡地说,“以后就会见到其他样子了。” 他好奇转过身来,“哦?都有哪些样子?” “练琴啊,练舞啊,睡懒觉啊等等。”我翻过一页书,“说起来真的不可思议,才见过四次,我就住到你家来了,和电视剧一样,说不定一般的电视剧都没有这节奏来得快。” 徐耿頔只是笑意盈盈看着我,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想了下,合上书接着说,“虽然住进来了,名义上是配合你的治疗,可我具体该干些什么却一点都不清楚。” “你能在这里就足够了。”他轻声说,见我回头疑惑看他,便又加一句,“你能在这里陪着我就足够了。” 徐耿頔因为身体的原因睡的比较早,而我守在他床边等他入睡成了必要功课之一。天知道他说的那句有我在身边会入睡的更安稳是不是骗我,懒惰如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乖乖坐在他床边唱着安眠曲哄他睡觉,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当徐耿頔泡了澡回来看我大喇喇躺在他棉花糖一样宽大的床上专心致志玩他的游戏机时,眸子一暗,脸色不是特别好。他走近发现我捧着他那特制的外面有价无市的游戏机玩的居然是俄罗斯方块时,脸色就更不好了。 我抽空偷眼瞄他,不由呆了呆。虽然他的外貌看起来的确只有十五岁,但些许动作和神态却不经意展示他已经十八岁所具有的成熟。如同现在这样,只穿一条大短裤,大大的浴巾 擦着头发,微微偏着头脸色不虞地看着我,缓缓走来,肌肤如玉,□□的上半身像一个水蜜桃,就等着人去扑倒吃掉。 (古都画外音:你想说的是他穿的真少吧?!) 他还没走到我面前就扬手把浴巾盖在了我身上。我莫名其妙,“你干嘛?” “你走光了。” 我疑惑地揭开浴巾看了看,果然,因为之前的翻滚,裙摆早已跑到腰际,蓝色蕾丝格子的小裤裤正大口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我脸一红,一边在浴巾底下整理裙子一边瞪他,“为什么不早说!” 他忽略我恶狠狠的眼神,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游戏机,“小孩子家家玩什么游戏,学习去。” 我含恨看了未打完的那局,马上就要破纪录了。愤愤掏出课本在床对面的书桌坐下,小声嘀咕,“长得比我还显小,不知道到底谁是小孩子。” “你在说什么?” 我立马闭了嘴。 等我在书堆里抽空抬起头看徐耿頔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面朝着我睡着了。 揉了揉写的有些酸疼的手腕,轻手轻脚收拾东西准备回房。徐耿頔的房间很安静,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半掩,缝隙里可见屋外的星河漫天。 心头一动,放下手上的东西,拉开落地窗,悄悄挤出去,然后回身轻声将窗子关上。 夜晚的风有一点凉,院子里有昏黄的路灯,朦朦胧胧的。 我坐在一个藤条编织的摇椅里,一边欣赏璀璨的星空,一边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古都聊着天。 古都:到徐家了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他家厨子做菜很好吃。 古都:…… 我:你今天忙不忙? 古都:忙,遇到了一个大美女。 我:扑倒没有? 古都:没有你好看,没有扑倒的欲望。 我:嗯,还算乖。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和古都说了句晚安,我才回过头,徐焱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徐耿頔睡着了,我出来看看星星。”我抬头看了看徐焱,他穿着一套真丝的家居服,脱了西装,褪去了一些英俊,增添了几分儒雅。 摇椅是长条型的,徐焱没有叫我进屋,反倒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徐焱应该刚洗漱过,身上还有沐浴的味道,淡淡的香味里有清茶的香味,很好闻。 我闻着从他身上飘过来的气味,继续仰着脑袋看星河,听远处树丛里偶尔的一两声虫鸣。静谧安逸如斯,实在是没有起身回房的动力。 徐焱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估计是白天事情太多累着了,也没用开口说话的想法,两人就这样约好了一样安静坐着,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 “谢谢你来徐家。”沉默了良久,他突然开口说。 我头都没转,“不用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来添乱的。” 他轻笑了下,又安静了下来。 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我点开来,是古都发的祝我好梦,晚上别踢被子,没有他别失眠什么的,看得我不由咧咧嘴,手指动起来回复他:失眠的人怕是你吧。 徐焱突然开口,“你和古都感情好像很好。” 我正忙着和古都斗嘴,一时没留意便脱口而出,“嗯,我们订了婚。” 身边的气压突然下降到了零下几度,强的让人极度紧张和不适,我打字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哆哆嗦嗦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霍地立起来,吓了我一大跳。“太晚了,该回房睡觉了。”背对着我,语气也是冷冰冰的。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怕,和刚刚的徐焱简直是两个人,不敢和他一起走回去,便稳了稳声线说道,“哦,那您先回去吧,我还不困,再坐一会儿。” 他的肩膀似乎抖动了下,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回过身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上半身都俯了下来。他的眼睛里跳动着两团火焰,隐忍了巨大的痛苦一样,说话也是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的。 “你和古都,你们……” 我彻底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说,“我,我们怎么了?” 他却将身体抽了回去,一刻也不愿多待,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为什么徐焱看起来很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 ☆、迷梦 古都那个乌鸦嘴,我果然失眠了。在巨大的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换了十几种睡姿还是毫无睡意。索性爬起来,准备去厨房找杯热牛奶喝。 我觉得我很自来熟,刚去古家时一个人就绕着大宅子乱晃荡了,这会儿在徐家也是,还是大半夜。瞅了瞅身上的睡裙,藏蓝色,不是亮晃晃的白色,不会让人看见了误解吓一跳。 然而徐家和古家不是一个等级,豪宅的大小自然也不是一个等级,抽象派一样的室内设计,纷繁复杂的陈设,还有迷宫一样的走廊回廊室内花园。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我不仅没有找到厨房,还迷路了。 大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灯光也是调的暗暗的,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很后悔没穿白衣服,不然就是我吓别人而不是别人吓我了。 就这样找路找路,然后,咳咳,我居然进了徐焱的卧室…… 这实在不是我的错,那个卧室门也没有一个,我径直走了进去才发现里头的陈设很是奢华,巨大的绸缎公主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围拥着一张大圆床,屋子里还有梳妆台,更衣室,一面和徐耿頔房间一样的落地窗,外面是大大的游泳池。我想着是徐家哪一支血脉的公主才能睡在这么精致典雅贵气十足的房间,凑近了看清居然是个男人,再凑近,好吧,是徐焱。 其实我知道这样看一个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徐焱睡熟的模样实在太有杀伤力了。见过他的沉稳,他的诧异,他的开怀大笑,他的焦虑,他的紧张,他的呆愣,他的愤怒。他此刻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头陷在柔软的羽毛枕间,头发细碎,散了几缕在凝脂一样的脸上,头微微歪向我立着的这一侧,昏暗的夜灯里,可以看见那长的惊人的睫毛。薄薄的毯子上显出他身体的轮廓,修长而健硕。他睡的不安稳,身边的床单毯子有深深浅浅的皱褶。 从来没有发现,看一个人熟睡的模样是这么赏心悦目且美好的事。为了防止自己花痴的口水滴到床上,我干脆在床边跪坐下来,手掌撑在腮边,顺便兜着下巴。地上铺了很厚的地毯,加上室内长年的恒温中央空调,我一点也不冷。心想着,我就看一会儿,看饱足了就回去继续找路。 他比徐耿頔还要好看,徐耿頔长得太显稚气了,徐焱则刚刚好,毕竟是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了,这样躺着,看着竟和古都哥哥差不多大。我突然想起他晚上生气的样子,话说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这样撑着脑袋肆意看大帅哥睡觉的结果,自然是我趴在床沿 边睡成了一只猪。 梦里我啃了很多抹茶味的起司蛋糕,温热的,烤的很松软。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梦里也能饿成这样,估计和那杯没有喝道的热牛奶有关。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诺儿,诺儿……”声音或急切或沉迷,标准的能让任何一个女人沦陷的男声低音炮,反复唤着这两个字,好听的像一首歌。 我含着满口的蛋糕,仔细听了听,确定不是在叫我,便继续认认真真啃我怀里的蛋糕。不过这个蛋糕有点大啊,压在我身上,好重…… 第二天我在自己床上起来,有点发愣。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徐焱送我过来的? 转头看见被自己啃的惨不忍睹的枕头,捂脸,恨不得就埋在被子里不要起来好了。 起的有点晚了,我套上衣服打理了头发洗漱好由侍女带到餐厅时,徐家两父子正在吃早餐。徐耿頔见我进去,笑道,“起床了啊,过来吃早点,影子喜欢吃什么?” “面包,鸡蛋,牛奶。”我一边回答徐耿頔一边自己捡了这几样到大餐盘里,坐下来吃东西。 我看了徐焱一眼,他正拿着平板看新闻,察觉到我的目光,便抬头冲我笑了笑,没有一丝异样。看起来气已经消了。我有些好奇昨晚我睡着了到底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一边往面包上抹花生酱一边状似不经意开口,“昨晚……” “昨晚睡的可还好?习不习惯?”徐焱接了我的话,也是不经意一样的问我。我手上动作顿了顿,这个话,意思是徐焱走了后就没有见过我了?难不成自己昨晚是做了个梦?难怪我说啃了一晚的蛋糕怎么那么真实,原来是同一个梦啊。 于是我点点头,“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有趣的梦。”想到被我弄得面目全非的枕头,不知道收拾的姐姐会不会被吓到,不自觉脸红,咬了咬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徐焱的身体一下子凝固了。 我又不知不觉间做错了什么吗?我疑惑地看着徐焱,同时将手中的面包掰碎了往嘴里送。徐耿頔也察觉到了他老爸的不对劲,放下满屏幕红红绿绿的线的电脑,往自己杯子里加满牛奶。 “昨晚你没睡好?我第一次看你有黑眼圈。”徐耿頔问徐焱。 “忙的有点晚而已。”徐焱收起平板,“我回房换个衣服,影子吃完了等我一下,去公司和你上学顺路,你坐我的车。” 我点点头,没有 觉得有什么不妥。 ☆、群架 这次不是徐焱亲自开车了,巨大的商务车,我趴在窗户边看沿途风景,偶尔回头,徐焱正认真看着文件。 我看着他的侧脸,阳光穿过窗户投射在他身上,将一头黑发照的和煦柔软,脸上干净的看不到任何岁月痕迹,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昨晚你为什么生气?”我开口问他。 他诧异抬起头,有些吃惊居然有人敢打扰他处理公务。倒也没有生气,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没什么。” “哦,”我继续撑着腮帮看他,“那我昨晚有没有去过你房间?” 这下他停下看文件的动作了,“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昨晚梦见你了,梦的太真实,所以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他很吃惊,“影子你真的只有十五岁?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十五岁女孩儿。” 我尴尬笑笑,发现自己的确是太大胆太放肆了,“抱歉。” “不过,你梦到了我什么?”徐焱似笑非笑看着我,颇有兴致的样子。 “梦见我起床找吃的不小心误闯你房间,然后因为你太好看了,偷偷看了一晚上你睡觉的样子。” 徐焱笑起来,抬手揉了揉我头顶,像古都揉他那条阿拉斯加一样,“你真大胆。” 今天无论是学校里的人还是班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了。当然是因为我在两天之内上了徐焱的车,然后又从徐焱的车上下来。苏瑶煌看见我一进教室就凑了上来,“影子影子,你和徐家是什么关系啊,徐焱对你那么好。”声音里的艳羡都快化成实体流出来了。 “认识的人。”深知越解释越乱的道理,我一点也不想多说。 “真的只是认识的人?”瑶煌用眼角看我,“认识的人徐焱会对你这么好?你下车了没看见,我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徐焱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好久的。” 瑶煌的话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直不曾留意的事:对哦,徐焱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只是为了徐耿頔完全没必要啊,我不会对徐耿頔有什么坏心思,徐家我是自愿去的,徐耿頔好起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徐焱对我一直很温柔,很耐心,很容忍,而我之前在传闻里了解到的他是严肃,恪己,气场非常强大的一个人。 徐焱为什么要对我好,而且好的让人匪夷所思。这个问题我断断续续想了一天。 徐焱喜欢□□? 怎么可能!第一个排除。 为了我对徐耿頔更耐心?嗯,也许。 我长得可爱比较招人待见,所以愿意对我好宠着我,就像古都一样?嗯,一定是这样! (古都画外音:大姐,我对你好是因为如果我不对你好你会把我先过肩摔十个来回再打断手脚直到我答应对你好为止。) 反应最过激的非兰旭莫属,整个人都快坐到桌子外面去了,离我很远,一直低着头假装看书,一眼也不敢看我。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新到一个城市最大的坏处就是你不了解行情,就像我不了解单身了十几年的徐焱在贵族中的地位,就像我不了解我那么大喇喇上徐焱的跑车是多么要不得的行为,就像我不了解自己在一夜之间多了差不多这个城市一半人口那么多的敌人。以至于我在操场上被一群女生包围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左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后还愣了片刻。 虽然这句话已经被言情小说用烂了,但是我还是要说:这真的是本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啊! “贱人。”为首的女生道。 “绿茶婊。”旁边的女生道。 “不要脸。”旁边的旁边的女生道。 “痴心妄想。”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女生道。 嗯,如果我还要等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那个女生开口的话,这反射弧也长的可怕了。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倒也没有觉得多么的痛,因为已经痛木了。这个带头女生的手劲真大。 “果然不敢还手,看你那娇滴滴的样儿,勾搭谁呢,切!” 谁说的贵族小姐都教养很好的?这个刺耳的声音真让人想堵耳朵,再说本姑娘哪里娇滴滴了?本姑娘只不过还没想好怎么还手才能让你后悔现在站在这里而已。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松松领口,也没用废话,坚决不像电视剧里的人那样,明知道为什么被打还傻不拉唧一直问为什么要打我。我在那女生准备再次开口时甩出了巴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甩出第二掌。敢打本姑娘,本姑娘让你此生再没法打架! 这是一场群架,我一个人打她们一群,场面很宏大,动作很激烈,情节很紧凑。围观群众有准备记录这壮观场景的,我还没阻止,就被对方砸了手机相机。 当我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顶着一个肿的两个脸大的脑袋,还有一把夹杂了树叶泥土和灰尘的头发出现在徐焱 和徐耿頔面前时,那两个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视觉冲击很大,还好徐耿頔没有又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昨天点击特别少伐开心,不过我还是会加油的,努力做一个即使没有人看也要好好更文的乖作者^_^o~努力! ☆、上药 “谁打的?”徐焱和徐耿頔冷冷地盯着我,异口同声问。 小护士已经极尽自己所能的温柔给我敷药了,可我还是被消毒水弄得龇牙咧嘴。 “嘿嘿……嘶……我摔的。”我不好意思地笑,无奈脸太肿,这会儿笑出来绝对很丑。 面前的两座冰山又下降了几度,我脸都不敢转过去,只得笑嘻嘻和小护士讲话,缓和缓和气氛,“护士姐姐,我不会毁容吧?”小护士冷不丁我这么一问,棉签一戳,我眼泪都疼出来了。 “下去!”徐焱看不得小护士的笨手笨脚,自己拿起工具给我清洗手臂上的伤口。 唉,如果我是那护士姐姐,被夹在两个大美男中间,估计心如鼓擂手软脚软棉花都夹不起来。 “被几个人打的?”徐耿頔在我身边坐下,心疼的不行,那颤抖的语气让人听着感觉受伤的人更像是他。 “没来得及数。”我埋着头,选择坦白从宽。 徐焱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都是女生,人不是你俩想的那么多啦!”我解释,“而且她们很惨的,好几个胳膊骨头被打错位了,还有一个腿被打骨折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 “你这边几个人帮你?” “没有人啊,我一个人打她们一群来着。” 徐耿頔眼睛张的大大的,“你以前经常和人打架?” “不是,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这么厉害?”徐耿頔声调上升了几个度。 “还好吧,我跆拳道红黑带,还学了散打和日本剑道。” 我眼睁睁看着徐耿頔的身体慢慢往远离我的方向移了移。 “影子,真,真厉害……”他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真心夸我厉害。 “下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许自己动手。”徐焱的话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不过这样的事,不会再让你再次遇到了。” 这两父子似乎没有半分问我为什么被打的欲望,难道是猜到原因了? “我马上派人查清楚今天的事,弄清楚是谁主使,打你的都有谁,然后定不会放过!”徐耿頔眼睛燃烧着小火苗,恶狠狠道。 我立马道,“不用不用,我又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她们被我打成那样,不倒过来找我麻烦已经很好了。” “够了,这些事你别管了,回房 休息,我会让医务人员过来给你做全身检查。”徐焱依旧冷冰冰说,不过这个冷冰冰和刚刚那个冷冰冰有些不同。 我在内心暗暗叹气,这人又生气了。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了床,拉开落地窗帘,如水月光倾泻进来,为没有开灯的房间镀上一层银白。脸上的肿消了大半,身上的伤口并不深,也都清理过了。因为徐耿頔生病的关系,徐宅里拥有最好的医疗人员,就算我今天骨折了,也能够让我明天活蹦乱跳去上学。 靠着墙坐下来,抱着膝盖,头枕在合拢的窗帘上,塞上耳机,调了首钢琴曲出来。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果然夜色和钢琴曲最配。 并不冷,月光却让我一身寒意。 突然有些想古都哥哥。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今天的事。三天后他要去伦敦,一个星期才回来。答应了他要去送他上飞机的,那时候脸应该好了吧。 并不是没有想过收拾路双蔓,打个电话,路家就会乖乖把女儿送到我面前来认错,并由我处置。开玩笑,我是羽家捧在手心养大的独女,堂堂羽家直系第一继承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负,让那群恨不得把我宠上天的大伯大叔知道了,只怕会收拾的路家永无翻身之日。羽家的家教虽然让我学会了知书达理,却非常明智地没有把我教成一朵白莲花。从小到大,惹到过我的人下场都很惨,惹到我在乎的人下场会更惨。 脑子里冒出几个妖精的身影,如果她们今天也在场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应该绝对不止让对方骨折吧,老大肯定会把人往死里弄,把对方整到亲爹亲娘都不认识的地步。 闭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笑。不知道那群妖精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我,像我想她们一样。哼,我才没有想那群坏人,还在冷战着呢,坚决不主动联系她们,不然也太没骨气了。 两条温热的胳膊突然靠上来,一条穿过我的腋下,一条穿过我曲着的膝盖,将我横抱起来。 我大叫,吓的魂飞魄散。 眼睛还没睁开看清来者是谁,手已经下意识挥了出去,一拳重重打在对方胸口。对方闷哼一声,吃痛地收回手臂,悬在半空中的我咚一声掉到地上,耳机线的一头挂在了那人指缝里,另一头塞在我耳朵里还没脱出来,随着我的下落越拉越紧,于是我差点被勒得瞬间断气。地上虽然铺了地毯,却还没厚到让我觉得自己是摔在棉花上一点痛感都没有,实际上,本姑娘的骨头差点都被摔散架了。 我一把扯掉耳机,怒视徐焱,“你进人家房间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 徐焱一幅干了坏事的惊惶,而后听到我的怒吼又一幅宝宝接受批评的乖顺,“我,我以为你睡着了,准备抱你到床上去的。” “嘶……”我揉着被摔痛的屁股,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没事吧?”徐焱伸手就要扶我。 “别碰我!”我气的不行,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徐焱悻悻收回手,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委屈和嗔怪。 我才不要被他小瞧,麻利站起来就要赶他出去,结果起来的太猛,左脚拌右脚,一声清脆的“啪咔”,我已经立起的上半身又重重跌回地上。 老天爷是不是嫌我今天还不够惨,一定要弄死我?我抱着扭伤的脚踝,蜷在地毯上又哭又笑起来。 “都是因为你我今天才这么惨……” “嗯,都是因为我。”徐焱把我从地上抱起来。 “都怪你……” “嗯,都怪我。”徐焱把我放在床上。 “你是大坏人……” “嗯,我是大坏人。”徐焱拉起毯子把我盖好,露出扭伤的脚。 “你要负责……” “好,我负责。”徐焱拿起电话叫医务人员过来。 “呜呜呜呜……大坏人……呜呜呜呜……人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欺负……呜……都怪你……差点被勒断气了呜呜……” “好了,不哭了,以后我都保护着你,好不好,嗯?”徐焱搂着我,大掌在我身后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毛,“影子最乖了,都是我不好,我太坏。乖,不哭,哭丑了没人肯要了。” 我都哭懵了,完全没自我保护意识地把鼻涕眼泪全抹到他衣服上,一边哭一边怒气冲冲说,“呜呜……你乱说,嗝,才不会变丑,才不会没人要……” “好好,影子最好看,不会没人要的。”徐焱马上改口,继续顺着我的毛。 一旁的医生看的目瞪口呆,何时见过主子这样温柔耐心哄过人,连少爷病发要死要活的时候也不见他动容多少,这会儿搂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儿,语调轻轻,动作温情的男人真的是平日里一个眼神杀死一片人的徐董事长? 徐焱纳闷这帮白大褂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不上来给影子看看脚,回头发现那群人居然看着自己一幅石化状,眸子顿时变冷,眼刀甩过去,白大褂们 一阵冷颤,马上忙活起来。 一时间检查的检查,涂药的涂药,冰敷的冰敷,却都动作轻柔一点声音都没有。在徐董事长的眼皮子底下办事,动作大了弄疼小姑娘了那可是死无全尸的节奏,谁不要命了谁就弄出点响动吧。 房间里只有自己越来越低的抽噎声,这声音也慢慢小下去。徐焱等到我呼吸变得绵长的时候才缓缓将我放开,看着我还算干净的小脸,才意识到我将眼泪全擦在他衣服上了,擦完了还挪到干爽的地方继续哭…… “小机灵鬼。”徐焱刮刮我的鼻子,轻轻地扶着我的头让我躺回被子里。 白大褂们见我睡着了,动作更轻了。之前动作过大是死无全尸,现在要是把小姑娘吵醒了就是灭九族了。 一夜酣眠。 ☆、五人 伤的最严重的是脸,没到走不得路动弹不得的地步,扭伤的脚经过一夜折腾也能蹦达,加上徐焱手底下有的是好医生好药,所以,第二天依旧乖乖去了学校。 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喜欢自己,不愿意和自己讲话,这下好了,昨天一闹,现在是个人见到自己就马上跳开八丈远,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是一抬脚一扬手断了对方的胳膊腿骨。 人家明明是个良家乖乖女好不好…… 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兰旭那胆小鬼这次自己主动跑回那个最末的位置去了,都没经过老师同意。所以自己已经是魔鬼一样的存在了么? 第无数次神游仙天外的时候,教室原本虚掩上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踢开,霸气地走进来四个天仙一样的外表街头混混一样的表情的女孩子。 “羽影子是不是这个班的?”为首的女生生的高高的,胸口发育的非常好,校服的衬衣被她解开到第三颗扣子,那饱/满的半圆中间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沟壑。此时这个高高的女生正拎着瘦小孱弱的班长的衣领,语气非常不善,“喂,软脚虾,问你话呢!” 可怜的小男生何曾见过这阵仗,一双单眼皮眼睛盯着那沟,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战战兢兢伸手指了指我的方向,鼻血哗地流了一地。 班上的同学反应过来,第一感觉是这个羽影子可真是祸害,仇人这么多,这都直接找到班上来了;第二感觉是班长原来是这么好色的人,眼睛几乎快黏在那女人胸上了;第三感觉是哇这女的的身材真不是盖的! 大/胸女甚是嫌弃地将小男生往身后一扔,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上我前排的桌子,抱着手臂,穿着红色复古皮鞋的脚大喇喇踩到我的桌面上。我立马抬眼顺着她的腿往因为她的动作被高高掀起的裙子,的底下风光看去。 啧啧,这丫头居然学会穿安全裤了,难得难得。 大胸女一把抓住我头顶的头发,手指插入发似间,不算温柔地将我从座位上直接拉得站起来,直到我俩的脸在同一水平面上。 看到我脸上还未消去的肿,脖子上昨晚被耳机线勒出的一条淤紫的长线,再看到我卷起的衣袖下贴了药的伤口,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线。 我不去管她的表情,只垂下眼睛抓紧机会从对方敞开的衣领看下去,那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的质感,傲视群雄的尺寸,才两个多月不见,就又大了一圈。 “你每天到底吃的 什么啊,才能又瘦又高胸又大。”我吸了吸口水,色/迷迷问道。 跟着进来的女孩子之一冲上来解救我那就快被大/胸女活活扯断一大把的头发。 “琪琪,去查是谁打的影子。小琰,打电话给你的私人警察,马上选出十名最能打的人,从现在起寸步不离的给我好好保护影子。聆儿,电话给校长,让他下午在办公室等着我,我有一段人生想和他聊一聊!”大胸女霸气十足杀伐四方地命令完,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桌子上跳下来,还没站稳,我已扑进她的怀里。 “老大,人家好想你……”一边撒娇,一边将脸埋在她的豪/乳里使劲吃豆腐。 大/胸妹子早就习惯了我这男女通吃的流氓行径,霸道总裁一样抬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小妖精,以后要是再不打招呼就撇下我们四个,我定让你脱层皮!” 我埋在酥/软里继续撒娇,“谁让你们去了悉尼都不叫我,明知道妈妈把人家关在屋子里学设计哪儿也不准去,也不来解救人家,就知道欺负弱小。” “好好,你是世界上最弱小的弱小,现在有我,以后没人敢不要命来欺负你了。”对方温柔拍着我的背安慰,语气里是浓的要溢出来的宠溺。 班上的人看着这场女/女现场版玛丽苏雷人爱情偶像剧,下巴掉了一地,个个石化的彻底。 大胸女叫戚姜日月,名字因为书写的原因总是被人误叫为戚姜明,以为是个男孩子,然后她不负众望果然长成了一个男孩子一样性格的女汉子。做为戚家直系血脉唯一后代,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掌上明珠一样宠着长大。身为老大,从来容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半点委屈,总是霸道地将自己的保护欲展现的十成十。天生的商业奇才,从十岁开始步入商业圈,到现在拥有着不可小觑的商业帝国,所以人家要当霸道总裁,底气实在是足的很。 琪琪大名叫安玄,安家二小姐,五人行的老二,一年级上学第一天被一群下人跟在屁股后面琪琪小姐长琪琪小姐短的叫,大家就基本上不叫她本名了,姑娘文弱却傲娇,典型的外闷内骚型,每次干坏事前瞻前顾后的是她,干坏事途中最兴奋下手最重也是她。最喜欢养小动物,家里的生物多到可以开动物园。 聆儿排在第三,本名宋聆,是五人中最文静的,标准的书本网女孩儿,性子清冷到不行,一手书法写的龙飞风舞,一曲古筝倾倒众生,然后第一次打架她带了把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宝剑舞动的赫赫生风时,五人中的其余四 人惊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后来逐一知道人家还是什么太极冠军,什么中华武术某某少年协会主席,大家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没有表情了。 老四小琰,闺名炎焱琰,人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感觉热,家族神秘的不行,她自己养了无数的私人警察和雇佣兵,对武器那叫一个了如指掌,我经常在翻食物的时候从她包里翻出各种型号的□□或则匕首,然后抖着手又放回去。惹事的时候她会风风火火冲上去一顿手脚,发现打不过就马上掉头,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负责给她处理掉。这样火热的人,从小却和冷兵器长大,连爱好也是冷兵器,真是匪夷所思。 我啊?我当然是五个人当中最好看的那个啦哈哈哈哈哈…… (老大画外音:当然也是胸最小,最色最流/氓,脑子最笨,体力最差,反应最慢,最容易被别人欺负,最爱惹事,最让人无可奈何的那个!) “影子,你不知道老大有多生气,开学两天了不见你人,去你家也没人,要不是小琰查到你到这个城市来了,估计老大要调出两个月内所有出入城市的人员记录了。”琪琪坐在左手边的位置上,柔柔弱弱小声说道。 “所以你们就全部转学来这里了?家里人也同意?”我挑挑眉,这些家伙就是胆大包天雷厉风行,找到我时不仅弄好了入学手续,连我身边的位置都理所当然霸占了,前后左右,刚好四个,跟四大天王守护玉皇大帝一样的。 “这有什么,小琰家在这边有私人机场,每次坐老大的飞机回去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很方便。”聆儿正读着一本词集,温雅的声音从书后面传来。 “小琰好厉害,在这个城市居然能有私人机场。”要知道在这里可是寸土寸金呐! “嗯,为了方便在两个城市间往返,半个星期前刚买的。”小琰坐在我身后,语气随意而轻快,仿佛买的不是一个机场而是一块豆腐,说罢低头哗地从包里掏出一堆黑金属开始组装,无视周围人的眼光,三分钟不到,弄了把远程□□出来。 要知道,小琰玩的武器那可都是真的! 我们四个是见怪不怪了,旁边的女生们第一次见,已经成群结队哭着跑去找老师要求调班去了。 老大坐在前面玩着她的小平板,突然开口,“徐耿頔是怎么回事?” 我心头咯噔一下,没想到连这个都被她们知道了,只得老老实实交代,“决定改头换面做个善人。” “啧啧,混世色魔女醍醐灌 顶良心突发准备洗心革面了?”老大的声音说不尽的揶揄。 “唔……徐耿頔是真的很帅。”我很严肃说道。 四个人同时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这次你被欺负,主要就是这父子俩的原因。你今晚还去徐家吗?”琪琪问。 我疑惑,“为什么不去?” “这次你被打,罪魁祸首不就是徐焱么?”老大转过身来,惊讶我何时抛弃了锱铢必较的本性,变得宽宏大量起来。 我想了想,“也怪不得他啦,他高调习惯了,这个学校又没几个人认识我,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你们都来了,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会再有的。再说了,羽家家训是言而有信,我都答应了要待到徐耿頔做完手术,才去了两天就跑了,这算什么事儿。” “哼,说了这么大一堆,主要原因还是那徐焱比徐耿頔更帅吧。”聆儿一向乐此不疲拆我台。 “咳咳,三姐姐不要这么直接嘛。”我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徐耿頔和徐焱归你,你能不能把古都让出来?他那身肌肉,嘶,太适合拿来调/教了。”小琰在身后目光灼灼。 “可是他是我未婚夫耶,给你调/教,我怕有去无回。” “女孩子不能太花心,会被浸猪笼。”聆儿看到我犹豫的神情,继续拆我台。 我:…… 作者有话要说:影子童鞋的老大兼手下出场啦~明天开始,徐焱大叔开始露出真面目,嘻嘻,好期待思密达~ ☆、异样 下午放学,聆儿邀我一同去书店买她最近特别喜欢的一部小说的实体书,我想着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就没有打电话去徐家报备。 没想到我和聆儿一出动,剩下三只也出动了。五个人在书城一出现,硬生生吸走了所有男性的目光,有一半的眼神黏在老大的胸/上,剩下一半的一半的人在看小琰手上颠来倒去的手/枪,觉得那个光泽质感怎么看怎么像真的,实际上的确是真的。另外四分之一的人平均分配到了聆儿,琪琪和我身上。 五个人习以为常,这样的引人注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跟在聆儿身边,环顾周围没有发现能入眼的帅哥,便乖乖在书架上挑了几本诗词。 老大凑过来,极其自然地环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这姿势让我背后一片酥/软触觉。 “今天能一起吃晚饭吗?” “不太好吧。”我想了想,拒绝。 “这么久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一起吃个饭都不可以吗?不会耽搁太久的。”琪琪糯着一把杀伤力极强的嗓子帮着老大说话。 “这……”拒绝好久不见的姐妹这样的请求的确很不人道,我动摇。 “我连餐厅都订好了,以前我去吃过,你喜欢的菲力牛排,他家做的极好。”老大在耳边无比蛊惑地说,气息喷在脖子上,痒痒的。 我动摇的更厉害了。 “你不去我就对着你开一枪。”小琰摩擦着手中黑漆漆的武器,如是说。 我举双手投降。 老大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我背后一阵寒意,有种要被这群妖精强行卖给山西煤老板的感觉。 坐在欧意十足的餐厅里,我心情有些忐忑,想了好半天,觉得不打电话回去不好,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聆儿贴心地递上她的手机,我接过来打开拨号键,发现自己其实不记得徐家或者徐焱或者徐耿頔的号码,连那个接送我的司机,都因为还不熟悉而完全没有过要记住对方号码的打算。 心中突生浓烈的挫败感。 老大揉揉我的头发,“那么紧张干什么,你又不是徐家的私有品,出来吃个饭怎么了,不报备怎么了,回去解释一下就行了嘛。” 我听着老大有些强词夺理的安慰,觉得无奈又温暖。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一时间啥都忘了。美食当前,管他须家徐家许家绪家,先吃再说。 久别重逢,交谈很欢乐,牛排很美味,红酒很醉人。 我吃的心满意足,背着小书包弹跳着走进徐家大宅,发现这个气氛实在是低沉的有点过分,不由脚步一顿,心中一突,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有种学生没和家长说明情况结果擅自晚归,等着接受老爸老妈混合双打的紧张。 我看着这辉煌奢华的大房子,觉得像是一个魔鬼披了天使的皮囊,正张大嘴引/诱着我,然后把我嚼烂吞食,变成一顿宵夜。我顿时不太想进去了。 在大门口磨磨唧唧半天,耳边一个声音宛如炸雷响起,“去哪儿了?” “老同学许久不见,吃了个饭……”我低着头,对着手指,努力挤出无辜可怜歉意十足,能让眼前这座叫徐焱的冰山心疼的表情来。 “哦,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 “手机没电了,而且,我不记得你的号码……” “下次注意些,小頔很担心你。” 我霍然抬头,“徐耿頔他怎么了?他没事吧?” 一抬头我就后悔了,视线里的男人那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让我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这人生气了,很生气,非常生气。 没由来的心虚,我稳着声线摸着门把手一边小心挪动一边说,“我先去看看他。”话音未落就拔腿往屋里跑。 “你站住!”徐焱拎小鸡似的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提回他面前。 我闭着眼反射性大叫,“我错了我再也不晚归再也不放着徐耿頔不管再也不不打电话就乱跑了你别打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焱抓起我右手,捏着食指,“怎么受伤了?” “诶?”我张开眼睛,看着这画风突变的人。 徐焱手中的我的食指关节上有道细细的划痕,一点点血渗出来,已经凝固了,却因为我过于白皙的皮肤而异常醒眼刺目。估计是在书城看书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伤口不大,也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怎么徐焱反而关注到了这个? 徐焱没有理会我探究的目光,轻轻捏着我的食指,举高,抬到他的唇边,张嘴含住。 我的眼睛顿时瞪的比铜铃还大。 这这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徐焱伸出舌头,在他的嘴里将我的伤口缓缓舔/舐,带起非常毛骨悚然的麻意。 我立马将手往回缩,却被他大力钳制而未得 逞。 “徐,徐焱……你,你在干什么?”我浑身僵直结结巴巴问他。 徐焱一愣,没留神上下两排雪白齐整的牙齿一合,给我从来不沾阳春水的手指送上结结实实的一口。 “嗷……”十指连心,我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徐焱忙松开对我的压制,那张打了防腐剂的脸上顿时露出紧张的不知所措的神色,“我,我不是故意的,看着你受伤就下意识……” 看着手指上环绕的两排鲜红牙印,我哭笑不得,说他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觉得这男人肯定是忘记吃药就被放出来了。 捧着手一边吹气一边说,“没事,你也不是有心的,我先回房洗漱,一会儿去看徐耿頔。” 老男人原本的一腔怒火全憋了回去,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只不过那个气压还是非同寻常的低。 我叹口气,“我知道错了,你到底要怎样啊?” “我……”他呐呐开口,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局促不安。 看着他的样子,我一肚子重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抬手拍拍他的脸,“嗯,我知道我很好看很漂亮很诱人,你只是一时被我迷/惑所以神志不清做了点怜香惜玉的举动,我遇见过太多次了,所以不要有愧疚感,我不怪你,乖。” 徐焱:“……” 看他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模样,我很是满意这个效果,趁着他尚未反应过来,成功溜了。 浴室被我用精油和热水搞得香喷喷热气腾腾,泡在大浴缸里,看着自己还不及老大四分之一的胸,我在心中第无数次自我催眠式的默念,“连古都都不喜欢幼/齿,连古都都不喜欢幼/齿,连古都都不喜欢幼/齿……” (古都画外音:这和老子有一毛钱关系啊?怒!) 我想了想,改口,“所以老男人徐焱肯定也不喜欢幼/齿,所以老男人徐焱肯定也不喜欢幼/齿,所以老男人徐焱肯定也不喜欢幼/齿……” (古都继续画外音:嗯,这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徐焱蜀黍要忍不住啦,哇嘎嘎嘎~ ☆、出现 徐耿頔今晚睡的晚,我去的时候他靠坐在大床上,一手支着一张简易画板,一手拿着细长的铅笔,正在画纸上轻轻描绘。我在床沿边坐下,看见画纸上是一枚戒指的雏形。 “来啦?”徐耿頔抬起头微微一笑,对于我擅自晚归这件事好似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不由暗暗松一口气,要是他真不依不饶的追究,我真的疲于应付。 “你还会首饰设计?” “徐家有一个顶级珠宝设计行,我是里头的设计师之一。”徐耿頔偏了偏头,语气里有点小得意,明亮的可爱。 “真厉害。”我由衷赞叹。 “无聊时的副业,挣点零花钱。” “徐大少爷还缺零花钱?” “缺,特别缺。老爸看我天天待在家用不着钱,直接不给了。” 我靠在他身边坐着,哈哈笑起来。 “是和同学玩么?”徐耿頔随口问了句,笔下不停,沙沙地在纸上划拉。 我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嗯,好同学。” “长得漂不漂亮?” “嗯,很好看。”想到那四个一上街就会吸收掉所有人的目光,我又加了一句,“而且很有魅力。” 徐耿頔笑,“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魅力?” “哼,那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移不开眼睛?” “我……”徐耿頔语塞。 我笑的更开心。 “下次带上我好不好?” “嗯?” “因为生病,没怎么好好上学,有聚会老爸也很少同意我去的。”眸光涟涟,说的异常可怜。 我一顿,点头答应。“不过你得教我这个。”我指着画纸上越来越精致的戒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环,上面两圈细细神秘花纹,却仿佛有生命力,绽放着磅礴的美丽。自诩本世纪最伟大的设计师母上大人说过,最简单的款式最考验设计水平,徐耿頔这设计技术堪称登峰造极。 “这有何难?有你当学生,我荣幸之至。” “不过今天太晚了,你得休息了。”我抽走他的画板和铅笔,“躺下,睡觉。” “小的听命,女王大人。”他躺下来,乖乖盖好被子。 我调暗灯光,继续坐在床边,“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亲 我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喂,别得寸进尺啊。” “不是有晚安吻么?好小气。” “就小气了,你咬我啊?” “啊,我的心脏好像有点不舒服……”他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直哼哼。 我:…… “好啦好啦,败给你了,只亲额头哦。” “好吧。”勉为其难的答应,怎么听起来感觉吃亏的是他不是我啊?这不对啊! 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蜻蜓点水地一吻,刚抬起身,手却被他抓住了,握在他两掌之间,缩进被子里。 我对他简直无可奈何。大概今晚大家都不太正常,我居然没有挣脱他。微微回握,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在床上趴下来,侧过脑袋看着美少年的睡颜。今天的确是过了他平时睡觉的点,他脸上显出很困倦的表情,清丽好看的眉皱起来,干净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握住的自由的手,指尖贴上他的眉心,缓缓揉按,想要抚平那点皱褶。 还没睡着的徐耿頔睁眼,诧异地看着我。 “睡吧,我陪着你。”我柔声说。 美少年仿佛突然间放下了一万颗心,露出一个笑来,笑容里淡淡的苦尽甘来的意味看得我莫名其妙。 完了完了,徐家人不正常,自己也快被影响的不正常了。 为了证明我这种想法,夜里便做了个梦。奇怪的梦,梦到了一些我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事情。 严格说起来也算不得梦,而是很多乱七八糟的场景。 明明我没有去过澳大利亚,梦里却在悉尼歌剧院听着大气磅礴的交响乐,身边是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紧紧握着我的手。明明我很讨厌吃白巧克力,梦里却在自己不知道是几岁的生日宴会上,拿着银刀子切开一个几乎被白巧克力包起来的大蛋糕,事后还津津有味吃了一块,身边仍旧是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紧紧抓着我的手。明明我和古都的订婚宴很低调,平时我俩也从来不戴订婚戒指,梦里却有一个异常盛大的订婚宴,来了很多很多人,我穿着粉色而不是白色的巨大纱裙,看着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紧紧握着我的左手,将一枚很是眼熟的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明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以一种亲身经历过的感受出现,不是旁观,不是看电影那样,而是一种确信,确信这些事情一定发生过,发生在自己身 上,而且记忆深刻。 细思极恐。 我好像感受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从来不认识,与我毫无交集的自己。 “影子,醒醒,快醒醒!”有人在不停摇晃我。 我也想醒来,梦境却将我锁住,我拼命挣扎,发出痛苦的声音。 场景还在继续。新年漫天的烟花,五颜六色在天空中绽放出大大的iloveyou,男人在身边拥着我;水性很好的我在海水里挣扎扑腾,像个完全不会游泳的人,一点点脱力沉到深海里,男人将我救起来紧张万分的对着我人工呼吸;明明是跆拳道红黑带的我被一群娇娇小姐欺负到浑身是伤,男人一手护着我,冲着下人就要发号命令,而我居然没有叫他直接把这群女的杀了,而是标准的白莲花性格为她们求情…… 这些,到底是什么…… 那个我究竟是谁,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停下来,快点停下来,她要受不住了!”现实里的人在不住地喊。 “医生!快想办法,她要失控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霸气,硬是强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入目的场景有点让人发愣,因为我原本是站着的,在醒来的瞬间浑身脱力,正瘫/软在徐耿頔怀里,徐焱就在身边站着,周围是一大圈白褂子医务人员,扛着各种医用仪器。而我所处之地,却是一个长长的宽大画廊。画廊上挂的全是向日葵,画风相似,应该出于同一人之手。 我,梦游了? 这很奇怪,因为我长这么大最多只是饿醒然后迷迷糊糊爬起来去翻吃的,或者是不爬起来直接张嘴吃掉古都喂上来的东西,梦游这种事,还从来没发生过。 梦境里的各种场景一股脑涌上来,我大脑顿时抽痛的厉害。整个人拿不出一丝力气,直接从徐耿頔怀抱里脱出来,软倒在地。 “影子!”徐耿頔紧张的大叫。 “我……头疼……”我无力呜咽着,因为疼痛,眼眶中迅速聚起了水汽,视线变得朦胧。 徐焱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别动,别说话,先回房。” 我浑身的汗,几乎将衣裳都湿透,屋外的空气没有卧室温和,汗水一冷,浑身被充满凉意的不适笼罩。贪恋着徐焱身上的温度,我哆嗦着身子,拼命往他怀里挤,简直快缩成一团。 徐耿頔心疼 的不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了大堆的医生跟着徐焱回屋。 梦里我走了很久,徐焱从画廊走回我的卧室居然花了将近十五分钟。因为头疼,一路上我不住地呻/吟,痛苦难耐。 徐焱听着微弱的声音,手臂不由收紧,整个身体绷的硬邦邦的,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直到回了屋,躺在床上,有人给我打了一针,我才缓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羽影子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很快就要到头了一一+ ☆、疑惑 清晨的阳光是温暖的黄,活泼明亮,穿过玻璃,一点一点跳跃着爬到床上来。徐家花园式的宅院处处是鸟语花香,给我安排的卧室外就有一大片玫瑰,中间有木头铺就的露天咖啡台。置身徐家,总有置身天堂的感觉。 我抬手搭在眼睑上,遮挡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缓了会儿神,确定了我是真实的我,不是那个没有见过活过的我。乱的像绕口令,不过我却松了口气。 才刚坐起,门外一个正往里轻手轻脚走的人立马冲到眼前,“影子,你好一点没有?” 我看着一脸焦急和担忧的徐耿頔,笑了一下,“没事了,头不疼了。”看到他手中端着的牛奶,“给我的吗?” “嗯。”他递给我,“你昨晚快吓死我了。” 我一口气喝光。昨晚出了太多汗,身体缺水,刚刚几乎是渴醒的。 牛奶喝完,深呼吸了几下,才算恢复了点力气。 徐耿頔盯着我一动不动,确认着我的状态。 “好啦,真的没事了,美少女满血复活!”我伸着大大的懒腰,左右扭了扭脖子。“所以我昨晚到底怎么了?” 徐耿頔顿了顿才开口,“你在我床上睡着了,梦里哭起来吵醒了我。你一直说着什么错了,不对,你是谁之类的话,我准备叫醒你,结果你就起床开始到处走,我不敢再叫你,只得叫了人来帮忙。影子,你以前梦游的吗?” “不啊。”我摇摇头,努力回忆梦里叫嚷着“停下来”的那个声音,为什么要说我快受不住了? “除了梦游,我还干了其他事吗?” 徐耿頔又顿了顿,“没有。” 我皱眉,因为他说谎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谎,我却猜不透,也没有很强烈的想要问清楚的欲望。嘿,自己真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你爸爸呢?”如果没有记错,从画廊回来后,我是抱着徐焱睡着的。 “公司有急事,他过去了。”徐耿頔如是说。 我正低着头找鞋子要起床,也就没留意到他眼眸中转瞬即逝的闪烁。 “你出去一下,我换衣服,不然上学要迟到了。”我在衣柜前翻找干净的校服,一只手拿着梳子梳头,扭身冲着徐耿頔说话。 “爸爸给你请过假了,今天你在家休息。”徐耿頔走过来,帮我理了理翘起来的头发。 “我没事的啊, 可以上学的。” “昨晚的事今早爸爸打电话给古都说了,他正在过来的路上,也让你不要去学校。” “这样吗?那我就不去好了。”我扔掉梳子,掀开被子,躺回去,做睡回笼觉的预备动作。 徐耿頔看着我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他。 “你倒是很听古都的话啊?” 语气怎么听着有些酸?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是我暂时的监护人,家长的话,总是要听一听的。”我甜甜地笑,标准的乖娃娃形象,可以在幼儿园包揽所有大红花的那种。 “可我听说的版本怎么是你经常欺负他,把古宅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 我笑的更加天真乖巧,“他是我哥哥啊,哥哥的话,不就是拿来欺负的么?” 徐耿頔扶额,不再想和我说话。 古都来时,我正在梦里啃饼干。古都将被我咬住的被子从我嘴中抽出来,用那套常用来对付阿拉斯加的推拿手法在我头上施展一番,成功将一头长发搓成鸟窝,也成功将我从美梦中搓醒。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看见是他,从被子里掏出两条热腾腾的胳膊就搂上去。 “你来啦……”迷迷蒙蒙的声音还包含睡意,我将头强行塞到古都肚子上,左右磨蹭,果然还是他的味道最好闻。 “你看你睡得这个模样!”古都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额头,顿时戳出一个红印。 “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我赖在他身上继续撒娇。 “你这是,想我了?”古都戏谑。 “不亲拉倒。”我松开两条手臂就要缩回被子里接着睡。古都及时揪住我,俯身将一个吻印在方才戳出的红印上。 我露出非常开心的笑来。 “满意了,我的大小姐?” “嗯!” “满意了就给我死起来,在别人家也能睡成这样,不知羞。” “哼哼~”我冲着他不服气地冒出两个示威般的单音节词,从床那头跳下来,捡了件连衣裙进洗漱间。 “等等!”古都突然叫住我,“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儿?”眼神微冷,再一细看,冷的更厉害。 “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脸怎么会是肿的?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 我对古都的后知后觉表示很无奈。 “打架了。”我言简意赅地回答。 “为什么?” “徐焱开兰博基尼接我,学校有女生吃醋了。”我耸肩。 “怎么不告诉我。” 我笑的像狐狸一样,“一旦出现不告诉你的情况,一般都是对方被我修理的异常惨烈,不再需要你出手。” “你啊……”古都走到我面前,将鸟窝发型揉的更乱,“怎么都不让人省心。你说羽家是不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你了,才早早的把你丢给我然后集体逃去了美国?” 我认真想了想,点头,“有这个可能。” 古都:“……” 不知道古都突然碰到了我头上的什么部位,猛然的刺痛让我咧了咧嘴。 “难道脑袋也有伤?”古都扒拉开我的头发检查。 “记得没有伤到头啊,怎么会这么疼。嘶……对对,就是那儿,是不是有个伤口?” 古都对着我的脑袋看了半天,又思考了半天。“跟我去医院,路上把你记得的昨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 我点头,因为我也正有此意。 古都又说了句,“怕是昨晚你的情况,并没有徐焱说的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不良作者今天心情hin好,所以决定,四更!! ☆、检查 “你是说,你看到了你并没有经历过的事?”古都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路况的眼睛里露出吃惊。 “不是看到,像是一种回忆,心里有种对那些事情的确信,确信一定是我切身经历过的,就像是这幅身体另外一部分记忆突然冒出来一样。” 古都更吃惊了。 “诶,你说会不会是我人格分裂?”我饶有兴致地开始分析。 “你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又没受过什么刺激,能分裂出什么来?” “也是哦……那,是不是我是穿越来的,这幅身体原先的主人没有死,养精蓄锐这么多年终于有力气了,想要夺回身体?” 车在笔直的公路上明显地打了几个拐,古都稳住车身继续稳稳地往前开,一只手无比“慈爱”地放在我头顶,“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还是要少看。” 我撇撇嘴,继续陶醉在自己天马行空的分析里,“这样说应该也不对,如果我是穿来的话,身体十五年来都被我占着,应该不会出现那些长大了的记忆。而且梦里无论哪个场景,都有一个男人在我身边,不是抱着我就是拉着我的手,好奇怪。” 古都额头上的青筋都快冒起来,没好气说道,“你很回味那些场景嘛?” “不回味啊,只是好奇,因为无论我怎样揉眼睛仔细看,都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梦里什么都很清晰,唯有那个男人的脸,永远是一团雾。如果是重要的人,怎么会忘记呢?唔……头突然好疼……”我倒在椅子靠背上,捂着脑袋闭上眼。 古都立马把车停在路边,搂住我,“怎么了?别想了,不许再回忆听见没有!” 我吃力点点头,缓了好半天才睁开眼。“我没事,不要用那种看着快死了的人的眼神看着我。” 古都被我说的笑起来,手指在我额头上极为轻微地一弹,“不许想了,先带你去好好检查检查,弄清楚你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嗯。”我有些虚弱地点点头。 “乖。”他习惯性揉我的脑袋。我很是怀疑他每天揉阿拉后有没有洗手,也很怀疑他心里是不是特别遗憾我没有像阿拉那张长着两只竖着的耳朵。 “哥哥,你明天去伦敦,什么时候回来?” “不去了,已经安排了让薛贤替我去。” “之前你不是还说事情很重要非去不可的么?” “我怕丢下重伤未愈可怜兮 兮无依无靠的你,事后会被羽家的长老打残。” “没想到你这次还挺有自觉性的。”我抱着他每辆车上必有的羽影子御用抱枕,笑的肩膀直抖。 “一直很有好不好。”古都认真申辩。 “不过要是你真去了,不用大伯他们出手,我就能把你打残了。” “唉,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么急吼吼地把自己埋进了爱情和婚姻的坟墓。”古都自怜自艾地叹着气。 我拍拍他的肩,“放心去吧,我会缅怀你的。” 对于琪琪家能把医疗事业发展到这个有着国家门面称号的城市里来这件事,我并没有多少感慨,只是一个叫“琪琪医院”的怎么听怎么像乡村破医疗诊所其实修的比省医还要恢宏霸气的私家医院,我很是疑惑卫生部里那些文件究竟是怎么批的。 五个娇俏少女正在神经内科那栋楼的大门口等着我。其实乍一眼看去是四个人,因为我完全没有认出苏瑶煌这个曾缠着我说了一天话的姑娘。 我和古都刚下车,两道身影就扑了过来。 “影子!” “古都!” 朝我来的是琪琪,朝古都去的是小琰。琪琪绕着我转圈,检查我究竟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而古都则行云流水一般一把抓住小琰的衣领就把她扔了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我问老大。 “古都打电话给琪琪,说让最好的脑科医生待命,然后我们就都知道了。”老大摊手,“我们逃课的时候被苏同学遇到了,小琰说要把她弄远点好灭口,所以她也在。” 我自然知道后面那句是开玩笑,朝着苏瑶煌笑了笑,“谢谢你来。” 苏瑶煌异常紧张地发着抖,整个人从小琰喊出那声古都后就一直盯着古都心无旁骛了。 聆儿拎着捡回来的小琰,“果然书上说的不错,女孩子不能随便晚归,影子被徐家打出脑震荡就是铁证。” 我:…… 转头向古都,“你说的我被打出了脑震荡?” “当然不是!我只告诉琪琪说你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而已。” 还不如脑震荡呢…… “别废话了,先进去检查吧。”琪琪推着我往里走。 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六个人在病房里面面相觑。 “可是 她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古都十分不甘心地拉着医生追问。 “撞到尖锐物所致,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医生履行职责,言简意赅。 “那她的头疼……” “羽小姐昨晚没有休息好吧?”医生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噩梦,梦游,闹腾了一通,头疼,的确不算睡得好。“嗯,是的。” “那就是了,没有休息好而引起的偏头痛。”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可是她做的梦……” “脑电波检查一切正常,梦嘛,总是光怪陆离,很正常的。” 古都按着额头,“琪琪,你这医院养着这样的医生居然没有倒闭,真是奇迹啊!” “他很专业的!”琪琪护短,“你不放心,可以让影子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聆儿一直坐在床边帮我揉按额头,手法轻柔,力道适中,我舒服的快喊出来。见此聆儿也开口,“让影子待在医院好了,不然我们都不放心。” 老大,小琰:“嗯嗯,同意。” 古都:“我也没说不让影子待在医院啊,你们这一幅幅等着我反对然后就杀了我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苏瑶煌则直接被忽略了。 “影子你饿不饿?”老大问我。 “饿的,昨晚到现在就喝了一杯牛奶。” 小琰翻着自己的包,发现没有带零食,有些沮丧。 “古都去买饭!”老大发号施令,转头看见木头一样只知道看着古都发呆的苏瑶煌,“苏同学你要吃什么?” “啊?”苏瑶煌回魂,结结巴巴道,“我,我随便就好了……” “那就和小琰一样好了,她的口味比较大众。”老大下结论。 古都认命地站起来,“明明我就和影子一个人订了婚,为什么总有一夜间多了五个老婆大人的感觉?” 苏瑶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小琰又要扑到古都身上去,叫嚷着,“五个就五个,我不贪心,只要你的身体。”被聆儿立马拉住了。 不然又是一阵刀枪棍棒地动山摇。小琰和古都简直就是天生的竞技场对手,仿佛一刻不打起来彼此就会浑身难受一样。从还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总有人会在他俩摆开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之前就分开俩人,以免殃及池 鱼。也亏得这两个人,让我,老大,聆儿的身手提升迅速,成绩感人。 ☆、平复 可以与省级医院媲美,全国数一数二的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五个姑娘正安安静静各干各的。 我坐在病床上发呆。老大盘坐在大沙发上,在她那从来不离身的平板上划来划去。聆儿在桌子边削苹果,动作文雅,一个苹果削完了,苹果皮一点没断。小琰端着电脑玩军事游戏,没戴耳机,声音调的很低。琪琪?琪琪在写五人份的数学作业…… 苏瑶煌在得知我和古都订了婚,并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学校。 原版对话如下: “影子,你真的和古都订婚了?” “对的。” “上次我问你认不认识古都,为什么你回答没有?” “很简单啊,做人要低调。” 说得好像那个带着美男开着布加迪来学校的人不是你一样。 “那你其实是住在古都家对不对?” “对的,不过最近在徐家。” 然后苏瑶煌一颗心彻底碎了。我挺能理解她的心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结果他已经被人霸占了,不仅订了婚,还有另外四个大小姐在后面排队。就跟喜欢了多年的单身歌星明星突然公布自己已经秘密结婚并且连娃都生了三个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我,老大,琪琪,聆儿,还有小琰,其实是个非常神奇的组合,从一年级入学天注定一般聚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一起疯一起闹一起欺负可以欺负应该欺负的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也有人羡慕我们的关系,想要加进来,结果不是被小琰的枪吓跑就是被琪琪蛇吓跑。以至于从来都只有我们五个,除了后来莫名其妙就加进来的古都,还有远在美国的古佳,再也没有旁人能融入进来。 当然这种结果也不排除有我们微微排外的缘故。 苏瑶煌,不过是又一个失败者罢了,五个人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我吃着苹果,等着古都的饭,看着除了琪琪其他几个根本没有把学习当回事儿的人,“你们这样明目张胆逃课,真的好嘛?不怕被老师骂啊?” “哪个老师敢,直接开除好了。”小琰一边吃苹果一边玩游戏,含糊不清地说着。 “说的好像学校是你家开的一样。”不堪重负写作业写到炸毛的琪琪剜了小琰一眼。 “是我家开的,不过和小琰开的差不多。”老大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吧,老大连学校都有?”我吃惊。 “你不知道么?戚家占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古家徐家各占二十五。”聆儿擦擦手,收拾水果刀和果皮。 “那剩下百分之十呢?”虽然只有百分之十,能和戚,徐,古三大世家并列,也是极为厉害了。 “自然是我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插班那么容易?”聆儿凉凉地说。 我:…… 好吧你们有钱你们厉害你们老大。 吃过饭,我躺下睡了一个午觉。早上睡到很晚才起,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却睡的很香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那个不是我的我自然也没有出现。 长长的一觉醒来,老大她们却不在,古都也不在,坐在床边的身影,是徐焱。 我抬起身,“您怎么来了?” “我处理完事情到家,你已经被古都接走了,听说你在住院观察几天,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没事。抱歉,可能有几天不能陪在徐耿頔身边了,希望不要影响他病情才好。” “你住在我家期间生病,是我没有照顾好的缘故,该说抱歉的是我。” 我不太习惯他这样和我说话,有种假情假意将一件事推来推去的感觉。虽然他说的诚恳,我心底却觉得他没有一个字是真心,这种不利于建立人与人之间和谐关系的直觉让我觉得惊讶又无奈。 我嗯了一声,想起一件事,“可以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徐家宅子里挂着的向日葵都是您画的么?” 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愣,脸上露出回忆久远事物的神色,慢吞吞回答,“不是。”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时间不太忍心追问,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是我夫人画的,她生前最爱向日葵。”徐焱见我不再问,自己说了出来。 “夫人的画技真好。”我由衷称赞。 “是啊,她每天可以一刻不停地画上很久,总是扬言要当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小孩儿一样的宣言,很可爱。”徐焱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徐耿頔的妈妈,整张脸都变得柔和温暖,仿佛春暖花开冰雪融化一般,露出闪着耀眼光芒的笑容,好看到刺目。 我知道徐焱很好看,第一眼的看见时候就已经晋升为我心中美男之 首,却没有想到他的好看还可以更上一层楼,直逼羽化登仙级别。 “看呆了?”徐焱见我半天不说话,抬手捏了捏我的脸。 “才没有!”我抬手蹭着他摸过的地方,红晕爬上脸,心跳得反常的快。 “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的,比一只奶茶杯子强。”他笑着继续逗我。 我瞪他,“还记得我看着杯子发呆那件事啊?” “当然记得,以时刻自省,免得自我骄傲得意忘形。”徐焱的手眼看就要又捏上来,我赶忙往旁边一歪,躲过了。 古都喜欢揉我的头,徐焱喜欢捏我的脸,我很有让人看着想使用暴力的能力吗?古都的阿拉揉是我给他的特权,徐焱可没有这种特权,万一捏上瘾,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徐焱的手顿在空中,显得孤单又尴尬。 我没有分出心思来安慰他,有种东西,一旦开始了,就会再也收不住,况且徐焱的言谈举止里还越来越反常暧/昧,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感谢聆儿每天在我耳边念叨的那些情情爱爱,让我不仅耳朵长茧,对一些异常苗头也培养出了一定敏感直觉,当然这个直觉是时灵时不灵啦。不过一个书本网出来的大家闺秀,居然看了那么多该归为“禁/书”的东西,我很佩服她的逆反勇气,虽然我们五个人本来也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您回去陪徐耿頔吧。”我对徐焱说,“有古都在,不用担心我。今晚观察没事的话,明天我就回去了。徐耿頔一个人在家,他更需要您。” 徐焱也没有多留,站起来又和我说了几句,就走了。我松了口气,昨夜的事很蹊跷,看见的场景虽然并没有他,心里对他的感觉却有一点改变。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提醒着我,要提防他,留意他,不可轻信他。 我有种自己离疯不远了的感觉。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心疼徐耿頔啊,为什么要抽疯去徐家啊,徐耿頔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啊? 痛苦挠墙,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说的大概就是我这样的。一想起那个满是向日葵的画廊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为什么我会梦游到那种地方去?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晚上和中午一样,没有再做乱七八糟的梦,有古都在身边,睡的比在徐家好很多。安稳的夜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荒诞的 梦,梦醒了,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一个只是奇怪了一点的梦而已,不过是漫长一生中最简单常见的插曲。 第二天又对脑部检查了一次,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头上原本碰上去会特别疼的地方,也因为上了药而好了很多。 那个戴着眼镜的严肃医生一幅“我就说嘛”的表情,硬生生让我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身体根本没事却还在无理取闹的感觉。而古都显然没有我这么有愧疚之心,他更加坚信那家伙是庸医,就这个问题还差点又一次和小琰打起来。 一切恢复如常。我去徐家,老大她们见我周末没空,乖乖回了b市,古都将我送到徐家,自己开了车去公司。 ☆、电影 徐耿頔的日常生活实在可以称得上平淡且无聊,很少外出,业余活动几乎没有,每天最有规律的就是身体检查和吃药。对于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居然没有什么好朋友这件事,我表示很吃惊。徐耿頔并没有性格高傲难以接触啊,怎么会孤僻成这样? 也许真的可以让老大她们来徐宅或者把徐耿頔带出去玩玩,不过目前带出去不太可能,还是个徐焱说一说,拿到我能带朋友进来玩的批条。徐宅这么大,只有两个主人,实在是太空了太空了太空了…… 以上是我缩在沙发里盯着家庭影院发呆所想。轮番播放的电影我看着看着就走神了,精神有些不太好,老是打瞌睡。 一个脚步声响起,夹杂在电影的轰鸣声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接着一双微凉的手从背后绕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声音故意压低,恶声恶气的。 “如果不是分辨出你的脚步声,你捂上我的眼睛时就被我过肩摔扔出去了。” 徐耿頔悻悻收回手,“女孩子那么暴力干什么,一点都不好玩。” “你以为我想啊,我那几个好姐妹身手太好,如果我一点不会,会被她们欺负的很惨。” “嗯,同情你。”他用一丁点同情意味都没有的语调说。“在看什么?咦,盗梦空间,好老的片子。还有个动画片是什么?” “红辣椒,也是讲梦的。”我撑着腮,有气无力地回答。 “还在想你那晚梦游的事?”徐耿頔在我身边坐下来。 “没有,只是突然想看这两部而已。” “你相信这种潜意识植入之类的事吗?” “有什么不信的,做梦时候的人最脆弱了,最容易入侵,要植入个什么应该很容易。” 徐耿頔抬手揉我的头,“你还知道这个啊?” “以前不知道,前几天没事看了几篇相关报道,觉得挺黑科技的。” 徐耿頔停在我头顶的手顿了顿。 “那你怕被人植入乱七八糟想法吗?”他问。 “不怕,也怕。” “怎么说?” “如果植入的是你会长命百岁一生平安,所以要开开心心活着这种积极的东西,我自然欢迎。若是什么你明天就会出车祸死掉,或者像电影里那样,你活着的世界不是真的这种,我绝对拿着刀追杀那个植入者全家。” 徐耿頔被我说的笑起来,“影子,你真挺可爱的呐。” “如果你有这种技术,或者你认识的人会这种技术,你有想植入潜意识的对象吗?”我眼睛仍旧盯着光影变幻的屏幕,仿佛是最不经意地一问。 他直勾勾看着我,良久方说,“有。” “谁?”我转过头,笑意盈盈。 他手指在我鼻尖上一勾,笑的奸诈,“秘密。” “小气。”我哼了一声,把杯子递给他,“去帮我倒一杯柠檬水。” “诶诶!我是病人,是伤号,你这样奴隶我真的良心能安吗?” “安,特别安。”高傲一抬头,“我这个人最好的习惯就是没什么同情心,对待你这种娇/弱病男最下得去手了。哈哈哈……” “你这个冷血的妖精恶魔!”他咬牙切齿扑过来挠我的痒痒肉。 我跳起来跑开,还不忘回头冲着他发出挑衅又狂放的魔鬼笑声。 徐耿頔危险地迷起眼睛,像看着一只猎物一样看着我,“你给我回来。” “才不会听你话!”我站在进门的地方,朝他翻白眼。 徐耿頔跟上了发条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迈开两条大长腿就过来捉我。危险逼近,我脚下生风往门外跑,就算他走两米长腿又如何,我初中可包揽了校短跑长跑冠军,一般人根本追不上我。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没听清徐耿頔那声“小心”,当的一声撞上一堵带着热气的墙。 “嗷~”我撞的头晕眼花,捂着差点撞碎的鼻子痛得蹲在地上直哼哼。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胸口的肉比钢板还硬啊?每天吃的都是金银铜铁吗? 钢板男徐焱立马蹲下来扶住我,看我疼的眼泪花花的,抬眼瞪徐耿頔。 徐耿頔立马摊手,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无辜。 “不好不好!”我叫起来,“被撞的流鼻血了!”仰着头从地上站起来,一个不稳,连忙抓住身边的徐焱,沾满鼻血的手在他那高级订制的白衬衣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五爪印。 徐焱扶我到最近的洗漱池,掬了冷水一个劲往我后颈上拍。钢板男的全身都是钢板,那堪比机/关/枪冷兵器的手掌拍在我身上,我可怜的脖子呦,差点没给直接拍脱节。 “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徐焱对我很是无语,看着血止住了,他自己身上也被弄得斑斑驳驳。 “谁叫 你的肉长得那么硬啊。”我控诉他,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脖子被拍红了一大片,觉得自己进入徐家后真是多灾多难。 “那也怪你不看路,自食恶果。”徐耿頔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幸灾乐祸。 “谁让你追我。” “谁让你挑衅我。” “谁让你挠人家痒痒!” “谁让你挑衅我。” “谁让你不帮我倒柠檬水!” “嘿你还有理了。”徐耿頔眉毛挑起来,“那谁叫你挑衅我。”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切,不就是红黑带么,打不打得过我还不一定呢。” “你不是病人吗?不是伤号吗?不是倒水的力气都没有吗?” “就算快死了,对付你也绰绰有余。”徐耿頔一反常态,卯足了劲刺激我。 “啊!你这个坏人!”我扑过去就要和他拼命。 徐焱被我俩吵的头大,一把抓住了我。“你俩能安静一点吗?小頔你是稍微好点就皮痒是不是?影子你也稍微有点大家小姐的仪表行不行?” 我和徐耿頔相互瞪着对方不说话,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俩已经把对方凌/迟了三千多刀。 “好了好了,都回房换身衣服准备吃饭,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闹脾气。”徐焱一手推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耐着性子劝导。 我习惯性抽抽鼻子,却不由整个人一僵,顿时都快哭起来。 “又怎么了?”徐焱被弄得头疼的厉害。 “我,我……”我捂着鼻子抽噎,“我的鼻子好像真的撞碎了!啊呜呜呜呜呜……” 叫来医务人员一番检查,发现是鼻梁骨被撞裂了。鼻子肿起来,简直不能看,我戴着大口罩,一点也不想去吃饭或任何抛头露面。 徐耿頔极力忍住笑,非常认真严肃地同我说,“你放心,有我的医疗队伍在,周一前肯定让你消肿。额……至少不这么肿。” 我直接朝他扔了个枕头。 抓抓头发烦躁地躺在床上,扯过杯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心情不能更糟了。 徐家是有诅咒吗?怎么没有一天是顺的?我和徐家命里犯冲? 在大床上烦躁地翻个身,手指无意间碰到一个冰凉的小物。我心里一个咯噔,掀起被子查看。 足够七八个 人并排躺的大床中央,绝对干燥舒适安眠的天蓝色丝棉床单上,静静躺着一枚精致奢华的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戒指就是这场阴谋的钥匙一一+ 文章即将开虐,木有同情心的不良作者大笑,哇嘎嘎嘎嘎…… ☆、戒指 一枚很眼熟的戒指。 眼熟来的莫名其妙,因为我确定以及肯定以前没见过这款式。 应该是一套对戒,而这只是男款,比较大,铂金圆环,镶嵌一枚巨大紫钻,戒身中间陷下去,有一条浅浅的渠道,紫钻是渠道的起点,也是终点,渠道上覆了一层极薄的玻璃,中装着七颗小钻石,没有固定,随着我翻来覆去打量研究的动作滚来滚去。戒指内面刻着非常繁复的罗纹,我张大眼睛瞅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认出来。脑洞大开的我开始猜测这罗纹是藏宝图的可能性高,还是武功秘籍的可能性高。 很精致美艳且价值连城的一枚戒指,一通打量研究后,我做出客观真实的评价。 只是为什么会跑到我床上来? 是打扫房间的姐姐不小心丢的?不对,她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是医生过来给我上药的时候丢的?不对,他也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是管家过来叫我吃饭的时候丢的?不对,他还是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是徐耿頔过徐焱的?这倒是有可能。可是我现在顶着一个大鼻子,实在不想见到那两个人,就起床翻了一个丝绒盒子出来,把戒指装了,放在床头柜上。等睡一觉,鼻子能见人了,再去问问。 “这是我们的婚戒吗?真好看,果然让你来亲自设计是对的。”从背后抱住那个男人,“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男人手中的设计图纸,一把甜甜的嗓子娇声说着话。 “你喜欢就好。”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回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又在纸上继续勾勒戒指的细节。他的声音很年轻,甚至还带着一点稚嫩的味道。 “主钻用哪颗宝石?”“我”又继续问。 “上个月拍的蝴蝶梦,你不是喜欢紫色么,说紫色高雅神秘什么的。”男人捏捏“我”的脸。 “你都记得啊?”声音里有种小窃喜。 “你说过的话,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我”笑的开心又甜蜜,眼光回到设计图中。“为什么要再配七颗小钻石?” “代表着我们要生七个小孩。三男四女好不好?或者三女四男?” “为什么不生八个?四个男孩儿四个女孩儿……”声音一顿,“谁要和你生那么多孩子啊!” 男人咯咯笑着,“小笨蛋,这么容易就被我绕进去了,没有我在,你被别人绑架了还在帮着对方设计逃 跑路线吧。”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笨!”坚决地抗议。 “好好,不笨不笨,你最多只是被卖了帮着数钱而已。”手又伸过来捏脸。 “不要理你了!”“我”气呼呼跑掉,身后男人的笑声连绵不绝。 镜头一转,是一个觥筹交错的宴会,那个男人身边环绕着很多女人,其中一个还大胆地把手勾上了男人的手臂,做出亲密的小鸟依人状。“我”躲在角落里,捏着礼服的裙摆,心里一阵阵的酸意涌上来,好像把心划上了几刀,然后用花椒盐巴腌制起来,又痛又麻。 回家的车上就闹起来了。 “你不爱我了对不对?你爱上那个穿黑色裙子的女人了对不对?”“我”哭的稀里哗啦,问的声嘶力竭。 “你不要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紧紧抓住“我”的手,以防“我”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那你解释给我听啊!” “那个女的是……”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提到她的名字!” “你不听我怎么给你解释?” “我要的不是这种解释!” 这不是我啊,我什么时候变成琼瑶剧女主了? 这场吵架并没有陷入琼瑶奶奶笔下恐怖的“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死循环,而是以男人抱住“我”,并来了个长长的法式深吻结束。 这真的不是我啊,我的初吻还在的啊!和古都的订婚宴也因为他看着我年纪太小而下不去嘴,最后改成亲额头。 镜头又一转,是个华丽的欧式大厅,很多我并不认识的人在看着“我”温和又欣慰地笑,身旁永远都在的男人好像长高了一些,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华丽的戒指,套在“我”的食指上,而“我”拿着那只男戒,戴在他手上。 “你终于是我的了。”男人深情告白。 “我不是一直是你的么?”“我”深情回答。 周围响起祝福的掌声,“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等各种话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梦境戛然而止,我睁开眼,喉咙发紧,浑身发抖,大汗淋漓。 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走进浴室,站在花洒底下,扭开龙头,冷水兜头而下。 过了良久,一颗快蹦出胸口的心才平静下来,而我整个身体也冷 透了。打湿的长发,打湿的真丝睡衣全部贴在身上,冰冷的水流从面颊流到胸/口,又继续沿着身体流到地上,四周除了稀里哗啦的水声,我急促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响。所有的一切都这么真实,寒意也好,水流也好,声音也好,和梦境里的一切一样真实。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正是梦境里的对戒,男戒出现在了我的床上,那女戒又在哪儿?不对不对,那枚戒指怎么会在这儿? “你在干什么!”浴室门口响起一阵怒吼。 我呆滞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又转回了原位。“不关你的事。” 徐焱快步走过来,抓过浴巾把我裹起来,关掉花洒就要把我抱出去。 “走开。” 徐焱手一顿,抬眼就看见我脸上从未有过的冷漠,心头巨震。“你说什么?” “我叫你走开!” “别闹了,小心生病。乖,换了衣服躺倒床上去。” “没有在和你闹。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床头那枚戒指如果是你的就拿走,以后不要乱丢了。”我又扭开龙头,这次出来的是温水,浴巾很快就湿了。“出去,我要洗澡。”我下最后的逐客令。 徐焱意味复杂地看我一眼,最终退了出去,带上了浴室的门。 ☆、决定 我知道徐焱或者徐耿頔或者他俩一起,一定对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却猜不透具体会是什么。真的像下午我所试探的那样,记忆植入? 可笑而荒唐。徐家什么都不缺,他们若真给我植入了什么,除了把我弄的疯疯癫癫,有什么其他的意义? 羽家和徐家无论是私交还是生意都从无往来,最大的关系莫过于我以住进徐家这种诡异的方式帮徐耿頔治病了,不可能是报仇之类,也不会是要挟绑架。 这对奇怪的父子,究竟是想做什么啊…… 洗完澡出来,徐焱已不在我屋里,戒指仍在床头摆着,我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打开电脑,想了下,又从书包里翻出小琰给我的u盘插上,安装了盘上的一个软件,才打开浏览器。小琰是军事天才,无论是冷兵/器窃/听反窃/听或者破译各种乱码,她都是各种高手,非人类一样的存在。 在浏览器的首页输入了三个字,准确讲是个名字,宣芷诺。徐氏正脉唯一的夫人,徐焱的妻子,徐耿頔的妈妈。 以前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是来自于古都的讲解,都是一些人人知晓的往事。宣芷诺十七岁和徐焱订婚,十八岁结婚,然后生下徐耿頔,后来在一次车祸中身亡,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 除了嫁进徐氏帝国,并且英年早逝,实在是波澜不惊的一生。 而此刻,我却盯着电脑屏幕上一排字发呆。 “您搜索的内容有违国家律法,已屏蔽。” 宣芷诺三个字居然违反了国家律法?堂堂徐夫人难道抢了银行偷了国家税款屠了一个城?能画出那样充满生命力的向日葵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会干出什么违法的事的样子啊。 无论我横着搜还是竖着搜,结果都是这么一行字。我撑着额头,没办法,给小琰打了个电话。 “姐,现在是凌晨两点啊!”小琰点了炮仗似的冲我咆哮,“不要告诉我你是饿醒了!” “帮我查个人,网上屏蔽了,搜不到。” “谁啊?”伴随着大大的哈欠声。 “宣芷诺。” “宣芷诺是谁啊?”翻身拍枕头的声音。 “徐家的夫人。” “哪个徐家的夫人?你能一次性说完吗?”小琰迷迷糊糊道,四分之三的神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就是徐耿頔他妈妈,十五年前出车祸 死了的。” “哦,她啊。你大半夜的突然查她干什么?” “我梦见的东西可能和她有关,我想知道她的事。” “哦,我知道了,明天帮你弄吧。”她准备挂电话之前突然飞快讲了句,“我明天一起来就弄你要是再敢让琪琪在我床上放黑曼巴我下回就弄死古都好了我睡了晚安!”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不由笑起来,小琰永远都这么有活力(并不是),真不愧是我后宫里最得力的助手。 (戚姜日月画外音:你将朕置于何地?) 第二天是周日,徐家要开一个宴会。徐焱和戚家合作拿到了一个自然景区的开发权,要建大型私家养老园林,开个宴会以示庆祝,并交流交流,增进感情。 本来没我什么事,徐焱还是给我送来了礼服,一袭水蓝长裙,丝绸花朵从肩膀蔓延过胸/口直到后腰,裙子上全是亮晶晶的钻,耀眼奢华。 我对徐焱这种无论是生气也好,疑问也好,烦恼也好,都绝对不带到第二天的性格表示很佩服。明明昨晚的事情根本没解决,还被我冷漠地赶出房间,他却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热心地送来首饰衣服。我都不知道该称赞他脾气好还是记忆力不好。 那条既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也不适合我年龄的裙子,我自然是不会穿的,打开衣柜,翻翻捡捡找了老妈以前帮我设计的连衣裙,白色蕾丝蓬蓬裙,胸口绣了一只天鹅,天鹅的眼睛用了一颗黑玛瑙点缀。长发从耳后拿过来,加了一条紫色缎带,在身前编成大大的辫子。 打扮好了,在大穿衣镜前左照右照,突然觉得少了什么。 之前说过我和古都都不喜欢戴我俩的订婚戒指,却不代表我不把它带在身上,看着脖子上戴着的小圆环项链,我把它取了下来。估计徐焱死活都想不到,我戴着的项链居然是一枚戒指。 小圆环看着一点也不高级,那时候我还问过古都是不是在路边花十块钱买的。挺普通的一个圈,有点像《指环王》里的那枚戒指,只不过上面多印了一个古家的家徽。 古都很认真地告诉我,他怎么敢用路边摊来瞎糊弄,他是在淘宝上买的,一块钱十个,店主人很好,还多送了一个。 我自然是联合小琰聆儿把他往死里揍了一顿。 拍了一张套着戒指的手的照片发给他,附一句,“我戴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也发过来一张相同内容的 照片,附一句,“我也戴上了。” 我回复,“一毛钱的东西能被我戴的这样好看,我是不是很天生丽质?” “臭美。” “可是这样我脖子就空了,给我买项链去,再买不超过十块钱的淘宝货你就去死吧。” “喳!小的领命!” 我一颗娇羞的小心脏就这样甜蜜起来,果然,我想要的所有宠爱,来自于要共度一生的人的宠爱,只有古都能给我。 正这样娇羞着,身后被大力拍了一掌,“红着脸想啥呢?” 我瞪着老大,“你怎么来了?” “戚家的生意,我不出场合适吗?” 老大穿着抹胸晚礼服,黑色的裙摆在身后拖了好大一截,从腰际往下,用红丝线夹着银丝绣了一只血红闪着银光的凤凰。 我看着老大那呼之欲/出的胸,连忙捂住眼看就要流出不明液体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穿成这样合适?显得好老啊……” “就是要显老,谁要是敢再叫我小屁孩儿,我让小琰毙了他。” “小琰她们也来了?” “嗯,都在花园,我来接你过去。嘿,你这身看着像个十三岁的小娃娃,怎样,有没有兴趣做我女儿?”她戴着网眼蕾丝手套的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勾起我的下巴,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少女的模样。 “妈妈~”我抱住她,“我要喝/奶/奶~” 老大顿时收手跑开,磨蹭着胳膊搓掉鸡皮疙瘩。“果然我和你比还是太嫩了。” “哼哼~”我得意地扬起下巴。 露天宴会,花园被布置的很好看,空运来的鲜花和美酒以及法国糕点无一不展示着主人家的富有。 我和老大刚出站在花园入口,琪琪她们就围了上来。眼尖的聆儿笑我,“你那淘宝爆款的订婚戒终于舍得戴出来了?” 我扬扬爪子,“这可是所有权的象征,小琰想要还拿不到呢。” 小琰在一旁拿着叉子恶狠狠扎着手中盘子里的蛋糕,“我就说我该把古都直接敲晕带走的。” 老大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古都不是说他买了十一个么?小琰你可以和他撒撒娇,让他送你一个的啊。”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特别痛恨古都起来,为着他那句“一块钱十个还送了一个”的话,我要被她们笑话一辈子了。 ☆、分析 戚姜日月是宴会的主角之一,人群聚集之处自然少不了她,聆儿跟着一帮贵妇去了画廊看油画,琪琪缠在徐耿頔身边问他家养了多少小动物,我和小琰则躲在花丛里晒日光浴。 “昨天叫你查的事,有什么结果没有?”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小琰拍了拍脑袋。 我瞪她一眼。 “这个徐夫人不会真的是违反法律了吧,或者她做了非常对不起徐焱的事?徐焱把她的一切资料都封锁了,徐家的又防火墙太厉害,我没攻的进来。” “不至于吧,我听说他俩挺恩爱的。古都哥哥说徐焱和宣芷诺的婚礼还被评为当世最盛大的婚礼呢。” “所以我就很好奇啊,手下的人用了各种办法也没有弄到一点有用的资料,倒是搜出了全国一共有七十五个人叫宣芷诺。”小琰耸肩。 “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吗?” “文字都搜不到,更不要说照片。连她的那场世纪婚礼都被完全消除了,连她去世的那场车祸也被屏蔽着。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我想不出来徐焱封锁这些东西的目的和意义,难道他早就知道有人会去搜索了解吗?毕竟徐夫人死了都十五年了,那时候说不定你我都还没出生呢,我不觉得徐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唔……具体原因还是得攻破徐家的防护系统,这个徐焱太舍得花钱了,这种级别的防护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要想不为人知地攻进来,得花好大一番功夫。”小琰一脸的兴致勃勃和跃跃欲试,她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哦对了,你昨晚说你做的梦和宣芷诺有关,怎么个有关法?” 我沉吟片刻,“我梦到了宣芷诺的往事,还有她的订婚戒指。她和徐焱的对戒中的男戒还出现在了我的床上,我让徐焱拿走,他却没有。” “听起来好玄幻。” “我也觉得。与其说我梦到宣芷诺,不如说在梦里我就是宣芷诺,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 “你不会被记忆植入了吧?”小琰一语中的。 “徐焱给我植入这些东西干什么?”我还是想不通。 小琰摊手,“要么就是徐家闹鬼,徐夫人精魂不灭尘缘未了要附身于你与徐焱再续情缘,要么就是徐焱爱上你了也想让你爱上他,但是你对古都忠贞不渝,所以他要把宣芷诺对他的那份爱意复制到你身上。” “这分析真 是……”我扶额,“非常准确啊……” 小琰用肩膀捅我,“徐焱不会真的喜欢上你了吧,我的天,他可比你大二十二岁啊!你比他儿子都小,啧啧啧,徐焱真是下得去手。” 我皱眉,“我不觉得。” “觉得什么?” “不觉得徐焱喜欢我。” 徐焱对我更多的是疼爱和宠溺,和古都那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我抱在怀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徐焱看着我的眼神可以说是欣赏,愉悦,有趣,玩/味,但绝不会是喜欢。 “这种事说不太准的,就算徐焱不喜欢你,徐耿頔也有可能,我还没有见过因为看着养眼心安就要把人家接到家里来的人呢。徐氏父子太特立独行了。” “我会留意的,苗头不对我就会撤。不过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植入记忆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我甚至没察觉他俩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之前是因为徐耿頔的病留在徐家,现在我倒是想留下来查清楚这对父子究竟要对我做什么了。” “别逞强,要注意安全。” “这个我知道,只是比较烦心那些梦。” “别这么纠结了,改天去我那儿用军用仪器再检查一遍吧,琪琪开的破医院请的破医生,的确不能太过相信。” 我笑起来,“你也承认那个男人是庸医啦?” “他说你没事,结果你还是做梦,还梦的更清晰了,不是庸医是什么?” “难得你和古都也有达成共识的时候。” “这件事要和古都说吗?” “先保密吧,不想让他担心。” “唉,真是一枚贤妻良母,古都真有福气。”小琰揪着我的长辫子玩,见有人过来,便刹住了话题。 徐焱从看到我的穿着以及无名指上圆环的第一眼就开始浑身阴沉,徐耿頔倒没觉得有什么,还捏着我的手指细细研究了好一会儿。 “简单大气,是珠宝界有着国王称号的卡丹兰的作品,家徽婚戒系列,世间只有十一对。古都对你很舍得花钱。”徐耿頔如是下定论,为古都正名。 “眼光很犀利,不愧是徐氏珠宝的首席设计师。”聆儿从我背后走过来,“婚戒印上家族徽章,比传统的大钻石有意思的多。” “我哪儿是什么首席设计师,不过在里面混饭吃而已,宋小姐过奖了。”徐耿頔昨天的疯抽完了,又恢复成了那个文 静漂亮的少年。 “你俩别在这里恭维这些有的没的,徐耿頔你不是有架古琴么?聆儿对古乐器最擅长,带我们去瞧瞧可好?”我提议。 “各位尊贵的小姐,请随我来。”徐耿頔绅士地行一礼,领着我们几个往请房去。中途遇上了从大人堆里溜出来的老大。 相比徐耿頔以前提到过的那架花一亿三千万拍下的断纹古琴,我更感兴趣的是那无所不有的收藏,件件是世界精品。老大我们五个或多或少都学过一些乐器,家里也会有练习的房间,但是和这个像是交响乐队乐器收纳屋的地方相比,颇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这么多乐器,别告诉我你都会啊?”老大也在惊叹。 徐耿頔笑,“当然不可能,我只会一两件而已,爸爸会的多些,他不过有喜欢收藏乐器的爱好而已。” 我打开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也不知大脑里的弦一瞬间都被什么牵引住了,在琴键上弹出一段音符来。 老大凑过来,“什么曲子?我以前没有听你弹过。” 我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灵光一闪?” “你把完整的弹出来,我们听一遍,然后和你合奏好不好?”琪琪说起我们以前学乐器时经常玩的游戏,其余几个姑娘都鼓掌同意。 我也兴致勃勃,“好啊,容我想想。” 简直可以说是鬼使神差,我不认为我是个钢琴天才,偶尔写出一两首曲子也是无意间弹出一两句自己觉得好听的调子,后期慢慢完善,像今天这样一口气就把一首足以让人魂牵梦绕的钢琴曲弹出来的情况从未出现过。大概真的是灵光一现? 琪琪坐在我身旁,眼睛盯着我在黑白琴键上翻飞的手指,呐呐开口,“真好听……” 小琰很直接地走过来搂住我肩膀,“暑假背着我们埋头苦练了吗?技艺进步很大嘛,不错不错。” 我不置可否地看着钢琴,没有说话。 “用小提琴来合音最完美。”徐耿頔突然开口。 我眼睛一亮,“我也是这样想的。” 徐耿頔伸手就从架子上取了一只小提琴,调了一下音,琴弦一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温暖,明亮,柔和,又带着一丝缠绵悱恻,欲说还休情感的音乐再次响起,在小提琴舒缓深情的渲染里,直教人沉醉不愿醒来。 我跟着心里的声音,弹得很畅快。 阳光从巨大的雕花窗户投射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晕,将目之所及的事物都笼上一层发亮的外壳,显得那么不真实。音符和空气里的粉尘混合,在这个空大的房间里漂浮着,跳跃着,仿佛要用尽生命。 曲终后总会人散,光明的背后是黑暗。为什么这样快乐的一首曲子,我的内心却这样悲伤,现在坐在这里究竟是我还是“我”。 四个鲜妍如蔷薇花开的少女,和那个站在阳光里拉着小提琴高贵如同王子的少年,他们脸上的笑容,好像是夜幕降临前最后的那丝光,光之后,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公务员成绩要是不好,明天我就虐死羽影子,吼吼~ ☆、睡觉 时间非常平静地过去了一个月,期间再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好像我之前做噩梦,怀疑徐家父子,以及雄心勃勃地要弄清楚他们目的的决心,都只是笑话,都只是我的臆想症更加严重而产生的幻觉。 小琰最后还是没有攻破徐家强大的防御系统,没有弄到宣芷诺的资料,结果就是她手下那群人被骂的很惨。徐耿頔的治疗渐入佳境,状态越来越好,心脏手术安排在下个月进行。徐焱恢复成了那个忙起来几天不回家的大商人,再没有对我做出意味不明的举动。古都上个星期去了美国,处理分公司一些非他不可的事务。而我乖乖地上学,乖乖地陪徐耿頔,乖乖地和四姐妹一起厮混。 连续一个月的安眠,甚至连饿醒的情况都极少出现,我都快把之前那两场噩梦给忘了。 今天午间,作为学习委员的我和那个软脚虾班长以及活动委员兰旭,还有纪律委员老大就秋季班级出游活动的地点进行了一场午间会议,结果就是没能睡成午觉。 下午放学,一上车我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不起精神来,有些困盹。 “你家老爷今天回来了吗?”想起那个快失踪十天了的男人,我有气无力问着司机,想和他闲聊几句,免得在车上睡着了。 “出门的时候还没回来。”一身漆黑的司机兼保镖回答。 “哦,徐耿頔今天又在家待了一天啊?” “嗯,应该是。”放学下班高峰,路上有点堵,漆黑司机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击着。 “他真厉害,天天待在家都不发霉的。” “少爷他习惯了。” “我来徐家这么久了,都不见他有什么朋友来看他,他平时交际很少吗?” “嗯。在徐家当了五年的司机,能和少爷亲近的,羽小姐你是唯一一个。” “哦,这么听起来还挺奇怪的。我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吗?” 漆黑司机从后视镜看我一眼,“很有亲和力,也很漂亮。” 路更堵了,都五分钟了,车就没移动过。漆黑司机三言五语总是拐着弯夸我,渐渐的我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趣。躺在宽大的后座上,拿过一个模样奇怪的毛绒玩具抱在怀里,冲着他嘟囔一句,“我困了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闭上眼睛,翻个身找了个舒适的睡姿,怀中抱的不是古都给我买的那种摸起来暖暖的熊,感觉少了点什么。困意可不管我舒不舒适,铺天 盖地涌来,很快就将我淹没。 我睡的很沉,黑甜的一觉,梦也没有做,睡出了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醒来时天色已晚,屋内没有开灯,黑乎乎的。朦胧的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昏黄色,是外面的路灯。看来是到家了司机没有叫醒我,直接把我抱进来了。 神智还不甚清醒,我在大床上翻了个身,真丝床单触感柔滑细腻,身上盖着的天鹅绒毯子也轻薄舒适,床的软硬适中,空气中有促进睡眠的甜甜香气,让人睡着不想起来。 嗯? 似乎有什么不太对。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床上铺床单向来要么是干爽的纯棉,要么是轻滑丝绵,绝对没有过真丝这种材质。如果我没有记错,徐家给我准备的所有被子里,没有一条是天鹅绒。而且,我房间的落地窗在床的左手边而不是右手,床是圆的而不是方的,床上的枕头有十几个而不是只有两个。 这不是我的房间。 一扭头,就看见了装饰品一样立在落地窗边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的脸朝外,浸在巨大的阴影里,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出类拔萃的气场,想要让别人认不出来,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打着哈欠坐起来,下意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床上空余的地方。衣服很妥帖,床上也没有乱七八糟。我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醒了?”徐焱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抱歉,在车上睡着了,你抱我进来的吗?” “嗯,叫你了,没叫醒。” “睡的太沉了。怎么不抱我回我的房间?”我慢腾腾爬起来。 “怕把你弄醒了,我的房间离大门更近。”徐焱解释的很义正言辞,我都不好意思怀疑他居心不良了。“睡好了吗?饿不饿?准备去吃晚饭吧。” 我嗯了一声,跳下床,结果没站稳,咚一声砸到地上,脑门儿磕在了床沿。 我真的很想说一声“shit”,不过忍住了。只要徐焱在,准没好事发生。我得出这个结论。 徐焱叹了口气,过来扶我,“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笨?” 我头晕眼花地站起来,“其实你可以说我蠢的。” 他想了想,“意思都差不多,都很贴切。” 我很想给他一拳。 “额头都肿起来了,要不要叫医生?”他看着我的脑门,有点不忍地啧啧感慨。我 摸了摸,还真肿的挺大的。 “不用,我是属鸣人的,抗摔打能力十二级。”胡乱揉了揉额头,“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抬脚才走一步,就是一阵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就这样莫名其妙晕过去之前,我终于说出了那个只在我极度无语烦躁时才会蹦出来的词。 “shit!” 我不是和徐家命里犯冲,我是和徐焱命里犯冲啊…… 不知道自己究竟晕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一直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气体在到处喷,弄得痒痒的。一条湿湿滑滑的东西在脸上眼睛上嘴唇上舔来舔去,是古都的阿拉斯加? 头很痛,眼皮也沉,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看清身上趴着的人,惊的魂飞魄散。 “徐焱!你在干什……唔!” 徐焱跟一条狗一样一口咬住了我的嘴唇,死死封住了我的声音,趁着我再度强行开口要骂他的时候,还把舌头搅了进来。 我的初吻! 徐!焱!你!个!禽!兽! 狠狠合上牙齿,想要直接咬掉徐焱的舌头,结果被他察觉,迅速缩回去了。抬手出拳,使出了我最强的近身格斗术。 两个人,一个是十五岁娇滴滴柔弱弱眼前还冒着星星的女孩儿,一个是三十七风华正茂身如钢铁体格高大的男人,就这样在床上直接开打起来。 “你混蛋!”我打出一拳。 “你听我解释。”徐焱掌心接住我的拳头,努力格挡住我的攻击的前提下,又保证不伤到我。 “还解释什么!我看的明明白白!你趁我昏迷舔我偷亲我!你色/狼!流/氓!禽/兽!” “我是有原因的!”他又挡住我一掌,有些急了。 “我不要听你乱七八糟的原因!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就是调/戏我非/礼我了,你欺负小女孩儿,你不要脸!人家连古都哥哥都没让亲过……呜……”我委屈极了,又怒又气,简直恨不得杀了徐焱,招数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徐焱一个不慎被我击中一拳,眼角顿时多了一个乌青。 “我喜欢你。”徐焱突然说。 “啥?”我愣住。 “我爱你。”徐焱继续说。 “我已经订婚了,呐,这是订婚戒指。”冰冷平静的声音和我手脚上一刻不停的动作完全不是一个频率,抬腿一个高踢,徐 焱忙用胳膊挡下。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古都退婚。”徐焱化解我的攻击,希望能说服我。 “你做梦!”又是一个回旋踢,直接把徐焱踢的退后两步。 估计是觉得只格挡肯定不能制服我,他解开衬衣袖子的扣子,撩起来,动了动脖子,“我有哪点比不上古都?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你比我大二十二岁,我讨厌老男人。”继续打。 “年龄在爱情中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你能爱上我,我什么都给你。”徐焱蛊惑我。 “老娘什么都不缺!”怒极,我扛起手边的衣帽架就砸了过去。 许久后,徐焱的房间被我打砸得如同投了一颗炸弹的战场。徐焱扣住我的双手,把我狠狠压在地上,喘着气道,“我现在相信你是跆拳道红黑带了,挺厉害的啊,我喜欢!” “喜欢你妹!放开我!”我死命挣扎,粗口一个接一个地爆出来。 “啧啧,原来你文雅温和的外表底下藏着的是棵辣椒,不错,够味儿。”他怕我跑了,在一旁废墟中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皮手铐,咔嚓一声把我的两只手拷在了背后。 “变态老男人!”我破口大骂。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放这种东西,不是变态是什么! “你安分点,我就放开你。”徐焱将我束缚住了,席地靠坐在一边,揉着自己被我打中的肩膀。 “你就不怕徐耿頔看见了心脏病发作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比我更想这么做。” “靠!你们俩都是疯子!放开我!我要让小琰屠了你徐家!啊!!”腿也被绑起来了,我在地上愤怒地扭来扭去。 “哦,对,我忘了那姑娘了,的确是个麻烦。” “你要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乖一点,我就什么都不干。”他扬起充满挑衅的胜利笑容。 “卑鄙!”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怎么会蠢成这样来帮你儿子治病!” 徐焱不顾我反对拍了拍我的头,“相信我,宝贝,那是你一生中做的最好的决定。” 笑容邪魅,语气霸道,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和蔼可亲。这个骗子! ☆、囚禁 我被关在第一次偷看徐焱睡觉的那间装修的跟欧洲公主卧室一样的屋子里,屋子被钢条围起来,我逃不出去。给我梳洗打扮的丫头们近不了我的身,我一直穿着那身脏兮兮的睡裙蓬头垢面地缩在窗帘后面,储存力气,等着徐焱下一次来看我的时候再把他揍的半死。 事情变成这样,我有些接受不能。 第一次见面笑的如同春暖花开的男人,现在每次见到都浑身冰冷,看我的眼神里又爱又恨,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他了,能让他眼睛里流露出恨不得杀了我的情绪。徐耿頔一直没出现,送饭的姑娘告诉我说他病情恶化,躺在床上被各种抢救着,快要死了。 已经三天了,为什么老大们还没有找来?徐焱做了什么?古都知道我被他关起来了么?老爸老妈肯定要急死了吧? 我尝试和徐焱讲道理。 “你看我,还这么小,就是个屁点大的小丫头片子,你肯定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的女人吧?我没有那种基因,肯定长不成你喜欢的款式的。” “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的脸。” “我性格不好的,爱发脾气乱花钱崇尚暴力爱打架没有大小姐仪态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不适合做徐家太太的。” “不妨事,我喜欢性格辣的女人。” “可是我才十五岁,你这算是囚/禁幼/女,是违法的。” “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养大的。” “我不爱你,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的。” “时间能改变一切,结论不要下的太早。” 和这个神经病讲不通道理,我最后还是选择用拳头说话。 徐焱没想到我这么能打,在被重伤几次后,他开始叫人给我打针,打一种让我浑身软绵绵神志不清的药。不知道值不值得庆幸,这种药没有瘾。 我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打针后反抗无能,下人把我刷洗干净了,换上了新的的衣服。眼前一团团白影,我的记忆和“我”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时间久了,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有种要死了的感觉。 没打针之前尚且逃不出去,现在的状态能下床都要感谢徐焱仁慈。我闭着眼,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亿遍。 叫你花痴,叫你圣母,叫你大胆,叫你色/欲/熏/心,叫你反应迟钝,叫你人畜不分…… 真的是好奇 心害死猫。 诚挚告诫诸位,帅哥有风险,花痴需谨慎。 我就是血的教训。 徐焱坐在床边,手在我脸上捏了捏,“今天感觉怎样?” 我抬起眼皮,有气无力瞪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答应我不再逃,不再打人,我就停了你的针。”徐焱俯下身,在我耳边一边吹气一边说话,这人仗着我没力气,动作越来越放肆了。 我没理他,看着眼前各种幻影变化,有点头晕。他就那样压在我身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头埋在我脖颈里,很享受一样。 良久我开口,“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他懒洋洋反问。 “躲开外面的人的搜索,你怎么做到的?”力气实在不够,一句话我都说的直喘气。 “我告诉他们你死了。” “什么?!”我惊讶地转头看身边的神经病男人。 “遇上车祸和大火,全烧光了,死无全尸,骨骸无存。” “我爸妈不会相信的,古都也不会信。” “现场骨灰dna检测,结果证明的确是你。”徐焱说的云淡风轻。 “你……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 “很简单,偷梁换柱,我在骨灰里加了你的血。没人知道车上一共有几个人,只要检测出你的dna,就证明死的人当中肯定有你。” 我无言以对。 “羽家的人今天在b市举办了你的葬礼,今日之后,世间已经没有羽影子这个人了。” 我张口狠狠咬在了他脖子上,储存了半天的力气,居然没有咬断他的大动脉,只是咬出了一个口子,鲜血喷出来,流了我一脸。 徐焱很轻松地摆脱了我,捂着脖子站起来,脸上居然有笑,“你的性格还真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疯子!神经病!”我张着血淋淋的嘴大骂,“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会毁了我爸爸妈妈的!” “难过是挺难过,不过你妈妈好像要收古佳为女儿,有古佳在,她会很快好起来的。而且,她和你爸爸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我杀了你!” 不知道是药性减弱了,还是绝望的我突然爆发出了身体的潜能,居然从床上弹起来,压住徐焱,双手死死锁在他喉间,要将他直接掐死。 徐焱没有料到我这一手,两条胳膊一个用力,将我整个人甩了出去,后背撞到桌子的尖角,可能是撞断肋骨了,疼痛和呼吸不畅让我剧烈的呛咳,肺腑里燃起一团火,让我一时间没有直接痛晕过去。 徐焱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站起来,对听到动静跑进来的人说,“给她再打一针,叫人来给我包扎。” “徐焱……”我瘫倒在地上,虚弱地叫他名字,药水和疼痛让我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固执地强撑着要合上的眼睛看他。“你知道么……咳咳……我以为你很温柔,以为宣芷诺很幸福,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很庆幸,我只花痴而不滥情,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你的一张皮相喜欢上你。” 徐焱走过来,蹲下,拍拍我的脸,“宝贝,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是想刺激我,已经晚了。” “咳咳……宣芷诺是,是被你虐/杀的吧?” 徐焱愣了愣,继而露出柔和的笑来,“不,她的确是出了车祸……”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因为我扛不住已经晕过去了。 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肋骨断了三根,手腕脱臼,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每天夜里宣芷诺的记忆都会跑出来不说,已经让我在白天也出现幻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陌生感困扰着我,很是让人不胜其烦。 我开始绝食,徐焱就让人灌我,灌到我重新开始吃饭为止。 老大和小琰来过一次,将我遗留在徐家的东西全部带走,她们来的时候我就被转移到了徐家的地下室。徐焱和我说这件事,我的手在被子下偷偷捏紧。收拾东西什么的都是借口,我的东西早就被古都拿走了,小琰肯定是不相信我就这么死了,她想来搜徐宅,或者用别的方式监听徐宅,不过看样子明显是没有成功。 我现在才意识到,号称徐氏帝国的家族有多么只手遮天,只要他想,就算把人天天带在身边,也有足够多的方法让你找不到。 “你很久没去看小頔了,晚上去看看他吧,然后我送你去徐家次宅,那边风景好,你好好调养。”徐焱一边喂我吃饭,一边柔声哄我。 那种针一天都没有断过,我的身体也没有恢复过力气,严重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少不得会让别人喂水喂饭。 我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想起之前下人说的徐耿頔快死了,心中一颤,一个“嗯”字就脱口而出。我知道又是宣芷诺的记忆出来作妖了。 今天徐焱好像不忙 ,喂我吃完饭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我抱到院子里,坐在我第一天来徐家时溜出去看星空的那张藤椅上,让我软软靠在他怀里。只要他不亲我乱摸/我扒我衣服,我都任他折腾,一是实在没力气,二是我真是怕了那个针了,再大剂量打下去,我怀疑自己这辈子都要站不起来。 从小不可一世长大的羽影子落到如斯境地,我不知该哭该笑。 ☆、看望 因为药物,身体软软的没有力气,平躺在藤椅上,徐焱让我枕着他的腿。 我看着头顶的星空,仿佛亘古不变的璀璨漂亮。 “今晚的星星也很好。” 徐焱诧异我居然说话了,虽然不清楚我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却令他很开心。 “是的。”他手指当梳,一下一下拨弄我的长发。 “你还爱着我吗?”我问他。 “当然。” “不要给我打针了好不好?” 他捏着我的下巴,转着我的脑袋,让我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为什么?” “我不会再反抗或逃跑了。”绵/软无力地一个笑,“我想过了,其实你除了性格偏执,采取的措施让人难以接受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有钱有权有地位,而且你说如果我爱/上/你你就给我一切。现在外界人眼中羽家大小姐已经死了,如果我再不听话说不定你会弄死我,可是我还不想死,所以,试着爱上/你,又有什么不可以?”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有些累,徐焱的手还掐着我的下巴,我不适地动了动,他松开了。 “真话?你不恨我了?不想杀我了?” “做不到的事,我不会浪费力气。” “那你就确信自己能抛弃仇恨爱上我?” “试试吧,或者没有我想的那么糟。” 徐焱捧起我的头就吻了下来。 这次没有狗啃似的一通咬了,非常轻柔温和。我的接/吻经验为零,他照顾着我的感受,先在嘴唇上轻轻/舔/舐,等我适应了,才缓缓将舌伸/进来,舔着/我的牙,慢慢化解我的僵/硬和抗/拒,裹/住我小小的舌头,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 我换不过来气,抗/拒地“唔”了一声,他的呼吸却加重了,非常不舍地松开了我的唇。 “我等你长大。”徐焱的声音有种压/抑的嘶/哑,吻着我的眼睛轻轻说。 我没懂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困倦地在藤椅上翻了个身。 “明天再去看徐耿頔好不好,我有点累。” “好。我抱你回房休息?” “我不想睡那个公主房了。”我缩在他怀里,撒娇一样嘟囔。 “那……睡我的房间?” 好半天,一个微不可闻的“嗯”字才从我喉咙里飘出来。 我看着眼前 的少年,他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床/上,脸色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白,像一个透明的易碎的玻璃品,闭着眼沉沉睡着,呼吸时的起伏很浅,声音也极其微弱,轻的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昨晚我睡的不好,与徐焱共/眠,他的拥抱让我浑身/僵/硬,心脏突突直跳,仅有的睡意跑的一干二净。后来我觉得这样不行,手软脚软地爬起来喝了一大杯热牛奶,才勉强睡了,结果早上又被徐焱的一通吻给弄醒。 再怎么自我催眠也没用,徐焱可能真的喜欢幼、齿。 我看看床上孱弱的徐耿頔,又看看一旁插了百合花的水晶玻璃瓶,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我在说:砸!给我卯足了劲儿砸下去!砸/死他!徐焱那么对你,你就该宰了他儿子作为报复。 “我”在说:不可以不可以!徐焱是爱你的,你也是爱徐焱的,他是你俩的孩子,你怎么舍得下手! 我:孩子你/妹啊!老娘今年十五岁十五岁!哪里来的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啊! “我”:好吧是我说错了,可是徐焱是真的爱你啊,徐耿頔也爱你的。 我:爱能当饭吃吗?我有古都就足够了,谁稀罕徐焱的爱情啊?徐焱把我整得那么惨,我没杀了他是因为我力气不够人手联系不上斗不过他,我巴不得他俩一点也不在乎我放我走! “我”:亲爱的,不要这样,你看徐焱只是做事偏激了些,他的人还是很好的,温柔体贴…… 我直接打断:温柔个毛,那是叫了些吗?那是把羽家往死里整,爸爸妈妈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妈妈还等着我和古都酒/后/乱/姓给她生个孙子玩的……呜…… “我”:不要哭不要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我:给我滚你这个白莲花烂圣母,老娘要是能逃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脑,把你洗的干干净净荡然无存永世不得翻身! 就这样天人交战有十几分钟之久,我还没下定决心往徐耿頔头上来那么一瓶子,他已经醒过来了。 “你在。”他虚弱地笑着,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想/摸/摸/我。 我一忍再忍,最终内心被“我”占了上风,一颗心又软又疼,伸出胳膊就握住了他那只苍白无力的手。 “嗯……”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虽然你瘦了很多,但还是这么暖。” 我很想松开他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都往他身上招呼。掌握 着主导权的“我”却皱着心肝脾肺肾,抖着声音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地问,“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恶化成这样?” 徐耿頔努力握住我的手,“听你这样说,还愿意关心我,我好开心。” 开心你/妹啊!我能说出这种话还不是拜你和你爹所赐? “爸爸做的事,我替他说一声抱歉,爸爸他……他很久没有爱过了,不懂得控制自己,希望你能……理解他。” “让我去理解他,谁又来理解我呢?”我终于夺回一点意识,在“我”波动的情绪的影响下,苦笑着说出这句话。 “你能试着去爱他吗?一点点就好,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偏激,不会做出更加伤害你的事情来。” “为什么你们选中的偏偏是我呢?选一个年龄大点,更爱钱爱权没有心上人的人,就那么困难吗?”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他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看起来是身体不适。我按了墙上的铃,让医务人员进来。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角。 “别说这些了,快点好起来吧,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搞不定那个疯子。” “他在你眼中是个疯子啊?”徐耿頔苦笑,“他的确是个疯子……” 徐耿頔的手术提前了,突然的恶化让他彻底撑不住了,如果不手术,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手术,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 想到这个如果不算徐焱帮凶就是世界上难得的干净美好男孩儿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我的心就控制不住抽痛起来。有可能是宣芷诺记忆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圣母病没戒掉,作/死的又犯了。 真是令人痛惜,在徐焱的手里,我粗口/爆的越来越顺溜。 跌跌撞撞从徐耿頔房间出来,我一步三摇地在巨大的徐宅里乱逛。这个宅子的设计者肯定是个迷宫爱好者,奢华的建筑,用心的设计,精美的布置,柳暗花明,一步一景,客观来讲,这实在是我见过的建筑中的极品。 当然,在这种宅子里玩耍有一个弊病就是,容易迷路。 本来就晕头转向神志不清的我,更是分不清哪条路是哪条路,其实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去徐焱房间?明显的羊入虎口。去我自己房间?会触景生情。去公主房?更是寒气大起死命抵触。逃出去?不用想了要逃也不会是现在。 思索无果,我就像探险一样,在徐宅赌起命中率来。 ☆、真相 徐宅这个时候很安静。不过徐宅任何时候都很静,除非要开什么宴会,因为徐耿頔生病的关系,这里的仆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做事不响,走路无声。我也不管暗处到底有多少人在监视我,只顾扶着墙壁慢慢走。太久没有走动了,打针开始不是软在床/上就是软在徐焱怀里,这种迈开腿走路的感觉还挺让人怀念的。 徐焱口口声声说他爱我,我知道他是绝对不敢正大光明娶我的,除非给我整容,不然只要我一曝光在人前,羽家的人就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说的能给我一切,不过是当成禁/脔一样养着罢了,等到养肥了能吃了,我就会被他做成美味佳肴,吃抹干净。 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我没有心情看风景,只盯着脚背前一米的地方,以便于自己不会撞上东西。遇上障碍物的就随便选个方向转弯。 指尖的触感突然有些不对,我停下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指尖沾上了彩色的粉末,徐宅装修的这么好,墙壁怎么会有粉末脱落? 觉得这粉末有点奇怪,我迟缓地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干涸的颜料。 毫无防备地抬起头,被入目的大片金黄刺得眯起了眼。我后退几步,想看清这面巨大的墙上究竟画的是什么。 蔓延仿佛看不到边际的向日葵田野在墙上铺陈开来,是宅子里其他向日葵的一贯画法,充满了生命力,张扬着明媚和灿烂,光耀得不可思议。 而让我浑身僵硬目瞪口呆,思维停滞心跳停止,如雷轰顶万劫不复的,是向日葵里的少女。 一样的紫罗兰韩版公主裙长到膝盖,一样的□□花辫松松地搭在胸口,一样的容颜美的时光安稳岁月静好,一样到肤色,笑起来的幅度,眉眼弯弯的温暖都如同复制,一样到一瞬间我以为眼前立着的是一面镜子。 但我知道眼前的不是镜子,画上的人不是我,她有着和我完全一样的样貌,面容的细节里却没有我的狡黠和机灵,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圣光一样的温暖,她的笑就是单纯的笑,天真无邪,灿若千阳,而不像我,笑起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可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这幅画的一角留下了作画日期,时间是二十年前…… 画还有个名字,向日葵和mylove宣芷诺…… 日期不可能是假的,墙上颜料的干涸晕染程度,岁月留下的痕迹,都告诉我这绝对不是近两年画的。而名字…… 若我没有 记错,现在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徐焱亲自给我挑的,头发造型也是他告诉给我梳头的佣人,她帮我梳的。 我突然笑起来,无力又绝望,笑到眼泪慢慢流出来,身体脱力缓缓跪坐在地,我将头埋进手臂里,笑到全身都在颤抖,要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一样。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耿頔和徐焱第一次见到我会那么吃惊,特别是徐焱在听到我的年龄后更是惊讶到手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徐家,真实原因根本不是为了徐耿頔的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焱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一些不正常的举动,充满意味不明的暧/昧。终于明白了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还要在别人面前让我死掉,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和古都竞争。终于明白了之前想不通的一切。 只因为我有一张和宣芷诺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和宣芷诺死亡时间一样的年纪…… 什么爱都是假的,徐焱想要的,不过是把我的芯子毁掉,重新创造出一个宣芷诺出来。 骗子。 脑海中的幻影越来越清晰,所有的场景就像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一样,侵占了之前有主了的空间和位置。 梦里模糊不清的男人,渐渐显出轮廓,不是徐焱又能是谁? 第一次和徐焱相见,宣芷诺弹的是那天我在徐家和徐耿頔合奏的那首钢琴曲。第一次和徐焱吵架,是徐焱打碎了宣芷诺宝贝的和生命一样的水晶球,后来徐焱送了一个他亲手做的作为赔偿。第一次和徐焱接吻,是宣芷诺潜水时溺水了,徐焱对她做了人工呼吸。第一次活活痛晕过去,是宣芷诺生徐耿頔难产。 甚至连第一次和徐焱做/爱,第一次孕/吐,第一次抱着徐耿頔喂/奶这种根本不该只有十五岁的我承受的东西都一齐涌了上来,直让本我肺腑翻腾,要吐出来。 我甚至重温了一遍“我”,也就是宣芷诺的死亡。 连环车祸,徐焱发了疯地将宣芷诺从一堆车辆的废墟里刨出来,宣芷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气了。宣芷诺一身是血倒在徐焱怀里,脑部收到激烈撞击,视觉神经被压迫,眼睛完全看不到了,只能茫然地摸着他的手,声音虚弱若蚊吟。 “焱……不要难过,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遇到你……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有一天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然后……然后继续爱你……” 宣芷诺抢救无效死了,而她死前说的话, 却足以成为我一生的诅咒。 我遇上了徐焱,可是他来晚了,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而且还订了婚。又一个“宣芷诺”出现,可是这个“宣芷诺”不爱徐焱,她对他那张脸不感兴趣,她来徐家只是出于好心照顾徐耿頔,她没有宣芷诺温柔善良,她古灵精怪,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会毫不矜持地盯着帅哥流口水,她不会躲在家里画一幅又一幅的向日葵,不会在家学插花茶道礼仪学怎么相夫教子,她只会包下整个商场满足自己的购物欲,她会把惹到她的人整到无力翻身,她表面上男/女/通/吃实际心里只装了那么几个在乎的人,别人在她面前生离死别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她不是娇娇女,她会直接把人打骨折打到哭爹喊娘,她什么都不缺,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诱惑到她。 她是有些宣芷诺外貌的羽影子,独一无二的羽家千金羽影子。 徐焱不懂,明明上天让诺儿回来了,却是以这种方式。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不安,不安的结果就是采取一切方式将这个人留下来,即使是壳子也没有关系,自己把诺儿的记忆植入进去,让诺儿复活就好了。 几个月前,学校的马路上,那个从跑车上下来的俊美男人,那一个“你”字,是一切疯狂的开始…… 我趴在地上,笑到脱力后又哭到脱力,直将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 哭我心中那个宣芷诺终于苦尽甘来能够和徐焱再续前缘,哭我自己愚不可及后悔不已,痛苦铺天盖地而来。 徐焱紧张地跑来时,我正朝圣一般跪匐在那幅画前,一动不动,死透了一样。 徐焱小心翼翼扶起我,连叫我一声都不敢,怕把我的魂喊散了似的。 我抬起眼皮,看清了环抱自己的人,苍白无血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温润的笑来,宛如霜雪之中缓缓绽开的白梅,冷冽美艳。 “焱。”我这样叫他。 徐焱浑身剧烈一颤,狂喜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我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冰冷的好像看到了世间最讨厌最恶心的事物。 “滚!”我这样吼他。 徐焱成功了。他不动声色不让人察觉地把宣芷诺植入了我脑中,植入的根深蒂固。 徐焱失败了。他的努力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宣芷诺,他把我逼出了多重人格,逼成了一个情绪不稳精神失常的疯子。 ☆、重塑 以徐焱封锁宣芷诺所有资料的做法来看,这幅画绝对是徐宅的机密。平时有多少人守着保养着我不知道,那天我就那样走过去没有一个人阻拦的原因我也不知道,通过徐焱知道我看到了画后的紧张程度,我猜测他应该很害怕我看到这幅画。 情绪变化无常的我让徐焱头痛又疲于应对,我总是笑着扑向他要抱抱,下一刻掏出不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了的尖锐物往他心口扎;或是前一秒还冷冰冰地如同木头人无视他不和他说话,下一秒又笑语晏晏地和他说起一些美好的往事来。 更严重的是我一找到机会就自杀,让徐焱防不胜防,尖锐物钝物硬物全部从房间里撤走,连墙壁也装上了厚厚的软垫,以防我撞墙。最后我实在找不到可以用来自杀的东西了,就开始自己咬自己掐自己,手腕上,脖子上,大/腿/内侧,只要能找到大血管的地方我都试过了。徐焱看到浑身流血倒在地上,血把地毯染红了大半的我,吓得魂飞魄散。给我处理那些被我抓咬的坑坑洼洼的伤口的同时,也把我绑了起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徐焱开始给我打针,灌药,洗脑。冰冷的机器架在我头上,属于羽影子的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和淡薄,就像把宣芷诺记忆出现的步骤倒着来了一遍。 植入记忆和抹杀记忆这种黑科技被徐焱运用的很纯熟,我怀疑宣芷诺死后,隶属徐氏集团的医疗团队除了给徐耿頔治病和研发改进这个黑科技,就没干别的了。 我紧紧攥着之前被我藏起来了的戒指,古都送给我的订婚戒指,像是捏着一份承诺和希望,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不许忘,不许忘,古都,爸爸妈妈,大伯们,那几个妖精,都不许忘! 羽影子,忘了你就给我去死! 手指被撬开,徐焱硬生生从我手中抢走了那个环。 “我可以送你更漂亮的,这个就不要了吧。”徐焱说完,不顾我挣扎着要去夺回来,当着我的面,把戒指给熔了。 在我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在我涕泪横流的哀求声中,样子简单朴素却价值连城的戒指化成一团猩红滚烫的粘稠液体,被倒进了徐家的下水道。 心中绷着的弦一根接一根断掉,徐焱有足够多的方法让我失去理智,也有足够多的方法让失去理智的我连反抗能力一并失去。 这样的疯子,这样丧心病狂的魔鬼,宣芷诺怎么会爱上他呢? 所以宣芷诺也是个疯子吧? 我浑浑噩噩的 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道在自己浑浑噩噩的时候,宣芷诺是不是跑出来在和徐焱温/存。可恶,居然用我的身体,太不要脸了。 在漫长的,副作用几乎为零的记忆消除过程中,徐焱几乎都陪在我身边,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仿佛在印证他心上人的诞生。 徐耿頔的手术一切顺利,在做着后期康复。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来看过我一次,虚弱的我躺在床/上,虚弱的他坐着,特别像那次我去看快要死了的他,那时候他还劝我试着给徐焱一点爱。 好讽刺啊…… 抱了抱我,他问我,“现在的你,是我爸爸的宣芷诺,还是我的影子?” 我觉得好笑,“徐耿頔,你这样问有意义吗?羽影子对你来说不是可有可无,你们只要宣芷诺的么?” “不一样的。我可以喜欢影子,用我想用的任何方式来喜欢。可是宣芷诺,她是我妈妈,我只能用儿子对母亲的方式敬重她爱她。而且,羽影子身上的温暖,别人是不会有的,就算是宣芷诺,也不会有。”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 我合上眼,“说得好像当初每夜给我注射安眠药,然后趁机植入记忆的计划里没有你参与似的。” 他苦笑着,“你都知道了啊?” “本来不知道。”想起第一夜做噩梦时,那个一直叫着“停下来”的声音正是徐耿頔的,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只是后面这句话我没有讲出来。“徐耿頔,这个替换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犹豫了一下,“从你第一天进入徐家就开始了,那晚你无意间闯入爸爸和妈妈的房间,爸爸就开始给你注射药物了的。” “原来公主房是徐焱和宣芷诺的房间啊……”我喃喃一句,“我就说那晚不像是梦。” “妈妈弥留之际,爸爸抽了她的记忆,本来只是拿来纪念和怀念的,后来不知怎么了,他开始研究起了记忆植入这项技术。记忆移植根据不同的人,可能会有副作用,所以爸爸一直做的很小心。” “其实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羽影子爱上徐焱对不对?你们真正想要的只是这个壳子,然后让宣芷诺回来。” “我也有劝过爸爸的,可是他……” “不要再给他讲好听的话了。”我打断他,“羽影子不想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 他满眼悲伤地看着我。 我的情绪受宣芷诺记忆的影响波动越来越大, 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忍住那些要脱口而出的关爱话语,将头扭向一边,努力将心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等我完全变成宣芷诺了,你会叫我妈妈吗?” 他愕然地看着我。 我笑起来,身体在被子下无力地抽/搐着,“不会对吧?就算有徐焱的催眠加宣芷诺的记忆,告诉我已经二十二岁,可是羽影子只有十五岁这是事实,这副身体只有十五岁这也是事实。我的记忆里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一句妈妈你却叫不出口,多好笑的一件事。” “是我对不起你。”他低声说,“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告诉爸爸,他就不会注意到你,就不会那么疯狂的想要得到你。妈妈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一直抓着妈妈死前的那几句话不放,他……” “够了。”我再次打断他,手掌搭在眼睛上,声音淡漠又轻微,“我也不知道羽影子还能存在多久,你陪陪羽影子吧。徐家里,也只有你看起来不是最讨厌的。羽影子不想孤孤单单的消失。” 眼泪溢出眼眶,从指缝中流下来。这大概是属于羽影子的最后一次哭泣了。从今以后,世间只有死而复生的宣芷诺,再也没有羽影子。 再也没有了…… “影子……”徐耿頔将我紧紧抱住,“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还记得吗,那天下雨了,你穿着蓝色的长裙子,打着藏蓝色的雨伞,头发是披着的,特别的好看。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再淋下去要生病了’,你说我看起来只有十五岁怎么能开车,你失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后后悔的样子好可爱。你还记得吗,我抱了你一下,你那么软,那么暖,一下子把我空荡荡了很多年的心填的满满的。我很开心,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我想再见到你,和你说话,看着你发呆,看着你在商场里像个暴发户一样大买特买,看着你因为书太无聊而皱起眉头。你还记得吗……” 孱弱却漂亮的惊人的少年就这样搂着我,在我耳边不停地絮絮叨叨,像是轻柔的安眠曲。他的声音里有抽噎,有哭声,有爱意,有不舍,有后悔,有无奈,却唯独没有力量,没有将快陷入一片空白虚空的我拉回现实世界的力量。 他说的那些事,那些点点滴滴,我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没有,和我隔了很远很远的样子,我看不清。想要追上去,跑近一点,却又永远追不上。 耀目的白色越来越多,无边的虚空越来越大,我就这样无力地靠在少年的怀里,慢慢地,慢慢 地沉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羽影子,out! 额……会不会比较惨,要不要再把她写活? ☆、三年 我盯着珐琅彩瓷盘中的白巧克力蛋糕发呆,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举着叉子一直没有扎下去。 “怎么了?”徐焱察觉我的异样,放下报纸凑过来。 我吸了口气,“不是很想吃。” “是谁嚷着想吃白巧克力蛋糕的?好容易按照你的要求做出来了,又不吃,家里的厨师可要伤心了。”他捏着我的鼻子,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宠溺。 “可是我……”我好像每次都这样,心里强烈想要吃什么玩什么,真的拿上来了,又不是那么想吃想要了。 “不吃给我,每次都这么挑食浪费,难怪怎么养都不胖。”徐耿頔直接把蛋糕从我面前端走了,还不忘饱含埋怨地瞪我一眼。 我一下子开心起来。自从我醒来,这个已经长成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就不怎么爱搭理我,也很少和我说话,今天能这样说我挑食不乖,实在是很难得。 说完那句话的徐耿頔又恢复了沉默,优雅缓慢地把那块精致却甜腻的糕点吞进肚子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句,“真是难吃的要命……” 徐焱瞥了他一眼,“医生说甜食还是要少吃,免得加重身体负荷。” “我知道了。”徐耿頔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我也要去!”我立马跟在他身后。 “爸爸今天不去公司,你……您在家好好陪他,听话。”他拍拍我的头。 徐焱从背后抱住我,看着已经走远的徐耿頔,下巴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怎么又发呆?在想什么?” “我觉得自从我醒来后,小頔越来越像我家长了。”我将身体往后靠了靠,贪恋他身上的温度,完全缩进了他怀里。 “说明他长大了。”徐焱收拢胳膊,直接把我抱起来,“昨晚没有睡好,陪我回房再睡会儿。” “好。”我亲了亲他的面颊。 自我醒来,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中,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徐氏帝国掌权人的夫人宣芷诺复活这件事了,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一遭复活,说是骇人听闻也不过分。按照徐焱在各种采访和新闻发布会上的说法,是他在十多年将宣芷诺冰封了起来,然后一直研发能救治她的技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或许是上苍垂怜自己的一腔深情,让诺儿从长达十六年的沉睡中醒来。 同时,或许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注意到,之前一直各方封锁的宣芷诺资料重新在 网上发出来,包括十几年前盛大的婚宴,让人痛心的五十多辆车追尾的特大交通事故,以及宣芷诺的画,宣芷诺从小到大的照片,全部都放了出来。徐焱对这个的解释是,因为自己对宣芷诺的爱太深,为了防止自己看到那些东西勾起回忆而无法自拔,才将它们全部封锁了。现在自家夫人成功复活,那些东西自然不用再屏蔽着了。 这种只在科幻片中出现过的事情在现实中上演,有人相信有人怀疑,甚至有人说徐焱只是找了个和宣芷诺相似的人出来混淆视听。可是所有人看到出席公众活动的徐氏夫人后,都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世间也许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连性格,喜好,说话的方式,擅长的领域,甚至连笑容的弧度,走路的姿势都分毫不差,怕是没有人能够做到。 徐焱为了感谢命运对自己的优待,设立一个基金会,借以帮助更多的病人。 而宣芷诺因为身体一直不好,除了复活事件闹得最沸沸扬扬时出席了一场徐焱为自己举办的庆祝晚宴,便鲜少在公众面前现身,即使偶尔出门,也是前呼后拥的全是保镖。 我不是没对自己产生过怀疑,我死的时候快二十二了,可是这幅身体看起来只有十几岁,除了身高是一样的外,其他地方也太稚/嫩些了。而且,总有些不太协调的感觉,仿佛是身体僵化,跟不上思维,总是迟钝的慢半拍。 每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疑惑皱眉时,徐焱就会用带着浓烈歉意和自责的语气告诉我,我的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这十几年来给我注射各种药剂的缘故,慢慢的就会好起来。 他没有骗我,三年了,的确越来越好,除了非常少的几次心中异样,还有就是这种命令了佣人去给我做什么吃的,结果端上来后又一点胃口都没有的情况以外,我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感。 哦,还有一点就是身子怎么吃还是偏瘦,且会经常嗜睡。不过这些都不值得挂在心上。 我没有觉得过了有多久,好像是一闭眼,再次睁眼这样。而在于我的短暂一瞬,却让徐焱变成了更加成熟的男人,小頔也长大了,和他爸爸一样好看。 小頔很少叫我妈妈,除非是有徐焱在场且迫不得已才会叫一两声,私底下相处时是一句也不会叫的。我倒也没有多想,毕竟他已经从那个软软糯糯只知道黏着我的糯米团长成大人了,还和“死的时候”的我差不多大,可能是因为害羞所以叫不出口吧。 我看着躺在身边睡着了 的徐焱,觉得他比年轻的时候更加迷人,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爬起来,在他微凉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他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坏坏的笑,“趁我睡着了偷袭么?” 我大窘,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才没有的……” 他把我捞出来,“那刚刚是谁在亲我,原来是我的幻觉啊……”说着又露出可惜又回味的表情来,好看的让人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的我就把手缠在了他脖子上,“焱,你都四十岁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孩子一样?” 他顿时低沉伤心起来,“你是在嫌弃我老了吗?” 我立马申辩起来,“才没有!无论你多大,我都爱你,只爱你。” “小傻瓜。”他俯下/身来,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以免压/坏我。充满徐焱独特气息的吻在我唇上徐徐绽开,好像要把他能给的所有温柔和爱意都传达给我一样。 我熟练地与他口/舌/纠/缠,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火/热且僵/硬。 “好想/要/你……”他在我耳边喘着粗气说道。 “嗯。”我整张脸红到耳根,埋在他怀里小声蚊吟。 “可是医生说你还不能……也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他的声音里有极度的忍耐和克制。 “我,我帮你,帮你用手吧……”我结结巴巴地说,红/晕直接从耳根扩散到了脖子以下。 第一次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徐焱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看着焱难受,诺儿也会很难受的。”我小声喃喃。 接着又是铺天盖地一通吻。我感觉徐焱有种想把我整个人直接吞进肚子的欲/望。 擦干净我手上的“不明/液体”,徐焱抱着我又是捏又是亲,嘴里不停叫着“诺儿,宝贝”之类的话。 我已经羞的要躲到床底下去了。 徐焱压/着我,释/放后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还记得我说过我们要生七八个孩子吗?” “记得的。你坏死了,逗人家说出生八个这样的话。”我用食指戳/着他坚硬的胸口,撒娇一样的语气。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好到能够承受我,然后我们把没完成的任务给完成了好不好?”暗/哑的语气迷人又蛊/惑人心,听得我指尖捏起他肩膀上的肉,狠狠扭了扭。 可惜,根本没扭动。 徐焱哈哈笑起来。 我觉得再待下去肯定要被他不顾我的身体直接把我吃了,跳下床,手指当梳抓了抓头发,逃到花园里去了。 ☆、小頔 没想到在花园里会遇上徐耿頔。 盛开的蔷薇花里,他穿着衬衣和牛仔裤,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衣领敞开,这样的随性干净。他已经二十一快二十二了,却还是没有长大一样,看起来和十七岁的少年差不多,脸色长期以来一直都比较苍白,阳光下显得淳皙通透,像个水晶雕刻出的人儿,连带着身边的景物都雾化,不忍心太过浓烈显眼而伤害到他。 徐耿頔在画画,画板立在花丛里,调色盘被拿在他手上,另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中,捏着一支画笔,听到我走动的声音,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又回到画中。 我突然觉得尴尬,我没有打扰他的意思,但是这样看到了不说点什么好像又不太好。 “你回来了啊。”我没话找话。 他不理我。 我更尴尬了,我和这个孩子好像真的生疏了,十六年的距离,哪里又是一两年就能弥补回来的?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瞥见了画上的内容,身体顿时呆了呆。 犹豫了下,我开口问,“你画我做什么?” 他不爱叫我妈妈,或者任何对母亲的称呼,我也不强求,平时也不以他妈妈来自称。偶尔会觉得自己和亲身儿子相处的还不如继母和继子,会挫败和难过,但是想到十六年的隔阂,又只得重新打起精神。 他执笔的手一顿,淡淡的嗓音响起,“画的不是你。” 画板上有浓墨重彩,开到绚烂的红蔷薇,却夺不了半分画中央穿着白色蕾丝小礼服,拿着一杯香槟的女孩儿的光彩,礼服胸/口处的天鹅图案给她添了几分稚气,细细勾勒出来的轮廓非常美。女孩儿长得和我的确很像,但也的确不是我,我没有穿过这种蓬蓬裙小礼服,我喜欢喝红酒而几乎不喝香槟,而且我的脸上不会出现画上女孩儿眉眼中的那种小狡黠和小得意,那是一种眉飞色舞的张扬,一种天之骄女的自信。 我觉得很有趣,猎奇心起,有点不想走了,便不顾徐耿頔的不耐问他,“这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他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嗯。” 难得他开口不是赶我走,我自然不会就这样满足。徐耿頔一直都特别乖,除了给徐焱打点生意,偶尔设计出一两件轰动珠宝界的作品,几乎没有其他活动,喜欢的女孩儿什么的,更是闻所未闻。我一颗好奇心全被勾起来。“她多大了?虽然和我很像,可是比我还要好看许多。” “如果 还活着,今年应该快十九了。”徐耿頔本来就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了。 我愣住,原来画中少女已经死了么?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徐耿頔的样子,觉得应该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嘴上像抹了强力胶,怎么也张不开,连准备伸出去拍拍他肩膀的手也变得有千斤沉,硬是没抬得起来。 徐耿頔根本没管我,只顾着认真作画。 我垂下睫,咬了咬唇,轻声说了句,“那我不打扰你了。”就转身离开。 腿还没迈出两步,徐耿頔拉住了我的胳膊。 “不准备说说你的感想吗?” “啊?”我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看到这幅画,就没有点什么想说的吗?没有什么问的吗?”徐耿頔的表情紧绷,苍白的脸越发无血,简直要变透明了。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安慰他吗?那好像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为什么不继续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哪家的千金,我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不问?”徐耿頔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手上力道加大,疼痛传来,我不适地挣扎,却没有挣开。 “我怕你难过。”我疼的快哭出来,努力稳着声线回答他。 他的脸上顿时涌起无力和悲伤,仿佛一颗心都碎了。 我的心跟着抽痛起来,终于抬起没被他拉住手,准备拍在他肩上让他节哀,没想到手却被他一把握住,直接把我拉进了他怀里。 我整个人都懵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样让他抱着很不妥,虽然儿子抱妈妈天经地义,我偏偏就感受到一种不安和危险,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开,小頔,你放开我。” 他死死抱着我不肯松手,眼看我就要生气叫起来,张嘴喊了我一声“妈妈”。 我整颗心都被他这声妈妈喊化了,身体也软下来,手臂慢慢搭上他的背,一下一下抚着,安抚着他。 他将我抱的更紧。 我想了想,安慰的话被柔声讲出来,“别太难过了,她肯定是个好女孩儿,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 我还没说完他就松开了我。 “你走吧。”他回到画板前,拿起画笔。 “小頔……” “滚!”他回过头来,愤怒将他的脸扭 曲变形,可怕骇人。 这是我醒来后他对我说过的最重的字眼。平日里最多是漠视和不回答,像这样生气的模样从来没有过。 我紧张的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医生说他不可以有激烈的情绪起伏,会对身体和心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生怕他气出个什么毛病,一边说“我走我走”,一边跑回宅子里叫人,免得他晕在花园里。 泡过澡,穿着真丝睡袍,我坐在大大的梳妆台边,撑着下巴想事情,侍女巧巧站在我背后,给我浓密的长发涂护发精油。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桌上轻轻敲着,我突然开口问巧巧,“少爷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夫人,巧巧到徐家不过两年,对少爷的事情还没有夫人您清楚呢。”巧巧娇声在身后回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年内少爷是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啦,再早巧巧就不知道了。” “这么大了,居然没有谈过一场正式的恋爱,小頔这孩子还真是乖的过分。” “听宅子里的老人说,少爷从小就这样,不爱交朋友,不爱出去玩,这性格随夫人。” 我朝她温和一笑,“就你嘴甜。” “谢夫人夸奖。”小丫头性格活波跳脱,徐焱估计是怕我一天天在家闷坏了,找个爱说话的来陪着我。 “小頔今天状态不好,一会儿你去厨房端杯热牛奶和一些他喜欢吃的糕点来,我去看看他。” “好嘞!”巧巧手上熟练地动作,将精油均匀涂在每一根发丝上,浓郁的玫瑰香气在空气中散开。 徐耿頔的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拉起来了,我看不清路,一边摸索灯光的开关一边叫他。 “小頔,你在吗?” 浓郁的酒味穿过我头发散发出的玫瑰香气,刺激着我的嗅觉。我一个激灵,熊熊怒火燃烧起来。 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医生叮嘱过不许喝酒,说身体承受不住酗/酒,此刻房间里的酒味浓的简直像整个徐家的地下酒窖的库存都被开了封拿过来了。 “徐耿頔!”我怒斥出声,手刚碰到开关,还没来得及按下,整个人已经被一阵大力席卷进一具赤/裸的胸膛。手中端着的东西掉到地上,嘴/唇被粗/鲁地堵住了,徐耿頔制/服住我所有绵/软无力的反抗,疯了一样在我唇上肆/虐,血腥味在唇/舌间绽开,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吻的越发用力。 我又急又怒,用力在他唇上咬 了一口,他吃不住疼退开了一点,仍旧用身体将我抵/在墙上,两条有力的手臂紧紧钳/制着我。 “徐耿頔你疯了?”我剧烈喘/息,黑暗中难以置信地等着眼前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影子,我的羽影子,你回来了对不对?一定是你对不对?” 听到那三个字,我突然就浑/身僵/硬了,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未遂 短暂的空白和停歇后,身体先于我的思绪对徐耿頔的又一轮侵/犯做出反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竟让我挣脱了徐耿頔的手,顺势将他的胳膊反扭,一个过肩摔就把他丢了出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徐耿頔,这回我是真的愣了。我怎么会这个?我从来没有学过任何武术,连最基本的防/狼/术防身术都没有学过一星半点,把比我高比我重比我有力气的徐耿頔就这样扔出去了,我是怎么做到的? 已经醉的分不清谁是谁的徐耿頔趴在地上,竟露出狂喜的表情来,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趁我还在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之际,直接把我丢到了床/上。大力的一扔,我整个人埋在柔/软的大床里还没跟着反冲力弹起,徐耿頔已经压了上来。 “影子,我知道是你,你回来了……”徐耿頔嘴里一个劲嚷着,双手开动,直接把我身上的睡/袍扒/的干净。 “放开我!放开!徐耿頔,你醉了!我是你妈妈!”我疯了一样挣扎大叫,双手被他单手扣在了头顶,腿被他的腿压/着,全身上下只剩了一条内/裤,简直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唇在我身上胡乱/吻着,每吻过一个地方就问一句,“他碰/你了吗?碰/你这里了吗?” 气息喷到一处,“是这样亲的?”嘴唇一/吮,“还是这样咬的?”牙齿一合,留下一个乌/红/印记。 我哭的满脸是泪,“不要,徐耿頔,不要!我是宣芷诺,不是你说的那个影子啊!” 他抬起血红的眼睛,一脸恨意和凶恶,“所以,把我的影子还给我,还给我!” 猛地吻下来,大手用力揉/着我胸/前的柔/软,半点温柔也没有。嘴唇被他堵着,我连哭喊声都发不出来,全部化成了唇/齿纠/缠间不住的唔唔声。 他趴在我身上,他和我都只穿着内/裤,肌/肤相贴,如同彼此都一/丝/不/挂。巨/大的灼/热透过薄薄的布料戳子一样印在我的小/腹,带起无穷的危险感和恐惧感。 不可以,不要,不能……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的小頔会变成这样? 救命,快来人,救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徐焱,直到那声怒吼在门口炸响,我才想到这个最有资格和能力来救我的人。 徐耿頔被徐焱直接从我身上扯下去,然后挨了徐 焱盛怒之下的一拳。他的半张脸瞬间青紫并且肿了起来。 我深深陷在大床里,哭到脱力,满身青紫红三色痕/迹,还好,还好徐焱来的及时,最后一块遮/羞/布还在,徐耿頔还没做出万劫不复的事情,不然我就是自杀也洗不干净心上的羞/耻。 徐焱把浑身都在抖的我用床单包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冲着瘫坐在地上的徐耿頔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徐耿頔醉意未消,大着舌头大声说。 “那你还做!你要是不想当我儿子可以直说。”徐焱气的狠了,风度全无,唯一记得的事是搂着我不放。 听到徐焱这句话,徐耿頔又哭又笑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我不要你的宣芷诺,我只要我的羽影子,你把她还给我……”声音微弱又悲伤,含着呜咽,让人听不清他后面说的字。 徐焱抱着我站起来,冷冷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这种事如果再发生一次,你就去睡大街吧。” 走到门口又说,“还有,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明知道后果的事还要做,你是要她死吗?” 说罢抱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徐耿頔在我身上肆/意/凌/辱,用尽法子折腾我,我难受,痛苦,羞/耻,不停喊着徐焱的名字,希望能让他听到,然后来救我。我又梦见了徐耿頔小时候,粉粉嫩嫩的一团,总喜欢抱着我的腿绕来绕去,好像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自得其乐地在那儿咯咯咯的笑,直教我一颗心化成了温柔的水,不住逗他,喊他“小頔”。 温柔的梦和痛苦的梦交织着上演,我发出难/耐的声音,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逃离。 直到徐焱用他霸道的吻把我唤醒。 思绪还停留在梦中,我以为是徐耿頔,下意识就推开了他,恢复神智看清后,又扑到他怀里,汲取一点让我安心的温度。 “焱……”我叫他。 “我在。”他拍着我的背,安抚我,让我平静。 “焱……”我又叫他。 “别怕,没事了。” “焱……”我不停地叫他,好像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勇气或是信念。 他就不停地回应我,没有一点不耐烦,温柔的,一点一点的,熨平我蜷得紧紧的心,打开我缩成一团的身体,舒缓我紧绷着的所有神经。 “焱,我爱你,只爱你。”我在他耳边说这句话,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就像一种自我催眠,或者一种印证,让他相信我,与此同时获得自我原谅。 被自己的儿子压/上/床,不应该是徐耿頔的错,他那么干净那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定是自己的教育方式交流途径选错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 这是宣芷诺的思维方式,一个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从而原谅别人,救赎别人的圣母。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也爱你,只爱你。”徐焱怕我陷入自我指责的死循环,一边抚/弄我的头发,一边和我说话。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对他再好一些,温柔一些,他就不会变得不乖,变得可怕,做出这种伤害我也伤害他自己的事情来。” “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小頔喝醉了,他认错了人,我已经让他检讨了,他不会在犯这种傻事的。” “嗯。”我点点头,“小頔是不是喜欢一个和我长得像的女孩子?” 头上的手微微一个停滞,“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 “她是叫羽影子吗?”说出这个名字,我有一点不舒服,和以前身体出现过的异样感觉很相似,让我不安又难受。 “别想这个了,好好睡一会儿,要不要喝点牛奶?”他岔开话题。 我也觉得再讨论下去又会让自己想起不好的事情来,住了嘴,喝了一杯徐焱端过来的热牛奶,又一次缩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缓缓入眠。 那之后我有好几天都没看见徐耿頔,而徐焱每天都会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我。当他实在要忙的时候,我就会跑到画室或者琴房里去,画画或者弹钢琴,不让自己闲下来发呆。 这几天每次洗澡,看着身上短时间消退不了的青/青/紫/紫,我就不住的后怕。如果那时候徐焱晚来那么片刻,如果徐耿頔醉的神智更加不清醒…… 我猛地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徐宅那晚所有听到动静的人全部被封了口,当然封口的方式,时间,地点徐焱是一个字也不会跟我讲的,我也不会去问。 我独自躲起来,在大宅子里追逐着各个窗户漏下来的阳光,然后架起画板,调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颜色,在雪白的画纸上乱涂乱画。 哦,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自从我从沉睡中醒来后,我就再也没有画出过以前极 为擅长的向日葵了,即使是最普通的花草,我也再画不出半丝温暖和生命力。 ☆、道歉 在我又一次毁掉一张画纸后,我看向一旁名义上说是陪着我,其实是她自己捧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哭又笑的巧巧,说我想吃东西了。 巧巧立马乖乖地放下书,胡乱抹了抹脸,“夫人想吃什么?” “白巧克力蛋糕。”我脱口而出。 巧巧腿一软,语气哀怨,“夫人,您是真想吃这个口味吗?要不要换个咖啡味香草味草莓味?” 我非常认真地告诉她,“不用担心,这次我是真想吃。” 巧巧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等着我改主意,结果她整个人都走出画室了也没见我再说一句话,只得认命地去厨房荼毒那群徐焱专门给我请来的糕点大师。 这次的糕点做的非常精致,白巧克力壳上用黑巧克力酱细细描出精致的花纹,松软的蛋糕里加了蔓越莓干,顶上安放一颗新鲜的草莓,盘子上还点缀着薄荷叶,好看且让人有食欲。 我努力忽略那甜腻的白巧克力质感,举着银勺,犹豫半天,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动第一口。 “如果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少年磁糯的声音响起。 我吃惊地抬头,在一片阳光中看到那个澄澈的男人,微微歪靠在门框,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藏在身后。 我条件反射一样露出温和开心的笑容,脑子里却闪过那晚发生的事,一阵紧张和不安,笑容不由凝滞在脸上。 好像是感觉到了我内心的害怕和身体的紧绷,徐耿頔不等我回答便再次开口,“我是来道歉的。那晚……我……” “我知道是你喝醉了。”我脱口说出来,看着他脸上的不自然,也压下自己心里的异样说,“我不怪你……” 徐耿頔沉默了一会儿,保证一样,“那种事,以后绝不会有了,你不要害怕。” 我“嗯”了一声。 “你……你有没有受伤?”徐耿頔一直站在门口,怕吓着我,不敢进来。 “没有。”我摇摇头,实在觉得继续看着他很尴尬,垂着脑袋看我盘子里散发着香味的点心,还是没有思考出来该先吃哪个角。 “为什么一直不放过白巧克力?家里都快陷入白巧克力诅咒了。”徐耿頔用轻松的语调打趣我,试图缓和气氛。 “因为脑子里一直觉得自己很喜欢吃,可是真的端上来了,心里又很抗拒。”我皱着眉,“真矛盾。” “白巧克力前生肯定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叹着气走近,藏在身后的手递过来,居然是一个小盘子,里面有块草绿色扇形起司蛋糕。“尝尝其他口味吧,看着你每天纠结于白巧克力,真是难受。” “哦。”我听话地接过盘子,居然没有半点纠结于白巧克力的犹豫,很自然地拿着勺子挖起一点,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抹茶的清香瞬间在舌头上炸开,混着浓郁的牛奶香味,就像最幸福的时刻心里泛起的甜蜜。 “怎么样?”徐耿頔问我。 我笑的眯起眼睛,“味道真好!” 徐耿頔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会错。” 我一边吃一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吃抹茶味的蛋糕?”含着东西说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起来有点可爱。 “古……一个姑姑告诉我的。她说你以前除了巧克力,最爱的就是抹茶。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我偏着头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啊,如果不是你端来,我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这个味道。”说着又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 他站起来,很熟练又亲昵地拍拍我的头,“吃吧,我去书房一下。” 我点头,继续津津有味享用美食。 徐耿頔走到门口,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日光偏移,原本笼罩在阳光里的少女转入了阴影,即将被这空旷巨大的画室中浓郁的黑暗所吞噬,而少女脸上带着淡淡甜味的笑容就像一点微弱的星光,要和无边的黑夜进行拼死的反抗。 她不是羽影子。 徐耿頔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如果被侵/犯被欺负的是羽影子,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原谅自己,她会生气,发怒,会不管你是谁是否病的要死了,用她压/倒性的力量活活把你揍出悔恨之意来。而画室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怪过自己一样,自己刚刚开口,她就已经心软了。她不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羽影子,她是心性善良性格柔弱的宣芷诺。 可是不论徐焱给她注射了多少药物,经历多少次催眠,还是不能改变她的本能,喜欢吃的东西,讨厌吃的口味,甚至是逼急了的情况下身体的自我反抗。 徐焱想得到一个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宣芷诺,可有些东西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强行扭转只会让少女失控发狂。 徐耿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徐耿頔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心更加坚硬,在每次看到她时控制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的手,控制住想要狠狠吻她的嘴,控制住想唤回已经永远消失了的羽影子的欲/望。 徐耿頔躲在门边,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只有徐焱不在的时候,自己才可以这样贪婪地无所顾忌地看她,她的警觉性和羽影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反应慢的可怜,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炙/热得快燃烧起来,她也依旧无知无觉。 我吃完徐耿頔拿来的蛋糕,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思考自己是继续待在这里画没人能看懂的抽象画,还是去琴室折腾徐焱收藏的那些古董乐器。 徐耿頔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门口。 我的眼睛亮了亮,“你还没有走吗?” “爸爸不在家,你想不想和我出去玩?”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还没经过大脑思考,一个答案已经被我说出来,“去逛街吧。” 徐耿頔脸上带着奇异的光,好看的眉毛扬起来,声音里透露着惊喜和快乐。 “好!”他如是说。 坐上徐耿頔的跑车,他贴过来给我扣上安全带,好像一时间没有找到安全扣在哪儿,附在我身前摸了好半天。 我抬头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大堆黑衣保镖急吼吼地赶出来,后面还跟着管家和巧巧。 徐耿頔扣好安全带,看我在皱眉,“怎么了?” “你有办法甩掉他们吗?”我指了指越来越近的人群。 “你不想让他们跟着?”徐耿頔的眉毛又微微扬了起来。 “嗯,我都没有和你单独出去玩过。”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母亲,居然没有陪过儿子出去玩,开开心心的享受母子的温情世界,人生很是失败残缺。 但徐耿頔很明显是误解了这句话,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晕染着。“好!抓紧!” 跑车跟导弹发射似的飞了出去。 “啊!——”我的尖叫淹没在巨大的引擎轰隆声里。 ☆、逛街 顶级跑车哪里是笨重的商务车和普通的轿车能够追上的,徐耿頔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群人甩的老远。我坐在副驾上,抓着身上的安全带,身体后仰着贴在座位上,不放心地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车队,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我厉害吧?”徐耿頔笑着扭过头来看我,那笑容,怎么说,有点像金毛犬。 徐耿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完全躲开了追兵,跑车已经离开郊区的富豪宅院片区,驶入市区。 我点点头,“很厉害。” 他笑的越发灿烂,“想去哪儿逛?” “shadow。” 他愣了愣,“怎么想到去那儿?” “国内最大的奢侈品广场,云集了很多设计师的限量款,一年前开张的。我在电视上看见觉得很好,怎么了,不可以去吗?”我掰着手指一边回忆一边说。 “没有。”他伸出手来抓了抓我的头发,“今天听你的,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喜欢他说“我们”这个词,有点亲昵的意味,让我和他的关系总算没有以前那么僵了。 我突然身体一顿,想起来一件事,整个人都颓废了。 “我没带钱,也没带卡。”我哭兮兮的,“那还怎么买东西啊,把跑车抵押在那里可不可以?” 徐耿頔哧哧笑起来,趴在方向盘上乐的不行,“你真是……算了,我借给你。” “这样好吗?”当妈的和儿子借钱,感觉好奇怪。 “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不还。而且我会收利息的。” “利率多少?”我有种危险的感觉,觉得他会狮子大开口。 果不其然,他勾起一边嘴角,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歪嘴笑,“日利率百分之三十。” “那么高!不借了!”我气呼呼的,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摆出长辈的慈爱,露出了一副只在徐焱面前才会有的小女儿姿态。 “想不还利息也可以。”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亲我一下,就当利息了。” 我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徐耿頔也感觉到了,收敛起脸上漂亮的张扬,温和地冲着我笑了一笑,“不愿意就算了。别乱想。” 心思被他看穿,我有些不自然地垂下脑袋,又觉得这是改善我俩关系的绝佳机会,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老妈亲儿子,天经地义嘛。 在心里 给自己打了打气,我手撑在座位上,抬起上半身探出去,飞快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跑车在车道上严重的一个歪斜,差点撞上路旁的护栏。 “你亲之前能说一声嘛?我在开车啊!”徐耿頔哭笑不得。 我被刚刚那么一下弄的惊魂未定,委屈地答应着,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怎么突然又敢亲我了?”徐耿頔重新发动车子。 “母子亲昵,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是啊,挺正常。”他笑着附和。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牵强,莫不是又想起心上人了? shadow里人不多,像这种级别的商场里基本上人都不多的。一般的人走进去,说不定气场还没有导购员大。 我和徐耿頔像包场了一样在偌大的商场逛着。我其实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徐焱会最短的时间内满足我,喜欢哪个设计师的风格,徐焱一个电话,设计师就会到徐宅来为我量身定做。所以今天的逛街就是单纯的逛街,觉得什么东西看上眼了,就让徐耿頔掏钱买。 我很少出宅子,像今天这样只有和徐耿頔两个人更是没有。少了前呼后拥只差给我开道清场的保镖们,我觉得轻松惬意。 手里提着两件dior的连衣裙,我犹豫不决,纠结症又开始发作,不得已跑去问正在男装区量身订制西装的徐耿頔。 “哪件好看些?” 导购员正在给他量尺寸,听到我的声音,他转头过来看了一眼。“都不错,你试试我才能看出哪件更好。” 我咬了咬唇,“好吧,那就试试。”问一旁的导购员,“我可以直接用这边的试衣间吗?”我指了指除了我和徐耿頔还有站着无所事事的导购员就没别人了的男装试衣间。 “可以的,女士您请。”导购小姐非常礼貌地帮我拉开试衣间的门。 过了一会儿,我不好意思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背后的拉链好像卡住了,麻烦你进来帮我弄一下。” 她微笑着说了句“那冒犯了”,然后走进来。 结果她弄得满头是汗也没能帮把那条裙子穿上或是脱下,衣料深深陷到拉链的沟/壑里,完全卡住了。 徐耿頔左等右等不见我出去,叫了刚刚帮他量尺寸的人,“你去帮忙看看。” 后进来的导购员不知道是因为不小心,还是刚刚帮徐耿頔量尺寸时别在肩 膀上的一根针忘记取了,在蹲下来帮我解拉链时,针从我肩膀直接划到手腕,顿时皮肉翻飞,鲜血涌出。 “啊!”我没料到这么一下,一时间没忍住疼,叫出声来。 徐耿頔听到声音飞快跑过来,直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挤进来,看到我的胳膊就倒吸了口冷气。 那两个导购员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了。身处这个行业,记住一些上流社会人物长相是她们的必修课,这两人一进门就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男的是徐氏帝国的继承人,女的是这个继承人他爸,也就是徐氏帝国现任老大的白莲花朱砂痣,万一伺候不周或者得罪了,估计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结果,结果自己却让这个徐老大的心肝宝贝受伤了! 一时间两人心中的惊骇绝望程度可想而知。 因为换衣服,我的上半身除了无/痕/胸/衣就没穿别的,徐耿頔立马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避过我的伤口把我裹起来,冲着愣在一旁的导购员吼道,“还挤在这里干什么?去拿药箱来!打电话联系医院!” 我没有特别特别疼,伤口其实不深,只是因为我的皮肤太薄,流了血,所以看起来很可怕。我拉拉徐耿頔的袖子,“我没事,拿药箱来清理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叫医生。” 徐耿頔看着我受伤的手臂,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更衣室狭小,他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到椅子边坐下,而我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上半身都被他搂在怀里。 这个姿势有点怪异,我动了动,“小頔,放我下来好不好?” “别动,你这个笨蛋!放下来了万一你又受伤,我回去怎么和我爸交代!”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就乖乖待在他怀里不敢动了,心中五味纷呈:被自己的儿子骂笨蛋,我好失败啊好失败好失败…… 结果导购小姐好容易踩着高跟鞋奔命一样把药箱送了过来,徐耿頔一看那些药,本来就没消下去的气窜的更高了。 “你们这儿准备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五分钟之类给我送来最好的止血药!你,去把你们总经理叫来,这种商场居然连个顾客受伤的应急措施也没有,不想继续开了吗!”徐耿頔把药瓶子啪地一声丢到桌子上,站起来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顿时shadow的dior楼一阵鸡飞狗跳,买药的买药,请经理的请经理,道歉的道歉。 除了那晚他喝醉, 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不合时间地点以及气氛地居然觉得他这样很可爱,不过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要是他在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我就要流血而亡了。 自己挪过去,在药箱里翻出酒精和棉签,蘸湿了,一点点涂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的。 徐耿頔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居然不骂了,也拿了棉签帮我消毒。 上下开工,我整条手臂因为酒精疼的都木了。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一眼,便看见dior巨大的玻璃窗外,静静站着一个鲜妍美好如同四月花开的男人,正用他那双饱含温情和怜惜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我。 ☆、重逢 我呆呆地看着他,甚至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心中翻涌起只有听到羽影子三个字才会有的异样感。 徐耿頔也看到那个男人了,看向我,“怎么了?” “那个人,看起来好眼熟。”我呐呐道。 “是你认识的人?” 我皱着眉想了半晌,在记忆里搜寻无果,“不认识。可能是他长着大众脸,所以看起来会觉得熟悉吧。” 玻璃门外的古都:哈? 老子帅的这么漂亮这么独一无二这么倾倒众生,你居然说我大众脸?! 明明之前还说我是心中的第三美男,果然女人就是健忘又善变啊。 漂亮男人迈着两条长腿走进来,带着一脸歉意,“抱歉,是我手下的人失误,我马上联系车子送小姐去医院。” 看着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部对他肃然起敬,听着他们对他的称呼,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是shadow商业集团的董事长。 很年轻嘛,我印象里一般开着这种类型商场的要么年过半百要么样貌普通,没想到是个这样风度翩翩的公子,他看起来没比徐耿頔大多少。 只是,这种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吗?可是好像并没有见过…… 我只顾着看着男人发呆,任由徐耿頔和他交涉。 徐耿頔看我又陷入那种想回忆却又无法回忆的状态,脸上渐渐出现空茫,心中一惊,还没开口,身旁的男人已经俯下身开始打招呼了。 “徐夫人这样看我,让徐总裁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我恍然回神,有点不好意思,小声澄清,“我不是在看你……”我只是想不起来你是谁而已。 “夫人在我的店里受伤,令我万分自责,就让我送夫人去医院,作为赔礼可好?” 当然不好。 我忍着胳膊上的麻痛,对他笑了笑,“没关系的,先生不用自责。伤口我和小頔回家处理就好了,只是抱歉这条裙子被血弄脏了,一会儿我脱下来,麻烦帮我包起来吧,我会原价购买的。” 男人脸上的表情我不是很看得懂,余光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捏成拳,用力到连手臂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 我伸手向徐耿頔,“小頔,带我去换衣服吧,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徐耿頔像领了圣旨一样,撂下各种恩怨情仇回到我身边,把我扶到试衣间。“要不要我帮 忙?” 我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换好衣服出来,我把那条裙子递给一旁的导购员,才要让徐耿頔拿卡出来,方才略有失态的男人恢复了冷静走向我。 “对于今天的事故,我实在是抱歉,这条裙子就送给夫人,以表我们的一点歉意。” 看着这条标价七位数的裙子,我心想,这何止是一点歉意。 本来还想说付一半的钱,结果徐耿頔很不客气地接受了,接过包装袋搀着我就往外走。我只能歉意一笑,“那谢过了。先生不用再自责,也不要处罚那个导购员可好?让她下次注意一点,不要伤到别人就好。” 男人有些不死心,不想让我就这样走掉似的,跟在我身边,“我答应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被他这前后两句完全不搭边的话问的一愣,觉得有些惊讶,他都知道我是徐夫人了,却不知道我叫什么? 出于礼节,我还是回答了,“我叫宣芷诺。”下意识也问他,“先生呢?” 男人一瞬间仿佛经受了世界上最残酷的打击,脸色如凋零的花朵那样迅速衰败下去,无力地回答我,“我是古都。” 古都两个字在我心里转了两圈,我整个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心脏的抽痛和大脑的闷重席卷而来。心好像突然就被掏空了一大块,呼呼漏着风,吹的我浑身冰冷。意识里出现似乎熟悉又更像是陌生的空白,异样的难受把我吞没,心脏跳的非常剧烈,又痛又闷。我浑身脱力,腿一软就向地面倒去。 徐耿頔吓坏了,一把把我拉到怀里,大手不停在我背上抚/摸,努力让我越绷越紧的身体舒缓下来。 古都被吓的更厉害,凑上我面前来着急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徐耿頔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不想她死就闭嘴!你傻了吗就告诉她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弄死她?” 古都被这大力的一掌打的歪向一边,苦笑着,“我知不知道?我有快四年没有见到她,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怎么了?”徐耿頔好笑地反问,压抑的声音更像是嘶吼,“她变成宣芷诺了!” 我浑身难受,意识迷糊,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拉着他的胳膊,“小頔……我不舒服,很难受……送我回家,送我到焱身边。” 最后一句让 两个男人都愣住。 我见徐耿頔不动,以为是自己根本没说出声音来,着急地摇他,还要开口,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好,我们回家。” 古都紧跟其后。 徐耿頔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要看见你出现在徐宅,徐焱就会给她注射更多的药,进行更深层次的催眠,引起的副作用会更大,并且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身边半步。如果你还想见到她,最好乖乖留在这里。” 古都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已经失去意识了的我被徐耿頔抱走。 可是,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就这样让好容易见到了的人再次离开?谁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何年何月?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会产生那么大的反应,是不是她对自己其实是有印象的? 如果不是今天兴致突发微服私访地来巡视shadow的生意,如果不是在dior附近走累了站了站,如果不是听到有人说徐家夫人受伤了快去请经理来。 自己也许此生都没有机会再次和她隔得这样近。 还是记忆里的身影,明明是十九岁的明艳,偏偏打扮成二十五六,一条华贵的裙子被别扭地穿着,上半身裹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从肩膀到手腕的细长伤痕看起来很骇人。她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在徐耿頔的帮助下慢慢清洗伤口,努力忍着眼泪的模样倔强又让人疼惜。 古都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疼。 突然,她抬起头看了过来,美眸里因为水汽而波光潋滟,她的目光停顿在古都身上。慢慢地,流露出思念和怀念的情绪。 古都的心跳的更痛了。这个人绝对是影子。宣芷诺从未见过自己,不可能露出这种表情来。 可是思念只是转瞬即逝,顷刻淹没在疑惑和回忆里,很努力地在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眼神渐渐被空茫替代。 就像是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以为是最重要的人,结果冲上去打招呼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她的状态更严重,她是将自己打招呼的初衷都给忘了。 古都按着痛到快不能呼吸的胸口,看着走远的徐耿頔,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小琰,你想影子了吗?” “我们把她抢回来吧。” ☆、掠走 徐耿頔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驰,心里很慌乱。看着副驾上蜷成一团,痛苦皱着眉的少女,徐耿頔心中涌起后悔和自责。 知道她听到一些故人的名字会出现异常状况,会难受或是不舒服,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仅心脏跳动频率紊乱,连身体都变冷了,脸色也苍白的可怕,比自己以前心脏病发作的样子还要吓人。 今天就不该突然神经不正常想着带她出来玩,出来也不该因为她一脸的期待就同意去shadow,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shadow的董事长是谁,心里却抱着侥幸,觉得古都不会偏偏刚好就在,也不该让古都和她搭上话,应该在古都出声之前就一拳把他揍晕。 徐耿頔后悔的肺都开始痛了。 shadow,不就是影子么?明明那个人都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明明不过是一个好/色,自私又狂妄的小女孩儿,却又这么多人记得它,怀念她,各自用着自己的方式。 一无所知的人缩在座位里,自己抱着自己,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嘴里一直迷迷糊糊喊着一个名字。 “焱。” 徐耿頔每听她喊一次,肺部的痛就加深一分,到最后心肝脾肺肾都混在一起痛,痛到快炸裂。 飞速向前的跑车突然不得不停下来,徐耿頔看着把路堵的严严实实的装/甲/车,以及从车上的人,五脏六腑的疼痛升级,连头也开始疼起来。 对军事武器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徐耿頔从来没搞懂过像这种光明正大把军用武器开到大街上的人,怎么没被抓进国家监狱。虽然国内有明确的条例规定私人不准持/枪,但是还是有很多人用,像自己这种豪门,更是有专门的军/火库,但是那都是私底下,不会明目张胆。眼前的阵仗,怕是国家□□也不敢这么来。 “把副驾上的人留下,我就放你走,不会动你一根毫毛。”炎焱琰拿着扩音器,站在装/甲/车车顶大声说。 徐耿頔脱下外套盖在身旁少女的身上后,才打开跑车的车顶。 “她的情况很严重,而且你绝对没办法治她,所以麻烦请让一让,她需要马上送到徐宅。” “能不能治是我的事,今天我一定要把她带走,你觉得你的车能禁得住坦/克碾压的话,我不介意你继续反抗。” 徐耿頔二话不说就发动车子准备后退,结果已经晚了,前后左右不知何时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 前一秒还在装 /甲/车上的炎焱琰,一转眼就奔到跑车前面了,速度令人咋舌。炎焱琰一个抬腿就跨上跑车前车盖,直接揪住徐耿頔的衣领把他从主驾驶上拉了起来,在徐耿頔做出反抗之际,对着他的脸狠狠一拳砸了下去,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重的力道下去,是否会让徐耿頔毁容。 “骗子!帮凶!徐焱是禽/兽,你就是禽/兽的儿子,禽/兽/不如!”炎焱琰左右手同时开工,把徐耿頔揍的晕头转向满眼冒星。 “你以为我不心痛不后悔吗!”格挡住炎焱琰的一拳,徐耿頔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不要命的攻击。 “老娘才不想管你心不心痛!”炎焱琰怕伤到副驾上的人,把徐耿頔从车里拖了出来,“我只认事实,今天不把你揍得半死,我就不姓炎!” 徐耿頔知道以前的羽影子很能打,她的那几个姐妹也很能打,却没想到这个排老四的炎家少主能打成这样,恐怖的像个格斗魔鬼,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每一下都能置人于死地。 这是恨死了自己吧,毕竟自己也算罪魁祸首。 后赶过来的古都冲到跑车边,温柔又小心翼翼地把少女抱走了。 “没有办法的。”徐耿頔被揍的惨不忍睹,倒在地上无力地咳。“她的记忆不是被压制或封锁,也不是被心理催眠刻意忘记,她是被徐焱强行洗干净了大脑,属于羽影子的回忆已经一丝不剩了,就算你们把她脑子里的宣芷诺洗掉,羽影子也不会出现。强行洗脑,得到的只会是个大脑一片空白的痴呆,或者植物人。” 古都心头巨震,“那她听到我的名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徐耿頔一边咳一边笑,很凄惨的笑。 “人的记忆不只是存放在大脑,心脏,身体,血液,皮肤都可以储存。她的心记得你,这是徐焱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或抹灭的。咳咳……”徐耿頔咳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她连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古都,我真羡慕你,你是羽影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吧……” 古都抱着少女,背对着徐耿頔,浑身颤抖。徐耿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炎焱琰踢了徐耿頔一脚,“就算得到一个白痴,也比一个只记得徐焱的宣芷诺强!” 徐耿頔被这一脚踢得浑身痛到抽/搐,好半天才缓过来。“我奉劝一句,不要轻易告诉她你们的名字,羽影子曾经有多看重,现在对她的伤害就越大。不想她发疯或是猝/死,就 不要轻易对她说羽影子的往事。” 古都缓缓转过身来,眼神冷漠的可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徐焱。” 徐耿頔努力抬头看他,“如果有那么一天,记得叫上我。” 怀里的人好像很冷,越蜷越紧,无意识地想从抱着自己的人的身上获得一点温暖,不停地往对方胸口缩靠。 古都不再停留,小心地把人放上车,对炎焱琰使了个眼神,开车扬长而去。 炎焱琰蹲在徐耿頔面前,戳了戳他,“我也不知道刚才打断了你几根肋骨,虽然我很想直接弄死你,不过现在貌似不行。真的可惜。” 徐耿頔苦笑,“多谢炎少主手下留情啊。” 炎焱琰拍拍他,“很想让你在这儿自生自灭,不过你这个身板,估计是生不了,只剩灭。呐,把这个吃了,能让你坚持到开车到家。” 说罢也不等徐耿頔回答,直接把一颗药强行塞到了徐耿頔嘴里,再强/迫他吞了进去。 “徐大少爷就自求多福吧,真期待徐焱知道后把你弄死。” “你们也别掉以轻心,徐焱的报复手段……可能会比较凶/残,做好迎接的准备。”那么大一颗药差点没让徐耿頔噎死,拼死拼活才咽下去。 炎焱琰拍拍手,“随时恭候大驾。” 说罢,身形如同豹子一样,敏捷地跃上重型装/甲/车,轰隆隆高调地开走了。 徐耿頔看着远去的移动武器,觉得有点好笑,炎焱琰带着这么大规模的装备来抢人,是担心徐焱安排了一个师保护宣芷诺吗? 真怀念曾经和她一样疯狂高调的羽影子啊…… 古都直接用直升机把人带到了小琰的军事基地,一堆科学家级别的军医已经待命许久,见到人送来了,二话不说就接到了实验室兼研究室。 小琰回来时,看到古都席地坐在研究室门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废绝望。 小琰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古都抬眼看她,嘴边的笑如风中败絮,是被人无情撕裂后的鲜血淋漓。 古都说,“小琰,四年前徐焱没有说谎,我们的影子,真的死了……” ☆、醒来 徐耿頔虚弱地跪在徐宅的大厅里,徐宅到处都铺着厚软的地毯,唯独这里没有,干净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踩着都觉得厚实坚硬,不说是膝盖跪上去。徐耿頔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痛,不停地小声咳。 大厅里气压低的让人觉得惊悚,安静到呼吸声清晰可闻。徐耿頔也不想咳,可是炎焱琰下手太重了,实在是难受的忍不住。徐耿頔甚至开始怀疑,半个小时内若是自己还不处理伤,能不能活到明天。 首座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法国红茶,仿佛沉醉在了红茶浓郁淳厚的香味里,半天不开口。 于是徐耿頔只能那么虚弱地跪着,小声地咳着。 一旁泡茶的巧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徐焱,“老爷,若是夫人回来看见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没有及时治疗,会很心疼的。” 徐焱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跪下,等我问完了他,再来处置你。” 巧巧叹口气,认命地跪在徐耿頔旁边。 “为什么带她出去?”徐焱终于开始审问了。 “看她在家很孤单无聊。”徐耿頔压着咳,低着头,老实回答。 “为什么去shadow?” “她很想去,她的表情……我不忍心拒绝。” “那为什么看到古都,不把她立即带回来?” “没来得及,古都就说出名字了,然后她就发作。我没想到古都会联系炎焱琰来抢人。” “没想到?你居然好意思说没想到?你把她单独带出去并且甩了所有保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外面有多少人正等着这个机会要抢走她绑架她!”徐焱啪地一声把红茶杯子扔了出去,瓷杯碎裂,茶水在地板上蔓延,残存的热气飘起来。 徐耿頔做好准备承受徐焱的怒火,粗神经的巧巧却在心疼那个摔碎的杯子。败家子呦,三万块一个的限量版,全世界就只有两个,就这么摔了…… “她耳钉上的追踪器呢?”徐焱缓了口气,继续问。 “可能是在试衣间换衣服时弄掉了,也有可能是古都发现,摘了毁了。还有,除了听到古都的名字产生不适以外,她还受了伤。”徐耿頔一次性把所有情况都交代清楚,因为他深知,要是事后被这个男人发现,自己会死的更惨。 “受伤?” “嗯,划伤,从肩膀到手腕,不过还好不严重。” 徐焱觉得自 己气的肝痛。 “你,你下去,把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回来这里继续跪。”徐焱努力稳住声音,控制自己不破口骂出来。指着巧巧,“你把他扶下去,派人查清炎家的雇佣军基地的具体位置,之后自己去领罚。” 看着两人下去了,徐焱疲惫地闭上眼。 诺儿,一定要撑到我来,别被那帮蠢货弄死啊。 我一直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周身都暖融融的,像每次被徐焱抱在怀里耳/鬓/厮/磨时的感觉。 有一只手在轻轻抚弄我的头发,不对,与其说抚弄,不如说是在乱揉,按着自己的喜好,左搓几下,右搓几下…… 徐焱什么时候改变习惯了?我的头发又浓密又长,为了避免打结,以减少起床后梳洗的工作量,他给我调了最好的护发精油,平日里多半是以指当梳缓慢拨弄发丝,或者轻轻在头顶摸一摸,从来没有这样乱搓过。 我的头发,应该被搓成鸟窝了吧? 凌乱的发丝从脸上扫过,带起痒意,我往他怀里钻,笑着嘟哝,“别闹,焱。” 那只手顿时僵硬了。 因为很困,身体也很累,我没有管那么多,转瞬间又陷入梦乡。 再一次有意识,是感觉到脸上有个湿湿热热的东西在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地舔。 “焱,不要闹了!”我睁开眼,被眼前一个咧开的血盆大口吓得尖叫着跳起来。 身边的男人估计是没料到我见到狗狗会吓成这样,一把抱住了我,“别怕,别怕,它不会伤害你。” 被养得已经脱离圆润往肥胖方向发展的阿拉斯加蹲在地上无辜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受伤的呜咽。 (人狗界著名翻译官古都:它的意思是,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怕我?) 我却把这声音当成了示威,更加害怕。徐焱明明知道我是最怕狗的,为什么还要让狗出现在我床前?我怕的快哭了,闭着眼哀求,“让它出去!” 阿拉斯加在主人的呵斥下,拖着一身笨重的膘,垂头丧气地走了。 狗离开了我才察觉不对,抱着我的男人,好像,不是徐焱…… 我立马推开了他。待看清了,更是惊讶,“是你?” “是我。”古都微笑,有点庆幸自己不是之前躺在床/上抱着这人的状态,不然反应更激烈,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徐焱呢?”我打量四周,“这是哪儿?”我不是该在徐耿頔车上或是徐宅么?难道是小頔出了什么事? 古都见这人醒来第一句就问徐焱,心中一痛,一时没有回答。 “是不是小頔出什么事了?”我见他不回答,猜测只有小頔在送我回家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让这个男人照顾我。 第二句问徐耿頔,古都心里更痛。 “你怎么了?”我歪着头看着身边这个只知道垂着头不回答的男人,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好像是在难过。 第三句问到了自己,古都顿时满血复活了。 “徐焱在家,徐耿頔没事儿,我也没事儿,至于你嘛,你被我绑架了!”古都一脸的阳光灿烂,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喜悦,开开心心蹦跳在欢乐的田野上。 我:…… 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哪家精神医院的?怎么不好好关起来好好治疗? “你睡了好久,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吃的。”没有一点绑架犯自觉性的男人开始大献殷勤,端上来一个实木餐盘,上面一杯热牛奶,一叠茶色糕点,还有一盘水果沙拉。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就小心地接过盘子,先抿了一小口牛奶润喉,然后拿着叉子一点一点把糕点吃掉。我不喜欢沙拉酱,连带着也不喜欢水果沙拉,水果一般都是切成丁然后用冷牛奶泡着吃。 男人盯着我看,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要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蛋糕,口味喜欢吗?”他犹豫着问。 “很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点?这么大我吃不掉。”见男人非常斯文地摇头,我觉得这个绑架犯一点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凶神恶煞,心里对他的防备降低了一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好像知道我喜欢抹茶的只有小頔,是告诉你的吗?” 想起商场徐耿頔和他说话的样子,两个人好像是彼此认识的,只是这男人都那么有钱有权了,居然还要绑架我,也不知道图个什么。小頔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我刻意不去想这个男人的名字,只要稍微想起那两个字,甚至是动念头去回忆,我就会很难受,很不舒服,严重的时候,大脑里又会出现那种恐怖的空白。 男人笑的温和,“不是徐耿頔告诉我,是我告诉他的。” 我愣了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在男人和煦笑 容的笼罩下,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和绑架犯讨论喜欢的蛋糕口味问题是一件多么违和的事情。 “我猜的。”男人吐吐舌头,显得特别调皮可爱。 我傻呆呆地问他,“你是第一次绑架别人吧?” ☆、名字 男人好像特别想笑,但是忍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撇撇嘴,“你长得完全不像绑架犯,而且一点也不专业,一看就是第一次干坏事。” 男人挑眉,“说的好像你很懂嘛,那你给我说说,专业的绑架犯都是什么样的?” 我咬着勺子开始认真回忆电影里的情节,“唔……长得要很凶,说话是恶声恶气的,而且要穿的黑乎乎的,戴着面罩,手里拿着刀子。而且也不会问我饿不饿,还给我准备我喜欢吃的。” 男人实在乐的受不了了,咯咯地笑,“唉我觉得你变成这样……也挺可爱的。”他刮刮我的鼻子,“我是从犯,主犯一会儿就过来了,你看了肯定会觉得她是你说的那种坏人。” “绑架犯是不会刮自己俘虏的鼻子的!”我皱皱鼻子表示抗议,“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帮手,你的老大肯定很难过。” 男人笑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嗯,我的确很不符合罪犯和坏人的标准,以后要多向你请教。” 我才不要! “你去看电影好了,我都是在电影里看到的。”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我真是笨死了!我为什么要教你怎么变成专业罪犯啊?我不该劝你从/良吗?” 男人笑到肚子抽筋直捶墙,“哈哈……我终于知道徐焱为什么那么喜欢宣芷诺了……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我不理会这个神经病,埋着头继续吃我的糕点。 只可惜不一会儿我就饱了,看着还剩特别多的蛋糕,觉得徐耿頔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吃东西真的挺浪费的。 男人收拾盘子,微微皱起眉头,“怎么现在吃的这么少?” 什么叫现在?说的好像我以前吃的很多似的。于是我很认真地回答,“我一直都吃的很少啊。” “哦。”他端起盘子,“我随口说说的。” 我点点头,见他要走出房间,便叫住他,“我不能叫你的……名字,”努力压着不适,“你有其他名字吗?” 男人察觉了我语气里的挣扎,声音放的更加柔和,“你想叫我什么名字,我就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一下,“你猜到我喜欢抹茶味,我就叫你茶茶吧。” 古都:…… (小琰画外音:知足吧你,她没叫你嬷嬷(抹抹)就不错了。) 有了新名字的男人出去洗盘子去了,我坐在床上, 缩起腿,用十指梳梳理乱成一团的头发。还好,茶茶好像揉的比较有规律,没有打结的很厉害。可是,要是要徐焱知道我和另外一个男人这样亲近,他会很生气的吧?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急坏了? 好想见他…… 我待着的房间不算大,屋内是纯白色调的装修,非常简洁干净,和徐宅里的处处奢华完全不一样。窗子也不是落地窗,挂着白色带樱花花纹的窗帘,窗帘被拉开一点点,阳光照进来,让屋子里的白越发明亮,显得更加的冷色调了。 我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外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园,种着一颗大大的香樟树,树底下安放了圆桌和沙发,另外还种了很多小植株花卉。 我还穿着之前的裙子,手臂上的伤已经被细心地上过药,结起了痂。 我在心里又一次感慨,这个男绑架犯真的太业余了,作为俘虏的我不仅没有被绑起来关到黑乎乎的地下室,连伤口都照顾到了。他的老大平时得多操心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我回过头看去,发现门边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女孩儿。 真的只是女孩儿,因为她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不超过二十岁,一身黑色的紧身军队训练服,扎着高马尾,眉目上挑,一张脸如同男人般,是非常精致的帅气,让人惊叹的英姿飒爽。 女孩儿就那么看着我,身姿挺拔,气场强大,眼光如刀,在我身上刮来刮去,还好不是真刀,感觉上吓人而已,却并不疼。 “你是茶茶的老大吗?”我开口打破沉寂。 “茶茶?”这女孩儿的声音倒是没有她的外表看着那么刚毅冷漠,相反,听起来挺热乎的。 “就是那个和你一起把我绑架了的男人。”我解释。 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走进来,“你给他取的新名儿?” 咦?茶茶不是说这个老大非常的像坏人吗?怎么看着比除暴安良的警/察还像好人? “嗯。你叫什么?”我努力缓和气氛,怕这个女孩儿是笑面虎,笑着笑着就会抽一把刀出来给我那么两下。 女孩儿靠坐在桌沿上,想了想,“你可以叫我热。” “热?”我还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的名字里有三个炎。”她言简意赅地解释。 “三个盐……那不应该叫咸吗?”我小声嘀咕。 门□□发出惊天动地的哈哈大笑,我吓了一跳,才发现门口还有人,探头出去,看见一个身/材/火/辣到女人看了都会血/脉/喷/张的女子。那张脸,那个胸,那缕腰,那两条腿…… 太诱/人了太诱/人了……不行了鼻血要控制不住了…… 诱/人的魔女扑过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宝贝儿就算变成这个样子了也还是这么有趣!” 现在这个样子?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魔女说话和茶茶一样奇怪。 “门外的两位,再不进来我可就关门了。”自称热的女孩儿说。 话音一落房间里就又多出两个女的来,一个端庄淑雅兰心蕙质气质如莲,一个乖乖巧巧玲珑剔透娇气可爱。 四个一齐出现的女孩儿都差不多大,都是美女,却美的各具特色无一雷同,看着非常的养眼。 “本来我还不相信老四的话,现在看到她的眼睛,才发现真的是不记得我们了耶。”可爱的女孩儿搂着魔女说,眼睛却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我。 “你被洗脑了,你也会这样。”端庄的女孩儿语气淡淡,眼中却有华光流淌,勾人心魄的漂亮。 “看见了?确信了?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叫热的女孩儿问。 我才意识到除了四个人的眼神都停在我身上以外,她们的话题已经完全将我排除在外了。 当着俘虏的面讨论俘虏的处理方法真的好嘛? 我心里有种受了打击的悲伤。怎么办,更想焱了。 那边还在低声讨论着,可爱的女孩儿已经悄悄走到了我身边,像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小二。” 我:…… 嘿,这世界居然有人会给自己起这么具有武侠片客栈风情的名字。 她见我面露不忍,还没开口就被端庄女孩儿打断了,“别照着这偷懒的法子叫,这样轮下来我岂不是要叫小三?我绝对不要!” “可是不能说名字的啊。”可爱女孩儿很是挫败。 “我叫听。”聆听聆听,不能说聆儿,就听好了。端庄女孩儿已经决定了自己叫什么,非常文雅地向我做自我介绍。 “我叫明。”日月日月,合起来不就是明么?魔女紧跟其后。 被队友抛弃的可爱女孩儿哭兮兮的,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我叫静。”安静安静,也算是接近本名而不暴 露了。 我被她们这一出弄的莫名其妙,茫然又不知所措。 这么奇怪的一帮劫匪,我其实是被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带走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故人 炎焱琰初听到古都口中那句,“我们的影子已经死了”时,是非常不可置信的。她试着通过催眠强行进入有着羽影子身体宣芷诺记忆的人的大脑,结果发现根本入侵不进去。徐焱不仅把记忆植入这种技术研究运用的纯熟,连训练意识的自我保护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都掌握的炉火纯青。 通过脑电波的检测以及能将人脑影响实体化的最新技术,炎焱琰不得不接收羽影子的记忆真的一点都没留下这个事实。 炎焱琰,古都,加上那一大帮医学科学家,对着这个昏迷的女孩儿,毫无办法。 古都又悔又恨,“当初我就不该那么轻易地就同意影子去徐家,我以为,凭着影子的能力,没有人能伤到她半分,结果……” 小琰一样难过,“不能只怪你,我们当中又有谁能料到徐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古都痛苦地闭上眼,“影子的爸爸妈妈到现在都认为影子是死在那场车祸里,现在这样,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们羽影子还活着。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影子身体还在,人却不在了这件事。” 小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也自我安慰道,“别难过,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养一个影子出来。” “怎么养?!”古都的语气中饱含绝望的癫狂,“我带她回来路上,她嘴里一直都在叫徐焱的名字,甚至我抱着她的时候,她都把我当成徐焱。徐焱在宣芷诺生命里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影子回来?” “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就像她对于你我的意义一样啊……”小琰叹着气。“影子开创的军事帝国成就了我,她的商业帝国成就了老大,聆儿和琪琪接手她的慈善基金结果飞黄腾达,明明只有十五岁,她却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多东西,可是我们什么都帮不上她。这样一个强大到可怕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徐焱入侵了大脑?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她对长得好看的人基本上没有戒心。”古都如是说。 小琰:…… 真是一语道破羽影子明明聪明绝顶为何落得惨淡结局的所有真相! 结果,见过醒着的那个人后,虽然心中仍旧痛恨她占了羽影子的身体,但是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想弄死她的欲望了。 她和影子完全不像,善良单纯的不像话,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都告诉她被绑架了,她居然还能吃下东西,还吃的津津有味!还一本正经地指出古都的不专业,咬着勺子两眼望天 想事情的样子不要太可爱好么!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偶尔的一些细节里却流露出羽影子的样子来,比如对着一个东西发呆,比如眉头微微皱起,比如盯着老大/胸的眼神…… 徐焱喜欢的原来不是影子那种强势霸道又爱见异思迁的性格,而是这种一看就是一朵又蠢又萌的白莲花,难怪一定要把影子弄死。不过若是当初徐焱知道羽影子在暗处究竟有多么庞大的身家财产,足以甩他几条街,还会不会那么果断地下手? 四大天王加上一个古都,一致决定不给宣芷诺洗脑了。 (天国的羽影子: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立场不坚定,我才会死的那么惨啊!) 我待在小白屋里,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就是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花想徐焱,实在无聊的快发霉了。在茶茶又一次来给我擦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你们把我绑架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因为好玩。” 我:…… 他挑起我的下巴,做出一副非常轻/浮的样子,“像你这种长得好看又心思单纯的美女,等我玩腻了,就把你卖到非洲去,哼哼,肯定能赚一大笔!” 我:…… 警察叔叔,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那个疯子就是这个人! “可是你看着一点也不缺钱。”我抬起手背擦掉他蹭到我下巴上的药膏,“开着shadow那么大商场的人会缺钱吗?” 茶茶叹了口气,“原来你看出来了啊?我是不缺钱,可是我老大很缺,她捏着我的把柄,逼我和她一起干坏事。”义愤填膺的,“我也不想绑架你这种看起来就是好姑娘的人,可是老大强迫我,说我不听话就要把我的shadow抢走。”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悲伤又可怜的表情。 (戚姜日月:古都你真是奥斯卡影帝你知道嘛?) 我呆呆的,“原来你有你的苦衷啊,我就觉得你不像坏人的。” “所以你放心,你待在这里,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怕我。” 我点点头,“那你可以帮我联系徐焱吗?偷偷的,然后让他来救我。” 茶茶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变得惨兮兮的,眼圈都红了,“不行!老大一定会知道的!我会被她杀了的!” 我失望地叹了口气,“哦,好吧,那就不为难你了。” “我老大给徐焱放话了,除非他用所有家产来 换你,不然就把你杀了。你觉得徐焱舍得为了你抛弃徐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吗?”是问句,不是那种讽刺的反问。 我本来条件反射地想说他肯定愿意,但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焱,他会吗? “我不知道……”声音里有点难过。 茶茶极其自然地搓搓我的头发,好像这事做过无数遍了似的熟练,脸上摆出骑士守护公主的那种笃定,“没事,就算他舍不得,我也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老大伤到你一根头发,就算拼了我的一条命!” 我觉得有点感动,微笑着,“谢谢茶茶你对我这么好。” (小琰:有请今年的影帝古都先生上台领取小金人大家鼓掌谢谢!) 茶茶怕我一个人太无聊太孤单,开始待在房间陪我,与其说是陪,不如说是我看着窗外发呆,而他看着我发呆,偶尔会聊简短的几句话。 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他那种眼神我还看不懂那就真是白活了。 终于我开口问他,“茶茶,你是不是也喜欢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儿?” 茶茶很明显地楞了,而且楞了很久,开口却是问句,“也?” “嗯,小頔喜欢的就是一个和我很像的人,他也用你这种眼神看过我,所以我猜你是不是也是。” 又是好半天的发愣,他才回答我,“嗯,是的。” “她是谁呢?茶茶愿意说来听听吗?”反正也无聊,我开始八卦。 “一个故人。”古都微微苦笑。 “她是叫羽影子吗?”虽然说出来会很不舒服,我还是吐出了那个名字。 “看来徐耿頔告诉你的事情比我想的要多。” “她是不是很优秀很吸引人?”我问。“小頔说她已经死了,却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她想念她。” “正因为再也见不到了,才越发值得怀念。” “她很幸福,有这么多人爱着她。” “是的,一开始挺幸福的,可是她太不乖,最后自己把自己弄得很惨。算是个胆大妄为然后自食恶果的淘气包。”古都的话里并不是什么好词,却说的异常温柔宠溺。 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表情,我的心脏突然又开始难受疼痛了。 ☆、计划 古都兴匆匆跑来时,四大天王正一人一台电脑聚精会神地联机玩小琰新开发的游戏。 “靠!琪琪你的子弹往哪儿射呢?打着我了!” “给她一枪!快,聆儿要冲过警/戒/线了!老大打死她!” “小琰你不要跑那么快!” “琪琪你给我后腿拖的适可而止行不行?” 很热闹。 “我有一个非常好的计划!”古都站在门口大声宣布。 没人理他。 “我要让宣芷诺爱上我!”古都继续大声说。 四个人同时一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靠!小琰你偷袭我!聆儿给我宰了她!” “我是认真的!”古都声音更大了。 率先挂掉的老大站起来,摸了摸古都的额头,“嗯,的确有点发烧,乖,回去吃点药,然后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我真的是认真的。”古都拍掉她的手,“徐焱抢了我们的影子,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是打击报复徐焱最好的方法。” “你真没毛病?宣芷诺对徐焱那禽/兽可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她又不是影子,能那么轻易的就移情别恋。”小琰表示不怎么赞同。 “我对自己有信心。” 盘坐在地上的聆儿摇摇头,“古都,人有时候太骄傲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都不看好我?” 四个姑娘一起摇头。 “好吧……”古都有点挫败,“没关系,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你们帮我也得帮,不帮我也得帮。” 小琰问琪琪,“你家开的精神病院号码是多少?” 聆儿站起来,“我记得,我去打。” 古都:…… 茶茶帮不了我,我决定自救。 虽然这群绑匪看起来一点都不坏,虽然他们对我特别好,虽然这两天没有打我骂我欺负我,可我还是想逃,回到徐焱身边。 我跑到门边屏着气听了半天,确定门外的确没人,便飞快跑回床边,一把扯下床单。床单是厚实干燥的纯棉,质量很好,我用牙咬,用指甲戳,用脚踩着撕,弄出一身汗才总算把它撕成了三段长条,两头结起来,弄成长长的一条床单绳。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床推到窗子边,将床单绳的一头绑在床柱子上,小 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打开了窗子,抬眼非常仔细地扫视了四周没有见有人在,就把绳子扔了出去。 提起裙子踩上床,从窗子翻了出去。还好小白屋不高,就在二楼,床单结成的绳子够长。我借着绳子滑进花园,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地猫着腰放轻脚步飞快地跑过花园。 我都看好了,花园后是个小丛灌木林,只要穿过林子,从铁栅栏门翻过,就自由了! 结果我刚踩上花园的木头栅栏,身后就响起一声炸喝。 “俘虏跑了!来人!快抓住她!” 完蛋,被发现了! 我更是不要命地往外逃,裙摆被铁丝勾住,刺啦一声撕掉了大半,我也顾不得了。身后的人越追越近,灌木林子就在眼前,逃不出去就死定了。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拉住我的手,“那里安了电网出不去,跟我走!” 是茶茶!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危机时刻我居然选择了相信他,虽然他的确是坏人的同伙,也的确参与了绑架我的计划,我还是跟着往他跑的方向迈开脚步。 很明显这个男人很少锻炼,身手烂到爆,三两下就被那群人追上了。那群人手里全拿着警/棍,对于我敢偷偷逃跑这件事很是生气,一追上我们,就要抓着我打一顿出气。 茶茶把我死死护在身后,“是我放跑她的,你们冲我来,别伤害她!”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小子分明就不是真心跟着老大,提醒了老大居然还被骂了一顿。呸!今天终于让老子逮着了证据,看老子不揍死你小子!”那群人为首的那个男人又恨又狂妄地说,脸上一条巨大的疤让他看起来十分凶恶。“这回的俘虏长的不错,据说是徐大总裁的老婆?果然水灵。嘿,等老子拿你出了气,就拿她暖/被/窝。” 茶茶狠狠瞪他,“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和你拼命!” 凶恶男人上来就给了茶茶一拳,“来啊!拼啊?”又一拳,“不是说的挺有/种的么?拿点力气出来和老子拼啊!” 茶茶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被揍得惨叫连连,一张脸迅速肿了起来。 凶恶男人下手又重又狠,嘴中不解气地一直叫嚷,“他娘的,你不就比老子有点钱吗?不就长着张漂亮脸蛋儿吗?你有老子立功多吗?有陪着老大出生入死过吗?凭什么老大就对你青眼相加?老子不信这个邪,今天全给你毁了!” 我何 曾遇到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徐焱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像护着百合花一样护着我。现在,就在我眼前,一场残暴的殴打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我眼睁睁看着想要保护我的男人被打的皮肉翻飞,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我跌跌撞撞冲上前扑在茶茶身上,“不要打了,他快被你打死了!”带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出来的哭腔。 凶恶男人抓着我的胳膊大力把我拎了起来,像武侠片里演的那样,一脚把茶茶踢得飞了出去。 凶恶男人钳着不住挣扎反抗的我,一根手指在我脸上流连,淫/笑着,“真嫩。” 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我要让徐焱把这个男人切碎了喂鲨鱼! 茶茶快要死了一样提着最后一口气往我这边爬,“你……不许碰她!” “老子就碰,老子还亲!”要看凶恶男人一张大嘴就要印上来,我失声尖叫起来。 “都在干嘛!”中气十足的女声及时响起,将我从即将贴上来的嘴下拯救。“为了个女人窝里斗,你们真是能耐了啊!” “老大,是这小子要放跑徐家夫人,我替老大教训教训他来着。”凶恶男人顿时从狼变成了绵羊,在叫热的女孩儿身边恭敬谄笑。 “热”直接一个肘击,让男人痛得蹲在地上。 “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嗯?”女孩儿脸上明明一点怒意都没有,声音却让人听得汗毛倒竖。“她是徐氏夫人,是要拿来换巨款的,磕着碰着了,你赔得起?”抬眼环视四周,“你们赔得起?” 一帮人高马大的男人在一个小女孩儿面前抖成了鹌鹑。 想起之前带了一帮美女来参观过我的她,加上现在一身浩然正气,我壮着胆子开口,“茶茶受了很重的伤,你能帮忙找个医生来吗?” “热”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又更加冷漠地看了地上要死不活的男人,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过身对一个男人吩咐道,“把他俩关到地下室,加派人手看管。要是再跑了,你们就都去死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照顾 地下室是个名副其实的地下室,光线阴暗,空气潮湿,墙壁上长了斑驳青苔,地上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空荡荡的,除了屋顶有个透光的还没有人脑袋大的小窗户,其余什么都没有。相比起之前待的小白屋,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我刚进去时甚至因为光线的恶劣而什么都没看清,待视线适应了,看清了,才倒吸了冷气。 我无伤无痛,在这儿撑个一时半刻没有问题,可是茶茶就不一样了。 他伤的非常重,几乎是被人架着抬了扔进来的。进来后就一直躺在凹凸不平又湿又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到他胸膛还在起伏,我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恐怖伤痕,各种淤青裂□□织,手背上有道伤口还在滴着血,如果不赶紧消毒的话,肯定会感染发烧的。这个地下室连凳子都没有一个,茶茶就席地躺着,身上穿的单薄衬衣也被撕坏了好几处,情况糟的不能再糟。 身边什么都没有,毯子毛巾纱布绷带酒精药物一样都找不到,我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跑去拍门,钢板门锈迹斑斑,锁的死死的,震得手都麻了也没有个人回应我一声。 我绝望地蹲回茶茶身边,看着他好看的脸有一半肿了起来,发丝散乱地歪在水泥地上,孱弱又可怜。我特别的于心不忍,还有点莫名的心疼,他被打成这样是因为我。想起他被揍得只剩一口气了还要叫着别碰我,我咬咬牙,直接跪坐在地上,把他的头靠在了我的大腿上。虽然并不见得会舒服多少,但总比直接歪在冰冷的地面上强。 我从已经被撕掉大半的裙子上又撕下一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小心地擦拭那些流血相对厉害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撕扯到了他的伤,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是我,虚弱地扬起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是我牵连你了。” 声音微弱,简直可以说是气若游丝。 我的心不知为何皱成了一团,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心疼,也有可能是别的。 “是我害你被打的,你不要这样说。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他和我本来就有恩怨,咳咳,怎么能怪你,只是,你逃不出去了,而这里……实在算不得一个好环境。” “我没关系的,只是担心你的伤。” 他又轻轻地咳起来,之所以很轻,是因为他根本没力气了。 我很难过,咬着唇,“如果焱在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后的他开始咳血…… 刚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血沫,到后来变成大滴大滴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流到修长好看的脖子上。 我吓得瞳孔放大,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就跳起来,朝着门外疯了一样叫喊。“来人啊!快来人!他在吐血!他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啊!” 过了好久,门外有人走近,打开锁,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唰地扔进来一条毛毯和一瓶药。然后又飞快地把门锁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捡起药,冲回茶茶身边,一只手捧起他的头,扭开瓶盖就给他灌了下去。也不知是药的确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还是他吐血只是看起来吓人,他喝了药后就不咳血了,喘的也没有那么厉害。非常的疲惫虚弱,眼睛要合不合的。 “实在是……麻烦你了。”他说完这句,然后居然睡过去了!呼吸平缓均匀,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不是睡过去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把他的头小心放到地上,走到门边把卷成一团的毯子捡了起来,打开,在屋子里最干燥的地方铺平。还好毯子除了有点小以外,还算厚,这个天也不算寒冬腊月,躺在毯子上,再拉过一角把身体盖住,晚上应该不会冻着。 我把茶茶半拖半抱地弄到了毯子上,看着自己身上从长裙撕成了超短裙的衣服,已经撕无可撕了,又是一个叹气,只能撕下他的一角衬衣,倒了一点瓶子里的药汁润湿,在他各大伤口上涂抹,心想既然这药能让他不再咳血,那应该对伤口也有好处。 我实在是没干过这种照顾伤患的活,手非常生疏,让沉睡中的他不停露出疼痛的表情来。 清理完他的所有伤口,我已经累的不行了。看他已经占了毯子四分之三的空间,只能抱着膝盖蜷在毯子的一角坐着,上半身靠在青绿色的墙壁上,做一个浅眠休息。 重伤的男人却不想就这么放过我,我的神智才开始迷糊,就被他一个劲喊冷的声音吵醒了。明明我为了给他留一个角的毯子已经蜷着都不能躺下了,他却不盖,偏偏一个劲往我这边挤,简直要贴到我身上来。 要是真被他抱上了,我回去怎么和徐焱解释?更有甚者,要是这帮坏人拍下我和茶茶搂成一团睡觉的照片,借以对我进行无穷无尽的要挟勒索,怎么办?这种后患无穷的事我才不要做。 古都无比痛恨这个人此时的思路清 晰大脑理智。 我从柔软温暖又诱人的毯子上起来,用整张毯子把古都给卷了,自己走到屋子的另一个角,把地上粗糙的石子捡了捡,席地就那么坐下去,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自己抱着自己,靠在墙壁上开始睡觉。 地上很凉,我很有可能会生病,不过我也不管了,反正徐焱很快就会来救我,回去再治吧。 就这样想着徐焱温暖的怀抱,实在太累的我沉沉进入梦乡。 确认少女已经睡熟,伤得快死了,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古都从毯子里爬了出来,抱着毯子,走到少女面前,看着她皱着眉蜷在墙角的样子,深深叹气。 原本长满青苔的一面墙壁突然开出一道门,小琰几人无声地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古都正把宣芷诺放进毯子里。 “我就说别对自己的魅力太多自信,碰壁了吧?”聆儿轻声嘲讽。 “如果这样就让她动了心,徐焱花了那么大的气力建立起来的爱情也太不值得了。”古都耸肩,并没有被打击到。 老大看着古都那一身看起来很吓人其实根本没动到筋骨的伤,以及嘴边残留的还没擦干净的血,啧啧两声,“你对自己真下得了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还好她只是只绵羊,比较好骗。”古都小心地把宣芷诺包起来,抱起,穿过青苔门走出这个阴冷的地下室。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像小琰,“你那个手下挺大胆啊,我不是只让你吓吓她吗?怎么还整出调/戏的桥段来了?” 小琰摊摊手,“他的梦想一直是当一个斯瓦辛格那样的演员,可惜成了雇佣兵,这次逮着机会,结果入戏太深,用力过猛,如你所见,他自己给自己强行加戏了。” 古都冷笑,“那就让他去跑一辈子龙套好了。” 小琰叹气,“为了配合你,我居然折了一枚手下,划不来啊划不来。” “他长得不行,要是影子知道自己被这样的人碰过,估计他已经在狗的肚子里了。” 几个人想了想,一致认为这的确是羽影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琪琪小声发表观后感,“我发现古都完全继承了影子的性格,以前的古都哥哥明明温柔善良纯洁高雅,结果现在就是个男版的影子,锱铢必较又腹黑。” 另外三只频频点头,“琪琪评价的真到位。” 古都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情绪说不出道不明。 “相爱的 人,本来就会变得越来越像……” ☆、影子 我醒来时,周身都暖融融的。察觉不对,睁开眼,发现果然毯子里的是自己,而茶茶在毯子外冰冷的地面上蜷着,离我不远,却也没有触碰到我。 看着他冻得青紫的脸,我的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茶茶?”我轻轻拍他的脸。 “唔……”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好渴……” 身边能找到的液体只有那瓶药,我给他灌了几口。我有些担忧,“他们不会不给我们水和食物吧?”其实我也渴了,但是那个药一看就不能乱喝,只得忍住。 跳起来又开始冲着铁门外大喊,“徐夫人要渴死啦!渴死了你们就拿不到钱啦!快点送水和吃的过来!” 明明是娇娇弱弱的性格,却做出颐指气使的样子,古都觉得有点好笑。 这次外面守门人的反应明显要比上次快,水和面包很快送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条毯子。 我表示很满意。 可是拆开面包的包装后我才发现事情比我想的要痛苦,面包很劣质,又干又硬,也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有股怪怪的味道,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我发现自己根本咽不下去。 电视上说的没错,娇生惯养真的不好,比如眼前,除非我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真的没有勇气吃这种东西。我也不觉得茶茶能吃得下去。 果然,我把面包递给他的时候,他的眉头皱的比我还紧。 “一会儿饿的受不了了再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去吧。”叹口气。我觉得我都快叹出皱纹了。 茶茶裹着毯子坐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想了想,犹豫着开口,“我俩真的很像?” 茶茶微楞,反应过来我说的谁,轻声道,“长得像。” 那就是性格不一样了。 “她喜欢你吗?” “喜欢。”茶茶回答,又添了一句,“很喜欢。” “我觉得,就算你再爱她,也不该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 “既然她也喜欢你,要是知道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别的女人,会很难过的。” “也对,小丫头的确爱吃醋。”茶茶微微笑起来,“因为有个女生和我搭讪,她就不开心了一天,还把那个女生家整到破产了。” “额……她这么……厉害?”我很是惊愕。 “这是最轻的,在她的历史记录里实在算不上厉害级别。” “我原本以为,能让小頔那么喜欢,能让你这么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应该是很天真善良才对。没想到其实是这么的……”我斟酌着用词,“这么的有个性。” 茶茶笑,觉得我用的形容词非常贴切,“她的确很有个性,而且很聪明,很强势,还很淘气很任性。” 结果却英年早逝香消玉殒了么? “真是天妒英才……”我轻轻感慨,声音飘进空气里,转瞬即逝。 茶茶露出饱含怀念的苦笑,“何尝不是……” 我和他就这么一人裹着一条毯子,待在昏暗,潮湿,阴冷的地下室聊起一个叫羽影子的女孩的往事来。 茶茶说起影子在军队里的战绩,我惊讶地瞪圆眼睛,“她是妖怪吗?能打过那么多人!” “身手嘛,是有两下子,但也没有厉害到那个地步,她是他们的老大,长得又好看,有谁敢真的出手伤她呢?捧在手心疼爱还来不及。” “能强大成这样,她的智商三百吧?” “不,她的智商是负的,看到长得漂亮好看的人更是低到海底去了。”而且还自负的要死,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徐焱抓住? 我抱着膝盖不停笑,“虽然对她你一句好话都没有,但是能感觉到你真的很爱她,能为她付出一切的那种爱。” “可惜再也见不到她了……” “唔……能讲讲她是怎么……怎么死的吗?”看到他面色不善,我马上改口,“我就随口一说,你不想告诉我没有关系的。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 “没关系,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听了可能会不舒服。” “嗯?怎么讲?” “你真的要听?” “嗯,你说。” “她被徐焱抓走,先是失踪,后来就死了。” “徐……焱?!”我不可置信。 “她很有可能……是被徐焱虐/杀致死的……” “不可能!你说谎!”我猛地站起来,矢口否认这种事。徐焱那么温柔,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焱每天除了陪我就是在公司,他怎么可能虐/杀一个女孩儿!” “如果我没记错,你沉睡了十六年吧?徐焱在你身边的确是温和可亲,对你宠溺至极,那其他时间呢?十六年里 他做过什么你能知道?只要你去调查,或者问徐耿頔就知道,四年前是不是有个叫羽影子的女孩子为了帮助他治病住进了徐家,后来这个女孩儿又去了哪儿。他和你那么像,难道你就不怀疑徐焱看到她会有什么感想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 为什么?为什么难受的感觉又来了?自从遇到这个男人,不对,自从看到小頔的那副画后,难受的次数越来越多,强度也一次比一次大,每次都让我承受不住。 “你不想承认不想相信也没关系,毕竟徐焱对你的重要性无可替代。只是,影子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她还那么小,正经的人生都还没开始……”他的声音低下去,头伏在膝盖上,肩膀微微耸动。他在哭。 十五岁三个字在我脑海里不停地转,我好像快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感觉,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这种充满自责悔意的悲伤…… 腿又开始无力,膝盖一下子磕在地上,顾不上石子割进皮肉的疼痛,我死死按住胸口,又喘不过来气了。 青苔墙壁猛地被打开,小琰冲进来就开始骂,“靠!你又干了什么?你不是要让她爱上你吗?你把她整死了还能爱?” “宣芷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古都也吼,“我只想要影子,而她根本不是!连半分都比不上影子!” 小琰一把抱起已经晕过去了的宣芷诺,“疯子,都是疯子。” 外面传来一阵枪声,小琰一震,看见老大跑来。 “徐焱来了!”老大上气不接下气。 “来了就来了,急什么?”古都站起来,坐久了身体有点僵,他左右动了动脑袋,伸展手臂。 “他带了很多人,武器配备齐全,咱们在这儿的人不多,马上调人来可能来不及。” “准备直接抢?”小琰笑得狠绝,“那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让聆儿和琪琪带她回基地,我们去会会他。” “我和琪琪送就好了,聆儿留下来帮你。”古都从小琰手中接过宣芷诺,大步走出地下室。 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人,古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幸灾乐祸,他一点也不后悔说出真相来刺她,只要能让她对徐焱产生怀疑,远离徐焱,那么采取的具体措施是什么并不重要,结果一样就行了。 让徐焱死,让宣芷诺奔溃发疯,这是徐焱和宣芷诺必须付出的代价。 ☆、夺回 古都抱着宣芷诺来到直升机停靠的地点,螺旋桨带起的风吹得呼啦啦地响,连琪琪说话的声音听的都不甚清楚。 直升机的门打开,古都看到里面的人,心中暗道不好。 徐焱交叠着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坐在里面,一只手支着脑袋,随性闲散,却充满了威胁与危险。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无数杀手冒了出来。 这家伙原来根本就没去房屋那边,早在这里等着了。看来小琰最近对手下管的太松,居然出了叛徒。 徐焱微笑着,张嘴说着什么。周围噪声太大,古都没听清,但通过口型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她给我,我不伤你。” 身边的琪琪也看懂了,上前就准备护着宣芷诺,被徐焱带着的壮汉直接扇了一巴掌。 五个姑娘里唯一没有什么身手的就是琪琪,花拳绣腿不过平时拿出来唬人罢了。这一巴掌差点把她的牙给抽掉,小脸迅速肿了起来。 “不给,我让这群人轮了她。”徐焱指着被打的晕头转向的琪琪,再次开口。 古都飞快地估计了双方的力量之悬殊,徐焱抢人的准备做的十分充足,自己能活着把宣芷诺带走的可能性为零。而且琪琪还在身边,要是她出了事,她的家族能把自己的皮生扒了。而宣芷诺交给徐焱,除了要被催眠更多次以外,不会少一根汗毛。 “一言为定?”古都问。 “当然。”徐焱答。 古都把宣芷诺递了过去。 琪琪被手下的人护着,瞪着古都的眼神能把他直接杀了。 直升机的舱门合上,古都他们后退几步,看着他们飞走。 琪琪在耳边大吵大嚷,古都一个字都听不清。 徐焱其实原本并不是很紧张,即使他一开始根本弄不清楚古都把人带哪儿去了。在城市里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徐焱觉得对方肯定把人藏到了自己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通过炎家雇佣军团里的内线知道了地点,的确是没想到,古都直接把人运出国了,在一座原先隶属羽影子名下现在归古都所有的海岛上,一栋别墅里。那是古都和羽影子订婚的地方。 徐焱部署好了一切,他不想和古都大打出手,那样的结果只可能是两败俱伤,这几年古都和那几个姑娘的势力发展的非常迅速,令徐老大都忍不住咋舌。并不是就敌不过他们,只是徐焱暂时不想出手而已。 直到看到古都怀里的宣芷诺,自己的一手创造出来的宝贝,徐焱云淡风轻的外表下的心开始紧张,收缩,狂跳。 徐焱以为古都会把她当成失而复得的挚爱,捧在手心疼爱,但事实好像和自己想的有非常大的出入。 都已经三天了,离宝贝被劫走已经过了足足三天,她还穿着离开家时的衣服,下摆似乎被尖锐物所挂,撕掉了大片,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上斑斑驳驳的全是干涸的血迹,膝盖上是新伤,伤口里可以看见细小的石头,不难估计是大力跪到地面所致。最可怕的是她的脸,简直白的不像活人,眉宇间的痛苦难耐浓烈得让人感同身受。 徐焱袖子下的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杀气。 高级病房外,徐焱打着电话,对工作做了简要的安排,挂了电话,稳了稳呼吸才走进病房。 因为宣芷诺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吓人,徐焱没有直接乘专机回国,而先去了医院,可是昏迷的人却一直没有醒来,不过庆幸的事,脸色总算没有那么死白了。 徐焱不准备等人醒了,他要把宣芷诺直接带回去,好好检查并做康复治疗。 “茶茶……” 徐焱一进门,就听到昏睡中的人发出一声梦呓。 茶茶?什么鬼?不应该是叫焱吗?徐焱心里有阴霾慢慢升起来。 “骗人……焱不是……”声音迷迷糊糊的,徐焱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焱……焱,徐焱!”床上的人突然失控叫起来,徐焱忙试图把她摇醒。 怀中人一醒,就紧紧抱住了自己,“焱,你终于来了。” 徐焱心中一痛,回抱她,“我来了,别怕,我们回家。” “茶茶呢?要救他,他快死了。焱的话一定能救活他对不对?” “茶茶是谁?”徐焱皱眉,谁能在三天之内让她如此看中? “就是那个高高大大长得好看身上全是伤痕的男人啊!我叫他的名字会难受。” “古都?”徐焱眉头皱的更紧,心中阴霾更甚。 “对对,他是好人,参与绑架都是被逼的,他为了带我逃出来被打成了重伤,你回去救他好不好?”怀中小人儿皱着缺少血色的一张脸哀求着自己。 好人?被逼?重伤?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徐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女 孩儿疑惑地看着自己。 徐焱直接把人抱起来,“你被他骗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飞回去。” “焱……”女孩儿还想劝说。 “够了!”徐焱突然发怒,抱着女孩儿的手不停抖着,想把人直接扔出去又舍不得,“他才是那帮劫匪的主谋,做了一场苦肉计给你看,是想取得你的信任,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坏人。” “最顶尖的坏人都长得很有迷惑性,你认不出来的。” “哦……”女孩儿察觉徐焱已濒临爆发边缘,这是从未见过的徐焱,心中想起茶茶给自己讲的有关于徐焱虐/杀别人的话,心中害怕,不敢再说,委屈地低下头。 徐焱看着她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心头的阴霾沉重得快化成暴风雨。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身影,一个机灵鬼,脾气暴躁,被囚禁的时候没有一刻不是想的报复和逃走,像这种三两句就被对方骗倒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徐焱赶走脑中身影,看着怀里单纯又乖巧的人,这个才是自己的爱,唯一的爱。 宣芷诺的情况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是夺舍身体留下的后遗症,记忆是一个人,身体是另一个人,两人的性格差异太大,自然融合的非常困难。不然羽影子消失后,徐焱也不会让宣芷诺适应大半年才将她唤醒了。 徐焱原以为宣芷诺听到古都两个字不死也会残废,没想到这身体的生命力真是顽强的可怕,它会自动抵触反抗宣芷诺的意识,同时把自我伤害降到最低。 当年羽影子对自己说她不想死,所以决定试试爱上自己。后半句徐焱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前半句羽影子却没有说谎,她真的不想死。 徐耿頔到徐宅大门口接人,面色和宣芷诺一般无二,一样的没什么血色,还不时会咳。 宣芷诺被心事所困,脑子里乱成一团,也没有仔细关注徐耿頔的不对,只是简单过问了几句,就被徐焱送回了房。 徐焱喂宣芷诺吃了些粥,又拿来毛巾,药膏和纱布,一边听她讲被掠走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边替她换膝盖上的药。 “你自己也说了,古都喜欢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儿,他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个英雄救美加苦肉计博取你的好感。而且,你被他骗的很彻底,他才是这次绑架事件的主谋,你说的那几个女孩不过都是他的手下。” 每一次提到古都这个名字,她的脸色就会变得更白,徐焱却故意叫出来,心理恶劣,他发现自己一旦气到一种境界,就会开始对身边的人施/虐。 对方呆呆看着自己给她换药的手,徐焱都快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声音很细,很慢。 “焱,四年前,家里是不是来过一个叫羽影子的女孩儿?” ☆、暴雨 徐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焱,四年前,你是不是囚/禁过一个叫羽影子的女孩儿?”我换了种方式,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焱,你是不是虐/杀了她?” “那帮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连这种话你也相信?!”徐焱气的浑身肌肉都绷起来。 “焱,你回答我,有,还是没有?”我看着他,心中叫嚣,快说没有,快说啊!只要一个没有,我就相信你,绝对相信你。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我的回答还有意义吗?” “哦……”我缓缓答一个字,低下头。 徐焱掐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你怀疑我?不信任我?” “没有,我累了,让我休息吧。”我挥开他的手,扶着沙发的靠手站起来,一瘸一拐朝着床走。 “古都到底对你说什么了?”身后徐焱的声音沉沉的,压抑着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几句话,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人叫羽影子,被一个叫徐焱虐/杀了。”我说完这句话,心已经疼得皱缩成一团。快疯了,又是这样的感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然后你就怀疑了?就来找我求证?”声音压抑的更厉害了。 “没有怀疑,我就是随口问问。” 如果我此刻回头,就会发现徐焱的神情有多么恐怖,我的处境有多么危险,接下来发生的事有多么的不可挽回。 可惜,我并没回头。 身体突然凌空,一个力量把我直接扔到了床/上,身不由己的大/幅/度/动作带起一阵眩晕,眼前黑影还没消散,徐焱整个身体已经压/了上来。 “现在呢,得到我的回答了,有什么感想?”徐焱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让我的皮肤不由自主地爬满鸡皮疙瘩。 “没有感想。焱,你怎么了?你压/疼我了,放开。”我不舒服地扭了扭。 徐焱的手指在我脸上流连,来回勾勒我的脸部轮廓。 “想让你疑心我,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做梦!”话音未落,单薄的丝质睡裙已经在他的大手下化成了碎片,灼/热到烫人的手掌覆上我的身体,毫无温纯地大力/揉/搓。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并没有排斥和他/做,相反,徐焱的技术很好, 每次都会照顾到我的感受,让彼此都得到最大的满足。但是自我醒来,一是身体一直不好,二是因为小頔那晚的事让我对这件事有了一些阴影,所以徐焱从来没有碰/过/我。 可是现在,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让人战栗的恐惧。压/在/身/上的徐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焱,他浑身充满暴虐和凶残的气息,恨不得直接把我撕成块,直接生吞进肚。 我开始挣扎和反抗,嘴中不停叫喊着不要。 “不要?怎么,连/做/都不可以了?你是我老婆,这种事不是天经地义么?为什么要说不要?”徐焱一只手压着我,单手就脱了自己的睡袍,巨/大到骇/人的物件展现出来。 我紧紧并拢膝盖,绷/紧/身体,不想让他得逞。 徐焱以压倒性的力量轻而易举分开了我的腿,直接压/上/来。我因为害怕和惊惶丝毫没有/湿/润,他又太过巨大,根本进不去。 徐焱抬起上/半/身,眼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然后大步走到放着牛奶的餐盘的地方,把搭配的蜂蜜全部倒进手心,一把抹在灼/热上。 我趁着这恢复自由的片刻,将床单卷在/身/上,翻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逃。 徐焱连跑都不用就抓住了我,直接把我压在地上,狂暴的吻落下来的同时,抬起我的一条腿,挺/身/而/入。 “啊!——”惨叫声大到连徐焱的唇/舌都包不住,泄露出去,在空气里几乎要带起回音。 痛…… 撕裂的痛…… 徐焱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因为融了愤怒的阴霾而黑得让人心惊,他看着我被瞬间疼出的眼泪,雪上加霜地开始/抽/动。 我觉得身体被人拿刀从中间砍成了两半,不,比那样还严重,因为砍完了,凶手开始在伤口频频挥洒酒精和盐的混合物。 毫无/舒/适快/感可言的剧烈疼痛让我浑身战栗,连牙齿都合不上,任由身/上发了疯的人喘着浓重的呼吸不住掠/夺。 不对,太不对了,徐焱的反应,徐焱的狂暴,这身体的疼痛都不对。 就算我有十几年没和他/做/过,可是我们以前有过很多次,我还顺产下小頔,不该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不该是…… 心中突然飘过茶茶的那句,“可惜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自己似乎离什么越来越近,疼痛却让自己怎么也聚不起清醒去思考。 徐焱退出我的身体,把我的腿折叠到胸前,又一次进来。这姿/势/深/到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发出满足的一声“唔”,打/桩/机一样开始又一轮施/虐。 我疼的再也受不了,用尽力气尖叫着,手在他身上用力抓打,身体/挤/压,要把他推出去。他直接把我两只手压在头顶,死死/压/住/我,俯视我,满头的汗滴到我身上,他看着我脸上痛苦哭泣的表情,身/下/动的更加用力。 “我终于得到你了。”徐焱喑哑着嗓子说。 我直接痛晕过去。 在疼痛中晕过去,又在疼痛中醒来,反反复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想以昏迷逃离痛苦是不可能的,变异发狂的徐焱有足够多的花招让我醒来,对他的残暴做出反应。 到后来,就算被/强行弄醒了,我也是昏昏沉沉,眼睛一片迷茫的水汽,没有焦点。被徐焱弄得太痛了,就抬起软的像煮熟的面条的手臂,用指甲抓他,却在他堪称钢板的身体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夜黑到浓烈,吞没了徐焱的暴/行,也吞没了我的反抗,连带着我的神智徐焱的理智一并吞没,乱七八糟的被黑夜揉成一团,诞生出绝望的疯狂。 我瘫在大床上,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脸上方的徐焱,第一次觉得这个人陌生到可怕。 身下一片泥泞,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徐焱的体/液,空气里全是腥味。 徐焱猛地用力来了一个深入,好像要把他刺进我的骨头,我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声一声慢慢地咳起来,咳的和颤抖一样轻,一缕鲜红的血随着我的咳,从嘴角缓缓流出来。 血是细细的红,在苍白的皮肤上,美丽妖冶,就像一点点爬上我身体的死亡。 ☆、知晓 我睡了很久。或许只是我不想醒来。 那晚我吐血吓坏了徐焱,叫来医生检查,原来是我把舌头咬出一个缺口,之所以一直不醒,是因为我受了太大的刺激。 徐焱没有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他这几天很忙,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娃娃,被人用刀划出很多口子,身体里的棉花涨出来,可怜又难看。 第五天,小頔来看我,微凉的手指慢慢滑过我的眼睑,声音很悲伤,“醒来,好不好,求你了。” 我有知觉,只是不想睁开眼睛,我不想醒来后见到徐焱,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怎么相处。要我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显然做不到。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种倔强,这种宣芷诺天生就不具备的倔强。 额头突然多了一点温暖触感,是小頔的唇。 和小頔的不愉快夜晚,加上徐焱的恐怖掠夺之夜的记忆一瞬间全都涌上来,我觉得恐惧,想睁开眼睛推开他,结果却没有付出行动。 “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影子,你是不是要醒了?只要你能醒来,就算是宣芷诺也没有关系。”徐耿頔有些语无伦次。 我的心脏一顿闷痛,一些解释不了的异样慢慢串联在一起,在五天五夜断断续续的回忆和分析里,一切都说得通了。我觉得很悲伤,眼角流出眼泪。 徐耿頔一点点擦干,把我抱在他怀里,“影子……影子……”一遍又一遍叫着。 徐焱靠近傍晚的时候回来,我已经醒来且起床了。裹着一条毛毯,坐在大开的落地窗前。夕阳斜斜地射进来,照在我身上,是没有温度的昏黄色。 徐焱开心地冲过来,“你醒了?” 我没有理他,只看着屋子外一丛郁金香发呆。 “你终于肯醒来,我很高兴。”徐焱伸手过来摸我的头发,我的头往一边偏了偏。 徐焱停在空中的手和身体一起僵硬。 “坐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开口对他说话,平静无波,无悲无喜。 徐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才醒,身体很虚弱,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不好?” 我低下头,手指磨蹭着毯子边缘,“我想现在问你。你不想和我说就算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徐焱看了我良久,叹了口气,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我对面,“我很抱歉自己失控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自责,和你一样 痛苦,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抬头看他,只轻声回答他,“嗯,可以。” 他明显的心头一松,“你想和我说什么?” 手指在毯子上摩擦的更加用力,我努力稳着声音,缓缓开口。 “徐焱。”我叫他全名,“为什么我的身体,是/处/女?” 徐焱惊的一个音符都没能发出来。 我嘴角显出淡淡的苦笑,“别告诉我是你在以前的我死后,给身体做了处/女/膜/修复。” 一代帝王的徐焱还是没能说出话,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这件他一直忽略了的事。 “徐焱,宣芷诺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单纯很好骗很蠢?”我的声音仍旧是无波无澜的淡漠,“我承认我的确不怎么机灵,可是我是女人,对自己容貌和身体异常在乎的女人,怎么可能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剧变无知无觉?” 我抬起头来看愣住的徐焱,“徐焱,你告诉我实话,这具身体,到底是谁的?” 我能原谅他因为吃醋因为暴怒/侵/犯我强迫我伤害我,可是绝对不能容忍他为了让我复活,生生杀死一个花季少女。 徐焱大笑起来,“宣芷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嗯?我的确是在你死后对你做了修复手术,这样可以让我再体验一次你破/处的快/感,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话,多伤人啊…… 这又是那个暴虐无情且陌生的徐焱了。 “是羽影子吧。”我说,手臂渐渐抱紧怀中毛毯,“这身体,是羽影子的吧?你把她骗到家里来,洗掉她的记忆,植入了我的,让我复活,活在她的身体里。” 徐焱紧紧掐住我的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难道你不信任我吗?你不爱我了吗?” “正是因为信任你,深爱你,我才不相信不承认这样的事情是我的焱做出的!”我哭喊出来,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喷薄而出。“可是,你怎么解释这幅身体的稚嫩?怎么解释我听到羽影子,古都这些名字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怎么解释我看到古都时那种浓烈的熟悉感和依恋感?这些都是羽影子的!她不肯死,她不想死,只能把记忆存到心脏和身体里,她提醒我我是一个强盗,一个怪物!” “不,不是的!”徐焱一把抱住失控的我,“你是宣芷诺,是我的诺儿,我的宝贝,身体是,芯子也是。羽影子是 谁,我不认识,我只知道现在怀里的是我的挚爱,别人抢不走,你也不会走。” “焱,你知道吗,你变了。” “哪里变了?” “哪里都变了。变得可怕,无情,陌生。你已经不是我曾经爱的那个完美,善良,强大的男人了……” “你骗人!我没变!”徐焱跳起来冲着我怒吼。“我还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从把羽影子改造成宣芷诺这个念头在你脑子里浮现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的焱了。不是了……”我凄怆地看着他。 “我没有!”他突然就把我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和上次一样,开始堪称残暴的肆/虐。 我一点也没有反抗,任他在我身上起伏。我也没有一点反应,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连因为疼痛而聚起的水汽都没有了。就像一块木头,或者一个死人,无声无息。 徐焱已经疯了,或许早就疯了,从我那次死亡开始。 即使现在能让羽影子回来,我也不敢,我没有保护好她的身体,让她被徐焱糟蹋成这样。我的罪孽,徐焱罪孽,怕是永远也偿还不清了。 我的毫无反应让徐焱的疯狂升级,简直把我当成了泄/欲/工具,不分白天黑夜地要我。弄伤的厉害,就亲手给我上药,好了又开始,无休无止。 身上除了脸蛋,几乎都找不到没有青紫痕迹的地方了。 徐焱甚至连关住我都不用,我根本没有力气下床。身体极速消瘦,精神萎/靡的我反应越来越慢,吃多少药都没用,简直有种油尽灯枯的预兆。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徐焱说过话了。从那次以徐焱的暴力作为结尾的谈话过后,我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过。 徐焱想要继续催眠我,结果自食恶果,之前为我建立起来的大脑意识自我保护屏障,因为对他信任的消失,他侵不进去了。 徐焱怒的几乎杀人,他看着我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心中又痛又后悔,每天都陪在我身边,极尽温柔地照顾我,努力挽回自己的感情。 最近他的医疗研究人员很忙,估计是在研究解决办法吧。 要死似的病了一个半月,我又开始乖乖吃饭,乖乖做身体康复的治疗起来,就像突然想通了,或者是看自己对徐焱的折磨足够了,开始收手。我的变化让徐焱很开心,虽然我还是不和他说话,看得出来他大松一口气的轻松。 他要去 法国处理生意上的事,要去十多天,走之前不舍地吻着我,让我在家一定要乖,等他回来。 我靠在他怀里,突然开口,“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两个月了,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徐焱激动的在我脸上一直亲,笑的像盛开的向日葵,精神百倍地出门了。 徐焱走了,巧巧二十四小时都守着我,生怕我缺了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我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不是徐焱手底下身手第一的打手,也不会排到前三之后。说是照顾我,不如说是保护我。 我让她去叫徐耿頔来。 徐耿頔瘦得和我没什么两样,脸色如同幽灵一样白,听到巧巧的传唤,飞奔着就来了,连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我把巧巧撵出屋子,单独和他说话。 “徐耿頔。”我这样叫他。 徐耿頔的眼睛猛地张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帮我逃出徐宅。”我言简意赅。 “你是?”徐耿頔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开口问我。 “我是宣芷诺,也是羽影子。” ☆、出逃 徐耿頔愣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原本坐在窗帘后浓重阴影里的她见自己不回答,便缓缓走出来,阳光慢慢聚在她身上,让莹白的皮肤越发晶莹剔透,病态的白,病态的消瘦,衣物下的身体上全是被徐焱折腾出来的痕迹。她不叫自己小頔了,而是羽影子的叫法,连名带姓,在生气状态下叫出来的时候,会特别让人想笑,感觉像是看着一只炸毛的猫。 她到底是谁呢? 两个月的折磨里,她不言不语的外表下,究竟在想什么?徐焱再也入侵不了的大脑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徐耿頔看着她,想要从她消瘦又脆弱的小脸上看出答案。 不再一昧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淡漠的表情是宣芷诺所没有的。她想离开徐焱,这也是宣芷诺不会生出的念头。可是徐耿頔确信,羽影子的记忆是真的没有了,羽影子不可能复活。所以,眼前的人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既是宣芷诺,也是羽影子? 她等了很久,见自己没有回答,开口道,“那就算了。我知道你也被徐焱钳制,没有自由。” “不,我可以帮你。”徐耿頔见她这样说,着急地开口。“我在伦敦有套别墅,你可以去住,会有人照顾你保护你,我什么都不会让你缺。我秘密送你过去,你不会被徐焱找到。”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摇头,声音轻轻的。“我只要从徐宅出去,我有我要去的地方,有我想弄清楚的事。我不怕被徐焱发现或抓住。只要在他来抓我之前,我能把自己想知道的事弄清楚就好了。” 徐耿頔有点吃惊,“你不是想离开徐焱?你只想了解羽影子生前的事?” “离开徐焱?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我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对他依赖和信任,并不代表我已经不爱他了。” “可是他伤害了你!”徐耿頔抓起她的手,衣袖下滑,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痕,新的叠旧的,惨不忍睹。 “我爱了他十年,岂是说不爱就不爱的?他对我做过什么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他的事。” “那我帮不了你。”徐耿頔难过的快哭了。 “哦,我知道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你走吧。”她缩回阴影里,再不看徐耿頔一眼。 凌晨三点,是徐宅最安静的时候,也是戒备人员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大宅里所有的走廊的灯要么调的很暗要么不开。我穿着一套利索的黑色衣裤,背着一个 极小的包,光着脚极为熟悉地在大宅错综复杂的走廊回廊无声无息前行。 和徐耿頔说话后过了四天,他原本以为我会自己想办法出去,十分警惕,过了几天见我一直乖乖的,认为我也就是突发奇想把逃走那么一说,松下对我的关注。 徐宅对于一般人来说,的确巨大又复杂,可是我是宣芷诺,当初宅子扩建的图纸还是按照我的意愿来画的,加上又在这里面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个房子简直是了如指掌。 徐焱从来不给我现金,给我的卡也不设密码,我的每次刷卡记录他那里都会有提示。珠宝我也不敢带,徐焱送我的都不是凡品,一般都是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件,只怕我刚一掏出来,别人就认出我是谁了。所以我的小包里,只有几颗从我首饰盒上撬下来的钻石,成色不是顶级,但是价值不会太低。本来是想打开保险箱拿两根金条的,但是发现徐焱变态地在每根金条上都印上了徐氏集团的标志…… 手里提着一双帆布鞋,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徐家巨大的私人园林里。 没想到!新来的首园人,养了条狗! 我穿过低矮灌木时沙沙的声响让那家伙察觉,顿时冲着我的方向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我本来就怕狗,听到这富有爆发力的声音,更是吓得夺命狂奔。 “谁在那里!”听到犬吠的人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园子里的灯一个接一个打开。 我真是要为自己的运气鼓掌了,上次逃跑被发现,这次逃跑还是被发现,我果然天生不具备越狱的基因。 如果我以后还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炖了那条狗! 想归想,跑还是要接着跑的。 探照灯往我身上一扫而过,我忙藏进茂密的玫瑰林里。 “有小偷!快去叫人!”喧哗声变大,他们没有找到我躲在了哪里,不住来回奔走。 徐家的后花园种着一个很大的柏杨林迷宫,有两米高,是很多年前徐焱修出来给我玩的。只要穿过迷宫,就能进入徐家的后山,后山里有公路,沿着公路可以走进城。 这是我甩掉身手追兵成功逃离的唯一方法。 只是,玫瑰林和柏杨迷宫之间有一段间断,七八米长,会有人巡逻,我只能等他们巡过离开的短暂半分钟穿过,跑进迷宫里。 不擅长逃跑的我果然要在这里出事,倒是没有被发现,而是我背的小布包被玫瑰花枝绊住,刺啦一声撕开口子,钻石等小 物全部掉了出来。 来不及捡了,再说黑灯瞎火的,那么小的东西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我后悔怎么就没用什么东西把它包起来。 害怕被发现,我咬了咬牙,一头扎进柏杨迷宫里。 喧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 “少爷,怎么是您?这么晚了少爷来花园里有事吗?” “我睡不着起来散心。你们小点声,吵到夫人睡觉,爸爸会弄死你们的。” “诶诶,知道了是少爷在这儿,我们这就回去。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也不知徐耿頔是知道了我逃跑的事有意帮了我,还是就是单纯出来散步,无意间助了我离开。 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在黑暗里待了很长时间并且刚刚经历了一场逃亡的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不过看周围的景物还是黑漆漆的一团接一团。走在长长的盘山公路上,我累极了,第一次觉得家太大了不是件好事,后花园修大了更是不好。 钻石掉了,代表着钱没了,我要怎么找人查事情呢?或者去shadow找古都?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这张脸的识别度太高了,只怕一进城就会被人认出来。 想了想,蹲下来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和灰,胡乱地抹在脸上,也在衣服上抹了抹。又把头发抓的凌乱不堪,感觉自己是在不像那个光鲜亮丽的徐家夫人了,才放下心来。 ☆、捡到 古都在大街上捡到宣芷诺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开了shadow的半年度总结会议,古都坐车回家,路上眼睛望着窗外发呆。车很多,司机开的不快。窗外滑过的一个身影让古都的瞳孔缩了缩,不能置信地回头去看,车却开远。 “往回开,快点!”古都朝着司机叫。 “老板,这里是直行道啊……”司机无力吐槽。 古都也不管车有没有在前行,这个地方能不能停车下人,直接拉开车门就跳下车。 可怜的司机被吓得够呛,一脚把刹车踩到底,才没让古都卷到车轮子底下。 司机回过头想发表一下自己的不满,结果发现自己家大老板早就不在车上了。 那个修长的身影还在自顾自地前行,大概方向是朝着shadow。 她瘦了非常多,古都甚至怀疑徐焱有没有给她吃饭。浑身上下脏的不行,全是黄一块灰一块,感觉像是在泥土里滚过好几圈一样。一张小脸上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灰土还是污水,长头发乱的像鸟窝,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变成这样了古都还能一眼认出来她是谁,古都觉得自己对羽影子绝对是真爱。 “宣芷诺。”古都走到这人身后,轻声叫住她。 脏兮兮的人回头,看到古都,竟然非常非常开心地笑起来,“太好了!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还在想自己这样子要怎么才能进shadow找你呢。” 古都看到她这样的笑,温暖里带着一点灵动的光,漂亮的让人忽略她脸上的脏乱。 这是羽影子才会有的笑容。 “你……你怎么了?”古都声音都不太稳。 “我?”她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涩,“我从徐家逃出来了啊!可是我带的值钱的东西弄丢了,你能收留我吗?我很乖的,吃的也不多的。” 古都听着她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徐焱怎么会,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我好久没有喝水和吃东西了,你能……我以后会还你钱的……” 古都感觉有种哭笑不得的心疼从心底涌起来。 抬起头准备习惯性朝着对方的头发施/虐,结果她却突然脸色一白,瘫软在自己怀里。 古都搂住她喊她,发现人早晕过去了。 古都把她抱上车,带回古家。 古都平时没什么病,家里不会随时有医生,本来是想把人送到医院去,在看到衣领衣袖下难以计数的施/虐/痕迹后立马改变了主意,打电话给琪琪,让她派了最好的医疗小组过来。 把人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放轻了动作,慢慢/脱/掉她的衣服。 青痕,乌青,淤紫,一条盖着一条,在苍白的身体上纵横交错。掐的,拍打的,重力压制的,数不胜数。 羽影子的身体,已经被徐焱以极其残暴的方式,占有了。 已经消瘦虚弱成这样,徐焱怎么还下得了手?徐焱不是很爱宣芷诺吗?难道就是以这种方式爱的? 古都喉咙堵的厉害,无法言语。 打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身上的污渍,想着方才女医生的诊断。 “病人受到了长期的性/虐/待,皮肤上的痕迹都是掐打出来的,不排除有过暴力殴打。而且,病人怀孕了,大概一个半月,胎象很不稳定,身体如此虚弱却没有流产,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可能是被自己一时没有克制住的力道弄疼,昏迷中的人不适地皱起眉,翻了个身。 “古都……”床上的人无意识呢喃。 古都再也忍不住,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咸湿的液体一滴滴落到她光裸的肩头。 为什么自己放在心口疼爱的人,到了徐焱那儿就什么都不是了?想杀想灭想虐待都付出行动,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好后悔,真的后悔的浑身都在痛。 如果能再来一次,自己绝不会答应把羽影子接来这个城市上学,要送她到美国,或者她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不碰上徐焱或徐耿頔,哪里都可以,让她永远那样不可一世天真烂漫地长大。甚至是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后,也不该让宣芷诺对徐焱疑心,让她对他的感情变质,致使徐焱发狂而虐待她。 可惜人生从来不允许再来一次。 宣芷诺没有昏睡太久,傍晚就醒了。 古都仍在她身边守着。床上的人睁开眼第一个见到是他,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欣喜。 “做梦被徐焱抓回去了,还好只是梦。”她的笑容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她的身体有多虚弱,只能感受到她的温暖,阳光和活力。“我好饿啊,古都你有吃的吗?” 察觉到称呼的转变,古都猛地抓住她,“你叫我 什么?” “古都啊,你不是叫这个名字么?” “可是你以前……” “是的,以前叫不出口,会难受。”她的情绪低落下来,“知道真相后,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古都,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影子……” “也不能全怪你,主要是徐焱发疯,我要报仇只会找徐焱,不会找你。” “你不要太难过,我会把影子还给你们的。” “你有让羽影子回来的方法?徐耿頔不是说她的记忆已经完全被抹杀了吗?” “让影子回来的方法我没有,但是我有让宣芷诺消失的方法啊。” 古都心头一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这身体被徐焱……是我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的身体……”她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你和徐焱……发生了什么?”古都忍不住问。 “没什么,我问他你告诉我的事了。”她轻描淡写,“徐焱生气了,所以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徐焱已经疯了。”她耸耸肩,看着是答非所问,其实已经回答了一切。 “可是若你能还我的只是一具空壳,又有什么意义?”古都缓缓道。 “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告诉我影子的往事,越多越好。”宣芷诺冲着古都笑,笑容里的坚定让人动容。“我不敢保证什么,只能用我的方法,让羽影子的记忆越来越多,然后想办法拿到徐焱的研究成果,在一点点把我洗掉,让影子回归。可能最后得到的是稚童,或者记忆残缺的影子,但是我也要去做,我不会占着这身体不放,请你放心。” “更换记忆是很危险的事,连徐焱都没能消除这件事引起的副作用,导致你的身体和思想一直不能同步,所以身体越来越差。而我和我的人都没有徐焱那样的技术。”古都对这件事的可行性进行着理智的分析,也承认了自己和小琰对于记忆领域的研究远远不及徐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拿到徐焱所有的研究成果,交给你,然后你进行拓展研究,尽量减少羽影子本人回归对身体的危害。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她是真的要把影子还给自己。 没有人会不想活,羽影子是,相信宣芷诺也是。可是能接受活在别人身体里的人注定是少数,只要还有一点善念,就不会心安理得地杀掉一个灵 魂然后自己住进去,尤其对于宣芷诺这样连踩死蚂蚁都会内疚半天的人来说,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更是不能容忍。 宣芷诺绝对的善良和温柔,是让羽影子归来的唯一机会和办法。 古都克制不住地把她抱进怀里,“谢谢你……” “这是我的罪孽,我会用我的方式偿还。”宣芷诺靠在古都怀里,闷着声音缓缓说。 ☆、枪杀 古都开始全身心配合宣芷诺的。但也没有刻意就给她一股脑地灌输羽影子的往事,古都用的方式很温和,讲故事。 用讲故事的方法,将羽影子从小到大的事情,成长的经历一点点讲出来,有时候会非常有趣,有时候又会有悲伤。古都的口才很好,总是将一些往事说的妙趣横生,让宣芷诺笑的前仰后合。 宣芷诺对古都能记住羽影子这么多事感到非常惊叹,羽影子已经离开了四年,古都心中必是有着一份深入骨髓的爱,才能将自己的爱人一生之事记得这样仔细,脉络清晰,条理分明。一个鲜活的,完整的,充满生命力的天之骄女,在他的娓娓道来中显出形状,丰满又鲜明。 古都把那四个妖精一起叫来了古家,将一些和她们发生的事讲出来。 老大的霸道陈述,琪琪的柔弱描写,聆儿的文静勾勒,小琰的热闹讲解,让每时每刻都笼罩于羽影子往事的宣芷诺不仅没有腻烦,反而从宣芷诺的角度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 这样美好诱人的姑娘,徐焱当初是怎么狠下心下手的? “这么多天了,没有听吐吗?会不会对羽影子这个名字产生阴影了?”古都端着一叠蛋糕,走到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宣芷诺。好一阵子的修养,让她身上的疤痕痊愈,脸上也多了点肉,整个人精神多了。 “没有,我在消化有关于她的每一件往事。”宣芷诺从躺椅上抬起上半身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古都,弯成微笑的弧度。 “哦?消化?”古都把蛋糕递给她。 “嗯,一点点融到我的脑海里,变成自己的。” “听起来真不可思议。把别人的记忆变成自己的,这种事我可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啦,只是我的身体是影子的,对羽影子的往事有着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才催生出这种特异功能。”宣芷诺吐吐舌头,有点调皮。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不是,古都却觉得这个人真的越来越像羽影子了。 “听起来非常厉害。” “其实是一件除了对羽影子回归有好处,其他地方一点用都没有的特异功能。”宣芷诺耸肩笑着。 “这已经比很多高科技厉害了。你为小琰节约了很多研究成本,她该请你吃顿大餐,作为犒赏。”古都打趣着说。 宣芷诺哈哈笑起来。 她没有一丁点怀孕的不良反应,孕吐,浅眠,挑食,全 都没有。所以宣芷诺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古都也没有告诉她。 古都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一开始知道羽影子的身体怀上了徐焱的孩子,古都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把这孩子弄掉,羽影子的身体绝对不可以生出有羽影子和徐焱血脉的孩子,就算那其实是宣芷诺和徐焱的也不行。可是后来挣扎了很久,却没有下手。古都同样解释不清自己没有动手的原因。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一个孕育在影子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太残忍的事,万一让这身体受伤更严重怎么办?古都下不了手。 纠结很久的结果就是古都决定让这块肉自生自灭。 琪琪觉得古都最后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残忍,这会让宣芷诺在孩子和羽影子之间犹豫,就算最后生下孩子,然后选择消亡,还是会留下作为一个母亲无限的痛苦遗憾。这是宣芷诺最极端的惩罚。 古都其实并没有原谅宣芷诺。古都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得到羽影子,同时不忘让相应的人付出代价。 在古家的这段时间,宣芷诺过得很自在,很开心。古都对羽影子的那份温柔,四姐妹的古灵精怪,还有古家上上下下氤氲着的祥和慈爱气氛,让宣芷诺的心平静宁和。 宣芷诺一次也没有想起徐焱。 没有刻意,仿佛是突然之间,徐焱的身影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在眼前晃来晃去了,徐焱的声音不再在脑海里不停回荡,对徐焱那种无法言说的爱意虽然还在,却不再那么汹涌澎湃。 琪琪说是因为徐焱没有再给她催眠的缘故,加上羽影子讨厌徐焱的本能,让徐焱在宣芷诺心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淡。 这是极好的征兆。 下一步,却需要徐焱那里的资料了。 宣芷诺自告奋勇要回徐宅拿,众人对她的愚蠢和大胆表示敬佩。 “且不说你能不能拿到这些机密的东西,就算你能拿到,徐焱能轻易地放你离开?两次让你从他身边消失,我觉得徐焱下半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他身边半步了。”小琰扶额吐槽。 “我能再逃出来一次的。”宣芷诺坚定地说。 老大为她的天真叹口气,“我觉得不太可能,他会把你关在铁笼子里,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来。” “可是徐耿頔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只能我回去拿。”宣芷诺对对手指,对方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让她很是挫败。“你们相信我,我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美人计?”聆儿不咸不淡地问。 “你怎么知道?好聪明啊!”宣芷诺露出找到知音的表情。 古都,老大,琪琪,聆儿,小琰:…… 谁都没想到,第二天夜里,我还在睡梦里,就被人从床上直接捉了起来。 “我的宝贝儿胆子大了,敢离家出走十天不回了,嗯?”鬼魅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迷糊的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古家被小琰的人团团守护着,没人知道自己在古都这里,徐焱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突破那些人进来的?还直接到了自己床前! “怎么,见到自己的老公太高兴了,说不出话来了?” 屋里没有开灯,看不见徐焱的表情,但我知道绝对不会好看。 “我乖乖和你回家,你不要冲动,不要伤害别人好不好?”我抓住徐焱的胳膊,非常害怕他再次失控。我真的没想到徐焱会直接找来,会这么快找来,明明我天亮后就会自己回徐家的。 只是半个夜晚的时间,却让一切都变得不同。 徐焱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我却觉得他的力气大的让我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我到家,都不知道你已经逃了十天了。十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徐家的人还真是听徐耿頔的话啊。你不想知道你的小頔怎么了吗?他现在过的可不是很好。” “焱,你冷静好不好?”我压下心头惊骇,努力安抚他的情绪,“这次是我不乖,我现在就和你回家,我以后都乖乖听你话好不好?” “回家是必须的,听话也是必须的。”他把我抱起来,走出房间,“不过回家之前,我想送你个礼物。” 我有浓烈的不好预感。 “不用不用了,焱,我不要什么礼物,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我困了。”我紧紧抱着他。 徐焱不理我,往古家大门走,“相信我,这个礼物你会很喜欢的。” 还没看到人,一声闷哼让我的心紧紧纠起来,是古都的声音。 古都正和十多个人赤手空拳厮杀着。 我才知道古都这个人,是多么的能打,十多个人竟然都压制不了他,打成了平手。只是古都身上已经挂了很多伤口,很是狼狈。 徐焱把我丢给手下,“抓着她,别让她跑了。”一个招手,又是十个 人加入战局,古都终于不敌,被揍倒在地。 我不敢向徐焱求情,我知道现在我每为古都多说一个字,古都的遭遇就会更惨。 “小琰居然清错了人,又让你钻了空子,这次不是只将她带走这么简单吧?”古都被压得跪在地上,眼睛狠狠盯着徐焱。 徐焱不理他,只转头来看我。“宝贝儿好像对这份礼物不满意呀?” 我害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徐焱从身旁人手中拿过一把枪,缓缓抬起来。 我不敢置信,终于忍不住朝他大叫,“焱!你要做什么!不要!古都没有伤害我,他只是收留了我,我明天就要回家的!焱,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古都?”徐焱将两个字含在嘴里咀嚼了两遍,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枪对准古都的脑袋,手指扣动扳机。 “不!——要!!——” ☆、死亡 装了消声器的枪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嘭”。 世界按了延时按钮,所有的动作都放缓。 我感到自己的瞳孔慢慢放大,血丝迸裂而出,惊恐和绝望一丝丝爬上眼睑。 我看到子弹飞出枪口,在空气中划破气流,精准地刺入古都的眉心,慢慢没入。 我听到古都头骨碎裂的声音,他最后的眼神看着我,或是看着尚未归来的羽影子,眼睛里是用尽全力表达出来的不舍与爱意。 然后,古都的身体缓缓地,缓缓地软下去,接触地面,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流出来,蔓延开,像雪地里绽放的猩红玫瑰。他的眼睛一直睁着,看向我的方向,要将我最后的身影印入灵魂,带着去经历无数轮回。 死不瞑目。 “古——都——哥——哥!” 凄厉而绝望的呐喊划破夜空,其音之悲,用力之深,好像这样可以划破黑暗,带来光明和希望,让那个美好的男人复活。 我用力挣扎,疯了一样,却挣脱不了身后如同千斤万斤铁链般的压制。 “古都哥哥!不要死!不要死!羽影子在这里。影子在这里!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 嗓子直接破了,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尖锐凄厉。我无法看到别人,无法感觉是谁抱住了自己,我的眼里只有那个人,那个被一枪打破了头,眼睛里却只有我的人。 可是这个人却再也不能听到来自羽影子的声音了。 有暖流从我身体缓缓流出来,钝痛如蛇,慢慢把我缠紧,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疼。 直到我的眼睛被黑色爬满,身体脱力,我都没能触到古都的一根发丝,一点皮肤…… 最珍视疼爱羽影子,也是羽影子最珍视爱恋的人,就这样死了,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句话,写下任何遗言。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徐焱的醋意里,无声无息。 奇怪的是我没有昏睡很久,第二天中午我就醒了,身体如同巨轮碾过,每一寸骨头都碎了,又被人拼接起来,没有力气,关节的地方有点痛。 我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脸上方的天花板,来自宣芷诺的痛心和羽影子的悲伤交织在一起,在我的血液,心脏,大脑里肆虐。 羽影子的古都没了,宣芷诺和徐焱的孩子也没了。 我说不清到底是谁更惨。好像羽影子和宣芷诺两败俱伤。徐焱这份礼物,真是让人 受益颇多。 房间里没有人,徐焱不知道去了哪里,巧巧也不在。我挣扎了很久,爬起来一点,按下床头的铃。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是个很面生的女孩儿。 “夫人,有什么事吗?” “水。”我的嗓子哑的可怕,一个字仿佛是从枯瘦的老人口中吐出来的。 女孩儿端了一杯水,扶着我慢慢喂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才发现嗓子哑成这样不是渴的,昨夜的哀嚎扯破了声带,得哑上几天了。 “慧儿。主人让我接替巧巧姐姐的活。” “嗯。”我也不问巧巧去了哪里,“我饿了,想吃百合粥,告诉厨房做。” “好的,我这就吩咐去。”慧儿把我放进被子里,准备出门。 我叫住她,“焱呢?” “主人在少爷房间。” 不用想也知道徐耿頔此刻正在接受处罚,私自助我逃跑又封锁消息的处罚。徐焱说过他过得不好。 “去传话,说我想见他。” “好。” 徐焱来的很快,他到的时候,我正歪靠在一堆枕头上,看着窗外的美人蕉。 徐焱站在门口,定定看着我,没有直接走进来,似乎在确认我是谁,会不会一见到他就要打要杀。 我回过头,朝他伸出手臂。“焱,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声音悲伤又自责,蕴含浓浓的哭意。 徐焱冲上来就把我抱在怀里,“诺儿,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他,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活的这样短,甚至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他的爸爸妈妈……” “诺儿……诺儿……不怪你。”徐焱的声音嗡嗡的,似乎也在难过。“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生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嗯……” 我的头搁在他的肩窝,眼睛越过他肩头看向他身后的虚空,脸上是快结冰了的冷漠,哪里有半分话语里的悲伤和哭意。 我动了动眼珠子,从干涸的眼睛里翻出一点心疼和不忍,钻出他的怀抱看他,“焱,诺儿会乖乖的,你不要再怪小頔了好吗?” 徐焱看着我不说话。 “焱……”我哀求他,虚弱地倾身吻住他的唇,“他是我的孩子,我会心疼的啊。” 徐焱这才相信了我是全 心全意爱他的宣芷诺,因为羽影子是不会知道主动亲吻是最快软化自己的方法,羽影子也不会为徐耿頔求情,不会将我的孩子这几个字说出口。 “好,诺儿乖乖听话,我就放过那小子。” 多好笑,曾经将徐耿頔宠到让人惊讶地步的徐焱,现在得了自己的女人,徐耿頔就什么都不是了。徐焱的爱情,建立在了多少人的痛苦之上啊! 也许是心态改变的原因,我恢复的很快,也恢复的很好。一个月的时间,我脱离了干柴一样瘦弱脱型的身体,身上长了肉,整个人容光焕发,比之前三四年在徐焱精心的养护下更加的健康诱人。 我开始锻炼身体,跑步,健身,对舞蹈和瑜伽也充满了兴趣。 徐焱对我异常的活力表示有些担忧。 我笑着和他解释,说自己不想再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失去孩子了。徐焱见此,只得放任我继续着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私底下加派了更多的人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我开始在徐宅里举办晚宴,舞会,聚餐,邀请各式各样的名媛望族。 徐焱觉得更奇怪了,我摇着一把黑色的羽毛扇,遮住嘴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难道不想早点看到未来的媳妇儿么?” 徐焱对我这说辞哭笑不得。 “就算要为小頔选伴侣,也要问问他的喜好才对。你这样撒网似的乱挑,能挑出让他满意的人来就怪了!” “小頔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说,我让他参加宴会他就乖乖听话参加,然后一个劲的和红酒喝香槟。好多人都说小頔是不是治心脏病的时候给不小心治傻了。” 徐焱哈哈大笑,“那你这个当妈的也该好好和他沟通沟通,毕竟是要继承徐氏家业的人,被人诟病可不是件好事。” “原来你心里还是有小頔的。之前你对他那么凶,我都以为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徐焱搂住我,“我哪里舍得。” 我去找徐耿頔,慧儿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 徐耿頔躲在窗帘后面,借着屋外的日光看书。 我冲她扬下巴,“我和小頔有事要谈,你出去。” 慧儿不动。 “我知道你只听命于焱,但你别忘了,你眼前一个是徐家夫人,一个是徐家少爷,弄死你,好像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和小頔焱谈的事情,焱可是知道的。” 慧儿想了想,最后退出房间。 徐耿頔合上书,“这次又有什么事?” 我递给他一个u盘。 “一样?”他接过。 “一样。”我答,“三天后的宴会,让她混进来。” ☆、酝酿 我穿着一袭纯黑蕾丝长裙,立在蔷薇花丛里,手中缓缓晃着一杯香槟,等着徐耿頔把人引到这边来。 徐焱今天不在家,我请了格外多的人,这个城市一流人士的千金我全给请来了。 我最近办宴会异常频繁,身为徐氏帝国夫人,我的邀请函别人焉有不接不来之理?所以每次人都很多,次数多了,监视保护我的人也渐渐疲乏起来,偶尔我和某位小姐或夫人私聊时,他们也不像以前那样亦步亦趋,甚至连聊天内容都要弄清楚。 我看着徐耿頔身边无论身高体型面容都和小琰不像的女人,眉头微微敛起。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我。”女人开口,的确是小琰热闹的嗓门。 我点点头,“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已经交给老大了,琪琪已经开始了吞并徐氏医疗集团的计划。” “聆儿呢?” “徐焱暗部的戒备太严苛,聆儿的人也只刚潜进去,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我皱起眉头,“不行,速度太慢了。古家一旦开始全面报复,我们就来不及了。必须同步才行。”转向徐耿頔,“徐家的长老收服的怎样?” “五分之三的人已经搞定,剩下的是他的心腹,策反不易。” “那就全杀掉。”我不耐烦地说。 徐耿頔和小琰都愣了愣。 “我的军团全交给了你,怎么,现在已经杀个人都做不到了?” “不是,只是一时间不习惯你突然变回羽影子的样子。”小琰摸了摸她垫高的假鼻子。 “我尽量在半个月内拿到徐焱手中剩下的科研资料,半个月后,让聆儿和徐耿頔相亲,地点定在华城大厦十七楼,我会在那时被你们劫走。提前安排好,做出我是被黑手党的人劫走的假象。” 小琰点头。 身后有人影闪过,我不再多说。 慧儿从后面的小径走来。 我扬起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贤小姐真是端庄淑雅,难怪小頔会青眼相待。” 小琰和徐耿頔相互打着哈哈。 “夫人。”慧儿恭敬地叫我,“老爷来了电话,让您回电。”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手掌挥了挥,让她不要打扰我和贤小姐密谈。 慧儿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花丛里,我瞬间把脸上 的温柔收的干干净净,厌恶地甩甩手指,“尽快给我做掉她。” 小琰和徐耿頔又愣了愣。 徐耿頔叹口气,“我已经开始怀念那个温柔傻气天真善良的宣芷诺了。” 小琰看着他点头。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说的话,宣芷诺和羽影子可是能同时听到的。” “我真怕你物极必反。”小琰担忧地说。 “那就用最高的效率办好我吩咐的事。”我扔下一句,回房间回徐焱电话去了。 “今天又开宴会了?”徐焱好像在看文件,有书页翻过的声音。 “嗯,我今天有重大收获,你猜是什么。”我拿着电话,靠在床柱子边,声音娇娇俏俏很是好听。 “发现小頔感兴趣的人了?” “讨厌,你那么聪明干嘛,一点也不好玩了。”我撅起嘴表示不满。 “那姑娘好不好看?” “你那么聪明,继续猜呀?”我的脚尖描着地毯上的花纹,身形一个不稳,栽倒在床上。“啊!” “怎么了?”徐焱听到我的声音,紧张得直接站了起来。 “没事,刚才头晕,差点摔倒。” “疼的厉害吗?我马上回来。” “焱,我最近好像经常头疼,你带我去医院,让你手下的几个人看看,好不好?” “好好,你别动,我马上回来接你。”电话里传来疾走的脚步声,“床头有药,你先吃一颗。” “嗯,你快点回来。焱,我想你。” “乖,我也想你。” “好好开车,我挂了去吃药了。” “吃完如果困,就睡一觉。” “好。”我拿下电话,按下结束通话按钮。 走到床头,取出一瓶药来,又走回床边,嘭地倒上去。脸朝上躺着,我举着小药瓶打量。 很简单的玻璃瓶,没有标签,里面有棕褐色的球形药粒。和普通的中成药感冒灵颗粒很像,长相让人无法产生戒心,却是最好的能导致神经衰弱的药,降低人的防备和意志,以便于大脑入侵。 徐焱不仅有药粒,还有注射的药,那个的药性更加猛烈,能直接把人打晕过去。 这就是徐焱断断续续喂了我四年的东西。 而我从被古都劫走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这 种药。 徐焱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把它放在床头,还光明正大地让我继续吃。 我把瓶子丢到一边,一只手搭上眼睛。眼泪从阖上的眼睑下溢出,顺着鬓角流到头发里。 这是古都死后,我第一次流泪。 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宴会有徐耿頔继续主持,不用我操心。 徐焱来的很快,抱起我时发现我泪眼婆娑,不禁吓了一跳。 “焱,我疼。”我的脑袋在他怀里难耐地磨蹭,“药不管用。” “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徐焱亲了亲我的额头,把我抱起来,抱上车,开离了徐宅。 我的头断断续续疼了十多天,那个秘密的研究室也去了好几回。 头痛在逐渐缓解,不过让徐焱失望的是,他仍旧入侵不了我的大脑,尽了所有努力,也只是让我意识松散,出现短暂的恍惚。恍惚里,嘴边呢喃的一直是徐焱的名字。 徐焱也不敢太逼我,怕把我逼出问题。其实现在我这样,依恋他,乖乖听他的话,又干着很多有趣的事,结交了几个朋友,比之前一直缩在家里只知道画画的我更让他喜爱。 夜晚,徐焱在床上坐着看新闻,我站在穿衣镜前试一件又一件衣服。 “这件好看吗?”我问徐焱。 “好看。”徐焱抬头看我一眼。 “刚刚问了有十件,你都是这个回答,你敷衍我!”我不满了,冲着他嚷嚷。 “我的诺儿穿什么都好看,不用这么纠结。” “可是明天是小頔的第一次见家长,我不穿的漂亮得体一点,会很没礼貌的。”我苦恼。 “你是我的夫人,就算你穿衬衣牛仔裤,也没有人敢小瞧你。” 我拖着长长的裙子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焱,你明天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吗?” “明天有很重要的会。我开完了如果时间还早,就过去吧。” “那好吧。你不陪着我,我一个人会害怕。” “傻瓜,有什么好怕的。”徐焱捏捏我的脸。 “万一对方的父母不喜欢小頔怎么办?” “那是他们没眼光,居然看不上徐焱的儿子,他们会后悔整个后半生的。” 我吧唧一声在徐焱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徐焱猛地翻身压住我,在我唇上一阵碾压,呼吸浑浊。 我喘着气推开他,“不行,不行……” “为什么?快四个月了……” 孩子没了之后,他已经有四个月没有碰过我。 他分开我的腿,手摸上来。过一会儿,顿住。 “我就说了不行啊!”我红着脸嘟囔。 徐焱伏在我身上笑,一抽一抽的。“看来我又要洗冷水澡了。” “不要理你了!”我拉过被子就要把自己卷进去。 徐焱笑着站起来,“既然亲戚来了,明天就别穿太贴身的礼服,看着多别扭。” 我扔了他一个枕头。 徐焱笑的更厉害,“不行了,得去冲冷水,不然得什么也不顾吃了你。” 我整个人埋在蓬松的被子里,眼中有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复仇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徐焱已经出门了,记得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在我脸上一阵亲,差点擦枪走火,最后顾念到我的身体,独自去了浴室。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自己穿上衣服,盘起头发,在浴室洗漱干净,上了淡淡的妆。 徐耿頔来接我,看到我的打扮,“你现在真像羽影子。” 我冷漠地瞥他一眼,“我本来就是羽影子。” 徐耿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走出徐宅大门,我停了一会儿,转身看了一眼这恢宏的建筑。 “怎么了?”徐耿頔问。 “在回忆当年我第一次看到这宅子时的感受。” “回忆起了什么?” 我转身上车,“什么都没有。” 华城大厦是隶属于徐耿頔的产业,这里的人早在几天前就全部换成了小琰的心腹。 我看着打扮成女仆上来接我到十七楼的小琰,不由有些想笑,在她接过我大衣的时候,一个有着十五道三十位密码的u盘同样被接了过去。十分钟后,它就会通过小琰特殊的传输渠道进入地下研究所,五个小时后,我会接受第一轮的脑神经修复。 相亲宴的主角聆儿直接穿了一身女式太极服,纯手工的盘扣十分精致。本该放着精致甜点饮品的水晶玻璃桌上,摆着一溜漆黑的武器。 “要不要打一场?”聆儿左右活动了下脖子。 我看了看被压的严实的慧儿,还有暗处一大帮监视我的人,耸耸肩,“那就打呗,还等什么?” 这丫头就跟很久没吃肉了的狼似的,冲上去就是一顿揍。 我跟着徐耿頔直接走向专用电梯,身后不断地响起枪声,哀求声,嚎叫声。 我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地走进电梯,徐耿頔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小琰的车队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方案,一个是你跟我走,配合我的计划,向徐焱发出反击。一个是你留下来,被徐焱抓回去,又受一次折磨,等我毁了徐焱,再来救你,当然,那时你的状态越惨,徐焱就会毁的越彻底。”我看着不断减小的楼层数字,声音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你自己选。” “哪种方式对你更有利?” “第二种。” “好,那我选第二种。” 我点头,不再说话。 电梯叮了一声,门打开,我走了出去。徐耿頔按着按钮,不让门合上,“我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你。没有真正了解过羽影子,我爱上的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 他冲着我的背影说道。 “羽影子是黑暗的集合体,正因为是纯黑,所以微弱的一点光在她身上也能耀眼,她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黑暗和无情。” 我停下了脚步。 “而宣芷诺是光明,她善良单纯,却最容易被黑暗侵蚀。我能在羽影子身上感到温暖而宣芷诺却没有,大概是宣芷诺爱的太宽泛,而影子只爱她在乎的人吧。” 我皱眉回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耿頔笑起来,“你会杀了徐焱吗?” “可能不会。” “愿你以后得到幸福。”徐耿頔诚挚祝愿。 我被逗笑,“幸福?古都死了,那种东西,没有也罢。” 徐耿頔目送我离开。 对徐氏帝国的打击如同狂风过境,一代帝王建立起来的恢宏企业在极短的时间里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衰落下去。 先是曝光徐焱多年来用活人进行医学研究,记忆植入这项科技全部是建立在健康的活人人脑中进行,过程惨无人道,他的研究所里关着三十多个半疯或全疯的人,秘密被处死了的更不知几多。这一事件导致徐氏帝国的股票价格大跌。 第二件事是b市羽家死了四年的千金归来,原来羽家小姐羽影子根本没死,其人正是徐焱的夫人宣芷诺。四年前因为在徐家做客,徐焱见羽影子和自己已故的夫人一模一样,便做出了囚禁羽影子,制造车祸死亡假象,并对羽影子的记忆进行更换的一系列事情。徐焱给羽影子长期服用注射的药物正是来自于自己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成果,而这种药的副作用让羽影子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鲜少出席活动,也就没有人发现复活的宣芷诺身体只是个十几岁女孩之类的异样。 第三件事是徐焱枪杀了古家少爷古都。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杀人视频在网上疯狂流传,画面上清晰可见,古都被徐焱一枪毙命,一旁的宣芷诺,或者说是羽影子痛苦嘶喊到晕厥。正是这一事件让羽影子觉醒,压制了脑海中的宣芷诺。 最后,是徐焱对自己儿子徐耿頔惨无人道的家暴凌虐。当警察在徐宅中把他搜出来时,整个人都已经脱了形,瘦的皮包骨,身上是各种鞭痕棍痕割伤烫伤。据说是因为放跑 了羽影子,徐焱大发雷霆,把所有气都撒到了徐耿頔身上。 各大事件在新闻媒体界和八卦娱乐界掀起万丈狂澜,关于这个十多年来没有一点绯闻的男人的报道霸占了各大报刊杂志的首页。 羽家,古家对徐焱的事业进行了堪称疯狂的打击和压制。特别是失去了儿子的古家,简直恨不得把徐焱削皮挫骨。 徐氏帝国各大股东也纷纷爆料徐焱这些年来在生意场上做的各种违法犯罪事件,墙倒众人推,几乎没有一个人为徐焱说好话。曾经显赫一时风头无两的徐氏帝国掌权人,英俊,风雅,克己,优秀的男人,一夜之间变成了阴险狡诈,泯灭人性,没有道义,坏事干尽的罪犯。 至此,徐焱再无生机。 奇怪的是,明明公安机关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抓捕徐焱归案,目标却不见了。 就像一滴水,从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 ☆、后记 小琰把徐焱带来的时候,我正在进行体能恢复训练。一个高抬腿回旋踢,啪地踢断一块木板。 四年没有训练,这身体果然大不如前。 小琰带着我去地牢见徐焱。 各种组织都在追杀他,他的暗部又被聆儿毁了,还在跟着他保护他的人屈指可数。小琰说抓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只有十来个人了。 我站在栏杆外看他。徐焱的所有账户都被徐耿頔冻结,他的资金有限,也没有精力像以前那样好好打理自己。衬衣发黄,头发也是蓬乱的,下巴的胡子没有剃干净。他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胳膊搁在腿上,表情没有半点颓废,只是看到我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有件事想不通。”他率先打破沉寂。 “嗯?” “我明明把羽影子的记忆洗的干干净净,为什么你还能回来?” “因为你杀了古都。” “古都的死换回你的记忆了吗?” “不,他只是唤起了羽影子的本能。” “你真的很厉害,为了毁掉我,在我身边多待了四个月。” “你知道你是怎么败的吗?” “因为你偷了徐氏所有的机密文件。” “不不不,那只是辅助,不是我毁掉的你,你是毁于你的太过自信。” “太过自信?” “或者说健忘也很贴切。我第一次问你是不是虐杀了羽影子时,你就该警觉了,可是你没有。你强/暴我,然后再也入侵不了我的大脑,固化不了宣芷诺的记忆的时候,你更应该提防我,或者继续给我打针吃药,可是你还是没有。你在我面前杀死古都,我喊出古都哥哥四个字的时候,你应该如临大敌,想尽一切办法证实你眼前的究竟是羽影子还是宣芷诺,可是你还是没有。你放任宣芷诺对你的爱意变质,放任羽影子回归。而杀死古都,是你干的最失败的一件事。古都的死,代表着你永远失去了宣芷诺。”我面无表情地说完,看着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只化成一丝苦笑。 “我只是太爱你了,不忍心再伤害你。” “你的爱太可怕,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承受。” “我能问问,我的诺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吗?” “在你一次又一次强/暴殴打她的时候,宣芷诺就已经慢慢死掉了。” “我真蠢……” 我没有接话。 良久,徐焱重新开口,“不管你现在是宣芷诺还是羽影子,我都不爱你了,杀了我吧。反正我也爱不了其他人了……” “杀你?不,我不会杀了你。你毁掉我一次,我也毁掉你一次;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也杀掉你最爱的人。从此羽影子和徐焱两讫,互不相欠。” 他笑起来,声音凄楚悲凉。 “好,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 “徐焱,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于我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