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华妃翻身记》 第一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1 “谁这么大胆,看见祺贵人也不行礼问安?”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华妃娘娘,可是娘娘健忘,总还惦记着自己满门荣耀,却忘记了树倒猢狲散。”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竟敢冒犯于我,等我回禀皇后娘娘与菀嫔,你就知道厉害了。” 祺贵人的话历历在目,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我本就沙哑的喉咙,所有的血液就凝固在那里,咽不下,吐不出。 我跪地低头燃烧着给哥哥送去的金钱银锭,一阵寒风吹过,潮湿寒冷的冬日,风中携带着湿露,炭炉里腾空而起的只是发黑的浓烟,而不是鲜红的火焰。 “哥哥,你是在告诉我,你死得冤枉吗?”皇上,你终究还是如此绝情将我年氏一族斩草除根,赶尽杀绝,连我无辜幼小的侄儿侄孙都不放过,您忘记了当年是何人为您金戈铁马驰骋战场奋勇杀敌,保您登上皇位的吗? 翊坤宫内,四面红墙,曾经门庭若市,婢女成群,春日花团簇锦,美不胜收,夏日,散热的冰块装满了青花瓷缸,轻风拂过,清凉无比,秋日,即便黄叶飘零坠落,也依稀可见空中翱翔的白鸽起舞鸣唱,冬日,雪花飞舞,银装素裹,炭火照耀得宫殿金碧辉煌。 如今正直寒冬,瞬间万变,我年世兰高处滑坡,高楼倾塌,片刻间成为这紫禁城的囚奴一个,受尽后宫女子白眼唾弃,连一个刚刚册封的贵人也敢与我叫嚣抗衡,是呵!如今的我,早不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年世兰,不过是皇上念及旧情不忍杀害而留在宫中苟延残喘苟且偷生的答应?骄纵跋扈数年,与堂堂天下之母皇后抗衡的年世兰再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权无势,无圣宠,无靠山,甚至被整个后宫视为眼中刺的罪妇人年答应,仅此而已。 年世兰,你就这样认输了吗?你就这样的服从命运了吗?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亲人一个接着一个去死,为这万丈荣耀无限光芒的紫禁城皇权作为永无翻身之日的垫脚石吗? 年世兰,你十三岁入雍王府成为爱新觉罗胤禛的侧福晋,尽心尽力殷勤侍奉,父兄忠心耿耿,为其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内为他解除后顾之忧,安其家业,在外,父兄征战沙场,奋勇杀敌,保其江山,难道这就是你年氏一族该得到的回报吗?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内燃烧此等忌讳之物?”脚下炭炉被一脚踢翻,抬头看去,正是因一副好嗓音而被皇上宠冠后宫的安陵容,“看来,年答应还是很知礼的,见了本宫还知道跪着迎接,快快免礼,宝鹃,搀起来!” “安贵人,今日是我们小主兄长的头七之日,小主伤心不已,故此宫中燃烧金钱银锭,您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颂芝忙着上前哀求,炭炉里的炭灰就洒在我的脚下,没有燃尽的金钱银锭随风飞翔,微小的尘沫扑面而来,宝鹃将我搀扶起来。棍打落水狗,曾经她被我踩在脚下而无力反驳,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咦!年答应在宫中数年原来不仅仅不懂得这深宫的忌讳,连行礼问安的规矩都不懂啊?宝鹃,好好地教教年答应见了本宫该如此行礼?”安陵容的嗓音的确美妙,如黄鹂鸣唱,能羞得百鸟闭舌哑语。 “是,年答应地位在安贵人之下,理应行大礼问安,小主看好了。”宝鹃在我的面前绘声绘色地演绎着道:“嫔妾年氏叩拜安贵人,贵人吉祥!”要我毕恭鞠膝吗?要我对曾经跪在我脚下的女人下跪吗? “小主,这个很难吗?要不,奴婢再学一遍?” “罢了,年答应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华贵妃娘娘,一向都是别人朝她行礼,除皇后之外谁受过她的礼?本宫福薄,也承受不住,若是太强求,只怕别人会说本宫落井下石,打落水狗呢?本宫一向温婉玲珑,温顺知礼,可不能背负这个名儿。来人哪?把这翊坤宫的陈设都给本宫搬走,免得在此处碍着年答应的眼,总是想起过往荣耀,不甚心伤,是不是啊?” 安陵容一扭身子朝内走去,数名太监宫女推开宫门而入,一件件熟悉而喜爱的物品被一一搬走。 “安贵人,您这是做什么?皇上可是明文下旨准我们小主居住翊坤宫的。”颂芝上前阻止,被我一手拦住,说得没错,看见这些东西只会让我想起往日荣耀,心中比较,暗自悲伤。 第二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2 “皇上是有此圣旨,可是皇上没圣旨说让一个小小答应继续享受这些上等品质的好东西啊?”宝鹃趾高气昂说道。 “年答应还记得当年惠贵人假孕承宠之事么?难得当日的华妃娘娘还惦记着我这个不得圣宠靠他人生存的小小答应啊?今时今日,陵容也不敢忘记您当年的恩德。”哈,被我年世兰欺压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多一个少一个有何区别呢? “谢安贵人记挂,那是否要嫔妾也为贵人您唱个小曲解解闷啊?不过,安贵人可有当日的美玉打赏?”我上前一步说道,还未看清她的神色,就被她一耳光打倒在地。 “你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就让我恨不得吃了你的肉,抽了你的筋,挫了你的骨,把你抛尸荒野去喂狗。你想唱,也要有我这样的嗓音才行啊?不然也不过是乌鸦乱叫,惹人心烦,哼!徐娘半老,你以为你风韵犹存啊,不过是残花败柳,此时此日还敢猖狂,来人哪,把这个炭灰喂她吃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两个小太监架着我的手臂踩着着我的双腿,让我跪倒在地,一人捏着我的嘴,一人抓着炭灰往我的嘴中送,我一口一口将炭灰吞下,毫无滋味,很好!我会记住今日的这一切的。 懂得报仇的人才懂得如何在这个后宫之中生存下去,你报你的仇,我也会报我的仇的,总有一日,我年世兰会让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今日便到此结束,此后,但凡有空,本宫便会代皇后娘娘来问候您的,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皇后娘娘很是惦记您呢?”皇后?呵呵?你也不过如此嘛,皇上不杀我,你敢吗?你也不过用这些小伎俩来报复这些我对你视若无睹,以下犯上嘛! 我腹痛如刺扎,捂着肚子扶着宫柱,抠着喉咙,一口一口的黑痰往外吐,五脏六腑,排山倒海,我此生山珍海味吃得太多,突然吃了这炭灰,不由觉得恶心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主,太医院说,吃了炭灰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用药,也不会出诊的,奴婢去求求皇上吧!”这早就我预料中的事情,如今谁还敢来给我看病?太医院的这群庸医,我也不稀罕,如果江氏兄弟还在,也许他们会看在我曾经待他们不薄的份上,救济一二,如今?哼,罢了,我就不相信,我年世兰如此就会猝死在这翊坤宫内? “不要叫我小主!”我愤怒地叱喝道,我讨厌这个称呼。 “是,娘娘!” “不要叫我娘娘?”我再也不是什么娘娘了。“叫我年世兰,只有如此,我还能深深地记住是谁害得我年氏家破人亡?”甄嬛,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你,我狠狠地在柱子上打了一拳,顿时拳头红紫了一片,环顾我的宫殿,如今不过是一座空荡荡的空殿了,所谓的家徒四壁便是如此。 “主子,主子,您不要,您保重身体啊?”是,我要保重身体,我会保重身体,不保重身体,如何报仇雪恨啊? “安陵容不是说了吗?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日,我年世兰依旧要让她们闻风丧胆。” “端妃娘娘驾到!”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端妃?哈!又是一个来报仇的吗?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主子,您一定要忍住啊?不要再冲撞了她们,不然还不知怎么惩治咱们呢?”要说仇,谁欠谁的还算不完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她一碗安胎药还得我腹中孩儿惨遭毒手。 “本宫听闻太医来报,说是年答应身子不爽,你我姐妹多年,本宫特来送药。”我被颂芝搀和地跪倒在地,这个贱女人?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的。 “咦!太医只是说年答应腹痛,如今看来是哑了?见了本宫光跪着做什么?从前说起话来不是妙语连珠吗?怎么此时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呢?” “奴婢颂芝给端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圣体安康!”颂芝急忙地叩拜道,在我的腰间掐了一把,是,我要忍住。 “嫔妾年氏、给、给端妃娘娘……”话到嘴边却依旧说不出来,我从未如此压抑过,“请安!”我重重地地上一磕,磕得翊坤宫的地都动了,顿时额头上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入了我的眼睛,与泪水一起落下,这样够了吧! 第三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3 “哎呀,妹妹这是做什么?尊卑有别,宫中规矩如此,姐姐,我也不能违背,你我虽然结怨多年,但是终归姐妹一场,这药就是当年妹妹你送给我的,今日我如数奉还了。”什么?红花?不!不!我不要喝,“妹妹也怕啊?没事的!姐姐觉得味道还不错呢?” 不等我反抗,早就被人抓住,端妃就如同我当年灌她喝下红花一样的灌我喝下,我急忙地抠着嗓子,我不能喝这个,喝了这个我就永远也不能有孩子了。 “哈哈!妹妹,你真以为是红花啊?哈哈,真是太可笑了,给你喝了岂不是浪费?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吗?你做梦!这翊坤宫从今往后就你的冷宫。” “端妃娘娘,我家主子都这样了,您何必苦苦相逼?您别忘记了,当年的的确确是你待我家主子不住的。”颂芝啊,你不要再为我说话了,你要知道,任何人替我说话,都会死得很难堪的。 “贱婢,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当年谁对谁错?人在做,天在看,今日你得此报应,而本宫依旧为居妃位,你还以为当年是本宫所为吗?”不是你,那是谁?我只知道,我喝了你安胎药,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是么?我得了报应?我得了么?若不是你,为何我次次□□你,皇上都不责备我?为何今日我落魄至此,皇上不杀我?我不过是没有真凭实据,才让你侥幸活到现在?” “那是你张扬跋扈,仗着有年羹尧为你撑腰,皇上新君登基,依仗年羹尧的军功,才会投鼠忌器,今儿皇上不杀你,那是因为皇上念你侍奉多年,不忍而已?不过即便如此,本宫也不会让你活着,你且等着,看本宫如何为你挖掘坟墓,以消我心头之恨?” “年答应对本宫不恭,出言不逊,罚跪三个时辰,吉祥,你在这儿看着,跪够了才准起来。”哈!端妃,我曾经在暴日下半日半日的跪,你当在这个寒冬里跪三个时辰就能跪死我吗? “颂芝,你起来吧,娘娘没让你跪。”吉祥朝颂芝说道,我年世兰竟然到了连个怜惜的人儿都没有了。 “主子跪着,做奴婢的岂能偷安?华妃娘娘得宠之时,我也没有善待过你,你何必假惺惺?” “我?我是看在咱们都奴才的份上才会如此,主子的仇恨关我们何事?何况你曾经也是个小主,她待你也不好,你何必如此忠心?她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有什么盼头?不如赶紧找个原由离了的好,不然各宫主子来寻仇,你也要受牵连的。” 颂芝听了吉祥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我又何曾待她好过,为了救哥哥,不惜把她献给皇上,本来她到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的,如今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颂芝,听吉祥的话,起来吧!” “不,主子,奴婢跟了主子这些年,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奴婢跟着主子也威风了这些年,此时也是该回报主子的时候了,奴婢绝不会离主子而去的。”颂芝,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什么是患难见真情啊?只可惜,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眼下就你一人伺候我,若是你也受伤了,谁照顾我呢?” “颂芝,你听听,此时此刻她还是想着她自己,你何必如此呢?”吉祥听了我的话忙着说道。 “我们主仆之间的不劳吉祥姑姑操心。”颂芝你明白我的心意吗?额头上的血只怕已经凝结了,膝盖却完全没有了感觉,也许我还能暖热了这块土地呢! “吉祥,若是今日端妃娘娘如此,你会如何?主子好也好,歹也好,都是主子,我们做奴才,只要知道忠心就可以了,主子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的都不要想。”颂芝站起身来说道,擦拭着我额头上的血,朝我道:“主子,我听您的,我会好好保重自己,好好地照顾您的。” 翊坤宫内,无炭火御寒,无热水暖腹,无棉被裹身,唯一能抵抗严寒的只有颂芝温暖的怀抱,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靠着彼此的身躯御寒,我感谢苍天,赐予了我如此忠心的奴仆,我发誓,若我年世兰有翻身之日,一定好好待她。 “颂芝,从前我待你多有不好,此日,你若离开我,绝不怪你,你不必陪我在这儿受苦的。”黑夜之中,月光射入宫殿,宫柱横梁的影子挂在墙壁之上,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我踹不过来气,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人死了,一切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第四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4 “主子,颂芝从小就伺候您,您虽然脾气厉害了些,但是从未亏待过奴婢,何况,何人不知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即便离开了您,只怕也没有活路,奴婢何必再背上一个背主之名?借着主子您的光,颂芝风光够了,即便是死,奴婢也与您死在一同。” “不要叫我主子了,叫我世兰,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了,你我在这翊坤宫内相依为命,从前,我位居高位,心高气傲,张扬跋扈,心中哪里放得下瞧得起你这个小小婢女?如今,才知道我当初是如何愚蠢无知了,出身高贵之人心灵未必朝圣,尘微卑贱之人许是忠肝义胆。我多谢你!” 寒冬虽冷,可颂芝的身能暖我的身,颂芝的心能暖我的心,为此,我便还没输得彻底,皇后、甄嬛待你们如我这般下场之时,身边可有这种人? 年世兰,此时不是流泪的时刻,你已经没有资格去哭泣了,你唯有自强自立才能保住性命,才能咸鱼翻生,鲤跃龙门。 送来的膳食,冰冷难以入口,但是再难吃,还能比得过安陵容的那盆炭灰吗?皇上不杀我?你们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死吗?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意。 “惠贵人到!”门外传来传告声,我已经习惯,还有多少人寻仇?一次来个够吧! “哟?年答应在用膳啊?这天寒地冻的,饭菜都凉了,翊坤宫内无炭火御寒,我奉太后之命,特来给你送炭火,不过,今时不如往日,可没得从前的银碳送你,这些半干不干的碳火你就将就着用吧!”说着便命人在翊坤宫内点起了炭火,浓烟腾起,呛得我咳嗽连连,哈哈,若非今日我落魄至此,我还真不知道后宫之后有如此多的整人之法,从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惠贵人,你做想做什么?我家小主连着几日受各宫主子的欺压惩罚,如今命在旦夕,您送来生碳不是想要我家小主的命吗?皇上下旨饶我家小主不死,若是您送来这生碳,小主出了个好歹,这违背圣旨的罪名,您承受得住吗?” “哟,颂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笨嘴拙舌的你,如今也口齿伶俐了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若不是你嬛儿也不会被皇上送到蓬松岛受苦了,来人哪,把这贱婢给我杖责了,看她还敢不敢多嘴?” “沈眉庄,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恨冲着我来?不必连累别人?”打我可以,羞辱我也可以,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颂芝,我已经让她受了太多了苦了,我不能让她再为承受了。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年世兰,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为个丫头说话,我就要打她,你能把怎样?皇上说饶你不死,可没说饶她不死?” “你?”事到如今,你们连我身边唯一的人也要迫害么? “给我打!”沈眉庄一声令下,颂芝被两命宫女绑在板凳之上,两个太监举着棍棒朝颂芝的臀部打去。“年世兰,你还记得当年你在我面前赏了夏冬春的一丈红吗?可惜如今是冬日,没得枫叶应景。实在可惜!” 莫非这就是报应吗?那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啊?为什么要颂芝来还? “当年,你陷害我假孕承宠,皇上待我如此无情,今儿,你罪责难逃,罪状罄竹难书,皇上却念及旧情饶你不死,还让你继续住在这个翊坤宫内,你知道,我心中有恨吗?”是啊?你们都恨?当你们一个接着一个从我身边抢走皇上的恩宠之时,你们知道我心中的恨吗? “那就请惠贵人在皇上耳边进言,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何必在这里拿着颂芝撒气,在她的身上,我能有多疼?可惜,你又打不得我,把我打死了,你就违背了圣旨,就是逼着皇上做无情无义之人?你敢吗?” “呵呵,我的话自然是没得效的,可是嬛儿的话,皇上不会不听的,总有一日,皇上会下旨杀了你的,就算不杀你,也会把你送到冷宫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的。” “那就请惠贵人耐心点,等到那个时候吧!”你们都想着我死吗?好得很,后宫女子谁能一路笑到底的?也许我的今日就是她们的明天也不一定呢? “放心,我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时候,我一定会送您最终一程的。”沈眉庄,你在我眼睛里,连对手都算不上,区区一招,就让她永不能翻身了?若不是甄嬛,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怪只怪我当初太仁慈了,没让江城在给你的方子里直接加上毒药? 第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1 “颂芝?颂芝你没事吧!”曾经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多少人杖责在我的面前,可如今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颂芝替我受过?“颂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看着颂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看着她的臀部血红一片,而我却束手无策,举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亏,没打在主子您的身上!”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着我?我扶着颂芝到了床上,不管不顾地朝太医院跑去,我知道光靠着我的眼泪是救不了颂芝的。 可是谁会帮我?我能去求谁帮忙呢? “我还是这宫中的小主,难道还请不动你们吗?”太医院的人依旧朝我行礼,可是我的话已经毫无用处了。 “请小主恕罪,太医院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走不开,要不您稍等片刻如何?”等?我能等?颂芝能等吗?我想我都要发狂了,可是我从前的狂,那叫气势,此时的狂,那便是疯狂,我还能威慑到谁呢? “我不要你们去看她,你们给我药就行……” “实在抱歉,小主,这药也不是能随便开的,要对症下药才好,不然出了事儿,臣等担当不起。”哼!为什么?年世兰,你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回翊坤宫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雨,老天爷是替我流泪,还是觉得我年世兰不够悲惨,所以横加一遭呢?这深宫重重,三宫六院,成千上万的人,莫非都在哀求着我年世兰早登极乐吗? “年答应吉祥!”突然我的身后想起这个声音。 年答应吉祥?此时此刻谁还会跟我道吉祥? 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手中握着黄纸伞,正朝我打了千秋。 “听闻小主需要止疼疗伤之药,此乃我家主子奉上的止疼白药膏,希望能解小主您的燃眉之急。”他奉上一个乳白色小瓶子呈现在我的面前,锦上添花者比比皆是,雪中送炭者,我还从未见过? “你家主子是谁?他可知道我如今处境?谁敢帮我,谁便是与这三宫六院为敌?他有何能耐敢与那群狠毒凶残的婆娘为敌?”不可能?我在后宫之中从未有过善举,谁会帮我?一定是个阴谋?这药肯定有问题,一定是哪个宫里的人想要害死颂芝。 “小主,我家主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主如何择决?要与不要?用与不用?全在小主您的择决,话已至此,药也奉上,奴才告退!”他将药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是谁?到底是谁?谁会在这个时候帮我?我捡起药不停地朝翊坤宫跑去,我还能有什么选择?我还能有什么迟疑? “颂芝,你听着,我也不知道这要是哪里来的,管用不管用?你告诉我,你敢不敢尝试?”颂芝,原谅我?我不能为你以身试药,我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不能以身犯险。 “敢!横竖都是个死字,何不搏一搏?”是啊?为何不搏一搏? “好!我先给你用一点点,若是有不适,你要立刻告诉我?”如果此药有效,那他就是我的大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颂芝用过药后,果然疼痛给解除了不少,看来我年世兰还命不该绝,这紫禁城内还有人想着帮我,也许是不敢与皇后、甄嬛为敌,所以才不敢留下名号的。 “主子,若是这些人三天两头就来找茬这可怎么好?这个冬日我们能熬过去吗?”天寒地冻,即便没人来找茬,我都未必能熬过去,何况来寻仇之人一波接一波,我得想个法子才好啊? “放心吧!我会想法子的。”不能就这样下去,保命要紧,命都没了,何谈复仇?皇后与甄嬛都好好的,我怎么能先她们而去呢? 皇上,您日理万机,您知道这后宫的事情吗?此时此刻有多少女人在您的耳边说让您杀了我呢? 我不能死,我不仅仅不能死,我还要重新得到您的圣宠,我还要借着您的权势为我的哥哥报仇,若不是甄嬛那个贱人在您的身边挑拨,您也不会如此狠心地杀了我的哥哥。 我想,如果她们知道翊坤宫内有一种可以让人丧命的毒蛇,她们就不会来翊坤宫了,她们会想着,让我与颂芝在这宫中自生自灭吧。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幽明湖,眼下已经湖面成冰,白茫茫一片,四周精致冰凌挂树,唯美至极,多少人还欣赏着寒冬的银装素裹与雪花纷飞? 第六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2 我横卧在冰块之上,我要冻僵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抓毒蛇的时候,不至于不被毒蛇所伤。 我迷糊的双眼看着天空,洁白的云朵,好似也凝结成霜,年世兰,记住你今日所受的一切疾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前,你有哥哥当靠山,可以不劳而获,此时此刻,你只能用命去与老天做斗争。 只要你的意志坚强,你就不会死的,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看过之后一定要收藏,收藏之后一定要写个小评,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哦!么么哒! “姑姑?姑姑?”是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萦绕,是谁用手指掐着我的鼻端?是谁的身体给我带来了一丝温暖? 睁眼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五官英俊、眉头微蹙的男子正将我平躺在地,扶着我的头,掐着我的人中。 “姑姑,可是遇见了不平之事?竟然要以死来解脱?”姑姑?他叫我姑姑?我是老了吗?是啊,康熙四十八年我十三岁入府,已有十六年之余,我已是将近三十之人了,没有了青春跟美貌,没有雍容与富贵,有的只是这幅残破不堪的身体。 “你不认得我?”他将他黑色的绒毛大氅披在我的身上,冰冻的身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在下初次入宫,自然不认得姑姑了?”难怪?我说这紫禁城内,若是有人见我横卧在幽明湖上,只会敲锣打鼓的来看热闹,年世兰终于受不了摧残,选择自尽身亡了。 “姑姑,恕在下冒昧,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苦有轻生的念头,您可知道这宫外的百姓多少人想活着却被病痛灾害所扰,只能妄断性命,姑姑有机会活着却偏偏要寻死,岂不是辜负家中高堂将您带到人间的心意?” 家中高堂?我阿玛额娘多年前便已亡故,如今家破人亡,年氏一族,连根拔起,无一幸免。 “你错了,我正是想要活着,才会如此。”与其让别人来迫害,我不如自己伤害自己,也许还能保全一命。 “何出此言?” “我家小主从高处跌下,受后宫众人仇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三天两头便来寻仇迫/害,我设想若她们知道宫殿之内有一种毒物,不必她们动手,她们就不会来了,故此想冻僵身子在湖边洞穴内抓过冬的毒蛇。”我不敢以真实身份告知,却又不知如何撒谎? “莫非是罪臣年羹尧的妹妹从前的华贵妃?”见他眉头深锁,莫非他与哥哥也有仇不成? “正是,我家小主从前树敌无数,此时,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你也不必救我免得受了牵连?”我怎么还能奢求这世间还有人会救年家的人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鹤立鸡群,必遭嫉恨,年大将军,功高盖主,却不知收敛,落此下场,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儿,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大将军不自知罢了。” “姑姑,如此忠心,可见华贵妃也不如传说中那么刁蛮跋扈,狠毒辛辣,在下不才,无能无力,不能助之,此时毒蛇已冬眠,要抓也不必如此,姑姑且等等。” 说着便见他挽起衣衫朝湖边洞穴寻去,稍后便拿着两条毒蛇放在我的面前,我只是想着去抓,却没想到毒蛇如此可怕,不由后退了一步,幸好它们还在沉睡之中。 “这是青花纹水蛇,奇毒无比,常在冬季里寻走,若非临近湖旁,寒冬至极,它便会苏醒,若是被咬中,必死无疑,姑姑以毒蛇拒之他人入侵,焉知这毒蛇不会害了自身呢?” “我知它在眼前,自然会躲闪,区区畜生还能奈何人么?” “姑姑,此乃芷兰粉,涂在身上,这毒蛇就不能近身了。”他找来一个竹笼,将毒蛇放入,又将芷兰粉递给我。“在下告辞!姑姑保重!”随后转身离去。 “你是何人?” 他到底是谁?明知道我是年家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不怕被我牵连吗? “你是何人?”看他穿衣打扮,并非富贵,他能在宫中自由行走,可见也不是常人? “姑姑,我替你抓了毒蛇,若是被人所知,我只怕也会性命不保,施恩不望报,我救你,也不求你的回报,你又何必要知道在下是何人呢?” 第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言之有理,谁帮了我,我就害了谁?即便有人想要帮我,也不敢明目张胆,谁敢跟皇后、甄嬛为敌? “听闻年氏那日被端妃罚了跪?端妃娘娘实在是太仁慈了,呵呵!”路过月宾宫之时,正见甄嬛与曹琴默迎面而来,我急忙躲闪。 “可是又能如何?皇上下旨饶她不死,端妃娘娘即便再恨,也不能做什么?真真便宜了她啊?”曹琴默就是你这个贱人在帝后面前告发我,我才会落此下场的,原来你早早地就投靠了甄嬛? “皇上不杀她,那不过是皇上念及旧情,若是年氏再兴风浪,你认为皇上还会饶恕她吗?姐姐是聪明人?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的。”甄嬛,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妹妹,我已经尽力在皇上耳边进言,将年氏过往的那些罪行一一地在皇上面前提醒,可是皇上都不为所动,我也是没法子啊?” “听闻眉姐姐都去翊坤宫送生碳了,姐姐为何不也去探视探视呢?” “我?我?温仪还小,我是不忍沾太多鲜血,以我之见,年氏如今也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她自来心高气傲,如何能承受得住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何必脏了我们的手,让她自生自灭不更好吗?” “原来姐姐如此心善,妹妹倒是不曾知啊,不过皇上都如此念及旧情了,若是哪日突然想起,不知会不会死灰复然,东山再起呢?戚夫人便是在吕雉失宠之时,未乘胜追击,斩草除根,故此落了个人彘的下场,姐姐也想重蹈覆辙吗?” 甄嬛,原来你也怕啊?可见你过去是多么怕我啊? “那妹妹的意思是?” “年下就要过年了,若是让她熬过了这个年,只怕再下手就难了,听闻那日她顶撞了祺贵人,那一定会恨之入骨吧!” “若是祺贵人出了什么事情?那这个罪名,她不担着也不行了,祺贵人是新宠,皇上岂会为了她这个残花败柳而将祺贵人置之不顾?妹妹高明啊!”两人心会意领的说道,看来她们是不过放过我的。 “区区如此哪里能够啊?不知现下她的翊坤宫还有谁伺候着?” “除了一个死心塌地的颂芝,还有个叫肃喜的奴才,只因得罪了管事的,才被调拨到翊坤宫去,早就怨声载道了。” “那由他出面,便顺理成章了……”贱人?竟然要如此来害我?看来我今天的所为毫无用处了,她们竟然要嫁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候自然是人赃俱获,只怕我连辨别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着手中的毒蛇,看来要浪费那人的一片心意了,我还是放回去吧,免得给人看见,还当我想要用这毒蛇害人呢?何况,谁知那人会不会出卖我? 我当日用谎话骗他,他见了我自然也是惊讶的,若非形势所逼,我也不会轻易骗人,谁知道他是谁呢?若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别人,岂不是死得更快? “颂芝,你身上有伤,先去休息吧!”我打发了颂芝,当日他便是觉得有人待我如此忠心才会出手援助,不知今日会如何想我呢? “原来姑姑就是年答应,当日奴才冒犯了!只是那日重回幽明湖时,见了奴才赠给小主的竹笼,莫非小主是疑心奴才么?”我如今如此,人人都想杀我?我岂能轻信于人? “当日你不肯留下姓名,今日却大摇大摆来翊坤宫探病,不怕惹祸上身么?” “奴才乃太医院中众人推举而来,不可推迟,即便知道会惹祸上身也无自救能力,不得不来。不知小主哪里不舒坦?奴才为您把脉听诊。”孟声诺打开药箱,取出器皿要为我听诊,我本就无病,他又能听出什么来呢? “本宫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都试图除之而后快,如惊弓之鸟,故此本宫每做一件事情都如同在赌博,赌赢了便能保住性命,在深宫苟且偷安,赌输了不过是一命呜呼,疑心也好放心也好,总归是要大胆一搏的,孟太医初入宫廷自然不知其中要害了,形势所迫,还敬请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看过记得留言哈! 有什么意见只管提哈! “小主言重了!声诺并未在意小主您的谎言,小主当日所言正是为了生存才横卧寒冰之上,如此求生之人,若对奴才毫不设防,那小主岂不是太过荒唐了?何况声诺也正是贪生怕死之辈,才不敢留下姓氏名谁?与小主又有何异呢?” 第八章 坐山观虎斗 1 他倒是个明白事理之人,只可惜他人微言轻,不能帮我,若是来个稍微资质的太医,见过我当日盛威,只怕还好办事些。 “无论如何,多谢你当日相救,不然只怕我也不会在此召唤太医就诊了,只可惜,我当下无权无势,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将你当日在幽明湖相救之事,深埋心底,故此将侍女遣散出去,免得连累与你。”我试探着,他既然贪生怕死,若是我以此事相逼,他是否会再助我一臂之力呢? “奴才何时救过小主?奴才数日前初次入宫,不识宫中地形,误入幽明湖,见一女子横卧冰湖之上,便救她上岸,仅此而已。”他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由挑嘴一笑,原来还是个懂得圆滑处事之人。 “既然如此,本宫也无病可看了,孟太医请回吧!想必太医院院判也并没有特意交代你要好好地替本宫瞧病吧?”我下了逐客令,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又何必多言呢? “是,院判大人吩咐奴才速去速回,奴才告退!”没有太医的话,皇后会信吗?没想到我年世兰一生威风,此时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来迫害。罢了,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见招拆招吧! 我多活一日,她们便一日睡不安宁,这个年,我过得不舒坦,她们也休想过得踏实,只怪我被荣华富贵,圣宠高位迷昏了双眼,果然如甄嬛当日所言眼看他高楼起,眼看她高楼塌了。 “小主,请多保重,奴才见小主脸色不佳,怕是得了重病,无奈太医院中的太医都是无能之辈,太医院中的药也是也是无用之药,小主还是多保重为好,太医也好,药也好,都保不住小主的命,能保住小主命的,只有小主自身而已。奴才告退!”临近出门之时,他突然折回来说道。 我不由心下感动,他果然是个聪明人,他能够明白我此时的处境,除了装病,我并无他法,刚刚皇上得知后宫之中有人要杀害我,即便是我罪有应得,他也不想为他人所利用,何况我活着,他就是有情有义的夫君,是念及旧情的仁慈圣君,我一死,他便被世人误认为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疑心哥哥异心,忌讳哥哥功高盖主,而谋害有功之臣。 所以他不会让我死,后宫之人当日明白这点利害,所以若是我此时死了,他一定会以为我是被迫害的,他一定会追查出那个陷他于不义的元凶,而我若是病死了,既能顺了后宫女子的意,也保住了他的名,这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她们就不会再迫害我了。 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要保住了命,还怕没有报仇雪恨、东山再起的机会吗?皇后、甄嬛,你们且等着,看我年世兰如何重获君心,复宠复位,届时,定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以报今日落魄忍楚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 孟声诺的形象是根据《金枝欲孽》中的孙白杨改写的,有着大量的戏份。 年氏一族被除去之后,宫中万事安定,皇上也终于可以放下那颗担心哥哥密谋造反的心了。 皇上下旨,晋封后宫的嫔妃,封菀嫔为菀妃,赐宫殿永寿宫,封安贵人为安嫔,赐延禧宫主殿,封惠贵人为惠嫔,赐长春宫,封曹贵人为襄嫔,位份在安陵容与沈眉庄之上,赐钟粹宫,封温仪公主为和硕公主,如此她可真是熬出头了。 如今,纵观后宫形势,皇后独大,紧而次之的是端妃、敬妃、齐妃、菀妃,四妃并立,颇有康熙朝的惠妃、荣妃、宜妃、德妃四妃共理后宫之事的气势,不过我看除了菀妃,其余三位都不中用。 端妃与我仇深似海,敬妃一早就在沈眉庄被禁足闲月阁的时候就投靠了菀妃,菀妃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唯有齐妃能唯我所用了,这个女人曾经被菀妃一吓,再也不敢兴风浪了,整日里在她的撷芳宫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再往下就是惠嫔、安嫔、襄嫔,这几个女人每一个都跟我仇深似海,被他们压着,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贵人里面还有个祺贵人,更是灭族杀兄的大仇,如今欣常在也升为贵人了,区区数一数,但凡有名有份的都是跟我有仇的,想着自己报仇的决心不由觉得希望飘渺,我要如何战胜这些人,然后重新获得圣宠呢? 第九章 坐山观虎斗 2 都不是吃素的老虎,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此后翊坤宫多的是事儿。 雍正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乃后宫人等册封的大好日子,天却阴云密布,好似上天也不怎么眷顾。 一群宫女太监端着册封的吉服进了翊坤宫,若不是我知道我没什么好事儿,我还以为是要册封我呢? “你们是什么人?来翊坤宫做什么?不知道皇上下令不准人来翊坤宫打扰吗?”颂芝连忙将起挡着他们的入内。 “姑姑见谅,奴才是去永寿宫给菀妃娘娘送册封吉服的,无奈天寒地冻,奴才一时感觉手冷脚凉的,特来翊坤宫讨杯热水喝。” “讨杯热水喝?奇了怪了,我们翊坤宫内只怕自己想喝口热水都没有,哪有热水给你们喝?”我看是趁着机会来看我死没死吧! 我在内阁掀开帘子看去,只见他们将吉服放下,那些册封妃位的朝廷吉服真是漂亮啊?想当年我也穿过,菀妃的册封吉服,莫非是天意么?我若是毁了它,那她岂不是不能去册封大礼了…… “姑姑,即便没有热水,且让我们歇歇脚吧!奴才等既然来了,也好歹给翊坤宫主子请安才是。”说着不等颂芝答话,那些人就要闯进内阁了。 “我家主子正在静养,皇上都下令不准人打扰了,你们的安,我帮忙带到就是了。”颂芝一个人能拦得住急忙,我急忙地躺在床上装病。 “颂芝,何人在外喧闹?”我压着嗓子说着,就好像我是即将圆寂之人? “主子,是给菀妃娘娘送吉服的奴才,来翊坤宫歇脚,想要给主子请安呢?”颂芝禀告着。 “是么?还有人想着要给我请安么?我以为我这翊坤宫连鬼也不会来了呢?”我忙着咳嗽几声,隔着帘子只怕也显得面黄肌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看的话,一定要收藏跟留言哦。 写作太孤独,需要你们的陪伴与支持。 他们尖着眼睛地打量着我的脸色,我一日不死,多的是人寝食难安啊,想着她们正在为我绞尽脑汁,不由有着一股快感而生。 只怕见我的确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终于放心了,请了安就端着吉服而去了。 “如今看来,她们连孟太医都不信了,要找人来探虚实,随意找个借口都行,何必借着给菀妃送吉服的时刻来,若是误了及时,少不得他们的棍子吃。”颂芝愤愤不平地说道,眼下一日三餐还是有保障的,皇上下了令,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太医院上报我的死讯了。 皇后命人在我吃的药里吓了□□,可惜孟声诺第一次来送药的时候就告诉了我。 “小主,药中有□□,若是长期服用,不出半年,必定一命呜呼,话已至此,喝与不喝,但凭小主决定。”自从失宠以后,多的是选择摆在我的面前,我还能怎么选,我那么想活着,我怎么会喝呢? “你既然已经投靠了皇后她们,又何必告诉我?我死了,也许你在太医院还能扬名立万,这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医者父母心,奴才是救人治病的太医,只会救人不会害人,皇后娘娘命奴才下药,奴才不敢不从,可是奴才也不会让小主您命丧于此,是生是死,小主自身决定,奴才还是会一如既往来给小主送药的。” 他初入宫廷,人微言轻,能够做到如此左右逢源,已经不错了,我当机立断的把药泼到了院子了。 “但愿,你将后不会后悔你今日的选择。”我朝他说道,想着真是天真,难道他以为这个皇宫之中真的有人可以一心侍两主,两边讨好不得罪么?不过能如此待我已经不赖了。 “颂芝,你在我身边多年,这点事儿还不明白,若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按着我从前的性子,我不拿着剪子把那衣服剪个稀巴烂,我就不是年世兰,你且偷偷的去永寿宫看看动静,若是她的吉服不出事情我年世兰的名字倒过来写?” 皇后是想借着我的手儿,毁了菀妃的吉服,让她不能正常出席册封大典,皱了霉头,只怕这个菀妃未必能顺利当上了。 颂芝回来禀告,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吉服碎了一道口子,若是要查必定能查到我这儿来,不过是菀妃好不容易才能升为妃位,她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思查呢? “内务府的江总管是菀妃的人,吉服破了是大不吉,这要给皇上知道了,可是大事儿,菀妃也顾不上去查,忙着问内务府有没有能替代的衣服,果然还真有这一件,好似就是为菀妃准备的,可惜的是,刚走出永寿宫,菀妃娘娘就腹痛不已,身子不适,最终还是没去成。” “哈哈”我冷笑了两声,莫非真是天意么?在这个“龙抬头”的日子里,册封后宫嫔妃何等喜庆的事情,可惜事不如人愿啊。“那后来呢?” 第十章 真相呼之欲出 1 “我特意去了内务府打探消息,各个都在着急上火,原来啊,那是皇后的后招呢!”颂芝津津乐道的说道。 “此话怎讲?”莫非皇后意料到了菀妃识大体的?知道她发现吉服破了不是去查原因,而是会先去找衣服替代? “细细打听才知道,菀妃穿着的那件衣服是当年纯元皇后的故衣,前两日皇后娘娘拿到内务府缝补的,若不是菀妃腹痛,这要是穿过去了,皇上定然会治菀妃不敬之罪。” 原来如此,看来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儿,到处都是啊? “不过主子,接下来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菀妃这一病,皇上心急得不得了,太医过来诊断说是有孕了。”听了颂芝的话不由心中一紧,她又有孕了,那年就是她自毁胎儿栽赃嫁祸给我,害得我被皇上冷落多日。 老天爷,为什么你这样的不公平?人人都能怀孕生子,为什么偏偏我不能呢?端妃?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端妃而起,我真后悔一时心善留她到现在,才能让她有翻身踩在我脚下的机会。 “主子,如今很是明显,皇后有意要除去菀妃,不如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菀妃,挑起她们之间的斗争,让她们去内斗如何?”颂芝提议着,我转眼一想,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颂芝,眼下菀妃还没有能力跟皇后斗,不过却能牵制皇后一时,与其让她们明斗,不如让皇后在暗地里使劲的好,你想想,睁开眼睛看着皇后一步步地迫害着菀妃,然后再看着菀妃还感恩戴德的感谢她,这不是很好玩吗?” 如此一来,我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养精蓄锐,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了。 “可是若是菀妃生下了皇子或者公主,那她一定会让皇上杀了我们的。”是啊,再美丽的花儿也有凋谢的那一天,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即便如我这般容颜俏丽,雍容富贵,在时光的摧残之下,还不是日益红颜衰退,孩子才是最好的护身符,齐妃即便多年不承宠,三阿哥又不怎么争气,还不是一样稳居妃位,无人敢犯? 即便因为口齿笨拙,在口舌之上吃些小亏,谁又能把她怎么样,是短了她的吃,还是她的穿?只要她不抽风找别人的不愉快,也没人敢猜在她的头上,我再张扬跋扈,我还能像推沈眉庄下水一样推她下水啊? “还记得富察贵人的事儿么?多的是女人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何必担心这个?”稚子无辜,女人之间的战争何必连累到孩子的身上呢?先帝那么多的嫔妃,同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是谁敢拿着皇子公主玩笑?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九子夺嫡的事情,今日是胤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府中女眷才能有幸入主紫禁城,若是他人战胜,我们也不过是如同其他皇子福晋一般守着先帝的陵墓。 先帝诸子,大阿哥被囚禁半生,废太子在雍正二年已经亡故,三阿哥诚亲王守皇陵,五阿哥安分守己,七阿哥残疾人士,八阿哥虽然被封为廉亲王,三日一小骂,五日一大骂,动不动被叱喝,罚跪罚俸禄,九阿哥被贬到西宁,十阿哥敦亲王也被关押在宗人府,十二阿哥稍微受些重用,十四阿哥,他的亲弟弟,至今被秘密幽禁,连太后都见不着一面。 第十一章 真相呼之欲出 2 这些成年的阿哥之中,唯有十三阿哥怡亲王受到重用,至今在朝廷上耸立不倒,曾经能与哥哥平分秋色,共理朝政,可见此人是何等聪慧,为人何等谨慎,曾经被先皇幽禁十年有余,没曾想如今却能一展身手。 而后,就是十七阿哥允礼颇受重用,此番推翻哥哥只怕他也有份。 某日,颂芝正在为我挽着发髻,门外传来太监的宣告声:“菀妃娘娘到!”不由心中一紧,我这个翊坤宫无论谁来都不会有好事情的?我与颂芝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主子,现在菀妃在宫中可谓是只手遮天,只怕连皇后都要忌讳三分,她来了,肯定没有好事儿,我们该怎么办啊?”颂芝慌着手拿着梳子不停的晃悠,我急中生智,拿着美白的粉底不停的往脸上抹着,让脸色显得更加的惨白,放下发髻,披头散发,拿着头巾绑着头,本来在病中,装也要装得像样点。 “菀妃娘娘金安!”颂芝出去迎接,我半歪在床榻之上,隔着帘子看去该是有一群人而来,蜂拥如簇,奴仆如群,曾几何时,我也如此过,若非遭此大难,我真不知那是一种何等的威风与霸气。 穿金戴银,金罗绸缎,锦衣加身,朝珠桂冠,璀璨夺目,咯噔作响的花盆鞋,独上枝头的旗头花冠,艳冠群芳,威慑八方,走路都有人扶着,随行奴仆数不胜数。 如今,一旦颂芝去忙别的了,我即便喝口水也要自己去倒,更不说别的。 “颂芝,你家小主呢?莫非还等着本宫给她行礼请安不曾?”甄嬛向来精明,如今神态之中颇有我当年的风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心者,万事大吉,逆我意者,千刀万剐。 “菀妃娘娘说笑了,娘娘能够贵脚踏贱地,翊坤宫上下蓬荜生辉,无奈我家小主重病之中,不能起身迎接,还请菀妃娘娘恕罪。”颂芝诚惶诚恐地说道。 “哦?听闻年答应身染恶疾,本宫特来探视,既然她不便起身,那本宫方且屈尊降贵一回……” 菀妃却步步为进,朝我休息的内阁走来,颂芝拦之不得,只能跪在她脚下一步步的朝后退。 “娘娘,小主病入膏肓,面容憔悴,实难见人,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吓到娘娘。” “哼!本宫连冷宫里的疯子都不怕,还会害怕一个病入膏肓的病鬼么?当年的华妃娘娘好歹教育本宫一场,若是不去见一见,叫本宫如何心安?说来也是姐妹一场。”说着一脚将颂芝踢到了一边。 我心中郁结,害死哥哥的凶手,害得我落得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却不能手刃仇人,心中的恨意更浓? 只见她一身雪白狐毛披风,那么的银白耀眼,晶莹剔透,桃李之年的面容,若桃花红笑着春风,千娇百媚,若非她眼神之中的尖锐与嘴角挑起的轻蔑笑容,我真会当她是那寒冬中是飞舞的雪花,那么的干净明亮,翩翩若仙。 “姐妹?你我何时是姐妹?你也不配做我的姐妹。”对任何人都能低头,对她不可以,当然,我若是有她那种自毁胎儿的魄力,此时此刻怕连皇后也不会在其位了。 “哼,年世兰,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华贵妃娘娘,还是落魄至此的年答应都能有如此气势,甄嬛钦佩!”她横眼朝左右扫去,身后奴仆自觉退后。 第十二章 真相呼之欲出 3 瑾汐不放心朝我看一眼道:“娘娘,还是让奴婢陪着您吧!” “她如今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何必怕她?” 她屏退左右,颂芝也被人押解出去,屋内只有我们两人,她恨我入骨,我也一样恨她入骨,当年我还试图拉拢她,可惜太不是省油的灯了,我若是驾驭不住,只会养虎为患,除去她乃是我的首要任务,可惜棋差一着,皇上的宠爱,皇后的庇佑,还有她的智慧,这些都不是我能比拟的,难怪胤禛称它为“后宫第一谋士”。 同样的称号,若干年前天聪皇帝曾经夸赞过当时的庄妃娘娘,而后,她成为了举世无双、三朝临立的太皇太后,受万世子民爱戴,享有盛誉,后世子孙,无一不敬仰崇拜,百世流芳。 “一直以为华妃娘娘是一只没有爪子的老虎,上次碎玉轩失火之事时才见识到您真正的本领,看来本宫低估你了。”她朝我轻蔑一笑,仿佛在说,你再厉害又能如此,还不是惨败在我的手上,当日你所拥有的一切,如今都如数地落在我的手中。 “你这个贱人栽赃陷害冤枉我,还敢如此猖狂?”我狠狠地骂道,若不是要装病保命,我很担心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上前扭住她的身体,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栽赃你?陷害你?冤枉你?命余氏下毒害我的是你不是?喂温仪公主吃木薯粉嫁祸于我的是你不是?推眉姐姐落水,陷害她假孕承宠的是你不是?杀害淳儿的又是你不是?我用一个肃喜来害你,你算不得冤,你坏事做尽,这紫禁城中因为你而平生了多少冤魂?莫非这些罪名,还不够你死上成千上万次吗?”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我专宠多年,岂容她人分宠,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只能痛下杀手,三国时期方有既生瑜,何生亮,我年世兰心比天高,岂能容忍他人夺我所爱? “你怎么不问我害你滑胎流产的是我不是?”她尖锐而愤怒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了畏惧,我早认识到她是比皇后更加厉害的角色,早该懂得从她椒房承宠之时,便会威胁到我的地位,只是仰仗得哥哥而有恃无恐,没成想今日被她连根拔起,兄死族灭。 “你以为我会忘记,你是害死我腹中胎儿的凶手吗?你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你自然明白那种丧子之痛,无论孩子是怎么没的,你都会痛恨那把插在你腹上的尖刀,我对你的恨,就如同你对端妃的恨一样,无论是不是所愿所想,都因为你我的孩子才会滑胎的,我恨透了你!” 恨吧!恨吧!精卫不也恨透了大海,但是她能把大海怎么样呢?有着填平大海的毅力,未必有着填平大海的能力,即便她飞断了翅膀,溃烂了嘴,也未必能填平大海的一角。 “皇上下令不让杀你,我们都无可奈何,但是如果你是自杀的,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后宫之中没有你来碍眼,前朝也不会有人为年氏抱不平。”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而后背对着我,紧紧地盯着宫内的香炉,突然她转了过来朝我我道:“你的孩子不是端妃害死的……” “你的孩子不是端妃害死的……”她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翊坤宫内少了皇上的登门本来就冰冷至极,此时更是滴水成冰,呵气成雾,不由觉得整个身子都凉了,抱着那薄薄的锦被,恨不得将它撕碎。 第十三章 真相呼之欲出 4 “知道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滑胎吗?知道为什么你多年承宠而不育吗?知道为何你处处与端妃为难,而帝后闻之不理吗?知道为什么端妃至今都安然无恙吗?哈哈……”她仰头大笑了两声,为什么?不是端妃还会有谁?谁还会害我的孩子?哦,对了,后宫之中嫉妒我的大有人在,莫不是是吃了谁的暗亏,而让端妃担了罪名吗? “哼!你跟端妃一条心,她恨不得我死,我如今如此下场,你何必再为她开脱,如此只会让我更加的恨她?”我不以为然的骂道,我想不出别的人来害我了。 “看来华妃娘娘再聪慧也不过是个睁眼瞎,白白的结了端妃这个冤家,若非有端妃多次出手相助,我早不知死在你的手中多少回……”我早就知道端妃暗中助她,不然她久病闭门不出,为何那次会突然现身? “知道皇上为何厌恶你吗?” “你胡说,皇上从未厌恶过我……” “那好,你知道皇上为何喜欢你吗?” “奴才孟声诺求见菀妃娘娘,奴才有重大事情禀告,不容推迟。”正在菀妃要张嘴告诉我原因之时,突然听见门外有着吵吵闹闹地声音,声诺的声音极其的慌张而焦急,他是来救我的吗?他是知道菀妃来找我的麻烦来救我的吗? “大胆,菀妃娘娘何等的尊贵,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瑾汐的声音叱喝着。 “姑姑是大事啊,不然奴才便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打扰菀妃娘娘啊?”菀妃听了此话,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而朝外走出。 “奴才罪该万死,不得已冒犯菀妃娘娘了,听闻娘娘来了翊坤宫,奴才连忙赶过来请安,但愿娘娘福寿安康!”贪生怕死的家伙,是想着攀高枝啊? “你是?”菀妃疑惑的问道。 “奴才孟声诺,听从皇后娘娘命令为年答应治病。” “哦?原来如此,你刚刚说有重大事情禀告不知是何事?”这个家伙,摊上了我,服从了皇后,还想着拉拢菀妃,要知道皇后跟菀妃也不对头,你敢在她们两个之间玩花样,你这条命还要不要啊? “启禀娘娘,年答应气结于心,郁闷至极,落下疾病,恰逢天寒地冻,略感风寒,皇后娘娘派奴才医治,无奈奴才医术不佳,多次服药,转风寒为弱疾,日益渐重,如今久咳成痨,怕是容易过了病气,娘娘身怀龙胎,还是离去的好,若是惹上病气,奴才万死难辞其咎。”听到此处才明白,他还是在帮我的,不由连忙装忙做样的咳嗽两声。 颂芝连忙进房伺候我,我觉得需要假戏真做,赶紧地扶着颂芝的手起身,故作镇定骂道:“狗奴才,谁说我久咳成痨?我好得很!我不过是略感风寒,不日就可痊愈,你这个庸医。”而后装出一副强忍着咳嗽的摸样,憋得满脸的通红,好似都发烫了。 菀妃朝我瞟了一眼,而后语气深长地朝孟声诺问道:“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是!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为年答应医治,自会恪守本分,好好的为年答应医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娘娘移驾。”孟声诺也一样若有所思的说道,故意地让菀妃认为他是为皇后办事的人,菀妃挑嘴一笑,朝我看了一眼,仿佛在说:“原来皇后娘娘早就有了安排,那就不用我动手了。”我不甘示弱的撇了回去,她这才朝瑾汐说道:“回宫!”。 第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姑娘 1 菀妃走后,我也不由感觉额头在冒汗,我知道她不好对付的,我相信如果没有孟声诺及时出现,她嘴里说出的话一定会让我难受的,她们杀不了我,试图让我自我了断,我怎么会自轻自贱的,我会活着,并且还会活得好好的。 “奴才给年答应请安!”掀开帘子出去孟声诺跪倒在我的面前行礼,其实何必如此,落水的凤凰尚且不如鸡,我这失势的主子只怕连个奴才都不如。 “起来吧!”我俯身去扶他,他明显惊讶,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不必感谢他,可是我却赏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狗奴才,谁让你说我久病成痨的?”我这一大,不仅仅是他惊讶连颂芝也如同被人泼了一头凉水。 “主子,孟太医是一番好意啊?不然菀妃哪能那么轻易的走?”颂芝忙着上前说道,这一掌我想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我的手好痛,没想到如今打人都要亲自动手了,这该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人吧! “好意?你知不知一旦宫中传出我患上痨病,我就算不死,我也要在这个冷宫里呆一辈子啊,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还留着这条贱命做什么?万一,皇上怕我把病情传到宫里,把我迁出紫禁城,我该怎么办?” 我冷笑两声,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这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我痛苦难受时最后的避风港,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这儿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得不得了,我离开这儿,我该怎么办呢? 我要是一辈子都冠上了痨病鬼的名号,那我这辈子都无法出头了,这辈子都休想蒙受圣宠,皇上永远都不会近我的身,那我的深仇大恨,血海深仇永远也报不了。 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抬头看着我的翊坤宫,曾经这个宫殿是多么明亮美丽啊,即便毫无陈设,只有四面宫墙,它依旧金碧辉煌。 “奴才是太医,救命不救心,小主的命,奴才保住了,至于其余的,请恕奴才无能为力,小主保重,奴才告退,在皇后娘娘没有新的指令之前,奴才还会一如既往地来给小主送药的,奴才告退!” 孟声诺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地朝我行礼告退,嘴角还有着一点点的淤青与血迹。 “主子,如今我们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还要……”颂芝不解地朝我问道。 “用人?颂芝,请问如何用人?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名相交,名毁则远;以利相交,利尽则散。如今我无权无势,无名无利,你觉得我该如何用人?他若是真心想要帮我,就会一帮到底,若是有二心,我何必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呢?” “主子,若他原本是想着帮着您的,被您这一闹,会不会倒戈到皇后那边,下一回端过来的药也许真的……” “若是如此更好,我此番是报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去争斗的,你与我是撇不干净的,他,我真不想连累,菀妃那么聪明,总不会被他三言两句就骗了吧,若是传出消息,他被我打了,自然也就是九分九的真了。” 不知为何,说着说着我竟然流下了眼泪,能在落得如此地步的时候,有一个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三番两次的救我性命,可见老天爷待我不薄。 第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姑娘 2 我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恨不得拿着花瓶瓷器来砸,可是翊坤宫内连这些瓷器都没有,我只能拿着旧衣服拧成辫子鞭打着宫院内的枯木。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哭诉着,我年世兰,出生官宦富贵之家,爹爹、哥哥都是朝廷名将,年幼入王府侍奉四阿哥,十年如一日,尽心尽力,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好不容易待他夺了皇位,府门显贵,入主紫禁城,从此年氏一族显赫珍贵,为何会变成这个地步?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内心明白,哥哥是有些越轨之处,可是皇上何至于痛下杀心呢?是甄嬛,是皇后,是她们怕我在后宫之中独大,而试图绊倒我的娘家,灭我威风。 天空一道闪电而过,紧接着一声闷雷响起,立刻天空阴云密布,不由觉得怒气腾升。 “老天爷,连你也欺负我?你凭什么欺负我?你不是有眼吗?那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是谁害死的?你告诉我啊?” 我唯一的孩子,如果他还在的话,他该跟温仪一样能走能跳,能追着我喊额娘了。 “是啊,你的确是有眼的,你给予了我无数人羡慕的荣耀与地位,财富与恩宠,所以你也要收回去,那你给予了皇后更大的荣耀更高的地位,你何时收回去?你给了菀妃无与伦比的恩宠,你什么时候收回去?” 我苦痛流泪,我并非没有悔悟,如果我不那么的骄横霸道,张扬跋扈,我与皇后一样的贤惠,忍受着他身边一群群的红花绿叶,莺莺燕燕,眼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我不求他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只求我在他的心中是最爱的那个。 可是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是,他能给我的一切,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任何人。 “老天爷,我恨你!”我恨天,如同精卫恨海!刚刚骂完老天便给了我一个响雷,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和着我的泪水,湮灭了我的整个身体。 “主子,您不能骂天啊,老天爷发怒了!”老天发狂,我也发狂,我是绝不会认命的,颂芝也发狂似的把我从雨中拖走。 “不让我骂,我偏偏要骂,如果注定要收回去,你就不应该给我?如果高楼注定要塌,你就不应该让他平地起。”我指着天空骂道,突然看见一团红艳艳的火焰朝我飞了过来。 只感觉眼前一亮,耀眼得我睁不开眼睛,颂芝忙着把我拉扯进屋。外间风吹雨打,暴雨雷霆,电闪雷鸣,风声雨声雷声惹得我心烦意乱,难道真的是我把天惹怒了吗? “砰!啊……”突闻门外好似又重大物品坠地的声音,眼角余光一道黑影闪过,紧急着一声女生的惨叫声传来?吓得我一跳,颂芝忙着打着雨伞探视情况。 “主子,是个姑娘啊,可能是被雷给劈到了……”姑娘?从天而降的姑娘?被雷劈到的姑娘? “呜呜呜,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大半夜的我冷冷坐在贵妃椅上看着被颂芝捆绑在柱子上的那个小丫头,我一筹莫展,从哪里跑出来的调皮鬼? 又吵又闹,又打又叫的,要不是怕被皇后找到置我为死地的把柄,我非把她交出去,一伙说自己是格格,一伙儿说自己不是这儿的人,谎话连篇。 第十六章 从天而降的姑娘 3 “主子,今夜不是孟太医值夜啊,不过伺候孟太医的小路子说,大人给主子您留了药啊?主子您今夜淋了雨,喝剂药以防后患。” 淋了雨感觉有些不舒服,便让颂芝去请太医来瞧瞧,不料他竟然不在?可又怎知我淋雨了呢? “哈欠!”正在颂芝禀告时,那小丫头在我的面前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可怜兮兮地道:“我好像也生病了,我好冷啊?你们不会打算就这样把我绑着一个晚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穿越,我也穿越,可是为什么别人穿魂,我却穿了个人过来,而且还没穿衣服?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呜呜……”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主子,她在说什么啊?”颂芝蹬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问道,我也被弄得糊里糊涂的。 “你到底是谁?”我喝道。 她回嘴道:“那你又是谁?” “呵呵,真是奇了怪了,这宫廷里竟然还有不认识本宫的角色?”我见她长得清秀,算个美人儿,言辞怪异,倒是不知来着翊坤宫有何贵干了? 而又是从天而降,好奇得紧,便道:“虽然如今翊坤宫比冷宫还冷,但是依旧是本宫的地盘,你若不说,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翊坤宫?”她听见翊坤宫的名字倒是起了兴趣,问我道:“请问如今是哪年哪月?什么年号?” 莫不是摔傻了?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颂芝说:“是雍正四年三月!” 她一惊,朝我问道:“莫非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宠妃年贵妃?” “你知道本宫?” “年羹尧的妹妹,年妃,雍正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谁不知道啊,晋江的姐妹们穿你都穿一百回了。”最宠爱的妃子?对啊,我才是皇上最是宠爱的女人。 “晋江?” “嗯,就是平民百姓,你很得民心的,我们好多姐妹喜欢你喜欢不得了呢,长得漂亮,人又伶俐,总而言之就是全身都是优点,乃世间少有的倾世佳人,国色天香,与雍正皇帝创造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爱恋啊?” “是吗?民间真的有如此传闻?”不是都传皇上与菀妃恩爱吗? “是啊,不过终究是红颜薄命啊,听闻年贵妃娘娘体弱身虚,加上为了年大将军与皇上不和而忧心成疾,年纪轻轻就……” “我家主子是为了防止别人迫害才装病不出的。”不等我开口,颂芝就在一旁说道。 “这样啊,历史书上没写,电视剧也没演,小说里也没说过,我不知道啊。” “……” “……” “哦,我的意思是,民间传说不等于事实吗?总之大家都知道皇上与年妃相爱得不得了。”若是没有甄嬛,我与皇上的确很恩爱。 “颂芝放了她吧!”我虽然心里还有所怀疑却被她的几句话弄得心花怒放的,想着反正她也伤不了我,老绑着也不是办法,她不睡觉我也睡觉的。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只能吩咐颂芝好好地照顾她,顺便好好地监视她。 第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姑娘 4 “听闻,年答应昨夜病危啊,颂芝大半夜的去太医院请太医啊?我看这次她还能不能撑过去?”祺贵人因为碎玉轩被毁掉了之后,也一同与菀妃搬入了永寿宫,闲话家常之时,便谈起了这件事情。 “如此让她在翊坤宫内自生自灭也好,那个宫殿本宫一步也不想踏入。”菀妃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面若挑花。 “说来也是,我等对她的恨,怎比得了皇后对她的恨呢?她们相互争执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她败下阵来,自然而然比我们更加的痛快了。”惠嫔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说道。 “话虽如此,却不知道会不会死灰复燃啊?”安嫔在一旁说道。 “妹妹不必担心,上次我去看她,怕也就这些日子了,我等也轻松轻松的,这宫中没了她倒是安静了很多,皇上雨露均沾,后宫一片祥和啊?”菀妃说道,安嫔听后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僵硬,自从受封以来,皇上一次都没有临幸过她。 “姐姐,你与皇上……好几次皇上都在我宫里提起你呢?何必……?”菀妃朝惠嫔说道,惠嫔眉头微蹙,停止了喝茶,起身道:“太后该醒了,我得去慈宁宫伺候了,你们慢慢聊吧!” “这?哎,姐姐是被皇上伤透了心啊?”菀妃惋惜地说道,安嫔心中更多是不爽,想着:“人家都不愿意受宠,你却总是日日惦记着。” “咦,听闻安嫔姐姐您最近受了风寒,嗓子哑了,不知好些么?”祺贵人有些挑衅语气问着。 “是么?怎么没听你说起?浣碧,快去拿些太和妙灵丸给安嫔娘娘,这是治疗风寒的良药,见效极快的,转眼就要开春,妹妹要小心身子。”安嫔欣然接受并道谢,几人再聊了一伙儿,便做鸟兽散去。 安嫔带着侍女宝鹃回延禧宫,却突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奴才孟声诺给安嫔娘娘请安!”孟声诺俯身朝安陵容请安,安嫔不由觉得惊讶,这不是皇后派去给年答应治病的太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奴才惶恐,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安嫔娘娘说,不知娘娘是否赏脸?” “大胆,你什么身份?”宝鹃叱喝道。 “宝鹃是我的贴身侍女,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奴才直言不讳了,不知娘娘可认识此物?”孟声诺从衣袖中那一次粉红精致的盒子呈现在安嫔的面前,安陵容不由花容失色,正是她送给菀妃用过的舒痕胶,连忙挥手命宝鹃退下。 “此物品乃奴才在太医院发现的,听闻温太医正在研究这舒痕胶中的物质,奴才刚好看见,不知道娘娘此处还有没有这舒痕胶,若有的话,可愿意赏赐一些给奴才……” “大胆……”安嫔不有心一慌,莫非此事被菀妃发现? “奴才可保证天衣无缝,里面多余的东西,菀妃娘娘终生都不会知道。” 第十八章 从天而降的姑娘 5 “本宫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帮本宫?” “娘娘言重,奴才人微言轻,有何能耐帮娘娘?奴才只是为主子略尽绵力。”安嫔听后也无可奈何,便伸手想要将舒痕胶要回去。 “娘娘恕罪,奴才贪生怕死之辈,只想保住贱命一条,别无他想,不如此物就留给奴才做个纪念吧!毕竟此物品对男子无害,奴才先行谢过,奴才告退。” 翊坤宫早如同冷宫一般,即便冬去春来,百花重开,阳光一日好似一日,枯木也逐渐绿上枝头,却依旧感觉冰冷如雪,宫墙脚的那些杂草浇灌着皇后赏赐的那些药物,似乎特别的肥沃,不停的生长。 我就蹲在那个墙角看着那些杂草丛生,从未发现杂草的生命是那么的强烈,只要阳光有水分它们就如同吸血鬼般的滋养成长,一点点的往宫墙上爬去,我偶尔在想,这个春天,如果没有人将他们除去的话,它会不会覆盖着我的整个翊坤宫,从此爱我的、我爱的、恨我的、我恨的、那些曾经惧怕过我,奉承过我,伺候过我的人是不是统统不会来了,她们会把我封在这个翊坤宫里自生自灭,即便我保住了性命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我毫无还手的能力,寒冬里,我指望着春天早些来,那就不用那么的寒冷煎熬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冬日,却不知道怎么去熬过春日,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盖住了阳光,侵泡在一盆称之为黑暗的水中,永无天日。 孟声诺见我如此便给了我一些花种,朝我说:“小主,闲来无事,不如养些花草可好?草木尚且知道春生冬灭,小主何不顺其自然?” “你可知顺其自然便只有死路一条,如此辛苦才熬过那个寒冷的冬日,你让我顺其自然,那当初就该让我冻死在寒冰之上。”我不能如此坐以待毙,皇后跟菀妃不会善罢甘休,好心留着我让她们寝食难安,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我这个废弃之身的。 清颜来到翊坤宫之后,我也无能力管制她,但凡有些空挡她便就逃之夭夭,我本不留意她,只要她不危害我,我也无能危害到她,要走便走,要来便来,总之,她就如同雪山里下来的小精灵似的,整日欢悦得跟林中的小雀儿似的,不如刚来时的哭哭啼啼,却无人危害她,着实让我不理解,颂芝四处打听也不见宫中有什么传闻,她好似能在宫中自由行走。 “这宫中戒备森严,你整日到处乱跑,小心成为某个侍卫的刀下亡魂?”我危言耸听地吓唬着,她却不以理会,朝我反驳道:“我每年都会来紫禁城,我阿玛会带着围着紫禁城里里外外的转一圈,所以紫禁城每一寸土地每一所宫殿我都熟悉得不得了,避开那些守卫轻而易举,只是,我还是出不了这个后宫,哎!我来得太晚了,要是早来一年也好了?” “莫非你真的是格格?你的阿玛是谁?”听她的谈吐的确不像是小家小户的女儿,谈起后宫之人乃至皇上都是无畏无惧,而且颇有见识。 她连连叹气朝我道:“这样好了,我帮你赢得皇上的恩宠,你答应我,等你有权有势了,你求皇上放了我的亲人如何?” 她略显无助地朝我说道,我不由心中疑惑,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第十九章 结拜 1 “我本以为一切都成为了定局,我无力更改,但是,我看见你还活得好好的,我看见皇太后也活得好好的,而且后宫之中找不到我要找到的人,却找到一堆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人,我想希望真的在人间,奇迹真的会出现,既然老天爷让我回来,那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我愧对我的祖先。” 她慷慨激昂的说着,好似心中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没有骗你,我是皇室之人,我跟你们至高无上的皇帝有着同样的姓氏,神圣不可侵犯的‘爱新觉罗氏’,不过我的先祖是这个家族的罪人,被人永久的划出了这个家族,永世不得翻身,他就是清□□高皇帝□□哈赤的十四子多尔衮……” “多尔衮?”我一听不由感觉一个晴天霹雳,多尔衮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听闻当年被削爵除名,甚至被鞭尸挫骨扬灰。 “你不要怕,我,的确是多尔衮的后人,其实公道自在人心,当年我若不是我先祖带兵攻破山海关,如今这紫禁城里还住着明朝的皇室呢?虽然在后期的确有些出谋不轨,但是毕竟是大清有功之臣,不能因为她的过错而抹灭他所有的功绩,我此生的使命便是求着皇上为我的先祖平反,但是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儿来的本事?别说求皇上金口玉言为其平反,就是见皇上一面都难,于是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这就是缘分啊?” 她感慨地说着,让我半信半疑,听哥哥曾经提起过此人,言辞之中甚至还有几分钦佩之情,也听胤禛提起过,的的确确是大清的有功之臣,可惜因为垂涎皇位而被顺治爷斩草除根。 “多尔衮名下就一个格格,为纪念其长姐东果格格而起名东果,并未听闻他还有后人啊?” “若是有,当时不也随着家难共赴黄泉了吗?我的祖父是他的私生子,故此才一直隐姓埋名避免遇难,如今传到我这一代,只剩下我一个弱女子了,若是再不能平反,那我们这一族人就要消声灭迹了……呜呜呜……” 说着她就泪流满面,“为人子孙后代,不能为其先祖沉冤得雪,妄为人,若是不能为我先祖平凡,清颜活着也不过是条癞皮狗,终生都受人歧视,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这是我毕生之使命。” 看她平日吊儿郎当,不曾想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事过近百年之久,历经三朝皇帝,多尔衮的罪行好似也在后人的传播之中有所减少,而他攻下大明王朝的功绩却不曾被人忘记,平反也不是不可能。 “你,我相识,一定是缘分,不然,为何茫茫人海之中让我遇见你?所以,我们合作吧!有我在,我必定帮你夺回君心,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她信誓旦旦地朝我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的动力了,被这春日逐渐温暖的阳光与日日冷清如寒冰的宫殿消磨了斗志,好似血海深仇也被冻结在滴水成冰的冬季里。 “你?你若有此等本事?还没得本事为你先祖平反么?”她所说是真是假方且不论,她一弱女子,无权无势,如何有能耐替我夺回恩宠呢?不过略有几分姿色,略加□□倒是能够利用她的美色…… 第二十章 结拜 2 “你,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故事,但是你必须相信我的能力啊,”见我迟疑,她又原形毕露了,着急上火起来。 “这样好了,我先帮你,你后帮我,这样你总不会吃亏吧,你也不想想我在皇宫举目无亲,还背负着罪臣之后的身份,你只要一句话就能害死我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么?对不对?”言之有理,的的确确,管她是谁,能成为我重获君心的踏脚石,我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预计如此帮我?” “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帮你之前,你得先给我一个身份啊,不然我出入这宫内都得偷偷摸摸的,多不方便啊?”我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安好心,不过若真是皇后与菀妃派来的,何必担心没得身份呢? 后宫级别伺候答应小主的宫女理应是两名,我如今也只不过是被降级,并未打入冷宫,理应两人伺候,这倒不是难事儿? 我命颂芝去内务府用我最后的一些钱财与首饰贿赂了管事公公再安排一个宫女过来伺候,让她如实禀告皇后,就说我病得太过严重,颂芝一人伺候不过来,想必没人愿意来我这儿,我有个现成的,不过是让他在记录上注上一笔,大笔一挥,便能获得不少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皇后那边倒是乐意得很,孟声诺见清颜楚楚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没得去处,便也在皇后问起时回答道:“男女有别,奴才为小主听诊时隔着屏风,不能观其脸色,不过近来,无法起身是真,脉象也在减弱,怕是时日无多。” 皇后便说:“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能不派人去伺候了。“于是清颜就跟颂芝一样成为我的侍女了,有着宫女微薄的俸禄,不必担心衣食堪忧,当然让她干活比登天还难,宫中的规矩,她更是不会去遵守,我这个失宠的主子能把她如何?不过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叱喝几句,我若是动手,她一准能跟我对着来,一旦她吃饱喝足了,我与颂芝都不是她的对手,故此也只能听之任之。 我每日地拿着孟声诺送来的药浇着翊坤宫内的花儿,没想到开得如此娇嫩,四月底时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当年在王府之时,胤禛也十分地喜欢养花养草,进宫之后,后宫之中人才济济,今日忙着算计这个,明儿忙着算计那个,哪来的心思顾及花草呢? 如今倒是闲下来了,有的是时间,除了照顾这些花草就是听从清颜的话强身健体,护肤养颜,虽然没得山珍海味,吃些清淡之物,反倒感觉清了肠子,整个人身子都清瘦了,却显得健壮了,春季了日子暖和,不如冬季里穿的那般笨重了。 “小主貌似身子康健了不少,却也清瘦了不少,小主整日里拿着这些药浇花,没曾想这些花儿却开得如此之好,若是一支红花上了枝头,出了宫墙,怕是要惹人非议了。”孟声诺见我的翊坤宫的花儿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娇艳,而我也越来越身康体健,不免有些迟疑。 “孟太医担心的不是我的院子里的花儿,而是担心数月过去了,我却好好地活在这儿,我再不出点事儿,恐怕孟太医该出事了?可是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奴才尽心尽力为小主医治,小主如今身子大好,奴才想职责尽了,该回禀太医院院判,可以停了小主您的药了。” 第二十一章 结拜 3 “皇后娘娘近来没有问起我的病情么?” “后宫之中多的是嫔妃,小主您位份尚浅,怕是顾及不上了。”孟声诺朝我鞠躬行礼道。 “大胆,你敢说我们主子……”颂芝见他如此不尊我,忙着叱喝道,却被我拦住,可不是么?如今她哪里还顾及得上我呢? “孟太医,你三番五次救我,不会让你受我连累的。”我挑嘴一笑,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帮我,我常常在想,若他在如此举棋不定,即便皇后能容得他,我也容不了了,不过想想,我如今什么都没有,若非他是入宫不久的太医,天生的仁心仁术,不然也不会如此为保我性命,阳奉阳违。 “好消息,好消息啊,我刚刚听说这几天延禧宫的安嫔非常得宠啊,听敬事房的公公说,连着好几天都是她侍寝啊?”我正与孟声诺说着话,清颜突然风风火火的朝我们跑来,安嫔这个狐媚子,想必又在皇上耳边唱什么靡靡之音吧? “这算好消息?你少说这些东西来惹的主子不愉快……”不等我发怒,颂芝早在一旁叱喝,不单是我只怕颂芝听了也会恼火,毕竟她也是皇上的女人了。 “不是啊,听闻这个安嫔嗓子非常好啊?你们想想她如此得宠,能够经常见到皇上的,我们不如借借她的口啊?”安嫔跟菀妃同一阵线,又是皇上亲自推荐给皇上的,受宠也是正常的,只是她会帮我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小主,眼下事过境迁,若小主息事宁人,想必后宫之中也不会有人伤害小主的,若小主愿意,在这个翊坤宫中安生度日,皇上也不会亏待小主的。”见我们在筹谋,孟声诺在一旁毕恭毕敬的说道。 “闭嘴,何为息事宁人?后宫之中不会有人伤害我?试问皇后可让你停了我的药啊?当然,你若贪生怕死,现在就可以去跟皇后告密,告诉她,我正在筹谋着如何重新拢获君心啊?”既然选择了帮我为何又要阻止我翻身呢? “奴才该死!”他被我顶得哑口无言,只能跪地请罪。 “的确该死,可惜我没得这个能力让你死,颂芝给我掌嘴!”颂芝抬眼看我,我怎么说也是后宫嫔妃,即便地位再低,我也是主子,杀不了他,我还打不了他吗?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要我亲自动手么?”颂芝唯唯诺诺不敢上前行刑,更让我气火攻心。 “奴才惹小主生气,自知该打,不劳姑姑动手……”说着他就自己左右开弓的打起自己的耳光来,掌掌都用尽全力,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竟然会有恻隐之心? “哎呀,干嘛啊这是,快住手,他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要不争不抢,也许还能保住性命,逆流而上的话,搞不好引来杀身之祸啊?”清颜在一旁只怕看不过去忙着上前阻止。“孟大哥,你快别打了!” “你们到底是真愚蠢还是假愚蠢?你们以为我躲在这儿就能保住性命吗?兔子身后若是没有狼在追,它跑什么?困兽犹斗,何况人乎?去年年底碎玉轩失火之事,你们耳闻都没有吗?在这宫中,一旦没了皇上的恩宠,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若一死,哼!你们?” 杀人灭口也好,赶尽杀绝也罢,我要是死了,接着就是颂芝,再就是清颜,至于孟声诺?皇上若是查,皇后肯定会把过错推到她的身上,若是不查,皇后又怎么会留着把柄在他的手中,即便能够委曲求全,若是知道他曾经帮过我,只怕也没有活路可逃。 第二十二章 复出 1 “喂,你快叫他停啊,我都能看出来他在帮你,你是瞎子啊?”清颜摇着我的胳膊劝道,我横眼扫她,她便也有些畏惧,不敢再放肆。 “其实,咱们四个相处这么久,我觉得挺好的,不如,我们结拜吧,有了这层关系,他总不会再背叛你吧,我也不会的……这样我们就不是因利而聚,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背弃你了……” “我等贱婢岂能与主子高贵之躯结拜?你休要胡言……”颂芝忙着说道。 “奴才岂敢主子称兄道妹?”孟声诺也反驳道。 “哎呀,什么主子奴才的,不就是四个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的人吗?大家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又是患难之交,结拜挺好的,还有啊,你们年家都死绝了,你在这个世间还有亲人吗?”是啊,我如今是蒲柳之身,无亲无故了,想起这个,心中的恨意更甚,曾经有疼爱我的哥哥,孝顺我的侄儿,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你啊,颂芝,你有亲人吗?”颂芝从小就是孤儿,自幼跟着我,我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孟大哥,你呢?” “奴才生身父母身亡,三年前,养父也已病故,家中再无其他亲人。”这倒不曾听他提起过,不料他的身世如此坎坷? “我呢,更是无亲无故了,你看看,多凄惨的四个人啊?你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多没意思啊,我们要团结,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样我们才能在这深宫之中谋得一条生路……” 被她如此一说,我反倒觉得她的话实在有道理,我们都是无亲无故之人,她们都帮着我,他们的命运早就与我紧紧的联系再一起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那就这样吧,我们也效仿古人,结拜结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同呼吸共命运……” 见我没什么意见,清颜忙着推着颂芝去找香鼎与佛香,在翊坤宫院内燃起了香火,清颜则是忙着扶起孟声诺,见我没发话,他也不敢起,我只好说:“起来吧,我康熙三十五年生,许是要比你们都大些,此后,你们叫我姐姐便是了……” “奴才……” “清颜言之有理,我们如今都是无亲无故之人,理应互帮互助,自然,我是废弃之身,你若担心被我连累,此刻便离去,我也不高攀你这种能在后宫之中左右逢源之人……” “姐姐,言重了,从声诺救起当日救起姐姐的那一刻便决定此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姐姐分毫,无论姐姐是忠扑救主的姑姑还是挣扎求生的小主,声诺都会如此……”听他一席话不由心生感动,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这声“姐姐”再次让我感觉到了温暖。 “声诺康熙四十年生!不知姑姑是……” “颂芝是康熙三十九年生的,看来你要多两个姐姐了。” “还要多我这个宝贝似的妹妹呢?”清颜是最开心的,忙着把我们一左一右拉到香炉前跪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第二十三章 复出 2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何时起,宫中响起了这首曲子的歌调,安陵容的声喉如出谷黄鹂,可绕梁三日,而比起清颜的嗓音来,却不可同日而语,不曾想清颜还有如此本领,我是小看她。 “其实说来也是巧合,没想到住在延禧宫的人竟然刚好会唱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两诗词比起安陵容唱惯的“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只怕更让皇上欢喜吧!他的心中住着一个纯元皇后,任谁也不能替代,即便如我这般专宠多年,在她的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那一句“贱妇,你如何与纯元相提并论?” 我能斗败皇后能够斗败菀妃,却怎么也斗不过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犯错,留在他心中的记忆永远都是美丽的。 “你教她唱这首歌,貌似对我毫无益处,反倒让她更为得宠?”近来皇上几乎夜夜留宿延禧宫,荣宠堪比当初的菀妃,若不是菀妃如今身怀帝裔,只怕也会被皇上抛之脑后的。 “那说明皇上很喜欢这首歌呗,你想想,到时候若皇上知道这首歌的原创是你,那皇上得多感动啊?” “我?” “嗯,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这只不过是打个头阵而已,不过安嫔实在不聪明,她日日跟皇上在一起,好好地唱什么但愿人长久啊?若是你唱出来,便是另一种意境了……”清颜乐得前翻后仰的,我这才明白她的一番心意,难怪她说要借用安嫔的口。 “想必皇上心中已经有些挂念那些他久日不见的嫔妃了,你当然也会在其中,只不过不知道分量怎么样啊?”她若有所思的说道。 皇上即便能想起来,也不会来翊坤宫的,即便想着来,也会有人来阻扰的。 四月十七是菀妃的生日,她如今身怀龙裔,皇上自然会为她大肆操办的,那年她生辰之时,何等风光,为此皇上特意请果亲王为他筹谋划策,满湖的荷花绽放,荷叶连连,粉红花儿,黄白色蕊儿,青翠叶儿,还有那清澈水儿印着无数影儿,真是惹得人眼花缭乱,蓝天白云之下,处处都是风筝漂浮,那牵扯着风筝的线儿,都美不胜收。 如今她身怀帝裔又圣眷得宠,只怕会比起那年更加的盛大吧?何时见过皇上如此用心的对待过一个人,即便是皇后的寿辰也不见他如此费尽心机,真是让人又妒又恨又垂涎三分。 “姐姐,听闻皇上要在四月十六日下午到钦安殿祭拜纯元皇后亡灵。”那日声诺来为我诊治时说起,不由觉得惊讶,既不是纯元的生辰也不是忌日,更不是逢年过节,何至于去祭拜呢? “纯元皇后?哪位啊?”清颜在一旁边临帖边问道,平常个总是跟个没尾巴的猴儿似的上窜下窜的,好像让安安静静的坐着就是要对她处以极刑,只有在临帖的时候才会安静几分,这才像是大家闺秀,可见即便家祖获罪落魄,终究是皇家子女,颇有几分贵族之气,不比这宫中哪位公主格格差了。 “谁的皇后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清颜疑问着,听说过又如何,宫中除了皇后跟端妃谁也没见过,说来真是个好命的女子,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被惦记着,更难得的是,皇上登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追封她为皇后,就连当年被她无意害得流产的庶福晋都能被追封为贤妃,只因她对那人有着洗不净的愧疚,只怕皇后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也有着她的关系。 第二十四章 复出 3 我是入府时间晚没见过,心中始终疑问着到底是何等国色天香的女子,让他终生都难以忘怀?在他的记忆中,她能歌善舞,善解人意,慈悲心肠,待人处事,乃是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人说她不好的,句句话都是赞美,就如同一个“神话”一样地流传于世。 介于她已经辞世多年,皇太后也舍不得让他总是为此心伤,杜绝人提起她来,更不准人议论,若不是我与他同床共枕数十年,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她原是皇上作为皇子时的嫡福晋,与皇上乃是结发夫妻,更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只可惜红颜薄命,入府一年后,因为难产血崩而辞世,皇上即位之后,立刻追封为纯元皇后。” “啊?”清颜张着大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疑问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现在皇后不是他以前的嫡福晋啊?” “说来皇后是先入王府的,可惜她是庶出,做不得嫡福晋,不过是后来沾了姐姐的光,扶正了,也不过是续弦填房而已,皇上登基之后,封为贵妃,皇太后懿旨,国不可无君,后宫不可无后,乌喇那拉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入府侍奉数年,劳苦功高,册封为正宫皇后,居住景仁宫。” 若不是太后力保,若她不是纯元皇后的妹妹,若是我的孩子早来几个月,若是哥哥那时已经平定青海,这皇后的位置,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年老色衰,膝下无子,又是庶出女子,何以为后? “惊喜天天有,这个特别雷,我是长见识了,我得好好的记下来,以备将后之需。”她总是如此大惊小怪的。 “颂芝你去打听打听皇上去祭拜的具体时间,以及会带领那些人而去,我想我也该去见见皇上了。”一转眼,小半年没有见过他的面了,向来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 “姐姐,声诺恭祝您此番能够再得圣宠,从此性命无忧……”他虽然叫我姐姐,却依旧谨慎小心的遵守着宫中的礼节,不如清颜那般敢无主仆之别,只有姐妹之情,我倒是更加信任清颜一些,反倒对他有着几分设防之心。 “我倒是不能称呼你为三弟来,觉得绕口了,不如称呼你的名字吧!声诺,谢谢你,这宫中凡是涉及到纯元皇后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能牵之一发,动之全身,想必此消息也是费劲心思而来的,若能翻身,我绝不会忘了你今日的恩惠。” “姐姐,忘记你我初相见之时,声诺对您说的话么?”我当然不会忘记,当我问及他的姓名之时,他说施恩不望报。 “那我问你,若当日你就知道横卧在寒冰之上的人是后宫之中恶名远昭的年世兰,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年世兰,你还会相救么?”这个问题我已经不止一遍的想要问出口,却话到嘴边不得不留下一半,当日的我,何等落魄,真是因为遇见了他,才感觉黑暗的夜空里有着一丝阳光,寒冬的冬季里透露着徐徐而来的丝丝暖风。 “富贵贫贱,主子奴仆,善人恶人,我只知道,那是一条性命,即便是一只未来得及南迁的燕子,我也一样会施以援手的,所谓医者父母心,故此,就算声诺知道当时横卧寒冰之人就是人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年世兰,我也一样会救的。”难得这宫中会出现如此心善之人,更难得是被我遇上了,可见老天依旧在护着我,我的血海深仇,必定能报。 第二十五章 复出 4 钦安殿内,清香燃起,冉冉生烟。 皇上要来钦安殿祭拜纯元皇后的事情果然是低调行事,只是携带着皇后、菀妃、安嫔等人而来,也并未大势铺张,清颜吹着口哨提示我,皇上一行即将到达钦安殿了,我一身白衣胜雪的长袍,束腰而着,不施粉黛,青丝散放,我握着墨笔伏在桌案前抄写着祈求上苍庇佑的佛经。 听着一群人的脚步声逐渐而来,我感世伤怀地朝颂芝问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说皇上近来好么?冬日里冷,春日里闷,整日的政务缠身,可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 “主子,有皇后与众多宫嫔在,皇上会好好的,他很好的!” “是了,皇上娇妻美妾,软玉香枕,会好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去担心,我好悔啊?此时此刻皇上只怕将我抛之脑后了。” “谁……”苏培盛尖锐的声音响起,但是还没有发出整个字的全音,就被人打断,我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声音,那我的声音他们自然也能听见的。 “主子,您不要太伤心了,太医说您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好好保重啊?”我还未哭,颂芝就哭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触景伤情了,还是为了迎合我挑起皇上的怜惜之情,而我,早在闻见他身上独有的清香时,早已经是心随情动,泪如雨下。 “对,说得对,如今的我,只能求着佛祖让我多活几年了,等过了几年,他对我的恨也消了,仇也减了,我再去见他,他也就不会头痛了,我要告诉他,今生,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来生,我一定好好的侍奉你,我会学着皇后的贤惠,我会学着菀妃的善解人意,我会学着……学着不吃醋,不撒娇,不骄纵,不蛮狠。” “皇……”皇后的声音传来,可惜又被止住了,我心中想着只怕皇上更有兴趣听我的忏悔吧! “我常常想,若是我能与皇后一般写得一手好字,许是他在朱批之时,会想起我;若是我能与菀妃一样跳得翩若惊鸿的舞蹈,许是皇上在看舞蹈之时,会想起我,若是我能与安嫔一样唱得动听温婉的歌儿,许是皇上在听到歌声之时,会想起我。”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只会一味地在他面前撒娇耍泼,蛮横骄纵,整日里耍着小女人的性子,恃宠若娇。” “主子,皇上待您情深意重,不会忘记您的,总有一日会原谅您的,会想起您的。”颂芝拿着手绢擦着我脸上的泪水,我想着外面的那些人听见我的这番话会作何感想呢? “不,不,不要想起我,求着佛祖让他忘记我吧,我只会惹他生气,惹他发怒,惹他不开心,他想起我,只会头痛,我怎舍得让他心痛呢?我只奢求着来生。 若有来生,就让他化成天上的太阳,让他的万丈光芒照耀着他麾下的领土,让他睿智的双眼注视着他的子民,看着大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让我变成黑夜里的月亮,如此我就可以永生永世地跟随着他的脚步,永远地注视着他,而他也看不见我,也就不会烦恼了,我也不会扰了他,而我也不必饱受相思之苦了。” 不知是在装腔作势,还是真情流露,我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不知他听后有何感觉,是否能够勾起他当年对我的情义来?是否能够遗忘我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争取他的恩宠,若是知道如此会让他烦恼,我宁可不做。 第二十六章 复出 5 “我怎么啦?我该高兴才对啊?皇上想不起我来,就不会为我头痛了,我该高兴才对啊?”一席话后,我抽泣了几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拭着泪水。 突然一方青色丝帕出现在我的眼前,低头看去正是他明黄色的靴子,颂芝已经跪地在侧,拉扯着我的衣摆。 “皇、皇上……”抬眼看去,正对着他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深情的目光了。 “贱妾年氏参见皇上,皇上吉祥。”早就设计好见了他该如此自处,想着如此地勾起他对我的怜惜,如何将心中千百柔情与万般相思倾述,如今他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却感觉脑海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兰儿,瘦了好些啊,若不是听见你的声音,朕只怕认不出来了。”他俯身将我扶起,一手将我揽入怀中,横腰一抱,将我腾空而起,只感觉腰间一热,心也砰砰地乱跳,如同小鹿乱撞。 兰儿,他也很久没有唤过我的乳名了,我还记得当年刚刚入府时,年幼的我也经常如此在他的怀中撒娇耍笑,那时他就是我的天,给予我温暖与雨露,滋润着我这朵正在成长绽放的花儿。 “让朕想起你当年入府时的摸样,那伙儿,你的身子都没长全呢?”他就这样若无旁人般地对我说道,瞥眼看去皇后脸色刷白青灰,却依旧强颜欢笑,菀妃则是双眼犀利,嘴角还携带着几分不屑的笑容,而安嫔只是唯唯诺诺的跟随在两人其后,但是平淡如水,无所异常。 “皇上,快放下贱妾,贱妾蒲柳之身,罪恶之源,唯恐玷污皇上龙体……”当着众人的面,他说得如此露骨,反倒让我觉得羞涩难挡。 我试着在他的怀中挣扎,他却只是一味地看着我,若不是他脸上的皱纹与胡须,我真会以为我们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伙儿的他浓眉大眼,双眼好似夜空的星星般闪烁着,而我也是纯真可爱的。 “皇后,朕不是令你好生照顾兰儿的身子吗?怎么还会瘦成这个样子?”他如同抱着花瓶似的掂量掂量,我也的确是瘦了好些,让他感觉很轻松,过后才款款的放下我? “是啊,臣妾已经派了太医跟宫女过去伺候,竟没想到他们如此不尽心尽力?若不是臣妾近来头风发作,臣妾恨不得亲身到翊坤宫照看呢?臣妾有罪,只是,虽然皇上惦记旧情金口玉言饶年答应不死,可她毕竟罪孽深重,若是臣妾太过关心,只怕后宫嫔妃会误以为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也不会得到该得的惩罚,反倒误解了皇上的一片善心,故此不敢太过殷勤。” 皇后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听后果然眉头微蹙,想必又想起我过往的那些事儿,顺便把哥哥越轨不尊之事也如数勾起,面色沉重起来。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后宫之中,无规矩不成方圆,年答应侍奉皇上多年,劳苦功高,却也抵不过谋害皇上龙裔的罪过,请皇上饶恕臣妾失态,即便皇上罚臣妾也好,臣妾再不想见到此人……”菀妃说着便低头抽泣,拿着手绢擦泪。 “姐姐,姐姐怎么啦?姐姐一向温婉和善,此事为何不能释怀?过往凡尘了了去也,如今天神庇佑,再得麟儿,还计较个什么?皇后娘娘亲自派着太医又指派了宫女去翊坤宫伺候,吃喝用度从不短缺,年答应的病,怕不是身子病,而是心病吧,要不就是颂芝见主子失势,还连累了她,心中不服,没能好好的伺候……” 第二十七章 复出 6 安嫔见菀妃拭泪,忙着上前劝慰,说着朝颂芝狠狠的看了一眼,皇上也随着安嫔的视线看去,颂芝急忙的跪地道:“奴婢不敢……” “谢皇上挂念,贱妾的确是心病,每每思及过往之事,哪里还有颜面着锦衣玉食,吃山珍海味,菀妃腹中骨肉,贱妾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终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横竖难逃责难,即便皇上慈悲为怀饶恕贱妾,贱妾也不能释怀,故此今日所食之果,全是当日所承之因,上天用‘愧疚’二字惩罚贱妾,再合适不过,日日夜夜,良心作祟,坐立寝食不安,故此才会消瘦,与人无尤。” “今儿在此惊扰了圣驾,更是罪该万死,戴罪之身,本不该四处行走,只是想着明日乃菀妃生辰,故此在此地恳求佛祖保佑菀妃身康体健腹中骨肉平安出世,以减轻贱妾的罪过。” “只是不曾想,离佛越近,越是难以免俗,离佛越近,越是难以心安,人在做,天在看,过往种种,佛祖都看在眼中,透着佛祖的佛光,好似看见贱妾曾经走过的那条布满血斑之路,若无嫉妒,若能贤惠,若无欲望,若能包容,若无行恶,若能善良,若无所恋,若能看穿,何至于害人害己? “无奈生来浑浊眼目看不穿滚滚红尘,惦念情爱,贪慕荣华,真心早已给了他人,哪儿有心皈依佛门?”说着便又是泪如雨下,我的声音压得很低,若不是训练很多遍,我也很难发出这样的声音,从骨子里不爱这些柔弱女子,偏生男人们却怜爱得很。 皇后太贤惠,菀妃太聪明,惠嫔太稳重,安嫔太细腻,襄嫔么,太狡猾。当年受宠的淳嫔太过天真,当初的我嘛,太过骄横。 至于,齐妃,有些无知愚蠢,又胆小怕事,若说可敬之处就是一个“憨”字了;敬妃嘛,与我同年入府,从来不受宠,当年也不过是为了压制我才升为妃位的,若概括成一个字也不过是个“平”字,太过平凡了;再说端妃?这辈子,我被她弄的惨兮兮,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一身子的病儿,可惜也算不得是个“柔”字,称其量是个“弱”字。 皇上的身边真真缺乏柔弱娇美之人,如此一来,我痛改前非的形象也得让他另眼相看了。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皇后转身朝身后的桌案拿起我刚刚写过的佛经念道。 皇上听后立刻回头也拿起一张宣纸看了起来念道:“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恩则秦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 “贱妾字拙,不堪入目。”我试着要去抢夺桌案上的其他宣纸,皇后眼尖好似已经看见了下面的内容,只感觉手背被人一撞,手中的宣纸如同雪花一般四处纷飞,宣纸之上,各式各的圈圈呈现在眼前。 “嫔妾当年答应如何心诚?原来也不过是鱼目混珠欺瞒佛祖,不愿抄写便不要装模作样,何至于拿着圆圈代替佛经呢?不知是羞煞自身还是羞煞佛祖呢?”安嫔捡起一张宣纸很是不满地说道。 “姐姐,枉我刚刚还真当是她是在为您祈福保平安,这些圈儿还不知道是何意呢?”安嫔很是气愤将宣纸一撕,也不顾皇上在此而发起了脾气。 第二十八章 复宠 1 她是皇后送给皇上的,又与菀妃姐妹相称,如今又得圣眷,看来在宫中的地位与日俱增啊? “安嫔娘娘言之有理,贱妾心不诚……”见皇上眉目之间颇有不悦,我不由身子往后歪了一步,幸亏颂芝扶住。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正当皇后、菀妃、安嫔得意之时,皇上突然拿着一张画满圈儿的宣纸吟道。 宋代朱淑真,号幽栖居士,既善于作诗,又善于作词。她幼年才气过人,读书一目十行,文章清丽幽艳,是我国历史上罕见的才女。只可惜夫君常年外出经商,留给她说不完道不尽的幽怨与烦恼,便创作了“圈儿诗”托人送给夫君,以表相思之情。 “圆圆圈圈,心意点点;圈圈圆圆,思念无边;圆圈圈圆,情缘梦圆;圈圈相连,祝福绵绵。贱妾本是读书不多,许多话儿,心中有所想,却说不出,道不明,更是提笔忘字,只能画个圈儿替了……”我忙着接口道,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没想到他真能一眼看个明白,一语道破天机所在,看来我还不如清颜了解他的秉性,不知他的心中可有思念?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兰儿,你穿着这白衣,可见是真心悔过之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只盼你一如往昔……”只怕此话的确是感动了她,竟然也我一样的感慨。 “菀妃,朕知你痛失孩儿,心中有结,只是如今你再度受孕,可见上天怜你,朕也会更加疼爱你,过往之事,不再提起。”他转身拉着菀妃的手说道,语气中的温柔与疼爱,让皇后眉头深锁,安嫔双眼无神失落,而我,只能回忆曾经了,不过却更能挑起我心中的仇恨,甄嬛,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一件一件地还回来的。 “既然四郎都如此说了,嬛嬛还能如何,指望这一胎能够平平安安。” “朕向你保证,必定加倍疼惜我们的孩儿,若是皇子……”说到此处他稍微的停顿了些,朝皇后看去说道:“今儿怕是不能祭拜了,她就在朕的心中,何至于行这些繁文礼节?”皇上突然伤感起来,原来是在思念纯元皇后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我虽天人相隔,终究是一体的,咱们永远都是一起的……”皇上宛如中了邪,仰望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道,皇后立刻脸色有变,也凄婉伤悲起来。 “都怪贱妾不好,扰了皇上的兴儿,贱妾告退!”我不等他答应便施礼转身离去。 “明儿,菀妃生辰,兰儿一同来庆贺吧!”刚走到门口时便听他如此吩咐,可见今儿的这番功夫是起到作用了。 “不,皇上,贱妾污秽之身,早该避世翊坤宫内,怎能再扰众人雅兴?既离不了凡心,但愿能离得了凡身,菀妃生辰,后宫同乐,贱妾自会感到喜庆,不必赴宴。只愿皇上与菀妃、各宫嫔妃能够尽兴便好!” 说完我也不等言语,一溜烟儿离了钦安殿,走出好远好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道:“兰儿,是真的变了。” 第二十九章 复宠 2 希望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能给我留言,这个文会全文免费。 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宫斗部分十分精彩,绝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 当夜,皇上虽没亲自到翊坤宫,但是却命苏培盛送来许多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另有我最爱的远山颦眉黛,珠钗翠玉,发簪宫花无数。 苏培盛说:“皇上见娘娘穿得太过素雅了些,说还是当初的好,请娘娘重拾锦服珠钗。”看他殷勤的摸样,倒是感觉我又回到了当年的华贵妃,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总有一日我会把过去的一切都追回来的。 “哇……宝贝啊!哇……好漂亮啊!哇……价值连城啊!”清颜一见那些赏赐好似猫儿看见咸鱼扑了过去,双眼发光,再也离不开了,拿着那些金光闪闪雕刻打造精致的朱钗发簪喊着“这个给我吧,这个也给我吧!” 听她的谈吐也不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人,没想到眼皮子如此浅,这些东西跟我用过的东西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有哥哥在,我的用度只怕比皇后还要好。 “大胆,这是皇上赏赐给小主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倒茶?也不知是谁找来的笨丫头,一天到晚偷懒打诨的。”见苏培盛还在颂芝忙着上前叱喝着,清颜看了我的眼色也知道以大局为重,只好噘着嘴不情不愿的离去了。 “奴才这就去告知内务府多为娘娘挑些伶俐的宫女来……”苏培盛立刻心会意领,我想着,能在皇上面前伺候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苏公公,快别如此称呼了,我不过是这宫中嫔妃之中最为末低的答应而已,何来承受得住你这句‘娘娘’?”心中虽然厌恶他的嘴脸,却也能理解,这不过是个开始,已经有人把风向扭转了,可谓是旗开得胜。 “皇上心中必定是惦记着娘娘的,复位只是迟早的事儿,奴才先行恭贺也是应当的。” 我朝那些赏赐看去扶着颂芝的手走了过去看了看,说道:“公公,我如今怕是没得赏赐给你了,请替我多谢皇上美意,这些我都用不上了,病痛微薄之身,残花败柳之体,实在不该再着玉锦戴朱钗。” “请公公替我转告皇上,兰儿如今一切都好,不必担忧,能在翊坤宫内度日,已是莫大的恩典,不敢奢求其他。”苏培盛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我硬生生的一句:“颂芝,送客!”给顶了回去,只能告退而去,顺便也听从我的吩咐将东西拿了回去。 清颜见人走了东西也走了有些气急败坏喊道:“哎呀,你怎么让他把东西都拿走了啊?我一样都没有挑,好歹让我拿根发簪啊?还有那个金步摇好漂亮的。”眼神之中的惋惜与遗憾,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你从来不挽髻,要那金步摇做什么?何况,皇上若是想要赏赐,自然会命人再送来的,何必操之过急?”当日菀妃婉拒皇上数日,可见皇上的热情消减过?他若是真想待我 好,必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放弃的。 “留着看也好的,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得靠钱来收买啊,手中没钱,怎么办事啊?” “钱财能收买的人,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收着也无用,我想过不了两日自然有人送人过来让我使唤的,也不必着急?”就算皇上不安排,皇后也不会掉以轻心的,必然会派 第三十章 复宠 3 人过来监视的,她现在应该正在恼羞成怒吧,不知她会如此对付声诺。 “你也该小心点了,想必皇后要见见你了。”当初若不是她以为声诺能唯她所用,也不会随意的让清颜以侍女的身份呆在我的身边,偶尔觉得也许着是上天给我送来的宝贝吧 ,调皮是调皮了点,可是真有几分小聪明,□□说得简直是至理名言,正没想到那圈圈点点如此有效。 永寿宫内,鼓瑟吹笙,欢庆一堂,皇上设宴宴请皇亲国戚后宫嫔妃,好不热闹,远远地都能听见他们欢笑的声音,声诺依旧来为我诊断,见他脸色不佳,不由担心,皇后为难了他? “三哥,你来得正好,你经常去觐见皇后,她人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厌恶什么的?比如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等等,我得准备准备,万一她真的要见我,我也好做打算!” 清颜见了忙着扑了过去,当着我的面儿就拉扯着声诺的手臂摇摇晃晃的,像是小孩子讨糖吃似的,倒是想起当年我年幼时在哥哥面前撒娇的摸样。 “哎呀!”声诺尖叫一声,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清颜眼疾手快立刻注意到他的手掌有伤,他刻意的将手心朝下以免我们看见,不料却被清颜歪打正着触摸到了伤口。 “怎么回事?你好像是被什么烫伤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清颜抱怨道,颂芝也有些担心,忙着过去看了看道:“的确严重着呢,我这儿有着止疼白药膏,我给你拿去……” 我抬眼瞟了一眼,只见红肉外翻,血色模糊,只怕太过严重,不能立即包扎,以免伤口不透气感染发炎,不由气上心头。 朝颂芝骂道:“你知道他怎么伤的么?他是太医院的太医,什么药没有,容得你去费心?”颂芝听了我的叱喝忙着停住了脚步。 “是皇后吧!事到如今,你还在她面前谄媚恭维么?”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到这是他自己手抓炭火而留下的伤口,若是意外怎么会烫到掌心呢?必然是皇后让他手抓烧红的炭火来表明忠心的。 “皇后娘娘问我,为何姐姐会知道皇上去钦安殿祭奠纯元皇后的事情?为何姐姐服药数月却依旧……?”这还用说摆明就是不信任他了。 “那你倒是忠心啊?你就不怕我也让你手抓炭火,以表忠心么?”事到如今,他为何还不为自己做出一个抉择,他是我的恩人,我内心感动不已,终生难忘他的救命之恩。 可是我不得不防啊?他能救我,难道就不能害我么?正因为他是的恩人,我在心中把他当成朋友、弟弟,不想伤害他,更担心有一日他会伤害我,而我却不得不回报他今日的恩惠,故此左右为难,心痛不已。 “哎,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啊?那要不然你让他怎么办好啊?告诉皇后他已经投靠你了,然后让皇后一刀斩了他啊?”声诺与颂芝早就被我叱喝得垂头不语,只有清颜完全不为所动的与我顶嘴。 又朝声诺道:“三哥,你疼不疼?颂芝姐姐,你快去给他拿药啊?虽然三哥是男人,可是万一手上留个疤,将来找不到媳妇怎么办啊?” 她毫无顾忌地说道不由听了想笑,声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精致小盒子说道:“不必了,这舒痕膏有用得很,不会留疤痕的。” 第三十一章 复宠 4 清颜忙着将药抢了过去为他轻轻地涂在伤口上,声诺多次要拒绝,却有些盛情难却,看到清颜小心翼翼地为声诺涂药不由想起我为哥哥上药的情景。 他少年从军,参加过的战役不计其数,中箭受伤乃是寻常之事,我时常凝望着他的伤口情不自禁地落泪,询问他痛不痛?他却是总是:“傻妹妹,哥哥不痛,何况为国流血,乃无上光荣,男儿志在四方,即便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也是值得了的。” 他若真是战死在沙场上,我也就心安,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兰儿,哥哥将你嫁给雍王爷,你心中是否会恼我?毕竟皇室贵胄,公孙王侯不比平常百姓家,妻妾成群,注定要多受些委屈的。” “能为哥哥牵桥搭线,兰儿愿意得很呢,再说,王爷待我好好的,是个好夫君。”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啊? 完全不知道此后多年的风雨血腥,那场九子夺嫡的戏码里,风霜雪月,刀光剑影,皇上连亲兄弟都能除去,何况是这个姻亲舅兄呢?怪只怪我与哥哥都得意忘形了。 待清颜为他涂好药膏之后,声诺略有不安地朝我说道:“姐姐,菀妃娘娘圣宠正眷,又身怀龙胎,而听闻姐姐与菀妃可谓是水火不容,若与之对衡怕是凶多吉少,姐姐与皇后娘娘又分庭抗礼数年,如此两位劲敌在前……” “怎么?你怕了么?若是怕的话,只管去投靠她们便是了?”她们再过厉害又能如何,曾经还不一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哎哟,你淡定点好不好?整日疑心疑鬼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没听过啊?”声诺被我咽得无话可说,清颜倒是挺身而出为他出头。 “清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这样对主子说话。”颂芝见她越轨无礼忙着说道,清颜哪里能听,我倒是习惯了,心中已经把她当成了小妹妹。 “本来就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三哥对她多好啊,整日里说些话呛死人了,人家都叫你姐姐了,还这样的担心操心的,累不累啊?” “清颜妹妹,无论是主子还是姐姐,你都不能如此无礼?”不等我说话,声诺就怜爱地朝清颜说道,仿佛他与颂芝、清颜的关系真能如兄弟姐妹一样,而我却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许是我心中还是遗忘不了往日的风光吧! “她火大,我也火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后宫里的嫔妃真是多啊?这个菀妃远远看去就如同仙女似的,年轻貌美,花样年华,皇上肯定是喜欢她多一点的,我得想个 法子,让皇上来翊坤宫……” 看来她为了给先祖平反的心迫不及待,比起我更加着急,不过她所想正是我心中所想。 “菀妃何等人物,当年主子得宠之时,方且让主子受尽了委屈,何况是现在呢?上次她们命肃喜火烧碎玉轩栽赃嫁祸,皇上都毫无处罚,恩宠一如既往,只怕等她寿宴一过,她就会想着法子来谋害我们的。” “颂芝姐姐所言极是啊,皇后娘娘命我在姐姐的药里加重药量,若是端午之前,姐姐没有丧命的话,那声诺就性命不保了,当初我只当皇后是忌讳姐姐是年羹尧的妹妹,以平息后宫震怒才会如此,如今看来,皇后娘娘的慈善……” 第三十二章 邀宠 1 “你终于看明白啦?这后宫之中,若要找个干净的人来,怕是要指望着新进宫的秀女了……”别人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我还不知道吗?自己不与人正面冲突,明里暗里的挑拨指使别人做,不就是她一贯的手段么? 若是菀妃知道皇后早就设计想着要除去她,还不知道这两只老虎会怎么斗呢?想到如此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傻了,只可惜丽嫔与余氏就无用了。 次日,清颜就被皇后叫到了景仁宫问话,去之前,她就在脸上点满了雀斑,满脸的麻子,就差要歪鼻裂嘴了。 “去吧,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明着把你怎么样的?自己小心些,别多逗留就是了。”我嘱咐着两句。 上午过去的,晌午才回来,还端着一大堆的点心回来,怀里抱着手里拿着,加上她那半歪不稳的发髻,远远看去整一个傻大妞啊? “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这贪嘴的毛病啊?” “是女生都爱吃零食,没有能忍着,见着了哪能忍得住啊?” “皇后娘娘,金口一开,也能问你先祖平反,不如就此倒戈,免得在此跟着我受苦喽?”这一点金银首饰看着两眼发光,几跌点心让她眉开眼笑的,这也未免太没气节了些。 “你当我傻啊,锦上添花者岂能跟雪中送炭相比拟?再说她那么的狠毒,我才懒得帮她呢?”清颜不以为然说道,还把点心递给我吃,被我一个冷眼撇到了一边。 “你才见过皇后一面,这就知道她是狠毒狡黠之人么?” “哎,那样对三哥,能好到哪里去啊?而且她对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装作听不懂,她的侍女剪秋送我走的时候又特意的交代‘翊坤宫那位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千万不要站错队的好,死灰若能复燃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只怕就会被轻风一吹,化为尘埃飞尽了。’我还是装着听不懂,她就拉扯着我的耳朵说‘只要那位再不出现在这宫中,你这辈子都有吃不完的点心。” 剪秋跟着皇后多少年了,自然是一丘之貉了,幸亏清颜有些小聪明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呢? “所以,我们得趁胜追击……”接下来的几日,颂芝外出再也听不见宫女太监的诋毁了,去内务府也好,去御膳房也好,要些东西什么的,都轻松了许多,也无人敢上前嘲笑她是我身边的一条狗了,若不是我如今还是答应的身份,只怕那群人早就恨不得来巴结巴结了。 皇上甚至亲自召见声诺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想必是有招我侍寝的迹象了,如此一来,后宫女子更为忌讳,频频在皇上面前提起我的恶行,乃至襄嫔刻意抱着温仪到养心殿淌眼抹泪的,惠嫔在太后面前更是极力进言。 甄嬛更可笑,抱着淳嫔(死后哀荣)当年留下的那个风筝缅怀不止,更有文武百官在前朝进言,说我是年氏之人,理应获罪。 听闻皇上发怒了道:“年答应乃朕之妻妾,早已经不是年氏之人,若照你们之说,朕是他的姻亲,是否也在九族之内?”吓得众人腿到发软了,再无人敢进言。 翊坤宫花儿开得更为灿烂了,风一吹花香四溢,清颜躺在摇椅之上晒着太阳,我也歪着看起了书,古人咬文嚼字的确难懂,不过为了跟随皇上的脚步,多读些也是好的,当年不就是梅妃的一首词就让我重获恩宠吗? 第三十三章 邀宠 2 那时候还有曹琴默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没想到她也会背叛我?正看着陈阿娇千金买赋一段,念道:“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清颜在旁听见答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温和的阳光照着我也是懒懒散散,好似整个身子都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中,不由也觉得这书文看着没趣,便也偷懒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是在一阵阵的香气扑鼻而来打扰了我的梦儿,正眼看去只见满院子里香烟弥漫,百花芬芳吐露,红的芍药牡丹,粉的桃花月季,白的合欢梨花,黄的迎春杏花,另有紫蓝色的兰花。 风中花瓣飞舞,烟雾蒙蒙,一时间有些迷茫好似到了仙境一般,想着莫非我还在梦中,几只蝴蝶在空中飞舞,不由想起周庄晓梦迷蝴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此梦境之下倒也忘记了许多的烦恼,开怀的笑着了。 “哎呀,你醒啦,你快睡着,等会儿皇上就来了……”突然清颜的声音传来惊扰了我的梦,却并非惊醒而是惊讶,回头看去只见颂芝正摇着扇子扇着炭炉,不知在焚烧什么? “我见睡着的样子美极了,便让颂芝姐姐拿着香料来烧,皇上已经闻到花香朝翊坤宫来了,你只管睡着,皇上见了你睡卧在这个百花之中肯定会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不等我反应,清颜忙着让颂芝将炭炉断走,拿着手帕将空中的烟雾挥散,阵阵烟雾弥漫在她的身旁,天真纯美的笑容让我好像看见一个精灵在我身旁起舞。 不等我看个仔细,门外便传来苏培盛的声音:“皇上驾到……”清颜忙着朝内走去,整个庭院之中只剩下百花与我,我自然闭上眼睛横躺在摇椅上休憩,只在朦朦胧胧之中,听见脚步声与皇上轻轻的感叹声“咦!” 他是在感叹翊坤宫内的百花之美还是感叹着躺在百花之间的人儿睡梦之态,我微微一动身子,身旁的书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半截欺霜压雪的玉藕手臂,嘴角微微的笑了笑,好似梦见了什么好景。 待感觉他走到了跟前,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他身后再无旁人,只剩我两四目相对,他蹬下在我的身旁,脸上写满了欣喜与疑惑,好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双眼闪烁着泪花却依旧微笑道:“胤禛,你来了么?来了我的梦中么……” “我真害怕,从此在梦里也见不到你了?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看见你的笑容了,怪我,怪我让你徒增了多少烦恼?”他的蹙眉终于展开,他严肃的脸终于燃起了一丝丝的微笑,是我的眼睛迷糊了,还是我真的在梦中,他好似年轻了十几岁,还是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摸样。 “兰……” “不,你不要说话,每回你一说话,梦就醒了,让我多看一会儿,就一会儿,梦中真好,只有你,只有我,只有胤禛跟兰儿,没有皇上,没有华妃,没有权势地位,没有尊卑贵贱,我可以称呼着你的名字,你也会呼唤着我的乳名,好似整个世界都是我两的,真美,真美!”我双眼有些迷离的说着,当真分不清是梦是真了? 第三十四章 邀宠 3 “皇上……”突然颂芝的声音传来,一阵什么落地的声响,惊扰了胤禛,“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好你个颂芝,你敢扰我的梦儿?”我回头叱喝道,如梦惊醒,颂芝脸色慌张唯唯诺诺吞吞吐吐地说道:“主子,不,不是,梦……” “兰儿,这不是梦!”胤禛温和的声音传来,除非他心旷神怡之时,极难听见他如此温柔的声音。 “不是梦?”我惊讶道,忙着跪地请安,还未跪下就被他一手扶起,而后被他横腰抱起,朝宫内走去,这才发现颂芝身旁落着一件浅青色的披风,又听他说:“虽然开春了,还是有些凉,日头虽好,你在病中,不宜吹风。” “皇上,快放下我,兰儿身上脏的很……”我怯生生的说道,莫非是因为我瘦了,抱起来轻松得很,所以一见到我就想着抱吗? “兰儿,在朕心中,一如既往,冰清玉洁。”遥想起当年我刚刚入府的情景,她也是如此夸耀我的。 “翊坤宫内,怎么如此空洞?”胤禛环顾四周空空如也,眉头微蹙,我忙着说道:“尘微之人,要那些做什么?不过是看着心烦而已。” “锦被为何不是蜀锦?你身子娇贵得很,何至于盖得这种粗布?”他将我放在床榻之上,见被褥是粗糙,忙着问道。 “身不痛,心难思,若非体会人间疾苦,岂能看得透红尘,再世为人?”正在此时颂芝端着用几味粗糙点心而来。 “主子,今儿还未吃过东西,吃些吧!”胤禛见了,拿起一块米面糕朝墙角砸去,竟然如石头一般的硬,丝毫未损,骂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敢端来?”吓得颂芝忙着跪地请饶。 “皇上息怒,贱妾已经习惯吃这些东西了。”说着拿着一块米面糕放入茶杯之中,与水调和。 “从前只觉山珍海味五味俱全,如今才知,民以食为天,食为何物又有何区别呢?不过是为了饱腹而已。”说着当着他的面喝下了那碗米面糊。 “当年皇上修佛之时,贱妾还多有不懂,如今颇有感触?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一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如今挺好!”我感叹道,整日背诵着那些佛经,若非身负血海深仇,若非对他还有情义,我真会度入空门的。 “兰儿,你的确变了许多,朕知道你心中对朕有怨恨,你哥哥之事朕无可奈何,也不过是壮士断臂之举,朕也痛心不已。”说起哥哥,我对他倒是没有怨恨,只不过是一个“怪”字而已,何至于如何斩草除根呢? 怕只怕此时他来翊坤宫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开,想着那群婆娘正在为此头痛,不由一阵快感而来,只可惜我不能操之过急,年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也要顾及前朝之事儿,不能太过宠爱我的,更不会在此时让我复位的。 我咳嗽几声,颂芝忙着说道:“主子,您吃药的时间到了。” 胤禛关怀地问道:“听闻病了许久,怎么还不见好?” “开春后已经好些了,只怕是整日里养着那些花儿累着了。” 第三十五章 欲迎还拒 1 “花儿倒是开得好?是你亲自的养着的?难怪如此芳香,朕在养心殿都闻见了。” “闲来无事,靠着照料它们打发时光,不然一日那么长,一夜那么静,岂不是要度日如年了。”我低头浅语道,他却略有沉思。 “只有思念一个人时才会如此度日如年,长相思,夜难眠,一夜好似一百年,你将花儿养得那么鲜艳,怎将自己养得如此萧条?为朕,你要好生保重。”听他如此说不由心中温暖,怜惜也好,疼爱也罢,终究能看得出他待我有着几分情义,不枉费我的一片痴心。 “贱妾遵命!皇上,翊坤宫内怕是没得好茶好水招待您,贱妾也该吃药休息了,您不必再耽搁了,何况兰儿容姿憔悴,不敢玷污圣目!”见我如此说,他也没强留,只是又派苏培盛送来许多东西,好好地翊坤宫装扮了一番,虽比不得当年繁荣,却也不再四面宫墙,空空洞洞,又遣送了三名宫女与七名小太监。 若是按答应的伺候人数,应该是两名宫女,三名太监,宫女负责起居生活,铺床叠被,打扫闺房,做些零散之活,太监们负责搬运重物,打扫庭院,传递信息等活儿。 且只留下该有的三名小太监,其余人等一干婉拒了,苏培盛道:“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还是让翊坤宫的小厨房开起来,毕竟娘娘实在瘦得太多了,该好好的养着,娘娘可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啊?试想皇上若是来了翊坤宫,没有好酒好菜也不成个摸样啊?” “话虽如此,只是身份在这里,往日我便是太过骄横越轨,才惹得后宫众人的不满,如今哪里还敢再犯?你去回皇上,若是真心疼爱我,便不要如此了,你这也再不要唤我娘娘,若给人听见,我便又是罪人了。”苏培盛无法可说只能照办。 “那、小主,人奴才就带走了,这东西您可一定要留下,皇上的赏赐可不分这身份的,皇上喜欢就好!”说完也不等我打赏,忙着带人离去了,我命颂芝拿着银子追了过去, 不让他们白跑一趟,当年我才懒得如此费劲地去关注他呢?如今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奴才小桂子,奴才小杜子,奴才小冉子,给小主请安,此后小主有何吩咐奴才等任凭差遣。”见他们三人毕恭毕敬的跪在跟前,不由朝颂芝相识一笑,这人多好办事没错,可惜若是不忠心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会坏事了。 “小桂子,小杜子,小冉子?呵呵,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们两就改名为小桌子,小凳子,若是再有人来,就小椅子,小板子,这样桌椅板凳全齐了,若是再有人来,就粥粉面饭,怎么样?” 清颜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他们都不自在了,满脑子的鬼精灵,真没想到她如此聪慧知道用香味引着皇上来翊坤宫,他见宫殿空洞自然会派人送来陈设。 连着好几日皇上都来翊坤宫内用晚膳,小厨房虽然没开,我的伙食却按我从前贵为华妃时的膳食来,恩宠无比。 宫里人闻见风声,宫女、太监、侍卫、太医等等都是见风使舵之人,内务府的人也不敢再苛刻我的俸禄与东西了,院内的那些花儿多的是人抢着浇水施肥的。 就连清颜都成为了半个主子,整日里让小桂子、小杜子、小冉子三个人陪着她踢毽子,耍得他们团团转。 第三十六章 欲迎还拒 2 颂芝问我说:“不如把他们都打发了,亲自到内务府挑几个伶俐可用的人伺候,免得他们到处去咬舌根?” “不留着他们,怎么让他们告诉皇后、菀妃她们现在皇上有多怜惜我呢?这样就够她们头痛了。”当我不知道这都是她们派来的眼睛啊? 每回皇上来,清颜都会找着各式各样的借口躲得远远的,好像很害怕似的,看来还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 “皇上每天都来这儿,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很得宠了啊?我知道,我的事情是大事,你现在张嘴不好说,不如你先帮我试探一下,听闻现在廉亲王罹难了,皇上为了此事十分烦恼,不如你旁敲侧击的问问,毕竟是亲兄弟啊?” 近来只怕是因为敦亲王被皇上幽禁了,廉亲王与九王按捺不住,竟然挑唆三阿哥弘时贪图太子之位,结果被皇上一网打尽。 齐妃一直指望着三阿哥能够继承皇位,可惜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没几年,这个时候讨论立太子之事,不是咒皇上早登极乐吗?廉亲王康熙爷的第八子本就是皇上的死对头,若不是为了稳固政局,也不会留到现在。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连亲兄弟犯错都不会原谅,那我先祖的事情也就没谱了。”说得有理,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张嘴呢? “这是朝政,我不能妄加议论,不过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廉亲王的事情若是皇上问我的意见,我一定会为他说话的,若是我主动提起,我便干扰朝政,即便皇上能忍着我,太后也不会放过我的,你也不能操之过急?” “你让我怎么不着急啊?”不知为何她竟然动气了,想着多尔衮都死了几十年了,要平反何必挣一朝一夕?“算了,你现在刚刚让皇上回心转意,我不为难你,不过你要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见她如此不由有几分同情,一个女子背负着如此使命,的确有些强人所难,而我?我年氏的门楣又将如何呢? 后宫之中,皇上的人在哪儿,荣耀就在哪里,连连数日,各式各样的赏赐都有,唯独少了一样,那是后宫之中我独一无二的恩宠,欢宜香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闻过了,不免觉得皇上待我还是不如从前。 为避免太过招摇,逼着她们急忙动手,狗急跳墙,皇上吃完晚膳之后我便以身子不便不侍寝,让他另去他处? 他因为哥哥的事情多少对我有些愧疚,只当我心中有心结,不好为难我,只是说:“从前来这儿,你总是想着法子哄着我多留伙儿,怎么如今总是催着我去别处呢?” “兰儿从前便是太过骄横了,不懂得为人之道,故此才会惹的后宫怨声载道,难得想了个明白,岂能重蹈覆辙,可惜兰儿不懂声乐,不懂舞蹈,不能唱个曲儿弹个琴儿跳个舞儿的替皇上解闷。” “如此安安静静地一同用膳,也好得很。”清颜出了个注意,让我学着下围棋,说如此最能留住皇上,毕竟下一盘棋,快则一炷香,慢的只怕要半天功夫,若是没下完,下次自然会再来,只可惜我棋艺不高,还不能与之对弈,若是输得太难堪,勾不起他的兴趣,也是白费心机的。 不仅仅保证自己不能输,还必须让他赢得有成就感,如此才能体现他的棋艺高深,如此他才会高兴,如果他龙颜大悦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第三十七章 欲迎还拒 1 “翊坤宫内,人少了,倒也宁静了,配着那院内的百花,住着你这般的美人,仙境儿似的,那日,宫门一开,芳香扑鼻而来,百花灿烂之中,青丝垂发,白衣飘飘,兰儿你横卧摇椅之上,几只蝴蝶都错把你当成了花儿似的停息着,难怪你当成是梦境,连朕也迷糊了,当真乃人间天堂呢?” 每每谈起那一幕,他总是津津乐道,好像那一刻在他的脑海中生了根,抹也抹不去了,难怪清颜说女人还是安静的好,穿着白衣显得冰清玉洁,惜言如金显得宁静儒雅。 “你变了好些?容貌变了,性情也变了。” “那不知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呢?” “你比从前懂事了、成熟了、乃至安静了、贤惠了,甚至,温柔了,体贴了,更善解人意了。”听闻他如此谬赞,不由觉得我当初的形象在他心中有多差,她若是知道这一切 都是我装出来的,还不知道作何感想了,他如此待我娘家,我岂能如当初那般待他?撒娇也好,放肆也罢,那些个真性情我也只能隐藏了。 “兰儿从前太过糊涂了,只想着皇上宠着,哥哥疼着,目下无尘,眼高于顶,张扬跋扈,横行霸道,现在想想好似被宠坏的猫儿,无所顾忌的乱蹦乱跳,惹得皇上皇后好多的不愉快,也犯下了许多冤孽债,此生此世做得再多的好事儿也弥补不了了。” 我说着便抽泣起来,他却完全不在意,好似同一抹掉了般,反复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安抚着我。 夜色朦胧,红烛摇曳,说着话儿,饭也吃得慢着,殊不知天色已经晚了,苏培盛领着敬事房的汪公公端着绿头牌进来道:“皇上,今夜还……”他抬头看了一眼我,便不敢在说下去了。 “天儿有点闷热了,翊坤宫一向是……”他好似有些不想走,颂芝在一旁伺候着他擦手漱口,小桂子、小冉子张罗着收拾碗碟,至于小杜子不知道被清颜拐到哪里去了,显得有些忙不过来了,剩饭残羹不宜多停留,便接了颂芝手边的活儿,亲自在旁伺候。 “皇上,不如去景仁宫吧,皇后娘娘一向喜欢瓜果芬芳,想必此时也花香扑鼻的。”听闻我如此说,他不免有些意外,向来我与皇后就是不合的,既然要在他面前痛改前非,也不在乎这一点儿? “皇后这几日头风发作了,不好去扰她。” “要不去永寿宫吧,菀妃如今身怀龙胎,漫漫长夜怕是会胡思乱想。” “菀妃近来害喜得厉害。”我想着她的身孕都五月有余了,何至于还害喜?想必是借口。 “那更该去看看了,有着皇上在身边,只怕会好些,何况,永寿宫内不还有祺贵人么?” “那好吧!摆驾永寿宫!”被我提示几句他便当真的去了,不由也觉得有些后悔,他一走,整个宫殿都感觉凉飕飕的。 “主子,即便要婉拒也不必推着皇上去别人的宫里啊?”颂芝不解的问道。 “他若不去别人那里,如何听她人对我谴责啊?若无人提起我过往的摸样,他又怎能感受得我的变化来?”以为我愿意吗?不这样怎么能够让他认定我已经痛改前非了呢?何 况,我若是侍寝了,便需要去面对皇后,说实话,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第三十八章 欲迎还拒 2 准备就寝之时,清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道:“我查明白了,小桂子是皇后的人,小冉子是菀妃的人,可是小杜子,你知道是谁的人么?” 后宫之中,能被我称之为对手的也就皇后与菀妃了,一个后宫之主,有太后为靠山,一个聪明伶俐,后起之秀,深得皇上眷顾,其余人么,也不过是他们两人爪牙而已,不足为患。 “是皇太后啊?大姐,请问你这个儿媳妇是多不称职啊,连婆婆也不看好你?”我自问对皇太后是尊敬有加的,不曾得罪过啊,想想,莫非是惠嫔怂恿的。 “看来我还真是眼光独到啊,七个选三个,个个都有来头?” “那怎么办啊?怎不能一直都被他们这样的监视着吧,害得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粗声粗气,三哥也不能随便来翊坤宫玩,多没意思啊?” “你且看看,待我复位之后,他们会如何?”在后宫之中仅仅有皇上的恩宠还是不够的,没有协理管制后宫的权利,一样没用。 菀妃的肚子越来越大,景仁宫的那位好似有些火急火燎的,剪秋代替她的主子来过一次翊坤宫,送来了一些蒙古进宫的马奶酒,因为哥哥从小行军打仗,不知何时爱上了喝这个马奶酒,我也近朱者赤,喜欢上了,皇后如此投我所好,想必是要借我的手除去菀妃了。 剪秋道:“皇后娘娘近来头风发作,不能亲自来看小主,心中直挂念呢?还说,只怪如今年羹尧的事情刚刚过去,皇上也不能不顾及前朝之事,若是给小主复位,实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其实后宫之中有人能帮皇后娘娘分忧也是好的。”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等到她招架不住了,自然会请我出山的,不过想要让我与她统一战线,未免太小看我了,菀妃自然与我不共戴天,皇后更是与我恩怨难了,我才不会让她如意呢? “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我,只求能够在翊坤宫内平安度日,别无他求。” 剪秋碰了一鼻子灰,皇后立刻把声诺跟小桂子叫到了景仁宫,小桂子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告诉她,我还特意的让皇上去她的景仁宫看她而已. 至于声诺回来告诉我说:“皇后娘娘倒是没有为难我,不过过了端午就不一定了,姐姐得势也好,不得势也好,皇后都不会容下我的。” “你且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动你分毫的。只不过,这一回你不摆明立场也难了。”我若是得势,那声诺在皇后眼中就是助纣为虐,罪该万死,我若是不得势,那他就是办事不利,总而言之,我若不是死,皇后就必定不会再信任他了。 四月二十九日,皇上不知为何竟然招我去养心殿侍寝,宫中规定,皇后、皇贵妃、贵妃、妃等有级别的宫嫔侍寝时是不需要坐鸾凤恩车去皇上住所侍寝的,只有嫔位以下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等地位品级的宫嫔才需要去养心殿侍寝的,至于嫔位既有自己的主殿,又没有位及妃位,则是两者皆可。 让我召到养心殿侍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如今的我虽然还住在翊坤宫却早就无名无分了,对我而言是莫大的侮辱,不知道是谁出的注意? “侍寝,是不是用大红绸布包裹着赤身luo体,然后被两个小太监抬着放在皇上的龙床上啊?”清颜很是好奇的问着,“侍寝完了是不是还要从床上把人抬走啊?” 第三十九章 欲迎还拒 3 说着说着就让我面红耳赤的,这丫头怎么一点也矜持跟忌讳啊?什么都敢说? “哎呀,你跟我说说啊,我好奇的很啊?” “皇上招幸,有三种情况,一种呢,就是皇上去后宫临幸嫔妃,这针对东西十二宫的主人,如皇后、皇贵妃、贵妃、妃等;第二种就是鸾凤恩车接人去皇上的养心殿伺候,如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等;第三种就是你刚刚说的,不过这只是针对宫嫔的初yè啊?” 我是王府的侧福晋,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大红绸布包着被人抬着去养心殿的。 “原来如此啊?我得记下来!”这也要大惊小怪的。“那你去不去啊?那车好漂亮啊?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做皇帝,后宫佳丽真的数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当然不去,我虽然不是妃位,但是还住在这个翊坤宫内呢,让我去养心殿侍寝,我才不去呢?”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来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 我推脱说身子不爽,不宜侍寝,便婉拒了皇上的鸾凤恩车,接着问苏培盛:“近来皇上都临幸了哪些嫔妃?” “自从上次小主出现在钦安殿之后,半月来,皇上梦牵魂萦的就是小主您啊?无奈小主您一直身子不佳,皇上不得不才去永寿宫的,只是菀妃娘娘身子也不便,不能侍寝,故此便一直都是祺贵人在侍寝。” 看来让她捡了个大便宜啊?若不是她的阿玛跟菀妃的阿玛在中间作梗,哥哥也不会败得如此凄惨。 “苏公公,我今日的确身子不爽,不能侍奉皇上,不如去延禧宫接安嫔娘娘去吧,免得让皇上白白等着,若是皇上怪罪的话,只管照实说就是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太怪罪的。” “这……”我怎么会忘记安嫔喂我吃炭灰的事情呢?她是皇后的人,又跟菀妃姐妹相称,而皇后又要除去菀妃,那她到底帮着谁呢?没想到跳出了这个圈子,后宫之中这么多的好戏可好,从前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难怪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次日,我与清颜正在对弈,她下棋的水准还是不赖的,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后人,性格虽然顽皮了点,却能说能唱,能写能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略微精通。 她问我说:“你又不会诗词、也不会刺绣、更不会歌舞,没发现有别的一技之长,你是怎么得宠的啊?”她总是这样的好奇着,偏生问的问题,总是值得人去深思。 “我会骑马、射箭,经常跟四爷去狩猎,每次跟随先皇去热河时四爷都会带上我的,就连皇后都没有此等恩宠。”说来入宫之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去策马奔腾了,想起跟胤禛一同骑马打猎的场景,不由有些怀念。 “我经常跟皇上比试,他都不是我的对手啊?每次我都赢得很开心,他也输得很开心的。” “啊?你连皇上都敢嬴啊?他那么小气又自负,他输给你还很开心?”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哦,我想到啊,是皇上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故意输给你,这样他才会开心的。” “周幽王可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褒姒一笑,朕偶尔输一次,博兰儿一笑,何乐而不为呢?”正回忆着,皇上的声音突然从外间响起,吓得清颜腿直哆嗦,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第四十章 苦肉计 1 “你们说什么呢?说的如此开心?”不知皇上为何会静悄悄的来了呢?刚刚清颜还说他小气又自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皇上,万福金安!”我忙着见礼,顺便吩咐清颜下去,她早就有些脸色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很害怕皇上,平时个也不见她这么胆小。 “皇上怎么来了?” “朕听闻你的身子还没好全,便过来看看,从前你跟奴才们说话都是严厉叱喝的,今儿跟房里人说起话来和善得很,可见你挺喜欢那丫头?什么时候来的翊坤宫,朕怎么从未见过?” “是前两月兰儿病得太过厉害,皇后派来伺候的,活泼可爱,蛮有生气的,虽然有些痴痴傻傻,却总是笑笑呵呵的,能为臣妾解解闷,故此喜欢与她多说了两句。咦!莫非皇上从前与兰儿赛马真是故意输给兰儿的么?” “朕猜也是在说赛马,那时的你争强好胜,朕见你嬴了就欢天喜地,输了就垂头丧气,干脆就让你嬴喽!”我还真当自己骑马射箭多厉害,原来都是他承让的,不由有些不舒服,我可是哥哥亲自□□出来的。 “看你脸色也还好,昨儿个怎么啦?”不知道怂恿着他用鸾凤恩车来接我的人得知昨夜接过去的是安嫔会是什么反应呢? “皇上恕罪,兰儿只是不想给皇上增添烦恼而已,兰儿是戴罪之身,能在后宫之中得一席之地已经是皇恩浩荡,若是再不识好歹,只会让皇上为难的。” “兰儿,你懂事多了,你只管在翊坤宫住着,有朕在,没人敢动你,朕给不了你高位,但是朕能给予你富贵,朕能给予你平安,也能给你恩宠,朕会常来看你的。” 这话是何意?他是在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能复位了吗?那我怎么跟皇后与菀妃抗衡,即便皇上天天在翊坤宫,没有掌管后宫的权利,我能把她们怎么样? “有皇上的话,臣妾就安心了。”见了我与清颜的残局,他便来了兴致,嚷着要代替清颜与我对弈,我的棋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却故意要看我出糗似的,一到我山穷水尽的时候,便故意地给我提示,一盘棋下来,胜负终究难分。 “原来臣妾的棋艺有所增加啊,从前皇上总说三招就置臣妾于死地的。”我心满意足外加些骄傲自满的成分,逗得他也乐了。 “兰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初入府时,看着朕与敬妃对弈还犯迷糊呢,有一度还想着要学,后来朕送了你一匹马,你对棋艺就完全没了兴致了,朕就喜欢你的真性情。” 真性情?皇上,你可知道当你杀了我最亲的哥哥时,这辈子我都无法再在您面前呈现真性情了,我不恨你,但是不意味着我不怪你。 “天晚了,朕不打扰你的休息了。”说着便有着起驾的趋势,朝窗外看去道:“今夜是月圆之夜,朕去看看皇后!” 我本想恭送他离去的,一听到此话,再也按捺不住了,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不要,不要走,皇上,陪陪兰儿,兰儿想您……” 清晨五更之时,苏培盛已经在外叩门,胤禛轻轻地摇着我的肩膀道:“兰儿,朕要去早朝了,你不侍奉朕穿衣么?” 我侧着身子背对着他,早已经泪流满面,原谅我,原谅我不能待你如从前了,原谅我对你别有用心了,原谅我不再把你当成夫君一样的伺候着,原谅我把你当成达到目的的工具。 “兰儿,你哭什么?朕还是待你如从前啊?” “若是皇上来,臣妾即便风吹雨打,电闪雷鸣都会在翊坤宫的门口迎接您的,若是您要走,请恕兰儿不送……” “兰儿害怕、害怕看见皇上离去的背影如同昨夜一般再也按捺不住,会紧紧地抱住您,再也放不开了……” “兰儿,朕还会来看你,你永远都是朕心坎上的人。” “不,不,皇上不要再来看兰儿,兰儿不配,如兰儿这般毒辣凶狠之人早就不配侍奉君侧了。” “朕知道兰儿本性不是如此的……”哼,不喜欢的时候便是“贱妇”,喜欢的时候便又是另一种说法了,难怪说君心难测啊? 得宠容易固宠难,若是不耍手段如何能够挽留得住这份恩宠呢?没有了这份恩宠,如何在后宫立足呢? “总之皇上不要再来看兰儿了,不要再宠幸兰儿了。”我继续哭得泪如雨下,他被我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急忙地揽我入怀。 “兰儿,你这点还没变呢?是怪朕狠心将你年氏一族……” “不,不是这样的,臣妾是怕再与皇后、菀妃等人起冲突啊?嫔妃侍寝后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臣妾骄横惯了,从前多有得罪她们,如今……” “朕免了你的请安,从此不必去见她们就是了。” “那怎么行?若是如此,皇后肯定会以为是兰儿恃宠若娇了,臣妾再不会如从前那般张扬跋扈,骄横无礼了,只求着皇后娘娘能够原谅我从前的诸多无礼。”皇后娘娘,菀妃,我们很快就要交锋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皇后一向贤惠温婉,不会为难你的。” “但愿如此,即便为此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臣妾的确该为过去的罪行付出些代价的。”见我东山再起,不为难才怪呢? “你啊,胡思乱想的性子还未改,只要你安分守己,她们不会再为难你的。”安分守己?我若安分守己,我的血海深仇怎么办?莫非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害我年氏一族的人安安稳稳地在这后宫之中耀武扬威么? 景仁宫,好久没有光临的宫殿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纯朴端庄就如同皇后的人一样,只是谁能够真正的了解皇后的为人呢? 在这个后宫之中,从来都是我年世兰与皇后的战争,菀妃我当然要对付的,不过皇后若是不倒,她会从新进宫的秀女之中培养出数之不尽的甄嬛来与我对抗的。 “大姐啊,你明知道我不想来这里,干嘛让我来啊?颂芝姐姐为什么不跟着啊?你昨晚才侍寝,那些恨你的人恨不得活剥了你,你让我来,就是让我成为公敌啊,她们制服不了你,肯定针对我?”从翊坤宫出来清颜就一直在我耳边抱怨。 “你已经开始侍寝了,算不算是得宠了呢?那下一步怎么办啊?我突然觉得没目标了。”皇上已经摆明不能让我复位了,我也开始迷茫不知道下一步从哪里开始了,不过决不能停下来,固宠才是我该做的。 “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搞定了皇上,现在应该搞定皇后,毕竟她说的话也算是金口玉言,以我之见,你不应该公开跟她为敌,三哥在她面前阳奉阴违的,你若是跟她闹得太僵,搞不好会连累三啊?” “呵呵,你言之有理!”不愧是涉世未深啊?她以为我跟皇后交好就能保住声诺的命么?我要保住自己的命,保住她们的命,光靠安分守己就能行了的吗? 走进正殿之内,皇后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左侧位置依次是端妃、敬妃、襄嫔,祺贵人,右侧是菀妃、安嫔、惠嫔、欣贵人,个个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看着我,恐怕从今往后我就是她们漫漫长夜里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 齐妃只怕是因为三阿哥获罪被皇上送给廉亲王当儿子了,她也彻底的失宠了,故此未出席。 “哼!”我挑嘴一笑,一如既往的骄纵,骄纵了又能把我如何?不仅仅要骄纵,我还要比从前更加的骄纵。 菀妃朝我莞尔一笑,一如当年那般的不卑不亢,端妃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看又能如何,即便我再失宠,我也能得到皇上念及旧情的恩典,她呢,位居妃位能怎么样? 敬妃看了我不由目光闪烁,眼神不由自主的撇到他方,原来即便我不是华妃,只需要我完完整整的站在这儿,就可以让她们畏惧三分啊? 襄嫔,脸色三分崇敬七分畏惧,你一定想不到我还能出现在这儿吧?你一定很后悔出卖我吧! 祺贵人见了也一如我这般挑嘴一笑,是瞧不起?还是想跟我一较高下?你也配? 安嫔简直就不敢正眼看我,此时此刻这么忘记当初是怎么喂我吃炭灰的情景? 惠嫔脸色沉重,恨吧,再恨又能如何?以为有了皇太后做靠山就能保一生平安么? “嫔妾年氏恭贺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我俯身鞠膝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故作镇定,不威不怒,却也免不了眉头微蹙,随后立刻恢复镇定。 “年答应今儿看上去气色很好啊?”皇后面带微笑的说道,难怪我会输给她,装腔作势,假装贤惠,口蜜腹剑,看来皇后身上有很多的优点值得我去学习啊?对抗了十几年,如今才明白,我也够愚蠢的。 第四十一章 苦肉计 2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圆,嫔妾好些时候没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故此,自然要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皇后娘娘您的面前了。”年世兰从不服输! “听皇上说,年答应变化不小,依本宫看一如往昔啊?如同孔雀一般,一旦闻见点什么花香,就忍不住的开屏了。”孔雀开屏?皇后这是要收买我吗?见她眼神落在菀妃的肚子上,看来如今有比我更让她头痛的人啊? “谢谢皇后娘娘赞美。” “可不是,可惜孔雀开屏虽美,却不料开屏的同时也把自己丑陋的屁股呈现在人前啊?”菀妃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朝我说道,听了不由想笑,皇后明里暗里想着借我的手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却一门心思的帮着皇后对付我? “菀妃娘娘所言极是,故此嫔妾从不爱孔雀,毕竟浴火重生的只有凤凰。” “如此说来,年答应是喜爱凤凰了?”皇后眼珠一转,终于携带了一丝不满。 “皇后娘娘才是这宫中的凤凰,嫔妾怎么会……”我欲言又止,却更让皇后脸色难堪。 “从前听闻年答应如何精明,嫔妾进宫时间短,不曾见过,今儿终于一睹庐山真面目了,不过连‘得意忘形’这四个字都听不出来,可见传言是虚啊?”众人还未开口,祺贵人竟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哦?原来皇后娘娘是在说嫔妾‘得意忘形’啊?嫔妾愚笨,的确没听出来,不过,得意不忘行,岂不浪费‘得意’一番,那如同衣锦不还乡,有何异啊?” “祺贵人,本宫何时有此意?”皇后立刻朝祺贵人叱喝道,祺贵人一听面如土灰,连忙的起身谢罪。 “后宫之人,共同侍奉皇上,理应以和为贵,无论年答应过往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情,既然皇上赦免了她的罪,尔等也该迎合圣意重新接纳她为是。”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可只怕我等有包容之心,她无悔过之意啊?小小答应,见了我等竟然连礼数也忘记了,可见恶习不改,一如既往的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啦!”端妃欠欠身子朝撇一眼说道。 听闻皇上让她与敬妃协助皇后掌管后宫之事,不过皇后面前哪有她们一显身手的机会呢? “端妃娘娘教训得是,嫔妾一时忘记了礼数,只怪嫔妾从前只知道给皇后行礼,忘却了给众嫔妃行礼了,既然如此,嫔妾就把各位当成皇后娘娘一样来行礼了。”好你个端妃,还敢兴风作浪,若非是她,我的孩子也不会滑胎。 “嫔妾给菀妃娘娘请安,请菀妃娘娘恕罪,嫔妾不能靠您太近,免得菀妃腹中胎儿有事又能赖到嫔妾的身上来,嫔妾承担不起。”菀妃眉头一蹙,身后跟着的浣碧一双眼珠子恨不得烙在我的身上。 “端妃娘娘吉祥,敬妃娘娘吉祥,多谢二位协理掌管后宫之事为皇后娘娘分忧,嫔妾降位之后,时时刻刻担心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后宫混乱如麻。” 端妃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吞了我,敬妃倒是还能勉为其难的一笑,瞥眼朝皇后看去依旧平静如水,环顾四周,形形□□的脸色与恨之入骨的眼神,真是大快人心。 “嫔妾给襄嫔娘娘请安!”我朝曹琴默微微一躬身,她神色慌张忙着想要扶起我,被菀妃一声咳嗽立刻将手收了回去,眼神撇到另一边,知道怕就好,出卖我的人,我不会让她有好结果的。 “嫔妾给祺贵人请安,多谢祺贵人当日的侮辱,让嫔妾斗志激昂,不然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嫔妾早就死在寒冬之日了。” “你……”我,我什么我?我现在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气气你们还不行啊? 景仁宫内气氛紧张异常,清颜站在一旁拼命地给我使眼色,这丫头是害怕我太过了,惹怒了她们,然后连累她吧,小丫头就是胆子太小了。 一屋子的女人看着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是偏偏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个个咬牙切齿,看着她们憋红的脸实在让我解气,从前就是这样被菀妃气的。 “嫔妾惠嫔娘娘请安,多谢惠嫔娘娘自残身体让嫔妾知道皇上对嫔妾真的旧情难忘。” “你?”惠嫔一向稳重,却被我这句话咽得横眉冷目,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好几根。 “嫔妾给安嫔娘娘请安,多谢安嫔娘娘高歌一曲,让皇上想起嫔妾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婵娟,嫔妾在翊坤宫内闲来无事,便为苏轼的‘水调歌头’谱了一首曲,配上安嫔您的天籁之音,果然效果非凡啊?大恩不言谢,请受嫔妾大礼。” 安嫔越听脸色越难堪,我毕恭毕敬地朝她行大礼,就如同她的侍女宝鹃当初在翊坤宫内教我的摸样,让她两眼可怜兮兮地朝皇后看去,皇后脸上的微笑都已经僵硬了,朝身旁的正冉冉生烟的香炉看去。 “死灰果然复燃了,不知此次会复燃多久呢?”皇后朝菀妃相视一笑,菀妃也镇定的微微一抿嘴,似笑非笑。 “皇后娘娘,死灰是不可能复燃的,若是没有人放入干柴的话,说来多几位推波助澜,雪中送炭啊?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我挑嘴一笑,回头看着一屋子的女人满怀恨意的目光,清颜五官扭曲的脸,若不是这是景仁宫,她无处可逃,早就逃之夭夭了。 坐在最下手边的欣贵人正低头喝茶,我可不想忘记她,忙着走到她的跟前道:“啊?还有一位欣贵人,欣贵人吉祥,嫔妾在翊坤宫内苦思冥想多日,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一直都不怎么得皇上的恩宠,容貌不出众,才华更是平庸,又不趋炎附势,身后也无靠山,不过在宫中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而已,本宫威风之时何曾欺压过你?为何本宫失宠之时,你会说受了本宫数年的气,如今终于可以经扬眉吐气了呢?不知欣贵人此时可能仰着脖子喘气呢?” 就她一个小小的常在,从未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圣眷,让我对付她欺压她实在是浪费精力啊? 欣贵人哑口无言,朝我看了两眼急急忙忙地回避,低头不语。 “本宫?年答应莫非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华贵妃么?”刚刚有了得意之感,菀妃立刻说道,顿时大家好似都枯木逢春一般地活跃起来。 “‘本宫’二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自称的,这可不是大不敬啊?” “我等听从皇后娘娘指令对过往之事一笔勾销,如此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可不就是,本来后宫之中皇上雨露均沾,一团和睦,突然从墙角滋生出一根狗尾巴草儿来,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皇后娘娘统领后宫,自然一团和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之中理应由后宫的规矩,如此以下犯上,若不罚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 “如此不敬,理应杖责!”祺贵人狠狠地说道,我当菀妃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原来是等着我自己自掘坟墓啊? “没错,后宫本来就是尊卑有别的,有人不分尊卑,口出狂言,自然该罚了。”这群女人找到了机会哪里能够放过。 “皇后娘娘,您觉得该如何处置呢?”菀妃问道。 “皇上特意交代过,年答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我等好生待之,但是今儿年答应于理不合,若是杖责,太过严重了些?不如掌嘴……”皇后勉为其难的说道,哈,你想打我? 说着便有人上前来抓住我的双臂,有着太监过来要掌我的嘴,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反驳。 “喂喂,你们别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哪有一上来就掌嘴的?”清颜在一旁见我要挨打忙着说来护住。 “难得年答应身边还有如此忠心的奴仆啊?只可惜满脸的麻子。”祺贵人见了清颜很是不屑的说道。 “主子出言不逊,奴才也好不到哪儿去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理应一同受罚。”菀妃连忙说道,清颜一听也要打她,立刻退到一边说:“啊?关我什么事儿啊?你们要打打她。”这小丫头,立刻乐得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被我瞥了一眼,只怕我的神情太过愤怒,她干脆挡着眼睛,眼不见心为净,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仗义啊? “皇后娘娘,不知要掌嘴多少啊?” “理应掌嘴一百,念年答应是初犯,就折半掌嘴五十便可……”皇后还假装仁慈,清颜一听连忙焦急问道:“哇,那岂不是要毁容,太狠了吧!”被皇后一个眼神抛了过去,立刻又闪到了一边。 我被押解跪倒在地,一名太监伸开巴掌要扇我耳光,被我充满怒火的眼神又畏惧三分,可惜却更加的畏惧皇后与菀妃,不轻不重地朝我打了一个耳光,正准备打第二个的时候,苏培盛从门外连爬带滚跌进了景仁宫。 第四十二章 暗度陈仓 1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他好歹是皇上的人,他的到来皇后自然也不敢太过嚣张。 “苏公公,你怎么会突然到来景仁宫?莫非是皇上有何指示么?”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的,是皇上说身上佩戴的墨翠龙凤玉佩落在翊坤宫内,让年答应给送过去,奴才去翊坤宫听闻年答应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故此就来景仁宫了。”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自然要难堪的,虽然只有月圆十五才是皇后侍寝的正规日子,不过向来三十日月圆之时皇上也经常去的,昨夜我留住了皇上,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又听闻皇上有东西落在翊坤宫,岂不更加雪上加霜? “苏公公,请转告皇上,嫔妾稍后再替皇上送过去。”我故作委屈可怜兮兮朝他说道。 “这,让皇上等着,这不太好吧!”苏培盛朝皇后说道。 “既然如此,年答应就快过去吧,本来景仁宫也没有年答应的位置,留在这儿也是多余的。” “说来也对,嫔妾等还想与皇后娘娘闲话家常,年答应在这儿,怕是会扫兴啊?”皇后一张嘴,菀妃就附和。 “那嫔妾就先行告退了,景仁宫无有嫔妾位置,嫔位已经不在乎了,嫔妾只在乎皇上的心中是否有嫔妾位置?嫔妾告退……”说着微微一躬身,行了告退礼,随便朝在一旁吓得有些花容失色的清颜拖走。 回头朝众人挑嘴一笑,今儿真是过瘾,比起当初当华贵妃好过瘾,原来我根本就不必把他们怎么样,只需要我好好的,她们就会全身不痛快了。 刚刚出了景仁宫,清颜就在我的面前跳来跳去了,要不是苏培盛在身边,她肯定会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的。 “苏公公,我先回翊坤宫替皇上取来墨玉龙凤玉佩,你先回去复命吧,我稍后就到。” “小主,皇上并不惦记着什么龙凤佩,皇上他是想见您呢?”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解围,不过若给皇后娘娘知道,只怕又是一件事儿了,我还是先回一场翊坤宫比较好的。” “哎呀,皇上有天眼啊?简直就是及时雨的,要不然那五十个耳光岂不是要把你打毁容啊?”待苏培盛走远之后,清颜终于忍不住的说话了。 “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跟皇后明着来,你干嘛还要自讨苦吃啊?那些女人都恨不得活剥了你,你还非得往枪口上,以后来景仁宫别拉上我,我如花似玉的脸蛋,可不能给人打耳光啊?” 听她抱怨不由摇了摇头,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了解那群婆娘呢?我若不如此,对她们和颜悦色,岂不是让她们看低,那我就更无立足之地了,后宫之中,何人不是欺软怕硬啊? “打我两个耳光!”我突然说道,让口若悬河的清颜戛然而止。 “你有病啊,欠打?” “你不是一直都嚷着说我不该打你三哥耳光吗?现在让你打我,你不乐意啊?” “啊?我,我没你那么记仇的,我早就忘记了,而且这段时间你供我吃,供我喝,供我住,我们又结拜成了姐妹,我早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废话,你打不打?不打得厉害一点,皇上怎么会心疼啊?”平时听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又笨了起来。 “啊?然后是要利苦肉计啊?”她这才反应过来,若不是设计,我早上做那些功夫做什么?我早就让颂芝去养心殿告诉皇上了,皇后会对我用刑了,然后故意激怒她们,虽然知道皇上也不会处罚她们,但是至少可以让她们心里堵一段时间了。 “这可是你让我打的,不准寻仇啊,你要是公报私仇,你就小狗。”这丫头人不大,力气不小,两个耳光打得我两眼冒金光,真没想到我竟然沦落到要求人别人来打自己啊? 事后我又刻意地涂了一层红红的胭脂,盖上脸上的红痕,再从皇上的赏赐自之中挑了一块玉佩拿着一块丝巾包好准备去养心殿。 “你让我打你,又拿粉盖住伤痕,皇上看不见,岂不是白打了?”清颜不解的问道。 “谁说我要让皇上看见我的伤啊?”清颜不敢去养心殿,我只好带着颂芝去了。 “奴婢听从主子您的话去养心殿求皇上救命,皇上当时就震怒了,还说要亲自去景仁宫呢,奴婢便拦着说‘皇上若是去了,后宫妃嫔会以为小主仰仗着皇上的恩宠无法无天,恃宠若娇,更会想着法子为难的。’故此就让苏培盛随意找个理由把小主您救出景仁宫的了。” 养心殿内,胤禛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章,我在外面的西暖阁等候,不知为何他似乎刻意地让我等似的,苏培盛进去通报好几回,就不见他传唤我,我便问苏公公是否有些其余嫔妃已经来过养心殿了,莫非是有人恶人先告状? 听闻并无人来过,如此稍微放心了些,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想着既然不想见我,又何必让我来呢?既然让我来又何必让我等呢?想必是奏章很紧急吧,若是从前我早就大吵大闹了,今儿我精心的设计了一场苦肉计,还未演完,我怎能提前下场呢? “兰儿的性子果然静多了。”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从里面出来,一声明黄色的便服龙袍,长袍之上纹着分龙在天,腰间束着淡黄色玉穗子,两边各挂着两个香囊,右边还挂着那块墨翠龙凤玉佩。 天气转暖了,他也穿得清爽,整个人看上威风禀禀,气宇轩昂。 “皇上公务繁忙,兰儿不敢打扰。” “嗯,若是从前,朕让你等这么久,你早就恼了,即便不恼,你手中的丝巾早就被你扯烂了,哪能如今儿这般安静啊?” “从前兰儿不懂事儿,皇上,您的墨翠龙凤玉佩臣妾给您送回来了。”说着我便把玉佩呈上。 “听闻刚刚在景仁宫受了罚?怎么回事?”我早就知道苏培盛会告诉他的,根本就不用我张嘴。 “这、这?“我吞吞吐吐的忙跪地道:“臣妾知罪了!”胤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我扶起,我故意的将脸别到一边,他见了,忙着将我把脸转了过去道:“抹了不少粉,可见是挨了打了,告诉朕怎么回事?” 与其自己去告状,不如让他自己去追求真相,这样他才会认定我是被人寻仇而受到了刑法的。 “怪臣妾不好,臣妾在这宫中当一向都在高处,除了皇后娘娘,人人见了我都会行礼问安,如今……一时嘴快,说了‘本宫’二字,的确是以下犯上,大为不敬,实在该打。” “你虽然不再是华妃,但是你依旧是翊坤宫之主,自称本宫也无不可之处?皇后有些吹毛求疵了。” “皇上,不是的,皇后娘娘贤惠温婉,她也不过是想给众嫔妃一个交代而已,毕竟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若是人人都如同臣妾这般,那皇后娘娘威信何在?后宫岂不是要混乱如麻?” 胤禛听后眉头微蹙,我句句话说的都是她们的好话,却更能让他联想翩翩。 “苏培盛,你去景仁宫传令,从今往后,免去年答应在后宫之中的一切礼数,不必去景仁宫行礼问安。” “皇上且慢,若真是如此,臣妾便陷皇上于不义了,臣妾戴罪之身,本应该在冷宫之中了此残生,谢皇上念及旧情,饶臣妾不死,如今再次蒙受天恩,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若是皇上再为臣妾大兴草木,岂不是让皇上背负骂名?” “朕不想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朕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朕要保你一生平安。”是啊,年氏一族被连根拔起,就差诛灭九族了,他的确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胤禛想必批改奏折有些疲惫了,命我替他按按头,按着按着就顺势而上拉住了我的手,将我一把扯入了怀中,苏培盛也就很体贴打发了宫中伺候的人,替我们关上了门窗。 “臣妾真希望化身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皇上喜欢的时候就佩戴在身上,不喜欢的时候就装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即便被遗忘了也好,至少可以当成珍贵瑰宝,无言无语,无喜无怒,静静地守候在那里,不移不动,不悲不喜,给皇上带来只有快乐,没有烦恼。” “兰儿,你懂事多了,朕要为你建造一座宫殿,把你当成仙子一样的养在深闺,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 他含情脉脉地说道,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却不知道何时他对我的情义如此之重?曾经为了菀妃冷落我一年有余的他,如今却如此宠爱我,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皇上,您怎么糊涂了?若真是如此,皇上岂不是更要背负骂名了,若是真想着金屋藏娇,臣妾有一法,不知皇上可愿听臣妾一言。” “请皇上将臣妾幽禁在翊坤宫内,非诏不得觐见。”我见他兴致正好,忙着提议,“只有如此才能平息后宫众人的怨言了。” 第四十三章 暗度陈仓 2 “莫非朕宠爱自己喜欢的人,还需要她们的批准么?”胤禛有些不悦地说道。 “自然不是,是臣妾的错,若臣妾从前就明白这些个道理,也不会害得皇上落入左右为难的地步了,皇上不顾及后宫之人,总要顾及皇太后才是啊?”皇太后刻意地安排一个人来翊坤宫监视我,还不知所为何事? “若是皇上想念兰儿,可……”我靠在他的耳边说道,他听得有些疑惑。朝我问道:“暗度陈仓?” “皇上,如此既能平息后宫对臣妾的怨恨,也能顾全皇上的颜面。” “这是如此你太委屈了。” “臣妾能够侍奉皇上,哪里会委屈?臣妾心甘情愿。”胤禛思索后便放开了我,朝门外大声喊道:“苏培盛!” 苏公公立刻出现在眼前,只听胤禛吩咐道:“你去景仁宫传旨,告诉皇后,今儿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让她传朕旨意,晓谕后宫,年答应,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恶习不改,从今日起,幽禁翊坤宫,非诏不得觐见,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苏培盛见我依旧完好无缺的侍奉在侧有些疑惑,稍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立刻退了出去。 “兰儿,朕每回看到你,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年轻力壮的自己,原来不仅仅你们女子怕容颜不在,男人也怕老,朕已经五十有余,弘时已经指望不上了,弘历出生太过卑微,弘昼从小体弱,若是菀妃诞下皇子,却也年幼,朕真害怕等不到他长大成人啊?” 想必是这次廉亲王、九王挑唆着弘时争太子之位伤了他的心,害得他忧心愁愁。上次他就提起了菀妃的肚子,莫非是想着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吗? “皇上为何有此等感叹?皇上正直壮年,不必担忧,三阿哥只是一时迷惑而已。” “若不是八弟、九弟对于朕登上皇位心有不甘,挑拨是非也不会闹得朕与弘时父子相离。”听这口吻,皇上对这个是两个弟弟简直是恨之入骨,那他绝不会原谅当年那个谋逆造反的多尔衮了,何况听闻多尔衮对孝庄太后还有过非分之想,险些玷污了孝庄太后的名誉,数年来背尽了骂名。 “此乃朝中大事,皇上不必与臣妾多说,皇上若有要事要忙,臣妾告退。”正想着为廉亲王说几句好话,不过感觉现在不是好时机,万一出了纰漏,岂不是万劫不复。 “嗯,你懂事多了,朕不过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何苦刻意去翊坤宫真的拿块玉佩过来?想必是回去涂脂抹粉了,好遮住脸上痕印,让朕放心。你且也放心,此后不会有人再找你的麻烦。” “得皇上庇佑,兰儿什么都不怕。”胤禛拿起我刚刚送给他玉佩仔细观看一番说:“朕当你会佩戴呢?此玉佩名为血珀鸳鸯佩,是贡品,因为玉色成血红而闻名于世,听闻是唐朝李后主为小周后精心雕刻的,里面滴入了李后主与小周后的龙凤血液,以示夫妻情长。” “兰儿学疏才浅,不曾知道,只是如今的兰儿并不爱这些饰品,故此,一视同仁,只要是皇上赏赐的,哪怕是一根筷子,臣妾也会当成珍宝一般钟爱的。” “菀妃前日还跟朕提起,既然你送了回来,朕便收回了,免得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什么?我只不过是随意挑了一块,而且我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这回让菀妃讨了个便宜。 “这块墨绿龙凤玉佩是皇阿玛送给佟佳母妃的,母妃临死之前送给朕,多年来,朕不曾离身,今日送给你了,朕也但愿你能如同此玉一般伴随朕终生。” 皇上的圣旨流传之快如同江河砸开了堤坝,滚滚洪水滔滔不绝,就连紫禁城内的杂草都知道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年世兰好不容易重新获得圣宠,可惜太过得意忘形了,敢出言不逊,冒犯皇后,又给皇上打入冷宫了。 “主子啊?您好不容易才挽回皇上的心,怎么会这样呢?”颂芝不解的问道,看着是手中的墨绿龙凤玉佩,不由觉得若是真的如同他那般自己独处在一所宫殿里,不与百花争艳,如同刚刚我说的那般,真的心甘情愿的翘首等待着他的恩宠,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在他的心与人之间选择一项,宁可选择他的心。 想着纯元皇后逝世多年,却依旧被他时时刻刻的挂念着,未必不是一个女人的幸福。 “皇上已经说了,不可能让我复位。”想起他说的话,不免有些失望,哥哥不过是有些越轨而已,对他,对大清总算是忠心耿耿的,何至于落成这个下场啊? “什么?皇上他……” “他亲手下旨命哥哥自尽,下旨将年氏抄家灭族,他不可能为哥哥平反,因为那样就是告诉天下人他错了,故此,我永远都是罪臣之妹,在后宫之中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哥哥啊,你为何非要如此狂妄啊? 每每想起他在皇上面前提前动筷子、命苏培盛为其夹菜、并且公然坐在养心殿中央等候皇上召唤,我就隐隐作痛,如果当初我能阻止哥哥的是所作所为,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那岂不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不会的,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不过是改变战略罢了,既然我不能复位,没有了权利,那就我只能先保住皇上的恩宠。” “可是皇上又把您幽禁了,这不就是打入冷宫了吗?”我朝玉佩哈了哈气,这块玉佩的确比不上那块血珀鸳鸯佩,不过的的确确是皇上没有离过身的,数年来,已经有些陈旧,情义却比那块重得多。 “有了这块玉佩,我就有机会。”回到翊坤宫中,清颜正与小桂子他们三个在玩毽子,闲来无事,她最大的娱乐就是跟他们一同踢毽子,东西南北各俱一方,玩得正欢呢? 小桂子问:“清颜啊,你整日里这么玩来玩去,怎么小主也不责怪你啊?” 清颜答:“我来了之后,从来不干活,一直都是这样的玩啊。” 小冉子问:“清颜啊,你怎么都不怕小主啊?听闻小主从前很凶的。” 清颜答:“她凶我,我就凶她喽,一个不得宠的小主,干嘛要听她的。” 小杜子问:“你啊,小心啦,小主现在得宠了,小心她秋后算账啊?” 清颜答:“是么?今天她还被皇后娘娘打了,这是得宠吗?” 小桂子接着说:“哎呀,清颜啊,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听闻小主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皇后娘娘,被皇上幽禁了,这下你不用担心她秋后算账了。” “大胆,小主就算被幽禁了也是小主,容得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奴才非议,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进来?”颂芝冲了过去一手抓住清颜的耳朵拖着朝里走去。 “我得宠也好,失宠也好,终究是这宫里的主子,你们若是不愿意伺候,就给我滚出去,若还要在翊坤宫伺候,就给我嘴巴安静点。”他们三人被叱喝后倒是毕恭毕敬,打不了皇后,还打不了她的奴才么? “小主恕罪,奴才知错了。” “知错就好,那就在这儿给我罚跪反省。”里面正传来清颜一声声的惨叫,从外头看去颂芝跟清颜正在追来追去,顿时,翊坤宫内不知道多热闹。 “你给我站住。” “打我,我还不跑,我又不是傻子。” “你再不站住,我就打死你。” “我站住,才会被你打死呢!”看得小桂子等人目瞪口呆的,清颜这傻里傻气的形象也就更加的深入人心了。 夜幕降临,翊坤宫内出奇的安静,颂芝端着洗漱用品而入,清颜这个丫头心血来潮,竟然想着要学着挽髻,于是我就承担了作为她梳发师傅的身份,我从小娇生惯养,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梳发,如今反过来给她梳头,却另有一番感觉。 反正漫漫长日闲着也无聊,不如给她梳发打发时间,挽着最为简单的群星捧月发髻,替她插上了她喜欢的金步摇,她动一动脑袋还叮铃作响。 “呵呵,大姐,你看我美不美?我阿玛总是说,爱新觉罗家出美女,可惜我进宫这么久,一个格格都没见过,都不是姓爱新觉罗家的女人。”这宫中的公主就只有温仪了,她才几岁,哪里能看得出来美丑啊? “美,没人教你挽髻么?”看着她娇小玲珑的五官,除了活泼可爱还有些楚楚动人,眉目之间总感觉有些熟悉感,不知道是不是像皇家的那个人,对于她的故事更是深信不疑。 “我们哪儿都不挽髻的,梳个头要一个时辰,哪儿来的时间啊?那每天上课都要迟到的。不过真的很漂亮耶。我头上戴的东西都要送给我哦。”哈,莫非这是才是目的?这些发饰翊坤宫内多得数之不尽,她不说我也会赏给她的。 第四十四章 暗度陈仓 3 “你啊,见什么爱什么?什么在你眼睛里都是宝贝,咦,上回你从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里面拿走的玛瑙项链呢?怎么不见你戴着?”颂芝递给我一方拧好的毛巾,朝清颜问道,我擦了擦手,亲眼看着一个其貌不扬,疯疯癫癫的人在我妙手之下变得亭亭玉立、温婉大方,不由觉得很有成就,顺便替她画画眉。 “管呢,给我了就是我的。” “行了,给了你自然是你的,不过那玛瑙珍珍贵得很,怕你落下丢了啊?”我现在不用赏人,也不必送人贺礼,这些赏赐我还没得去处,不过总有一天用得着的。 “我送给三哥了。” “啊?那是项链,女孩子用的东西,你送给他做什么啊?”颂芝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他好像有心上人了,他自己找我要的。”原来如此,如今我又失宠了,不知道她是否有本领瞒过皇后的眼睛,不过并未听说皇后为难他。 “他这个年纪是该成个家的,不过不知道会不会被皇后迫害啊?”颂芝担忧的说道,不过我想,他若是一点本领都没有,也不会在皇后面前阳奉阴违了。 “都怪你啊,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跟皇后对着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不过,不怕,我有的是法子,改日我在翊坤宫内高歌一曲,皇上听了肯定会来的。”清颜有些抱怨地说道。 “不必了,皇上今晚会过来。”我微微的笑道。 “啊?不会吧,那你把我打扮这么漂亮不会是想把我献给皇上吧,不行啊,我跟他有血缘的,那是乱伦的。”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您怎么会知道皇上会来翊坤宫?”就在这时蜡烛爆了,红烛爆,贵客到。今日小桂子他们三个都被苏培盛想着法子调去别的地方干活去了,我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 我笑而不答,待清颜的装扮差不多了,穿着我过往的衣服,看着背影真真的如同十几年前的我。 岁月如梭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驹过隙,一转眼就是十几年了。 “大姐,你看什么啊?我的样子是不是特别的美啊?你说我要是去青楼挂牌会不会是头牌啊?” “童言无忌啊!这是什么话啊?”我敲了敲她额头一记,她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真是可爱。我拿着眉笔在她的脸上点上了几个黑点。 “皇上要过来,让他看见你的真面目就惨了。”若我是皇上看见这么年轻又貌美的女子也会心动的,何况又这样的可爱迷人。 “嗯,真希望有一天皇上可以封我当公主。”若是多尔衮平反了,她作为多尔衮的子孙后代做个公主也是可以的,毕竟多尔衮险些追封为皇帝的。 “谁要做公主?”胤禛的声音突然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清颜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时她就会出现?吓得清颜本来站得好好的身子跟剔骨似的倒下了,幸好给我扶住了。 只见皇上一身素青色便服,既无龙纹也无花色,显得干净清新,外间披着一件黑色丝绸披风,苏培盛正替他拉下披风,让他如此乔装打扮来翊坤宫,真是难为了,可见他是真的想念我,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 若皇后与菀妃知道皇上将我幽禁只不过是权益之计,当她们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皇上却来了翊坤宫,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丫头啊总是疯疯癫癫的,皇上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扶起清颜将背影呈现在胤禛的面前。胤禛果然看呆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清颜朝我挤眉弄眼的,好似在哀求我求救,嘴型就是在说:你想干甚! “这,这是,朕好眼熟啊?”颂芝正忙着倒茶。 “皇上,既然觉得眼熟,就一定能想起来的。”清颜听闻我如此说,狠狠地踩了我一脚,若不是皇上在恨不得冲上来就朝我咬一口。 “哦,朕想起来了,这件衣服是你入府之后,朕送给你的第一件衣服,你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换上穿上给朕看,当时你挽的就是这个群星捧月髻。” “皇上好记性。”没曾想他还记得,清颜就更加的紧张了,双手都在发抖。 “你转过身来,让朕看看你长得像不像?”胤禛兴致满满地朝前走来,清颜唯唯诺诺地转过身去,吱吱呜呜的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哎呀,这背影倒是像得很,无奈这脸上长了些麻子。”胤禛一见虽然没大为失望,但是也没有了兴致。 “这丫头有些疯癫的,看着可怜,好在也是听话的,活泼可爱,倒也有这几分喜欢。”我边说着边示意着清颜离去,颂芝与苏培盛也静悄悄的下去了。 “难怪你喜欢跟她玩一处?上次陪你下棋的也是她吧!” “对啊,这丫头学得倒是快,臣妾闲着没事就教她,她就能跟臣妾对弈了。” “你教她?”胤禛听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难怪那棋局那么的……”清颜说男人跟女人一样的害怕老,上次听闻他感叹立太子之事,我也隐约的感觉到了,故此,他会喜欢一些活泼、有活力的事物。 “怎么啦?臣妾是打趣臣妾的棋艺不好?上回皇上可是输给了兰儿呢?”我撒娇地说道。 “对对对,兰儿的棋艺高的很,改日让你跟敬妃对弈比一比,你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多少能够抵挡几招的。”敬妃一向的忍辱负重,跟皇上下棋,只怕能赢也不敢嬴,输又不能输得太惨,没想到我赢了皇上他也一样的高兴,关键是看皇上心中所想啊。 “皇上,看清颜那丫头的背影可像臣妾啊?”翊坤宫内早就已经恢复了当日的繁华陈设,如今又是全面幽禁谁也进不来,虽然有些闷,不过那些想进来谋害我的人也没得了法 子。 至于她们在做什么,我也懒得却留意,只要我能够留住皇上的心,其余的一切都可以押后再说。 “的确有几分相似,若不是你也在身边,朕险些会认错呢?”胤禛拿起我看的一本唐诗宋词,翻阅了两页便放在一边。 “故此以后皇上不必如此冒险了,虽然人能够支开,可皇上不在养心殿又没来后宫,这少不得让人非议的,从此皇上若是想念兰儿,兰儿去养心殿就是了。” “嗯,后宫是朕的家,朕来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明目张胆的,如今需要乔装打扮倒是别有一番新意,就如同朕当年争夺皇位一般,暗渡陈仓,逃过众人的眼线,然后缜密布 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再出人意料,一举夺魁,如此才能真正的体会成功的滋味。” “臣妾只是害怕给皇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几个奴才又不能杀了,亮晶晶的眼珠子又着实让人讨厌。 “你宫中的人,朕会换一批的,你身边的那个丫头若是觉得信不过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了。” “颂芝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清颜那丫头痴痴傻傻的倒是没得大碍,不过小杜子臣妾看还算是个机灵,用着也放心,不必换了。” “嗯,你觉得好便好,从前你看见书便头痛,如今怎么也看起这诗词来?”胤禛宽衣之后见了刚刚被扔下的书再次随意的翻了翻,好似故意要考我。 “臣妾是羡慕菀妃能够出口成章,诗词歌赋都可以信手捏来,跟皇上说起话来也振振有词,故此,臣妾也想多看些,免得那日皇上说的话,兰儿听不懂,更答不上话。” “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他便翻着便点点头,见到有一同行画着标记,便念了出来。 “这是李白的君马黄,为何这一句要画上标记呢?” “臣妾读到这首词时,只明白这一句故此画上了,其余的都不懂。” “那兰儿给朕解释解释这一句。” “这句话是说君骑的马是黄色的,我骑的马是白色的,马的颜色虽然不一样,但是人的心是没有隔阂的。”胤禛听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你且多读一读,自然会明了的,过几日后,朕会考你的。” “啊?那皇上要给臣妾请个师傅才可以的。”若不是清颜那丫头让我刻意地画上这一句,我才懒得读呢?读来读去还挺绕口,也读不出深意来。 “读书人若是做标记都是指不懂、不理解的,你却恰恰相反,你且把不懂的留着,朕为你解答就是了。” “皇上此话当真?” “朕何时骗过你?当初费劲心思的教育弘时读书写字,却不料落了如此下场,好似当年皇阿玛□□二哥一般,可见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此话不假啊?”三阿哥 第四十五章 愁筹 事情的确让皇上大为烦恼。 我很想安慰他说三阿哥年幼是被人蛊惑的,可惜如此一说就是贬低廉亲王等人,若是皇上开了弑杀亲兄弟的例了,此后为清颜求情的事情就是更加的艰难了,故此保持沉默。 “兰儿,怎么不说话了?”胤禛见了桌案上还有几分手稿看出是我的笔记,上面抄写着一些佛经,又起了兴趣。 “臣妾不懂,故此不搭话儿了,若是皇上想要写字的话,臣妾希望在侧可为皇上□□添香。” “凡事若得从人愿,山作黄金海做田,劝人不必超欲望,一日清闲一日仙。”他曾经也是十分喜欢佛学的,故此在房内放些朝着的佛经,总是没错的。 “兰儿的确是看开了许多,独自在翊坤宫内是否也闷了,整日里玩弄这些你不喜欢的事情来?”说着胤禛便拉着我的手到桌案前,“研磨!” “虽然偶尔有些闷,但是读这些唐诗宋词,佛经古言,养护院内的花草树木,倒也挺能打发时间,何况知道皇上会来,时间好似也过得快些。” 不知道他又起了什么兴致,拿起墨笔把刚刚的那句佛经重新操了一遍朝我说道:“写字是要静心的,你的性子终究是有些毛躁,若是耐不住性子,修生养性便也成了折磨。” 他的书法是出名的好,与我的相比看上去就是两个层次的,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皇后的性格温婉沉静,写出来的字也如同她的人一般沉稳端庄,菀妃的字也不赖,却不及皇后的端庄,多了几分秀气,端妃的字方方正正,太过武断,敬妃的字,模仿颜体却少了几分底气。” “臣妾的字儿呢?”这些女人的字都这么的好么?在她们的宫殿时他也多如此么?人在翊坤宫,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不知道在其他人的宫中是否也会提起我来。 “你的啊?朕若是□□你数日,许能见得了人。”他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铺平,握着我的手写了一个“静”字。 “臣妾的字这么难看么?”虽然跟她们比不得,却也不到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步吧。 “若是寻常写字自然可以,若是专心地练习书法,当然不够。”我可没想过要练习书法的,这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就的。 “臣妾天资愚笨,只求能写出来的不染众目就行。”说着他又让握着我手写了一个“耐”字。 “嗯,朕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将你关在翊坤宫中更是一种折磨,你若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尽管告诉朕。”此后每隔二三日就会来一次翊坤宫,而我哪里敢如他说的那般随心所欲。 依旧的耐着性子写字养花,小桂子跟小冉子被随意找了借口掉派到了别处伺候,皇后与菀妃连询问情况的机会都没有,只因为清颜挑唆着他们故意在皇上来翊坤宫的时候看见了。 而小杜子却没有,颂芝问我:“主子,为何偏生留下小杜子?惠嫔娘娘如今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搞不好这便是惠嫔的注意,何况若是给皇太后知道了皇上偷着来翊坤宫的事 情,只怕会迁怒您啊?” “皇后与菀妃都想着我去死,而皇太后并无此想法,我留着他的人在,反倒让她放心,此后便不会为难了我。” 五月的紫禁城,是一年之中天气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百花争妍夺丽,后宫之中的女人也如同这花儿这般,人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渴望能够独树一帜,鹤立鸡群,而获得皇上的恩宠。 故此后宫之中也出奇的热闹,后宫嫔妃各显神通,皇上好似也觉得这些比起我这个故人在翊坤宫内读书养花、写字下棋更为有趣些,故此好些日子没来了,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后宫之中的女人如果光靠着傻傻的等待就能够得到皇上的眷顾,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气了,多少女人在翘首以盼,又有多少女人从进宫到终老都没见过皇上的面? 无论多么喜爱的美玉如果不能时时刻刻的佩戴着,封存在盒子里中有一日会忘记盒子到底放在何处的? 小桂子与小冉子被调走之后,胤禛命苏培盛挑了两个伶俐的奴才过来,还未自报家门就被清颜强行给改名为“小邓子”与“小桌子”,小杜子一如既往地给皇太后汇报我在翊坤宫的情况,不过不该看见的事情他也总是看不到的。 胤禛每会来的时候,清颜就会想着法子把他给支开,或让他去太医院请太医,或去御膳房看着膳食,或去代替我去佛堂祈福等等,故此他偷偷来翊坤宫的事情可谓是天衣无缝。 眼下的问题是她如今不来了,我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去,总想着做些什么让他想起来,只是他一门心思让我知道“静”与“耐”,我若是按捺不住,就是自毁前程。 “不能出去,又不能请他过来,还有一群女人跟老虎似的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没你,看来你这招用得不怎么样啊?”清颜替我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对啊,现在情况更为不妙啊,不仅仅出不去,更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皇上就会觉得我毛躁,如此就是违背了他的本意。”他很明显更喜欢我安静恬然的模样。 “主子,那怎么办啊?不如让声诺告诉皇上您最近的身子不爽,只要皇上来了翊坤宫,主子肯定有本事让皇上流连忘返的。”颂芝安慰着我说道。 “装病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此后日子还长着,同样的计策若是用多了,就会失效的,但是也不用太过沮丧,我不提起,不意味着别人不会提起。”突然一计上心头。 “别人?别人即便提起也不过是提起你过去做过的坏事儿,我前两天才听说你曾经拿着襄嫔的孩子邀宠,然后陷害给菀妃,是不是真的啊?”清颜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怎么?你又是在哪里听见的这些胡话?” “我跟小杜子去御膳房的时候遇见了钟粹宫的宫女,一看见我们就把炖着的膳食给拿走了,说那是给温仪公主吃的,绝不能让翊坤宫的人插手,防我们就跟防贼似的。” “嗯,不是什么坏事情,颂芝,你让小桌子去给我找一个小狗过来,就说本宫最近太闷了,想养一只小狗,解解闷。” “养小狗?”清颜张大嘴巴的问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养小狗?” 此时此刻,只要有人在胤禛面前提起我来,他就一定会来看我的,只要他来看我,我自然有法子让他解除我的幽禁令,即便付出一切我也会让他给我复位的,只有如此,我才能与皇后、菀妃抗衡。 “皇上,以臣妾之见,菀妃也不过是害怕前朝有不利于皇上的谣言而已,毕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今再不是先皇时期了,成王败寇,皇上您是刀俎,他们不过是鱼肉,要如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你是跟着朕过来的人,还是你懂得朕的心意?兰儿有何主意?” “臣妾一介女流,岂能谈论朝政?”虽然从前我会在他身边适当的提几句,不过如今没有了哥哥在,我又不知道朝廷之事,不便议论。 “允禩、允禟是朕的兄弟是朝政之事,也是朕的家事,你且说一说。” “两位阿哥的确是罪无可恕,不过毕竟与皇上一脉相承,若是杀之,即便不怕天下人非议,在天之灵的先皇只怕也会责怪皇上您不念及手足之情啊?臣妾记得当年废太子有意谋反,也不过是幽禁而已,而后一直到死也无所作为,皇上不如也如此幽禁两位阿哥就是了。” “幽禁?若是幽禁有用的话?允禟如何能够从西宁送信给允禩?朕已经一忍再忍,如今忍无可忍了。” “那不如逐出皇家,贬为庶民?” “允禟早就想着去当和尚?岂能让他如意?” “那不如贬为庶民,然后幽禁,如此无权无势,终生城墙高筑,也未免不是一种折磨啊?臣妾在翊坤宫内即便有锦衣玉食,有山珍海味,有奴仆成群,良久不出宫门,也会觉得闷的。” “嗯,此法倒是可行,允禩才华横溢、誉名远播,只可惜不能为朕所用,若是假以时日,许能明白,杀之,朕也不舍。”他与八阿哥向来相持而对,胜负难分,他是惜才之人,多次夸奖八阿哥的才干。 “不,如此难消朕心中之恨,既然贬他们为庶民,如何配得上皇阿玛所赐之名,如此凶煞恶极之人,如何与朕称兄道弟?”说完不知为何便发出了一声冷笑,笑得如同暴风雨之前的乌云密布,让我有些畏惧。 第四十六章 假孕 次日便听闻皇上下了圣旨将廉亲王易名为“阿其那”,意为“猪”,九王易名为“塞思黑”,意为“狗”,廉亲王的独子更名为“菩萨保”。 我略略的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廉亲王慧眼不识珠,不识时务,简直比猪还要愚蠢,而九王一直依附着廉亲王,如同狗一般的尾随廉亲王身后,至于廉亲王的儿子则是说让他祈求菩萨保佑。 听闻这个消息,清颜竟然闷闷不乐,想必是觉得皇上可以如此绝情的对待自己的亲兄弟,而觉得为先祖平凡之事毫无希望,故此沮丧。 “你到底有没有在皇上耳边为廉亲王说话?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说过只要皇上问我,我一定会为他说话的,其实皇上是要杀他们的,菀妃不过是提了一句就惹得皇上生气了,知道吗?菀妃如今怀着龙胎啊?若不是太过了,皇上也不会生她的气了。”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八爷与九爷怎么说也是他的兄弟,将他们易名为猪狗,那……”颂芝在一旁说道,我忙着阻止,皇上心中只怕也很纠结,杀了,倒是一了百了,却要背负骂名,不杀,又如锋芒在背,坐地不安。 “不过皇上还是念及手足之情的,皇上怜惜八爷之才,有意拉拢为其所用,只可惜八爷对于皇位心有芥蒂,不愿为皇上效力,这几年来,敷衍奉承,皇上已经叱喝多次了,却毫无用处。” “是么?”清颜更为无精打采,干脆不再听下去,失魂落魄的离去。 听闻菀妃动了胎气,故此胤禛也顾不上生气,把整个太医院都叫了过去,忙内忙外的,幸亏是虚惊一场,菀妃手段何其高明,竟然皇上进了永寿宫,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松的出来了。 不过如此也好,皇上越重视她,她的肚子越大,皇后就越头痛了,我想着她迟早会头风发作的,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她就会头风发作的,避重就轻,是她的一贯作风。 而就在此时,宫中又出现了一件让皇上大喜的事情,在皇上正匍匐在菀妃肚子上听着胎动时,祺贵人突然永寿宫偏殿晕倒了,太医过来诊断,祺贵人有了身孕,这真是让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会狂躁的。 我也不会例外,任何人有喜,我都不会如此气愤的,偏偏是那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害得我年氏一族灭门的罪魁祸首,真真的让我难受得很。 “主子,这回,皇上怕是又有些时候来不得咱们翊坤宫了,祺贵人得宠了,必定会在皇上耳边进言的,自然说不出您的什么好来?” “菀妃的孩子,我能忍,是因为我知道皇后自然会想着法子除去,祺贵人就不一定了,她地位不高,而且入宫不久,她瓜尔佳氏与皇后娘家又有些渊源,皇后膝下无子,若是抚养她的孩子,未必不可,到时候,更难对付了。” 皇上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而且都在永寿宫,故此永寿宫目前比起皇后的景仁宫还要威风,日日都是门庭若市。 内务府的金银财宝,精美陈设,绫罗绸缎一批接着一批的往永寿宫而去,为此皇上还特意带领众人去钦安殿祈福还愿,何谓是兴师动众,皇太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宫中大喜,皇上屡次宴请群臣,歌舞笙箫,廉亲王怂恿三阿哥争夺太子之位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皇上脸上的愁云被祺贵人的龙胎抹得干干净净,而瓜尔佳?文鸢的地位也在宫中与日俱增。 甚至有传言说,待生产之日便会晋升为嫔,祺贵人是功臣之女,一进宫就是贵人,不到半年就身怀龙胎,假以时日就位及嫔位,除了菀妃谁也没有此等殊荣,果然是母凭子贵啊? 不由感叹,为何人人都可以孕育龙胎,只有我不可以?想到如此,对端妃的恨更为严重,但是我不能冲动,今时不如往日,我不能走错一步,不然就会万劫不复。 自从我被幽禁之后,声诺就没有来过翊坤宫了,良久不见,虽未听闻他有何不测,不过也知道他在太医院的日子肯定不会很顺畅。 我这条命若是没有他,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为此还要连累他承担一些不该受的罪过,颇有愧疚。 “小主,您的身子并无大碍。”把脉之后,他禀告道。因为皇上把我幽禁了,而我身子也已经痊愈,不需要再吃药,故此皇后也无法让声诺在我的药中下药了。 “皇后没有为难你吧?”对此有些担心?他说过若是端午之时我还没丧命的话,他的性命就会不保的。 “并无为难。” “皇后何等人物?上次竟然让你赤手抓炭火表达忠心,若是知道你左右逢源,暗中帮衬于我,她会不为难你?”我狐疑着。 “奴才去养心殿复命之时,恰好看见小主的侍女,随后在苏公公嘴中得知小主被皇上幽禁了,于是奴才便在苏公公到景仁宫传旨之时,捷足先登了,并将功劳揽在了自身之上,故此皇后娘娘深信不疑。” 他害怕宫中有眼线故此不敢与我姐弟相称却不想此等话都说出了口,何必在乎这个称呼呢?听得如此竟然感觉生分起来。 “皇后不是好惹的,你不会次次都有好运气,如今菀妃与祺贵人都怀有龙胎,若是我一直都在翊坤宫内,我们迟早都会死的,你曾经在百花前发誓,誓死保护我们,不知当真不当真?” 听闻我如此说,他只是沉默不语,想必也明白我要他做的事情必定是大事,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想他如此为难他的? “我养父一生的夙愿就是希望我将后可以悬壶济世,造福于民,我想入宫做御医也未必不是一条好的道路,却不曾想……” “人生宛如秋之落叶,看似自由自在,实质身不由己,不过是随风飘扬,吹落在何方半点不由己,能饱腹之人,绝不会去偷窃他人之食,若非山穷水尽,谁愿迎风而上?” “姐姐,声诺曾经以为救人不过是解除他们的病痛而已,而今才知道人命最大的威胁并非天灾而是人为,后宫之中,声诺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但是只要能救姐姐于水火之中,声诺愿意为之。” 我也在想,我何时才能掌握自己的性命呢?若是早就意料今日的情景,我就不会在能够掌握自己命运之时错过掌握的时机。 “告诉皇上,我有孕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想出来摆脱困境的方法了。 “这?姐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何况,此等事情如何能够瞒得住众人的眼睛?”声诺听后吓得连忙起身,甚至打翻了手旁的茶杯,颂芝听见的动静忙着进来收拾,却搞得他更加的慌张。 “奴才莽撞,小主恕罪!”我若是有其他的法子何至于冒这样的险。“此乃自掘坟墓啊?” “与其让她们给我挖坟墓还不如自己挖掘呢?至少是死得其所,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故此每走一步都是在博弈,博一回方且有嬴的机会,若是不博,便是输得彻彻底底。” 声诺并没有应承我,只是沉默不语,我也不便强求,命他退下,祺贵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让我报仇无望。 声诺再次奉命来翊坤宫内出诊,看见一屋子的伤病残将,加上清颜跟颂芝哭哭啼啼的,他准时以为是哪个宫的人过来捣乱。 “皇上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来翊坤宫内的,谁这般大胆啊?”声诺见我的脸上都有伤痕,早就打破了从前的沉稳与理智。 “当然没有人那么大胆明着违背圣旨,是那几个奴才啊!不得势的主子连奴才都敢欺负的?要不是我还有点拳脚,早就给他们打死了,虽然他们不是男人,好歹是半个嘛,打女人?呜呜……”清颜淌眼抹泪地说道,她知道声诺本性人善,也知道他不可能帮我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故此设下了这个苦肉计。 颂芝在一旁添油加醋说道:“若是无人授意,借他们胆子也不敢,只怕是皇后……”我只是在一旁沉默不已,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走进了内阁,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好似在感叹恨铁不成刚。 几个奴才都挂了彩,而且是因为宫女间起了冲突劝架而导致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故此也没什么小报告可以去打的了,我既没有罚他们,也没有骂他们,只不过是劝慰了几句,故此还留下了一个善待奴仆的名声,皇太后跟皇上听了只怕更相信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第四十七章 顺贵人 1 声诺看了我们这样精心设计的局面,自然也不敢再拒绝了,乖乖的答应了我的要求,便提醒我道:“姐姐,这是一条不归路,此后万事小心。” 是日,我正抱着小白在院子里玩,小家伙只怕跟我熟悉了,总是喜欢在我的面前调皮,跟小孩子似的要抓我的衣袖,本来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日的,不料养了段时间真的喜欢上了。 “小白,小白……”我也跟逗孩子似的逗它,它可比孩子好得多,至少他不会哭,只会汪汪地叫个不停,清颜心血来潮还特意在它的头上扎了一个粉红的蝴蝶结,以此来显示它是一只可爱的小母狗。 我拉扯着它的两只前腿让他直立着跟人一样的行走,它好似也特别喜欢这样的动作,两个前腿爪子跟拜年似的紧紧地握在一起,忍不住地笑了,原来跟小动物在一起也可以这样的开心。 忍不住地“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桌子跟小邓子在一旁伺候,忙着过来奉承道:“小主真是慈悲心肠,故此小白才会如此的喜欢小主,看她在小主面前多乖巧,奴才等都不能靠近的。” 我虽然知道他们是奉承之意,却听着欢喜,倒也懒得体会,干脆的抱起小白在院子里转了两个圈,小白也“汪汪汪”的欢笑起来。 抱在怀中想着若这针对是个孩子该多好啊?我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可是为何老天如此不眷顾我呢?各式各样的法子我都用过了,宫中御医无数,人人都说身子一切安好,都说要天时地利人和,得看天机。 “兰儿……”胤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幸亏他眼疾手快一手将我揽住。 “皇上?您?” “天啦,兰儿,朕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呢?” “什么?孩子?”我故作惊讶地问道,我是被幽禁之人,突然查出来有了身孕,哪个太医敢大声张扬,故此让声诺诚惶诚恐的去找皇上禀告,不然岂不是让皇后怀疑他知道皇上与我暗渡陈仓的事儿? “兰儿,你知不知道孟太医说,你有了朕的骨肉啊?你知不知道朕现在有多高兴啊?老天爷真的很优待朕。”他的欣喜远远超乎了我的意料,比起我初次受孕更让他高兴。 “皇上?您说什么?”我简直就泣极而喜啊?眼泪跟珠子似的滚了下来,“您说是什么?” “兰儿,你有了朕的骨肉,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他将我抱起朝内走去,我有些惊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倾听着他的心跳声,仰头望去他的眼角都笑了。 “我怀孕啦?我的肚子里有孩子啦?”我不敢相信地反问着,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我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诚心祈祷道:“感谢老天爷,感谢观音菩萨,感谢上天赐我一子,可见上天听见了兰儿日日夜夜的祈祷……” “兰儿,快快起来,你怀有身孕岂能如此?若是动了胎气如何是好?”不等我说完话,他就将我拉扯起来道:“天啦,朕该如何是好?” “兰儿,你想吃什么?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朕,朕即便上天入地也要顺着你的心意,这一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了,啊,苏培盛,传朕旨意,免除顺贵人在后宫之中的一切跪拜之礼。” “顺贵人?”我与苏培盛都很疑问? “兰儿,原谅朕。”胤禛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说道:“朕如今不能让你复位,但朕承诺待你诞下皇儿之时,必定想着法子封你为妃,让你享受从前一切的尊容。” 他说得那么的激动,那么的开心,我倒是觉得如此欺骗他,让他空欢喜,有些不该。 “顺!朕希望你这一胎能够顺顺利利,赶紧为朕生个孩子吧,朕一定好好的待他?”若是来天真的怜悯我赐我一子该多好啊? “皇上,兰儿什么都不要,兰儿只想要一个皇上的孩子,有了他,兰儿这一生就没有白活了。” “咦,后宫之中先是子以母贵而后才是母以子贵,你若无名分,我们的孩子该如此自处?菀妃即将临盆了,祺贵人也有了,但是都比不上你有身孕让朕高兴啊?” “皇上……”从未想过他会如此高兴,小白在我脚边吱吱呜呜的叫唤着,想必是因为我突然把他放下而有些委屈了,正想着要去弯腰抱他,却被胤禛阻止朝我说道:“兰儿,你如今年岁已经大了,不比菀妃与祺贵人,何况你又滑过胎,要格外小心,小狗容易毛发脱落,不要靠近了。” “这宫殿只怕许久没有打理过了,这几日你先到朕的养心殿住着,朕要命人将翊坤宫内里里外外好好地打理一番。” 正说着颂芝这才端着茶进来,胤禛见了忙着说道:“你宫里的丫头实在太少了,苏培盛去跳些伶俐的人过来伺候,按从前华妃的份儿来,天热了,冰室的冰块先送到翊坤宫来。” 接着又嘱咐我道:“兰儿,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能如从前那般吵着闹着要去骑马了,哎呀,还有十个月,朕此时就恨不得听你腹中孩儿的胎动。”说着也不顾颂芝还在就匍匐在我的肚子上,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受宠若惊,原来他如此在意我? 若是知道他如此在意我腹中的孩子,若是我真的能怀上一个龙胎,哥哥的结局是不是就不再是这个样子了? 颂芝忙着要将小白抱走,它可怜兮兮地朝我汪汪地叫了两声,我竟然有些舍不得,忙着道:“皇上,留下小白吧,臣妾特别的喜欢它,有它在,臣妾整个人都欢乐些。” “孟太医说,你的身孕是一月有余,朕记得这小狗也正是那时儿来的吧?”胤禛独自地琢磨着,小桌子忙着禀告的确是,日子对上了,胤禛乐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我道:“可见它还是个吉祥物,兰儿喜欢,便养着吧,不过可不能如此养着,来人啦,去找个专门训练群兽的宫女来,好好的伺候着,免得如同上次皇后宫里的松子似的,惹出了大祸。” 听他如此说,心中感动不已,我就知道他是在意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的,不由感动着泪如雨下。 “兰儿,你怎么啦?你不高兴吗?你知不知道,朕高兴得都合不拢嘴呢?一听见消息朕就赶了过来,你怎么反倒哭了。” 我挥了挥手示意房中的人都出去,只留下我们两个了,胤禛有些迟疑,不知我的用意何在? “皇上,兰儿的身孕才一个月有余,可是臣妾已经被幽禁了三月了,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又是要让皇上为难么?” “这有何难,朕已经让孟太医对外通告你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此后让他好生地照顾着你的胎,即便怀胎十二个月,那也是吉兆,有朕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此一来皇上绝不会让别人来照顾我的胎儿,那样穿帮的机会就少了些。 “还是皇上想得全面,只是翊坤宫已经够金碧辉煌了,若是再兴师动众,劳财伤命,怕是不好,何况,宫中已有两位宫嫔有孕,皇上如此优待兰儿……” “咦,她们有了孩子,朕当然高兴,不过兰儿有了朕的孩子,朕是欣喜啊?若不是如今前朝不宁,不易大兴土木,朕恨不得替你盖一座金屋呢?如此才可称得上真正的‘金屋藏娇’。” 当日,胤禛便命人为我收拾行囊,宫嫔入住养心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顿时我在后宫之中的地位立刻增升,甚至超过我当年作为华贵妃的荣耀,一时间觉得很不真实,就连清颜都说:“大姐,皇上果然喜欢孩子胜过喜欢女人啊?” 但越是如此我越是忐忑不安,这个孩子不过是个□□,今日因为孩子得到的一切,他日会不会因为失去孩儿而都成为泡影? 这才刚刚传出有了孩子的消息,胤禛都已经谈论起了孩子将后的事情,不停地问我若是皇子该娶什么名儿,若是公主该赐什么封号等等,让我都无言以对。 “兰儿,你不高兴么?怎么好似闷闷不乐的?”他沉迷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畅想着孩子的未来以及我这怀胎十月之中需要忌讳的事物,终于在久久得不到我回应之时发现我的异样。 “不是啊,臣妾有些如在梦境般一样,想着这梦会不会醒过来啊?若是醒了,就是一场空欢喜,那该如何是好啊?”若他知道我骗了他,他一定会杀了我吧。 “傻兰儿,这不是梦啊?你摸摸朕的手,是多么的真实啊?”是啊,多么的真实啊?看他如此开心,我竟然有些后悔,玩笑是否开得太大了? 第四十八章 顺贵人 2 “皇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菀妃娘娘驾到……”正在我还在自愧之时,翊坤宫外前所未有的热闹,上至皇太后、皇后、下至宫中的常在、答应等小主,统统都如同约好了似的朝着翊坤宫而来。 而翊坤宫内宫女太监们也正忙着搬迁的事情,正是一团糟的时刻,听闻宫外的通告声,连胤禛也感觉奇怪得很。 不等我们出去迎接皇太后,就件皇太后皇后与惠嫔一左一右搀扶着走进了翊坤宫,良久不见,太后有些气色违和,脸色沉重,面露难色,随行之人右边是菀妃,左边是敬妃、端妃,而后各宫但凡有名有份的人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了,如此齐全倒是让我惊讶。 我急忙上前行跪拜之礼:“臣妾……”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皇太后命人搀起来,只见皇太后朝胤禛看了几眼,而后朝我道:“皇上既然免了你的跪拜之礼,你还给哀家行什么礼?” “皇额娘,朕……”胤禛想着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皇太后打断。 “皇上要宠爱嫔妃,哀家管不着,但是这后宫之中,总要有些规矩才行?年答应身怀龙胎可喜可贺,入住养心殿,还是前所未见的事儿?莫非皇上是想着把后宫搬到前朝去么?” 胤禛与皇后一左一右将皇太后扶到主位之上坐好,各宫嫔妃这才朝皇上见礼,我的宫殿里,他们都能各就各位,该坐哪里,该站哪里都门儿清,反倒我这个主人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被皇太后一句话,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满屋子的人,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让我真的有些畏惧。 “皇额娘,朕并无此意,朕想着翊坤宫多年未修理,兰儿怀有身孕理应让她住的舒服些,故此让她暂到养心殿住几日而已。” “宫中多的是宫殿,暂住在哪里不行,非要去养心殿?” “对啊,年答应身怀龙胎乃宫中大喜之事,为她修葺翊坤宫也未曾不可,不如让年答应暂住在臣妾的景仁宫吧!”皇后忙着说道。 “景仁宫乃正宫皇后居住之地,年氏区区一个贵人,岂能居之?”不等我开口,胤禛已经说道,前一句让皇后眉飞色舞,后一句却立刻地让她眉头微蹙?她一口一个年答应,如今被“贵人”两字咽得五官扭曲? “贵人?” “兰儿孕育龙胎有功,理应晋封。” “若是如此的话,祺贵人与菀妃也孕育龙胎啊?”端妃在一旁提示道,皇太后才菀妃看了过去道:“菀妃的胎儿即将临盆了,别站着了,来人,赐坐。” “菀妃已经册封为妃,至于祺贵入宫时间太短,若是册封为妃,朕唯恐后宫之中颇有不满,若是皇额娘认为可行的话,朕立刻封祺贵人为妃。” 胤禛此言一出,顿时各宫之中纷纷将目光投到了祺贵人的身上,若是让她位居妃位,那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了,菀妃做了多少功夫才得意封妃,祺贵人一年不到就与她平起平坐,她如何心甘? “皇上,莫说赌气之话,祺贵人是功臣之后,如今又得上天眷顾孕育龙胎,若说晋封为妃也未曾不可,不过她入宫时日太短,不易操之过急。”皇太后见胤禛有些怒气便也态度缓和了些。 功臣之后?就是帮着皇后、甄嬛在前朝拉我哥哥下马吗?抬眼看去正对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菀妃的孩子我能忍,她的孩子,我必定不会让他顺利出生。 “年氏,侍奉皇上多年,皇上不计前嫌,不计较她是罪臣之妹,哀家可以不理不顾,她孕育龙胎,皇上封她为贵人,哀家也可接受,但是暂住养心殿之事,绝对不可!” “既然如此,那翊坤宫就不修葺了,兰儿你方且在翊坤宫内住着,待承乾宫装璜好了之后再搬过去。”胤禛见我孤单单地站在一旁,皇太后好似审案的大官,两旁的嫔妃好像是官衙,而我就是那个等待着审判的人,故此他刻意示意我站到他的身边去。 “皇上,臣妾在翊坤宫住了这些年,已经有了感情,若是让臣妾搬到别处,怕也是不习惯了,谢皇上关怀,但是臣妾在翊坤宫真的住得很好,不必费心了。” 承乾宫是顺治帝的董鄂妃居住过的地方,虽然里面的主人恩宠一生,乃是后宫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但是却并非长寿之人,故此我虽然羡慕此宫主人能给独承恩宠,心并不向往。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两全的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菀妃此时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她一向如此,若没有十分把握不会轻易开口的。 “菀妃,有何建议?”听闻她如此说,脸色立刻和悦起来。 “年贵人在翊坤宫住惯了,让她搬走的确不妥,不如先让年贵人搬到翊坤宫的偏殿居住,待主殿修葺好了之后再搬回来如何?横竖也就是数日功夫而已,想必不会太过麻烦?” 偏殿?她是告诉我,如今的我没有居住在主殿的资格吗? “既然是贵人,本就不该住在主殿,搬去偏殿倒是合情合理!”太后听了菀妃的话立刻说道,“另外,年贵人毕竟是戴罪之身,即便诚心悔过也不能当做他做过的那些事没有发生过,哀家认为不宜再晋封。” 太后此话一出,众嫔妃也纷纷符合,胤禛也微微地点了点头,好似也赞成大家的意见。 “皇额娘所言极是,如此甚好,那兰儿先行在主殿住着,待偏殿重新装璜布置好后,再搬移到偏殿,翊坤宫的主殿么……” 胤禛略微的停顿了些,朝宫嫔们看去,好像是在想该让谁住到主殿去,我想着若真要有人入主翊坤宫主殿,那祺贵人极有可能,胤禛已经承诺她待她诞下麟儿就晋封为嫔位,刚刚太后甚至又许诺她有封妃的资格,她又是皇后的爪牙,前途不可限量啊? 胤禛的目光果然落在祺贵人的身上,她眼角不由朝上挑去,嘴角的笑容抑制不住的喜悦,却听胤禛说:“翊坤宫主殿再不让宫嫔居住,兰儿身子娇弱,命人在内设置佛堂,以便她随时求佛,好保她一生平安。” 不等众人反驳胤禛又朝皇后说道:“朕赐了兰儿‘顺’字,封为顺贵人,兰儿有孕在身,不便举行册封之礼,便免了,规矩上有哪些礼数,皇后就照本子办事吧,另外,菀妃、祺贵人、顺贵人都有孕在身,不宜出行,今年就在紫禁城内度夏吧,命内务府多备些防暑之物。” 皇后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答:“是!臣妾知道!” “皇额娘,您身子还未好全,朕陪你回慈宁宫吧!”又回头朝我说道:“朕知你喜欢小白,但切记不可太过亲近。” 众人一听便有些迷糊,小白? “是,臣妾遵旨。”接着朝众人行礼道:“臣妾恭送皇太后,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如此一群人才陆陆续续地跟着离去。 惠嫔离去之时朝我身边走过,只怕心中不服气又折回来朝我说道:“你如此狠毒辛辣之人,上天竟然赐你孩子?简直是苍天无眼。” “回惠嫔娘娘的话,苍天有没有眼?嫔妾不知,因为嫔妾腹中胎儿并非苍天所赐,而是皇上所赐,皇上有眼无眼,想必惠嫔娘娘十分清楚,宫中众多嫔妃也十分清楚。” “顺贵人?当日的华贵妃如今变成了顺贵人,倒是蹊跷,可惜顺贵人再也休想变成华贵妃了?”吃了我的闷棍,惠嫔也无言以对,也只能与我唇舌相讥。 “嫔妾从未有此奢望,低位至年答应都能在后宫之中谋生,何况是顺贵人?皇上赐嫔妾‘顺’字,就是让嫔妾顺顺利利,若是嫔妾在后宫之中过得不顺利的话……”我欲言又止,惠嫔却气得连脚都在打颤,若非她的宫女扶着,只怕就要跌倒在翊坤宫内。 “嫔妾有孕在身,不宜相送,惠嫔慢走……” “哼,本宫便不相信这人间没得天理,且冷眼旁观,看你风光到几时?”说着便气冲冲地离去了,皇上说她出奇的沉稳,越是沉稳的人,越只能吃些哑巴亏,我也且要放亮眼珠子看她仰仗着皇太后能到几时? 待皇上陪着皇太后与众嫔妃离去之后,又有许多的后宫微末答应、常在前来请安问好,一口一个顺贵人,亲切得我就是她们的亲娘似的,清颜说得没错锦上添花的情义岂能与雪中送炭相比? 何况我心中也好眼中也罢,何时有过她们?若是值得□□或者有本领之人,何至于入宫三年还停留在答应、常在的位置? 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际,只可惜放眼看去竟无一人可用,姿色不出众,头脑也不见得灵活,来来回回说着一些恭贺的话,恭贺顺贵人重获恩宠,恭喜顺贵人身怀龙胎云云的。 顺便再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说:“皇上如今如此宠爱贵人,想必复位只是迟早的事情。”其次便是明里暗里的想要投到我的门下,一个曹琴默的亏还没有吃够吗?与其被人出卖,我宁可独木支撑。 第四十九章 养心殿 其中有一个是齐妃的宫里人郭氏乐盈雍正元年入宫,封为答应,居住在启祥宫偏殿玉锦堂,数年来,由于齐妃不得宠,并无出头之日,如今三阿哥罹难,齐妃自身难保,更是无恩宠可言。 即不如她人那般百般讨好,也不趋炎附势,奉承讨好,只不过是平常的礼数,见她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好似很不想来奉承,虽然看着不舒服,心中却有几分钦佩。 “各位小主,我家主子身子微恙不能多招待各位,请回吧!”颂芝见我不想再奉承忙着让她们离去,众人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朝我行礼而离去,只见郭答应有些魂不附体旁若无人的朝外而去。 “主子,您刚刚得势一些,这个郭答应如此无礼,不如就拿着她立立威,也好让后宫之人看看,这紫禁城内到底谁才是当家做主之人?”颂芝看着郭氏一副好死不活的摸样,早就心中不满了。 “的确是拿着她做一番功夫,不过可不是要罚她,命人给她送些上等的衣料锦缎过去,我见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都旧了。”不如此怎么能显示我的菩萨心肠呢?我若是早学着皇后的表面功夫做足,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什么?送衣服?” “顺便到太医院去让院判派个太医过去看看,看她的脸色越不好?”齐妃早就已经失宠,三阿哥又指望不上了,启祥宫跟冷宫的区别只不过是在于里面住着的人是齐妃,而不是弃妃,那她的宫中人,自然也无望见到皇上了。 “主子,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她的姿色只怕难得入皇上的眼,扶植怕也无望啊?何况她是齐妃的人,如今齐妃比起咱们当初的情景差不多,宫中之人唯恐躲之不及啊?”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帮她们,想当初若不是有声诺出手相助,若不是老天眷顾,你,我还有命在这里吗?当初我总是觉得齐妃厌恶得很,天资如此愚笨,却偏偏能够诞下皇子。 “如今想来,因母凭子贵的妃子比比皆是,而被儿子连累的妃嫔不也数之不尽吗?这翊坤宫的宜妃娘娘,在先皇在世之时是何等的风光,只因九王是皇上的政敌,而惨遭牵连,若非她膝下还有一位皇子,不然如先皇的惠妃娘娘那般在宗人府终老一生,又是何其凄惨呢?” “此番大难,我才明白,人生真的不能错,无论如何一步都不能错,居安就得思危,遥想当年廉亲王的福晋又是何等威风,每回来雍王府赴宴总是艳压群芳,好似一团火,一束光,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就连皇后在她面前也会逊色三分,可惜廉亲王帝王梦落空,她也不过是个王妃而已,见了皇后还不是只能俯首称臣?” 当年的我年幼见了她就如同见了仙子一般,她貌美如花,身姿妖娆,乃开得鲜红灿烂的牡丹,精明泼辣,眼中容不得任何的污点,胆大心细,区区女子却敢与一群阿哥们抗衡,深得众人钦佩乃人人嘴中的女中豪杰,更得廉亲王一生庇佑,终生相伴,生死相依。 当时我就对自己说,将后一定要做她那样的女人,不仅仅要如同她那样鲜亮耀眼,还希望她那样可以紧紧的拴住丈夫的心。 可惜我只学到了一部分,却也有些东施效颦,她处事待人,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府中众人都是真心钦佩诚服,乃至廉亲王失势之后,家中之奴无一背叛者,至死效力。 不如我这般,即便位及华贵妃,众人也是怕我而不是服我,是我被胜利的光辉蒙蔽了双眼,此番落难才想明白些了。 翊坤宫的偏殿十日之后才装璜完毕,说是偏殿比起从前的正殿更为金碧辉煌,除了地方小点之外别的倒也没什么比主殿差的,主殿有东西两间暖阁,偏殿却只有正房,故此居住休息的舒适程度肯定比不过主殿的,而且偏殿不留宿,嫔妃侍寝必须去养心殿,若非如此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属于恶习,若是被皇太后与皇后知道了便是混乱后宫的罪名。 菀妃这一步的确走得厉害,只不过是在旁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让皇太后把我弄到偏殿,而且还让皇上亲口说出不会再让我晋封了,虽然皇上说过会想着法子再次封我为妃,不过前提条件是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老天啊,我是真心祈求您赏赐一个孩子给我的,为何你总是听不见我的祈祷呢? 这十来日来,白日里胤禛总是召唤我去养心殿伺候,好像故意在考验我的耐心似的,他独自在前朝里与文武百官议事,留下我独自一人在养心殿内西暖阁里等候。 刚开始两日还让颂芝与清颜陪着我一起来,渐渐地找借口把清颜打发了,第五日的时候又对颂芝说:“翊坤宫正在修葺,好歹是你主子将后住的地儿,你回去看着,免得他们不尽心。” 晚上就顺便留下我侍寝了,我曾经作为这后宫中的华妃、华贵妃,一宫之主,从来都是他来翊坤宫,我从未来过养心殿侍寝,让我突然躺在养心殿颇有一种陌生感。 “怎么啦?翻来覆去的?”深夜之时,我怎么也睡不着,凝望着从银色窗纱透进来的月光,那么的朦胧与神奇,躺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下令杀死了我最敬爱的哥哥,让我娘家年氏一族惨不忍睹,我至亲之人统统含冤莫白,命丧黄泉,可惜我却不忍去恨他,因为我对他的痴迷与爱恋。 “皇上啊,臣妾现在也不能侍寝,何必将臣妾留下呢?若是皇太后知道了,会责怪臣妾的。”他待我的好,我永不会遗忘,在府中之时,我待他如兄如父,他待我也是百般呵护与疼爱,入主紫禁城后,更是专宠,他给我的恩宠、权势、富贵无人伦比。 那时的我,总觉得他给予我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我应得的,我以为那是我付出的爱所应得的回报,直到菀妃滑胎我失宠之后,我才明白,无论紫禁城还是贫民百姓之家,无论是皇帝与妃嫔,还是农夫与农妇,付出的爱都未必能得到回报的。 这世间有多少女子痴痴怨怨?多少痴心错付?多少女子一片真心的等待着男子的真爱,期期盼盼,可又多少女子能如愿以偿呢?试问世间哪有女子不愿与子携手,白头到老的? “你是朕的妃子,你来养心殿侍寝有什么不对?太后又会有何话而说?莫非兰儿想着朕去他处么?” “兰儿不回答您!”我侧过身去,不想回答“是”,因为我内心绝不是如此想的,更不想回答“不是”,因为他未必想要听见这个答案。 “兰儿,朕若是让你搬离翊坤宫,你会如何想?”胤禛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让我与他面对面。 “兰儿如今不再位居妃位,本不该再住在翊坤宫的,只是在翊坤宫住惯了,若是离了,只怕……”我从入宫以来就住在翊坤宫,让我换地方实在难以想象,而且我若是去了别的宫殿,必定是住在偏殿,与她们共住一宫,这比让我死更难受? “你来养心殿都无法入眠,只怕到了别处更是辗转反侧,你且放心,朕必定给你一座举世无双的宫殿,即便它不如别处宏伟壮丽,不如他处金碧辉煌,但是朕承诺你必定是朕最用心的。” 听后心中暖洋洋的,他从未主动给我承诺过什么?是我一味的在他的面前索取,仰仗着他对我的宠爱,哥哥在朝中的权势,为所欲为。 “兰儿只需有片瓦遮风挡雨即可,兰儿当日太过骄横跋扈与众嫔妃结下不少怨恨,故此不敢与她们同住,又让皇上您为难了。” “你与朕同床共枕数十年,无功有劳,有过无罪,只要你改过自新,朕定会待你如初,不必胡思乱想。”说着我便也有些热泪满盈,泪水如珍珠似的滑落,不知是为了我的命运而悲叹,还是被他的真情感动? “从前,你并不爱流泪的。”他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珠,我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的泪水,故此即便有泪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流的。 我破泪而笑道:“皇上,这不是泪啊?这是欢乐的露珠,兰儿如今,有皇上的眷顾,腹中还有孩儿,真是世间上最幸福的女子,故此都舍不得睡了,若是不睡,便就不会有醒了,兰儿想要在自己的宫里偷着乐,偏生皇上您非要臣妾来养心殿伺候,皇上扰了兰儿的欢乐,兰儿也扰了皇上的清梦,这可怎么好?” 胤禛听我如此说,嘴角竟然挑起笑颜静静地打量着我,好像要把我的脸看透一样,让我迷惑不解,随后他点了点我的额头道:“兰儿现在说的话,句句都让朕觉得动听。” “你自来心高气傲,如今你如此懂得进退,识大体,可见是真的得到教训了。老天爷是眷顾我们的,故此赏赐给我们一个麟儿,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将从前诸多事儿都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第五十章 兰馨殿 “若是重新开始,皇上您可看得上兰儿这个昨日黄花么?”我有些撒娇地问道,当年的他三十而立,年轻力壮,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沉默静和,虽然有些面冷,却也是外冷内热,诗词歌赋,骑马射箭,文韬武略,天之骄子,人中之龙,让人见一面心儿都酥了。 “你与端妃、敬妃同年,却比她们年轻好些,若不是朕近日总是回忆当年之事,数着手指头算着年头,你就如同菀妃一般,好似刚刚进宫呢!”菀妃已经进宫四年有余了,在他心中还是刚刚进宫啊? 胤禛亲自领着我到偏殿,为了保持神秘性,还特意地蒙住了我的眼睛,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偏殿走去,一向都是我在他的身上用功夫,不料这次却如此为我费劲心机。 “皇上啊,为何非要臣妾蒙着双眼呢?这偏殿装璜之时,臣妾已经见过了。”黑暗之中我随着他的步子一步步朝偏殿走去,一路上只感觉一阵阵的花香袭来,却闻不出是什么花儿的清香,虽然没有欢宜香那样谧人心扉,却也比一般的花香更为舒服。 “咦,你见过的只是大体,朕还为你准备了许多东西呢?是不是累了?朕抱你?”好像要上台阶了,只感觉腰间一热,弄得我痒痒的,一想到,还有旁人道,不由有些羞涩。 “皇上,羞煞兰儿了?” “朕唯恐你摔了!摔了我们的孩儿。”见我拒绝他也并无强求,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一步一步地上台阶,若是没有身孕,他也能待我如此那该多好啊? “皇上,这是什么花?为何如此清香啊?兰儿从未闻过这样的花香?”不等他回答便听见一阵喜鹊的叫声,接着便是黄鹂、百灵等鸟兽的欢叫声,感觉一片祥和喜庆。 “皇上,这是什么声音啊?臣妾好像听见有很多很多的鸟兽在叫唤啊?” “是啊,兰儿再仔细听听。”我感觉自己置身在苍茫无边的草原上,百鸟盘旋在空,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谱写成了一首美妙的乐曲,轻快而活跃,我好像能够感受得到鸟儿们在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喜悦,如同出阁之前与哥哥同骑一匹马驰骋的感觉是一般的。 “兰儿,等你长大些,哥哥带你去蒙古科尔沁的大草原上骑马好不好?那儿有世间最好的马儿,那儿的天出奇的蓝,那儿的草出奇的绿!”可惜不等他带着我去内蒙骑马,我已经进入了雍王府,再也没得那样的机会了。 “好美啊,皇上,你带兰儿到了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鸟叫声?”突然又传来一阵马鸣身,好像一匹正疾驰着的马儿突然被人拉住了缰绳,接着便听见一阵阵的马蹄声,四个蹄子滴滴答答踩在草地上的声音非常的清朗。 “怎么会有马鸣声,我们出宫了么?皇上您是要与兰儿赛马吗?兰儿好久没骑马了。”听见马蹄声不由怀念骑马的时光,好想在阳光之下骑着马儿拿着马绳在风中潇洒而过啊? “呵呵,你猜猜!”他笑道,可见他很是喜悦,接着除了鸟叫、马鸣、小狗、小猫、青蛙、小鸡、小鸭等等动物的叫声,它们好像还在一起游玩。 “皇上啊?您到底带兰儿到了哪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动物的声音呢?” “兰儿,想听什么样的声音?” “听着这些欢悦的声音,好像人也快乐了些,听着听着就感觉耳聪目明,清醒气爽的,感觉连呼吸都轻松了。”在宫中有点只是沉静黑暗的夜,从未有过如此生机勃勃的场景。 “如此听来,兰儿很是喜欢啊?” “自然喜欢,不过在兰儿耳中,世间各式各样的声音,鼓瑟、琴筝、黄鹂出谷、百灵鸣唱、都抵不过皇上您的声音啊?故此,即便今儿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知道皇上在身边,兰儿也一样会喜欢的。” “朕会在你身边的。”胤禛轻轻地摘下我眼睛上的丝巾,一阵明亮的光芒射来不由感觉有些刺眼。 “奴婢百灵、百合叩见顺贵人,愿顺贵人吉祥如意,万福金安!”只见两名穿着松青色花锦对襟宫装,挽着侍女发髻的侍女,打扮清丽,宛如两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嫩而不娇,艳而不妖,清秀貌美。 “恭喜顺贵人喜得龙子,皇上特派奴婢表演百兽齐鸣,愿贵人、皇子身康体健,母子平安!”右边的女子上前说道,随后再学了几声黄鹂歌唱,若不是亲眼所见所闻绝不能相信世间有人能学得如此真切? “朕见你如此喜欢小白,唯恐你在翊坤宫内闷,这百灵乃民间口技大师路百盛的关门弟子,能学得这世间百兽的叫声鸣叫,正好能替你解解闷儿。” “奴婢百合恭贺顺贵人福寿安康、愿顺贵人如明月星辰璀璨耀明。”另一名侍女也上前恭贺,如此嘴甜可见是个伶俐的人儿。 “朕见你养的花儿开得好生的灿烂,这百合乃是出名的养花女,能让百花一年四季常开。”回头看去这才发现翊坤宫内处处都是鲜花,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牡丹、芍药,就连菊花此等在深秋才开得花儿都有。 而最起眼的则是摆放在宫道两旁的一盆盆紫色的叶儿,蓝色的穗子,花不成花,树不成树的植物,我从未见过,只觉得它显得坚强而清高,花香气凝,比起牡丹更艳丽,比起芍药更妖娆,比起荷花更显风高亮节,比起芙蓉更为清丽天然。 紫色显得高贵,蓝色显得优雅,又是一束束朝天笔直而立,颇有傲骨,穗子一串一串的如同结着珍珠串子,而且芬芳四溢。 “原来臣妾刚刚闻见的是她的花香啊?”我有些欣喜若狂,比起从前的欢宜香更具风情,闻着感觉头脑都清新了。 “皇上,这是什么花儿啊?臣妾从未见过?”胤禛笑而不答,只是朝百合挥了挥手,百合会意朝我解释道:“回小主话,此花名为紫兰鹃,是用紫鹃花与紫罗兰花嫁接种植而成,传闻当紫鹃开得漫山遍野之时便是神灵降凡之时,而紫罗兰寓意高雅、淡泊、贤德、高洁,更寓意永垂不朽的美好,小主貌美如仙,超凡脱俗,艳冠群芳,更如紫罗兰般高贵儒雅,故此皇上特意赏赐小主紫兰鹃,愿小主永续青春美貌,福寿延绵。” 我低头抚摸着一束紫兰娟,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如此美丽高雅的花儿,如此世间独一无二的花儿,真的是至高无上的他为我精心准备的吗?为什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呢? 上次我复宠复位之时,我也是这样的惴惴不安,直到后来哥哥真的出事情了,难道这是她们为我设下的陷阱吗?就如同我陷害沈眉庄假孕成宠一样,先给些甜头吗? “兰儿,你喜欢吗?你可知此花一年四季都可存活,即便花败了,也依旧会绽放花香,必定能让这翊坤宫花香四溢,四季如春。”不等我言语,胤禛就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去。 “恭喜小主乔迁之喜,恭迎小主移居……”只见颂芝领着清颜、小杜子等人迎接着我,抬头看去,一抹鲜红映入眼帘,莫非……? “恭喜小主,椒房之喜!”颂芝忙着上前说道,再抬头看去匾额上写着“兰馨殿”三个字,满汉双文,墨绿青苔色与主殿的匾额如出一辙。 “皇上?”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疑问着,他对我的爱恋真的如此之深么?为何待我如此之好?为了我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暗渡陈仓,接着不惜与皇太后顶嘴为我修葺宫殿,更给予我专宠,即便我不能侍寝也夜夜召唤我去养心殿? “怎么啦?你不喜欢?”见我疑问,他有些挑逗的问道,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感动得不能言语,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忘记了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将后宫那些烦心之事就抛之脑后,单单地想着与他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风花雪月,低眉浅唱。 “朕说过,朕会给你最好的。”正准备谢恩,却见他眉头微蹙了一下,见了我满脸的受宠若惊,有那么一撇回避着我的眼神,那一刻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杀了我敬爱的哥哥,杀了我的侄儿,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故此想要在我的身上弥补,以求心安。 当然,更多的还是我肚中的胎儿,我再也不敢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因为他对我的爱恋了,我怎么能够忘记今日的椒房之喜,当日菀妃也享受过。 “皇上,兰儿不喜欢!”我微微俯身款款而道,胤禛听后立刻眉头紧蹙,眉毛好似要连成了一线,身旁伺候着的人也都诚惶诚恐,气氛很是尴尬,我不紧不慢地说:“皇上如此为臣妾安排妥当,臣妾心生感谢,只可惜,若是太过了,惹得后宫之人不满,臣妾便又要令皇上为难了,其实,能够再次侍奉皇上身侧,臣妾已经知足了,实在不该再让皇上您大费周章。” 第五十一章 红掌 1 “朕莫非宠幸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可以么?朕已经让你搬到偏殿来了,她们还有何话可说?”胤禛听后自然也没了怒气,忙着拉着我朝内走去。 里间布置与主殿倒是无异,几乎是按着主殿的陈设来翻新的,只是地方小了点,暖榻旁放置着两个小小的香炉,正在冉冉生烟,却并没有什么香气,看着一股股的轻烟飘渺,倒让我好生怀念欢宜香的味道。 “房子新装璜的,多少有些气味,这是清气烟,可祛除油漆陈木的味道,更有安神之效,有益于你养胎。” “百灵、百合就留在你身边伺候了,小厨房朕也命人开了,你此处还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朕,不要再想那些过往的事儿,只管在翊坤宫好好地养着胎儿,万事都有朕呢?” 原来孩子如此有用,从前我不敢用这一招便是害怕犯欺君之罪,如今我孤身一人,倒是无畏无惧了,不过是一死而已,若是失败了,也不过是一家团圆而已,若是嬴了,我便要让所有害我年氏的人都不得好死。 夜深时,我在这椒房之中也不能入睡,看着满屋的金玉堂皇,并未有多大的欣喜,房间再美又能如何?陈设再富贵华丽又能如何?不过是他一声令下就可命人搬来,一声令下就能搬走的。 我轻轻的起身推开纱窗,从前无数个的夜晚,我也如此凭栏倚窗看着那条弯曲小道,渴望着、等待着有着人提着灯笼在前开路,翘首以盼地凝望着那扇小小的红檀木门,希冀能够看着披着银白披风手握马鞭的他风尘仆仆而来,恨不得飞似的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我在等着他,我一直都在等着他。 可惜一次次的期盼与等待总是失望,府中有福晋、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宫中更是答应、常在、贵人、嫔。妃数之不尽,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个貌美,那个如花,谁唱的歌儿好听,谁跳的舞儿好看,谁谁的字是一流的,谁谁的筝弹得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闻几回。 难为它记得那么的齐全,整个天下的政务等着他的脑子去处理,后宫的东西十二宫也等着他的脑子去记忆,免得错把会唱歌的当成会弹筝的,想着看看舞蹈,却偏偏召唤来了个会写字的? 月牙如钩,好似垂钓着什么,我莞尔一笑,不由觉得脸上的肌肤扯得有些疼痛,用手抹去,只感觉那微微扬起的弧度恰如天上的明亮。 人有悲欢离合,月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即便他待我如初,我也不能待他如初了,给予我再多的富贵与荣耀,也赔不起我折断的那双翅膀,捡不起我被人踩在脚底的尊严,压不住我内心复仇的欲望。 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庞,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刀,每一条都不停在雕刻着人的脸,日子久了,迟早会面目全非的,他再也不是我最初认识的他了,那个会与我一起策马奔腾在清幽草原上的雍王爷,将永不复存。 当他在甄嬛与众嫔妃面前骂我“贱妇”之时,我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恩宠,只能凭着他的心意,他是皇上,他是夫君,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喜欢的时候,给予你一切,不喜欢的时候,同样可以拿走一切。 我轻轻的捋了捋的发丝,不知为何会发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泪水,哥哥,我如今后悔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今时今日就不会是如此场景了,我会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的,我会好好的照顾他,伺候他,与他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天冷了,我会想着为他披上一件寒衣,天热了我会为他沏一杯凉茶,春日里,我们观看百花齐放,秋日里,我们举杯月下,简简单单,平平安安,没有权势,没有贵贱,更没有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寻常夫妻间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惜我即便贵为华贵妃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这紫禁城的一个妾而已。 我爱你,无数次我就这样注视着睡梦中的你,在内心默默地念着这句话,是痴迷,是爱恋,你在我心中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天,法力无边的神,你站我的身边,便是天高海阔,春暖花开,一转身,太阳的明亮与温暖便也随之而去,留下只是冰冷沉寂的黑影,天压得那么的低,就如同要将我活活埋了,连呼吸都那么的困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呢?我不求同皇后那般与你并肩比齐,只求与你相伴相随,为何你会那么的狠心,将我的亲人统统杀掉呢?天大的罪过,祸不及妻儿啊?” 泪水如同黄河绝提的奔放,哥哥,原谅兰儿,我只心有不甘,不甘你的一片忠心被他如此摧毁,不甘你的赫赫战功被如此抹平,更不甘一生戎马生涯落得如此悲惨结局,你本是武将出生,一心一意地想着上阵杀敌,为国尽忠,我知你无谋反之心,你不过是觉得天下是你打下来,你想着炫耀自己的能力与本领,可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功高盖主呢?你怎么不知道忌讳呢? 我知你死不瞑目,我知你穿着皇上赏赐的黄马褂守城门的用意,我知你心中有恨,你不恨皇后,不恨甄嬛,你恨的是皇上,你想要问问他为何如此待你,江山是你助他一起打下的,为何他不能与你一同分享? 原谅兰儿不能如你所愿,不能为你手刃这个待你忘恩负义之人,我不管他是不是一国之君,不管他是不是身系黎明百姓的命运,我只知道他是心爱的男人,我不能,我也不会,故此,我只能恨皇后,只能恨甄嬛。 “菀菀,菀菀……”正当我在心中放弃对他的责怪之时,他在睡梦之中呼唤着这个名字,我不由破泪而笑。 “哈哈,皇上啊,臣妾不是菀菀,你的菀菀在永寿宫呢?”我从未听见他在睡梦之中唤起过我的名字。 紫兰鹃,兰馨殿,都携带着我的名字,放眼整个后宫也无人以人名命名的宫殿,故此如此恩宠外加椒房之喜,顿时成为后宫人人的眼中钉也无可厚非,翊坤宫的门槛就快被人踏烂了。 区区贵人的册封礼本来就简单,何况皇上交代过,我怀有身孕,不必行那些繁琐礼节,但是皇后还是带着宫中嫔妃来翊坤宫探视,说是来恭贺我乔迁之喜。 我正带着颂芝清颜百灵百合清点着皇上赏赐的东西,多得数之不尽,拿了一部分赏人,多余的便想着做个账册,免得将后多了混淆不清,何况我也不想拿着这些财富如当初那般做些无畏的事情,整日在发饰与服饰上做功夫,物有所不值。 门外传来通告声说是皇后携带众妃嫔来了,百灵问:“小主是否要出去迎接呢?”我想着,不请自来,来者不善啊? “我觉得还是去迎接吧,毕竟是皇后娘娘么,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至于我么,呵呵,我得进去躲躲。”说完就一溜烟的不见了,平日在我面前胆子大得很,怎么一到了正常场合就胆小如鼠了呢?或者说是被上次差点给皇后打耳光吓坏了? “百灵百合你们带着人去迎接就是了。”让我毕恭毕敬地去迎接她们,我才不要呢?“颂芝,你去告诉清颜,在内庭听着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想着法子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如今我无权无势,即便有着皇上的恩宠又能做什么呢?皇上又不能时时刻刻地跟在我的身边,她们要是随意找个借口把我杀了,皇上也不会治她们的罪的。 颂芝刚刚进入内庭,便看见皇后与众嫔妃缓缓朝兰馨殿走来,事到如此,我自然也不会太过越轨,却也懒得奉承,故此脱了花盆鞋,散了发髻朝外走去迎接。 “皇后娘娘吉祥,嫔妾有失远迎,望皇后恕罪,恕罪!”我身穿素服、散发髻、穿袜而迎接,众人见了,自然觉得我在挑衅什么?不过是又如何呢? “顺贵人,莫非一病之后,耳背了么?皇上的旨意是免除你在后宫的跪拜之礼,可不是所有的礼节,如此披头散发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否有失礼节呢?”皇后见了脸色不悦,却并无严辞叱喝。 “哼,早就听闻年氏张扬跋扈,骄横无比,如今可算是见到了?”祺贵人如今可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啊?看来皇后果然想要扶持她肚中的孩子了。 “文鸢妹妹不必心急,今后多的是机会见得着的。”难得惠嫔今日不去伺候皇太后跑到我这儿瞎扯啊? “今儿皇后特意带我等过来恭贺顺贵人乔迁之喜的,祺贵人不得胡言。”菀妃被瑾汐与浣碧两人扶着挺了挺大肚子,我想着,皇后的耐力可真是厉害啊,再这样下去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若是生了皇子那该如何是好呢?莫非是想着让我来动手?那我宁可让甄嬛把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去冒险的,毕竟一个孩子长大成人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菀妃再能折腾,还能把皇后给废了啊? 第五十二章 红掌 2 “顺贵人?菀妃娘娘客气了,区区一个贵人都是年氏年氏的叫,您何必自贬身价呢?尽管叫嫔妾闺名便可?”我话音刚刚落下,祺贵人立刻脸色异样,有些胆怯地朝皇后看去,年氏也是她能叫的? “嫔妾正在睡梦之中,听闻皇后与众位妃嫔而来故此来不及梳洗打扮,匆匆来迎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若是众人有异议的话,那烦请皇后与众妃嫔在此稍等片刻,嫔妾先去梳洗,再来迎接。” “莫非顺贵人的意思是让皇后娘娘在此等候么?这未免……?”安嫔有些不满地说道。 “回安嫔娘娘的话,并非是嫔妾的意思,是皇后的意思啊?” “罢了,顺贵人有孕在身,不必计较这些个,不过说来顺贵人也要安分些好,免得又被皇上幽禁了。”皇后话音刚刚落下众人便挑嘴一笑。 “不过是说来顺贵人的运气真是不错啊?当初专宠多年也不见受孕,偏生那一次就怀上了,真是让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啊?”敬妃四处打量着兰馨殿的环境,想必是触景伤情吧,初入宫时,她就住在这个偏殿里,没想到如今,我竟然搬到她的地方来了。 “可不是,嫔妾原本也是想在翊坤宫内安安静静地度日,没想到老天不遂人愿啊,该来的时候没来,不该来的时候偏生来了,若是惹得谁不痛快,请不必责怪嫔妾只管怨天吧。” “你?” “敬妃娘娘多年都不孕,不知是皇上的恩宠太少呢?还是与端妃娘娘一样,终生都不得孕了呢?” “年世兰,你休要猖狂?本宫弄得如此田地,都是拜你所赐。”端妃气得咬牙切齿,竟然直接在人前大动肝火。 “是,话说嫔妾十分感谢端妃娘娘,若是当日您也灌了我一碗红花,此时此刻,就不是如此场景了,你害我一个胎儿,又放我一条生路,可见,你内心对我有愧,故此不敢下毒手。” “你?” “端妃、敬妃,今儿来是来恭贺顺贵人乔迁之喜的,不必争这些口舌。”皇后就是皇后,这都能忍了,谁不知道她也是膝下无子啊? “这兰馨殿本宫还是初次来,你们不也整日里嚷着要来看看吗?”说着我也只能让百灵百合领着众人进入,命人布坐上茶。 “兰馨殿真是香啊,记得从前翊坤宫也有着宫中独一无二的清香的。”菀妃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为他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看我。 “是啊,嫔妾也记得翊坤宫内有当日华妃娘娘独用的欢宜香的,莫非皇上没有赏赐么?”襄嫔应承着菀妃的话说了一句,别人倒是能忍,这个墙头草着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皇上说我孕育着胎儿,不便闻着调制出来的香料,故此在兰馨殿内,摆放了许多紫兰娟,这股清香也好闻得很,襄嫔娘娘宫中可有啊?毕竟你曾经跟随我多年,本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百合,稍后给襄嫔娘娘送两盆过去,记住了,得摆放在墙角开得最茂盛的送过去,明白吗?” “小主,奴婢养花多年,长在墙角的,都是风往那边吹便往那边倒,哪里能开得茂盛?” “哦?如此啊,那稍后便让襄嫔娘娘亲自去挑。”我与百合一唱一和襄嫔立刻羞愧难当,推脱道:“呵呵,嫔妾一向不喜欢什么花香的。” “顺贵人,你迁移兰馨殿,可喜可贺,本宫知你降位之后喜欢养花养草,故此特意与众嫔妃为你备下一份厚礼,剪秋……” 剪秋啪了啪手掌,便有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盆红硕如火的红掌而来,孤零零的一只独秀立在花盆之内,那红掌的形状正是宛如人的手掌,看众嫔妃的表情,各式各样的笑容,或是鄙视,或是轻蔑,或者冷眼旁观,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我“孤掌难鸣”么? “怎么,顺贵人不喜欢,这可是花中极品,虽比不得牡丹高贵,比不得你这紫兰娟的奇特,好歹也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啊?” “可不是,若非是皇后娘娘命人大老远的从宫外寻来,哪里有这样的旷世奇品呢?”菀妃一旁附和着,“听闻汉武帝的陈皇后,出生显赫,只可惜向来不与人为和,故此即便有着‘金屋藏娇’的殊荣,也抵不过‘冷宫’的命运,即便有着‘千金买赋’的壮举,也不过落得‘幽禁终生’的下场。” “可不是,自以为一招‘千金买赋’就能重新拢获君心,在长门宫内整日里唱着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以为能够重获恩宠,殊不知终生都无出头之日啊?”惠嫔接口而道。 “言之有理,自以为是皇后就能富贵荣耀终生,殊不知也逃不过冷宫的宿命,可见登上后位不叫本事,如咱们的皇后娘娘,数年耸立不到才是真本事。”我朝皇后看去,早就已经面如土灰,再朝菀妃、惠嫔看去,她们正相视对望,面面相觑。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顺贵人,这红掌,你不喜欢么?还是说因为是本宫与众嫔妃所送不愿意收下呢?如此岂不是浪费后宫众人的一片心意?”看来她们是要连成一线地对付我了,难道我就不能拉拢别人对付她们吗? “多谢皇后娘娘与众位主子美意,我家小主有孕在身,无法鞠躬谢赏,奴婢代小主给各位主子磕头谢礼。”不等我说话,颂芝掀开帘子朝众人跪拜行大礼,然后毕恭毕敬地将红掌收下,不由觉得诧异,这明明是众人在侮辱我,莫非她听不出来么?收下就是卑恭屈膝地接受她们的侮辱了。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后娘娘赏赐手掌形状的红掌,乃是让小主您‘大展宏图’啊,小主岂有不谢之礼,那岂不是辜负皇后娘娘与众位主子的一片心意?” 颂芝将红掌伸到我身前,被她如此一说,我也心情畅快,没想到那个唯我命是从的颂芝还能如此口齿伶俐,让众人都惊讶不已。 “原来如此,多次皇后娘娘美意,百合,好生地养起来,若是不养到‘只手遮天’的地步,都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了。”我急忙说道,众人的脸色难堪得密云满布,不由觉得大快人心。 “咦,这兰馨殿好生华丽啊,只不过为何顺贵人的穿着如此清素呢?莫非皇上没赏赐好些的不料么?嫔妾那边有些上等的蜀锦,稍后便命人赏赐给顺贵人。”安嫔环顾四周后朝我说道。 “安嫔娘娘如今也有东西赏人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想当初,安嫔的‘完璧归赵’之时,何其悲惨啊?不过嫔妾一定会跟安嫔您学习的,正所谓越挫越勇嘛,不过,安嫔您身上穿的蜀锦真的很漂亮。” “是啊,小主,跟咱们宫内的桌布一样的材质呢?原来安嫔娘娘喜欢穿这个,咱们房里多得去了呢,不如奴婢准备些送给安嫔娘娘,也不枉娘娘帮着小主您邀宠的一番心意啊?”我从颂芝使了使颜色,她立刻神会意领道。 “提醒得好,不说嫔妾倒是忘记了,颂芝,为安嫔、惠嫔、祺贵人备下的厚礼呢?还不快拿出来给几位主子瞧一瞧?” “顺贵人不必如此客气,你宫中有的东西,长春宫、延禧宫中有的是,即便没有,菀妃娘娘也自会赏赐的。”惠嫔很是窝火的说道。 “哦?嫔妾无知,还以为去年的那场大伙烧了个干净呢?对了,惠嫔的手好了么?若是留下疤痕岂不是无盐女了,那不知是皇上心疼呢?还是菀妃心疼,或者就惠嫔娘娘您独自悲伤吧?” “哼,多谢顺贵人关心了,有陵容妹妹的舒痕膏,别说是这点伤,即便烧在脸上也可完好如初的。”惠嫔说着便挽起袖子给我看了看,果然和好如初,一点疤痕都没有,不过舒痕膏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皇后娘娘,三日之后便是温仪的生辰了,皇上说届时要为温仪宴请后宫众人,嫔妾与顺贵人相交一场,想跟皇后娘娘讨个恩典,到时候请顺贵人一同出席吧,虽然皇上是说不必宴请顺贵人,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襄嫔有些勉为其难地问道。 “顺贵人的意思呢?”皇后朝我反问道,“想必顺贵人也不愿意去吧,免得……” “是啊,襄嫔姐姐,顺贵人见到温仪只怕都会心惊胆颤的,哪里还敢去给温仪过生辰呢?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菀妃见我迟疑说道。 “是啊,想当年,温仪吐奶的情景,真是见者落泪,闻着伤心啊?”端妃趁胜追击地说道。 “是啊,可不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吗?若非端妃娘娘拦着,罪魁祸首也不会逍遥法外了,不过说来,嫔妾至今不明白,为何端妃娘娘久日不出宫门,一出宫门就遇见了菀妃呢?” “你?”斗嘴嘛,谁不会?想挑起皇上的怜子之心,然后对我燃起恨意?我干脆就趁机洗脱罪名好了。 第五十三章 红掌 3 “过往之事谁对谁错,自有天分晓,嫔妾问心无愧,温仪公主生辰之日,嫔妾自会去的,提前给襄嫔娘娘您道喜了。” 想起当日的事情,不由一肚子的火,早知道就弄死端妃为好,何况留着她碍手碍脚的,嫁祸不成,反倒落了个借着孩子邀宠的罪名,真真的可恨。 小杜子带领着几个宫女端着点心出来,要放在菀妃跟前之时我忙着叱喝道:“我就是见你是个沉稳的人,才让你做这个兰馨殿的首领太监,为何你这般的没眼力劲儿,菀妃娘娘与祺贵人身怀六甲,怎能随意吃东西,还不快拿来给我尝一尝?免得有人吃了兰馨殿的点心,胎儿有异样,身子不顺畅,我岂不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杜子忙着端着点心来到我的更前,我拿起一块正准备吃,却故意地观看众人说道:“哎呀,这可该如何是好,我也不能块块都尝试的,刚刚的茶各位喝的没问题吧,免得回宫之后有肚子疼的,嫔妾担当不起啊?” “怎么?顺贵人是在怕本宫要嫁祸于你么?”皇后不等我尝试,忙着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又道:“本宫那一国之母,自有天佑,即便这糕点之中真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的,又能耐本宫如何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嫔妾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苏东坡与僧人佛印是好朋友,一天,苏东坡对佛印说:“以大师慧眼看来,吾乃何物?”佛印说:“贫僧眼中,施主乃我佛如来金身。”苏东坡听朋友说自己是佛,自然很高兴。 “可他见佛印胖胖堆堆,却想打趣他一下,笑曰:“然以吾观之,大师乃牛屎一堆。”佛印听苏东坡说自己是“牛屎一堆”,并未感到不快,只是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吃亏的倒是大才子苏东坡了。可见顺贵人是栽赃嫁祸习惯了,故此也担心她人依葫芦画瓢罢了,真真的佛由心生啊?” “可不是,菀妃若是没有栽赃嫁祸过,也未必能把这个故事说得如此流利了。四个月的胎儿跪了半个时辰就没了,这腿脚受些罪过倒是比当年端妃娘娘的安胎药有效得多啊?” “你?”菀妃被我咽得无言以对,端妃更是重重地茶杯放在桌几之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咦,你宫里不是有个痴痴呆呆的丫头么?怎么不见她出来伺候,莫非是顺贵人如今得宠了,蠢丫头傻丫头懒得使唤了,听闻这丫头可是在顺贵人失宠之时一心一意地在你身边伺候的啊?”不知为何皇后会突然提起清颜来。 “哦,嫔妾听闻这丫头喜欢吃景仁宫的糕点,便赏了她好些正在吃呢?颂芝还不快把那丫头叫出来给各位主子行礼?” “小主,她吃起来就不停嘴,奴婢怕她撑破了肚皮,正命人给她扣喉呢?如此吐了吃,吃了再吐,才能保证她安好无缺嘛,此时怕是精疲力尽,不能来给各位主子请安了。” “哦,那就算了,想必皇后也不会挣一个丫头的礼数吧,我不过是想告诉宫里的人,若是觉得兰馨殿的东西没有别处的好吃,便让她吃个够而已。”我环顾四周朝新来那些人,顺便也警惕他们不要做别人的眼线,若是让我发现了,必定重罚,绝不姑息? “顺贵人果然是变化不小啊?如此善待下人?让本宫想起当年的福儿来?好好的怎么就溺井了呢?” “可不是善待么?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贴身侍女也送到皇上的龙床上去。”菀妃再一次发话,颂芝一听不由双手颤抖,忙着退到了一边。 “如今顺贵人重获恩宠不知……” “咦,当初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此一时,彼一时,顺贵人,再不会如此大方了吧?” “颂芝妹妹,不如求求你家主子,让你也沾沾光,好歹你也是皇上的女人,受了他人的连累才会被贬为侍女的,此时你的主子得宠了,为何不……”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颂芝已经羞愧难当,面色极其难堪,而我也好不到那儿去,若非为了救哥哥,我也不会……,真真的可恨,可惜又无可奈何。 “哎,谁人不知,狡兔死,走狗烹,如今没用处了,自然是丢到一边了。”祺贵人挑嘴一笑,颂芝有些扛不住了,忙着说:“小主的茶凉了,奴婢去换杯热的。”灰头灰脸地退下了。 “好了,人也看了,礼也送了,本宫也乏了,尔等也各自回宫去吧。”皇后总算是扬眉出气了,朝众人看去,很是满意地笑了,惠嫔也朝小杜子对视了一眼,想必是在告诉我,并非每一个安插在你面前的人都知道的,这不还有一个让你重用的吗? 待恭送众人离去之后不由轻松了许多,以后多的是这种场合,不由觉得有些累了,一屁股躲在椅子上,有些应接不暇,她们说得没有错,孤掌难鸣,独木难以成周的,我是得去寻找同盟了。 “主子,您没事吧,皇后明显是带着众嫔妃来挑衅的。”颂芝见众人离去,忙着过来给我捏了捏肩膀。 “嗯,免不了的,但是我也不会如此认输的。刚刚幸亏你出来得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感觉很累,可是这才是刚刚开始呢?清颜也从内廷出来手中正拿着一块糕点吃着朝我道:“哇,我是比较喜欢吃景仁宫的糕点,你不会真的要我吃了吐,吐了吃吧。” 明知道我是随意说着唬弄她们的,何必又要多此一问呢? “回小主的话,各位小主都离去了。”小杜子回来禀告着,我点了点头,朝百合百灵说道:“今儿的情景你们也看到了,留在兰馨殿未必有好日过,若是……” “小主,奴婢等是来伺候小主的,自然与小主同舟共济,皇上如此宠爱小主,不会让小主受委屈的。”难得有两个这么伶俐的丫头伺候,百灵刚好可以替我照顾小白,百合呢就可以替我照顾那些紫兰娟了。 “小杜子,今儿见了惠嫔娘娘,不知你心中如何想啊?”我早就猜到是惠嫔的主意,竟然连太后都敢利用。 “奴才如今已经是小主的奴才了,无何感想?”哼,试问一个曾经在宫中艳冠群芳只手遮天的我如今重新获得恩宠比起一个久不得圣眷靠着侍奉皇太后而谋生立命的主子谁更可靠呢?何况,长春宫的首领太监也轮不上他啊? “知道就好,那也该知道当惠嫔问起你的时候才如何汇报吧。”与其杀掉这些眼线不如收买了反为己用了。 清颜查到小杜子家中还有双亲与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作为家中长子肩担着养家糊口的重担,迫不得已才入宫当太监的,那自然是好收买的,有权、有钱,还有什么不可的呢? “大姐,那个襄嫔这回是想干什么啊?”待房中只有我、颂芝、清颜之时,她便也就随便起来了。 “还能干什么?等着瞧吧,到时候温仪不到吵大闹才怪了?皇上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能不疼爱的?到时候还不旧事重提?” “话说,利用孩子的确不怎么光彩的?你当时怎么想的啊?”清颜问道,这丫头总是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次次都让我哑口无言。 “说那些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想一个对策,今天被她们奚落得还不够吗?等到那天不出丑才怪呢?”想着她们讥笑我把颂芝贡献给皇上的事情就就不由火大。 “你很恨那个襄嫔啊?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若不是她,我怎么会降位呢?当日在景仁宫踹的那一脚实在是太轻了,我恨不得一脚踹死她。 “说实话,我也十分讨厌这种出卖故主的人,她卖友求荣,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小孩子多无辜啊?这怎么说就你的不对了,你要是想让皇上觉得你真心改过,那你就应该在接受惩罚,到时候你就说,等你的孩子出生了,认她当干娘,还债怎么样啊?” “我要是能生出孩子来,我让他认皇后当干娘都行,可惜这孩子能出来吗?”我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颂芝忙着四处张望,唯恐刚刚的话给人听了去。 “这孩子越大越危险,我们得想个法子赶紧地找个替死鬼,你心中有没有人选啊?如果是陷害龙胎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啊?” “最轻也要打入冷宫,重则死无葬身之地啊?”颂芝说道。 “可惜,刚刚才有孩子,即便掉了,也会被说成是我胎位不稳的原因,推不过去,再说,她们也不是傻子,万一被她们倒打一耙,便很难翻身了。” 若真要找个替死鬼,襄嫔好似是个最好的人选,皇后太英明,菀妃自己怀着龙胎,惠嫔太谨慎,安嫔向来小心细腻的,端妃有前科,她自然会如我这防着菀妃一样地防着我,至于敬妃,根本就不需要我用孩子去绊倒。 第五十四章 温仪 1 襄嫔这个人太过狡猾,整日里都在谋算,就当初陷害沈眉庄的“假孕承宠”就是她想出来的,现在想想就觉得太过高明了,不用这种法子陷害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襄嫔特意地去皇上面前进言让我去参加温仪公主的生日宴会,皇上也就同意,还大肆地赞扬她识大体,不计前嫌等等。 温仪生辰前一天便刻意地来了兰馨殿,陪我一起用膳,因为我如今位居偏殿,皇上不能留宿,而我有孕在身也不能侍寝,故此我知道他坐一坐就会离去的。 颂芝被她们奚落之后,也不敢再在皇上面伺候了,故此我便命百合在御前伺候,端来了茶,皇上喝了一口便问我道:“这喝茶就喝茶,用勺子喝味道更好些么?” 听后不由觉得奇怪,用勺子喝茶是清颜的习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拿着勺子在杯子里搅拌搅拌再喝,说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伙改不了,我还为此讥笑过她。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在人前,我自会提醒着她要注意礼节,若不是宫中之人自然不会知道她会有这个习惯的。 “那个疯丫头,总是如此奇奇怪怪的,臣妾见她年幼也并未多管教。” “罢了,不过如此一个没规没矩的丫头放在兰馨殿,朕怕她惹出什么祸来,还是让人好好的教教规矩的好。”我点了点头回答“是”,心中却想着为何皇上会关注起清颜起来呢? “皇上,臣妾这儿有件麻烦事儿,想问问皇上您的意思。” “什么事儿?莫不是有人来为难你?听闻前两日,皇后带着众嫔妃来了兰馨殿?” “不是的,皇后娘娘是来恭贺臣妾乔迁之喜的,并未为难的,是这样的,臣妾的孩子两月不到,但是对外称已经四个月了,孟太医说,该显怀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就说你的身子弱,身孕比她人的小些有何不可?待到瞒不过去之时,便想着法子弄大一点,没事的,就差了两个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提起我的孩子,就好似来了兴趣,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们的孩子现在还在的话,现在只怕跟温仪一样能走能跳,甚至该能上书房读书了,如今苦尽甘来,明日温仪生辰,你也不必太过难过,待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之时,朕一定会大肆操办的。” 听闻他如此说,不由也少了些担心,原来温仪没有提醒他我当初做过的事情,下了一盘棋我便提示着他该离去了。 “明日便是温仪的生辰,今儿皇上去钟粹宫陪陪襄嫔吧!” “当日襄嫔在众人面前告发你,朕还以为你们之间必定是解不开的心结,没想到……” “当时的确很是憎恨,如今想想若不是她让我当头一棒,只怕兰儿如今还迷茫着,只要她不怪罪我才好呢?她如此不计前嫌,兰儿心中感恩戴德。”他朝我微微地笑了笑,轻轻地啪了啪我的手,好似很满意我与襄嫔如今的关系。 等恭送她走后,我的整个身子都快垮掉了,心碎的声音如同花瓶破碎的声音,幸亏百合扶住了我。 “小主,您没事吧,不如奴婢去请孟太医过来诊脉?” “不必了,我只是感觉头有些晕,你去把清颜请过来说说话,感觉闷闷的,那丫头一说话,我就能笑了。”打发了百合,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如果连他都不信任我,那我该如何立足呢?若不是他派了眼线在我的身边,怎么会知道清颜用勺子喝水的习惯,幸亏,知道事态严重,不该说的话儿总是没有外人在,不然只怕我假孕的事情都要曝光了。 “你怎么啦?皇上来了你不开心,哇,该不是你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吧。”清颜见我一副凄凄惨惨的摸样,忙着过来看我。 “哭什么啊?他不会打你了吧,听说他脾气不是很好的。”见我不回答又问说:“我明白了,你是在担心明日,她们会借着温仪公主来打压你是吧,没事,我都给你搞定了,尽管去赴约吧。” “他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这宫里有眼线的,他找人来监视我?怎么办?怎么办?”我一时没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有些语无伦次了。 “谁啊?” “你告诉我,你在谁面前用勺子喝茶过?皇上知道了,他提示我找人教你规矩,也许还知道更多,会不会……?”我想着他今日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好,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不,不会的,若是知道我欺君早就雷霆震怒了,不会如此风平浪静的。 “别急别急,你,颂芝姐姐,三哥,小杜子,小桌子,小邓子,百合,百灵,就这么几个人啊?小杜子,小桌子,小邓子是不可能,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至于百灵百合,没来多久,有可能,幸亏来了没几日,不是很熟啊?皇上好好地提起我喝茶的事儿做什么?我最近……哇,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的腿摔破了,三哥给我上药来着,我觉得疼就靠在他的怀里哭了,刚好给百合看见了,该不会是她以为我们扰乱宫闱吧,故此皇上旁敲侧击地提示你?” “是么?仅仅是这样?我总感觉他不信任我?如果得不到他的信任,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了。”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皇上要是知道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的放过你呢?早就派人来抓你拿出去砍了,你以为他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设计这个宫殿真的很用心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在女人身上费劲功夫的,可见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他是在愧疚啊,他杀了我全家,杀了我哥哥,他想补偿啊?你知不知道,他躺在我的床上,喊着别人的名字啊?”我不想面对这个现实,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去面对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哎呀,你真傻,他是皇上,你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何况是你哥哥呢?你见他对廉亲王的儿子好吗?祸不及妻儿吧,八福晋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强行逼着人家休妻啊?为什么要被挫骨扬灰啊?他的儿子不过二十岁不到啊,好歹也是皇孙,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啊?所以啊?他不可能会因为杀了你哥哥而对你有愧疚。” 被清颜一分析我倒也觉得对,在他的眼中哥哥是罪大恶极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哥哥失势就把我降位了,对,不会的。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不会……” “你先别自己乱了阵脚了,若是真的知道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干脆明日就趁着人多,把孩子弄掉,死无对证了,就算陷害不到别人,先自保再说好吧。” “要是这样,就是不打自招了,我们以后要小心点,我谁也不相信了,天啦,你?你不会背叛我吧?”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感觉自己谁也不相信了,不会的,她帮了我那么多,不会背叛我的。 “我明白了,你现在患有典型的多疑症,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我去请三哥给你看看哦。”说着就想着离去,被我一手拉住了。 “不会的,说怀孕之后,皇上并没有碰过我,故此不可能怀孕的。” “啊?为什么?你不是在养心殿住了一段时间吗?天天都在一起,着说不过去吧!”我只是害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比较好。 清颜安慰我一番,我稍微的放了放心,却不敢再掉以轻心,胤禛的这一番提示,让我对他也不得不留心了。 想着想着,不由觉得可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呢?我不也在欺骗他吗?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又何必计较这些呢?难道还奢望着我们能够和好如初吗?发生了这么的事情,难道真的能够当做没有发生吗? 次日,钟粹宫早就已经忙着不亦乐乎了,我带着百合百灵而来,颂芝我不忍她再因为我受到她们的奚落,故此没有带她过来。 刚刚到达宫门口时,已经听见了温仪的哭声,再往里走进去一点点便听见襄嫔在说:“天啦,温仪啊,今儿是你的生辰,皇阿玛如此为你大费周章,你为何还要如此吵闹呢?” 端妃道:“温仪一向是乖巧的,今儿是怎么啦?如此吵闹不休?” 胤禛也凑过去看了看,从襄嫔的手中接过温仪道:“朕的小公主,三年前的今日,你也是如此哭闹不休,朕在产房之外听见你的哭声,还以为是位小阿哥呢?” “皇上,女儿有何不好的?看温仪公主的摸样,将来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菀妃笑靥如花的往温仪的头发上摸了摸。 “哈哈,是啊,是啊,可惜这一哭就花了脸了,温仪乖乖的,不要再哭了。”胤禛有些不悦地说道,又将温仪还给了襄嫔,温仪却哭得更加的大声。 第五十五章 温仪 2 “真是奇怪,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回事呢?”皇后见温仪如此哭闹也按捺不住了,“要不是去请个太医来看看,是不是近日天热了,身子不畅快?” “是啊,该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端妃在一旁提醒道。 “今儿的情景倒是让臣妾想起当日温仪公主吐奶的摸样,幸亏现在年岁大了些。”惠嫔在一旁也说道,温仪哭得更加的厉害,嘴里叨叨地喊着:“额娘,额娘!” “额娘在这儿,温仪别怕,额娘在这儿?”襄嫔疼爱地将温仪抱在怀中四处地转悠着,然后故作伤感的说道:“都怪臣妾不好,臣妾害怕她稍后见到顺贵人会害怕,故此特意地哄了几句,没想到一提起顺贵人她就哭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皇上的本意不让她过来的,你偏生要替她讨这个恩典,如今可该如何是好?”皇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臣妾只是想着好歹相交一场,何况,当初臣妾畏惧华贵妃的权势不敢得罪,如今,也一样,为人母者,岂能让孩子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故此想着跟顺贵人亲近些,也好保温仪的平安啊?谁知道……” 襄嫔说着说着便也流泪起来,只见胤禛眉头微蹙,看了看温仪拨了拨温仪额头上的碎发,随后朝皇后说道:“那就不必让她来了,她身子也不便。” 我听后忙着进去,门口伺候的人也急急忙忙地通告道:“顺贵人到!” 我抬脚跨过门槛,这还是初次来她的宫中,当初如果不是有我在,她怎么能生下温仪公主呢?没想到如今是她在上我在下,这种感觉实在不妙。 “皇上恕罪,嫔妾昨夜儿害喜吐得厉害,故此来晚了。”抬头看去一屋子的女人,形形□□的笑脸,让我不得不却步而止。 “朕说着你的身子不便,不必过来呢?”见了我,胤禛立刻该了口吻,想必是不忍博我的面子。 温仪不知为何就在此时停止了哭声,眼睛不知道停落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在襄嫔的怀中吱吱呜呜的,朝我张开了双手,好像是要我抱的摸样。 “温仪……”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朝她走近了两步,温仪立刻又放声哭了起来,襄嫔忙着让她回头好像故意的让她的目光避开着我,却听温仪哭声中夹着断断续续的话:“额娘,额娘,我要额娘……” “额娘在这儿,额娘在这儿呢?”襄嫔忙着哄着,却只见温仪不停地在她怀中挣扎,然后朝我伸开双手,顿时全场的人都惊讶起来,为何温仪会朝我张开双手呢? 我抬头看了看胤禛,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疑惑,襄嫔更是惊讶不已,我慢慢地朝温仪伸去双臂,刚刚接触到温仪的小手,她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紧紧抓住不放手,哭声也立刻的停止了,嘴里喊着:“额娘,额娘……” 我顺势而下,从襄嫔的手中接过温仪,她立刻破泪而笑,在我的怀中嘟哝着嘴,抓住我带着白珍珠项链爱不释手。 “温仪,温仪,你还认得我?自从我降位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你长高了,也长胖了,我快抱不动你了。”曹默琴如此一个狡猾之人没想到能生出如此粉雕玉琢的女儿,真是看了不喜欢都不行了。 “知道么?自从你额娘以为是我喂你吃木薯粉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如此抱过你了,你还记得我对不对?记得我身上的味道,记得我曾经整夜整夜地抱着你在翊坤宫的宫殿里来来回回的荡悠,怪我不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的,周宁海都招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我要借着你生病的事儿陷害菀妃,你现在会说话了,你告诉你的皇阿玛跟额娘,告诉她们所有的人不是我,好不好?你能不能还我一个清白?”说着说着我也流下了泪水。 温仪体贴拿着她的小手替我擦拭着泪水,有些咬词不清地说道:“额娘,不哭,额娘,不哭。”让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曾经做过许多的错事儿,但是木薯粉的事儿绝对不是臣妾所为,当初让人顶罪也是迫不得已的,臣妾只怕害怕查到最后会让皇上您伤心,故此才放弃彻查的,没想到周宁海那个狗奴才竟然推到臣妾的身上?当日臣妾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今儿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臣妾不求襄嫔能够原谅臣妾,只求不要如此防患着臣妾,让臣妾可以偶尔来看看这个孩子就好,她算是臣妾的孩子啊?当臣妾失去孩子之时,襄嫔刚好生产,臣妾一直都当是我的孩子借着襄嫔的肚子出世啊?” 我哭得泪如雨下,温仪靠在我的怀中也不在胡乱了,反倒乖巧得很,在我怀中哈哈大笑起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幸亏温仪没事,再追究也没用,此后你想来看温仪只管来就是了,只是不要太劳累了。”胤禛说着伸手朝温仪的脸上碰了碰道:“小公主,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哭什么?”温仪好似被他逗笑了,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襄嫔在身旁哭笑不得,女儿叫别人额娘,她这个亲额娘,真是很难下台啊? 其余人等更是被一幕弄得莫名其妙,敢怒不敢言,你们有你们的拆梁计,我有我的过桥计。 清颜说:“小孩子嘛,不过是四岁的小孩嘛,白纸一张而已,她们能利用,我们也能利用啊?你四岁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于是我们事先故意将一串白珍珠遗落在温仪的奶娘林嬷嬷的必经之路上,她是个贪财的性子,有便宜哪里不占的,殊不知那串白珍珠上,有紫兰娟的香味,小孩子日日跟着奶娘一起玩耍,连续闻得几日,自然也就习惯了,离了奶娘,自然会哭闹,她们想着借用温仪勾起皇上对我的恨意,自然会想着她哭闹不停,这时候见了我身上的白珍珠,闻见我身上的紫兰娟香味,自然以为是熟人来了,那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不过看着温仪那可爱的摸样着实让我心疼,我多么希望自己有这么个孩子啊,哪怕是个女儿也可以的,不由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我就能预知到今日的一切,我就安安稳稳地带着温仪在后宫里过日子,是不是就不会是今日的结果呢? 宴会之时,胤禛左右是皇后与菀妃,其余嫔妃分坐在大厅之内,左边依次是敬妃、惠嫔、安嫔、欣贵人,右边便是端妃、襄嫔、祺贵人,我居坐在末位,想着从前我即便不是与皇后并肩而坐,也是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位,没想到会有如此场景。 席间,众人纷纷给襄嫔敬酒朝贺,而温仪公主只怕是累了,早早的被奶娘抱到房内休息,襄嫔也清闲了些,再一杯杯的回敬。 等到回敬我之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举着杯子有些举棋不定,朝我说道:“顺贵人,从前……” “襄嫔,从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不必再说了。”不等她话说完,就被胤禛打断了,可见我今天的一番话很是有效果,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可惜孩子太小了,很容易被人误导的,若不是她们想着利用温仪来为难我,我也不会利用温仪的。 “也怪臣妾不好,当日没有查明真相,只是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宁海为何好好地要冤枉顺贵人呢?当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皇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又让胤禛有些怀疑我的话,毕竟我什么证据都没有,而她们那边又是证据确凿。 “臣妾也不明白,我待他不薄,为何要如此害我呢?” “人已经不在了,顺贵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啊?”菀妃接着我的话说道。 “可不就是吗?死无对证啊?若是当初让我与那狗奴才对持一翻,只怕我也不会白白地被人冤了这些个日子。”当初定我罪的不也是周宁海的一张证词吗?搞不好就是她们屈打成招的。 “那顺贵人的意思是本宫屈打成招么?”皇后不满地说道。 “嫔妾并无此意,这话可是皇后娘娘说的。” “莫非当初淳嫔的死,惠嫔的假孕承宠,推惠嫔落水,送染有瘟疫的器皿到存菊堂,罚众嫔妃在烈日之下暴晒,害得菀妃滑胎等等,是不是周宁海冤枉你呢?”皇后妙语如珠,口若悬河,说得我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这……”我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沉默不语了,谁不知道富察贵人滑胎的事儿也不是个巧合,只可惜她竟然推到一个没人性的猫上,我又没有真凭实据,若是说出来,不过是落了污蔑皇后的罪名。 “皇上已经还说过前事不究了,顺贵人又何必提起那些过往的事儿,自取其辱呢?”皇后见我无言以对,更是风光无限。 “皇后娘娘贤惠温婉,蕙质兰心,心襟广大,臣妾自知不如,不过想想若是人人都如皇后娘娘这般贤惠宽容,岂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后了?”我也懒得辨别了,反正也是这个情况,再怎么漂白也弄不干净了。 第五十六章 险难 1 “顺贵人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了,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啊,皇上说你转性了,本宫还真不信,你年幼进府,本宫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可能说转性就转性呢?” “可不是,嫔妾也是看着皇后娘娘一天天变老的。”本不想与她争锋相对却一时间没有忍住,抬头看去胤禛与皇后脸色都不好,众人也好似在看我的笑话似的,等待着下文,我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如今话已经说了出去,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一时感觉有些迥然,不知该如何收场,胤禛动了动嘴唇,只听他说:“兰儿一向顶嘴快的,朕好生怀念她当初年幼时与朕顶嘴的摸样呢?别人都是越活越老,她倒是越活越年轻,这毛躁不稳重的性子,我看此生她都变不了了。” 不知他的目的何在?却完全琢磨不透他的用意,让我有些诚惶诚恐,说着他便也笑了起来,又朝皇后问道:“皇后,你看兰儿这性子像不像当年纯元有孕时的摸样,一改本性的端庄稳重,反倒多了几分小孩子脾气。” 皇后脸色缓了缓,仔细地打量着我后朝皇上说道:“皇上不说,臣妾倒是不觉得,如今细细看来的确有几分相似,不过姐姐当年受孕时还年轻,本身便就带着孩子气的,顺贵人就不一样了,也许也是本性呢?” “菀妃有孕时便喜欢吃酸的,祺贵人也是,顺贵人呢?”皇后借机转口,想着跳过刚刚那一幕。 “嫔妾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感觉心里头闷,偶尔会头晕,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发火,或者哭泣了,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还有点诚惶诚恐,梦中会突然惊醒,还总感觉身后有眼睛看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呢?” “这?”大家听后很是疑惑,菀妃忙说道:“臣妾害喜也不过是恶心、想吐、双腿浮肿、感觉腹部有些隐隐作痛,爱吃酸味,别的倒是不曾有过。” 祺贵人接口道:“嫔位也是如此,最多还有些有些心闷头晕,别的倒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顺贵人会如此奇怪呢?” “太医怎么说?”胤禛关怀的问道。 “太医说,是因为常年想着有孕而不得实现,一旦真的实现了便觉得不可信了,故此有些患得患失,已经吃过好几副定神安心的药了,却好似没什么效果,感觉一日没人告诉我,腹中有胎儿,就好似没有了,摸也摸不着,看也看不见,恨不得把眼睛放在肚子里去看看呢?”说着说着我就有些激动了。 “哦,原来如此,那顺贵人要好好地调整心态才是了,切莫再如此胡思乱想,影响了胎儿。”皇后安慰的说道。 “兰儿年岁大了,能怀上胎儿不容易,你切勿多想,好生的养胎便是,朕得了空就去兰馨殿看你。”胤禛承诺地说道,其实我已经不想来这儿陪着我了,因为他在我的身边的日子越多,就越容易穿帮。 “是啊,当年专宠多年都没能受孕,却不料今年四月里皇上就去了一次翊坤宫就怀上了,想来都觉得蹊跷啊?”敬妃在旁擦了一句嘴,胤禛、皇后、菀妃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想必胤禛也不愿意听见这个的话吧。 “也许就是天意吧,老天眷顾故此赐我一子,陪伴我这个浮萍之人。”说着我又故作伤感起来,不知不觉地落泪起来,胤禛见了更是怜爱三分,朝我说道:“你还有朕,怎会是浮萍之身?” “你向来身子不好,朕见你脸色不佳,回去歇息吧!”想必是怕皇后等人再提起这个问题,他便决定先打发我回去。 “苏培盛,送顺贵人回兰馨殿。”我本不想如此快离去,既然她发话了,我也只能朝她们行礼而告退了。 还未走远便听见皇后说:“皇上,以臣妾之见,顺贵人的胎儿不太稳定,还是多派两个太医过去看看而已,臣妾听闻那孟声诺是个新进宫的太医,当时臣妾听闻顺贵人身子不爽,便命太医院派太医过去,想必是认定从前华贵妃太过张扬跋扈了,不愿意过去,竟然派了个新进宫的太医过去,臣妾唯恐他的医术不到位。” 胤禛道:“皇后言之有理,朕会安排此事的,皇后好生照顾菀妃、祺贵人的胎儿就是了,兰儿的胎儿就不要操心了。” 听后不由觉得心寒,他真的不信任我?那如果我此事胎儿有事,他岂不是怀疑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吗? 看来这个孩子不能掉了,不然就真的是自掘坟墓了,我被小软轿抬着朝兰馨殿走去,却突然感觉身子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抬个轿子都抬不好?”苏培盛忙着叱喝着,百合百灵忙着过来扶起我,询问我有没有事情?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孩子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看来我又陷入了一个困境了。 “小主,您没事吧!”百灵焦急地问着,我是摔倒了,倒是未必很重,只能装着肚子不舒服。 “快去太医院请孟太医过来?快送我回兰馨殿。”我也顾不上责怪那两个轿夫了,这么大白天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滑到坠轿呢? 刚回到兰馨殿,声诺还来不及过来,皇上、皇后与众嫔妃已经得到了消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 清颜见我好好的出去,却被人抬着回来,忙着进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啊?在钟粹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百灵百合去请太医了,颂芝也忙着去宫外迎接帝后,至于苏培盛早就会钟粹宫复命了,我方且有些时间跟清颜说明了整件事,我有些失去了方寸。 “我想着,要不就趁此机会假装流产吧!如此可以死无对证啊?” “不行,皇上已经被她们挑拨着怀疑我在假孕了,若是此时流产,皇上也没有理由不让其他的太医来为我诊脉了,如此一来,我们都得死啊?” “哎,真的是孤掌难鸣啊?三人为虎啊,她们这么一口咬定的,皇上不怀疑都不行了,这么说这个孩子不能掉了,你现在四个月不到的胎儿,从轿子上摔下来都不掉,也说不过去啊?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神仙?”我疑问着,是啊,人救不了我,神仙可以救我啊? “神仙?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世间上有神仙吧?”清颜的眼珠子一转好像有了什么好主意,“我想到法子了,不过我得与你交换一下,若是这次我帮你度过难关,你就要想着法子帮我打听廉亲王关在哪里?怎样?”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与我真的只有“利益”的关系吗?不过她为何对廉亲王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呢?三番五次地在我的面前提起? “大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件事情需要冒险,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走错一步,我只是想去见见廉亲王一面,没有恶意的,当然,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帮你的,不过此后我就要自己去打听了,万一给皇上发现了,被杀了,你就少了个妹妹了。”说着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我哪里还有时间跟她交易,时间紧迫,只怕皇上等人马上就要到达翊坤宫了。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眼前都过不去了,还谈什么将来?”我不敢去想若是我的谎言被拆穿了,那要死的人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了,我、颂芝、乃至清颜都是无亲无故了,声诺,我真的不想连累他。 “你忘记了,皇上不是把主殿设成了佛堂吗?佛祖在此总得有点效果啊?”清颜提醒着我,我此时不便移动身子,谁知道那些人的眼珠子是不是盯着我? “小主疼得厉害啊?太医来没来啊?” “没有啊,太医还在路上呢?” “那皇上来了没有啊?” “皇上也正在路上呢?”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请佛祖菩萨来。”清颜在兰馨殿里大喊大叫的,颂芝听见声音忙着在我的闺房之中点了香火,供奉起了菩萨,小桌子等人把翊坤宫主殿的小菩萨凡是能搬得动的都搬到了我的房中,我床上都摆了好几个,怀中也抱着一个翠玉送子观音,颂芝又命人忙着到主殿去祈祷。 刹那间整个兰馨殿都如同烧开的水一般的沸腾起来,吵吵闹闹乱糟糟的,我顺便也随意的叫几声。 “你别太过了啊,别人听了还以为你要生了,对了,汗,得有点冷汗才行。”清颜忙着往我的额头上喷上水,其实太热天,我就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够我出汗的了。 “小主,太医来了,太医来了。”百灵在门外喊道,声诺背着药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连行礼也顾不上了,幸亏清颜眼疾手快发现百灵百合还在,忙着落下了床帘,他这才想起来。 第五十七章 险难 2 “不必多礼了,快看看我的胎儿有没有事儿,刚刚落轿之后便一直腹痛。” “百灵,小杜子等人正在正殿的佛堂祈福,你快去叫他们回来伺候,百合,皇上快过来了,你快过去迎接,清颜,快去厨房熬保胎药啊?”颂芝边朝菩萨鞠躬边吩咐道,她是兰馨殿的女官,故此完全有指挥的权利,把清颜也使唤出去,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她们再次误以为清颜与声诺有染。 “孩子不能掉,明白吗?还有,想个法子,让我有怀孕的假象,皇上已经有些怀疑了,必须打消他的顾及。”我没得时间不能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他。 不等他与我说一句话,门外就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的声音,我忙着紧紧地抱着手中的菩萨念叨:“菩萨啊菩萨,我天天求着您赐给我一个孩子,您既然已经让我从了愿,可不能让我的胎儿有事儿啊?只要能抱住我的胎儿,我愿意用生命去换。求求你,保住我的胎儿啊?求求你……” “兰儿,兰儿,你怎么啦?兰儿,你没事吧!”胤禛关切地声音传来,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喊道:“皇上,您是皇上啊,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啊?” “皇上,有太医在,不必担心。”胤禛正要过来看我,却被皇后一手抓住。 “孟太医,顺贵人的胎儿怎么样?”不等声诺回答,就听皇后说:“皇上,不如让太医院的院判陈太医过来看看吧,孟太医毕竟是新人,怕是没得什么经验啊?” “回皇上,小主因为落轿只怕动了胎气,如今脉象混乱,奴才已经命人去煎保胎药了,是否能保住胎儿还得吃了药才能下结论。” “皇上,一定要保住我们的胎儿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啊?呜呜……天啦,我年世兰是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不要惩罚我的孩子啊?只要您让我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我愿意产子之日便是丧命之时,让我在这个世间留下一个孩子吧,我愿意来生当牛做马,受尽人间百态,世间疾苦,哪怕是让我变成一颗石子,受尽世人践踏也可以啊?” 我哭着喊着,渐渐地该没有力气了,颂芝过来抱住我为我擦拭着头上的汗,朝我说道:“主子,不会有事的,太医说吃过药就不会有事了。” “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儿?”胤禛只怕看见我这幅可怜兮兮的摸样心生怜惜,忙着挣脱了皇后的手朝内走来。 “兰儿,孩子不会有事的。”又朝皇后说道:“谁抬的轿子?给朕拉出去乱棍打死。”一声叱喝,让整个房间都阴森鬼魅。 “皇上,不要啊,不要伤及无辜,我怕会触怒老天爷了,万一我的孩子没了怎么办?皇上,求求您,您帮兰儿去放生吧,也许老天爷高兴了,我的孩子就保住了好不好?”我浑身无力软若无骨的摊在他的怀中。 “皇上啊,不如还是请其他的太医来看看吧!”皇后再次在一旁提议道,我听后感觉立刻精神起来,微弱的说道:“不要,皇上,臣妾的胎儿一直都孟太医在照顾的,臣妾不要别的太医看。” 说着说着我便觉得该装晕了,没想到装起来比真的还累啊?看着胤禛脸上的愁容,我真的看不出来他是否真的担心我?我更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怀疑我?会不会真的按皇后的话来请别的太医来提我诊断呢? “皇上,药煎好了。”白灵端着药进来说道。胤禛接过药查我说道:“兰儿,吃了药就好了,喝了药,孩子就没事了。” “皇上,保住我的孩子,一定保住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保住我的孩子……”我迷迷糊糊地疏导,他的眼神之中有着一丝丝的怜惜与疼爱。 “皇上,小主的胎儿危在旦夕,这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让奴才先行尝试一下吧。”声诺轻声细语地朝胤禛说道,胤禛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将药递给了声诺,他用小勺尝了一口之后说道:“皇上,这药没问题,但是奴才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住胎儿,若是情况严重,只怕还会危机小主的性命,但是若是不用药,小主的胎儿必定不保,奴才想讨皇上的示下。” “狗奴才?这点本领都没有?”胤禛听闻之后,立刻发起脾气,吓得一房的人都跪了下来,就连皇后都被吓住了。 “奴才才疏学浅,请皇上恕罪。”声诺忙着请罪,我在他的怀中挣扎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吃药我的胎儿还有机会保住,若是不吃药我的胎儿就必死无疑是吗?” “来人啦,快去请太医院的院判陈太医过来。”皇后也不等皇上下令便自作主动地吩咐道,胤禛也无可奈何。 “我喝……”我听闻皇后要请别的太医,忙着挣扎着下床,狼狈潦倒的摔下了床,将声诺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小主?”我相信声诺,我相信他一定会有法子让我度过此关,如果真的逃不过,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语气等着死亡的到来,不如搏一搏,至少还有希望。 “兰儿,你没事吧!”胤禛忙着来扶我,我只感觉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了,无力地倒在她的怀中,“皇上,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对吗?” 突然感觉腹内一阵阵的针扎疼痛感传来,接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了一起,肚子里好像有着一只小豹子在来咆哮着,锋利的爪子搅合着我的内脏,我的四肢五官好像都不停使唤似的,我从未承受过这样的疼痛,我一阵阵的惨叫如苍茫荒野的孤狼,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我发出的声音。 “啊?皇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哭天抢地喊着,捂着肚子,恨不得把自己身子就弯成一个球,感觉全身有着使不完的离去,就是抓住点什么东西,却又感觉什么也抓不住?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眼神迷离之中只见他朝声诺狠狠地踹了一脚,声诺只能唯唯诺诺的跪在一旁说道:“奴才,奴才这就给小主把脉。”颂芝、百灵、百合三人都试图让我好好地躺着,抓住我的手让声诺过来把脉。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回皇上,小主的脉象极其混乱,奴才才疏学浅……”声诺有些惊慌的说道。 “陈太医来了吗?还不快请进来?”皇后在一旁喊道,迷迷糊糊之中看见好几名太医鱼贯而来。 “顺贵人的胎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朕让你们全部陪葬。”胤禛有些气急地叱喝道,我身体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少,只是感觉没有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躺着,感觉连呼吸都困难,可偏生疼痛感却依旧让我很是清醒。 “怎么样啊?啊?兰儿没事吧,孩子没死吧!”待陈太医为为把脉之后,胤禛焦急地询问道。 “这?这?”陈太医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什么来?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没有胎儿,即便皇上太宠爱我也好,就算他不杀我,那声诺也难逃一死了,他三番五次的救我性命,我还没有许诺过他任何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的连累他的性命的,他叫我一声姐姐,他说过他会一直地保护我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到底怎样?”陈太医拿着银针在我的头上扎了两针,我的疼痛感也稍微减少了一些,我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孟声诺,你进入太医院多长时间?谁给你这样的胆子敢给小主用这样的药?”陈太医那个老头子竟然敢藐视皇上的存在,竟然避及皇上的问题而去教训声诺。 “下官去年腊月进入的太医院。” “你知不知道你用这样的药是要害死小主的?”陈太医这才跪地朝皇上请罪道:“皇上微臣该死,不能管教好下属,让小主遭罪,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朕问你兰儿怎么样?请罪有什么用?” “回皇上的话,顺贵人安然无恙。” “那胎儿呢?” “胎儿、胎儿也安然无恙。”胎儿?陈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他竟然也说我腹中有胎儿,难道我真的有胎儿了吗? “好好好,那就好?没事就好,兰儿,你听见了没有,胎儿没事啊?我们的孩子没事啊?”他的表情很激动,是这个答案打消了他内心的疑虑故此才露出如此欣喜的表情吗? “但是,只怕小主的疼痛感一时半伙解除不了,孟太医给开的方子太过凶猛了,若非小主身体底子不错怕是很难熬出这一关啊?此后还要小心照顾才是。” “奴才该死,皇上请恕罪,小主口口声声要保住胎儿,奴才也无计可施,只好铤而走险,幸亏上天眷顾小主平安无事,但是此药用后无论是对小主的身体还是龙胎都有一定的影响,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但凡有一点点的差池,小主与龙胎都会不保。” 第五十八章 险难 3 “那要如何做?” “奴才认为除了膳食方面要注意之外,也需要请小主保持心情畅快,不要气结于心。”声诺禀告着。 “陈太医认为如何呢?”皇后在一旁询问道。 “微臣也认为该如何?不过小主曾经滑过胎,而且……”陈太医欲言又止的说道:“小主能怀上胎儿已属不易,若是不好好护理只怕有滑胎的危险。” “怎么会,你不是说我的身子还不错么?怎么还会滑胎?”我疑问者,至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陈太医怎么也会说我腹中有胎儿呢? “小主毕竟年岁大了,不是受孕的最佳年龄,故此……”胤禛听了陈太医的话,眉头忍不住地蹙眉起来,沉思一番朝陈太医问道:“替朕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助顺贵人顺顺利利诞下皇儿。” “这?微臣尽力而为。”陈太医叩头而道,胤禛再询问了几句我如今的身子该如何护理之类的话儿,随后便打发了众人都下去了。 皇后在一旁说道:“真是虚惊一场,皇上,刚刚顺贵人这一闹,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宫歇息吧,臣妾在这儿照看顺贵人就是了。” “兰儿,你还疼吗?”胤禛完全不理会皇后的话朝我问道,我抽泣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回答只是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兰儿,朕留在这儿陪着你,我们的孩子没事了。” “皇上,替兰儿去谢谢菩萨吧,兰儿没事了,多亏有菩萨保佑。”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兰儿,你受累了,好好休息,朕会为你去还愿的。”说完又吩咐颂芝道:“好好地照顾你家主子,若是除了差池,朕饶不了你们。”他扶我躺好,替我盖上薄被,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又嘱咐了房里伺候的人好好的伺候我后才离去。 我迷迷糊糊之中抓住颂芝的手说道:“去请孟太医过来。”我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主,您那里不舒服吗?”睁开眼睛看去竟然不是颂芝而是百灵,幸亏我刚刚没有叫声诺的名字,怎么办?我要这样防范到什么时候呢? “颂芝呢?” “颂芝姑姑送皇上、皇后去了。”怎么会这么的痛?就算是横卧在寒冰之上,就算是被安嫔灌炭灰也没有这样的痛苦。 “清颜呢?叫她进来。” “清颜在厨房煎药呢,太医说,小主要两个时辰喝一次药止疼,不然会痛不欲生的。”是啊?的确是痛不欲生,可是我却那么的清醒,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看见哥哥再求我救他。 “兰儿,你是皇妃啊,你为什么不救哥哥啊?”我看着他满身是血的哀求着我,我好像看见他穿着一身全黑的衣服,有人在他的面前放着白绫、毒酒、匕首、长剑等等物品,有着在一旁催促着他自尽。 “兰儿,哥哥就要走了,让哥哥再见一面吧!”我好似听见他最后的请求,可惜我们最后也没有见过对方。 我一定要忍着,再疼也要忍着,我一定要忍辱负重,我一定要为哥哥报酬,我一定让皇后、菀妃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样痛不欲生的生活维持了三天,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甚至连下床都很困难,胤禛每日都会来看看我,但是也只是过来坐一坐,说了一心安慰的话,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养胎,有什么缺的,需要的,只管告诉他。 我多么渴望他能够多留在我的身边一伙,可是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说,至少我逃过了这一劫,他心中还记得我,会每一天都来看看我,这已经很好了。 我请求着他依旧让声诺来照顾我的胎儿,我的腹中现在到底有没有胎儿连我自己都迷茫了,陈太医不会为我撒谎的,可是我貌似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受孕的。 各宫之人象征性的过来看了看,不过我看大部分人都是来笑话的,很难得一见的是齐妃竟然也过来看我,从前我给她的气也不少,不知道她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来祝贺我的。 “齐妃娘娘?怎么?听闻您近日躲在启祥宫不见人,怎么今日来了兰馨殿?”我不想示弱,强撑着身子躺在床上接待她。 “嫔妾身子不爽,不能行礼,还请原谅。”她本来就是一个纸老虎,如今更是连老虎的形儿都没有了,我完全不用顾及她。 “本宫那里受你的礼,别说皇上免了你的跪拜之礼,即便没有,本宫也受不起你的礼。”隔着帘子看去,齐妃这段时日也憔悴了不少,廉亲王如今下场这么的惨,三阿哥被皇上指派给他当儿子,只怕下场也是极其凄惨的,她这个生母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那不知齐妃娘娘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下去吧,本宫有话要跟你们小主说。”齐妃屏退左右也想着打发了颂芝等人,弄得神神秘秘,倒是搞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颂芝留下,其余都下去吧!”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得不防,又朝齐妃说道:“我如今身怀龙胎,而且目前还不稳,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只怕齐妃您有嘴说不清啊?” “你该不会以为本宫是来害你的吧?当日本宫也是受人挑拨才会做出一些糊涂事儿,才会受制于人,害了我的弘时,本宫再不会如此傻了。”她一心想着让三阿哥当太子,故此也容不下其它妃嫔生下孩子,此时此刻三阿哥已经完全无望,故此她也没必要如此做了。 “本宫是来感谢你派人送东西给郭常在,又给她请大夫来诊治的,本宫整日里为三阿哥伤身,倒是没注意过宫中人,你救她就是我救本宫,故此本宫感谢你。”想来她并没对我不住的地方,倒是我嫉妒她生了个儿子,听她如此说,不由觉得有几分愧疚,说来她的命只怕比我好些,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好歹有着一个人在身前尽孝,有人喊她额娘,除了我们那个共有的夫君,这世间还有一个值得她去费心的男人。 “不必了,我不过见她如我当初侍宠那般孤弱无助而已,你自己没本事,护不住宫中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必她们也不会指望着你吧。”住在她的宫里也的确是窝火的,皇上常年不去一趟,连主宫都想不起来,何况是哪些小兵小将呢? “你也不必这样讽刺我,我已是无用之身,但是你也被甄嬛弄得如此,何必嘲笑我呢?你可知道当日富察贵人是如何疯的?她,我是惹不起的。我今儿来是明着告诉你,这后宫之中已经没有我的出头之日了,我的弘时也指望不上了,我只求着能在后宫之中,平安度日,想必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齐妃说着便也有些伤感,话说我们也相处了数十年了,若非她的肚子争气,为胤禛生下脸三儿一女,不然也不能立足到现在,只可惜能活到雍正年间的只有弘时一个,而今却因为获罪而完全指望不上了。 “各宫之中我都打过招呼了,从此启祥宫将会是我养老送终的地方,我不来叨扰你们,你们也别去叨扰我,我就是瞎子,也许你们觉得瞎子点灯,没什么用处,不过在黑暗里,若说有眼睛的人看着灯光明亮,无论如何也撞不到瞎子的。” 听她如此说,不由觉得有些同情,我的靠山倒了,她的靠山也倒了,我与她的区别在于,我不甘心,而她甘心了,我还有所求,而她已经无所求了。 齐妃给我讲了富察贵人突然得了失心疯的缘由,真没想到菀妃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真是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自己不聪明,当日被富察贵人的挑拨惩罚了甄嬛,故此结下了这个冤家,若不是她挑拨着三阿哥去帮廉亲王、九王求情,也不会被皇上化为乱臣贼子了。”话说菀妃不是还为廉亲王与九王求情呢?她为什么要去挑拨三阿哥呢? 莫非现在就在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筹谋吗?是儿子是女儿还未必呢?这么快就打起如意算盘? “你为何要来告诉我这些?” “我自己没得能力,还不能借一借东风么?纵观这后宫之中谁能如你这般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呢?”哈,谁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不说别的,此时此刻的疼痛感就足够我难受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你虽然总是对我明朝暗讽,却没想过要利用过我,我是帮不上你的忙了,郭常在这个人,自有几分才起,而且还年轻,许是能帮你一二,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也不等搭话便离去了。 我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凄苦,我从前只看到了自己,却从未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过问题,原来这后宫之中吃苦受难的也并非只有我一个而已。 “颂芝,看见了吗?我今日才知道后宫之中如此惨烈,而且这后宫之中从来只容得下胜利者,容不下失败者的。”说过之后便就沉默起来。 第五十九章 天煞孤星 清颜进来看见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朝我说道:“我当时还以为你在演戏呢?没想到来真的?这一关可算是过了,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儿哦。” 【天煞孤星(一)】 我落轿险些滑胎之后,宫中就流言蜚语不断,开始皇后无缘无故地在跌倒在景仁宫里,接着菀妃无缘无故的动了胎气,差点小产,还有就是皇太后的慈宁宫里因为拜佛求神燃烧纸钱的时候竟然起了火,受了惊吓,然后病倒在床,说是宫女住所西三宫中有一口枯井,突然的有了水,而且水都漫出来了,最重要的是浮出了一具只剩下骸骨的女尸,养在御膳房的新鲜鸡、鸭、鱼、海鲜等肉类都一夜之内都全部死亡,惹得整个后宫都人心惶惶,认为有天灾人祸。 钦天司的人拿着他们的八卦盘、观天镜等等物品,一堆人围在一起研究了一天一夜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后宫之中人有冲撞了老天,故此天降灾星,在东南方出现了一颗名为“孤煞星”的星辰,翊坤宫就在东南方,而孤煞星便是意味着女子克父、克母、克兄、克全家、克夫、克子等的孤煞克星,而我如今孤身一人,恰好应对,故此每回胤禛只是来看上一眼,从不多留。 因为有了这等谣言,甚至连兰馨殿的人都有些被禁足的趋势,后宫各处恨不得处处都写上“狗与兰馨殿之人不可入内”的牌子,备受冷落,胤禛开始只怕也不信,不过见我身上的疼痛感连着数日都没有减少,只怕也相信了,开始让人在钦安殿为我祈福,希望能够抵住“天煞孤星”的命运,却依旧没什么好结果,甚至只要他一来兰馨殿,后宫之中就会出点事情,或是乌鸦大半夜的乱叫,或者是后宫之中出现蜈蚣、蚯蚓等令人恶心之物。 “你信吗?皇上竟然相信了?连我都不信,他竟然相信了?”清颜一直都在我面前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这一次我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孤掌难鸣呢?不用她们做些什么,只需要一口咬定,遇见我之后就哪里不舒服,随意在自己的寝宫里放点不干不净的东西,然后说我是“不祥之人”,我就无力反击了。 “知道我哥哥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皇上吗?雍正三年三月,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群臣称贺,哥哥也上贺表称颂皇上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皇上便抓住这个把柄借题发挥,说哥哥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就这四个字给了皇上一个借口,然后便有了一连串的打压,风行雷速,一步步地将哥哥削权夺势,最后命哥哥自裁了。” “说来也是,雍正皇帝就是这么一个人了,生性多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故此‘天意’这两个字,他只会深信不疑了。”清颜虽然很害怕皇上,但是在我的面前却好似很了解皇上的性子。 “这回是让皇上打消顾虑了,可是皇上信不信好像都不重要了,你就算是生出个儿子来,她们也会说你生了个灾星啊,搞不好,你儿子出生之时,大清的人都要死掉一半啊?” “我就不相信,我年世兰就这样被她们这样给打败了,我就不相信她们能够永远这样的连成一线。” “主子,不如将皇后拿着纯元皇后故衣陷害菀妃的事情透露出去,让她们内斗如何?”颂芝提议着。 “颂芝,你不懂菀妃,她与皇后不一样,她的智慧大家都看得见的,即便她此时知道了,她也会深深的明白,皇后只有在我不在的时候才会动她,如今,皇后、菀妃、我在这个宫中属于三足鼎立,任何一方也没有能力打压另外两方,只能联合一方打败其余的一方,菀妃若是想要跟皇后抗衡,那她必定会先联合皇后把我除去的。” “哎,我跟你们说,菀妃这个人真的多余的,我从未听过这个女人,话说她如此出名,怎么一点足迹都没有呢?害得我对她是一点了解都没有。”清颜提起菀妃总是如此说,说从未听过,话说菀妃已经入宫四年了,紫禁城内何人不知,就连他们之间的“梨姣妆”不是传得风风火火吗? “自古以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们用天意来打压你,那我们就用天意还回去怎么样?”突然清颜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 “几只蜈蚣就能说出天灾?真是太可笑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 “哎,时间紧迫,我就不跟你们解释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清颜说完便出去了,我倒是不明白她有什么好主意。 “主子,这丫头,我总是奇奇怪怪的,我也暗中调查过了,宫中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来历,在来翊坤宫之前,从未有人知道她的,如今人人都只知道她是咱们宫里的傻丫头,别的就如同一张白纸似的,还有那什么多尔衮的后人,也查无根据啊。而且,我发现她很关注廉亲王的事情,听闻她也在四处打探怡亲王的事情。” “怡亲王?”皇上登基之后,对先帝诸子颇有顾及,怡亲王是皇上的十三弟,从前就与皇上同仇敌忾,只因康熙四十七年时受废太子之事牵连,被幽禁在府内数十年,直到皇上登基之后在朝堂之上有所重用,是皇上最重用的兄弟。 “她打听怡亲王的事情做什么?”她也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要为廉亲王、九王等人求情,甚至还让我打探廉亲王被幽禁的地方?怎么会这样的奇怪呢? “罢了,她跟我们在一起也好几个月了,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帮我,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我的事情,而且看得出来,她并无伤害我之心,多加留意就是了。” 不是我不想相信人,只是我已经被人害过一次了,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再也不敢轻信任何人了。 【天煞孤星(二)】 声诺如期替我来把脉,打发了百灵百合只留下颂芝,派清颜在外守着,免得被人监视了,这才有机会与声诺问问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日给姐姐吃的药虽是孕妇的保命良药,却极其伤身体,若是动了胎气的孕妇吃了,能够勉强的保住胎儿,但是对于孕妇本身则要受尽折磨,就如姐姐这几日一般,若是没有身孕的人吃了,会暂时有假孕的迹象,事态紧急,不能跟姐姐商议,自作主张害姐姐受了这些皮肉之苦,望姐姐原谅。” 原来如此,若是能打消皇上的顾忌,忍受一些皮肉之苦也是值得的,至今还不敢想起那时的苦楚,连回忆都不敢了。 “只是,太医院的人只怕已经知道姐姐的身孕不是四个月了而是两个月了。”如此甚好,这些太医我早就看不顺眼,整日里说我身体无恙,怀孕要靠天时地利人和云云的话,我都听腻了。 “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说来奇怪,皇后这几日没有召唤我?反倒是经常召唤陈太医去景仁宫。”一听不由觉得很不正常,转而一想便明白了,原来陈太医不是去跟皇上禀告而是去像皇后禀告啊?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的假孕迹象还能维持多久?” “大概也就能维持三五天吧。”说着便为我诊脉,道:“现在喜脉还在。” “你这几日小心点,能躲则躲,皇后只怕要拿你开刀了,无论什么事情,以自保为主,明白吗?还有近日不要再来兰馨殿了。”原来太医院的人都是听从皇后的命运,那对于皇上而言岂不是一种挑衅? “颂芝,想个法子,在后宫之中透露点消息,就说我的胎儿只有两个月。”我就不相信斗不过她们,皇后此时只怕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夜,胤禛来了我的宫殿,我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故此没有外出迎接,看他眉头紧蹙想必是不开心,我问道:“皇上,今日怎么啦,是否前朝出了事情,故此眉头不展?” “嗯……”胤禛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倒不是前朝,而是后宫之中,生出了许多事情来。” “臣妾都听闻了,也许真的是天意吧,皇上此后不要再来看兰儿了,兰儿也很怕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啊?”我无力的躺在床上胤禛坐在我的床边,陪着我说起话来。 “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若真是天意,朕便看看朕这个九五之尊,是否能镇住这天意?朕天天跟你在一起,看看天意能拿朕如何?” “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无啊?”莫非是清颜做了什么?故此让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第六十章 请君入瓮 “十三弟来报,四川、江西、云南、乃至盛京等多处地区出现了多穗农作物,这可是天承吉兆,民以食为天,朕如此辛劳为国,故此老天让大清国土之处农作物衍生,可见老天认同是朕的。”怡亲王?这几年这个王爷虽然得以重用,但是从不上朝,整日里忙碌着皇上指派的任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好似日日都在忙,故此我也从未见过,如今养在宫中的四公主和惠公主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被皇上收养。 “不过太医院内竟然有你的胎儿只有两个月的谣言,皇后也听信谣言,要朕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来诊断还你清白。” 皇后果然中计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皇上自然不能明着告诉那帮子太医我已经四个月了,若是太医们一口咬定我只有两个月的身孕,那就是后宫嫔妃有染,那他就是带了绿帽子,这个名声他怎么会背着呢?若是他站出来承认,那就是违背了祖制规矩,这个骂名他背不起,看来为难的是他不是皇后啊? “皇上,您相信臣妾吗?相信周宁海的供词吗?相信臣妾真的做过哪些坏事吗?”见我旧事重提,不免有些不悦。 “有些事情臣妾做过就会承认,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木薯粉一事的确不是臣妾做的,臣妾的确是想洗清自己,如此皇上就不必太为难了,后宫之人对臣妾的怨恨也会有所减少,如此她们不会再仇视我腹中的骨肉了,如此我的孩儿就能平平安安地出生了。” “朕知道,朕知道你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许多事情也因为朕而做的,是因为你太过在意朕了,你的心肠是狭隘了些,但是不至于毒蛇心肠。”见我如此在病痛之中,他待我也多了几分怜爱。 “朕知道许多事情都是襄嫔在你身后筹谋划策,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多想,太医不是告诉你要保持心情愉快吗?你宁可不要性命也要为朕诞下皇儿,朕还不明白你的心意么?兰儿,你放心,有朕在,朕会保护你的。” “朕已经对太医们说了你的身孕是四个月,古有指鹿为马,难道朕就不能拨乱反正么?”听闻他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朕本是要在兰馨殿陪你,十三弟难得入宫,朕有些事情要与十三弟说,改日再来看你。”聊了一伙天儿,苏培盛进来禀告说怡亲王求见,故此他就撇下我离去了,皇上一走,立刻把清颜找来了,问她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快转变态度。 “我还没有开始啊?我正在筹划,哪有这么快啊?再说现在还是夏季不到秋日丰收的日子,要让宫里的果子提前成熟也要有时间的啊?我正在研究如何让咱们宫里的那些凤梨、苹果、葡萄、石榴等素果提前成熟呢?你想想若是水果提前成熟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吉兆吧。” “真的?”她真是有点脑子的,可是怎么样才能让水果提前成熟呢? “当然啦,难道你以为我会用蜂蜜引来蚂蚁这种低级的招数啊?真的当皇上是傻子啊?” “这么说,我要谢谢怡亲王了?”听闻他整日忙忙碌碌的,这个消息的确是来的太巧合了。 【请君入瓮(一)】 “怡亲王?他不是西北整顿什么军纪吗?”她对怡亲王真的很关注啊?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若不是偷偷的去打听,后宫之人怎么会知道前朝的事情呢? “你找他做什么?” “你不帮我,我自然要找他帮忙啊?皇上很信任他,他的话肯定比你有效。” “你?” “我知道你不能操之过急,但是我的事情也不能托,我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没多少时间了?”我疑问着,她从来都是这样胡言乱语的,可是我很明白她是聪明人,不要也不会在众人面装傻得如此像了。 “嗯,没什么?你在皇上身边十几年,你应该跟怡亲王很熟悉吧,顺便帮我引引路。” “我从未见过怡亲王?” “什么?哎,他跟皇上那么熟悉,你怎么会没见过他啊?”清颜的惊讶真是太夸张了,恨不得两个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我四十八年才入府,十三爷四十七年的时候就被先皇幽禁了,皇上登基之后才被放出来,但是他被皇上四处派遣,就连家宴都很少参加的,十三福晋倒是远远地见过几回。”说来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为沧桑些,也许是在幽禁时受了不少的疾苦,整日里病痛产缠身的,若是四公主在宫中抚养,她只怕也是懒得入宫的。 “说来也有道理啊?毕竟男女有别,那我岂不是见他无望?” “你为何如此关注廉亲王?”我有些狐疑,莫不是她廉亲王的人,也许是廉亲王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保,故此送入宫来迷惑皇上的,因为无法接近皇上,故此才潜伏在我的身边,但是想想也不太像,她在我的身边已经有很多机会见皇上了,而且她一直都在躲着皇上,不然凭她的智慧与美貌,肯定能被皇上看上的。 把皇后的“孤掌难鸣”说成“大展宏图”,颂芝是想不出来的,可见她若真是有心于皇上,也不会自己整日在脸上涂上麻子了,着实不明白她的目的何在?莫非她的的确确是皇族后裔,只是已经投靠了廉亲王?可是廉亲王已经这个地步了,她即便有通天之法,也无力回天啊? “嗯,其实……”她吞吞吐吐地说道,更显得有些古怪,“其实我也是花痴嘛,听闻八阿哥温婉如玉,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似潘安,而且是出名的痴情种,对她的福晋十分的宠爱,若不是八福晋不能生育,他连妾侍都不会娶的,如此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我作为花样年华的美貌少女,犯犯花痴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是吗?为什么感觉这样的牵强呢?八阿哥与八福晋的确是伉俪情深,被各府福晋妻妾都羡慕不已,女子能得一男子真心,死而后已啊? “话说,你到底有什么把握从皇上哪儿得知幽禁廉亲王的地址啊?” “我已经问过了,皇上雷霆之怒,若不是我在病中只怕会处罚我也不定呢?说这个朝中大事,我一介女流不便参与。”没办法,若是她做的事情危害到皇上该怎么办呢?我不得不防着她了。 “啊?哎,那算了,你别冒险了,我自己想办法,你啊,好不容易保住性命,若是因为我又丢了,多不值当啊?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对你到底如何啊?那群女人你想怎么对付啊?我猜,她们对付不了你,肯定会对付我跟颂芝姐姐的,三哥,怕也日子不好过,你得想个法子,震住她们,让她们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放心好了,我会让她们知道,我年世兰即便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也足够与她们抗衡的。” 皇后,就拿着太医院这件事情给你一个警惕吧,我就不相信,你能够一手遮天。 怡亲王回京,皇上整日陪着他讨论国事,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后宫,怡亲王不知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带着皇上去狩猎,胤禛心情大悦来告诉我说:“兰儿,你最喜欢骑马的,可惜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去狩猎。” “是啊?说起臣妾都手痒了呢?不过只要皇上开心,臣妾去不去都无所谓的,臣妾很久没见过皇上您这么开心过了。” “那是当然了,这几年十三弟一直替朕忙于国事,难得回京进宫,又有此雅兴,朕岂能不陪他去呢?话说,和惠公主也是十分喜欢骑马射箭的,带过去最好了,这孩子,这几年长大了,心也野了,后宫中的规矩只怕也把她束缚了,可是让朕把她放出宫去养着,也舍不得,朕膝下只有温仪一女,多个女儿在宫中也是好的。” “皇上啊,人生疾苦之中便有一条伤别离,而骨肉分离只怕是最苦的,臣妾有个主意,不知皇上同不同意?” “你且说一说。” “皇上舍不得公主,怡亲王也舍不得公主,公主只怕也两边为难,臣妾觉得反正紫禁城与怡亲王也不远,不如赏赐给公主一块出宫金牌,可自由初入紫禁城,这样公主即可在双亲膝下承欢,也可在宫中侍奉皇太后、皇上、皇后啊?如此不是两全其美么?” “嗯,只是未免又太过自由些了,本来心就野,万一太过野了,将后也难以管教,万一找不到好夫婿,岂不是害了她,不如上半月让她在宫中居住,下半月就住在府中,如何?” “皇上英明!”难得皇上不在宫中,那这可是皇后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想着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她如今已经知道我只有两个月的身孕,可惜偏偏皇上又旁敲侧击的告知他真相如何,她正恨得牙痒痒呢? 肯定会想着法子来抓住我的痛脚,逼着皇上给我治个欺君之罪的,到时候,皇上为了保住自己的清誉肯定会把我正法的。 第六十一章 自食恶果 1 不过皇上早就有了“指鹿为马”的心,只要皇上一口咬定我是四个月的身孕,即便没有形儿也是有的。 那我就顺势而下,来一招“请君入瓮”吧!如此想想,怡亲王真是来得太过及时了。 【请君入瓮(二)】 短短几日时光,后宫之中流言四起,人人都在议论为何我的胎儿一点也不显怀?为了打消的顾虑,于是我便找了枕头垫在肚子上,顺便再出去招摇一翻。 于是又有人议论:“前几日肚子还是平平的,怎么没几日就显怀了呢?”我带着颂芝、清颜、百灵、百合四人坐在凉亭里乘凉,过往的太监宫女们象征性地过来请安,有意无意地朝我的肚子瞟上两眼。 “看什么看?那么喜欢看去永寿宫看菀妃娘娘跟祺贵人的去。”颂芝很是不满地骂了两句,吓得她们忙着跪地请罪,有个胆小又没定力的丫头只怕是太过紧张了,忙着喊了一句:“华贵妃娘娘饶命啊!”顿时不知是该喜该忧? “华贵妃?这宫中还有华贵妃这个人么?”我还未搭话,便听见祺贵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奴婢一时口快,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奴才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忙着磕头请罪。 “不知是否有人还忘不了当日的光辉,强逼着婢女如此称呼呢?”惠嫔也不知从哪里出来?回头看去,皇后、端妃、敬妃,安嫔,除了已经快要临盆的菀妃不在之外,人人都在啊?看来她们又要连成一线对付我了? “顺贵人,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出来走走呢?”皇后到了,我虽然免了跪拜之礼,却也不得不给她让座。 “皇后娘娘,今日不也有雅兴带着众嫔妃出来走动么?既然皇后在此,嫔妾先行告退。”我忙着再次行礼打算离去。 “咦,人人都说顺贵人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可是本宫绝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故此顺贵人不必如此忌讳。” “就是,即便顺贵人真是如此让人厌烦可恶的孤煞星,皇上娘娘乃天神护佑之体,难道还镇不住区区一个煞星么?” “不过说来顺贵人的胎可要好好的保重,免得如上次那般不小心落轿滑胎,再次胎动就不好了?” “可不是,为了保住顺贵人你的胎儿,皇上命后宫上下都在菩萨面前祈福啊?说来我们可都是你这个胎儿的救命恩人,不过我们也不会要顺贵人的谢礼,毕竟我们救的是皇上的龙种。” “怕只怕我们所救非人啊?”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看来真是约好的。 “祺贵人,您的话可真多啊?莫非此时此日,你还敢在我的面前嚣张么?你是贵人,我也是贵人,你怀有龙裔,我也怀有龙裔,不过不知在皇上心中是你重些,还是我重些呢?”你以为你是谁啊?次次都在我的面前嚣张。 “哦?那嫔妾深表荣耀能与当日不可一世张扬跋扈的华贵妃娘娘平起平坐,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啊?不过,当日,皇太后的话嫔妾犹言在耳,你再怎么也不过是个贵人,我可不一样。” “是啊,皇太后说,你可封妃的,不过封妃又能如何?即便是贵妃也有两个去处,一如我们端庄贤惠的皇后娘娘,由贵妃晋升为皇后,再如,我这般的,高处滑坡,降位答应啊?想来你、我真的很多相似之处啊?都是功臣家的女儿。” “你?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样吗?侍奉十多年的也不见生下一儿半女,要等如今才能老蚌生珠?” “是啊,不过生下来养不大,也实属人生一大遗憾,何况,有些人想要老蚌生珠还没有机会呢?” “你咒我的孩子养不大?皇后娘娘,您听听啊?”跟我斗嘴,你以为我白活了这些年啊?皇后早就已经横眉竖眼了,端妃与敬妃更是脸色难堪。 “啊?这可是祺贵人自己说的,嫔妾绝无此意,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的寿命是天定的,有福无福也是天定。” “顺贵人,前两日还病病怏怏的,今儿很是精神抖擞啊?”皇后终于说话了。 “后宫上下都为嫔妾祈福,岂有不好的道理?在此多谢皇后娘娘与众嫔妃如此为我是着想。” “看来顺贵人不仅仅精神抖擞,连口齿都伶俐多了啊?说起话来都底气十足?” “可不是,太医说,嫔妾有孕在身,要保持心情愉快,不知道为什么,嫔妾跟祺贵人说过话后,心情大好,感觉连天都凉快了。”皇后朝我看一眼,随后又撇了过去。 “皇上说喜欢顺贵人顶嘴的摸样,本宫平日还不觉得,今儿倒真的发现有几分可爱之处,来人啦,传本宫懿旨封顺贵人为后宫第一快嘴,有顺贵人在,后宫之人都不要张嘴。”皇后挑嘴一笑,众人听闻之后立刻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附和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哈哈……”清颜在一旁听见也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婢女在这种场合发笑,不想活了是吗?何况,我是她的主子,她不为我说话就是够了,还敢帮着别人一起来笑我? “嗯,大家笑我也笑,干嘛这样看着我?”看见我充满怒火的眼睛,她双眼凸出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朝我问道。 “你就是兰馨殿的傻丫头?”皇后见有人如此顺她的心意,哪有不畅快的?立刻招手示意让清颜走上前来。 “我不是傻丫头?我聪明着呢?”清颜扭散糖似的边朝皇后走去边说道。“我知道后宫第一快嘴是谁?” “哦?给本宫说说是谁啊?” “不就是皇后娘娘喽,皇后在这儿说一句话,立刻三宫六院,东西十二宫的人都知道了,那话就跟长了腿似的快,能不是后宫第一快嘴么?”清颜装疯卖傻的说道,皇后立刻变脸,真是给我出了一口气。 “大胆,皇后娘娘面前也敢放肆?”剪秋忙着上前叱喝道。 “颂芝,你怎么教她规矩,教了这些个日子怎么还教成这个样子,平日里在我面前放肆就够了,怎么见了皇后也这般没规没矩的?”我也装模作样的叱喝道。 “奴婢已经用心教了,但是这丫头痴痴傻傻的百无忌讳啊?奴婢教不会啊?”颂芝为难的说道。 “皇后娘娘,都是嫔妾无能,没好规矩,冒犯皇后娘娘了,请皇后娘娘恕罪,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跟一个傻丫头计较吧?” “傻丫头?本宫看来,聪明得很啊?既然顺贵人教不好规矩,那就给本宫带回景仁宫好好的教教吧!剪秋……”皇后一声令下,剪秋立刻上前要抓清颜,她忙着朝颂芝身后躲去说道:“我不要去啊,上次就是因为在景仁宫吃了糕点,小主就让我天天吃糕点,都吃到吐了,我不去啦!” “皇后娘娘,她是嫔妾宫中的人,嫔妾自会教的,不必劳驾皇后娘娘您了?嫔妾如今身子重,这丫头虽然痴痴呆呆,不过生性活泼,偶尔说些俏皮话也能逗嫔妾一笑,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嫔妾以后很多加教导,不会让她再次顶撞皇后娘娘您的?” “莫非,顺贵人以为顶撞皇后娘娘的大事儿就能如此草草了事么?”敬妃上前说道,清颜这丫头撞倒枪口上了,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了。 “顺贵人也说她最大的用处就是能逗你开心了,其实这样的用处,兰馨殿的那只叫小白的狗也可以做到的?这人有人的用处,狗有狗的用处,拿着人当狗使唤,这也说不过去啊?”惠嫔在一旁抿嘴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是只狗,即便打死,顺贵人也不会太心疼的哦?”安嫔添油加醋的说道。 “哇哇,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们不会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吧,我不想死的。呜呜呜……”清颜听了安嫔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躲到了一旁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打狗看主人?哈!此话说了得好,你若不说,本宫还想不起来呢?剪秋把人带到景仁宫去,谁敢再说一个字,就关进暴室。”皇后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立刻上来两个小太监要抓清颜走,清颜哪里能够等着别人来抓啊,围着凉亭跑来派跑去的,一伙儿躲在这个身后,推这个一把,踹那个一个脚的,弄得一群人都鸡飞狗跳的,喊叫声连连不断,我也不能为她说些什么? “大胆,你还敢跑?” “你抓我,我当然要跑啊?”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颜被他们追来追去,这丫头想做什么啊?越是反抗,处罚越重啊? 突然只感觉身子被人撞了一下,我刚好站在上在凉亭的台阶旁,一时没站稳就滚了下去,只感觉一时间头昏脑涨,天旋地转。 “小主,小主……”颂芝忙着过来扶起我,要不要这样啊?我刚刚从鬼门外过来,还要忍受多少疼痛啊? 第六十二章 自食恶果 2 “顺贵人?来人,请太医……”我再一次摔倒,这一回孩子不想掉都不行了,皇后也慌里慌张的,我摔得七素八晕的,也不知道除了颂芝外谁第一个冲到我的面前,也不知道谁用力的按了一下我略微隆起的肚子。 “啊?怎么是个枕头啊?”这个声音我听见清,是安嫔的声音。 “顺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枕头来充当龙胎?来人啊……” “皇后娘娘,不是的,嫔妾真的有孕啊?”我忙着辨白,皇后哪里能信啊?嘴角挑起的笑容真是趁了她的心意啊? “娘娘,我家小主真的有孕的,百灵快去请大夫啊?小主千辛万苦才保住胎儿,千万不能出事啊?”颂芝也忙着跪地说道。 “哼,证据确凿,还容得你们狡辩?皇后娘娘,如此拿着枕头称当胎儿,乃欺君之罪,就该立刻处死。”惠嫔忙着上前说道。 “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宫也做不了主,来人啊,先把顺贵人送回兰馨殿,去慈宁宫请皇太后过来。”皇后也不顾我的疼痛感,忙着命人把我送到了兰馨殿,她是知道我有身孕的,目前她想要证明的是我之怀孕两个月,所以说,我还不能这么快流产,演戏演全套的。 不过这回可好了,皇太后知道了,那事情就大了,这回皇上也盖不住了,一旦皇太后介入了,那我就不能轻易的逃脱了。 皇后真是狡猾,自己不出手,竟然惹到太后哪儿去,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颂芝,太医来了没有?我的肚子好痛啊?” “肚子里是个枕头,不知道顺贵人是哪里疼啊?”祺贵人在一旁明朝暗讽地说道,皇后装模做样的旁边问道:“太医来了没有?不管肚子里有没有馅儿,尔等说了都没有用,还得太医来了再说。” “皇后娘娘,我家小主是真的有身孕啊?小主是因为上次险些滑胎不该再掉以轻心了,故此才在肚子上帮上枕头免得撞倒什么硬物影响到胎儿。”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端妃在一旁说道,“如此小心翼翼,躺在床上不就好了,何必要出门呢?” “奴才……”进来的人是院判陈大人与另外几名太医,唯独不见声诺,还未开始行礼就被皇后娘娘阻止“还行什么礼?还不快去看看顺贵人的‘胎儿’。”皇后可以地将“胎儿”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不知道声诺现在怎么样了?我自然不会轻易让他把脉了,不配合地把手藏起来不准他们把脉。 “孟太医呢?我的胎儿一直都是孟太医在照顾的,去请孟太医来?”从台阶上滚下来能疼多久啊?装疼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幸亏天热随意在床上滚来滚去就能够满头大汗了。 “顺贵人,陈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难道医术还比不过一个刚刚入太医院的孟太医吗?”皇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等我回答,门外就传来“皇太后驾到”的声音。 众人也也顾及不上我了,忙着去给皇太后行礼,皇太后明显有些慌张,还未进门就问:“顺贵人的胎儿怎么样?” “皇额娘,您别担心,太医们都在呢?” “太医,怎么样?”皇太后匆匆忙忙地问道,她关心的永远都是我的胎她的皇孙,难道我就不是人吗?难道我从台阶上滚下来就没受罪么? “太后娘娘,哪儿来的什么胎儿,是个枕头啊?”惠嫔忙着上前说道,皇太后一听不由觉得眼前一黑,若非旁边的人扶得快就要倒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太后有些怒了,皇后忙着上前解释道:“刚刚顺贵人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安嫔忙着扶她,殊不知从衣服拿出一个枕头来?” 【自食其果(二)】 “证据确凿,却依旧口口声声地咬定自己是有孕的,如今太医来了,也不准太医把脉,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惠嫔忙着添油加醋。 “有这种事情,太医还不快给年氏把脉,若是无孕,立刻拖出去打死。”听后不由觉得心寒,好歹我也侍奉了她很多年,过年过节,寿辰等等大日子从未短过礼数,何至于如此狠心啊?乱棍打死?她常年的吃斋念佛,如此是不是太狠了点? “太后,嫔妾是真的……”我捂着肚子疼得要死,声诺说过那药的假孕现象只能维持三五天,我也不知道此时药力会不会消失,最重要的是,我害怕自己的装得不像,故此早早就在身上藏了一颗药,此药不仅仅能让痛不欲生,最重要的是能够让我的脉象混乱,还藏有血滴子,只需要揉一揉就能形成血水,若是还有喜脉还好,若是没有喜脉那我就只有假装流产了,反正脉象混乱也不能确诊。 “陈太医,还不快去把脉?”太后叱喝道,我还没开口拒绝,就听皇太后说:“来人,按住顺贵人,免得她乱动让太医无法安心听诊。” “太后,不要啊,嫔妾是真的有孕啊?”我想到了她会动气,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厉害。 “来人,把嘴给哀家堵住。”我刚刚因为疼痛哼唧了两声,太后就嫌弃我吵闹了,颂芝要上前求情,还没张嘴,太后就说:“把兰馨殿的奴才才给哀家抓起来,哀家要好好的审一审?” “小主,得罪了!”我已经被人按住,嘴也别人堵住,只能躺在床上任人窄割了,隔着床帘,我的手被人拉扯出去,有人拿着丝巾盖在我的手腕上,我只能“嗯嗯嗯”的叫唤着,如此被人按着,若是没有喜脉,我连筹备的机会也没有,幸好是躺在我自己的床,床上还有另一套准备。 “怎么样?年氏到底是有没有怀孕?”皇太后不任何人都着急,还未听见太医的回答,就听见院子里有着颂芝等人的喊声,真相都没有出来,皇后就已经滥用私心了。 “回太后的话,顺贵人……”陈太医欲言又止的说道。 “到底怎么样?还不快说?” “顺贵人的喜脉危在旦夕啊?微臣害怕……”陈太医诚惶诚恐的说道。 “什么?是喜脉?那还不快给顺贵人开方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胎儿。”皇太后的语气立刻转变。 “微臣怕是无能为力啊?顺贵人的胎儿才两个月,而且几日前又落轿摔了一回,当时为了保住抬头已经用了重药,如今再摔一回,怕是凶多吉少啊?” “两个月?顺贵人的胎儿四个月了啊?” “对啊,记得上次皇上到翊坤宫过夜是四月份的。”一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皇太后怎么能不动气呢? “来人,去把敬事房的人叫过来。”稍后她查询了彤史,随后的三个月我都被幽禁着,怎么会有机会受孕呢?皇太后开始不相信,又示意其余的太医给我把脉,得到的答案自然还是一样的,我已经痛得太过厉害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眼神迷离之中看着皇后等人胜利的笑容,门外传来一阵阵杖责与痛喊的声音,我发誓总有一日我会把这一切的一切都还给她们。 “皇额娘,这?”皇后欲言又止地说道,不等我有辨别的机会,皇太后已经来到我的跟前,狠狠地给了我两个耳光。 “来人啦,把这个贱人给我关进暗室里,等皇上回来再定夺。”暗室,是比暴室更加可怕的地方,比冷宫更加的恐怖,比天牢更加的残忍,即便我如从前那么样的我,也从未给予个任何人这样的惩罚。 纵观整个后宫从未有人受个这样的刑罚,这是当日顺治帝的皇后也就是孝庄太后的侄女后来的废后静妃为了对付董鄂妃(孝献皇后)而设置的,建立在地下三尺处,里面潮湿冰凉,并且毫无阳光,废后为了对付董鄂妃趁顺治帝不在宫中,将董鄂妃关入了暗室,要不是顺治帝及时赶回宫中,只怕董鄂妃早就一命呜呼了,顺治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顾孝庄太后的反对而废除皇后的。 我迷迷糊糊地被人拖入暗室,里面什么光明都没有,八月的天已经是流金岁月了,里面却冰冷无比,幸亏胤禛只是去了一天,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然我不知道我有命进来会不会有命出去? 这一把赌注太大了,要是我没有命出去的话,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我靠着那冰冷的墙壁,身子一阵阵的生冷,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年世兰,你这是何必呢?你直接拿把匕首冲进景仁宫给皇后的脖子上来一刀,冲入永寿宫朝菀妃的肚子踹一脚,不久为了哥哥报仇了吗? 你若是想要多一点人为哥哥陪葬的话,可以在井里下毒,毒死所有喝水的人,可以在紫禁城里放火啊,大不了同归于尽,有什么不可以的,有什么不行的,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是我舍不得,是我对这个世间还有牵绊,是我舍不得那个男人。 第六十三章 暗室 “兰儿,兰儿……”我还惦记着他给予我的温暖与疼爱,我还想念着他的甜言蜜语与无限宠爱。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康熙四十八年,我初入王府的那一日,被轿子抬着绕过迂迂回回的红墙到了属于我的院子里,跟一个小木偶似的被人带着这儿带到那儿的,最后被安置坐在床的正中间,等待着我的夫君为我掀起红盖头。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只感觉闻见了一阵酒气,听见动静却不见人来为我揭开盖头,忍不住地自己的掀开了红盖头,却见他正在拿着酒杯自饮自酌,当时还想着莫非是对我不满意么?连红盖头都不揭? 年幼的我还不懂得什么情爱,只知道新婚之夜该是新郎要为新娘子揭开红盖头的,只见他星眉剑目,浓眉大眼的,三十而立的他正直壮年,身上皇族的贵气由内而外淋漓至尽,让我都有些看傻了眼。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自饮自酌的忧郁王子。 他见我自己揭开了红盖头不知道是佩服我的勇气还是觉得新鲜再或者是因为我的美貌而惊呆了,举着酒杯迟迟不放下,眼珠子好像钉在我的身上似的。 “王爷,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的看着我,却又迟迟的不说话。 “不愧是年羹尧的妹妹,连性情都像,如此耐不住性子,可该如何是好?”他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还一改愁容笑了起来,让我有些羞涩不已。 “我,我闻见一股酒味,却听不见动静,我怕你喝多了晕倒了。”我从小在家娇生惯养,父兄宠爱有加,在家谁敢不听我的,我准饶不了他,故此也不知道怕的。 “哈哈,我、你?怎么,你哥哥没教你王府的规矩吗?” “哥哥只教我入府之后要多听王爷的话。”他听后十分的满意,又将红盖头重新给我盖上,朝我说道:“每个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带红盖头的机会,你还自己揭开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那王爷再帮妾身揭一次吧!” “本王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对了,本王就帮你揭开,若是答错了……” “妾身若是答错了,王爷罚妾身就好,若是不揭盖头,那岂不是要让姐姐们笑话么?” “哈哈,你哥哥说你是鬼精灵,本王还不信,如今信了,那你说一说若是答错了,要如何罚你呢?” “那就罚妾身天天伺候王爷,给王爷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当时这正是在我看来最大的惩罚了,因为我从来不做这些粗活的,殊不知在王府之中能够侍奉他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地为他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哈哈哈,好,好,好!”他听后大约连连地叫好,“本王问你女子何为重?” “女子‘情’为重。”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情?何为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我出阁之前,额娘对我说的话,当时并不太懂这话到底是何意?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他边揭开我的红盖头边说道,我莞尔一笑,见他如此高兴,肯定是答对了。 “本王想了半日,也不知该用何字来形容你,只有两字‘佳人’。”这是新婚之夜他对我最高的赞美。 “妾身也想了半日,也只想出两字来形容王爷您——英雄。”那时的他在我的眼中也好,心中也好就如同天一样的伟大,地一样的浑厚,海一样的磅礴。 那时候我还没有读过另外一首词:“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黑暗的暗室里,除了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就连蟑螂、老鼠、壁虎这样的有生命的东西都没有,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总而言之就是一片黑暗,不由觉得全所未有的恐惧,我独自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若不是还有一面墙壁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靠得住什么? 若是不想起那些甜蜜的回忆,我只怕我在这儿一时一刻都呆不下去,要成功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可是我已经很迷茫了,我这样是否能够达到我的目的,一个是一国之母的皇后,一个是皇上宠妃,并且还怀着龙子即将临盆,我呢?我以为能够依靠的人还在我的身边埋下了眼线,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走到了这一步,我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年岁大了,没得美貌了,哥哥死了,没了靠山了,失君心了,没得恩宠了,我唯一还能挣扎的便是这条贱命了,可是我怕很快这条性命也会消失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皇太后,我腹中的胎儿真的是皇上的,求求你放我出去,救救我的孩子啊?”我扯着嗓子喊着,不管她们是否能够听见,我总是要这样的演一演戏的,有些事情不去做,永远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事情到了这一步,并非想停下来就停下来的,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的朝前走了。 疼痛感让我逐渐的不再那么的清醒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在疼痛、恐惧、难过、伤心等等催化之□□力不支了有些迷糊了,分不清到底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感觉自己看见了一阵金黄色的光芒。 “兰儿,兰儿……”是谁在叫我的名字?是他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胤禛,是你吗?你来救了我是吗?我好冷,我好饿,我好困,我好痛,我好难受?救救我,救救我,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我感觉有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给我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 “我怕黑,你知道的,我怕黑,快带我出去好么?”为什么他是背对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我怕静,你知道的,我怕静,你说句话好么?”为什么他只是站在我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呢? “我怕,我怕啊,救我,救我!”我不停地哀求着,我哭诉着,可是他只是无动于衷,为什么你来了,却不让我看见你的脸,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皇上,皇上……”我呼唤了两声,他终于了反应,慢慢地朝我转了过来。 “妹妹,妹妹,为何到了此时此刻你心中想的人还是他?”突然哥哥带有责怪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也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哥哥?” “妹妹不要怕,哥哥在这儿,这儿就不会黑了,不会静了,哥哥陪着你。”哥哥即便对所有的人都是粗鲁的,可是对我却是极其的宠爱与温柔,永远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的溺爱着,舍不得我受一点点的委屈。 “妹妹,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哥哥等着你为哥哥报仇呢?”是啊,哥哥还得等着我去报仇呢?我不能死,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要杀了皇后,我要杀了菀妃,还有祺贵人等等,所有有份弹劾哥哥的人,挑拨皇上杀哥哥的人,我都要一一杀死,这样才能慰藉哥哥的在天之灵。 【暗室(二)】 “妹妹,哥哥没有想过谋反啊?哥哥好冤枉啊?你一定要为哥哥平反啊?” “哥哥,哥哥……”渐渐地那阵光芒不在了,那阵温暖也不在了,渐渐里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停地呼唤着,可是我发现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想着追随着那阵光芒而去,可是我发现我的手脚已经不能动弹,我只能微微的听见风声,好冷啊? “活着,好好的活着!”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我捂着耳朵,拼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停地自己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坚持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枉然的。 我的脑子里出现在了很多很多熟悉的人的面孔,皇上、哥哥、嫂子、侄子们、颂芝、清颜、声诺、皇后、菀妃、端妃、襄嫔、丽嫔、余氏、淳嫔、惠嫔、安嫔、祺贵人等等,那些爱我的,我爱的,恨我的、我恨的,活着的,死去的,所有的人都出现在我的眼前。 皇上愤怒蹙眉地朝我说:“兰儿,你骗得朕好苦啊?朕待你如此好,你怎么能骗朕呢?” 哥哥神态痛苦地说:“兰儿,哥哥好冤枉啊?哥哥没有谋反啊?哥哥不是乱臣贼子。” 颂芝不服气不屈服地说:“主子,你不能死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我们不能就这样的死了。” 清颜努着嘴说:“大姐,我帮了你这么多,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声诺郑重其事地说:“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住姐姐的性命的,不然就如百花一样在风吹雨打里凋零,永不复生。” 皇后挑嘴一笑摸了摸手中尖尖的黄金缕空镶玉护甲说:“年世兰,你跟本宫斗了一辈子,这次你还不输得彻彻底底?” 第六十四章 雷霆震怒 端妃鄙视厌恶骂道:“哼哼,你想生孩子,下辈子吧!”随后如此推开身边惹人烦的一只小猫小狗似的踢了我一脚。 菀妃嫣然一笑,貌美如花朝我说:“华贵妃娘娘,你罪有应得,你想要咸鱼翻生,有我甄嬛在,这辈子都是休想。”随后看见她转身朝皇上走去,两人依偎在一起欣赏着碎玉轩飘飘然坠落的海棠叶子。 “皇上,我们永远在一起……” “不,不,皇上是我,是我……”我奋不顾身地朝他们跑了过去,即将到达更前时,她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能听见他们欢乐的笑声。 渐渐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回头一看,只见襄嫔抱着温仪哭哭啼啼地朝我说:“你利用我的孩子,你伤害我的孩子,你怨不得我,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丽嫔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的伸着双手朝我说道:“娘娘,嫔妾在冷宫里好难受啊?您为什么不救救嫔妾啊?这里好多鬼啊?嫔妾好怕啊?” 惠嫔跟鬼魅一样地朝我漂浮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还留着血泪,双伸着笔直好像要来吓住我的脖子,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她却挑嘴一笑,低头看去,我也顺势睡随着她的目光而看去,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丢魂落魄地问道:“惠嫔,你的腿呢?” “娘娘,嫔妾的腿被水中的鳄鱼吃掉了,嫔妾没有腿了,娘娘,你也害怕啊?”我吓得四处躲闪刚刚一回头却正对着茯苓的脸她说:“娘娘,奴婢是为您做事啊?您答应奴婢要好好地照顾奴婢家人的,娘娘你做到了吗?您要是没做到,奴婢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突然传来一阵歌声,是安嫔的声音,“娘娘,嫔妾的声音好听么?娘娘嘴中的靡靡之音,在皇上耳中的是金玉圆润,天然璞玉呢?” “哼,你以为你是富贵满门,身份显赫的华贵妃啊?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啊,你敢不给行礼?哈哈……”祺贵人猖狂嚣张的朝我说道,然后张扬的在我面前笑,逼着我给她行礼。 “不,我是华贵妃,我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贵妃,我高高在上的华贵妃。” “华妃娘娘,华妃娘娘……”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我四处张扬却看不见任何人? “呵呵哈,华妃娘娘,您有没有看见我的风筝啊?”银铃似的声音传来,是淳嫔?“娘娘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是来捡风筝的,我真的没有听见啊?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风筝啊?哈哈……”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太多太多的手朝抓了过来,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躲闪。 “还我命来,还我命……”这个声音一直都缠绕着我,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杀人的,要怪就怪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你要是不死,我就要死了。 “额娘,额娘……你认不认得我啊?”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有着一条光柱,我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飞舞着洁白胖嘟嘟的小手朝我奔来。 “你是谁?你是谁?” “额娘,我是你的孩儿啊?我是你的孩儿啊!你看孩儿多么的活泼可爱啊!你看孩儿多身康体健啊!孩儿长大了,能走能跳了,可是孩儿一个人在天堂好寂寞啊,你什么时候来陪孩儿啊?孩儿好想念你啊?” 小小的他不停地朝我跑过来,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好像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我不停地后退。 “额娘,不要走啊,孩儿好想你呢……” “孩子,我的孩子,额娘在这儿,额娘在这儿,额娘会保护你的,额娘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无论我怎么呼唤,怎么哀求,怎么吵闹,那股力量总是让我跟我的孩子离得越来越远,渐渐的,他的小脸蛋逐渐的模糊了,渐渐地,他声音一点点的减弱,渐渐地,连声影都模糊了,渐渐地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孩子,额娘与你一起,额娘要跟你在一起,额娘死也要跟你在一起,呜呜呜……”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肚子里感觉隐隐作痛,浑身无力,头昏脑胀,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一束光线从某个方向射了过来,风吹动了碧翠轻纱丝制的窗帘,胤禛的脸在我的面前若隐若现,我微微地动了动手指头,一阵阵的酸痛传来感觉全身的筋脉都被挑断,浑身的骨头都被碾成了灰烬。 “兰儿,你醒啦?你还好么?”温和与关怀的声音传来,手中一阵温暖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救了,迷糊之中,只感觉腰间一热,被人横抱出了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随后便毫无知觉了。 “皇上?” “是,是朕,朕在这儿,你还好么?”环顾四周除了他没有旁人,房间显得空荡起来,看着他脸上的担心与心疼的表情,心中一阵安慰,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兰儿别怕,朕在这里……”是,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早就遗忘这本就是我算计皇后的一部分,我故意的让皇后来揭穿这个真相,故意趁此机会让孩子合情合理的失去,故意趁他不在的这个日子,自导自演这场戏,一来为圆自己的谎言,二来可以陷害皇后,三来可以装成弱者博得他的同情,让他更加的怜惜我。 可是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皇后会把我交给皇太后处置,更没有想到太后会对我下如此狠的手,若是他没有及时的赶回来,我会不会死在暗室里,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皇上……”我呼喊一声,内心对他如此关怀的感动与在暗室中受尽折磨的委屈在这一刻完全地释放出来,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停的抽泣,嗓子早就有些嘶哑,所有的声音好像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他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如同抚慰着一个受惊的孩子。 “您回来啦?您终于回来啦?臣妾怕再也看不见您了?”如洪水般的眼泪绝对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没有哥哥也许我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可是有了哥哥的存在,我们之间总觉得隔阂着什么?即便身体拥抱在一起,我们的心也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银纱帘,即便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与温暖,却也无法真正的相连在一起。 “怎么会呢?朕会永远地在你身边的。”永远?他的人生里有永远吗? “啊?我的孩子?皇上,我们的孩子还在么?”突然我从他的怀中惊起,双手朝肚子抹去,我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依旧要如此做,我不能功亏一篑,我忍受了那么的疼痛才走到这一步,我怎么能不把这处精彩绝伦的戏演完呢? “兰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朕只要你好好的……”他颇有惋惜的说道。 “以后?”我疑问着,整个身子都僵硬在这里,当年我的孩子滑胎时,他就是对我说了这句话,从那以后,即便专宠也没有听见过任何的好消息,所有的太医都说我的身子无大碍,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受孕,吃了多少补品都没有用。 “兰儿,不要吓朕啊?朕答应你,就算你没有孩子,朕也会一如既往的宠爱你的?” “兰儿,你怎么啦?” “兰儿,你说句话啊?”无论他说些什么,我只是目光呆滞注视着某个地方,显得那么的空洞与失落,随后无力地身子不停使唤的倒在床上,当年的我因为滑胎而大吵大闹,还在小月子中就恨不得拿着剪子杀了端妃,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故此我只需要想着当时我的痛苦根本就不需要演戏。 “兰儿,兰儿,你是在怨朕么?”他捋了捋我额头前的头发,擦干了我眼角的泪水,他右手的手指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是多年来握笔临帖所致的。 “皇上,臣妾无能……”我终于再次哭了起来,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接着便是泪流满面,却强忍着不发出哭声,再次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兰儿好悔啊?若是我不去凉亭乘凉,乖乖的躲在兰馨殿,或者我不跟祺贵人顶嘴,不跟皇后顶嘴,那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的孩子就不会出事了?呜呜呜……” “皇上,您是皇上啊?您一定有法子救我的孩子,传太医,传太医啊?快给我煎药,什么药我会吃的,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就算是□□我也会喝的,我不怕苦,我不怕痛啊,皇上啊,您救救兰儿的孩子啊?” “皇上,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梦见了我们的孩子啊?他活蹦乱跳的,他喊我额娘啊,您有没有听见啊?” “兰儿……”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防止我乱动,双眼对视着我的眼睛,命令我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看见了他眼中的心疼,如同当年他心疼我的孩子一般,他是心疼的,怜子之心,他也是有,如温仪那般他都如此疼爱,他肯定会疼爱我的孩子的。 第六十五章 兴师问罪 1 “你冷静些?”他就这样强制地命我冷静,是,我很冷静,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理智得多。 “朕也很心痛,但是孩子已经没有了,太医们也回天无力,相信朕,朕会还你清白,还你公道。”话音刚刚落下,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苏培盛哈着腰轻声地朝内走来,他问:“何事?” “皇上,端妃娘娘体内不知昏过去了,是不是?”怎么?她也想要用苦肉计吗? “算了,让她们都回去吧,别跪了,让祺贵人去钦安殿吵,派太医在旁边看着,免得她又无病□□。”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还在景仁宫罚站呢?”苏培盛好心地提议着。 “皇上?这?” “她们明知你刚刚动了太医还跟你起冲突,是安的什么心?朕已经跟皇后暗示过了,她还惊动皇太后,莫非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吗?太医院的陈太医已经处死,其余人等该革职革职,该降级降级 谁敢再说你的胎儿不是朕的,朕就立刻定他的罪。” 【雷霆震怒(二)】 没想到会闹得这样的大?光我一个人在暗室里受苦受累哪里行?皇后罚站?众妃嫔罚跪,就连怀有龙胎的祺贵人都被罚抄写,想想真是大快人心,可惜给菀妃跑掉了? “皇上,快快收回成命啊?臣妾失去孩子固然心痛,只是他毕竟不过是我身上的一块肉而已,岂能因为他而牵连无辜,太医们只不过是不知其中缘故便直话直说而已,何罪之有?院判陈太医更是医术高明,仁心仁术之人,怎能因为臣妾的孩儿而让他枉送性命?” “哼?天下是朕的,紫禁城也是朕,太医院还是朕的,朕才是主子,不听命于主子的人,即便再是可造之才,朕也不可惜。若非他在太医院多年未出过纰漏,朕恨不得灭他的九族,如今只是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皇上……”陈太医是皇后的人他垮了,我自然不会同情,不过祸不及妻儿,想起嫂嫂跟年幼的侄儿侄孙等,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皇上不可啊?陈太医即便有错与其家人何干?臣妾两度痛失胎儿痛不欲生,岂能再因为他而牵连他人受苦受难,皇上为此事迁怒甚广,无辜受到牵连之人只会怨恨臣妾跟孩儿的,如此即便孩儿去了天堂也会不得安宁,皇上开恩啊?” 我忙着下床跪地求情道,胤禛一手将我扶起,想必是见我如此为他人着想而有些意外,上次我恨不得让他灭了端妃的九族,让他很是无奈,虽然因为无真凭实据不能定罪,却多年来也从未宠幸过端妃,甚至她所住的宫殿也不是东西十二宫的主殿,而是位为最西侧的月宾宫,再往里走就是冷宫了,为居妃位却如此待遇更是见所未见的,我掌管后宫之时,明着暗着的苛刻她的俸禄、衣服、炭火等等,他也从来不理不顾。 “他险些败坏朕的名誉,如此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既然兰儿你为他们求情,那朕就算了吧!” “那请皇上也免除皇后与众嫔妃的罪吧,此事若论过错,只怕也是兰儿自作自受,若非兰儿自作聪明垫着枕头,皇后也不会惊动皇太后的。”有皇太后在,皇后即便犯再大的错也不会怎么样的?故此我若是让他加重处罚的话,只会让众人更加的怨恨我的,让他们再次联手对付我,我还有活路吗? “皇后向来精明,此事如此糊涂,将朕的名誉置之不顾,还皇额娘承担罪名,皇额娘如今还在自责不已,心力交瘁,险些旧疾复发,众妃嫔明知道你有孕在身,又刚刚动了胎气,不说在旁劝阻反倒添油加醋,罪加一等。” “皇上,请问皇上可明着告诉皇后事情经过?皇后可有明着问过皇后此事?许是会错意也是有的,皇后贵位一国之母,皇上如此罚她岂不是让她颜面扫地?说来,臣妾也有错,若是不与祺贵人起冲突,怕是……我稍微停顿,又哭了起来道:“臣妾有孕在身,性情只怕冲动了些,祺贵人也是一样的,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的孩儿保不住皇上已经很心痛了,若是祺贵人的胎儿再出个好歹,那皇上该如何伤心,故此也免了祺贵人的罚吧,皇上不也说过吗?若是不能真正的静心安神那修身养性也是一种折磨啊?千万不要顾此失彼啊?”祺贵人的胎儿是绝对不能生下来,可是我可不承担这个罪名,听了我一大串的话也不见他有个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啊,兰儿再痛苦也不能让他人陪着痛苦啊?怎能因为臣妾一人连累后宫众人受累?害皇太后内疚更是臣妾的罪过,皇上……”我有些哀求地说道,可能是因为刚刚才苏醒,又因为说了太多的话,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枯,本想着喝口水就好了的,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咳嗽了两声。 “兰儿……”良久不说话的他突然尖叫起来,我抬头疑惑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太医。”我看着他脸上的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问问,抬起手一看,只感觉手上有着一滩鲜红的东西,立刻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不由觉得眼前一黑,有些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颂芝,她正带着毛巾替我擦汗,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我的身体只怕是病的不轻了。 “主子,您醒啦?” “颂芝,我怎么啦?”在暗室里关了一夜,而且哪里那么的恐怖又不见光明甚至连空气都是带着腥味的,我又吃了那些很伤身体的药,不可能不承受一些病痛的。 “太医说,近几日连番的落轿、胎动、滚下台阶、又被关在暗室那阴冷的地方,给主子您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损害,要好好的调理一阵子。”是啊,别的倒不说,吃了两回那些凶猛的药就足够给我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害。 “那现在怎么样了?你们都没事吧?声诺跟清颜没事吧!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兰馨殿的人现在都被放出来了,虽然都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声诺他……”我已经让他能躲就躲了,可是皇后的命令怎么能躲得过他呢? “他怎么啦?皇后把他怎么样了?” “皇太后怀疑主子跟他人有染,声诺自然是首当其冲,声诺称病在家未进宫,谁知道皇后早有准备,太后一声令下,立刻被侍卫抓进了宫,主子您被关在暗室的时候,他也正在天牢里受刑呢?若非皇上及时回宫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命在呢?” “那现在怎么样?”皇后果然是风行雷速啊?这可是一箭双雕啊?“声诺有没有说什么?” “放心吧,声诺跟咱们是患难之交,何况唇亡齿寒,他不会说的?”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说皇后命他毒害我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出卖我的,若是他再能说上一句话,皇后即便有通天之法也不能翻身了。 “没有……”颂芝也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若是要说早就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如今陈太医已经斩首了,几位稍微有些地位的太医也都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菀妃便趁机让她的心腹温初实担任了院判一职,也不知道声诺此后如何在太医院立足?” 好不容易才除去皇后在太医院的人,没想到白白的给菀妃占了个大便宜,真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他的身体不要紧吧!” “小杜子去看过了,说只是皮外之身,不过我看小杜子的神态不佳,想必也伤的不轻,好在他自己是太医,许是没得大碍的。”皇后有意要他背黑锅,被她抓进去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呢? “那就好,没事就好,且等着,看我如何血债血偿?”我狠狠地说道,皇后我看你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皇上明显已经不信任她了,她让太后背着一个谋害孙儿的罪名,又险些害得皇上名誉不保,想必也不会再护着她了。 “皇后现在如何了?皇上可有处罚?” “皇上知道主子您受了如此重的伤还心里惦记着别人,皇后那边还一直都喊着冤枉,说是主子故意让清颜激怒她,没人推您下台阶等等,激怒了皇上,险些动手打皇后呢?幸亏皇太后与怡亲王求情,方且放过,皇后觉得大为受辱,在景仁宫内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太后为了安抚皇后就把她带到慈宁宫去了,如今正僵着呢?” “她本是一个能沉住气的人,可惜那边菀妃即将产子,我又身怀龙裔,她再也按捺不住了,若不是如此精心布置,步步为营,真不知道何时才能露出狐狸尾来?”皇后,当你以为胜利在握之事,却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别人刻意设计的陷阱里,这种感觉不好受吧,终于这一仗我赢了,曾经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后宫嫔妃在烈日之下暴晒,今日我即便不是华贵妃也一样有这个能力让她们在烈日炎炎里受苦受难。 第六十六章 兴师问罪 2 “怕是还没完呢?清颜,她……”颂芝欲言又止的说道,双眼之中带着一种忧心的神态,清颜?她怎么啦?皇后该不会还咬着她不放吧?或者知道自己输得如此凄惨故此想拿着清颜出气,不管怎么说清颜冒犯皇后的事情是千真万确,而且我滑胎也是因为她拒捕而导致的,皇上只怕也要追究的,我本来就想好了万千之策,只要无意之中露出枕头让她们看见就够了,皇后正愁找不到证据了,何必再多此一举,我受了皮肉之苦不说,清颜也白白地让皇后抓住? “她怎么啦?她是被皇后关起来了还是被交给了皇上?”想着那个清纯可爱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由开始担心起来,她替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而我却什么也没有给她,她说过就算我不帮她,她也会帮我的,她说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没有,都没有,她失踪了……那时大家都关注着您肚子里的枕头,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过来,皇后恨不得整个后宫的人都能亲眼所见您肚子里垫着个枕头,清颜就趁此机会溜走了,皇太后顾着审问兰馨殿的人谁还有精力管她一个傻丫头啊?这都一天一夜了,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过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消声灭迹了似的,我真担心……” “皇后见她没用处,把她杀了是么?”我担心问道,教我如何着白衣劳筋骨以示悔过之意,让我以真心为诱惑,教我如何博得皇上的同情,让我在百花之中假寐焚烧香料引来皇上,帮着我暗中调查那些人派来的眼线,提议我们四个无依无靠不知明日是否能活下来的人结拜为兄弟姐妹,整日里替我出谋划策的清颜,没大没小,没尊没卑,不懂规矩,喜欢用勺子喝茶,睡觉从来不吹灭蜡烛,每天都要洗澡,看到金银珠宝就两眼放光,看着金罗绸缎就离不开眼的清颜,时而活泼,时而伤感,大大咧咧,不喜欢簪花挽髻,喊我大姐的清颜,不!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被皇后无声无息地给处决了呢? “主子别担心,若真是给杀了,总得有些风声,何况昨儿皇后忙着对付声诺怕是也没心思顾及其他的,皇上一回来就雷霆之怒,皇后第一个被冠上了‘无能’的罪名,想着让皇上息怒都来不及,哪里能有功夫对付清颜啊?我估摸着许是她害怕了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您也知道这紫禁城她比咱们还熟悉呢?等风声过了,她自然会回来的?”颂芝安慰着我,可是只怕这些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皇上都要动手打皇后了,众嫔妃在烈日之下跪了好几个时辰,这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么?若是没出个事情,她那么机灵还有不回来的道理?”我一想到清颜极有可能遇害,再也按捺不住了,忙着起身下床朝外喊道:“来人啦,给我备轿……” “主子,您冷静点,皇上让您好好休息呢?说一切的事宜他都会处理的,何况……”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莫非还能碎尸万段不成?”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没有清颜的帮助我年世兰就没有今天,我怎么就能让她如此惨死?她总是说她才十八岁,她可不想死,别看她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事情,可是善良得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说那太过血腥,每每从别人的嘴中听说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也顾不上真真假假,总是会很不屑不认同的把我说上一顿,这个不该,那个不该的,我敢说整个紫禁城里没人比她更有灵气,更加的善良,更加的聪明,也许她是上天赏赐给我的副将吧,是老天爷不想我输得太惨,所以把她赏赐给了我,我怎么这么没用,她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就保不住她呢? “主子,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出一点点错啊,皇上若是知道您如此维护一个傻丫头,许是会起疑的,毕竟清颜的确顶撞了皇后,几十只眼睛都看着啊……”颂芝拼命地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我也极力地挣扎,无奈身子真的受了重创,有些酸痛,几番挣扎却不得果,我也知道我去找皇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要什么都不做吗?那我怎么对得起这个为我做了这些事情真心把我当成姐姐看的妹妹啊? “小主,不好啦,皇后跟菀妃娘娘来了……”正当我与颂芝争论不休时,小杜子慌慌张张连爬带滚了冲了进来,一个踉跄跪倒在我面前,看他神色慌张想必不是什么好事?皇上跟菀妃一起来的? “奴才刚刚被惠嫔娘娘唤去了,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命令奴才想着法子不动声色告诉小主您,说是……” “说什么?” “说,清颜那丫头都招了,统统都招了,奴才这才刚回兰馨殿呢?皇上跟菀妃娘娘就来了,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小主,这可怎么办啊?”清颜招了?是菀妃把清颜抓走了? 【兴师问罪(二)】 “小主,皇上传旨,让您立刻到外庭见驾……”还没有理清头绪,百灵便进门禀告,颂芝不由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下子软了跌倒在地,我不知道是太过震惊了,还是已经慌神傻了?清颜招了?她到底招了什么? 惠嫔把小杜子叫过去了,还让他不动声色的告诉我?这到底是何用意?小杜子是被清颜说服为我办事的,而且我命他继续把兰馨殿的消息报告给皇太后与惠嫔,故此他是被两边利用的,若是得知清颜被菀妃抓走了,会不会已经为自己另作打算了?那他此时到底忠于谁的呢? “小桌子,小邓子……”我朝外唤一声,他们忙着进来候命“替我好生看着这个狗奴才,不准踏出房间一步,颂芝,百灵陪着我一同出去见驾。”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该面对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小主,奴才……”小杜子还想着说些什么?却被我一脚踹开,如周宁海都能忘恩负义的背叛我,何况是这个本来就是别人派过来监视我的人呢?颂芝与百灵一左一右地扶着我朝外庭走去,只见胤禛与菀妃早早在正位坐好,胤禛面无表情,眼神之中颇有怒火,却强忍着不发,而菀妃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颜,莫非清颜真的……我已经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了,菀妃总是与她人不一样的,遇事冷静镇定,绝不会自乱阵脚,更不会惊慌失措,若非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出手的。 “顺贵人来了?”我略略的施了施礼,心中却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安慰自己若是清颜真的招了,胤禛哪能如此淡定,若是知道我如此愚弄欺骗他,只怕会将我挫骨扬灰也不一定呢?何至于陪着菀妃来这儿,该来是他身边的御前侍卫。 “皇上?这?”我疑问着,胤禛置之不理,朝菀妃看去,两人好似心有灵犀相视一眼,随后听菀妃道:“本宫知道顺贵人身虚体弱,本不该来打扰你休息,无奈事态严重,不得不来叨扰,还请莫要见怪?” “不知是何事如此严重?连身怀六甲的菀妃也要不辞辛苦的来过问了?莫非皇后娘娘将掌管后宫的大权交给了你么?”我看着她那耸立凸出的肚皮火气不由滕然而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看去,为何?也许我该先帮着皇后除去她腹中的骨肉才对,这后宫之中,若是没有皇子,再得宠,再有权势也不过是过眼浮云,为皇上付出再多,只要一犯错,所有的一切都能化为须有,唯独这个皇家血脉,这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功劳是什么也抹灭不掉的。 想着这些不由有些头昏,头重脚轻,身子不由朝后退了一步,若非颂芝扶着只怕就要倒下了,胤禛见后忙道:“给顺贵人看座。”听后不由放心,可见清颜并未说出什么要害来,是惠嫔为了让我自身心虚才让小杜子传来这样的消息,好让我先行自乱阵脚,幸亏我镇定,不然依着我从前的性子早就火急火燎了。 只见菀妃朝身后的浣碧使了使眼色,浣碧便拍了拍手,随后看见门外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身穿白色囚衣披头散发满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人进来,颂芝见了不由“啊”的叫了一声,我朝菀妃看去,她竟然敢动用实行,侍卫将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痛苦□□的声音,这才看明白,并非是清颜,而是一个太监,菀妃好好的拿了一个太监来做什么? “顺贵人,你可认识此人?”菀妃朝我问道,她想搞什么鬼? “我从未见过此人,何来认识?”莫非又想搞栽赃嫁祸这一招? “那颂芝呢?” “奴婢、奴婢……”颂芝仔细朝那人看去,见她神态慌张,双手都有些发抖,不免有些担心,莫非是跟颂芝有关系?我知道宫中有太监与宫女对食以解深宫寂寞之事,从前也觉得公公们的确可怜,又觉得并非大事儿,不过玩在一处,相互结拜成干兄妹之类的,不曾管理过,可颂芝可是皇上的女人啊?无论是什么原因,至少她睡过皇上的龙床,是宫中正儿八经的小主,她若是跟太监扯上关系,那不仅仅她会死,只怕我也要受到牵连的。 第六十七章 和惠公主 1 “奴婢也从未见过此人,不曾认识……”颂芝咬咬牙说道,以我多年对她的了解,这肯定是在说谎的,颂芝,你若真做过什么,你为何不先告诉我啊,如此我也好为你想法子啊? “哦,本宫让你见见一个人,也许你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儿见过这个人了。”又听见浣碧的拍掌声,只见清颜软弱无力被两人侍卫拖着朝内走来,不由心疼起来,这才一天一夜而已,人怎么会憔悴从这样,面色惨白,四肢无力,嘴角还带着一些血迹,双眼好似都睁不开了。 “清颜……”我忍不住地起身喊了一句,她被侍卫摔倒在地,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又无力的垂下了眼皮,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穿的那件,却早就已经肮脏不堪,而脸上却干干净净,甚至她刻意点上的“麻子”也不见了,她本来就天生丽质难自弃,五官俏丽娇玲珑,如今更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态,让人看了心疼。 “皇上,昨日夜里三更有侍卫发现这个丫头在宫墙之下鬼鬼祟祟,被当场拿下,只因皇太后与皇后都忙碌走不开,故此把人带到了永寿宫讨臣妾的示下,臣妾从未管理过后宫之事,便请来内务府的江总管,让他们好生地查一查,待禀告皇后再发落,谁知道查明这个丫头竟然是翊坤宫的人,臣妾便不敢怠慢了,命人细查,谁知原来后宫之中根本就没有此人,而是有人用重金收买了负责调配宫女太监的管事人在本子胡乱添加一笔,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后宫的宫女,她来历不明……。” 听到此处便担心起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当初为了让清颜名正言顺的留在翊坤宫让颂芝去收买内务府的管事人,菀妃岂是不顺藤摸瓜之人?必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步一步深入调查,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带着胤禛来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三)】 “臣妾觉得事情可大可小,便想着问个明白,见她年幼又有些傻里傻气,也没用刑就吓了她几句,便只听见她胡编乱造的说了一大堆,牛唇不对马嘴,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连老家何处?双亲何名都说不出来?最令人起疑是当臣妾吓唬要动刑时,她竟然大言不惭地喊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大姐必定是百倍千倍地还给你们的’,臣妾不由一惊,再审问便再也不敢提起‘大姐’二字,不知宫中何人是她嘴中的‘大姐’?而后臣妾更是发现这丫头脸上的麻子竟然是乔装的,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何在?如此乔装打扮装疯卖傻在宫中若说无所谋,臣妾真是不信,而真相如何,只怕只有顺贵人才能回答了……” 菀妃句句言辞激烈地朝我涌来,一时间多少有些乱神,不知该如何应对,清颜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是真是假我也在调查,如今被菀妃这一推敲,又有那一句“大姐”,我与清颜的亲密,胤禛也见过,他听后自然会多想,朝他看去,他也正看着我,似乎等待着我的回答。 “奴婢该死,回皇上,这丫头是奴婢的妹妹,只因痴痴傻傻,无处谋生,主子又在宫中失势,外头也无人照顾,故此才想着偷着带入宫来,免得她无依无靠遭人……”颂芝忙着跪地解释道,话还没说完,菀妃就指着颂芝叱喝道:“大胆颂芝,还敢扯谎?你是顺贵人的陪嫁丫头,多年前就是双亲亡故,孤苦伶仃如此才被卖身到年家为奴,何时有了这么个妹妹?” “朕倒不曾听说你有个妹妹,不过这丫头的确与你有几分相似,你且说一说,她从哪里来?”胤禛语气平淡地我问道,却能看出来他是强忍怒火而装出来的,那日我刻意地提示他不必冒险来翊坤宫,清颜的背影与我相似可在翊坤宫内假冒我,如此他就不必进入后宫了,可是背影这个东西,只要高矮胖瘦差不多,穿上相同服饰,挽着相同的发髻,都会有相像,若说容貌我与清颜绝对没有相似之处。 “皇上,臣妾的确是让颂芝收买内务府的人将清颜调入翊坤宫伺候,不过那时臣妾病重求着皇后娘娘多派一人伺候,臣妾担心来个聪明人怕是管不住,故此刻意想着要个听话的傻丫头,至于这丫头从哪里来臣妾不知,是内务府将她派给臣妾的啊?她嘴中的‘大姐’是谁?臣妾更是无从得知,至于她的脸……” 我刻意地停止言语,只怕胤禛已经心领神会,我怎能容忍身边的人比我还漂亮呢?他明白我的性子的,但凡有些姿色的宫女我是绝不会让她们近身伺候给她们接近皇上的机会的。 “那日见了满脸的麻子的确不雅,如今看来倒是是个少有的美人儿,可惜有点傻里傻气?”胤禛听后刻意地朝匍匐在地上的清颜看了一眼,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惩罚,从进来被扔下就这样躺着,一动都不能动,莫非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么?菀妃也未免太过心狠了。 “皇上,臣妾这边得到的证词可不是这样的?”菀妃提示朝那浑身是血的太监说道:“还不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皇上,还没被打怕么?” “是,是是,事情是那天翊坤宫的颂芝姑姑拿着一些金银首饰来找奴才,说‘皇后已经下了懿旨要派个宫女过去伺候,如今我家主子失宠,怕是没人愿意来,我这儿刚好有个人在,你且在宫女名单上添上一笔,你也不必为难了’,奴才正为此事烦恼呢,听闻她如此说,觉得也无可不可,何况还有一笔银子凭空而来,便大着胆子做了个顺水人情,那丫头根本就是翊坤宫的人,至于哪里来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那人说完事情经过便磕头不止求情道:“奴才一时贪财怕事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情来,皇上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胡说,明明是内务府送来的人,怎么变成了翊坤宫的人,莫非人是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的么?皇上,您看他满身的伤,想必是有人要陷害臣妾,故此屈打成招,逼着他说瞎话诬蔑臣妾,请皇上明察啊?” “哼,屈打成招?”我话音刚刚路下,菀妃便不屑地朝我挑嘴一笑,“顺贵人可知道,他这满身的伤都是他招了之后才本宫才命人打的,如此混账东西吃了豹子胆敢做这些欺君罔上的事情,莫非还不该打么?听闻皇上赏赐的东西,顺贵人一收到第一个让这丫头挑,若是如此简单,她一个痴痴傻傻的疯丫头如何得到主子如此眷顾啊?” “听闻菀妃娘娘对永寿宫的小允子重用有加,当年菀妃刚刚承沐恩宠之时便让他做了碎玉轩的管事公公,那奴才更是口口声声说要为菀妃你当牛做马,莫非你们之间也有着不简单的关系么?” “你?” “莫非只准菀妃对自己宫里人好,嫔妾便就不行了么?拿着这个说事儿,未免太过牵强了,她年幼又疯疯傻傻,即便给她好东西也未免能挑出来,嫔妾如此也不过是找个乐子而已,何至于到了菀妃这个就是个‘不简单’了呢?”被我三言两语菀妃也无言以对,从前她也是这般与我顶嘴,皇上却处处的偏袒她,如今我倒是想看看他还会不会如此偏袒她? “朕问你,你是谁?从哪里来?”在我与菀妃正争论不休时,胤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清颜的身边抬起清颜的下颚道:“你若是说,无论真相如何,朕饶你不死,若是不说,朕便把你大切八块,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喂狗……”此话一出清颜立刻花容失色,本来就是受尽折磨身体虚弱的她更是狼狈不堪,扭着身子想要逃离胤禛尖锐的目光。 “救命啊,救命啊!救我……”清颜好似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我喊道,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办,我若是求情还不知胤禛如何的误会,我若是不求情,清颜就必死无疑。 “清雅,皇上已经答应饶你不死,你快告诉皇上啊……”即便是多尔衮的后人又能如何,如今已经过了顺治、康熙两个朝代将近百年,莫非多尔衮的后人就都要去死么? “我……我……”不知道清颜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她只是吞吞吐吐痛苦地□□着…… “来人……”胤禛哪里有耐心听她如此吱吱呜呜,举起手好像是要下令处斩,我不由慌了神忙着跪地求情,话还没有说出口了,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通告道:“和惠公主到!” 清颜浑身软若无骨的躺在地上,无论胤禛如何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她都是一字不言语,只是从眼神里发出阵阵的恐惧,用无助可怜的神态凝望着我,希望我可以救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买通管事人的罪名方且可以蒙混过关,若是再收留来历不明的人,我该如何自圆其说? 最要命的是,若是被胤禛认定为是另有所谋,再或许我假孕的事情再被他看出端倪来,那我辛辛苦苦筹划的一切不都付之东流了吗?那我所受的那些痛苦岂不是都是白白的承受了吗?好不容易才把假孕的谎言圆得滴水不露,好不容易才把皇后好好的摆了一道,难道要我全部都放弃吗? 第六十八章 和惠公主 2 更何况,对清颜的身世我若是毫不知情,也许还能为她说上一句话,但是如果胤禛知道我早就知道她是多尔衮的后人知而不报,他会怎么想我呢?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信任与恩宠,我不能冒险,一旦被识破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有的,我不但保不住自己,连颂芝跟声诺都要连累的,我们刚刚才能鬼门关转一圈回来,难道就这样枉送了性命么? “皇上,手下留情啊?那丫头痴痴傻傻的,她能有何图?何况她来翊坤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臣妾敢以性命担保她绝不是恶人,昨儿本是因为她顶撞了皇后,又拒绝皇后的处置,到处乱跑乱撞的,想必是心中害怕了,才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的,绝无恶意啊?且看在她痴痴傻傻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哦?不过是个傻丫头而已,也能让顺贵人如此为她求情,可见的的确确的不简单啊?当日不过因为她人一句不顺耳之话就可赏赐一丈红的人如今却是菩萨心肠,真真让本宫惊讶啊?”菀妃必以为然地说道。 “皇上,以臣妾之见,这丫头瞒过层层守卫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后宫之内,必定不是平庸之辈,不可掉以轻心?”那日我不过是一时觉得心中不平怨恨地骂了几句老天爷,结果老天便好似发怒般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清雅就那样落在翊坤宫内,莫非真是从天而降的,她说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我与颂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她从何而来?有何目的?人死了,还能有所作为么?来人……”胤禛一声令下,抬起右手狠狠地说道:“拖出去,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无论她的主子是谁,也好给个警惕。”我一听不由感觉脑袋被什么重重敲了一句,就凭菀妃三言两语,他就对我起了疑心,即便没有处置我,可他明知道我与清颜的关系是比常人亲切些的,如此下令,明显已经偏向了菀妃的说辞。 “叮铃铃……”突然门外一阵银铃沙沙作响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想起了苏培盛毕恭毕敬的声音:“公主,不行啊?皇上正在里头呢?您不能进去。” “本公主能不能进去是你这奴才说了算了么?还不通报?”紧接着一声如出谷黄鹂般动听如天然璞玉般清纯如冰凌裂断般脆嫩的少女传来,苏培盛只能无奈的喊道:“和惠公主到!” 胤禛听说不由立刻舒展眉头竟然连本是冷漠呆滞的五官也立刻变成和颜悦色,一副慈父的摸样,从未见过他如此从容的面目,不等他传见,就看见从门外进来一位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女,靥笑春桃,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又大又亮的眼睛,墨玉般晶莹透彻的眼珠子,活灵活现,穿着水青色腾纹束腰骑马宫装,腰间束着白黄色锦缎金丝织穗子,右边别着一把小巧别致的弯刀,镶着令人耀眼熠熠闪烁的蓝宝石,左边挂着一串鱼鳞形说不出名儿的东西,只知美轮美奂,映衬着那弯刀上的蓝宝石也闪闪发光,她阔步朝内走来,右手拿着一根马鞭,脸上的笑容春光灿烂,好似开得正艳丽的牡丹。 “见不见是皇上的事儿,通不通报就是你这奴才的事儿,敢拦着本公主的路,你有几个脑袋?”和惠公主便朝内走来,便朝尾随在后的苏培盛骂道,他也只能哈腰舔着脸的笑,无奈地朝胤禛看了看? “你这丫头?又在欺负老实人?”胤禛见了和惠公主展颜欢笑,好似刚刚并未下过何等旨意,愁云惨雾悲戚之感片刻间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惠公主,怡亲王之女,康熙五十三年十月初十生,雍正元年被胤禛收养入宫,封为和惠公主,居住在慈宁宫附近的凤鸣轩,深受皇太后、皇上、皇后的宠爱,我还是她初如紫禁城在她的册封公主大殿上见过一面的,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没想到短短几年,竟然如此亭亭玉立,传闻她体弱多病,向来不爱出门,故此很少在各宫走动。 “和兮给皇伯伯请安,皇伯伯吉祥!”她欢天喜地朝胤禛扑了过去,胤禛的大手立刻将她扶起道:“怎么?阿玛回来了,便不称为皇阿玛了改称呼为皇伯伯了?” “伯伯是皇上,怎么跟小孩子计较?和兮心中把伯伯当阿玛,何必在意这称呼?”公主有些撒娇的说道,乐得胤禛笑得哈哈大笑,我知他是宠爱和惠公主,却不料如此神露于表,三阿哥是他的亲生儿子方且没有这般殊荣,可如此与之对话,可见对这个养女他是百般呵护宠爱。 “和兮,怎会来这里?”胤禛好像忘记刚还在处理一宗公案,我跪倒在地看着痛苦不堪的清颜,不知她的命运是否能够改写,菀妃站着一侧看着他们如此亲密也不免愕然,上前道:“莫非这就是皇上口中天上有地上无的四公主?” “菀妃娘娘吉祥!”公主见了菀妃上下打量后微微一躬身道,“皇伯伯,这便是您嘴中后宫第一谋士的菀妃么?”菀妃听闻她如此说也忙上前回礼道:“皇上谬赞,公主切莫当真。” 【和惠公主(二)】 她们相互交谈着,好似已经忘记了我还跪在地上求情,两名侍卫进来要拖着清颜出去,清颜本能的挣扎吱吱呜呜的念叨:“不要,不要杀我……”我正要上前求情,却见和惠公主朝清颜看去,不知为何突然发笑朝清颜身边走去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傻大姐,你让额娘好找啊?” 我、皇上、菀妃都被这话给吸引了?只听见和惠公主手腕上的铃铛滴滴答答的作响,配着她的笑声,堪称天籁之音。 “额娘?你是我额娘?”清颜纳闷的问道,侍卫见公主有话要问,朝胤禛看去,他一摆手,便自觉的离去了,莫非和惠公主认识清颜?颂芝说,清颜在打听怡亲王的消息,莫非她与怡亲王还有着关联么?不由觉得这丫头真是个谜团,让人理不出头绪来,更让我惊讶的是,满嘴胡言乱语,谎话连篇,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呵呵,我怎么会是你的额娘,我是说,你让我的额娘好找啊?”公主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胤禛问:“和兮,你认识这丫头?” “何止认识?熟悉不得了呢?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呢?” “哦?” “皇伯伯不记得了么?当年送和兮入宫之时,身边有个林嬷嬷,傻大姐就是林嬷嬷的女儿,和兮入宫不久,林嬷嬷就病故了,就留下这么个半疯半傻的女儿,额娘看了可怜便留在身边伺候了,也不辜负林嬷嬷照顾我多年,谁知,今年三月里,额娘带着这丫头入宫给皇太后请安,回府之时人竟然不见了,还当是在路上走丢了,派着人到处去寻,不知是遗落在宫中呢?害得额娘还伤心了好几日,说林嬷嬷临死前还特意求着她好好的照料这个丫头,竟把人给弄丢了,自责不已,前段日子还病了。” 和惠公主解释着,不免让我惊心动魄,她口口声声喊清颜傻大姐,可是我知道清颜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是那种被人遗落不识路找不到家的人呢?何况紫禁城内她比谁都熟悉,怎么可能会丢呢?可是为何和惠公主要为她说谎呢? “你,你,你是谁?”清颜也有些愕然,扯着公主的裤脚问道。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和惠公主啊?” “和惠公主?你是怡亲王的女儿,是皇上的养女,人称四公主?”清颜一听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忙着紧紧地抓住公主想着借着她的身子爬起来,可惜还是不能站起身来,得到公主肯定的点点头之后更是有些疯狂了,喊道:“公主,快,快找怡亲王来救我、救我啊,我被她们弄惨了,救命啊……”清颜竟然呜咽了起来,莫非她真的与怡亲王有关系? “啊?可是我阿玛已经离开京师了,你怎么啦?”公主不解地问道。 “我,我听说王爷来,想着去找王爷,被她们抓住了,皇上要杀我,救我啊,救我……”我一听,这丫头又在说谎,她早就知道怡亲王进宫了,为何要昨儿才想着去找? “皇伯伯,傻大姐犯了什么错儿?为何要杀她?是她在宫中闯祸了么?那和兮恳请皇伯伯念她痴痴傻傻神志不清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她当真是怡亲王府的人么?”胤禛疑问着,语气之中却没有了怒气,好似完全翻过了这一片。 “是啊!府中没人不认得她的,出了名的傻大姐,兄弟姐妹们最爱欺负她了。” “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儿?” “嗯哼!”公主听后噗通一声的笑了起来,“人人都叫她傻大姐了,她哪里来的名儿?”胤禛听后转头朝我看了看,我便回答道:“臣妾初次见她,问她姓氏名谁,她也答不上来,见她五官俏丽,不施粉黛,故此给她娶了个名字,叫清颜。” 第六十九章 和惠公主 3 “奴婢是在出宫的长亭里发觉她的,奴婢侍奉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主子心中所想,主子自来心高气傲,获罪降位之后,内心愤愤不平,唯恐被她人奚落,被奴才们不尊,不敢要聪明能干,这丫头痴痴傻傻再合适不过了,几番盘问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更如无头苍蝇般不知何去何从,故此奴婢才敢贿赂管事的把人带回了翊坤宫,求皇上恕罪。”颂芝也忙着说道,亏得她机灵,趁机辨别,如此还落个好心收留无家可归之人的名声。 “这么巧?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转嘴倒是快啊?”菀妃在一旁不屑地说道。 “菀妃娘娘此话何意?莫非是说本公主与她们串通好了扯谎么?”不等我反驳,和惠公主已经言语了,小小年纪气势倒是不小,“要不要把本公主的额娘接进宫来认一认啊?” “公主息怒,本宫并非怀疑公主,只是怕有人居心叵测利用了这傻丫头也未可知呢?”菀妃见公主发怒也不敢多言只能转而朝皇上道:“皇上,此事太多疑团,甚是蹊跷,臣妾认为还是问清楚为好?那傻丫头嘴中提起的大姐又是何人?” “你说你要去找怡亲王?你可见过怡亲王啊?”胤禛问道,清颜有些是疑惑,胤禛又问:“你且说一说怡亲王多高多瘦长相如何?有何特征?” “皇伯伯,她是一个傻子,即便见过阿玛也未必能记得,您又何必再问,莫非您连和兮都不相信么?既然如此,您就杀了她吧,和兮不拦着您了,总之,额娘早就当她死了,横竖和兮不告诉她就是了,免得她又自责不已。” “和兮,不要与朕说气话,这丫头顶撞了皇后,朕若不问过明白,这后宫之中可还有规矩可言?若真是你额娘身边的人,朕必定不会为难她的。”胤禛并无动怒,在公主面前他是个十足的慈父。 “朱邸宴开介寿时,九重恩眷集繁禧。纯诚自是承欢本,仁厚端为受福基。三岛露浓培玉树,小春风暖护琼芝。年年愿傍青鸾队,拜献南山祝嘏词。”只听见清颜慢慢悠悠逐字逐句的念叨,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不知在哪里听过? 【和惠公主(三)】 “嗯?”胤禛有些疑惑,朝清颜看去,她只是神态呆滞的匍匐在地,身子好似痛苦不已,“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王爷教的,王爷说这是写给哥哥贺寿的,王爷的腿脚有毛病,常年要吃药,身上总有一股药味。”清颜回到道,贺寿?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情,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一废,十三阿哥胤祥因被人认定为□□收到牵连被先皇幽禁,康熙四十八年,太子复立,他却并未免于难,当年胤禛被封为雍亲王,次年寿辰之日,大摆筵席,他招待四方宾客,喝得醉醺醺的,当夜来到我的房子,最终就是念叨着这首诗。 “纯城自是承欢本,仁厚端为受福基。”他醉酒之中不停地吟着这两句,我那时入府之间并不长,更不知道他与众位阿哥之间的事情,自然不懂他的心情,那日他一改平常的稳重冷漠抓住我的手问我道:“你告诉本王,什么样的男人才是有本领的男人?” 我不知其中缘由便回答道:“能报效国家,造福百姓,保家卫国的男人便是有用的男人。”他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今日回忆起来他不过是悲极生乐罢了。 “哈哈,好,说得好,如此说来,本王是个实至名归的好男儿……”接着他就撒起了酒疯,反反复复地吟着那几句诗,任我在他的身边说什么他都是不理不顾,自顾自地沉迷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莫非不坦诚相待便不能有子女承欢膝下么?莫非不仁慈德厚就无法享受福祉么?三岛露浓培玉树,小春风暖护琼芝,谁是春风,谁又是琼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夜他还说了许许多多的胡话,我倒是记不得了,如今被清颜这一提醒,倒是有几分印象。 “这是十三弟写给朕的贺寿诗,除了朕之外,谁都不知道,可见你除了是怡亲王府的人之外,还是怡亲王的亲近之人。”听闻胤禛如此说,反倒觉得莫非清颜真的是怡亲王府的人,可是和惠公主明显在说谎啊? “哦?此诗当真只有皇伯伯与阿玛知道么?她并非是阿玛的亲近之人。”公主也有些疑惑,胤禛答道:“许是你阿玛告诉了你额娘,你额娘读时被这丫头听去了。” “如此解释方能通些?阿玛额娘伉俪情深,许是没得秘密的,就如同皇伯伯与皇伯母一样。”被公主这一搅合,别说菀妃了,就连我糊里糊涂的,菀妃仇视地朝我看来,看着她怒火冲冲的眼神,真担心她会动了胎气,然后在我这个兰馨殿分娩,那可真是脏了我的地儿。 “既然如此,皇伯伯就大发慈悲饶了傻大姐吧,和兮替阿玛额娘多谢皇伯伯恩典。” “哈哈,你这丫头,恩都谢了,朕还能不答应?”清颜总算是保住命了,菀妃还打算上前说些什么?却被他阻止,见我还跪在地上上前将我扶起,道:“此回你的身子与心灵都受了重创,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颂芝,你瞒着主子私自贿赂,罚你三月俸禄,以示惩戒。” “和兮,这丫头你就命怡亲王府的人接出宫去吧,免得在宫中不守规矩,这儿得罪这个明儿得罪那个的,朕能开恩几回啊?”胤禛下令道,我见清颜痛苦不堪的摸样,实在不忍她就这样的离开,最重要的是,我还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呢?此事极其的蹊跷。 “皇上,她怕是伤的不轻,不如先在兰馨殿养好伤再放出宫去吧,毕竟她也跟随了臣妾一场,实在不忍如此伤痕累累的送出去,如此只怕十三福晋见了也会心疼难过呢?” “菀妃,你对她动了刑么?”胤禛打量清颜后朝菀妃问道。 “臣妾怎会?不过是小惩大诫吓唬吓唬而已。”我忙着过去扶起清颜,仔细检查她身上的确没有伤,却不知为何如此柔软? “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而且她灌我喝了一桶醋,我快……”清颜迷迷糊糊地说着,话还没玩就昏倒在地,我也顾不上找菀妃理论,忙着命人将她扶走,命人请太医来看。 “傻大姐算有福的,跟着额娘,额娘疼她,跟着你,你也疼她?”公主见我如此关心清颜便朝我说道,我虽然只是个贵人,却好歹是皇上嫔妃,她竟然敢直呼“你”,而并非尊称,不免有些不悦,却知道无须计较,毕竟是她救了清颜的性命,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 “她虽然痴痴傻傻,整日胡言乱语的,却极其活泼可爱,能逗我一乐,故此待她好些。多谢公主解围相救,待清颜的伤势好后,必定再还福晋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 “兰儿,你好生休息。”胤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有朝菀妃说:“菀妃,你大着肚子,颇有不便,早些回永寿宫歇息,以防动了胎气。”菀妃只能施礼告退。 “和兮,朕见你,手握马鞭,想必是刚刚送你阿玛去了,可是累了,与朕一同乘銮离去吧!”公主却不以为然,左右环顾着兰馨殿,身上的铃铛儿跟歌儿似的响起,让人都欢快了些。 “不呢,和兮还没做正经事儿呢?此番来,是奉阿玛之命找来顺贵人的。皇伯伯,顺贵人呢?”找我?奉怡亲王命?我跟怡亲王从未有过交情,他为何要找我? “嗯?你不认得么?朕记得你们见过的?”胤禛纳闷道,示意我上前,我便正式朝公主行平礼道“公主一年大过一年,转眼从粉妆玉琢变成貌美如花了,我一年老过一年,脸上皱纹只怕掩盖了真面目,公主认不出来也是对的。” “和兮记得当年的华妃娘娘,雍容富贵,朱润圆滑,远远看去好似精心雕刻的玉人儿,为何变得如此消瘦,怕是风一吹就能飞起来?真真难以想象,顺贵人与华妃娘娘是同一人?”她仔细地打量我,不由感叹道,不说我也没意识到,只怕这几天连番恶战,脸色也不好,憔悴如黄花,难以入目吧。 “和兮多有得罪,顺贵人切莫见怪。”说完后公主朝我行长辈礼,不由觉得她虽然有些娇生惯养,却是极其的懂得礼数的。 【和惠公主(四)】 “和兮,你阿玛命你来找顺贵人所为何事?” “阿玛即将前往保定赈灾,临走之事却有几件事儿放不下,特命和兮来办。第一,是找顺贵人道谢,阿玛说,皇伯伯告诉他让和兮宫中府中各住半月的法子是顺贵人想出来,实乃解决了阿玛的心事儿,故此必定要谢。” “岂敢承谢?这法子是皇上想出来的?”我忙着解释道,胤禛听后也笑了起来道:“你功不可没!” 第二,是找顺贵人道歉。阿玛说,若非他心血来潮想着要去狩猎,将皇伯伯您带出了皇宫,让顺贵人百口莫辩,受了许多苦难,还痛失了胎儿,实属抱歉,命和兮带来些上等人参与灵芝聊表心意,愿顺贵人身体早日康复。”说到这个,我倒是要感谢怡亲王把皇上带出宫,让我有机可趁,若非皇上不在宫中,摔倒之后立刻会有太医来看,也未必能合情合理的小产,如此在暗室关了那么久,别说是两个月,六个月也未必能保住。 第七十章 和惠公主 4 “这?”我朝胤禛看去,见他面露沉思,我也不知这礼物能不能接受? “这关你阿玛何事?朕也好些日子没如此疏通过筋骨,正愁着无人陪我呢?怪只怪皇后太过小题大做了。” “阿玛还有一件事情和兮来找顺贵人呢?便是找顺贵人多在皇伯伯身边求情切莫再怪罪皇伯母了,此番顺贵人痛失孩儿,后宫众人都是伤心不已,皇伯母是后宫之主,虽然是难辞其咎,却凡事皆以皇伯伯您为上才做考虑,即便有错也已经受罚了,为此也是自责不已,又被皇伯伯误会,心力交瘁的,皇伯伯不该再生气了。”怡亲王这是要做什么啊?想为皇后求情直接找皇上不就行了,何必要找到我呢?我恨不得她不死,不添油加醋那是以防适得其反,我还要为她求情? “是啊皇上。”公主话都说到如此了,我能不吗?连忙跪倒在地说道:“皇后娘娘端庄贤惠,温婉贤淑,掌管后宫多年,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从未出过纰漏,此番只怕也是对皇上您关心则乱,会错了皇上的意思,才会惊动了皇太后,说到底,关臣妾入暗室也并非皇后的注意啊?” “如是她的注意,朕便也要效仿先祖,废一废后了……”胤禛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气愤。若说是关心,我看未必,想着若真心关心我怎么会在我小产第二日就听从菀妃的话来兴师问罪呢? 皇上,臣妾从前多有些恃宠若娇,目下无尘,眼高于顶,经常顶撞皇后,但是多年来皇后一直照顾臣妾包涵臣妾教导臣妾,试问皇后怎么会想要谋害臣妾的孩儿呢?只怪臣妾身子不争气未能保住孩儿,要怪就怪臣妾吧,若是连累皇后,让臣妾如何能心安?此事已然牵扯盛广,不宜再深究了,请皇上不要再怪皇后娘娘了。” 我恨不得胤禛拖她出去五马分尸了,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这里假仁假义地替她求情,万一胤禛真的开恩了,我不就是自己搬石头砸教吗? “难为你如今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可惜她却有些不可理喻,一口一个宫中规矩,一口一个祖宗家法,让朕是哑口无言,若不威慑,莫非还当朕是畏妻之人么?”胤禛有些心不甘不福气的说道,我道是能猜出来皇后是如何一副正义秉然的摸样在他的面前生搬那些条条框框的,虽说没规矩不方圆,可是有了规矩总是让人不痛快,皇上是天下之主,他也有许多不能随心所欲的事情,也被许多成文成例的规矩束缚着,故此越是跟他讲道理他就会跟小孩子一样越是反抗。 “呵呵,伯伯偶尔真像个孩子,这是跟伯母怄气呢?待我去皇祖母那儿告状去,说伯伯您返老还童了。”公主在一旁没个规矩的说道,也不见胤禛发怒,听了之后反倒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和兮,朕倒是真想回到这么大的时刻,可惜白驹过隙,云狗苍天,南柯一梦,朕秉然成为一个孤老寡人了。” “皇上怎会是孤老寡人呢?皇上正直壮年,方且有众多嫔妃与子女晚辈承欢膝下,如何来的孤老?”我见他高兴忙着说着,他听后大悦,一手将我扶起道:“朕的子女即便不是你所出,也算是你的子女,即便此生兰儿不能为朕诞下骨肉,朕也不会离弃你,古人有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才敢与君绝!”他的大手握着我的手儿,那么的温暖,他深邃的目光之中饱满深情,即便当年专宠我也未能得到他如此的誓言,不由感动万分,心中如同喝下了热油翻滚不止,心跳也加速跳动,宛如当年他再次揭起我头上的红盖头,对我说“佳人”两字时一般。 “咦!伯伯这就长大了十岁?可是在海誓山盟么?”和兮一旁笑道,我们不由觉得一时失态了,忙着恢复了镇定。 “你且好好休息,好好的养好身子?缺什么只管吩咐人去内务府拿,不必委屈了自己。”说完便想要带着公主离去,我便行礼恭送,公主也朝我行礼告退,且就在此时,见公主脸色突然惨白,五官扭曲,全身都发抖起来,从脸庞到脖子都发青,胤禛忙着一手将公主揽在怀中,如同抱小孩似的抱着,朝门外喊道:“传太医……” “伯伯,和兮好冷啊……”公主整个身子卷缩在一团靠在胤禛怀中微弱的说道,我也被她突忽而来的脸色吓得全身颤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传闻和惠公主体弱多病,却不曾听过到底是何病?何况听闻她骑马射箭都是高手,刚刚看她言语行动都不像是体弱之人,我还当传言有误呢? “快倒热茶来、快拿冬衣来、快命人烧炭火……”如此流金岁月怎么会突然冷了起来呢?不但如此,我担心公主病痛,想着走近看个仔细,却感觉有股寒冰之气而来,渐渐地甚至整个屋子都凉了起来。 眼下即将是黄昏了,太阳也不如正午那般炙热,我初次见公主如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兰馨殿的人里里外外忙个不停,胤禛亲自喂公主喝下翻滚的热茶,随后披上过冬的绒毛锦貂披风,吩咐道:“让太医直接去凤鸣轩,那儿有和兮服用的活血灵丹与暖身玉床。”又命人将金銮御车改为金凤御轿,急急忙忙地送着公主回凤鸣轩。 我见公主的病似乎不轻,忙着命人备着轿子带着百灵百合尾随而去,我刚刚受尽病痛折磨,脚程不宜太快,到达凤鸣轩时已然看见了皇太后与皇后的銮驾在此,便想着不便入内,皇太后此时还不知道心中怎么想我,公主又是在我宫中发病的,若是进去只怕又会将过错推到我身上来,便想着回去,何况清颜那边还不知死活呢? “顺贵人?”正打算命轿夫回程,却听见皇后的声音传来,不得不回头与之对抗,此番她一如既往端庄贤惠的形象在皇上面前丢了彻彻底底,见了我哪能来的好脸色? “昨儿才小产,今儿不好好在宫里歇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凤鸣轩在慈宁宫的后位,向来是几位公主住的地方,意为“人中之凤”,二公主、三公主出阁之后,便只剩下和惠公主一人了,至于温仪想必年纪大些也会搬离母妃寝宫来这儿居住的,公主虽然不及皇子那般需要上书房,却也并非不用读书上学的,礼义廉耻、言行举止、妇德、妇容、女则、女训、琴棋书画等等也是要学的,平常并不能与后宫嫔妃们相遇,故此我不奉诏来凤鸣轩的确于理不合。 “听闻皇后娘娘昨儿还闹着要寻死,今儿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儿?可见不是真的想死,不过女子老套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已,可是有威胁皇上之意啊?” “顺贵人若是不耍些妖媚低贱之法只怕也怂恿不了皇上做出这种于理不合的事儿来?本宫能忍你在后宫之中张扬跋扈,能忍你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却绝对容不得你做出半分于皇上不利的事情来,你且好自为之,否则,本宫在一日,绝不会让你好过一日,你贵为贵妃之时,也并非本宫对手,何况区区一贵人乎?” “皇后娘娘言重了,嫔妾从未将您视为对手,嫔妾的对手一向都只是‘皇后’而已?” “你?”谁不知道她是填方,谁不知道她是庶出之女,谁不知道她不是沾着纯元皇后的光而已?“哼!本宫即便不是皇后,为王府福晋之时,你年世兰也从未赢过?这皇后的位置,你若想要,让你又如何?本宫让得起,你承受得住么?” 皇后面无表情的朝我说道,见我无言以对,不由嘴角微微的扬了扬,芊芊玉手带着尖尖的黄金镂空护甲扶着剪秋的手道:“本宫怕的不是你,怕的是年羹尧,本宫输的也不是你,输的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年羹尧,本宫防患的更不是你,防患的是年羹尧的狼子野心,本宫让的也不是你,让的是年羹尧手中的兵权,故此本宫的对手也从不是你,是你的哥哥年羹尧,本宫要战胜的人更不是你,而是我夫君身边的一条牙齿锋利的狗,仅此而已!” 越听感觉越是心寒,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开诚布公地与敌对,不由觉得有些心慌,我知她聪慧、缜密、英明、细心,却不知她还有如此尖锐、胆识的一面。 “剪秋,还不快扶本宫去药膳房,假手于他人,本宫实在放心不下。”见我哑口无言,皇后便也神气起来,剪秋便忙着扶着她上凤銮,一名小太监跪地铺平后背供其踏脚,前后各四名太监抬起风銮,右侧有人举着金黄色锦缎腾龙凤舞华盖为其遮阳,前方有婢女开路,后方有仆人相随,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从我的身边经过。 皇后的凤銮这已经是简洁了的,按正常的礼仪来算,这排场不过其九牛一毛而已,就如此,她博得了一个勤俭持家的美名儿,无论是妃、贵妃、乃至是皇贵妃,终究都不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唯独这皇后的位置是,也难怪她能底气十足,若是平常百姓家,还能以“七出之条”的“无所出”而废弃,可惜她是皇后,除非如同顺治帝的废后一般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否则拉皇后下马,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第七十一章 清颜 1 她不仅仅是皇后,更是皇上的妻子、皇太后的儿媳妇、众亲王、郡王的嫂嫂,众皇子公主的皇额娘,更是一国之母,是大清千千万万子民的皇后,牵之一发动之全身,即便皇上不宠爱,空有皇后的名份,也足够她在后宫之中通行无阻。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即便再恨,再没有能力绊倒她之前,我也只能按着规矩办事,给她行礼问安。 传闻,有一种病叫住“寒美人”,一种只有女子会犯的病,平常里与好人一般,不痛不痒,却在不经意之时发作,一旦发作便有着一股寒流从内及外贯彻全身,让整个人都寒气逼人,痛苦万分。 听闻是怡亲王被幽禁之时,地方极其偏僻寒冷,而和惠公主刚好是在此年间出生,大人也许能抵抗得住,小孩子从小住在那种阴暗寒冷之地,对身体损害是极大,故此染上了此病。 虽然已经找到药物医治却不能断根,故此每年都会病犯几回,饱受病魔的摧残,可怜她小小年纪总是要受那寒冰之苦,皇上皇后作为养父母都如此疼惜何况是亲生父母?甚至我这种与她无亲无故无怨无份又无交情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地同情怜惜,她身上的铃铛声是多么的活泼悦耳啊? 想着若是我的孩儿患上了这种无法根治的病,岂不是要把我活活折磨死么?不由为皇上担心起来,看他对和惠公主的态度,比起三阿哥与温仪还有因为额娘身份卑微而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弘历、因体弱多病被安置在雍和宫抚养的五阿哥弘昼都要疼爱得多,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是怡亲王的女儿,或者就是喜爱她身上的纯真之气。 我不敢去想,若是菀妃与祺贵人相继生下皇子,这后宫的局势该是如何?故此,我觉得自己有些本末倒置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怎么能与皇后对抗呢?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话虽然在理,可若是无法看准蛇的七寸,没得能力擒住龙头,剪其双翼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那么多的人排着队的为皇后办事,总是要除去一两个才好的。 菀妃虽然没有对清颜用刑,但是不给食物与水,一天一夜下来是个铁人也要软上三分,何况还被灌了一桶醋?太医来看,说是无大碍,就是要在床上多躺着几日,等着醋的酸劲儿过来,便自会好了。 “你给我开药,开□□都行,让我全身没力气,比死还要难受啊?”清颜的声音好像都软了,太医只是摇摇头,本就是没病的,哪里来的药,休息才是正经事儿。 “罢了,躺着也好,免得被人撞见,又寻你错儿,再说,若是你好了,怡亲王府的人就会接你出宫,你就舍得?”我在一旁安慰道。 “你真是的,你是怡亲王府的人,为何要瞒着我们?害我们好生的担心。”颂芝见她不安份地要动弹忙着扶她看着枕垫半躺着,“幸亏和惠公主来咱们宫里,不然你就稀里糊涂的断送了小命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是怡亲王府的人,我的脑子给雷劈中了,有些不激灵,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既然我是怡亲王府的人,那赶紧送我出宫吧,这个鬼地方,动不动就是要打要骂要杀要剐的,我可受不了了。” “满嘴胡言乱语,你当我为何要留着你?”见她如今还不肯对我说实话不由有些生气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会知道怡亲王写给皇上祝寿诗呢?“无非是想要问个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哎呀,和惠公主不都跟你说了吗?我是她额娘的侍女?只是之前我的脑子被雷劈了,我有些神经错乱,不太记得而已。” “哼,你当我是傻子么?莫非那雷反倒把你劈聪明啦?你若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傻大姐,那我怎么会有今日?即便十三福晋再疼爱你,还能天天带着你来紫禁城转悠?为何你对宫中地形如此熟悉?那你出口成章的诗词歌赋,满脑子的奇思百想,你那娟娟秀气的墨字都是被雷劈了之后天神赏赐给你的财富么?” “这?这,我……反正,我就是怡亲王府的人,你爱信不信?不信你找和惠公主说去?”她被我说的无从抵赖,故此只能闭口不谈,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和惠公主要挺身而出帮她呢? “是么?不过想想也是,听闻十三福晋也有日日都要沐浴的习惯,这点倒是与你相似。” “你看吧,那就对了,我常年在福晋身边,她的习惯多少学会了点,我的那点儿学问都是从福晋那儿学来的,不信你去问问。” “哼?十三福晋何时有过这个习惯,随意试试便让你露出马脚,还想着扯谎,你若不告诉我实情,若是你再栽在别人的手中,你让我如何救你?莫非你还想着被皇上五马分尸,碎尸万段么?”若非知道她没有伤害我的心,我真是无法忍耐,为何到了此时还不跟我讲实话呢? “你?你的疑心病又犯了?” “我不是疑心你,若是疑心,便也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你帮了我许多,我感恩戴德,只想着保住你罢了,若是我都稀里糊涂的,出了事情,你让我从何下手?” “大姐,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无从说起,我只能说时机不到吧,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一切的。好了,我难受,我休息了。”见我还有追问的趋势,她忙着安枕就寝,不再与交谈,我也只能无奈的离去,命颂芝好生的照顾她。 转眼八月就要结束了,声诺身子也康复重回太医院工作,我本想在胤禛面前进言让他担任副院判一职,刚刚他被皇后怀疑他与我有染,若是我再刻意地为他谋职,只怕会让胤禛起疑只能作罢,不过此事皇后则是自我辨别道只是为了弄明白我的胎儿到底是四个月还是两个月,故此才把声诺召唤入宫审问,如今陈太医已经归西,可见声诺是清白,她便没有理由为难声诺了。 “皇后娘娘对你做了什么?可是对你严刑逼供?你可受了重伤?如今可大好了?太医院可有人再为难你?”我数日不见他,一旦见了便也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关怀了,隔着帘子虽是不便却不得不防,如今也不知是否有眼睛盯着我?还是小心为妙。 “小主,身子连番受损,要好生疗养,奴才会为小主您开一些滋养补气的方子,假以时日才能恢复,请小主忌口,辛辣寒气之物切勿食用,以免留下病根。”我当他会倒谷子似的对我倾述,让我为他报仇之类的话,谁知他却绝口不提,还对我答非所问。 “我已是在鬼门关走过数次的人,还要这个身体做什么?反倒是连累了你,你心中是在怨恨我吧?让你白白的承担这些疼痛耻辱,受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见他态度的冷淡,我也有些赌气,总是觉得他心中在懊悔当初救了我一命? “姐姐?”他这才语气柔和轻轻地唤了一句,“声诺虽然即将而立之年的人,身边亡故者不是安享天年而终,便是病魔缠身而亡,如此横遭人祸,死于非命,无辜身亡的,还从未见过?古人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其所,声诺见惯了生老病死,便早将生死看透,人生在世,有生便有死,正所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在意功名利禄、富贵权势的得失?” “我年幼从医,双手救过数之不尽的性命,却不知如今却也有一条性命为我而亡,为何?陈太医乃德高望重之人,只因说了一句真话而被斩首,让我如何心安?这都是……”见他悲痛不已,言语之中颇有责怪? “若是为了姐姐,而祸害他人性命,声诺寝食难安?” “你是怪我?” “我是在怪我自己,若是我事先告知陈太医,皇上在姐姐幽禁之时……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那死的人就是你,你以为他是死于敢于说真话吗?若真是如此,他会活得好好的。”我见他如此悲痛,便觉得正如清颜所说他为人太过善良不适合在紫禁城内安身立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士之兵,莫非王臣,他若真是替皇上办事,岂会死于非命,只可惜他另有其主,才会被皇上斩首示众的。”若是他第一次为我把脉之事就禀告皇上我的身孕并不是四个月,那皇上自然会提示他其中缘由,可是他想禀告了皇后,让皇上连收买他的机会都没有,那皇上怎么能容他呢? “哎!终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不必我细细告知,他独自揣摩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便也不再提起此事了,只是沉默了些。 “皇上本是要将他全家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的,如今好歹是保住了他的家人,你若是自责,便好好地在太医院做事,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至于他的亲人,自然会有人救济,不必我等操心,若是太过殷勤只会给人抓住把柄,试问自身性命都难保,又有本领救治他人,你作为太医,本不是为保自身性命而活,故此切勿着重自责,白白误了前程。” 第七十二章 清颜 2 声诺听了我的劝说后便也点头称是,太医之中有仁心仁术的,也有那些暗怀鬼胎,不务正业的,我问道:“温实初此人你可有接触?” “刚入太医院时正是温太医在旁指点。” “他为人如何?” “医术高明,做事谨慎,进退有度,不骄不躁,是出名的温和君子,与人为善,故此此番顶替陈太医成为太医院院判,那人心所向,万众所归。” “如此说来,你很是钦佩他?” “有能者自然值得人钦佩。”温实初是菀妃的人,当年两江在时就没少吃他的亏,要对付菀妃,可见要除去他才行,当年救沈眉庄的人就是他,替端妃调养身子也是他,没想到太医的作用还这么大啊? “声诺,我不要求你再为我做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必须要懂得保护自己,并非你巧言令色,左右逢源就是保住性命的,凡是都是要留着心眼,除了要揣摩主子的心意,连上司与同仁也要注意的。” 也不知我的话他是否听进去了,我真担心他这样下去迟早也会死于非命的,他不想伤害别人,莫非别人不想伤害他?可惜我不能正大光明的庇佑他,不然他只会更加的危险。 “主子,那声诺在太医院会不会有危险啊?”待声诺离去之后,颂芝朝我问道,我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样,想着年世兰,你怎么变得如此没用了,连想要保护一个人都没有能耐?“温实初虽然是菀妃的人,但是毕竟是个太医,总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何况听声诺的话他们之间的交情应该还不错,即便皇后下手怕也要顾及两分菀妃的面子,菀妃要下手只怕也会顾及温实初的薄面,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几日之后,我的身子稍微康复了些,胤禛便亲自带着我到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行大礼,这是我复宠之后第一次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经过暗室的事情,皇太后对我内心有愧,待我态度也随和了些,朝我道:“看你身子康健了,哀家也放心了,只怪哀家老眼昏花错怪了,那暗室哀家已经命人用土填平,后宫之中再不会有此刑法,以记住哀家那日造下的冤孽。” 想起那日,她怒气冲冲不分青红皂白便给了我两个耳光,又说要将我乱棍打死之类的话,不由觉得心寒,毕竟我也是她的儿媳,侍奉多年不曾理亏,何至于如此无情,想起那暗室之中的种种苦楚,再听了这一席话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嫔妾身子骨不争气,与太后无关,若是嫔妾身子底好,也不会如此,正所谓是好是歹都是天意,这孩子来了,是苍天有眼,这孩子没了,是命中注定,嫔妾看得开了,太后也切勿再伤身。” “嗯,听皇帝说,你的心境是比从前和善多了,听你如此言语,哀家也就是放心了,如今你在兰馨殿,虽不是一共之主,却也无人压制,且好生度日就是,切勿重蹈覆辙,以至于万劫不复。” “嫔妾谨遵太后教诲。”没想到她临了还要教训我几句?可见她对我还是不放心,又说:“听闻,你近来在练习写字,哀家平日里诵经念佛,你正好帮哀家抄写些佛经,一来可让你打发漫漫长日,二来也可令你静心养神。” 我想着,这分明是找事情牵制我啊,我一日能安安静静地坐着临帖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让我整日里抄写佛经,岂不是要我的命么? “太后懿旨,本不该拒绝,只是嫔妾字拙,怕是污了太后法眼啊?” “哈哈,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谁能生下来就写得一手好字,你别看皇后的字端庄大方,人见人夸,却无人知道她在人后是如何勤学苦练的,你只要用心,自然能写出好字来。”非要我抄写不成?搞不好还会给我指令抄写量,还会对我的笔记,那岂不是我一天天都围着基本佛经转悠了。 “那皇上可要多抽出一些时间来兰馨殿教嫔妾写字,嫔妾若是不早日把字练好,滥竽充数,毁了太后一片真诚向佛之心便是皇上的不孝了。”看推脱不过,我只好请求同盟了。 “兰儿的字的确有待提高,若不好好□□就拿到皇额娘面前来只怕会丢了朕的脸呢,何况佛经之中颇多罕见之字,抄写起来着实不易,一来不适合临帖练字,二来兰儿身体只怕也不便劳累,朕听闻皇额娘在礼拜如来佛祖之时需要用白玉兰花作为祭奠,兰儿如今喜欢养些花草,不如就让她养这白玉兰花吧,也一样可为皇额娘尽些心意。” 太后听胤禛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朝我道:“深宫之中端庄严肃,宫规森严,最害怕的就是心不静之人,后宫之中便就是要耐得住性子,一如和兮那样活蹦乱跳的,即便天天带着她去听戏班子也嚷着说闷得慌的,即便宫中日日宴会笙箫也比不得说市井街头的烟花龙灯,故此让她回府住上半月,便高兴得找不到宫门。” “后宫之中有和惠公主这样可爱活泼,天真烂漫的孩子也会热闹许多,前几日公主在兰馨殿里突然恶疾复发,不知眼下可好?嫔妾几次想要探望,却唯恐打扰,不敢前来,今儿既然来了慈宁宫便想着讨皇太后的一个示下……”若是从前,我做事怎么会讨太后的旨意,向来自己想做就做的,她听我如此说,不由和颜悦色起来。 “和兮的身子已经没大碍了,若不是她阿玛回京,哀家也不会让她四处去奔波,许是累了才旧疾复发,如今正修养着,你就不要打扰了,有心就行。”本想着劝着公主干脆把清颜留在宫中,谁知道太后根本就不给我见她的机会,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告退而去了。 胤禛道:“朕的几位女儿都是短命的,未养活,好不容易大公主长到了出阁的年纪,谁知……”大公主在康熙五十六年就逝世了,享年不过是二十三岁而已,“如今温仪还小,二公主、三公主都出阁了,只有和兮一人在膝下承欢,故此多疼爱些了,只愿她能身康体健。” 许是女儿不会参与朝政之上的事物,而儿子却总是牵扯着国家大事,惹得他心烦,故此心中更是疼爱女儿些,如今想想,若是能生个女儿也是好的,只可惜,如今怕是无望了,多年未孕,我早已不做此打算了。 转眼八月就是到了末端,菀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算算日子就该临盆了,故此宫中上下也有了一番新的天地,走过路过都能听见太监宫女们在猜测到底她生出来的是男是女,当日在钦安殿时皇上便有着立她腹中胎儿为太子的念想,若菀妃真的生下一个男胎,那从此以后,这后宫之中谁当家做主可就不一定了? 皇后的性子真是耐得住啊,明里暗里的让我动手,见我不动,她也不动,正因为她与我僵持着,才让菀妃有机可趁了,竟然让她平平安安地怀胎十月,真是大大地超乎我的想象,又想想,皇后是东宫之主,无论将后哪位皇子继承皇位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圣母皇太后,即便大权旁落,好歹也是有权之人,无人敢冒犯,我算什么东西?这笔账我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若菀妃真的生下男胎,我该如何是好?”我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想必此时皇后也在景仁宫思考这个问题吧,清颜无精打采地凝望着门外某个地方,双眼无神,显得消沉而失落,不知道是不是给菀妃的醋给灌的,竟然整日整日的沉默不语来,我担心她再闯祸,故此命小桌子好生地看着她,不让她离开翊坤宫一步,故此她对我是咬牙切齿。 “大姐,行行好行吗?我是个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你拿根绳子牵着我是要做什么?” “你一天不解释清楚,你到底是谁,我就不会放你出门。”我是无心伤害她的,只是担心再如此糊里糊涂的被她瞒着,迟早有一日会闯出大祸来收拾不了,这深宫之中,人命如草芥,保她也好,保我自身也好,我必须如此做。 “和惠公主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你有疑问你就去问公主啊?再说,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我马上就要回怡亲王府了,你在担心什么啊?你若是怕我连累你,你现在就送我出宫啊?” “你别以为跟我打马虎眼,我就能饶了你,一日不说明白,我就想着法子留你一日,我就不相信,十三福晋会来翊坤宫要人?我虽然不是华贵妃了,好歹还是这宫中的主子,想必福晋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到底有何难言之隐,非要如此地瞒着我?明知道我不可能伤害她的。 “好吧,我怕你了,我告诉你,但是你发誓你不准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违背誓言就让你变成小白,怎么样?”我无言以对,却被她视为默认,“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来自于三百年后的中国……”三百年后?听着听着不由有些糊涂了,“我阿玛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人,故此他整□□着我背诵清史,我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因为那些让我头痛的历史太恶心了,于是我就跟老天爷抱怨说,如果真的能够穿越回到古代该多好,如果亲身经历了,那我就不用背诵得那么辛苦了,然后我的愿望就实现了,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两个穿着旗袍带着旗头踩着花盆鞋的女人,就是你跟颂芝……”她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第七十三章 迷惑 1 “……”我眨巴眨巴眼睛,她再说些什么?“原来如此!” “啊?你信啦?你相信我的话了?难以置信啊?”她蹬着大大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我问道,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我信你个头,满嘴胡言?你把我当成傻子吗?”听后不由火大,不说就不说非要编这些谎言来骗我,关于她的身世我是一句话都不信了,与其问她,我还不如找个机会去见见和惠公主呢? 公主下半月便会出宫到怡亲王府中居住,故此清颜在半月之后也会离开翊坤宫了,想想便有些舍不得了,最重要的是,没她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我怕我真都会有一种势单力薄的感觉。 “别的且不谈了,你告诉我,该如何对付菀妃?”皇上本就宠爱她,如今又添了一个孩子,我设想着皇上会不会也如顺治帝一样,大告天下“此乃朕第一子也”,那菀妃岂不是……,我简直不敢去想了。 “哎,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是一筹莫展,不过其实她未必生儿子的,也许是个女儿呢?” “若是女儿,皇上只怕也会喜爱,她又年轻得很,落地开花,花开子落,难道她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么?” “那照你这样说,菀妃不生儿子,自然会有别的女人生孩,你能除去菀妃,你能除去后宫之中佳丽三千么?”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想想就来气,若是别的女人,我还能控制,这个菀妃太过聪明伶俐了,我不被她算计就好说了,哪里有本事去算计她?当年沈眉庄那么大的事情,皇上都不对他起疑半分,反倒觉得是我所为对我暗生隔阂? “嗯,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转一圈,也许她难产一尸两命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想,当年康熙爷的八公主不就是因为难产而终吗?你身边认识的人因为难产而死的人数不胜数吧,也许老天爷会自动给你解除麻烦呢?”一想也对,当日纯元皇后不就是难产血崩而亡吗? “那你的意思是以静制动?” “静观其变呗,毕竟除了你着急,皇后也着急,见你不出手,她也会按捺不住的,搞不好还会上演一幕狸猫换太子呢?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何必这样辛苦?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被清颜如此一提醒,不由觉得也在理,可惜菀妃正是生育的绝佳时期,从受孕之日到现在都有太医在旁伺候,如何进补,如何调养,简直是做得天衣无缝,一路走来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若是不难产呢?我总不能交给老天爷来决定吧,那不是认命啊?不是说人定胜天吗?我宁可相信我自己也不会相信老天爷的。 至于狸猫换太子,菀妃何等精明之人,若是皇后如此有机可趁,也不会眼巴巴地等着我下手了,如今菀妃还未与皇后翻脸都无从下手,我若是动手,搞不好会被抓了个现行啊?到时候岂不是自投罗网?搞不好她们正设计着“请君入瓮”呢? 清颜窝在翊坤宫内好几日了,只怕是耐不住寂寞了,平日还能静心临帖,或者去院子里踢毽子等,如今整日闷闷不乐,甚至连话都不与我说,到了九月初四那日不知为何嚷着腹痛,面目极其狰狞,五官扭曲,脸色惨白,让人看了害怕。 “我要死啦,我真的要死啦!”她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说道,颂芝急忙去请声诺过来诊治,我想着昨日还好好的,不知为何今日会突发起病,不由觉得也许是别人对我起了杀心,而清颜只是个替死鬼,可是我的饭菜都是要用银针试探的,中毒这事儿不太可能。 “我死后,你不必太过伤心,就当我没来过就行了,可是我想见见三哥,我还有好些话,没跟他说呢?除了你与颂芝姐姐,他就是待我最好的人了。”她与声诺向来说得上话的,在一起就跟亲兄妹似的。 “你才不会死呢?你不是整日里嚷着自己才十八岁么?人到七十才古稀,你还能活好多年呢?”她一向活蹦乱跳的,突然沉默了,我已经不习惯了,若是知道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不由觉得那种感觉很是不爽,想着想着就流泪了。 声诺到后,清颜立刻就扑了过去,也不管是否有旁人在,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道:“三哥,你来啦,我还有好些话跟你说呢?”我与颂芝这才明白她的心中声诺也许不仅仅是哥哥吧。 “清颜?你怎么啦?”声诺有些意外地问道。 “你们可不可以让我跟三哥单独说说话儿?”她一副生离死别的摸样好像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尘世似的,我与颂芝相视一眼,再朝声诺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先出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声诺安慰我们说道,我与颂芝也只好出去了,心里想着声诺的医术高明,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医治的。 半柱香时间后,声诺从清颜的房间出来了,朝我道:“没大碍的,只是吃错了东西,我替她扎了几针,如今睡下了。”我就说嘛,好好的怎么会要死要活的呢? “小路子,你去药膳房照着方子去抓药,事后亲自去煎药……”声诺朝身后陪着的小路子说道,他唯唯诺诺低头过来接过方子朝外走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让小桌子小邓子去就行了,免得你到时候还要送过来?” “小路子在太医院侍候,多少懂些药理,不会出错,清颜妹妹的事儿马虎不得。”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声诺有些怪怪的,不由有些狐疑? “看清颜的摸样不是小病,当真没有事儿么?”刚刚要死要活的,怎么扎了两针就没事了呢? “只怕还是当日强行灌进的醋闹的事儿,多疗养就没事了。对了,小主的药,也要按时吃为好,听闻当初在菀妃娘娘在病重之时,被后宫某位小主毒害过?”不知为何声诺突然提起此事,当日余氏因菀妃而失宠,恨之入骨,没想到到了要置她为死地的地步,我便也就推波助澜了,试问一个失宠的小小答应哪儿来的本领收买她人做事呢? “为何如此问?” “是药三分毒,毒与药混淆,只怕银针也难以辨别,故此小心为妙,药从御药房送至翊坤宫,路途遥远,经过道道宫墙,只怕也要经过不少人的手,即便在翊坤宫熬药,那药罐药盖也难免未被人动过手脚,声诺知道小主喜欢养些小动物,在医学上小白鼠的人体机构与人类相符,并且体态娇小,若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吃下去,立刻便会有反应,小主不如养一只,以防万一。” “你的意思?”听他如此说,我自然要多想,那群人恨不得我早死,怎会让我好好地活着呢? “不要一万,只怕万一,害人之心不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主保重!”他偶尔叫我小主,偶尔叫我姐姐,我却明白,何时他会叫姐姐,何时会称呼为小主。 “清颜妹妹,只怕要睡上几个时辰,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说完便就告退离去了,颂芝送他走后朝我问道:“他这话中有话,不知是何意?” “还能有何意?只不过防不胜防啊?我总不能日日都如此防患吧,大禹治水在于疏,总得找个机会让人知道,敢与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总是如此,即便面对咱们也是有所保留的,有话为何不直说,让人猜来猜去,真是费劲?”颂芝有些抱怨地说道。 “人生难得糊涂,他一心想着悬壶济世,不料却见证了后宫之中颇多血腥,自然希望自己不知道,偏生他又太过聪明,凡是都能看得透彻,也只能徒增伤悲了,我常常想,人世间如声诺这般仁心仁术,善良纯真,正义秉然的男子能有几个?能遇上他,也不知是福气还是冤孽。” 后宫之中明哲保身者大有人在,左右逢源者比比皆是,如观音菩萨一般想要普渡众生的怕只有他一个啊?即便皇后要杀他灭口,皇上面前,他也一字不提,即便我被打入暗室,皇后面前,他也一字不语,太医院的人欺压他是新人,派他来给我看病,分明是个吃力不讨好,随时得罪人的苦差,他心中也没得丝毫的怨气,反倒为陈太医的命运而自责不已。 半晌午之时,我命小桌子到御药房去看看清颜的药是否好了,谁知他却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禀告道:“小主,小路子今儿跟御药房管事的万三福万公公请了病假儿,根本就不在御药房伺候啊?奴才去北苑三所瞧去了,说是生痢疾了,连床都下不得啊?”我一听不由慌神,忙着朝清颜的房间而去,果然是人去楼空了,我说那小路子的背影怎么那么的熟悉呢? “去太医院请孟太医来。”她到底是为了何事非要出宫?竟然串通声诺一同来欺骗我? 第七十四章 迷惑 2 “回小主,奴才已经去过了,太医院的人说,孟太医家中传来急讯说是府中出事儿了,忙着赶回家去了,早就出宫了。” “那就派人去府中请,立刻给我把人叫过来?”难道就如此等不及地离开翊坤宫吗?莫非短短十日时光都等不及了?如此急匆匆的要离去。 “主子,您息怒啊?这要是给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小桌子正要离去,颂芝急忙上前拦住道:“悄悄的派人在宫门口等着,只要孟太医一进宫,立刻让他来翊坤宫,就说小主的身子不爽。” “百灵百合,小主身子不爽,还不快进来伺候着。”颂芝朝外唤着,我真是给气糊涂了,忘记了皇上还留下了一双眼睛在这里? “身子难受得很,去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我命令道,太后的眼线我能拉拢,莫非皇上的眼线就不行么? 清颜就跟一个谜似的,让人怎么也琢磨不透,为什么会如此着急出宫呢?声诺又是为什么会帮着她瞒着我呢? 真是越想越气,还说把我当成姐姐,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装,我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想必是有苦衷的,清颜没得分寸,声诺总不会同她一起胡闹的?待声诺回来之后,一问便明了了。” “额,她许是怕了,菀妃如此待她,她铁定是心有余悸了,皇上又说要把她碎尸万段,虽说有惊无险,想必也是吓破了胆,走了也好,免得在这宫中死于非命。” “我看她不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不然菀妃如此酷刑,为何一字不说?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清颜就这样的走了,真的是让我伤透了心啊?脑海里回忆起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为我策划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成为我生命之中一部分了。 清颜离去的第二天,声诺才进宫,想必知道我已经火冒三丈,故此一入宫就直径来了翊坤宫,我与颂芝还未开口询问,他便毕恭毕敬的道:“两位姐姐,先不要动气,清颜是有苦衷的,她虽然整日里看似糊里糊涂,毛手毛脚,但是心中藏事儿,想必姐姐们是知道的,我不忍她苦苦哀求,为了出宫不惜自残身体,由此,也无计可施,清颜留下书信一封,说是姐姐看了就自会明了。” “自残身体?”我疑问道,当发现清颜出宫的那一刻,我只当那时她的痛苦是在演戏的,如今想想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哪里是能演绎得出来的?若非真的痛彻心扉,怎会如此五官扭曲?当日我会了欺骗皇上不惜服药换来一声病痛,那烈药所带来的痛苦至今难忘,她又到底是为了那般呢? “她为了有机会见我,吃了拜神祈福的香灰,腹痛不止。”声诺有些心疼说道,当日清颜就是让他看见了我们被人惨打的摸样才肯帮着我欺君的,她如此自残,凭着声诺的性子不会不帮的。 “若真是怕我们生气,为何不明说,莫非主子真会让她在宫中丢了性命吗?”颂芝愤愤不平的说道,对于清颜的不辞而别,她也一样窝火,好歹大家相处这么久了。“何况,要留信,为何不留在房里,害得我们白白的担心一夜,伤心一夜。” “许是怕我拦着不放吧!”我静静地看完了信,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姐,颂芝姐姐,当你们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离开紫禁城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有别的办法,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挑欺骗你们的道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解释我来自何方?我要去往何处?或者我是谁?谁是我?这些你们都想要知道,而且看似非常简单的问题,对于我而言,真是无从说起,因为我在这个世间是多余的。 从我莫名其妙来到紫禁城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我清颜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走到哪里都能风生水起,大展拳脚,但是当我知道那些该离去的人依旧活在这个世间,那些该存在的人却无踪无迹,当所有的事情与我记忆的都南辕北撤,我不想改变的东西,都在悄然衍变,而我想要改变的东西,却又一层不变。 我开始迷茫了,我开始恐惧,我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梦,总有一日梦会醒的,我从未来过紫禁城,从未认识过大名鼎鼎美丽柔弱的年妃,也没有见过冷冽残暴的雍正,更没有见过那个外表端庄,内心恶毒的皇后,无以伦比的容颜之下隐藏着蛇蝎心肠的菀妃,可是我明白,即便是一场梦,我也感受到痛,身体上的痛,心灵上的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我依旧会感同身受。 我要寻找的那个人,他诚惶诚恐的活在这个世间上,饱受着族人的摧残,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他,终于随着家父的获罪而一无所有,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人欺压、嘲笑、讽刺。 他出生高贵显赫,从小养尊处优,家中的独苗,双亲的掌上明珠,呼奴唤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善诗词,攻刀剑,文韬武略,才貌双全,可是有一天他的命运完全被改变了,当年万户侯,荣耀无限,富贵无双,如今是粪土,家徒四壁,两袖清风。 我想要为他改变这一切,可惜我却什么也改不了,是老天让来得太晚了,是天意让我看到了他最为潦倒不堪的一幕,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应时而生,无能为力。 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可以若无其事呆在紫禁城里,在你逐渐庞大耀眼的光辉之下,安生度日,整日里吃吃睡睡,踢踢毽子,捉弄捉弄人,我觉得挺开心的,偶尔还能跟后宫的妃嫔们斗斗法,可惜,我不能,我必须去救人,只有他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一切。 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担心连累你们,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是老天把我带到这个世间的目的所在,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也许是因此送命,但是我一点也不怕,哪怕是在他临死前看上一眼,或者同他一起去死也可以,我也可以问心无愧,因为至少我不是不孝之人,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人了,我即便是死了,也有脸去见我的祖宗八代。 我也想要亲自去见见他,高矮胖瘦,五官如何?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般温婉如玉,谦谦有礼,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我也想去问问他,此时此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否很压抑?或者不服气?或者是后悔等等,更想问问他有些事情是不是他所为,我心中有着成千上万个疑问,等着他为我解答。 原谅我这一切无法跟你们分享,也许这份信你们也看的迷迷糊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们,我有着我自己的使命跟责任,我必须去完成,刻不容缓。 另外,我想要告诉你们,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至少在翊坤宫的日子我过得很快乐,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会记得大姐替我梳发挽髻的样子,还有生气时眼角往上挑起,装出一副很唬人的摸样,尽管看上去很吓人,但是我一点也不怕;我会记得颂芝姐姐安静地跟在大姐身边扇扇子,耐心的教我宫中礼仪的摸样。 还有三哥那副和善淡定的摸样,总是顺着我的心意,就算再无理的要求也不会责备我任性,总是喜欢用手点我的眉头骂我淘气,这些都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疼爱的表现,有哥哥真好,好像天塌下也不会砸到自己。 哪怕是小桌子、小邓子、小杜子、百合、百灵,我都不会忘记,我会把你们当成最宝贵的财富珍藏在我的心里,永远的记忆。 如果有机会,我还会把我在翊坤宫发生的事情写成一本小说,也许在栀子欢文学网会大卖也说不定了,忘记告诉你们,我其实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作家,如果能回家的话,那我这次集邮可就是大收获了。 拜拜了,我的紫禁城之旅。我会想念你们! 信虽然看得有些糊糊涂涂,却也知道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清颜真的离开了,她说她有着刻不容缓的事情要去做,她说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她说她会永远的怀念我们。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我问过了,她说不告诉我,只是不想连累我,想必她要去办的不是小事儿?”声诺深深地叹了一口双眼看着窗外的天空,信中她说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也许不能活着回来,可是她甘愿陪着他一同去死。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拦住她?万一……”我重重地将茶杯摔倒在地,指着声诺骂道,可惜身子刚刚站起来,便感觉眼前一黑,头昏脑胀,明明知道她有可能有去无回,为何还要放她走? “主子,您快别动气了……”睁眼看去,我已经有些双眼模糊了,我知道她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的,到底是谁可以让她甘愿牺牲性命?她反复说道“连累”二字,莫非与朝中之事有关?去救人?朝中最近是否处决过何人?并没有啊? 第七十五章 百灵 1 “你当初在百花前是如何发誓的?你说你会尽全力保住我们的性命,如若不然,你如百花一般凋零,永不复生?为何?为何你还要放她出宫去?她若是在翊坤宫,无论如何我也能保住她的性命,何况还有和惠公主在,无人敢动她分毫,现在如何是好?”我总觉得自己只是在利用清颜,利用她那聪明的脑袋瓜子替我邀宠,替我筹谋,可是这一刻,我发现自己动了真感情。 想起数日前的眼角余光之中的一道黑影,她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来到我的面前,想起她唱歌、临帖、拿着手帕挥舞着烟雾、在院子里踢毽子、甚至跟我顶嘴,打我耳光的摸样,原来她对于我而言如此重要,我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不畏惧我,不奉承我的人,一个可以为我分享心事,为我筹谋的人,我已经忘记了,为什么每回我出现了难题,总是第一个想到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聪明伶俐吗? 不,不仅仅如此,也许在无形之中,我早就信任她了,我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 “你不是一直都仁心仁术吗?为何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为什么?”我丧失了理智了,我就这样若无旁人地指责声诺,我明知道他心中也一样难受,我却没办法阻止自己心中怒火。 “主子,您冷静点,声诺也不想的,何况,清颜她那么的聪明,她不会有事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她再聪明,她也是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万一她是要去劫法场,劫囚车怎么办?” “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从,那信也是她临走之前给我的,我若是知道……”声诺声音有些呜咽的说道,只怕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是皇上的宠妃,曾经不可一世的华贵妃,就如哥哥那般有着叛逆造反罪名的都没连累到我?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连累到我? “廉亲王?”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三番五次地在我耳边提起过,因家父获罪、家中独子……?莫非她心中的他就是被皇上更名为“菩萨保”的弘旺?不?我狐疑着,这是个多可怕的事情啊?甚至她还跟我打听过廉亲王被幽禁的地方?天啦?我早该意识到她跟廉亲王关系匪浅的。 “颂芝,近来前朝有什么动静?关于廉亲王的。” “没有啊?廉亲王被幽禁之后,皇上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了。” “那他的儿子呢?” “也没听说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廉亲王罹难了,他少不得要受些委屈的,人情冷暖,拜高踩低,这都是人之常情。”救?廉亲王被幽禁后,弘旺虽然被强迫更名,但是并无进一步的处决,只不过是贬为庶民,并无性命之忧,何必去救? “听闻前不久,被幽禁在保定的九王,腹痛猝死在狱中。”声诺在旁说道。 “九王?” “八月二十七日,正是九王四十三岁的生辰。”八月二十七日,那不是我小产的第二日么?当日听和惠公主说,怡亲王要前往保定赈灾?莫非与此时也有干系?九王突然腹痛猝死,而且死在自己生辰之日,未免太过蹊跷了些?莫不是……?我不敢去想了,猜想会不会是皇上见廉亲王无归顺之心,故此杀了九王以示警惕,若是再不归顺就要杀他?而清颜与弘旺……? “声诺,你在宫中派人留意廉亲王之子弘旺的动态,看清颜是否是去找他了?” “清颜她会与八爷之子有关系吗?看这个信上说写的他,的确有几分与八爷之子相似,不过皇上他是不会伤害弘旺小爷的,毕竟给八爷的那些罪名已经让文武百官与民众的不满,弘旺小爷是八爷的独子,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只怕皇上会担上残害手足赶尽杀绝的罪名。” “话是如此说,不过无论如何留心些吧!”皇上的性情不就是斩草除根吗?若真是如此,那清颜还会有活路吗?清颜在信中提起“不孝之人”与“祖宗八代”等,这又是何意?莫非她要救的人是廉亲王?可是她连廉亲王被幽禁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去营救呢? 写得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也许是怕我推敲出什么阻止她,故此也没有指名道姓,简单地看来,她与弘旺似乎有生死之盟,只怕交情匪浅,怡亲王是否就是为了帮弘旺所以才命和惠公主来给清颜解围呢?可是为什么清颜又那么的了解怡亲王呢?竟然能够把怡亲王私自赠送给皇上诗句一字不落的背诵出来? 这丫头真的是一个谜团,怎么猜也猜不透。 “来人啊,把孟声诺给我杖责五十。”我突然叱喝道,小杜子带着人而来将声诺押出门外,颂芝与声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好大的胆子,敢趁着给我诊治的方便跟我宫里的人勾搭起来,传出去,我年世兰如何做人?给我重重的打。” 我复宠之后还从未对人动过刑法,故此宫中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出来观看,声诺被押解跪在院内,小桌子与小邓子拿着手臂般粗的棍子打着,“我知道,我如今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华贵妃,无权也无势,但是好歹也是宫中的小主,皇上册封的贵人,连你这种太医院,无官无品的太医也敢冒犯我?真当我好欺负是么?” 宫中伺候的人各自都面面相觑,想必又让他们看到了当日的年世兰了,我就知道人人都是贱皮贱肉贱骨头,天天给狗吃肉,总是不如狠狠地把狗打一顿更让狗听话些。 “主子,声诺身上的伤只怕还没有好……”颂芝在我耳边说道,我看着那些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宫女与太监们,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有别人的眼线,我不知道我还生存在谁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年世兰就是这样的铁腕手段,绝容不得任何人冒犯,与我作对的下场便是一个“死”字。 “小主,奴才发现百灵朝养心殿的方向去了。”小杜子进来禀告道,颂芝正帮我插上一支黄金镂空牡丹形的发簪,满头的金玉朱钗,看上去富贵满堂,我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盛装打扮过了,我朝菱花镜中的自己看去,挑嘴一笑,显得那么的妩媚而狡黠,想着黑夜里总是便于人做些不太正大光明的事情,终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白日兰馨殿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得了空自然是要去禀告的。 “百合呢?” “她倒是没什么动静,干完活就在房里休息。” “颂芝,好久没走过夜路了,不如今夜走走,也许月光皎洁,星光璀璨的景色会美得很呢?”皇上啊皇上,您不是一向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吗?既然对我起疑,又何必再宠幸我呢?您在担心什么啊?即便我心中仇深似海,我也绝不会伤害您与您的大好江山的。 命人备轿去养心殿,菀妃的胎儿快要到临产期了,皇上肯定会去永寿宫陪她的,日子久了,只怕又会把我抛之脑后了,我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做什么糕点,备下什么酒菜,如今怕是失效了,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轿子的脚程自然要比人稍稍地快一点点,我到达养心殿时,白灵还未到,小杜子眼尖在一帘帘宫灯里撇到了她的一丝影儿,忙着提示我看去,她见了我的轿子哪里还敢着上前,急急忙忙地便就回去了,若不是为了打消皇上的疑虑,我非杀了她不可。 “顺贵人,您怎么来啦?”苏培盛忙着出来行礼问道:“皇上正在里头批折子呢?怕是没功夫见您啊?”远远地听见里面有歌声,原来是安陵容在此,真是不巧,可惜了我今日刻意装扮装扮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从前,别说是安嫔就算是皇后在里头我也会闯进去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张扬不得了。 “嗯?”苏培盛纳闷了一下,随后说道“恭送顺贵人。”许是没见我这般通情达理过吧?安嫔我就让你嚣张几日,能够在皇后与菀妃双方之下讨生活,可见也挺有本领的,当初我与菀妃最为失宠之时便是她得宠之日,这个仇我还没报呢?更不用说那难以下咽的炭灰了。 宫中规矩为了方便照顾主子,嫔妃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与主子住在一块,以便随叫随到,随时伺候着,我手下是颂芝与清颜,接着便是百灵百合了,她们四人在兰馨殿各自有房间,一回到翊坤宫便命人封锁宫门,命小杜子等人将百灵拿了来问话。 “小主,奴婢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捉拿奴婢?”百灵见我突然回到兰馨殿已经慌了神,再见我盛装打扮更是琢磨不透了,故此神色已显示惊慌之态。 “我今儿想念皇上,特盛装打扮到养心殿探视,谁知被人挡在门外,还惹得龙颜大怒,我与你一同不明就里,问皇上为何要如此待我?皇上便说‘你回去问问你宫中的百灵便可’,故此我把你叫来了,你且告诉我,为何皇上不见我,反倒朝我发怒呢?” 第七十六章 百灵 2 “这?”百灵忙着环顾四周,见只有颂芝、小杜子两人在侧伺候,更是觉得不妙,便说道:“奴婢区区一个奴才,哪能知道圣上心意?小主若是觉得在皇上哪儿碰壁,要拿奴婢撒气,奴婢毫无怨言。” “哼!素日里只是知你口技厉害,学得百兽之音,今儿才明白你的口齿也不赖,我的确是要找人撒气,却不轻易胡乱找人,今儿招上了你,可见是你的福气。” “奴婢能侍奉小主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如今能成为小主的出气筒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奴婢祖上有德。” “的确是有德的,若是无德,后代子孙怎能在皇上跟前伺候呢?” “奴婢在小主面前伺候,沾着小主的光,能够时常见到皇上,的确是祖上积德。” “路百盛教会了你的百兽之音,看来也教会了你伶牙俐齿,颂芝……”我朝颂芝看去,她便上前狠狠地给了小杜子两个耳光,把小杜子打蒙了,把百灵也看傻眼了。 “你是皇上的人,我打你的脸就是打皇上的脸,故此我不打你,小杜子,那你就只能委屈委屈了,谁让你只是太后的人呢?” 小杜子忙着跪地道:“奴才不委屈,若是给皇太后知道许多事儿奴才没报告到位,怕不是两个耳光就是了事的了?”白灵听后明显诧异。 “咦,皇太后是这宫中最高的长辈,乃皇上亲母,位高权重,受后宫之人尊重爱戴,你如此好的主子,为何不尽心办事呢?” “奴才命如草芥,尘微至极,皇太后哪能看在眼中?差事办得好,便是好,若是办得不好,砸脚了,莫非太后还为了奴才与顺贵人您翻脸不成,如此不但跌了身价也毁了太后庄严的形象啊?”我与小杜子一人一句说得百灵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双腿不停的打哆嗦。 “你倒是看得个明白,可是若是皇太后知道你策反了,可能容得下你啊?” “一奴不侍二主,既然太后派奴才来侍奉顺贵人,那奴才自然会尽心尽意了。” “嗯!孺子可教也!”我朝百灵看去她依旧还在迟疑。“怎么?如今你被我识破,还有其他路可走么?” “顺贵人英明,奴婢愚昧不知顺贵人所言何意?”哎,皇上的人?我“嗤”的一声挑嘴笑道,我若是杀了她,皇上只会更加对我起疑,我若是不杀她,整日里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我如何安生啊? “你不明白,我便替你解释明白,你猜,若是皇上知道我已经知晓你是他派在我身边留意我一举一动的人,皇上是会杀了你还是我杀了我呢?” “小主,为何如此问?后宫之中人人都是皇上之奴,皇上派奴婢来伺候小主,奴婢自然会将小主侍奉得妥妥帖帖,任劳任怨,小主若是觉得奴婢侍奉不好,或打或骂,或是打发了,再则随意治个罪名杀了,也无不可。皇上明察秋毫,后宫之事,尽收眼底,何必要派人来留意小主您呢?若是皇上问起小主的状况,做奴婢的,也不可不答。” “言之有理,那皇上都问了你一些什么,你又都回答了些什么呢?”自从知道皇上派人留意我之后,我总感觉背后有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做什么都不得劲,感觉时时刻刻都要演戏,一时一刻都放松不得,太过累人了。 “这……事无不可对人言,自然是皇上问什么,奴婢就答什么了,若是小主问心无愧,何必如此担心皇上知道呢?” “看来,多说无益了。” “小主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奴婢是皇上的人,那也应该知道若是奴婢在兰馨殿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只怕会更加的疑心,奴婢大胆猜测小主不会将奴婢如何的?”她动了动跪在地上的腿,随后站起身来,“奴婢困乏了,若是今夜睡不安稳,只怕明儿不能侍奉小主,先行告退了。”便转身要离去,临了门口之时回头朝我道:“若是小主要堵住奴婢的嘴,也未曾不可,不过用这种强硬之法,奴婢实在吃不住。” “你?”颂芝见她态度如此嚣张,气得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想要上前教训教训却被拦住,我喜欢这种不肯屈服之人,这性子跟菀妃还有几分相似。“主子,难怪就这样放了她?” “放了?哼,当然是要放的,不过是要看往哪儿放了?”皇上啊,为何您要留下这个难题给我呢?您到底在担心什么?莫非您担心我会谋害你么?还是你心中有鬼,觉得我会为哥哥报仇呢?一夜夫妻百夜恩,何况我待你如初,我绝不会如此做的,但是你也不要阻止我去对付皇后与菀妃啊?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啊? 次日,我命人备下一桌好酒好菜,刻意备下一碗“绝世”好烫,百灵说她吃不消强硬之法,我便让她知道什么是“强硬”二字。 “百合,我问你,这兰馨殿内,何人是主子?”我将整个兰馨殿伺候的人都叫了过来,包括厨房里的老妈子,个个都不缺,不给她们点厉害瞧瞧,正当我是吃素的了。 “小主,为何如此问?兰馨殿内,自然小主您是主子啊?” “不,不,这兰馨殿内,百灵还是主子,你们知道么,她是皇上派给我的人,故此她只听皇上调遣,我的话是不管事儿的。”我朝百灵看去,她只是面目无色,看不到惊慌,也看不到恐惧。 “说来你们都是皇上派来伺候我的,莫非……”我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些翡翠戒指,黄金护甲,擦了擦玛瑙手镯,我就不相信,我还制服不了这些下人。 “奴婢等是皇上的奴才更是小主您的奴才,听候小主差遣,眼中、心中都只有小主一个主子。”两个老妈子提前下跪表明真心,那些小的自然也照着做,统一的跪在地上表明真心。 “红缨嬷嬷,看您的年纪在宫中许多年了吧!”我朝厨房管事的嬷嬷问道。 “是,奴婢在宫中三十余年了,从前在延禧宫伺候良妃娘娘,良妃病故之后调到御膳房做事,前不久才调入翊坤宫负责小主饮食。” “嗯,那您应该明白,这后宫之中要想长长久久舒舒服服的活着该如何做吧?” “自然与主子一荣则荣,一辱则辱,主子好,奴才才能好,不然唇亡齿寒,主子若是落难了,奴才们不也是死路一条么?”我拿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再抬眼看去,百灵的脸色已经难堪了。 “我今日自然是比不得当日华贵妃的威风,不过好歹皇上眷顾,整日里也赏赐些金银首饰,既然红缨嬷嬷说,一荣则荣,颂芝……”颂芝端着一些银两与首饰赏赐给众人。 “主子用人,不怕精明不怕笨,就怕奴才不忠心,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们自己看着办,若真是为我办事,亏不了你们的,若是阳奉阴违,二面三刀,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我朝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在朝百灵早就有些失了方寸。 “奴才(奴婢)必定尽心尽力为小主办事!” “既然如此,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着皇上来压我,这儿有一碗哑药,你们就为我灌给这个眼中只有皇上的人喝了吧!” “啊?小主……”百灵这才被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小主,奴婢知错了,奴婢此后只听小主的,小主饶命啊?奴婢从小学声,奴婢不能哑啊?” “嗯?”想起昨日她那副耀武扬威的摸样,再看看如今这幅狼狈不堪的摸样,人若是一直都能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我倒是钦佩几分,如此的,我真是看不上。 “奴婢并没有告诉皇上什么?皇上只是命奴婢看着小主,看小主是否真心改过,皇上也只是问小主的日常行程而已,并无其他。”看我是否真心改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皇上也是很关心小主的,皇上害怕别的主子来翊坤宫内寻仇故此让奴婢看着,若是有人来找小主您的麻烦,赶紧去报啊。” “是么?连清颜的生活习惯皇上都知道了,仅此而已吗?”被我如此一问,百灵再无话可说。 “你不要以为我是神仙,若非是皇上亲口告知,我也不会知道,可见,皇上并无留着你的意思,百合,灌下去……” 小杜子亲自抓住百灵捏住她的嘴巴,百合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殿内一干人等也看得心惊动魄,百灵不停地挣扎喊道:“小主,奴婢是皇上的人,若是奴才出事了,皇上肯定会彻查的。” 我朝众人看去,便有几个太监宫女上前将百灵按得死死的,强行地将那碗哑药灌了下去,百灵喝后口吐白沫,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试着发出声音却又什么也发不出来,只能朝我“哼唧哼唧”的叫唤。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是皇上的人,若是你出了事儿,皇上会怪罪我的,对吗?那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第七十七章 龙凤胎 1 “你就是到处乱嚼舌根的后果。”我朝众人说道,怕又如何,敬又如何?有些人只会蹬鼻子上眼,若是他人我还能给一条活路,可为什么偏偏是皇上? 我蜷缩在床的一脚,穿着浅青色绸缎袍子,一副受惊过度的摸样,胤禛得到消息之后忙着赶了过来。 “皇上,皇上,救命啊,有人要杀兰儿啊?呜呜……”我如同饿狼似的扑进了胤禛的怀抱,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看过我了,这是复宠之后没有的事儿。 “兰儿,怎么啦?别怕,朕在这里?” “皇上,是真的,今儿吃午膳的时候,有一道牛骨白药汤,臣妾感觉有些腥味,便赏赐给百灵喝了,可是她喝下去后,就口吐白沫了,至今都没有醒过来啊?” “皇上,怎么办?一定是有人要害臣妾啊?臣妾好怕,好怕啊……” “兰儿,没事的,朕在这儿,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有朕在谁敢毒害你?” “呜呜呜……皇上,臣妾怕啊,都怪臣妾从前做过太多的错事,故此,现在有报应,真的有报应啊。”我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麻雀似的靠在她的怀中,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不要怕,一听说见“报应”两字,立刻发怒起来。 “报应?朕便不信这世间上有报应,只要诚心悔过,老天也会动容的。李世明杀兄轼弟,不也照样被世人称之为旷世明君。莫非区区几件错事就能抹去他一生政绩么?”听到这里不由想到就九王的事情,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我? “皇上啊,臣妾怕啊?臣妾看见脏东西了,她们缠上我了,她们说,让我跟我的孩儿作伴去啊?臣妾不要活了,不要活了,皇上,您听啊,有声音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痛哭流泪地捂着耳朵,东躲西藏,胤禛被我弄得也不知所措,忙着传太医来就诊,亲自喂我喝下安神茶。 “兰儿,你向来胆子大的,怎么会被吓成这样,不过是些小事儿罢了,朕已查明,那汤中不过是误放入了些浣洗衣裳的患草子罢了,没得大碍的。” “是么?真的么?不是□□?” “不是,谁敢毒害你,那就是毒害朕,朕灭她九族,你且安心便是!”胤禛安慰地说道,门外传来急急忙忙地脚步声,百合跌跌撞撞地摔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下禀告道:“皇上,小主,百灵她,她……” “百灵怎么啦?”胤禛见她吞吞吐吐便有些心急地叱喝着。 “她自缢了,奴婢正想着去告诉她,她并非失声,不过是暂时气结于候,发不出声音而已,谁知她竟如此想不开……”百合说着便也哭啼起来。 “皇上,皇上,百灵死啦,皇上,她是代臣妾受过啊,有人要臣妾的命啊?不,是报应啊?” “死了便死啦,通知内务府处理便是了。”胤禛吩咐着,又朝我道:“她是自缢的,与你何干?兰儿,怎么会变得如此疑神疑鬼的,没事的,你是真的宠妃,怎会有人毒害你呢?” “是,不会的,兰儿有皇上保护,不会有人要毒害我的,可是,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我说着便有着泪如雨下,拿起放在枕边的小孩衣服看得入了神。 “兰儿……你不是……?” “皇上,主子那不过装给他人的看,毕竟是亲生骨肉,哪能看得如此开?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独自拿着小孩子的衣物,长命锁、小手镯等饰物看着,总是说,怕这辈子也没得机会了……”颂芝也在一旁哭诉道。 “朕只当那孩子小得很,形儿都没有,你不会心疼多久,菀妃临盆在即,忽略了你,朕的不是!” “我害了菀妃的孩子,故此,老天也夺走我的孩子,呜呜呜……只是我自作孽啊?” “不,不怪你,怪只怪那日太阳太过毒辣了,你不是说了吗?有幸受孕,乃苍天有眼,不幸滑胎,乃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天意,你切莫多想。”安慰了我几句,苏培盛过来禀告道说:“皇上,该翻牌子了。” “朕今夜留在兰馨殿!” “可是,皇上……”苏培盛有些为难地说道。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不能侍寝,何况,偏殿不留宿,乃祖宗规矩,不可为臣妾破例。”胤禛听我如此说,也略显示无奈,只能起身去他处,离去时朝我道:“你养好身体便是,其余的,莫多想!” 鸾凤恩车的轱辘碾过青色石板的声音显得有些浑浊,掀开帘子看去,月明星稀,好美的星辰,我向来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月亮的形状,星星的明亮,从未如此从鸾凤恩车里朝外看过,皇上圣旨召唤我侍寝,而且并非是在养心殿,是在承乾宫,不知他有何深意? “大胆,谁敢拦着鸾凤恩车?”突然感觉车哐当一声停住,险些摔了,牵着马儿的太监忙着叱喝道。 “谁拦谁?你们没长眼么?是我们王爷的轿子先过来的。”我朝外看去是长廊路□□接处,我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王爷?如今已经夜深,哪个王爷还在后宫之中? “哼,好大的胆子,还敢顶嘴?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么?” “管车中之人是谁?我们王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路无阻的。” “你?莫非你还想着让我们小主绕道而行么?”不知为何两方之人已经争论不止起来,正打算出去叱喝几句,便听见一个浑厚如金石的男生传来道:“阿泰,告知车内小主,宫门即将下钥,本王着急出宫,烦请相让。” “小主请恕罪,我家王爷赶着出宫,不能耽搁,请小主开恩,让我家王爷先行。”那人奉命上前说道,我年世兰何时给她人让过路,便有些怒上心头。 “古人有言,君子者,谦谦相让,王爷乃皇亲贵戚,自幼饱读诗书,不会不知此理吧?王爷赶着出宫,我也赶着去承乾宫,堂堂八尺男儿让我这个小女子相让,王爷不会觉得害臊么?” “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主言之有理,小王愚昧了,有请小主相让的时间,已可让小主先行了,阿泰,将软轿退至横巷,让小主先行,天都,急速赶往宫门告知,本王还在宫内,暂款时刻再下钥。” “王爷,好大口气,宫门下钥时辰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数年来风雨无误,准时下钥,莫非因为王爷区区言语就能破例么?”他言语之中明显是说我心襟狭隘嘛,我岂能让他如此诋毁? “若是有人责怪,小王自会一力承担,不必小主担心。” “你可知道我这是要去哪里?敢如此对我说道,不怕我在皇上耳边告状么?”我已经够心高气傲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加的目中无人。 “小主不是着急去承乾宫么?为何又有时间与小王纠缠呢?” “你?你可知我是谁?敢如此跟我说话?” “皇兄后宫佳丽三千,请恕小王记不过来,只不过紫禁城内,慎言慎行,乃生存之道,小主如此口出狂言,目中无人,很容易得罪人的,为何为逞一时之快而与人结怨呢?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区区小事便针锋相对,的确不是聪明人所为。” “你?” “阿三,此路不通,另行他路便是,门前有石,若无力搬开,绕行就好,不必自困。”话音刚落便命人抬着软轿朝他路行去,不与我争辩,掀开帘子看去,也不过是看见一群人抬着轿子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是哪个王爷,皇上的兄弟一双手都未必能数清楚,而先帝之时皇位之争太过血腥,故此皇上对众多兄弟都有所顾忌,除了怡亲王与果亲王外,其他人等能保住性命都难说了。 既然人走了,那我再争执也无关痛痒了,只能命人快速前进,免得让皇上久等,刚刚到达承乾宫门口,苏培盛便迎了过来,朝我行礼说道:“顺贵人您终于来了,皇上正郁闷着呢?” “可知为了何事?” “奴才也不知,今儿怡亲王急急匆匆到养心殿见驾之后,皇上就大发雷霆,在养心殿内又打又砸的,连皇后来了都挡驾了啊,天黑后,才闹着来承乾宫的,这承乾宫一向无嫔妃居住,故此召唤小主您过来侍寝了?” “怡亲王?他是否刚刚才出宫啊?” “是啊,皇上拉着王爷喝酒,若不是宫门要下钥,还不放呢?”那这么说来,刚刚拦着我路的是怡亲王?想想不由觉得自己的确冲动了,他是皇上重用的兄弟,是和惠公主的生父,也许还与清颜有关系,我却与他结怨,早知道我就该先问清楚对方是何人呢? 承乾宫是顺治帝的董鄂妃所居住的宫殿,康熙朝时是佟佳皇后居住的,可惜两人都具备同样的命运,病痛缠身,英年早逝,故此在佟佳皇后逝世之后,承乾宫就一直空着,皇上年幼时被佟佳皇后抚养,他登基为皇之后并未安排嫔妃居住,故此那天说让我搬入承乾宫时,皇太后便知道他在说气话了。 第七十八章 龙凤胎 2 只见他独自一人在自酌自饮,已经有些微醉了,见过怡亲王之后就大发雷霆,可是又拉着他喝酒,可见不是发怡亲王的脾气,我猜想,应该是怡亲王带来了他不想听见的消息,故此动怒的。 “兰儿,你来啦,来,替朕斟酒……”他朝我唤道招手让我过去,他一向很有节制,若非是大事也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 “皇上,您醉了。”我见他连身子都有些晃悠了,忙着过去伺候,他的酒量很好,看着桌上的空酒壶,便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是,我醉了,醉了好啊,醉了便可以忘记了,老八,你就如此不服我么?我是你的四哥,论年长,理应是我为皇,论治国之才,我不亚于你,为何你不服?为何?为何?” 他拿着酒壶仰头对天长叹道,八爷?莫非是因为八爷的事情么? “我要如何跟你解释,老九不是朕杀的,朕只是想让他尝点苦头而已,朕糊涂了,他是皇孙贵胄,从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如何受了那四面高墙无窗无风的炎热,如何受得了一日三餐清汤挂面的清苦?他呼奴唤婢惯了,如何受得了遭人白眼受人冷落的日子?” “皇上……”听闻他将九王关押在四面高墙之中,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夏日里又炎热无比,铁人了受不了了,可是死在自己生辰之日,未免太过巧合了。 “你们都怪朕,都怪朕?都是朕的错么?朕做错了什么?” “皇上,您没错,错的是那些与皇上作对的人。”我想他只怕也听不见我的安慰,故此也缄口不言,听着他自言自语。 “兰儿,你知道么?老八在牢中自尽了,自尽了,哈哈,他宁死也不为朕效力,他就是朕背负着轼弟的罪名,哈哈哈……”他一伙愁眉苦脸一伙发声大笑,让我在侧也不知该如何侍奉。 “好,好!有骨气,这样才配当朕的兄弟。哈哈,从此往后,朕就可以一手揽权了,这世间再也没有朕的对手了,江山是朕的,美人也是朕的,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说着将我紧紧地揽在怀中,满嘴的酒味让我有些不习惯,我习惯了他身上的清香的。 “兰儿,陪朕喝酒,朕所有的对手都在今日消失了,朕是赢者,要好好的庆贺庆贺。”接着便又是不停的喝酒,我虽在旁边伺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亮工,你若是在黄泉路上看见了朕的八弟,九弟,你且告诉他们,朕的心意,是你啊,是你打破了朕十年布局,你莫怪朕心狠。” 亮工是哥哥的字,我听得有些糊涂,不知这话是何意?十年布局? “皇上,您这话是何意?” “朕年近半百才登上皇位,日日夜夜听着人奉承万岁,朕心中明白,谁能长命百岁?……为何,为何亮工你要如此越轨,朕是主,你是奴,你为何要忤逆朕?”他的话断断续续,我也听不出跟分明来,再想多问几句,他已经有些昏睡过去。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承乾宫是佟佳皇后的宫殿,是他的母妃,如今此处无宫嫔居住,不该在此留宿的,可是他醉成这样,也不宜在奔波,便问苏培盛该如何是好?他现在醉酒,若是醒来责怪我该如何是好呢? “小主,皇上经常在此处奠念佟佳皇后,但是曾未在此留宿过,不过此时天已经晚了,的确不能擅自移动圣驾啊?皇上既然召唤小主过来,也许是默许的,想必不会太过责怪。” 反复商议之后也无他法,只能留宿在承乾宫了,伺候他安睡之后,我倒是没有睡意了,想着他说的那句“十年布局”到底是何意? 正要入秋,季节交替,天气变换无常,夜半之时,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如同珍珠似的打在金黄宫瓦上,叮叮当当的,仔细听去还很好听的,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感觉心中有所想,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脑袋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偶尔能听见胤禛呼呼喘气的声音,心里好像很畅快似的,是因为他在痛苦的时候想起了我,还是因为别的,我已经分不清,正苦思自己到底怎么了?突然想起忘记在胤禛的耳边吹耳边风了,转而一想,若是怡亲王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而我不提前澄清,那我岂不是吃亏么?” “咦,好像他并不知道鸾凤恩车内的人是我,再说,是我陪皇上的时间多,还是他见皇上的时间多呢?哼,我才不怕呢?”我自言自语道,不过他是和惠公主的生父,还是不宜结怨,若是有机会还是找机和解的好,免得他结怨于心。 “浣碧姑娘,皇上跟顺贵人正在就寝啊?这是什么时辰,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明儿清晨再说啊?”突然听见门外有一阵吵闹声。 “你好大的胆子,本姑娘是奉菀妃娘娘的命令来请皇上,莫非你敢拦着不成?” “浣碧姑娘,不是奴才要拦着您,只是顺贵人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啊?” “菀妃娘娘动了胎气,就要生了,若是菀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情,你有几个脑袋承担?”原来菀妃要生啦?难怪天降大雨,看来是天意啊? “浣碧姑娘,不要再为难奴才了?惹怒了皇上,奴才也担当不起啊?”守门的人是苏培盛的徒弟小夏子,刚刚才到皇上跟前近身伺候,只怕还没有学到圆滑处事,凡是都按着规矩来。 “你若是去通报,即便皇上怪罪,菀妃娘娘也会保住你,你若是不去通报,菀妃不能顺产,皇上怪罪,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小夏子被浣碧几句话便吓到了道:“那奴才进去通报就是了。”门外有两命守夜的宫女听了小夏子的话忙着进来禀告我。 “除了浣碧还有谁来了?” “小夏子说就浣碧姑娘一人来了,说是菀妃娘娘动了胎气,只怕是要生了,可是一向为菀妃娘娘安胎的温太医今夜又不值班,故此要来挑皇上的旨意,连夜召温太医入宫。” 天意啊?莫非真的让清颜说中菀妃会难产而死么?偏偏在生产时天下大雨,温实初还未在宫中。 “她再这样吵下去,只怕会扰了皇上的好觉,派人赶出去。” “小主,不太好吧,菀妃娘娘万一出了事情,奴婢等怕是……” “万事还有我担着呢?”我可什么做没有做,皇上醉酒如此,本就要好好休息不得打扰,再说,没有温太医不是还有别的太医么?要怪就怪菀妃生性多疑不信任别的太医才导致此悲剧。 我脑海中好像已经想到了菀妃难产血崩一尸两命的情景,这大风大雨的即便要进宫也要些时辰,等皇上清晨醒来再传告还不知那边情况如何呢? 我好像能够听见菀妃凄惨叫喊的声音,永寿宫的人肯定会手忙脚乱,火急火燎,想着皇后肯定是头风发作了,不然浣碧也不会跑到承乾宫来,太后?对啊?惠嫔肯定会求着太后的,太后那么的疼爱皇孙,肯定会立刻下懿旨命温实初入宫的。 只怕眼下已经有懿旨出来了,那我总得做些功夫才好啊?连忙传了小杜子去办此事,怀了龙种又能怎么样,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滑胎,能够怀胎十月又能如何,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她难产血崩,能够平安生下孩儿又能怎么样,能否养大还是未知数呢? 想着若是寻常百姓家生孩子乃何等大喜之事,怎么到了紫禁城里变成如此血腥呢?我想起当初滑胎的孩子,若我只是寻常人的妻子,只怕也不会有此一劫吧。 等待消息的过程总是漫长的,这一夜,胤禛睡得很香,我点亮着红烛,一点困意也没有,三更之时,小杜子来禀告道:“人已经处理了。” “可是天衣无缝?” “回小主,如此风吹雨打,一不留神滑了一跤也是可能的。菀妃娘娘的声音在东华门都听得真切呢?也就幸亏是承乾宫离得远。”皇上没喝完的酒,我为自己斟了一杯,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如今只能坐等东风啊? 四更之时,百合来报说道:“菀妃娘娘的叫声已经减弱了,接生的稳婆都吓得束手无策,现在满屋子的人,都乱成一团了,皇太后连连的派人去探视,奴婢还听说,太后的意思若是不能母子平安,保子舍母啊?”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太后要的本来就是孙子,任何人都一样,即便此时在床上难产的是皇后她也会如此的。 “那有太医过去吗?” “值班的是林太医跟孟太医,菀妃娘娘不信任孟太医让林太医去的,后来实在没得法子,只好让孟太医接生了。” “再探!”这么巧,偏偏是声诺值班,若是出了事情岂不是要连累他?早知道那天演戏打他就真的下手好了,至少能逃过此劫。 半柱香之后,百合再此回来禀告,却还带了声诺而来,他冒雨而来,浑身已经湿透了,见他神态慌张,不知为何? 第七十九章 公道 1 “小主,孟太医……” “启禀小主,奴才听从小主命令已为菀妃娘娘平安接生,母子三人,平安无事……”声诺不等不发问就单腿跪地禀告,听后不有脑袋一昏,好像被从天而降的石头打到了。 “你?母子三人?” “菀妃娘娘,诞下龙凤胎,烦请小主代为禀告皇上。” “你?”为何?他应该很清楚,我想菀妃的孩子死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此情况危机,林太医也束手无策,为何他还要如此做?他到底在帮着谁? “菀妃娘娘胎动,若是奴才不尽心尽力,怕是难辞其咎,听闻浣碧姑娘来承乾宫请皇上圣旨无果,端妃、敬妃等娘娘都在议论说是小主故意为难,万一菀妃出了意外,只怕小主也难逃责罚,奴才只是揣摩小主您的心意去做的。” 他说得那么的滴水不漏,让我如何开口责备?如果被皇上责怪几句就能让菀妃一尸两命,不,现在是一尸三命也算是值得了,何况皇上已经失去了菀妃,再震怒也不会杀了我吧。 “你口口声声为我着想,你可要想明白,若是有一日,我死在菀妃的手中,千万不要后悔今日你的所为。孟太医深夜就诊,又淋了雨,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这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菀妃丧命而惨受牵连,谁知他竟然来报告我“母子三人,平安无事!” 真是白费我的一番心思啊?平安就算了,竟然还给我搞出个龙凤胎?这可该如何是好? “百合,永寿宫里都有那些人过去了?” “除了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没去,其他各宫的主子都过去了,还有啊,各宫主子都派人来请皇上,可是都被小主您拦下了,若是皇上知道……” “怕什么?凡事都有我呢?也许菀妃还会对我磕头道谢呢?”若是出事儿了,我还有几分担心,最轻也会被叱喝几句,如今平安大吉,我还操什么心啊? 五更之时,苏培盛急急匆匆地敢来伺候皇上准备早朝,只怕是听了小夏子的回话,吓得有点惊慌失措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行礼时连话都是说不出来了。 “顺贵人?” “苏公公,你可知道昨儿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奴才……”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苏公公去哪里了啊?” “奴才,奴才……小主,奴才昨儿有些困乏了,故此才没能在宫外伺候,耽误了正经事儿,请小主恕罪!” 我看他的神情想必是在怨恨我了,毕竟若是皇上发怒,他也逃不了干系,若是出了事情,我自然也会推一半到他的身上了。 “谁没个紧急的事儿,我竟然敢做,自然有法子圆场,公公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命人把那些来皇上的人都挡在门外,这个动静稍微大了点,若不是不把苏培盛给搞定了,难以张口啊? “奴才……可是?” “公公是皇上的人,知道对皇上好就行了,我这样也是为了皇上好对不对?” “这、这?”他依旧有些迟疑,毕竟一旦为我说话就是与整个后宫为敌了。 “公公不必为我做什么,有些事情,该说便说,不该说,便不必说了,好了,皇上该起床早朝了,命人进去伺候吧!”我也一同进房伺候皇上梳洗穿衣。 胤禛昨日喝了酒,我早早地为他准备了参茶解酒,他按了按太阳穴,再环顾四周,见在承乾宫问道:“昨夜朕真的喝了许多?这是母妃娘娘的宫殿,朕越规了。” “皇上昨儿是喝多了,臣妾也没得个注意,只能在承乾宫伺候皇上安寝了,想必母妃娘娘也不会怪罪的。” “嗯,朕有些头疼。”胤禛突然身子朝后一仰,好似酒气还没有过,我急忙过去扶住。“你想必也没睡好,稍后回兰馨殿再好好休息。” “皇上,臣妾有罪!”我见他心情还好忙着跪地请罪,苏培盛等人便也一同跪下,他面露难色想必已经知道事态严重了。 “一大清早,这是作甚?” “昨儿菀妃胎动派人来请皇上,臣妾以皇上醉酒便没有禀告皇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什么菀妃胎动了?如何?你为何不叫醒朕?”一听菀妃有事,他便有些急了,恨不得朝我踹上一脚。 “臣妾该死,臣妾只当菀妃的胎还有些时候,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她昨夜就生了,因没得皇上旨意,不能急招温太医入宫,而后难产血崩,险些丧命。” “什么?你?”胤禛一听更是头痛,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裂出来了。 “皇上昨夜不省人事,顺贵人不敢叨扰皇上,故此派了孟太医过去伺候,如今母子平安,皇上大喜。”胤禛正要发怒,苏培盛急忙抢话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皇子,喜得公主!”宫内伺候的太监与宫女忙着恭贺道,他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皇子、公主?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 “回皇上的话,菀妃娘娘生的是龙凤胎,一子一女,母子三人,平安无事。”苏培盛再次磕头恭贺道。 “龙凤胎?菀妃替朕生了一对龙凤胎?哈哈?是真的么?” “臣妾已召孟太医来问过话了,的确如此,如今菀妃母子三人,一切平安,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龙凤,也请皇上看到皇子公主的份上,原谅臣妾的过失,轻罚臣妾吧!”我有些委屈的说道,胤禛一手将我扶起道:“朕昨日不省人事,去了又能如何,如今母子平安,兰儿不必自责了,宫中又并非温实初一名太医,何必非要急召呢?” “可是臣妾听闻菀妃险些丧命,便无法安心,幸亏孟太医保住了菀妃的性命,不然臣妾便是千古罪人了。”说着我便也哭泣两声,勉强地挤出两滴泪水来。 “嗯,孟太医,他虽入宫时间短,但是朕早就看出他的才华来,苏培盛,传朕圣旨,晋升孟声诺为太医院副院判,另,菀妃诞下龙凤胎,乃紫禁城数年未有的大喜之事,奖赏后宫众人一月俸禄,人人有份。” “皇上,菀妃宫中近身伺候之人该领双份才是啊?”我在一旁提醒道。 “兰儿言之有理,多亏兰儿提醒,兰馨殿的人伺候你也是尽心尽力,同样双份。”见他龙颜大悦高兴得什么都忘了的样子,昨日那么多的烦恼一刹那全都是消失不见了。 “皇上,先别忙着赏人了,先去看看菀妃才是正经啊?”他膝下已经很久没有添丁了,一时间有些高兴过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朕都高兴糊涂了,走,兰儿,陪朕一同去看看菀妃,还有朕的孩儿,哈哈……”说着命人准备金銮而去,他没有放手我便自然而然地陪他坐着金銮而去,一路走来多的是眼睛看着,也许她们心想着昨儿我挡了各宫的人,害得菀妃命悬一线,菀妃顺利产子而且还是龙凤胎,岂不是死定了,如今竟然大摇大摆的陪同皇上坐着金銮轿去永寿宫,心中狐疑着,这回又押错宝了吧? 也不想想,谁离皇上最近,谁就有可能在他的耳边说道,正所谓先入为主,何况我实话实说,稍后即便众妃嫔再怎么告状,胤禛也之会觉得她们得理不饶人,而我则是那受尽委屈的人,只会更加的怜惜。 雨过天晴,清晨的空气特别的新鲜,让人心旷神怡,胤禛看着地上有些湿润便问我说:“昨夜下过雨了?” “是啊,皇上,而且还是倾盆大雨。” “难怪朕感觉外面吵吵闹闹的,疑心是梦,原来是下雨了,这个夏季雨水极其的少,如今天降甘露,朕得龙凤,天意,天意啊?”从未见过他如此高兴过,感觉眼角都笑了。 苏培盛一声“皇上驾到!”引得永寿宫上上下下都出来迎接,自然还多了很多别宫的人,皇后、端妃、惠嫔首当其冲,身后跟着敬妃、安嫔、襄嫔、祺贵人、欣贵人等等,见我与皇上一同而来,个个都咬牙切齿的。 皇后不满地朝我瞥了一眼,随后带领众妃嫔给皇上见礼,说:“皇上,您快去看看菀妃吧!” “朕正要去!”胤禛有些冷淡地说道,虽然有怡亲王求情,皇上心中只怕还是对皇后有些怨恨,故此有些冷淡,我本想一路陪同而去,皇后却上前拦着说:“菀妃昨儿经历生死只怕还有好些话要单独给皇上说,顺贵人就不要去打扰了。” “是,皇后娘娘,嫔妾绝不会去打扰的,嫔妾昨儿侍奉皇上有些乏了,本要去景仁宫给皇后您请安,如今就在此行礼,先行告退了。”我略略施礼地说道。说完便转身要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嬛儿险些被你害死?今儿你还敢再此猖狂?小允子,好生地看着永寿宫的大门,不准顺贵人踏出一步,且看看皇上如此处置这个欺上瞒下,罔顾性命之人?”惠嫔愤怒朝我指责到,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了。 第八十章 公道 2 “惠嫔不必动怒,人在做,天在看,皇上自有定论,务须我等多言,我们这儿是天随人愿,她却是事与愿违,只怕如今心中也是十五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吧!”端妃安抚着惠嫔说道。 “就是,为这种人动怒,岂不是失了身份?当日害得姐姐滑胎还知道脱簪谢罪,如今还不如从前呢?”安嫔也上前说一步,皇后见她们如此与我争锋相对,不免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这种人?哪种人?安嫔不将话儿说明白,请恕嫔妾无法对号入座,我年世兰,有错便认,认了便改,今儿实在不知所犯何事,让众人如此大动肝火?” “你?”区区几句话,又让安嫔哑口无言了,只能朝我干瞪眼。 “何等人?不就是那种嚣张跋扈,张扬猖狂,心肠歹毒,蛇蝎不如的人喽?自己不能生,也拦着别人生,改日,我生产之时,你也要霸着皇上不放么?都被降至贵人了,还敢如此嚣张,不怕死于非命么?”肚子已经隆起的祺贵人仗着自己有孕也顾不得礼数,忙着接口道,永寿宫她也算是半个主子,开口说话也未曾不可,只可惜太过愚蠢,骂我嚣张,她此时此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祺贵人言之有理,区区一个贵人,如此嚣张,难道不怕死于非命么?只不过祺贵人为何只会说别人,而不会说自己呢?不过即便我真是嚣张跋扈,张扬猖狂,心肠歹毒,蛇蝎不如,比起那些口蜜腹剑,表里不一,想一套做一套的人来说,也是有着可敬之处吧。”朝皇后看去她脸色已经有些微恙了,我即便是只老虎,在咬人之前,也会大吼一声给人提个醒儿,有些人就跟不露牙齿的狗似的,冷不防的就给你一口,防不胜防啊? “顺贵人,越发的口齿伶俐了,拦着众人面见皇上禀告菀妃情景的是你不是?若不是菀妃命大福大,撑了过来,只怕临死也见不得皇上一面?你安的是什么心?”敬妃一向不言语不知为何今儿也为菀妃出头指责我来? “无论你与菀妃有何过节?稚子何辜?你已经害得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想着害第二回不成?你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你也要别人与你一样痛失孩儿,饱受丧子之痛么?”说着甚至还有些落泪的倾向,感觉是菀妃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一样。 “敬妃娘娘,东西可以乱吃,吃坏了不过是肚子疼一阵子,话可不能胡说,要闹出人命的,事实真相如何,皇上心中明镜儿似的,何须尔等多言?我有罪无罪,且看皇上定夺?不要随意给我扣帽子。” “好啦,顺贵人所言也并非无理,尔等心中有怨只管在皇上跟前进言就是了,只怪本宫昨夜旧疾发作,不然也断不会让人钻了这个空子?皇上英明也绝不会让某些人逃过的?”皇后见我们争论不休,忙着叱喝道,我想着,她借着头风说事儿,不就是不想管吗?何必又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皇后娘娘,皇上请皇后与众妃嫔进去呢?”苏培盛出来说道,我便随着众人一同入内,只见襄嫔有意识地加快脚步生怕与我同行?前段时日还待我彬彬有礼,此时又忙着摆明姿态,她以为与我好几日,我就能原谅她?即便死上百回千回,我也不解恨。 菀妃半躺在床榻之上,胤禛坐在一旁,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正在端详着孩子的面容,浣碧跪在一旁好像刚刚禀告了什么,瑾汐、流朱站立一旁伺候。 “天啦,朕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悦之情了,这是朕的儿子,朕的女儿,菀妃,朕感谢你,为朕了生一对如此可爱可人的儿女。” “皇上,臣妾也感谢苍天,赏赐了一对如此美丽活泼的精灵啊?”看菀妃的摸样好似没什么大碍,不由觉得命真大。 “今儿乃九月初九重阳节,公主封号便就取为‘茱萸’如何?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胤禛有些伤感的说道,不等菀妃回答,又朝苏培盛道:“苏培盛,昨儿怡亲王有些咳嗽,怕是换季感染了风寒,昨儿又下了暴雨,他的腿疾只怕也要发作了,传朕的旨意,免除怡亲王在宫中的跪拜之礼,派太医过去诊治,药膳房的药物先供给怡亲王府用。” “果亲王那日见朕那副白松群鹤图,喜欢得很,派人给他送去,另,传旨给各王府,今夜在慈宁宫设宴,朕要与众兄弟共同陪皇额娘用膳。哈哈,咦,可有人去慈宁宫报喜啊?” “皇上,如此大的喜事,怎能不去通报?皇额娘知道后,高兴得不得了,只是昨夜下了雨路滑,臣妾怕出事儿,故此才没让皇额娘过来,听闻就在昨夜里,皇额娘派出宫急召温太医入宫的小金子便失足摔死了,不然也不会弄得菀妃血崩,险些失去了性命。” “皇上,您要替嬛儿做主啊?”惠嫔忙着跪地说道,“昨夜里,那情景,若非上天庇佑,只怕皇上便看不见了嬛儿了。” “惠嫔,你是要说昨夜派人去承乾宫请朕被顺贵人挡了的事么?浣碧已经告知朕了。” “皇上,菀妃昨夜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若非顺贵人从中干扰,也不会如此,幸亏母子平安。请皇上还菀妃一个公道。”敬妃说道。 “若是一人过去,不知事态严重,以打扰皇上为由拒绝挡在外头还情有可原,臣妾等人前前后后派了数十人过去,却次次都被挡在外头,顺贵人如不是诚心的,说出来都没人信了,可怜嬛儿那么的痛苦,为了生下皇子与公主以命相博,皇上是没见昨夜的情景,昨夜的雨不但是苍天的泪,也是嬛儿的泪,臣妾的泪啊?” “皇后娘娘头风发作痛不欲生也把两名值班的太医派到永寿宫伺候,皇太后即便在睡梦之中也即刻派人出宫请温太医入宫,臣妾等人听闻菀妃胎动都纷纷赶来,顺贵人不担心也就罢了,为何还不如实禀告皇上?安的是什么心?”安嫔也不甘示弱,忙着上前说道。 “安的是什么心?还能是什么心?她恨不得菀妃就如此命丧黄泉呢?皇上,可决不能再将这种蛇蝎心肠之人留在后宫之中,臣妾真怕将后臣妾生产之时也会有此遭遇,就是不知臣妾是否有菀妃娘娘的福气,能够逢凶化吉啊?”祺贵人楚楚可怜的说道,胤禛抬眼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忙着说道:“你的胎儿也大了,昨儿只怕也受了惊吓,回房歇息去吧。” 胤禛有些厌恶的说道,谁让她总是那么的话多,总感觉能在祺贵人的身上看到过往我的影子,男人果然是不喜欢话太多的女人。 菀妃也是聪明得很,自己不说话,都让别人说,皇后也十分阴邪,自己假装头风发作就够了,还假意不传太医,轻而易举的驳了贤惠的名儿,那林太医肯定不会尽心尽力的,她想着声诺也不会,殊不知出人意料啊? “你们谁还有话说?”胤禛环视众人,也没得人能够揣测到他的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心中有些狐疑。 端妃上前道:“皇上,以臣妾之见,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顺贵人此番的确过分了些,上次臣妾等人因顺贵人滑胎之事,被皇上罚在烈日之下,罚跪近两个时辰,今儿顺贵人如此欺上瞒下,若是不罚,唯恐后宫不平。” “端妃,你向来体弱,昨夜也劳累了,回去歇息吧!”胤禛挥了挥手,众人想必心中也明白了,皇上不会责怪我了。 “皇上,顺贵人也是怕扰了皇上,故此才未禀告的,臣妾相信她绝不是有意为之,如今臣妾与孩儿都平安无事,何必再追究呢?”菀妃将两个沉睡的孩子放在身侧,温和地说道。 “还是菀妃识大体,朕昨日心中郁结,喝了不少酒,如今还感觉脑袋浑浑噩噩,顺贵人拦着来请朕的人,的确有些不近人情,菀妃在病痛之中,朕却在睡梦之中,朕心中也愧疚不已,故此今儿,早朝都没去,便赶来永寿宫。” “尔等只见顺贵人的不是,怎没看见她如何交代孟太医保住菀妃母子平安?她整夜未睡,照顾朕之余,时刻都留意着永寿宫的情况,今儿一早便已跟朕请罪,朕不是太医,即便来了,也不过是干着急,急召温太医入宫的旨意,皇额娘也已经下了,故此,顺贵人并未误了什么事儿,不但无过,反倒有功!”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知顺贵人安的什么心?朕也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朕整日里处理朝政大事,已经很累,不想再听你们在耳边说三道四,兰儿过往许是做过待你们不住的事情,如今改过自新,再世为人,你们为何依旧耿耿于怀?” “她为了不与皇后与众嫔妃冲突,不惜拒朕之千里之外,为了不让朕为难,不惜自请幽禁之令,为了保住朕的龙子,不惜以命相博,为了保住朕的清誉,不惜承受暗室之苦,为了让皇太后解除愧疚之情,明明心中难过却强颜欢笑。” 第八十一章 罪行 1 “朕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尔等侍奉朕多年,谁敢言语没犯过一星半点的错,朕可与你们计较过?惠嫔你自毁身体陷害兰儿的事情忘了么?” “皇上,臣妾……”惠嫔见自己被皇上亲口说出此事不由感觉无地自容。 “皇上,此事是臣妾的主意,与眉姐姐无关,皇上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菀妃见沈眉庄无言以对忙着翻身下床请罪,众嫔妃之中也无人敢吭声,皇后端坐在一旁却也无话可说。 “那她陷害臣妾假孕承宠的事儿,推臣妾下水,让臣妾染上瘟疫等事儿,皇上都忘记了么?臣妾知道,在皇上心中,臣妾没得半点位置,故此臣妾的死活也与皇上毫无关系,不过是凉席一床裹尸荒野而已,既然如此,还留着臣妾做什么?不如杀了臣妾为好啊?” 一直以来后宫之人都以为碎玉轩只是走水而已,殊不知还有这一出,沈眉庄见皇上如此言语,早就伤心欲绝了,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心寒至极。 “眉庄,朕知道,你还在为当初朕将你幽禁在闲月阁的事情耿耿于怀,故此,朕不与你计较。” 胤禛扶起跪在地上的菀妃嘱咐道:“你为朕诞下龙凤胎,乃皇家的功臣,朕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丁半点的委屈,‘定’会还你公道。”胤禛将“定”字说得特别的重,他冷漠的眼神朝我看来,随后立刻离去,不由感觉心惊,他想要如何还菀妃公道? “襄嫔,你把年氏的罪行再给朕说一遍。”胤禛朝襄嫔问道,她有些惊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朝菀妃与皇后看去,被菀妃一个白眼顶了回去,又朝我的方向看来,我也急忙地避开,反正那些罪名洗也洗不干净,我也不需再做些无谓之争了,只是心中不安,不知胤禛会如何处置我? “回皇上,第一大罪,卖官鬻爵,利用其兄长在朝堂的地位,里应外合,收人钱财,授以官职;第二大罪,杀人灭口,因淳嫔无意之中听见她卖官鬻爵之事,派人将淳嫔溺死在水中;第三大罪,陷害惠嫔假孕承宠,因嫉妒惠嫔得宠,利用惠嫔想要孕育龙胎心态,让江太医给惠嫔能尽快受孕的方子,安排太医刘惫制造惠嫔假孕迹象,再让茯苓陷指证嫔见红,陷害惠嫔……” 襄嫔的声音之中携带着胆怯,不知道是在怕我秋后算账,还是害怕胤禛那威严冷漠的眼神,众妃嫔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意,除了菀妃身子不便半躺在床上,皇后坐在一侧,其余人等黑压压的跪了一地,面面相觑。 “还有呢?”胤禛见襄嫔停顿了,便发问道,襄嫔早就吓得瑟瑟一团,吞吞吐吐不敢再言语。 “端妃,你说?” “第四大罪,张扬跋扈,无理取闹,当年若非她强行灌臣妾喝下一碗红花,臣妾也不会终生不育,多年来,她仰仗兄长是朝中重臣,又深得皇上您的宠爱,恃宠若娇,与臣妾同为妃位,却利用协理后宫之权,苛刻臣妾月俸,臣妾有病,不准太医医治,让臣妾日日夜夜受尽病痛折磨,生不如死。” “你为何不说,你当日是如何哄我喝下那碗堕胎药?如何夺走我腹中胎儿?”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那是我唯一一次有孕,谁能知道我当时的心情,谁能理解我的丧子之痛? “你?本宫给你喝的是安胎药,是你自己身子不中用,才会滑胎的,你查都不查随意按在我的头上,害了我的一生,你还有礼么?” “端妃,陈年往事,不必再提起了,你的委屈,本宫与皇上都知道,如今皇上如此厚待你,这也是还你清白啊?”见端妃痛哭流泪皇后忙着安慰道。 “是啊,端妃姐姐,时过境迁,何必再计较?”菀妃也劝道,不明这两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此时她们应该更希望端妃再可怜些,再勾起胤禛对我的恨意才对啊?瞥眼看去胤禛的脸色已经严肃沉重,感觉事情不妙,他到底要做什么? “年氏还有何罪?有人补充吗?” “第五大罪,嫉妒成恨,公报私仇,趁帝后外出祈福独揽后宫大权之际,无故责罚菀妃,害菀妃腹中胎儿不保,事后还不知悔改,口口声声推卸责任。”敬妃开口说道。 “女子嫉妒乃人之常情,身为后宫嫔妃为得到皇上圣宠而做些出阁之事情有可原;有势可依,有权可仗,有私可徇,有利可图,一时泯灭人性,抵抗不住诱惑,乃世间常态,小到市井野民为一己之私而犯错,大到文武百官为敛财□□而犯罪,若非风高亮节,圣贤之辈未必能逃离这权势与钱财的引诱,解开剖析,也可原谅;因罪事暴露,一心要保全自己,不得已而杀人灭口,乃人求生之本能,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走上不归路,便不可回头,乃情势所逼,并非本意,也可宽恕。” 众人将我的罪行一条接着一条的摆了出来,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一一再呈现眼前,只听人群之中传来这个声音,抬头看去,祺贵人一身鹅黄色旗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像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众人与我一般疑惑不已,她一直与我针锋相对,为何此时如此为我说话?她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侮辱与挑衅,更大的是杀兄之恨,乃不共戴天之仇。 “但是,年氏另一条罪,决不能轻饶,年羹尧结党营私,拥兵自重,贪敛财富,贪赃枉法,自恃功高,骄横跋扈,官场往来中趾高气扬、气势凌人,赠送给属下官员物件时“令北向叩头谢恩”,发给总督、将军的文书,擅称“令谕”,对于朝廷派来的御前侍卫“前后导引,执鞭坠镫”,凡所经之地,命地方官员行三跪九叩大礼;更可恶的是御前箕坐,无人臣礼,目无圣上。 “去年年末,朝廷定其罪为大逆罪5条,欺罔罪9条,僭越罪16条,狂悖罪13条,专擅罪6条,忌刻罪6条,残忍罪4条,贪婪罪18条,侵蚀罪15条,共计92条,其中三十余条乃十恶不赦的死罪,年氏为年羹尧之妹,不劝其兄收敛锋芒,安分守己,反倒以皇上宠妃之便,以助长其嚣张气焰,令皇上陷入危害之中,朝廷动荡,国民不安,乃罪中之最,无可恕也。” 每次见祺贵人都是与她唇舌之战,只知她伶牙俐齿,鲁莽冲动,胆大心粗,殊不知今日却说了这么一番道理来,不仅仅是我,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若是她所批判的人不是我,我也会与众人一般用着钦佩而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顶礼膜拜的。 “祺贵人,朕不是让你回房歇息么?”就连胤禛也有几分欣赏她的口才,略带关怀口吻问道。 “谢皇上关心,臣妾本是要回房的,听闻皇上要众妃嫔数落年氏罪行,臣妾忍不住的前来说上两句,自古以来,男子主外,女子主内,后宅妻妾之争,即便头破血流也不过是家宅之事,再大也翻不出天来,可是皇家便是天下,为皇上妻妾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制着朝中大事,若一女子干预朝政,危害国家,那便是罪不容诛。” “臣妾知道年氏侍奉皇上多年,无功有劳,皇上对其用情之深,乃臣妾与众位姐妹羡慕不来的福气,可是即便如唐明皇与杨贵妃那样的恩爱情深,国难当前,也只能舍美人而求天下,年氏若再在宫中兴风作浪,怕不但六宫愤怒,朝堂之上也不会安宁,请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大清社稷为重。” 我何时干预过朝政?哥哥的确有些越规,但是他为大清立下的汗马功劳还不够抵这些罪过吗?你们又怎知道我没有劝过?难道我会让自己的亲哥哥去反叛我的夫君吗? “嗯,祺贵人,你不愧是我满洲女子,不愧是我八旗官宦之女,你的阿玛把你教得很好,难为你能说出这番大道理,那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呢?” “皇上乃世间少见有情有义的圣君,念及年氏侍奉君侧多年,不忍杀之,臣妾建议不如让年氏削发为尼,诚心礼佛,一来可为因她而丧生的无辜冤魂超度,二来也可为皇上与天下臣民祈福,三来也可平息后宫众怒与朝堂之非议,不知皇上认为可行?” 削发为尼?瓜尔佳?文鸢,你想要做什么?胤禛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道:“那若朕不念及旧情呢?年氏一族已全部伏法,顺贵人既是年氏族人,该如何处置呢?朕若是无情之人,她的下场理应如何呢?”胤禛连连发问,让众人更是疑惑不解,祺贵人沉思片刻,抬起右手做了砍头的手势道:“臣妾谬见,一言以蔽之‘杀’。” “杀”字说得干净利落,不由感觉脖子处有一股凉风吹来,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她们果然人人都想着我去死啊?观看胤禛脸色,并未动怒,反倒携带着一丝笑意朝众嫔妃问道:“尔等认为呢?”众嫔妃各自打量对方后附和道:“祺贵人所言极是”、“祺贵人言之有理”、“祺贵人所言非虚。” 第八十二章 罪行 2 胤禛又朝皇后问道:“皇后认为呢?” 皇后勉强地笑了笑道:“年氏所犯之罪的确罄竹难书,人神共愤,故此才惹得后宫不平,不过她年幼入府侍奉皇上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皇上既然已经宽恕她,臣妾必定也会待她如初,杀之,臣妾也不忍,好也好,歹也好,毕竟相处这些年了,好似景仁宫的那颗老树,初次搬入之时感觉看得不习惯,渐渐地朝夕相处也就自然而然了,突有一天,老树彻底枯死,被人伐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土地,便感觉少了些什么。” 我当皇后也会斩钉切铁地说要杀我,没想到却是为我求情之话?心中正狐疑着又听她说:“所幸是无用之物,伤心了几日便也没事了,反倒空了一片土地,栽上别的花草树木,冬去春来,万物复生,反倒别是一番风景,红花绿叶倒更能看得赏心悦目,便更不会想起那干枯叶黄的老树了。” 果不其然,我当皇后转性了会为我求情,将我比作是“老树”,告诉皇上我在宫中不过是占着位置而已,若是能腾出地方来,自然有前仆后继的新人而来,即便皇上将我处死,过个几日也就没事了。 “因为朕宽恕,你便待她如初?那朕若是不宽恕呢?” “若皇上不法外开恩,她自然是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别的罪名且不议论,杀人偿命一条,是抵赖不住的,正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若是她犯错之后真心悔过,也不能得到原谅么?若是她杀之一人而拯救了成千上万之人,也不可将功补过么?若是本无心害人却情势所逼不得不杀人,也不能减免罪行么?或者是为了其他重大事件在情非得已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而犯错,也不能被世人原谅么?” 胤禛自顾自地说道,皇后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我联想昨夜他的酒后醉话,言语之中他对哥哥、九王、廉亲王等人颇有歉意,内心悔意,可惜逝者已逝无可奈何,他也渴望自己被原谅,如此才如何宽恕我么?若真是如此,那我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皇上所言差异,若是偷窃、好赌、好吃懒做、不孝、不学、嫉妒、贪图蝇头小利等,知错后改,乃浪子回头金不换之豪举,若是杀人,便该另作他论了,即便是无心之失,也是残害生灵;即便情非得已事态所迫也逃不过律法无情;若是杀之一人可拯救成千上万之人,那也要看所杀之人是谁,若是大恶大奸之徒也罢了,只当惩奸除恶,为民除害,若他并非十恶不赦危害臣民之人,怎能杀她一人而救千万人?想必只是为一己之私而为之,将自身喜乐建立与他人痛苦之上,乃自私自利之可耻作为,淳儿是温柔可人,善良活泼,纯真无邪的女子,生前并无过错,如此死于非命,不得善终,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菀妃见皇后被胤禛问得无言以对,便接口说道,她毕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间短,又年轻,对于胤禛在雍和宫运筹帷幄,卧薪尝胆等事情一概不知,更不知昨日皇上为何郁闷,故此即便她再聪明,揣测不到圣意也是有的,若非她刚刚生下龙凤胎,我还真有几分为她担心,连皇后都不敢随意张嘴,她倒是敢长篇大论? “夫妻失和的小事儿试图破镜重圆方且要马前泼水以表诚意,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只怕要借尸还魂才行啊?淳儿是何等天真烂漫之人,臣妾偶尔在梦中还能听见她爽朗清晰的笑容,如同那冬日的暖阳似的,照亮着臣妾的心房了,也暖了臣妾冰凉的身子。其他事件臣妾一概都能既往不咎,唯独淳儿之事,耿耿于怀至今,久久难以平复,当日不知真凶是谁?只当她溺水身亡,不知她所受的委屈,而后查明真凶,皇上却不能为她报仇雪恨,臣妾心中亦是难受,臣妾不求年氏可为淳儿抵命,只求皇上晋封淳嫔为妃,好让她死后哀荣,以示安抚,也好慰问她的在天之灵。” “淳儿英年早逝,侍奉朕的时间如同昙花一现,出身并不显贵,追封为嫔,已是哀荣,不宜再晋升,菀妃你心中不平难受,朕也明白你的心意,你为朕诞下一双龙凤麟儿,功不可没,朕今日给你一个恩典,你告知朕年氏该不该杀?朕听你的。” 宫殿内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让人琢磨不透,我只感觉眼前一黑,我正对面的银纱窗好似突然被什么遮住宛如乌云蔽月,他竟然将我的生死交到菀妃的手中,他是君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是否想过若是菀妃说要杀我,那我就必死无疑,我宁愿他下旨杀我也不想将生死掌握在菀妃手中,因她一句话而死,我心有不甘,因她一言而活,我只会觉得可耻。 “臣妾认为祺贵人言之有理,上天有好德之心,顺贵人虽然罪有应得,却毕竟侍奉皇上有功,可免除一死,在佛堂之内青灯礼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菀妃见胤禛神色不对便三缄其口不敢言语杀我,胤禛听后冷笑了两声,犀利地眼神朝菀妃看去道:“朕的意思是,你若是说杀,朕便顺你心意,顺六宫心意,将其正法,你若是说不杀,便顺朕心意,让年氏复位,重享当日华贵妃之尊容,她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朕给你七步思考。” “皇上?”菀妃一听立刻重新翻身下跪,不知该如何是好,胤禛款款起身,走了一步数道:“一!” 我与众人一样诧异迥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人人都能有权说话,而我却是等候处分的罪人,不能言语,更不能为自己辨别,我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如此逼迫菀妃,更不知道菀妃在他七步之后做出的决定是什么? 这一刻,我仿佛被什么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看不清胤禛的心思,也看不出菀妃的心思,更看不透众人的心意,从未感觉如此孤单过,曾经不可一世的年世兰,如今被人锁在断头台上等候着监斩官的命令,是生是死就在某人一声令下之间,曾经,被人蜂拥云簇的华贵妃,这一刻就如同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我好像能够想象得到自己被关押在囚车之中,士兵押解着囚车敲锣打鼓在前开路,两岸百姓拿着臭鸡蛋、烂白菜、发酵的馒头等等发臭、发酵、发酸的物品扔得我满身都是,那是何等的狼狈与悲惨? “三……” “皇上,臣妾不敢逆皇上的意思。”菀妃有些胆怯地说道。 “臣妾等亦不敢逆皇上的意思。”众妃嫔立刻附和。 “你们不敢,你们也不想吗?”胤禛突然大怒,声音之大吓得两个熟睡的孩子从睡梦之中吓醒,嗷嗷大哭起来,一屋子的人却无人再敢动弹,统统下跪,请皇上息怒,菀妃也不敢动弹去照顾两个孩子,只容得他们扯着嗓子哭闹,顿时,不由她作为生母心疼,就我这样渴望有个孩子的人也心疼不止,若孩子在腹中,我还能下手,如今已经出生为人,实在不忍心,真希望那孩子是从我的肚子中爬出来的。 “臣妾立刻晓谕后宫,复年氏华贵妃之位,授协理后宫之权,皇上息怒!”皇后被这一声叱喝也吓得不浅,声音都有些颤抖。 “五……”胤禛却置之不理,我跪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是在维护我吗?他是在为了我而跟菀妃、皇后、众妃嫔翻脸吗?我觉得不可置信,除了纯元皇后她从未因为任何事情而儿女情长过。 “皇上,臣妾……臣妾惶恐……”菀妃虽也被吓得不清,但是脸色依旧镇定,不如别人那般惊慌。 “六……”胤禛置之不理,只顾着朝前走去,只见菀妃朝瑾汐伸了伸手,瑾汐忙将她扶了起来,又朝浣碧流朱使眼色,命她们将两个孩子抱走。 “七……”胤禛闭着眼睛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步,我的命运就在这一刻被改写了,一边是死,从此所有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尽在这一刻随着我性命的丢失而化为乌有,皇后、菀妃等人将继续在紫禁城内享受着尊贵的地位、荣耀、恩宠、权势、财富等等,而我的魂魄只会飘到那寒冷冰凉的地府,也许府遇见因为而死的无数冤魂,随后被她们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另一边便是我从前耀武扬威,一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铁腕生涯,人人都敬畏的华贵妃,食山珍海味,着锦衣貂服,戴翠玉朱钗,出门奴仆成群,膝下党羽无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杀!”菀妃咬牙切齿的说出此话,我好像已经听不见了任何声音,只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 “嗯?” “臣妾自知忤逆皇上,罪该万死,但这的确是臣妾最真的想法,不敢欺君罔上,只能据实情禀告,大清制定律法目的就是在于让臣民百姓知法懂法不违法,知道何事能为,何事不能为,若为了不该为之事该承担何等后果,让臣民对违法之事避之,乃防患于未然,若是触犯律法而不得罚,那律法岂不是如同虚设?知错固然可贵,改错固然可敬,犯错之事却如同雕刻在石块上一般根深蒂固,无论用什么也掩盖不了,皇上问臣妾年氏是否该杀,臣妾妇道人家,不懂朝中大事,只懂得自幼父亲用心教导,大恶之事切莫为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杀人偿命乃亘古不变之理。虽历朝历代屡见不鲜法外容情之事,却并非臣妾考虑之内,臣妾认为年氏该杀,乃依法而行,是否可法外容情,请皇上定夺,臣妾不敢非议。” 第八十三章 天牢 1 “哈哈,菀妃,你不愧是朕的菀妃啊?”众人正为菀妃这一席话而担心之事,却听胤禛哈哈大笑起来,弯腰一手将菀妃扶起,脸色也柔和许多道:“菀妃,你这般见识,的确不误‘女中诸葛’称号啊?既然菀妃有言,朕便顺你心意。” “兰儿,朕能容得下你,可是后宫容不下你,朝廷容不下你,天下容不下你……”胤禛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拍了拍我的手笑着说道:“那朕也只能忍痛割爱,尔死后,切莫有含冤之意,不然正如佛书所言永堕地狱也,虽万劫不能消汝之罪孽,若真不能消怨恨戾气,那请只归于朕之一人,因杀你年氏全族之令,乃出自朕之口,夺你年世兰之性命的,也是朕一声令下。” 他如此和颜悦色地让我去死,总感觉在说笑一般,他的眼神之中明明无让我去死之意,却字字又听得如此清晰,他握着我的双手突然松开,我双手无力的垂下,我如此辛苦才保住这条性命,几番以命相博才赢得他的恩宠,这一刻莫非全都要付之东流了么? 皇后依旧好好地坐着皇后之为,菀妃平安无事的诞下龙凤胎,我呢?我却要在他的笑颜之中去死?公平吗?为何?我不停地问着自己,可是我知道无人可以给我答案,他不仅仅是夫君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后宫不能容我,朝廷不能容我,天下不能容我,故此他也不会容我,忍痛割爱?若真是的爱怎可能割舍得下? 贱妇?你岂能与纯元相提并论? 不必来报,打入冷宫,赐死! 脑海中闪过那些他对我无情的言语与画面,为何我还没有吸取教训,总是对他的情爱抱着非分之想? “皇……”我双眼婆娑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闻他道:“来人,将罪妇人年氏打入天牢,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曝尸荒野,不得安葬,以平六宫怨气,正朝廷法纲。” 不等我反应便有侍卫将我拉扯而去,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他朝众妃嫔问道:“如此,你们满意否?”众人齐声答:“皇上英明!” “那此时朕的耳根该清净了,朕可以享受老来得子的喜悦,尽享天伦之乐了么?哈哈!”远远还能听见他的笑声,仿佛刚刚打发了一只惹人讨厌的小猫小狗,或者是夏日吵得人心烦的蝉虫。 斩首示众、曝尸荒野、不得安葬?后宫嫔妃即便犯天大的罪过,也不过处这么重的刑法,毕竟是天子的女人怎么让死得如此凄惨? “哈哈……”我冷笑两声,再无其他言语,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我令菀妃滑胎,他只不过是将我降位?因为那时哥哥在朝中还颇有势力,为何得知我那么多的罪行之后,也保留我一条贱命?因为那时年氏还没有赶尽杀绝,臣民对于他的残暴之举还有质疑,如今尘埃落地,时过境迁,所有一切都铺得平平坦坦,我不过是后宫的一片树叶而已,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落,即便依靠着大树,即便与大树本是一体,却无能力抱住大树,与之永垂不朽。 我不由懊悔,早知今日,我何必费尽心思的获得他的恩宠,何必再百般心计的哄他高兴,为何不在他杯中下毒,与我共赴黄泉岂不是更好,哥哥的仇报了,我也可以永远地拥有他,与他作对鬼夫妻,不是更好? 天牢的路我从未走过,被人拉拉扯扯,推推撞撞的不知多久之后被推进了一扇沉重的铁门,一股恶臭味迎面而来,腹内立刻风涌云涌,呕吐不止,双腿已经麻木,不知谁在背后一推,我便摔倒在地。 “走,快走……”不知是谁还踹了我一脚,我抬头望着前面一条昏暗而狭隘的小路,星星点点闪亮着油灯的光芒,在这黑暗的天牢里也迷离闪烁,宛如翊坤宫外的那一串串的宫灯。 “吵,吵什么吵?”一群难以分辨容颜的囚犯喧闹之声惹得狱卒的不满,拿着长长的藤鞭朝囚牢里打去,顿时发出了一阵阵的惨叫之声。 血腥我并非没有见过,可是看见一群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满身臭味的人聚集一堆发霉的稻草之上吃喝拉撒睡,的确让我作呕不已,本能发出了胆怯而惊慌的喊叫。 既然要我死,为何不让我痛痛快快的死?为何要在我死前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前一刻还让我共坐金銮而行,这一刻便是打入天牢判斩首之刑,我脑海中闪过一道血痕,刀起头落,死无全尸,不? “苍天在上,请助我化为厉鬼,死后缠绵与紫禁城之内,让众人永不安寝,以消我心头之恨。”前面黑茫茫的一片,我想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受辱,我拼尽最后的力量,挣脱了士兵的手,朝前方的墙壁跑去,我即便是死了,我也绝不会放过这些有愧于我的人了,鬼神大于人,我做人斗不过的,便让我做鬼来斗吧。 我宁可放弃转世轮回,宁可永不复生,也不能会让他安枕无忧,这一刻,我恨,我怨,正如他所言,都归结到他一人身上,我年世兰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么?如此就能遗弃,枉费我数十年情义错付啊? “拦住,快拦住!”只感觉自己撞倒了一个软绵绵的事物之上,然后摔倒在地,七荤八素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圆脸胖乎乎留着两撇八字胡穿着狱卒服饰的老头在我眼前。 “娘娘,您没事吧!” “凌头儿,您老没事吧!” “顺贵人,您没事吧!”一阵阵的问候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令我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皇上口谕,顺贵人虽是戴罪之身,毕竟乃宫中妃嫔,命好生照料,行刑之前在天牢之内不得有任何闪失,钦旨!”苏培盛的声音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依旧在人间。 “顺贵人,皇上命奴才给您带话……”众人跪听圣上口谕,苏培盛将我扶起轻声在我耳边说道:“放心,莫怕!” “凌头儿,顺贵人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便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好好的招呼贵人主子的。”胖老头好像刚刚一跤摔得不轻,有些吃力的爬起来回答道。 “小主,您里面请……”他伸手朝前指着说道,见两边囚室里的犯人又有些暴躁不安,忙着说道:“兄弟姐妹们,不要吵了,有事做事,没事睡觉,有啥需要,稍后再说。”一口略带东北口音的话儿显得有些俏皮,配上他那胖嘟嘟的脸型与令人发笑的八字胡,令人看了边想着笑了,众人听闻他如此说,竟然立刻便安静了许多。 我被带进一件干净整洁的石屋之内,内设有简易桌椅,一张挂着桃粉帷帐的檀木紫红床依墙而放,虽不能与宫殿相比,而与外头的那些囚室而言则是人间天堂,这才细细琢磨起苏培盛的那四个字来“放心,莫怕!” 这四个字到底是何意?是要告诉我,放心,砍头一点都不会痛,你不要害怕,或者是说,朕一定会保护你的,故此你放心,不要害怕?若是前者,反正是要赐我死罪,何必担心砍头痛不痛?又放哪门子的心呢?若是后者,天子金口玉言,他已经下令处死,又怎么能有旋转的机会? 放心?莫怕?你让我如何放心?如何不怕啊?幸亏天牢的石屋里好歹有着一盏发出薄弱而微黄的油灯,能让我在迷离之中看见自己的黑影,如此便不是孤单一人。 我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便是我的身后事,不敢去想颂芝、声诺等人因为我突忽□□的遭遇而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更不知道我的眼珠子还能转几天?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皇上的性情会转变得那么的快,在他质疑众妃嫔那句“是不敢还是不想?”时,我几乎在心中偷笑,即便没有了位份,没有了权势,没有了同盟,没有引以为傲的家世,可是我有了皇上的庇佑,我得到了皇上的真心。 而当他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朝我说道:“朕能容下你,可是后宫容不下你,朝廷容不下你,天下容不下你……”时,我已然还在梦中,我就在他带着笑颜说出的话中结束这种苦不堪言、命途多舛的人生。 石屋的冰凉与寒意比起暗室的漆黑与宁静,遥遥不及,即便那些囚犯们肮脏不堪的姿态与鱼目混珠的叫声让我恐惧与恶心,但是总比那宁静得一丝丝风声都听不见,一星半点的光儿都看不到的强,那时你会觉得自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而当没有了视觉与听觉,自己的声音即便喊出了口也成为了一种心声,是在心底盘旋,而不是耳边萦绕。 我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就这样死去,那我将留下多少遗憾,可是事到跟前我却不得不去想,如果我就这样的死了,身首异处,曝尸荒野,不准安葬?一副接着一副的恐怖场面如走马灯似的从我的眼睛一一经过,堆积成山的腐尸被从天而降急驰展翅而来的乌鸦一点点的啄噬着,血肉模糊,面目可憎,眼珠子可能会离开眼眶,脸庞也许也会…… 第八十四章 天牢 2 我不敢再想,只感觉心口一阵沉闷,腹内波涛汹涌,干呕了几声,咳出了一滩鲜红粘稠的东西,一股腥味传入鼻腔,更令我呼吸不顺,我强忍着不流泪,强忍着不认输,可是这一刻再坚强的伪装也抵不过那些对未知之事的恐惧。 人,人的本性里便有着“惧”这一样,即便我的心再强硬再冷漠,每当在对人施以恶刑之时,我也会有意识的避忌,我就是告诉所有的人,不要惹我,谁敢对我不敬,对我不好,对我耍坏心眼,我就打谁,我就杀了谁,如此就无人敢冒犯我了。 无论我惩治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该罚之人还是不该罚之人,是罚得轻了还是罚得重了,我只会在心中默默地念想,你们不要怪我,我也不想宫中女子有着太多的算计,可是我不算计人,人不算计我么? 我要争的无非就是一个男人的宠爱罢了,若不是我的夫君突然成为九五之尊,我的兄长突然变成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若不是我的孩子突然被害滑胎,若不是生长在蜜罐里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切肤之痛,我也绝不会贪慕那些我根本不知该如何驾驭的权势。 我只希望自己能够站在一个最高处,告诉她们:“你们不要争,你们不要抢,我们和平相处好不好?我不介意把好的衣服与你们分享,不介意把我喜爱的黛眉石送给你们,我只希望你们都听我的,六宫之人统统各司其职,安分守己,我们各自过得各自的日子,好不好?” 我天真的幻想着,让每个人都按着我的步骤去走,奴才做奴才的活儿,主子做自己的范儿,人人都以我为尊,我便不会亏待任何人,故此,我想要当皇后,我想用我铁腕手段将后宫编制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横竖相交的网线就跟棋盘的条纹般井井有条,我们就如同那些棋子一样是什么便走什么样的路线。 如果是军,那就请走直线,如果是马,就规规矩矩的走日字,如果是炮,那就一定要隔着一个棋子才能打翻,该过河的过河,该保家的保家,不要乱了套,谁敢乱套,谁敢越界,我就让谁远离这盘棋。 可是我并不像当棋子,我想当那个手握棋子的人。我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我渴望将自己的意愿加注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从小就是这样。 小时候,我喜欢吃鱼,只因是母亲说“鱼是至寒之物,女子不易多吃,以防身子不适”,故此我的饭桌上再看不见鱼类海鲜类的食材。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明明喜欢为什么不可以?那时我对自己说,我长大之后要当额娘,因为额娘可以决定女儿是否能够吃鱼。 父亲兄长都是文物双全之人,既能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又能咬文嚼字,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他们并不指望着我成为女才人,如何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是也绝不能让我成为毫无眼界的无知妇孺,只知坐井观天,管中窥豹,故此五岁之时便请了先生教学,我的性子好动,实在不能安坐听着那些白胡子老爷爷的之乎者也,看着他们锃光瓦亮的前额在我面前晃晃悠悠,却介于父亲之令不得不在书房之中耐着性子听课背书。 我无数次拿着小女儿的娇气在父亲的怀中撒娇撒泼,不要!不要!却从未得到过许可,当哥哥们在院子里练剑耍武之时,我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羡慕发呆,恨不得自己是男儿身,能与哥哥们一同,在蓝天白云之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某年某月我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逐渐的明白,父亲、母亲、兄长可以让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命伺候我的婢女偷偷地帮着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懂得了什么叫做“阶级”,就跟楼梯似的,一层盖着一层,一层高过一层,而只有最上面的那一层才能看得更远更广阔,我也开始明白了,只有站的更高,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故此哥哥送我入王府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考虑我的夫君会有多少妻妾,他的年龄比我足足大了十八岁,我只是想着若是入了王府,就是皇亲国戚,那我可以做许许多多平明百姓不能做的事情,我会有很多很多的权限,可是我不知道只要我的上面还有一个人,那就可以剥夺我的一切,故此我不服,我要争,我要抢,我要赢,渐渐地在这些争吵与抢夺之间,我遗忘了我最初的目标,其实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 我喜欢胤禛,我靠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想听他的心跳声,可是总是有人不让我如愿;我喜欢雍和宫的后门,从哪里溜出去,刚好是繁花似锦热闹非凡的大街,我还记得某一年的元宵节,那一长串的花灯聚集齐齐发散出来迷离如在梦中仙境的宝红色的光芒,是那么的引人注目,让我移不开眼睛,那鲜红的冰糖葫芦是那么的美味,每每想起都是回味无穷,我就如同一只逃出金丝笼的小鸟欢快着哼着不成调子的腔调,如同踏着露珠似的朝前跑去,我总觉得前面的夜色会更加的美,一路跑来,花灯、烟花、龙灯、人群、各式各样的小摊子,眼花缭乱,我看见什么都喜欢,拿着金镯子换了个大红灯笼,再走一伙儿,见了能动的飞燕起舞的走马灯,扔了灯笼又拿脖子上翡翠珠子换了,再往前,见了能飞上天空的孔明灯,扔了走马灯,拿着头上的鎏金镂空蝶形发簪换了孔明灯,再往前,又见了能在空中绽放出美丽图案的烟花,扔了孔明灯,拿着耳朵上镶着蓝宝石的耳坠子换了烟花。 终于我顺心如意的看着烟花一朵一朵地绽放,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也装饰了云彩,一束束的星光坠子冲上天空然后如流星似的的陨落,真是美得无法形容,再往前走,我期待遇见更让我喜爱的东西。 可惜等在路口尽头却并非是那英伟宽阔的臂膀,哪怕是他负手而立冷漠视之的脸色我也甘愿,我会拿出我小女子的姿态在他的面前撒娇,告知他:“王爷,你在府里不闷么?整日里对着那些看不完的折子不累么?你看外面有着一个多么美丽而热闹轻松欢快的世界啊?” 我不敢奢求他能与我一起观赏着元宵里月圆花灯的美妙,更不敢奢望他会怜惜地取下身上披着的大氅披在我肩上道:“天如此凉,你也不怕冷?” 我只希望他可以与我一道走回那看似辉煌却很不透风的府邸,仅此而已,就想要他陪着我走完那段路程而已,责怪几句也没有关系,可是等在哪儿的永远都是福晋那张荣辱不惊,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的脸。 一层不变的那一句:“妹妹,又调皮了,仔细爷罚你。” 接着后院的门就会紧紧地盯上木板,再也打不开,丫头们会形影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我告诉自己,我不要,可是我必须要,因为我不是福晋,故此我就是没有出门的权利。 敬妃的围棋技艺是有目共睹的,整个府邸里只有她才能与胤禛对弈,而我唯一能懂得的便是“白子”与“黑子”,胤禛总是会在与敬妃下棋时漫不经心地说:“布局,不再于先发制人,更不在于后来者居上,一未在意自己的路,不会摔倒,却冷不防,掉入了某个陷阱而不能自救,一味地盯着别人的路,不会死于非命,却又担心会自困其中不得突围,若要嬴,那只能眼观四方,耳听八路,把自己当成敌人那样的防患,以免自困,把敌人当成自己那样的琢磨,以免受人摆布,这是赢着的必经之道,却未必所有经过此道的人都能成为赢着,若非有十足的耐力与定力,从容不迫的姿态,有容乃大的雅量,临危不乱的胆识,仔细缜密的心思,统筹全局的本领,只怕驾驭得了棋子,也未必驾驭得了输赢……” 我也喜欢围棋,曾经有一度耐着性子去学,想着有朝一日也可与胤禛对弈一局,刚开始还兴致勃勃,一手执白,一手执黑,想落子在哪里就在哪里,自由散漫正是符合我的性子,可是渐渐的并未那么的喜欢了,我发觉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能落子的地方越来越少,地域越来越狭隘,感觉是在为自己挖掘坟墓,而且棋子太过漂浮不定,难以驾驭,直到最后,往往自己困死而不自知。 某年某日,我发觉除围棋外,还有一种可以勾起我欲望去学的棋艺,那就是象棋。 象棋将棋子分为将(帅)、士(仕)、象(相)、马、车、炮、兵(卒)等七种。功能各异,贵贱不一,各司其职,各行其道。它们有着自己固定的步调: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 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在这个棋盘上,谁也不能超越这个规矩,不比围棋的黑白双子,想着在哪里就在哪里,全凭着执棋人的心意与布局。 第八十五章 梨香院内道分离 1 它们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功能,如车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马可腾越出击,纵横驰骋;炮可隔子发威,火力凶猛;士、象则拱卫城池,以身护帅;兵卒则亦步亦趋,只进不退。 因为各棋子功能的不同也可以决定了它们在棋局上地位不一。车乃棋中至宝,风光无限,如入无人之地,万不可轻弃,若要舍弃军,那必定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所谓是弃保帅,若被对方干掉,则不啻割肉抽筋,疼痛至极,为保其性命,则不惜以牺牲其它多个棋子为代价;马、炮地位大抵相等,开局时炮似乎稍胜于马,而残局中则马远胜于炮,拼杀苦战,效力沙场,丢掉也令人叹息扼腕,不枉活一世;最悲惨者乃兵卒之辈,冲锋在前,挨炮打,遭马踏,往往中途夭折,甚至未曾起步,便呜呼哀哉;即使福星高照,幸运万分,自强不息,拱到最后,却变成废子一般,蟹行蠕动于底线,着实可悲可怜。 就本领与杀伤力而言,将帅属于最为无能之辈,其行动迟缓,步履维艰,且不能越孤城半步,更不能冲锋陷阵,可偏偏决定胜负的大任却落在他的身上,只要将帅仍存,即使全军覆没亦不为输;而将帅若遭不测,即使未失一子亦算失败。故此即便再是无能之辈,所有的棋子都是为了拼死守卫他而存活。 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当卒子,冲锋陷阵换来的却是炮打马踏,千辛万苦过了河却并非毛毛虫破茧成蝶,也并非是鲤鱼跃龙门成仙,而是成为一颗无用的弃子。 我也并不想当将帅,在那狭隘的九宫里,可说是居尊处优,也可说是苟延残喘,我只想当一枚“军”,可以任凭着我直冲横撞,随心所欲就好。 学着学着便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最有趣的事儿是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了,当最后只剩下某一色的棋子时也许会有些寂寥,但是那种无人挡路,无人阻扰的空荡也更让人心情愉快。 胤禛并不爱下象棋,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显示过我的这一项本领,只是渐渐地我心里有了这么个棋局,某一天,楚河的那一边只有一个名为“皇后”的棋子摇摇欲坠,偏生又让她有着机会添加了菀妃这样的“军”,惠嫔、安嫔这样的“马”与“炮”,渐渐地我的卒子一颗接一颗的被人杀害,我的军也在自保时舍弃,我的马与袍也阵亡或者策反,渐渐地,我也成为楚河一边的最为孤单的一枚“帅将”之棋,虽然他还能保全着性命,但是很明显那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这正是我目前的处境,我不想死,但是我一不能进攻,二不能防御,三不能突围,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坐以待毙,等待着时机,他的“放心,莫怕”便是我最后的幻想与希望。 我总觉得他的笑另有深意,并非是真心要送我去死,而他的“放心,莫怕”让我内心再度燃起希望之火,这一刻,我也不知自己所求的是什么?是活着?还是有尊严的活着?或者是很威风地活着? 三日之后 行刑的日子到了,我的眼睛三日不闭地盯着一扇小小的墙窗看着,分辨着白天还是黑夜,为着那个四个字,我再也没有挣扎过,更没有想着“求死”的心,我就如同一个木偶似的靠着墙壁坐着注视着。 凌头儿不止一次的询问我是否有何需要,我不想言语将死之人还需要什么?我只想把那个四个字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小主,这是您的断头饭,您吃了吧,好歹,黄泉路上不会成为饿死鬼。”凌头儿端着一碗看上去还很是丰盛的饭菜放在我的面前,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了,好像过了几百年几年前那么的长,可是我却完全感受不到饿、渴、困,我只是静止在哪儿? “现下是什么时辰?” “回小主的话,已然是辰时了,再过两个时辰便是午时,隅中时分便会有人将您从天牢之中提出去,再然后就会……” “推到午门斩首是么?”还有两个时辰,宫中此时那些与我苦斗多年的人,如今在做什么呢?可惜她们不能出宫,不然肯定会来午门看我行刑的。 “凌头儿,你说我会死么?” “这奴才哪儿知道啊?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牢头,不是神仙,预测不到两个时辰之后的事儿,苏公公交代了,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张嘴,奴才见小主您仪态不整,是否需要梳洗,奴才派人……” “若是要死,便是曝尸荒野,不准安葬,那我还要什么仪态,若是不死,自有人为我呈上锦衣玉服,不必操心。” “那不知小主可有未了的心愿,若是有可告知奴才,若是奴才能够办到的必定赴汤蹈火为小主办到。”心愿?当华贵妃被降为年答应的那一刻起,我唯一的心愿就打败皇后与甄嬛,可是这个心愿不可能让人代劳的。 “人人都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今我是阶下囚,即便皇上有旨意让你好生照顾,眼下我即将前往黄泉,你何必如此殷勤?” “小主看来是殷勤,奴才看来便是分内之事,人之初,性本善,奴才自认为,活着让人尊重的未必是好人,获罪打入天牢的也未必是坏人,主子也好,奴才也罢,贵贱一视同仁,不过是将死之人,奴才一生命途多舛,双亲不待我送终,膝下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故此心甘情愿为已故者整理后事,何况在这儿做事,多半听见的都是忏悔与遗憾。” “是么?那若是你做不到那人留下的心愿呢?” “全力以赴,尽力而为,做不做得到,用心便可,聊表心意罢了,总比他死不瞑目,不得投胎的好。”我始终不肯放弃,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会觉得事情依旧还有转机,不然他不会大费周章的让苏培盛告知我“放心,莫怕!” “我没有未了的心愿,也绝不会遗憾的。”我抬头看去,窗外的云彩如同翊坤宫内那铜壶熏香鼎里吐出的丝丝烟雾,逐渐地迷茫着编织成一张张薄弱而透明的网,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睛里心里都渐渐的如同烟雾一般的散去,无影无踪,如果我真的是就这样的离去,那我能够死在最心爱的人手中,那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给我一面镜子。”我的声音如鬼魅游魂似的吐出,弥漫在空洞而冰凉的石屋里凝结成霜,我终于闭上了眼睛,我还是想念一个地方,那个我住得最长久的地方,不是我的娘家,不是翊坤宫,而雍和宫的梨香院,我喜欢吃梨子,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显得奇异而独特,更有着一股淡淡恬然的清香,如同青木草丛里的自然气息,那鲜嫩的果肉清脆爽口,口齿留香。 满洲人的新娘子出阁时要在手中握着一个苹果,寓意“平安大吉”,母亲将一个容光焕发的大红苹果放在我的手心我疑问道:“母亲,你忘记我最爱吃的是梨么?”母亲笑而不答,只是注视着我的装扮,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替我盖上大红盖头,嘱咐着丫头们簇拥着我上花轿,随口笑道说了一句:“傻丫头!” 初夜,清晨醒来,我也有些疲倦与痛楚,他体贴温暖的在我耳边说道:“今天且忍一忍,王府的规矩,你要去福晋那儿敬茶问安。” “我不去!”初经人事的我并未有太多的羞涩,也并无太多的感触,也许“痛”与他在耳边安抚的温柔与香暖就是我最大的回忆? “嗯?”伺候梳洗的丫头们已经开始为他在更衣,他低头别了别领口的盘扣,浓眉大眼见隐约有些微蹙。 “你给我吃个梨子我就去。”我见他神态不佳忙着改口道。 “梨子?你让本王在你入府的第二天给你吃梨子?” “这么大的王府不会连个梨子都没有吧,不给我吃,我就不起床,打死也不起。”他不曾在我的面前发怒过,故此我并不怕他,我觉得他会跟父亲兄长一样的宠着我,任凭着我胡闹。 “你可知道梨子意味着什么?” “一个梨子能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吃梨子,我喜欢梨子的清香,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气息,闻一闻精神百倍。”他听后开始是诧异,随后是微微地扬起嘴角笑了笑。 “本王要进宫了,剩余的事儿,会有嬷嬷们教给你。”当夜他便亲手书写了匾额挂在我所居住的院子门口书曰“梨香院”。 “我的好主子,您知不知道梨谐音‘离’是分离的意思啊?您不知道么?怎么一大早的跟爷说分离么?你此后还要不要见爷的面了,要不要承爷的宠了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梨子了。 男女之间也许有一见钟情但是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初入王府,跟他的妻妾见面的时间远远超过与他相处的时间,多半的日子是我、敬妃、齐妃等人去给福晋请安问好,闲聊一些家事。 第八十六章 梨香院内道分离 2 一个月了大概能见上他七八面吧,多半是他下朝回府经过那条青苔小道时相遇的,他自己并没有卧室,有名为“致静”的书斋,在府邸的正中间,邻近水榭,后方是假山,可谓是依山伴水,前方是前庭与待客厢房,后方是妻妾居住的闺房,凭着水榭将前院与后院隔离,也好似紫禁城的前朝与后宫似的。 去书斋的必经之路墙角拐弯的地方,有一颗百年参天的银杏树,不知谁拿着腾绳在树上绑了个秋千,我总喜欢握着绳子站着荡,人人都只当我年幼调皮,谁也不明白其实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外面的街道而已,我喜欢热闹,我不想被关在院子里静悄悄的,而要出走那个院子,出走王府的大门,就必须有王爷的宠爱。 他年轻时并不好女色,一月里至少十天是宿在福晋那里,余下的那些日子大概会有两三天在梨香院,一个月三天,一年十二个月,便是三十六天,共计十三年,拢共是四百六十八天,这大概就是定数了,在腊月与正月这两个月里,他大部分时间会在宫中度过,若无意外,这两个月里,他都不会来找我的,福晋多年没有孩子,是他的心病,故此这两个月里他只会陪着福晋进宫也好,府中也好,他处理政务以外的时间都是福晋的,即便是整理衣裳这样的小事也轮不到旁人。 然陪驾出巡的日子里,他会带上我,因为我会骑马射箭,而且不害怕长途跋涉的奔波,那就是我最大的优势,他一般都会带上我与端妃,端妃寡语冷静,而且观察入微,故此面见圣上时他会带着端妃,而在与众兄弟妯娌在一起时,他会待上我,我虽然年幼,可是在众府女子之中容貌出众,性情率真,而且骑马□□都是行家,她们虽瞧不上我是侧福晋,却并不否认我的技能,我争强好胜惯了,各福晋面前我也从不畏惧,向来是拿出真本领与她们抗衡的,能与我一绝高下的也就是八福晋了。 那时候三阿哥诚亲王常常说:“八弟妹可算是遇见对手了,小心啊!世兰弟妹过上两年铁定会越过你的。” 八福晋不以为然的道:“四哥家的女子,能文能武的,我可从不敢与之相比,不过是见这丫头一心想着嬴,便偏偏想着要挫挫她的锐气,免得她当这众皇子的嫡福晋都战胜不了她这个侧福晋,不给我等增光,好歹也要给四嫂长长脸啊。” 说完众人便都会哈哈大笑起来,三福晋董鄂氏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唯独八弟妹你花中奇葩,人中凤凰,如那高山峭壁上的岩石似的耸立,任时光也好,风霜也罢,你终归一成不变,我等都过了一甲子,你依旧风华绝代,花容月貌。” “不与她人分宠,心无旁念,自然青春不减,容颜永驻,胤禩,你言对不对?” “萱,言之有理。”八阿哥胤禩总会温和如寒冬暖阳般微笑着回答一句,萱,《草木经》中所言,那一种可以忘记烦忧的草,正是八福晋闺名,那时,我便羡慕八福晋的驭夫之术,人人都言是胤禩惧内,故此不敢再娶,依我看来,八福晋并非强势好斗之人,何况胤禩文韬武略,即便胤禛也赞赏他的才华,当日太子一废之时,先皇上众大臣推举太子,胤禩首当其冲,他若是惧内之人如何又能拢获人心至此,可见是真的夫妻恩爱情长,就如同胤禛对纯元皇后的情感一样了,区别在于,纯元皇后与八福晋一人与世长辞,一人却陪伴在侧而已。 如此一夏一冬的平衡,一年来我与他相处的日子依旧是那么点儿,在这数百日相处里,我逐渐地爱上了他,刚开始也许是因为他是夫君而依赖,渐渐地便是牵肠挂肚的思念,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王爷,也并非他是夫君,而是他身上那种镇定、淡然、稳重、缜密交织形成的人格魅力让我折服,他是守护神,是启明星,是光芒,是温暖,是父亲,是兄长,给予了我一切。 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什么笑、什么是哭,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兴奋,什么是激动,什么是珍惜等等?可惜我也明白,无论我多余地爱他,我注定只是他的一部分,一个在疲倦时偶尔可以想起的庭院,庭院之中那种有点小性子的女人。 我总是想着法子让他把那名字给改了,可惜他都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他被我惹得烦躁了终于说道:“你不通文墨,故此取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儿,你没听过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名写梨花,实赞白雪,话说白雪,其乃咏梅啊?你说你喜欢梨香,本王便命名梨香,为何你会觉得不妥呢?唯恐不是你多想而作茧自缚啊?” 许多的事情都是求而不得的,我喜欢做的事情到了王府都成为了禁律,不能随意的出门,不能说这说那的,甚至有些喜欢的东西也不能吃,跟福晋等人相处起来,也不是很融洽,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我,张嘴就是大实话,明着就敢说福晋年老色衰,说齐妃嘴笨饶舌,说敬妃姿色平平,说端妃太过武断无趣等等。 上着赶的得罪人,我自己睡一觉就给忘得一干二净,第二天便是风雨莫测,整个王府的气氛都显得诡异,人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自身却不觉得,每次他要为了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儿要罚我着,罚我那的,我就只能用一招取巧的法子。 例句便是“你告诉我,要如何才不罚我?”他会顾及着我年幼而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给我出些难题,如抄写诗词等等。 我若是想做某些件事情而不能做的话,我便会说:“我要这么样做,才能做某事?”等等,这些他都会适当给我留住了颜面。 此时我也想要问问:“我要做什么,你才可以不杀我?” 我多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沉迷在过往的那些回忆里,我还是那个年幼无知,天真可爱的兰儿,而不是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华贵妃,更不是人人得以诛之的罪妇人,不是任人窄割的阶下囚。 “时辰到了,小主,该启程了。”凌头儿伸手扶起我说道,他谦卑和蔼地看着我,我好像看见当年父亲送我出阁的场景,我是他的老来女,视为掌上明珠,他只嘱咐我一句话:“父亲不指望你扬名立万,光耀门楣,只求你一生平安,身康体健。” “罪妇人年氏在哪里?”门外传来一声粗鲁的叫唤声,我朝铜镜看了看,整了整发丝,露出整张脸,这一刻,我竟然不怕了,年世兰还是当初的年世兰,只是眼睛擦得更加的明亮了,能够看清楚很多的东西。 “本宫在这里!” “本宫?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当你还是宫中的娘娘吗?你不过是年氏的乱党而已,就算死了,也进不了皇陵的。” “就是,历朝历代,我从未听过那个皇上的妃子会死得这么惨的,再惨也不过是打入冷宫而已,怎么会被打入天牢呢?” “不过,皇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我也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听说她从前是华贵妃,后来因为年羹尧叛逆被降为顺贵人的。” “本宫是因为杀了人犯了错才会将位的,与年羹尧无关,休得胡言。”他们被我冷漠的言语与犀利的眼神止住了言语,再不敢胡说,试图上前抓住我的手,我闪开叱喝道:“本宫乃皇上宫嫔,谁敢碰本宫,谁就是侵犯皇上,谁就是死罪!” 哼,那您就自个走吧,娘娘,奴才等着看您的脑袋是不是铁做的,那刽子手的刀能不能砍断?”一名侍卫不服气地说道,我瞥了他一眼,朝凌头儿说道:“替本宫记下他的名字,本宫做人也好,做鬼也好,都会再找他的。” 在天牢之中待了三天,今天该是菀妃那对龙凤胎的“打三”之礼了,皇上晚年添丁,今日必定会大摆筵席的宴请文武百官朝中显贵的,宫中此时之只怕是笙箫鼓瑟,欢聚一堂吧。 我一步一步地朝天牢的入口走去,进来时慌张恐惧除了见了那些囚犯的不雅容姿之外,其余一概没有关注,殊不知在入口之处正摆着我满清的十大酷刑的刑具,其中最为显眼就是一套形状各异的铁制刀具,有的月牙状,有的鸟嘴状,刀锋上的银色刀刃发着光似的,我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凌迟处死的工具,就是把活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割上三千三百三十三刀,肚破肠流,骸骨俱现,而人之疼痛却格外分明,够了刀数才会让他结束痛苦的。”刚刚那名顶撞我的侍卫说道,仿佛是在刻意地吓唬过,拿着其中一把刀锋如钩的小刀说道:“这是挖眼的。”又拿起另一把两端尖尖中间长方口字型口内才是刀锋的怪异刑具说:“这是剐鼻的。” “是么?”我挑嘴一笑拿起一把小小的镊子动了动,“这该是用来剥皮的吧!” 第八十七章 九死一生入承乾 “时辰快到了,不要再磨叽了。”另一位侍卫说道,我只能继续朝前走去,凌头儿跟在身边,他是牢头儿,只是负责看守囚犯的,官职很低,这两名侍卫都不在他的管辖范畴,故此他也是毕恭毕敬地喊他们大爷。 “凌头儿,你是哪里人?” “奴才长白山人,随着先祖一同进京的,在京城里扎了根。” “是满人?哪一期的?” “是,奴才钮钴禄氏,镶黄旗的。” “此乃满洲八大姓之一,为何沦落至此?” “奴才祖上有德,传到奴才阿玛之时已经衰弱,何况双亲早殇,无人照看,摸爬打滚,混到现在已属于不易了。”我便于凌头儿边闲聊,边数着步子,达到门口时刚好一百步,我记得当日我册封为华妃庆典之时,从昭仁殿的门口走到帝后面前等待册封也是一百步的。 “圣旨到!”突然远传传来“惊鞭”之声,所谓的“惊鞭”就是指圣旨或者御驾要到之时,发出的一种信号,众人忙着整理衣装,慌慌张张地超前恭迎圣旨。 苏培盛领着几个传旨公公一同而来,只见他启开圣旨念叨:“奉天承运,皇上昭曰,兹有永寿宫菀妃,三日前诞下龙凤胎,乃皇家数百年来未有之事,龙凤相约临降本朝乃上天眷顾恩赐,寓意龙凤呈祥,国泰民安,普天同庆,臣民同贺,特大赦天下,以彰显谢天之恩,除十恶不赦者,一律无罪释放。钦此!” 所谓的十恶不赦便是指:谋反、谋大逆、谋叛、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大之罪。 谋反。指企图推翻朝政,推翻君主,意图谋反者,视为十恶之首。 谋大逆。指毁坏皇室的宗庙、陵墓和宫殿,出言不逊,傲慢无礼,诋毁皇室成员者。 谋叛。指背叛朝廷,心不在国,勾结外党,损害国家利益者(谋反注重的是自己想要当皇帝,意图弑君自立为王,谋叛侧重的是因自身利益与欲望协助他人叛逆,背叛故主,意图推戴新君)。 恶逆。指殴打和谋杀祖父母、父母、伯叔等尊长,忤逆尊上者。 不道。指不尊师重道,不懂礼义廉耻,罔顾朝纲,尊卑不分者。 大不敬。指冒犯帝室尊严。通常为偷盗皇帝祭祀的器具和皇帝的日常用品,伪造御用药品以及误犯食禁(谋大逆侧重更加严重些)。 不孝。指不孝祖父母、父母(养父母),或在守孝期间结婚、作乐等。 不睦。即谋杀某些亲属,或女子殴打、控告丈夫(侧重家庭和睦方面)等。 不义。指官吏之间互相杀害,士卒杀长官,学生杀老师,女子闻丈夫死而不举哀或立即改嫁等(背信弃义者)。 内乱。亲属之间通奸或□□(如嫂嫂与小叔子偷情通奸、妻子红杏出墙)等。 此十项被定义为“十恶不赦”,我并不在其列,故此便是大赦之列,我就知道他如此逼迫菀妃,绝不会逼着我去死的。 “顺贵人接旨!”苏培盛再次拿起另一份明黄色的圣旨念叨。“顺贵人,本家年氏,乃叛逆之臣年羹尧之亲妹,年羹尧叛逆谋反,乃诛灭九族之大罪,年氏为其亲妹,本不在大赦之内,姑且念朕在藩邸之时便入府侍奉,十余年来,悉心照料,体贴入微,温柔贤德,蕙质兰心,不忍杀害,特废弃年氏本姓,断绝与年氏关系,赐满洲大姓‘钮钴禄氏’,重入宫中侍奉,晋升为嫔位,封号为‘福’,居承乾宫,钦此!” 我只想着自己不会死,却不料还有如此优待?不说嫔位,单说这承乾宫,他一项是不愿意让人居住的,太后心中总是看不开当年佟佳皇后抚养过的皇上,故此对于他空置承乾宫而有些微辞,多次明里暗里的提示他,他都不为所动,我虽然不愿意入住,如今只怕也是他保全我的一种方式吧。 只是让我换姓还是真是从未想到的事情,未免太过了些,莫非真的毫无他法吗?空中晴空万里,一行白鹭经过,留下一声声啼叫之音,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旨,这一次,年世兰是真的死了,剩下的只是钮钴禄?世兰,而今后的命运会是如何呢?我不去想,因为路是走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也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之前因为没有死得彻底,故此也没有活得痛快,此番,我倒是要看看的,等着我的风雨到底如何残酷? “福嫔娘娘,皇上特意让奴才带来了一样东西给娘娘您压惊!”苏培盛说道,身后的小夏子端着一个铜掐丝珐琅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凤梨。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吃过梨子了,他当真还记得么? “娘娘,皇上在宫中等您呢,进宫的銮轿也准备妥当,按嫔妃省亲回宫的例儿来的,皇上说了,福嫔娘娘是出宫省亲去了。”省亲?我哪里来的亲省啊?我拿着梨子轻轻地咬了一口,好久违的味道。 “凌头儿,你的家在哪里?” “回主子的话,奴才孤身一人,不曾有家,天牢就是奴才的家。” “你是钮钴禄氏,我也是钮钴禄氏,如今看来我是真的来省亲的,你不是问我有何未了的心愿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父亲在我出阁之后便你不曾见过了,我从未在跟前尽孝过,你无儿无女,我无亲无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阿玛了,你可知道?” “这?主子,奴才贱命,万万不可,奴才活着早就玷污了钮钴禄这个姓氏,岂能在认您这仙子般的人物为女儿,大不敬,大不敬,不可不可!” “本宫是主,你是奴,本宫说可以就可以,苏培盛,本宫阿玛年迈了,搀扶起来!”他能为我改姓,难道我就不能认一个阿玛吗? “喳!”苏培盛扶起凌头儿,却又不解地看着我,“娘娘,这,要不还是禀告皇上再……” “英雄不问出处,本宫的娘家在天牢,想必让人听了都闻风丧胆吧!”我低头朝跪拜在侧那名顶撞的侍卫看去道:“你刚刚不是替本宫介绍了‘凌迟处死’吗?赏你了!”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才有眼无珠,奴才口出狂言,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扰了奴才吧!”他一听便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我想着他描述的一切,如此痛又能痛多久不是三天功夫而已,人死了便也就是没有知觉了。 “本宫是仁慈的人,本宫绝不会轻易杀人的,你只不过是冒犯了本宫,杀了你,的确太过重了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杀人一命也许不止拆除七级浮屠,那就赏你‘凌迟’吧,本宫命你在十年内,完成三千三百三十三刀之刑,若有命在,是你的福分,若无命在,是你的运数,是生也好,死也好,都与本宫无关。阿玛,替本宫送他一只小狗,专吃他身上割下的肉。” 凌头儿被我一句阿玛已经吓得发抖,再听后一句,便更是面如土色,抬头看我,满眼都是祈求,他说他心甘情愿为死者完成未了的心愿,可想过自己百年之后,谁为他了结未了的心愿? “苏培盛,回宫吧!”那名侍卫听完之后已经昏死过去,其余一干人等都哆嗦发抖,却无一人敢言语,凌头儿也只是跪送我离去,暗室了住过,天牢也住过了,冷宫也算是住过了,死也死过了,我想后宫之中再无我惧怕的东西了吧。 “苏公公,亲自为本宫赶车如何?”天牢在距离紫禁城东南方向一百五十里的地方,并不算远,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回宫了,嫔妃省亲是妃子难得一遇的恩典,雍正这一朝的妃嫔还无人有此殊荣,先皇时期只有赫舍里皇后有过此殊荣,听闻,当时京城的街道都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阵势之大,全所未有,就赫舍里皇后的銮驾就是用九匹汗血宝马驾驭而行,御林军骑马举旗在前开路,太监宫女伴驾随行,銮驾之后,乃仆人们抬着的各式各样的皇上赏赐之物,两岸还有带刀侍卫护驾,队伍达上千人,所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区区一个嫔妃省亲,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銮轿是被两匹血聪马驾驭着,太监宫女侍卫随行也好,更不会大肆张扬的,何况我这种?苏培盛道:“是,奴才遵命!” “想必这三日,宫中风雨骤变吧,好好的给本宫讲一讲?” “这?” “本宫问你,大赦天下是谁的注意?替本宫改姓又是谁的注意?”皇上不让我死,多的是方法,不会让我改名换姓的?肯定是有人在他的面前进言的。 “这?娘娘,主子们的事儿,奴才并非很清楚……” “如今形势如何?你也看不明白么?如此可见皇上待本宫的情义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重,那这宫回不回还有何意?”我早在天牢旁的矮房里略略梳洗一番,脱去身上污秽衣物,洗净三日来天牢的霉味气息,服饰是平常在宫内穿的嫔妃闺居服,穿的是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袍,外套着绯红底子缎面绣金梅纹团花罩褂,这是宫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服饰了,并不能彰显嫔位的身份,像祺贵人这种位居贵人,却得圣眷的嫔妃也可以穿戴的,脚底踩着是纹着蝙蝠与寿桃花纹的花盆鞋,寓意“福寿双全”。 第八十八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1 他最开始赐我封号为“顺”是希冀我能够顺顺利利的产子,此时赐我封号为“福”我想就是希望我能够做个有福之人,惜福之人吧。 发髻挽的平常的结椎式,将头发拢结在头顶在扎束后挽结成一椎,用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绾住,另佩戴一朵紫蓝色兰花形绒花,比起当初贵为华贵妃时的盛装打扮自然逊色无法比拟,与顺贵人时的素装上装也少了几分清雅脱俗之气,反倒显得低下与俗气,浑身上下,无一处可让我满意,总感觉这些服饰与首饰玷污了我的身体与华发。 却无一不彰显喜气,如佩戴的绒花谐音“荣华”寓意“荣华富贵”,衣袖之上纹着的梅花与喜鹊,寓意是“喜上眉梢”,腰间束着的玉坠之上雕刻穗、瓶、鹌鹑,以“岁岁(穗)平(瓶)安(鹌)”之意表示平安吉祥的美好祝愿。 我不知这一切都是谁的主意,但是面对这一切仿佛并没有太多的惊喜,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似的,苏培盛一直沉默不语,我也并未追问,马蹄声滴滴答答的好像是深夜里的更漏声,明明微不足道,却偏偏听得那么的分明。 马车是从暗筱门进入紫禁城的,这是紫禁城九九八十一个入口里最卑微的一个,通常是用来放那些年满出宫的宫女或者是犯错不能再宫廷侍奉的太监出入说设置的,再或者就是运送死人尸首从此处而过的。 “娘娘恕罪,皇太后说了,既然年世兰已然是个死人,那重归阳间就该走这暗筱门的黄泉路了。”苏培盛解释道,半弓腰伸手在我面前,我手上戴着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其实打入冷宫之后我已经不爱护甲里,我已经遗忘自己是否戴着护甲处置过谁,但是每当我看着尖锐的护甲之时,就会想起在景仁宫里被人抓住掌嘴的情景,即便是我自己设计的,但是在那么多人的注视这下被一个奴才掌嘴,若非为了自保,我是绝对也不下这口气的。 菀妃让我知道,后宫之中既然皇上的恩宠,却又不能太过恩宠,如我这种咸鱼翻生的,那时若不是收敛,掏空心思寻求着保护自己的方法,也许早早的就被人谋害了,只有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本宫可以重回阳间,本宫可以重见光明吗?”我疑问着,苏培盛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却依旧强劲有力地扶着我,绕过幽静的长廊之后,便是冷宫,人称“去锦宫”,猛的一下想起了丽嫔,听说她疯了,那一次他也是要把我打入冷宫的。 “娘娘,此番皇上逼着菀妃娘娘救您性命,从此以后后宫之中再无人敢为难您的,尽管放心为好,兰馨殿的人,除了那个叫清颜的傻丫头不在了外,其余人等一切如旧到承乾宫伺候,也无人敢为难的。” “不在了?”清颜?她不过短短离去几日而已,我就遭遇了此等大祸,除了等着人开恩,毫无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在畏惧与惶恐之中的等待就如同拿着一把钝刀不停的拉扯着割肉,不痛快还很煎熬。 “孟太医诊断出她得了天花,怕传染到宫中,已经移出宫外治疗了。”天花?其实我还想着亲眼见见她,告诉她:“不要怪本宫心狠,曾经本宫养过一条狗,结果她咬了我一口,故此,我留你不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皇上,是皇上来了,姐妹们,皇上来啦……”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您看臣妾白不白……” “咦,臣妾的衣裳美不美?” “臣妾做了好些糕点等着皇上来呢……”一群女子的声音传来,我闭上眼睛微微能够分辨出其中为“白不白?”的声音来源与丽嫔,她的容颜并不美,却天生丽质,一白遮百丑,不施粉黛而妍。 “啊?不,有鬼啊?饶命啊,不是我,不是我啊……”突然一阵风吹过,她明显受到了惊吓,慌张的叫唤起来,我无力的睁开了眼睛朝冷宫的方向笑了笑。 “苏培盛,丽嫔在这里过得很不好么?” “这?”进入冷宫的主子谁还会关注呢?我这问了也是白问的。 “我知道了,绕过冷宫便是你们公公们所住的北苑三所了,皇太后的意思是让本宫在这里游街示众般的走过去么?” “不,皇太后的意思是让您在此等候天黑,再悄悄的回承乾宫,皇上已经命人将宫殿收拾干净,还请娘娘您委屈委屈。”我不想因为菀妃的一句话而决定生死,结果她不仅仅让我死了,还又让我活了,对我而言这是严重的侮辱。 我已经三天没吃没喝没合眼,坚持这么久,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疲倦,如同一根干枯了的树枝耸立在九月的微风之中,那风不紧不慢,不冷不热,扑面而来的风中还携带着阵阵的花香,是菊花的香味,我花开时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我能够想到深宫之中那些美丽的菊花如何娇艳的绽放。 黑夜里,承乾宫前的宫灯如血如火,红得让人睁不开眼,皓月当空,繁星璀璨,颂芝出来迎我,见了我不是一贯的跪地请安,而是跟个孩子似的扑在我的怀中道:“主子,吓坏我了!” “我也吓坏了!”那一刻我终于找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我终于可以休息里,就这样倒在颂芝的怀中,好似身体里的一根主心骨给抽走了,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眼神迷离之中只见星光闪闪之中携带着缕缕金黄色彩。 丽嫔的死在宫中就如同一缕无声无息的轻烟升空而去,毫无痕迹,我并未多大的内疚,相反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善事,与其让她在冷宫之中饱受折磨不如就让她永远地离开这个尘世,当她幻变成她惧怕的鬼神之后,也许她会过得更好的。 一个被废弃的妃子,死后是不可能有哀荣的,冷宫看守的奴才上报给了内务府,再层层汇报到皇后那里,闲余饭后在皇上的耳边提了提,皇上纳闷的问道:“谁?” 从此丽嫔此人就再也没有不会出现在后宫之中了,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消失不见了,就如同余氏似的,区别在于,余氏离去时神智是清醒的,而她离去时是糊涂着的。 颂芝道:“那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临死前她还拉着我的手说‘皇上,臣妾是不是又变白了?’,我为她梳洗了,换上了嫔妃的服饰,好好的装扮了一翻,命人葬在明十三陵的下方,哪儿是风水极佳的地儿,也算是皇家陵园,算不得委屈了,就是没立碑。” 清颜死于天花的消息是在十月初时传来,我并不惊讶,这早就是我算好的一步棋子而已,百灵被我毒哑了是个事实,但是我没有让她自缢,只不过是买通了一圈子的人假装运了尸首出去而已,不然清颜的离去无法来掩盖,不过我命人划花了百灵的脸,她虽然不是拔尖的美人儿,不过女子无论是谁,没有了容颜总是不愿意见人的。 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容颜,她生不如死,更不会想着要去揭发我了,命声诺传出清颜得了天花的事情,也无人敢去验证,出宫养病是再正常不过了,和惠公主那边象征性的问了问,却并没有深究,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何当初和惠公主要出手相助,至于清颜的身世更是无法查证的谜语,她也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去寻找弘旺,声诺告知我,他特意地去接近过弘旺,旁敲侧击地提起过清颜,但是他却一点异样都没有,甚至为了试探他们的关系,声诺拿着清颜的画像给他看,他也是若无其事,只是夸耀清颜的摸样清丽而已。 “百灵如何处置了?”我入住承乾宫后了,胤禛一次也没有来过,好似特意地将我冷落在这里,后宫之中也无人来探视,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我经历“假孕”“暗室”与“天牢”各种劫难之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甚至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维持,刚回宫的那几日连床都下不得,皇上只是命声诺来为我诊断,既没有多余的关怀之语,也没有特别的赏赐,顿时,权势没有,恩宠也没有,连仇家也没有,日子平静得跟一览无遗的大海似的,连风都不起一丝丝。 菀妃的恩宠依旧是最多的,因为祺贵人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在晋升我为福嫔的时候,她也晋升为祺嫔,居住在储秀宫,成为一宫之主,由此永寿宫只有菀妃一人住着,皇上差不多都搬了过去,几乎夜夜都去,皇后那边竟然也毫无动静,甚至让我觉得这后宫在我经历生死的同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都不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反倒成为相亲相爱的姐妹了,难得一见的和平共处。 或许是因为菀妃诞下龙凤胎,皇上的恩宠已经把她推举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后宫之中别说与之一较高下,就连平分秋色的人都没有,皇后那边只是尽心尽意的处理着后宫诸多事宜,对于皇上专宠谁的事情她也不再理会,也不敢再仗义执言说什么祖宗规矩之类的话了,惠嫔一如既往地侍奉皇太后,在她老人家的庇佑之下讨生活,宫中之人也无人对她不敬。 第八十九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2 唯独有意思一点是安嫔失宠了,听闻是前不久得了风寒,嗓子倒了,再也唱不了了,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金玉圆润的腔调变得粗里粗气,好像是破风箱里发出的“呼呼”声。 她是皇后的人,又与菀妃姐妹想成,与惠嫔关系也不懒,得宠之时也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做事也是谨慎小心,而这倒嗓子的事儿,我才绝对不是偶然,她就是靠着一口好嗓音才得宠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承宠的东西失去的,我猜是有人暗中捣乱,可却并未听见后宫中有什么风声。 如今局势后宫一片和祥,我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可是却有看不出哪里不对劲来,转眼就是冬季,每一个冬季都是最难过的,我常常对着凯凯白雪无言以对,雪花飞翔起来是那么的美丽,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快乐,雪花是那么晶莹剔透,可是却正是因为干净而特别的容易脏,雪花是那么的清冷高贵,可正是因为高贵而不常留于世,阳光稍稍一晒,它就会融化成水,而那些积雪成块的又丧失了雪花飘零时的柔美与潇洒。 我心中有着一个可笑的猜想,我猜皇上是否与后宫众人做了个滑稽的交易:“只要你不去找年世兰,其余万事都可商量?”故此他高调地为我大赦天下,为我改名换姓保住我的生命,而低调地让我住在所有人都羡慕的宫殿承乾宫内却从不探视。 “声诺那边说已经打发了,至于是生是死倒是不知,总之怡亲王跟和惠公主那边都是通知人已经不在了的,尸首也交给怡亲王府了,听闻简易地安葬了,无论如何,清颜的事儿算是了解了,只是,我总想着她还会回来的。”晌午时分,刚刚用了午膳,我感觉身子疲倦得很,歪在西暖阁的金丝紫檀木缕空花雕的软榻上,侧着身子假寐,让颂芝替我捏着腰部,总感觉不得力。 “那日,我被押送天牢之后,兰馨殿的情况如何?” “且说了,我快吓死了,顿时手忙脚乱的,不论皇上的心意如何,清颜与百灵的事儿,哪一件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儿,幸亏声诺镇定,忙着把这事儿推得干干净净地,也正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意,将兰馨殿的人都隔离起来,皇后她们想着寻仇也得机会,皇上对声诺是看好的,如今他专为皇上御诊,身份地位大大提高,皇后那边是被他有把柄在手,一时半伙不能逼得太急,而菀妃那边又感谢他仗义相救,更是另眼相看,这回他倒是左右逢源了,如今宫中最红火的就是他了,谁见了都给三分薄面,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颂芝说着便有些忘形了,好像为声诺感到无比的自豪,如此高调的恩宠,与当初我的张扬有什么不一样,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我看啊,如今皇上与太后都盯着后宫,故此谁也不敢动,咱们也好安安心吧,连番的恶战打起来,真是累啊?难得片刻的安宁?”我懒散地动了动身子,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说不出的舒服。 “哪能安心啊?前两天不是领俸例吗?承乾宫的布料、棉衣、炭火、银子等都是按着贵人的分量来的,别的不说,眼下就要过冬了,那炭火给的都是黑炭,按说,您是嫔位了,该给银碳才是啊?那黑炭烧起来都是灰不说,那一股子味儿也是够呛人的。” “去年冬天,什么都没有,不也过了,如今很明显,皇上怒了,太后也介入了,后宫这团浑水,越来越浑浊,谁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顶风作案,谁就是笨蛋,他们只管苛刻吧,也许就被皇上的眼睛顶住了,来了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他背后的那人怎么也要被吓一吓的。”说着我转眼一想笑道:“也许这事儿正是闹不大的,忘了么?如今是端妃协理后宫,我苛刻她那些年了,此时她又不能报仇,若不做些小动作,她非要疯掉不可。” “端妃,本就不得圣宠,如今连着两次因为在皇上面前中伤您而被皇上责备,我看她这心里更是心灰意冷了,故此一门子心思在这处理后宫之事上,物资俸例这块皇后拨给了端妃管着,敬妃那边则是盯着御膳房、御药房、六司这块了,不过还是得事事跟皇后禀告,转眼变成了皇后的左膀右臂了。” “后宫之中就没有别的风声么?难道她们就安安稳稳的让我住在这个承乾宫内,置之不理?苏培盛那边呢?” “苏公公这人自幼就跟着皇上,风风雨雨几十年了,他的嘴比什么都严实,若是多加打听怕是不妥,不过我会盯着的,从前倒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至从主子您失宠之后,他的眼睛不也跟着皇上走?说来,他比这宫中谁都精明,人人都要找靠山,想着巴结一个得宠的主子,好沾沾光,他的靠山就是皇上,谁也休想动他分毫,皇后见了还有几分薄面在呢?” “管他呢?眼下菀妃是得意了,不过这一半还是因为那对龙凤胎,皇上是男人,菀妃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侍寝,他总得召唤人吧,我猜他也是乏了的。” “那您的意思是……” “齐妃哪儿不是有个郭答应吗?如今秋风尽了,该换换风向了……”我妩媚一笑伏在颂芝的耳边说了几句,她心领神会地应声浅笑。 “怕只怕齐妃有心,她无意啊?不是派过太医过去看了吗?身子骨倒是没什么大碍,横看竖看不过是心如死灰罢了,邀宠这种活儿,怕她无心啊?” “若是无心,那日她就不会来恭贺了,若是无意,齐妃也不会特意来看我,可见,她也是在看形势,宫中有本领的不外乎菀妃与我罢了,菀妃太得宠高攀不上,便想着借借我的力儿,毕竟被皇上专宠了这些年,不能说失宠就失宠吧。” 明纱霞窗外碧影潇潇,数之不尽的黄叶随风飘摇,跟坠落凡尘的仙子般挥裳起舞,承乾宫内却是慵懒的熏香聊聊弥漫,地龙里散放出的暖气让整个身子都飘飘欲仙,黑夜里红烛在琉璃窗橱里燃着摇曳的光芒,照耀着轻纱床帘的牡丹栩栩如生的剪影儿好似能够看见蝴蝶争先恐后的飞来,好舒服,好温暖,承乾宫意味着历朝历代的得宠妃嫔,是至高无上的恩宠所在,即便皇上不来,这所宫殿绽放出的光芒也足够将人推呈到一个人间仙境里。 我开始羡慕董鄂妃与佟佳皇后的恩宠来,她们经曾都是宠妃,恩宠无人能比,受众妃嫔嫉妒诅咒,故此都是病痛缠身,英年早逝,而后被追封为皇后,身份地位无人能比拟,时光虽然短暂了些,至少她们都得到了帝王的宠爱与至高无上的地位名分,她们也不枉此生,而我,若说恩宠,那几年的恩宠,在皇上眉头都不簇一下说要将我打入冷宫赐死,在口口声声骂我是贱妇,不能与纯元皇后相提并论时,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恩宠了。 而这几个月来,我更是觉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揣测也未必能中,他也未必喜欢人人都能揣测对了,他至高无上,曲高和寡,他渴望有人能够懂得他的心思,但是又不希望有人能够看懂他的全部心思,而真正能够知道在他面前何时该明白,何时不该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菀妃也许做到了,却未必全做到了,不然生下龙凤胎这么大的功劳,为何不见皇上晋她的位份呢? 后宫的平衡在十月中旬的一天被打破了,那日起了风,一张画像随风而飞扬落在了皇上前往永寿宫的路上,上面的女子着茜素青色的轻纱原锦边琵琶襟,披着一件青莲镶边宽袖银白色绣金竹叶纹样的外衣,半倚半靠在窗边,青丝散放两肩,不施粉黛,手握书卷,看着窗外正在飘零秋叶的桅子花树,双目传神,嘴唇浅笑,在月明星稀的夜空里,如同一盏明灯似的靠在窗沿边低头思索,旁边题诗: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鹊喜声。 落款为:顾影 皇上见后,心情大悦,命苏培盛去查看这画到底是何处而来的?画中女子又是何人?齐妃的宫女素云刚好去钦安殿为齐妃祈福便说:“咦,这画中之人,为何这般眼熟呢?好似在哪里见过?”思索片刻便说道:“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住在玉锦堂的郭答应吗?不知谁这般大胆敢画小主的画像,还流露在宫中,看我不禀告齐妃娘娘,好好的惩治一番。” 皇上听后哪里还顾得上查看那画中落款是何人,忙着进了启祥宫的玉锦堂,只见一名身姿窈窕的曼娆女子正在庭院中作画,一名侍女在侧研磨,问道:“小主,您这是在画什么?树不成树,花不成花,看上去虚无缥缈的,看上去像天空的云彩,可是却又有着树叶的形儿。” “树再枝繁叶茂,终究会黄叶飘零,树枝枯萎,花再炫目璀璨,终究会和风卷为地下尘,云再洁净高傲,也免不了化为霜雪雨露落人间的命运,有根的连根拔起,有色的七彩混淆成了黑泥,有形的终究会化开了形,正所谓烟消云散是也,倒不如画一缕轻风,看不见摸不着抓不住,无形无影,无踪无迹,无根无底,也就无所惦记。” 第九十章 分离百日做新人 “奴婢不懂,这花儿既然无形无影,那如何画得出来呢?” “遇树便成树形,遇花便成花形,遇见云么,云散了,自然便能见了月明,成了月形……” “紫禁城的风景养人,紫禁城的风也顺势,朕家大业大,竟不知庭院之内便藏了美娇玉琼兮?”皇上见惯那些谄媚邀宠之人,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语,偶尔听了这种怨天尤人的抱怨之言,反倒觉得十分新鲜。 “朕糊涂,怎舍得如此佳人顾影自怜,孤芳自赏呢?何名?” “臣妾郭氏,下车何轻盈,飘然似落梅,盈字正为贱妾闺名。” “郭盈?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区区‘盈’字怎够?还需乐得轻盈才好,贱妾闺名郭乐盈。”皇上直赞好名,走近一看见画中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枝叶环环相扣圈圈饶曼而上,尽头便是那白云遮蔽,便问:“此画何名?” 乐盈低头浅笑略带妩媚羞涩微微启齿道:“扶摇直上九万里,守得云开见月明,臣妾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而已……” 当夜便承宠,次日晋升为贵人,赐号为“莹”。 郭氏与菀妃、惠嫔、安嫔等人同年入宫,却年龄略下,当日虚岁十三,如今四年已过,正是碧玉年华,容貌心智也许不及菀妃,沉稳端庄不及惠嫔,谨慎心细不如安嫔,而姿态神韵却是有过之而不及,进退有度,安静恬然正是皇上所需要的,得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齐妃也因为她的关系能够有着多见皇上的机会,为此皇上对三阿哥弘时也稍微的渐渐了恨意,何况廉亲王与九王都已经命丧黄泉,作为从犯,又是被人挑唆,便也从轻处理。 雍正四年的腊月,雪比往常更多一些,承乾宫好像隔绝于紫禁城内,我越发不想出门,身子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觉得寒冷与慵懒,皇上依旧没来探视,却命声诺好好为我调理身子,吃喝用度也并未亏待,每逢宫中喜庆或者皇上龙颜大悦有赏赐之时,也绝不会少了承乾宫的份,苏培盛偶尔来前来请安探视,带着从各地朝贡而来的凤梨给我。 他虽然不言语,我大致明白,皇上示意我“分离”之意,却不知该分离多久,我命苏培盛将我的丝巾装在锦盒之中递了过去,表明我对他的“思念”之情,他便暗中给我写过一封信。 “兰儿数日苦练习字,略有所成,稍有眉目,形态之中已有七分似朕,不得松懈。诗词之作更是大大提升,让朕刮目相看。朕知你之心,愿你亦明朕之心。”另附一张我从前练字的手稿,上面写着:远隔慈帏会面难,分飞湘水雁行单。补天有术将谁倩?缩地无方使我叹。拼却疏慵愁里度,那禁消瘦镜中看?帘前钩样昏黄月,料得深闺也倚栏。 拿着皇上的笔迹与之相对比,才发觉清颜的字体与皇上简直同出一撤,不仅仅是形似更为神似,这是清颜临帖时所写,当时并未多想,如今细细读来,尽是相思与孤独之情,却不知让她思念的是何人,让她孤单的又是何人?皇上却歪打误撞的将这份心意当成了是我的?我已分不清,我对他是否还有思念?我从前所想都是“他如何如何?”如今想的却是“他将我如何如何?”情意即便还在,比起从前总归是淡了,淡得几个月没见面也并无度日如年之感,反倒觉得飞逝而过了。 听闻,我被关押天牢的第二日,皇上便下令将我所有的东西都搬入承乾宫,也许是这一举动让菀妃明白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不得不在皇子公主打三之礼上恳请皇上大赦天下,明着为自己的孩儿讨个天大的恩典,实质却是为了迎合皇上的心意救我一命,如此一来,皇上顺了众妃嫔与前朝众人的心意将我绳之以法,成就了大义灭亲的千古圣君,又顺成菀妃的请旨大赦天下,乃仁义之主,天下臣民无人不歌颂其英明,皇上只怕早就想好如何利用菀妃来完成这项伟大而神圣的使命,可是菀妃也不傻,她不甘心就此绕过我,故此她提议将我易姓,以示侮辱。 腊月二十二日,日沉西下十分,苏培盛带人而来在承乾宫内挂满了大红灯笼,说是眼下就是年底了,宫中要装饰一番,宫灯本来就美,一盏连着一盏的红红火火,首尾相应,灯影涣涣如梦,左右交错,映射着宫殿熠熠生辉,萧条无一物的冬季里,枝干露骨,百花杀尽,唯独几只红梅耸立,暗香沉浮,殿内燃着的熏香淡淡的百合清香配上这梅花的冷香,交织在风霜之中,被炭火的暖气一烤,变得如同天宫的飞云绯舞似的,弥漫在殿内,越发地让我懒散,颂芝说:“主子您向来怕冷没得说的,只是今年越发的怕了,整日懒懒梳妆啊。” “经历了去年的那个寒冬,谁还敢想着被那风霜所染,我若是天,便灭了这风霜雪月,惹得人好不痛快?”颂芝拿着火筷子拨了拨炭火,火星旺旺的,炭火爆出来的火星沫子差点灼烧到她的手臂,我道:“这些粗活,你不要再做了,你陪我一块躺着,你与我是一样的,我的便是你的。” “做惯了,姐姐不让我做了,反倒觉得闲得慌了,从前您是最赖不住闷的,如今能够如此凝神安静,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如请齐妃过来聊聊天?再或者请声诺来诊脉,我们也好好说说话。” “是了,日子飞似的,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好像昨天还在天牢里关着呢?”我动了动身子,难以形容的舒适,只感觉身子轻得要飘起来的似的,从前舍不得翊坤宫,如今才知道承乾宫才是一等一的好宫殿,整日让我快活得神仙似的。 “日子越来越冷,您也越来越贪睡了,幸亏声诺说您身子无大碍,不然我都怀疑您是不是得重病了呢?”颂芝替我掖了掖被子,温暖的气息好像从脚底传到了天灵盖,全身上下都暖透了,我挥了挥手,示意她也去休息吧,转眼天就黑了。 “皇上驾到……”正当她起身之时,便传来苏培盛的传告声,皇上来了?我好像都不奢求他的到来了,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百合跑进来禀告道:“娘娘,皇上的銮驾就快到宫门口,您快起身迎接罢!” 我急忙地起身穿衣装扮却也知道来不及了,干脆不去了,命颂芝等人迎驾去,远远在屋内听着颂芝道:“请皇上恕罪,福嫔娘娘今儿身子沉重,眼下已准备安寝了,不能外出迎接,在内屋等待皇上呢?” “臣妾恭迎圣驾。”我只穿了一件青莲底子点白玉兰花纹的轻纱衬衣,他伸手将我扶起,只见他一身明黄盘龙织锦长袍,腰间束着金黄坎翠玉的腰带,数日不见,神态更好了似的,不见愁容悲戚,反倒春风得意。 “你脸色倒是不错,可见身子是好全了,孟声诺整日来禀告安好安好,却不见你来养心殿请安,总是疑心着你是不是病得连床也下不了了,让朕整日里挂心,如今见了,总算是心安了。” “臣妾非昭不敢私自前去,何况有了皇上的话与信,臣妾心中安定得很,知道如那美玉般在这儿静静地等待着便好了。”我款款奉茶他坐到暖榻之上,上下大量我说:“我只知轻盈的细腰不盈一握,如今看来,兰儿的身姿更甚窈窕曼娆,你这白玉兰的轻纱好美啊!” “皇上,得了新欢么?竟然拿着臣妾打趣,是嫌弃臣妾人老珠黄了么?”我与之相对而做,颂芝张罗着端好好多点心,苏培盛却命人在外备下了酒菜,莫非换上还未用膳么? “咦,兰儿的容颜,朕越看越年轻啊,您倒是告诉朕,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看都是你刚刚入府的摸样,你是神女么?岁月带不住你的容颜是对朕的眷顾还是对你的恩赐呢?”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略带调侃的说道。 “皇上,你再打趣臣妾,臣妾就不理您了……”百日不见好像昨儿才分别似的,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我们两人,他才款款道:“兰儿,你快快到朕的怀里来,朕想念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朕忘了什么时候也冷落了你这么久,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一百日朕是数着日子过的,一天一天的怎么那么的漫长,批了一千份折子手都软了,眼睛都发涨了,天怎么还没黑,黑了又怎么还没有亮,好像睡了很久,可是睁眼一看,外头还是黑茫茫的,你晓不晓得,这一百日里,朕多少次经过承乾宫而不得不绕道而行的滋味?” 他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对我说话,他向来不爱说这些甜言美语的,他身上微微淡淡的龙涎香让我如痴如醉,好似整个身子都软和如水的摊在他的怀抱里。 “朕终于明白为何玛父会那么的钟情于孝献皇后了,若说是容颜,无论多美的容颜,总有一日都会逝去的,若是才学,再才高八斗也不过是女子而已,眼界不可能与九五之尊的玛父相提并论,即便再相爱的眷属,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情意也慢慢的淡忘的,何况在三宫六院这佳丽如云,美人如群的紫禁城里,哪一个男子也不会独宠一个女子的。” 第九十一章 树欲止而风不静 1 “是人骨子里的叛逆促使着他去爱,是那种不服天意的行为让他不停地挑战,历代绝世尘寰的女子都背负着骂名,如妲己、如妹喜、如褒姒,如西施、如杨贵妃,可是她们都受尽了帝王的宠爱,朕是九五之尊,朕是天下之主,为何朕要爱一个女子却被众人说阻扰,朕要待一个人好,却要背负骂名,朕不服,她们越是拦着朕来找你,朕就越是想你,她们越是想要置你与死地,朕越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全你的性命,没有任何人能逆朕的意思,没有任何人挡得住朕要宠你要爱你。” 他说得那么的真切,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向来这是如此,顺治帝并非因为专宠董鄂妃而受到当时皇后的嫉恨,而是皇后与皇太后百般阻扰他娶董鄂妃而让他奋不顾身不惜背负夺弟妻的骂名将董鄂妃娶进紫禁城的。 “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不知为何说出此话之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了,靠在他的怀中哭泣起来,想着他对我如此爱念还要感谢皇太后、皇后、众妃嫔对我的仇恨了。 “朕嬴了,朕知道菀妃聪明绝顶,知道她有这种能力,她会想着这种法子替朕报住你的性命,平息后宫对你的怨恨,她做到了,可是朕也输了,朕输给了你,从前你在朕的眼中是一滩清澈见地的水,我只需要撇你一眼就能看清楚你,可是现在你变了,变得朕也看不明白了,朕以为你会害怕的时候,你不怕了,朕以为你不怕的时候,你又怕了,朕当你会胡闹的时候,你没有闹,朕有些不清楚了,那日你那双携带着各种感□□彩的眼睛,朕迷惑了,朕当你会开口求朕,跪地求饶,会大吵大闹,会哭,可是你没有,你就那样静静地走了,朕以为你不怕呢?可是苏培盛说你险些在天牢自缢,朕慌了。” “菀妃将你改姓,那是她在羞辱你,朕当你会接受不了,可惜你就是接受了,还在天牢里认了一位身份低微的阿玛?那日皇后为你准备的吉服与首饰都是寻常之物,你那么高傲眼睛怎么会看得上?皇太后让你从暗筱门入宫,你那么的目下无尘,可惜就是能在冷宫外静静地等到天黑,朕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就这么安静地呆着,都大大出乎朕的意料,你只是拿着一条丝巾送给了朕无以比拟的情义,朕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你。” “皇上……” “兰儿,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朕的心意,难道说,这人生就不准犯错么?为何就不能包容一点?难道皇上就不是人么?难道皇上是神么?”他拉扯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内心已经因为处置廉亲王等人的事情而感觉到内疚与错了,可是他不敢去承认,因为承认了就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不会有人原谅与谅解的,这一刻我有着一丝丝的同情与怜悯,我的身后好歹还有他可以依靠,可是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他必须独自耸立着被数之不尽的人依靠着,他的肩上担负着整个天下,肩负着国泰民安的使命,故此再多的委屈都只能自己扛着,没有人可以为他分享,更没有人可以为他分担,因为不会有人真正的理解他内心所想。 “皇上,臣妾历经了这么多事儿,早就把这些看淡了,有人打老拙,老拙先倒下,有人骂老拙,老拙嘻嘻笑,涎吐在我脸上,任他自干了,我亦省力气,他亦免烦恼。臣妾心中早就不在意那些权势、富贵了,臣妾只在意皇上,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可以忍受一切。”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了,只是顺势而下。 “兰儿,走,朕要送你一份大礼。”熏香的烟雾袅袅腾升,他拉着我的手掀开内阁的黄金轻纱帘子朝外走去,苏培盛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却在我们谈话之时挂上了大红锦球,布置得如同新房一般,看着一屋子的喜庆,我已经有些迷醉了,“今儿的月色虽不是圆月,却极其的美的,白日也好,黑夜也罢,天在,地在,朕在,你在,今夜就够了。” “皇上……”不等我言语便感觉眼前一黑,一块纹着凤凰起舞的红盖头便落在我的头上,十余年前,曾经我就这样带着红盖头走进了他的生命,可惜那一次我自己把盖头揭开了。” “朕想要与你拜拜天地……”他仅仅地握着我的手,指引着我跪地,朝天地叩拜,“你是朕在紫禁城的福嫔,是朕在承乾宫的宠妃,可是朕要告诉你,你是朕心中的妻。” 一叩首,夫妻恩爱,锦瑟和谐;二叩首,夫妻情长,携手白头,三叩首,夫妻相守,夫唱妇随。 曾几何时,我们也各自穿着新郎新娘的朝服而举行成婚之礼,可惜那不过是纳妾而已,是我朝他与皇后敬茶罢了,这一刻他陪着我一起下跪拜天地,他是皇上啊,是天下之主,是大清的国君,他说他在心视我为妻?让我怎么不感动? 没有大肆操办,没有鼓瑟笙箫,没有亲朋好友的恭贺,没有宫女太监来讨赏,可是在我心中却是那么的隆重?他指引着我走进了内阁,床上铺满了花生、莲子、桂圆、百合等寓意吉祥的物品。 “朕要亲手替你揭开红盖头……”他轻轻地挑起红盖头,他如同多年前一样,那么的英俊伟岸,风度翩翩,温柔和煦。 “皇上,臣妾惶恐……”泪流满面的我觉得这一切太过隆重了,这一刻感觉自己配不上他这一国之君,不配与他相伴,不配做他的妻子,我太坏了,我做了太多的错事了,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的恩宠,可是他害他为了菀妃的孩子而伤心不已,我让他为了淳嫔的死而难过,我还让他与惠嫔结下解不开的结,更让他在前朝与后宫之中为难。 “朕犯了好些错,你也犯了好些错,可是除了朕没有人包容你,除了你也没人宽恕朕,朕与你是一样的,让那些错都去见鬼吧,朕,只要你、我都好好的,上天只会让对的人好好的,对不对?” 十几年的相濡以沫,数百次的同床共枕,按理说我们早就已经融合到了一起,但是今夜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轻纱曼帘悄然的晃动,床底之欢,水乳交融,肉搏相见,充满着太多惊喜与冒险,我如同还未□□的花朵等待着他的探索,每一次触摸、爱抚、亲吻都匝匝密密,让我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 “朕入主紫禁城之时,就对自己说过,承乾宫要留给最爱的女人。”参透着甜蜜的汗水划过了脸庞,我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微妙如天然璞玉巧遇珍珠般清脆的心跳声。 “从前,我不是么?菀妃不是么?” “华妃是朕最宠爱的女人,菀妃是朕最疼爱的女人。” “那……”我试探地问着,却最终忍住没有问出口,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楚,我不能轻易的将他抖露出来,我已经不忍他伤心了,甚至在内心某处已经放弃为哥哥报仇的心意,如实皇后不在了,他会伤心的,若是菀妃不在了,他会疼心的,我已经舍不得了。 “他是我心中的神女,并非一个‘爱’字可以言喻,一个‘情’字可以纾解……”神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他如此的牵肠挂肚?已经这些年了,他从未有一天可以忘记?她高傲神话得我无法嫉妒,只能羡慕与向往。 积雪掩盖了承乾宫前的路,也湮没了覆盖着我的身躯,不知在风雪中跪了多久,感觉不到寒冷,反倒有着一丝丝的暖气,雪花在我的体温之下渐渐地融化穿透我的衣服划过我的肌肤,没有人惩罚我,是我自己惩罚我自己,我的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似的,一面是我家破人亡的仇恨,一面是皇上对我的千万宠爱,他告诉我,我是他最爱的女人,故此,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主子,您快别折腾自己了,若是病了,皇上也是会心疼的。”颂芝已经劝了我很多次了,唯独这几句话让我心思扰过那个扯不开的结,是了,我出事了,他也是要心疼的,我要为了他好好的保重才是啊? “传太医来!”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两种思想在我的脑海了打架,不知这个仇该不该报,曾经不想去怨恨那个我爱的人,故此将仇恨推到皇后与菀妃的身上,如今我不想伤及他身边的人又想着把罪过推到那个爱我的人身上,甚至干脆得出结论哥哥就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闪过一霎那这样的念头又好像看见了哥哥的怒眉横眼。 “病了,便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对不对?”我安慰着自己说道,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我要这宫中生存,我就必须与她们打交道,我要做皇上的宠妃我就要好好的侍奉皇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声诺替我看了驱寒的药,嘱咐我按时吃药,我如同往常那般慵懒的蜷缩在被中,隔着屏风与之对话,免不得要问问清颜的消息,他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却一点踪迹都没有,我想着她离去之时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拿走?那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呢? 第九十二章 树欲止而风不静 2 “许是已经出了京城吧?一点音讯都没有,凭空消失似的。”声诺近日来好似比较忙碌,后宫之中的小主们都点名让他去诊断,在后宫之中广受欢迎,医术高超,仁心仁术,心细如尘等等夸耀之词,常常听见。 “罢了,尽人事看天意。”我惋惜着,命颂芝为他准备了一些银两作为他新春的贺礼,也略表心意感谢他这些日子对我的照料,他府中无女眷,我也着实关心他的生活,可惜若是赏赐东西未免太过张扬,反倒落人口实,不如给些银两。 “昨儿有人请我去看诊,说是与娘娘的阿玛是同僚,听闻出要不逊得罪了娘娘,被娘娘您赏赐了千刀万剐之刑……”声诺有些不忍往下说去,他们终究是找到他的身上了,凌头儿被皇上赏赐了一个小小的四品文官笔帖式,好歹有了自己的府邸,我也命人关注着他的婚事,即将半百之年却没有娶妻,有点说不过去,却一直都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是个闲差没得太多公务,也算是颐养天年,他几番几次送信来感谢,我不过是告诉他,好人有好报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且告诉他,找个刀功好些的师傅,砍手也好,砍腿也好,能片够三千三百三十三刀便作数了。” “这,姐姐,一定要如此吗?听闻不过是……” “你不要怪我心狠,我是皇上的女人,他羞辱我,试图侵犯我,我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不严惩,传出去,只怕被人说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任由着他人侵犯,没了皇上颜面。” 他见多说无益,只好作罢,再次嘱咐我不要再着凉了,以免留下病根子,我便也嘱咐几句道:“清颜已经不在了,你年岁不小,该成家才好,正所谓,成家立业,只有成了家才能安心做事,宫女也好,那家的小姐也好,只要你看得上的,只管求皇上指婚,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浅笑道:“近来好些人关注微臣的婚事,我当姐姐一点也不在意呢?” 颂芝在一旁笑道:“怎么不在意?整日里念叨,说太医院的院判至今是独身,莫非副院判也要独身么?命我好好的为你的留意呢?我们倒是有几个人选,你若愿意一一替你道来,保证都是一等的人儿,绝不会委屈了你。” “这,不必,不必,姐姐们费心了,其实见大家都这般的好,我就好高兴的,只是清颜妹妹不在了,我们四人,好歹是患难之交,不料如今三个都如鱼得水,她却偏偏下落不明。”谈笑几句他便离去了,后宫之中无争斗,他心境也放宽了些。 “我看他心中有人了,那夜我去北苑三所找小杜子,隐约看见他背着一个宫女在雪地里寻走,事后问他,他也极不自然地告知说,那宫女在雪地里扭伤了脚,说是素不相识的。” “未必不是,他这人,你懂得,蚂蚁受伤了也会救一救,何况人呢?”颂芝将我扶起披上衣裳,拿着暖炉,又命百合烧旺了炭火,端了矮桌放在暖榻上,铺上一层棉布毯子,摆上文房四宝,皇上误以为我的字已经与他相似七分,我若是不加紧练习改日被考起来,该如何是好? “今儿免了吧,前两日才连一个时辰就嚷着说累的,反正在病中,皇上也不会太介意的,何况苏培盛已经过来说了,今夜皇上怕是不来了,连着三夜了,再来,后宫众人又该有怨言了,何况还有新宠莹贵人在呢?” “倒不是为了这个,只为皇上一句‘持之以恒’罢了。”正说着话,派去给皇后请安的小杜子回来了,远远地听见他问守在外头伺候的人道:“主子这会子醒着么?” 外房伺候的碧痕答道:“醒着呢?刚刚让百合姐姐准备了文房四宝。” “你帮我回了主子,就说一切照常,皇后娘娘说‘在病中,就不必问安了’。”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颂芝急忙出去看看情况,拧着小杜子进来问安,他一见我只是匍匐在地,我命令道:“抬起头来。” “主子,奴才……” “说吧,是谁?”看颂芝的表情,我已经能够想到事情的缘故了,连着三天都侍寝,有连着三天不去景仁宫请安,她们肯定是火了。 “奴才今儿鲁莽,走路不小心踩了惠嫔娘娘一脚,被惠嫔娘娘赏了二十大板。”终究是放不下吧,菀妃是被皇上逼着才请旨大赦天下,她们心里正憋着气呢?何况小杜子又是策反过来的,我本不信他,可是那日小金子出去请太医半路横死的事儿,足够表明他对我的忠心了。 “本宫最喜欢有远见的人,打便打了吧,她罚你,本宫赏你,横竖不会让你受着委屈的。”颂芝从账房里拿出了一些金锞子赏了他,我嘱咐着他好好的养伤,不必日日伺候着了。 “主子,该去的还是得去的,眼下就是新年了,躲是躲不掉的。”我正写着“常有小不快事,是好消息,若事事称心,既有大不称心者在其后,知此理可免怨尤。”时,颂芝劝道,她双眼携带些雾霭略微有些浑浊,今儿打了小杜子,明儿就该是百合,接着就是颂芝了吧。 刚刚写了两页宣纸便有些困乏了,命百合收拾了,命人准备了糕点,拉扯着颂芝吃了些,她见无事便拿着绣活儿做了起来道:“和惠公主出宫时,我已经将给怡亲王府的贺年礼送过去了,对清颜的事儿便是愧疚也表示歉意,想必怡亲王会回礼也不定呢?且等等看,也许清颜真是他家的人也不定呢?” 至今不明白当日和惠公主为何对我仗义相救?托人打听过,的确是听闻怡亲王有这么的傻丫头的,可惜清颜并不傻,莫非怡亲王府都是傻子么?把这样的人当傻子养着? 越是冷,越是乏,炭火烧得越是暖和,就越是舒服,就更加千倍百倍的乏了,连着三天侍寝也是劳累不少,也许是真的病了,却看不出任何的毛病来,只感觉浑身无力,才半晌午就嚷着要去睡觉,颂芝以刚刚吃了东西,免得积食,强拖着我说了伙活,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褪去衣裳休息了,害怕睡不醒特意地提醒颂芝道:“明儿,早些叫醒我,要去给皇后请安的。” 颂芝打趣道:“这才什么时辰,哪能一睡睡到明儿啊?准是日落时分便醒了,到了夜里唯恐你睡不着呢?”谁知一睡真的睡到了清晨,若不是颂芝喊我,我也醒不过来,我却感觉好似刚刚闭上眼睛似的。 “主子,可还好?”颂芝为我梳着发髻,挽的是最平常的飞云斜髻,拿着空雕花的芙蓉玉环稳固其形,插着一根羊脂色茉莉小簪,垂吊着几缕小颗的圆润珍珠,两边簪了些木兰绒花,看上去是极其的清雅素丽的,从菱花镜里看着颂芝的手微微的缩了缩了,我猜想是看见我头上有白发了吧。 “别藏了,我见着了,这个年纪哪里没白发的,拔了就是了。” “不能拔啊,听闻白头发拔一根要长出十根的。” “你就有长几根拔几根就是了,一头华发呢,害怕秃顶了么?”我表面不以为然,实质却在镜中端详着自己的面容,虽然依旧貌美,却也能从眼角看出些鱼尾纹来,我已经极力在保养了,可惜谁能够挡得住岁月的侵略呢?我只能安慰自己说,敬妃与我同年,容颜比我差得远了,可惜又不敢去想,那些年轻貌美的大有人在,即便皇上如此恩宠,我又能放心大意地不去固宠么? 挑了件翡翠烟罗绮云裙,浅粉竹叶缎面镶边的团花暖袄,外间披着件月牙银白色的滚兔毛镶边披风,同色抄手,里面放着环翠玉熏香护手暖炉,穿戴齐全统一的清雅装扮,倒是有几分应了满城的雪景,想起那日颂芝被众人奚落的场景便说:“颂芝你不要去了,百合陪我去吧。”她本想再说些什么,见我态度强硬,只好作罢。 乘坐着小轿到达景仁宫之时,各宫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些,百合掀开小轿帘子只见外边正飞着鹅绒大雪,她粉红色棉袄上已经沾满了雪花,好像镶上了一团滚毛,唯恐我被雪打着,撑开了伞,放眼看去,各宫的主子也好,奴婢也罢,各自都是新春面目,穿着五颜六色,趁着小伞也好似盛开的一朵朵鲜花,染红了景仁宫前的长廊。 菀妃生产之后,有些发福了,显得有些容光焕发,更加的雍容满面,披着一件孔雀开屏斗篷,据闻举世无双,尊贵无比,所用材质乃是以孔雀初生细羽捻入天蚕金银丝交错相织成,又坎接镶上了珍珠、猫眼、蓝宝石、红宝石、翠玉、珐琅、明珰等七宝为装饰。织绣精妙,巧夺天工,斗篷展开,远远看去便是是一副完整的孔雀开屏图案,妙不可言,里面穿的是一件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裙,都是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妩媚妖娆的火红海棠和栩栩如生休憩枝头的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玄狐皮毛的抄手,浑身上下处处都是难得一见的真品,只怕眼下的好东西都搬到了永寿宫,皇后比不上呢? 第九十三章 疾病 1 就连她身边伺候的浣碧与流朱穿戴都不凡,两人一碧绿色滚边夹袄,一青绿色镶边暖袄,知道的晓得那是她身边的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入宫的小主呢?不知为何见了她依旧有些无法释怀,刻意地假装被积雪所扰,放款了脚步,免得与她相冲,惠嫔本早早的进了景仁宫的庭院见菀妃过来了,忙着带着侍女出来迎接,瞥见了我,刻意地朝菀妃行礼道“嫔妾给菀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行的礼数乃是跪拜的大礼,众人一见,惠嫔都下跪了,那襄嫔、安嫔、祺嫔、欣贵人,莹贵人也纷纷过去行跪拜这里,菀妃急忙去扶起惠嫔,惠嫔朝我看来,见我无请安的意思,便也一闪手拒绝了菀妃,无数只的眼睛朝我看来。 早就想到了是这种情景,却不料如此壮观,为了受我一拜,连累了多少人在这里雪地里跪拜? 百合扶着我款款上前,我走近菀妃,再看看跪成一片的嫔妃们,红红绿绿在凯凯白雪中显得特别的点眼,我上前一步鞠膝跪拜道:“嫔妾福嫔钮钴禄氏恭请菀妃娘娘金安,愿菀妃娘娘身康体健,膝下皇子公主岁岁平安。”重重地朝雪地了一磕头,安慰自己道,你是一个全新的人,你就该做全新的事儿,不为别的,只为那个在心中把你当成妻子的男人。 “托福嫔吉言,自家姐妹不必行礼,何况福嫔你的年龄大出本宫好多,本宫受你的跪,着实有愧。”菀妃象征性的扶了扶我,她身边的浣碧却很是厌恶地看了我一眼。 “深宫之中只讲身份,不讲年纪,菀妃娘娘英雄出少年,受之无愧。”菀妃听后微微一笑,朝敬妃、端妃行平礼道:“两位姐姐好!”众人又朝敬妃端妃行跪礼,那我也只能一一行跪礼。 敬妃轻蔑道:“我从前跪惯了你,今日你来跪我,反倒不习惯了。” 我微微一笑道:“嫔妾初次见敬妃娘娘,不知娘娘所言何意?”我抬头仔细盯着她的五官看去,皇上总拿她与我想比是因为她与我同年,又是同年入府,如今看来她比我的确老了好些,见她眉头微蹙,有些恼羞成怒,却瞬间恢复平静道:“你与从前的华贵妃有几分相似,本宫眨眼一观,只当是见了鬼,莫怪莫怪。” “嫔妾见娘娘也好似眼熟,仔细想想原来是梦中的观世音菩萨,还当是见了菩萨呢,失礼失礼。”我的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让敬妃难以预料,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就退到了一边。 端妃道:“福嫔承宠多日都不见来景仁宫请安,不知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我微笑道:“嫔妾近日病痛缠身怕过了病气故此才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至于今儿吹的什么风?端妃娘娘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便知道了,吹的是东南风。”端妃眉头一拧也无言相对了,便也只能让我起身。 众人正想朝里头走去,便听见莹贵人跪地说道:“嫔妾给福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回头看着她一声雪白色织锦镶毛披风跪拜在我面前好似融合雪中似的,欣贵人无奈,也只好跟着行礼,百合见浣碧与流朱没有给我请安的意思也下跪道“奴婢给莹贵人请安,莹贵人吉祥。”她们这才无奈跪地道“奴婢给福嫔娘娘、莹贵人、欣贵人请安,各位主子吉祥!” “起来吧,总皇上夸你不盈一握,今儿见果然是个如水如月的柔情女子,难怪皇上喜欢你。”我扶起乐盈,虽说是为我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实际也是摆明了她自己的立场,此后怕是没得安生日子过了。 “嫔妾也常听皇上说,娘娘您美艳不可方物,今儿一见果不其然。” “哦?美艳不可方物的不是菀妃娘娘么?什么时候轮到本宫了呢?”我不想众人将后太过为难她,故此不得不与之划清界限,毕竟目前我并无能力庇她。 “菀妃娘娘,艳冠群芳,美绝尘寰,如皓月当空,福嫔娘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如红梅独秀,各有千秋。”乐盈轻言淡描道,菀妃听后也喜怒无色,只是被人搀扶着朝景仁宫内走去,我与乐盈相视一笑,虽然风吹画像、顾影自怜等法子是我想出来的,可是也只能让她承宠而已,如何固宠还得靠她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景仁宫内一如既往的瓜果之香,我经历了刚刚跪跪拜拜依然有些累了,景仁宫内也燃着旺旺的炭火,如同暖春一般,没想到我竟然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没缘由的多想,身子是不是不中用了。 皇后娘娘一身明黄色凤舞九天的风袍,紫纱细弱如牛毛的金丝线纹着飞舞的凤凰,两只凤翅用数之不尽的蔷薇晶石、虎睛石、圆润如珠的细小如豆的翠玉,琳琅满目,熠熠生辉,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处处透露着皇家贵族的气息,尽显浮华繁荣,皇后一向是勤俭持家的,很少这样奢侈的,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即便半百之年的她看上去也不过是不惑之年而已,众人朝她行跪拜之礼,她只是微微的喝平身,心情似乎很不错,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产生不快的感觉。 “坐吧,大冬天的别老站着了。”大家顺势而坐,左边依次是端妃、敬妃、襄嫔、祺嫔,右边则是菀妃、惠嫔、安嫔还空着一个位置,站着的人之中只有我的位份最高,那我就顺势坐下了。 “剪秋……”皇后娘娘朝剪秋动了动手指,剪秋便将一本厚厚的彤史放在她的手心,她自然而然地翻阅了着,朝众人看了看道“莹贵人,昨儿是你侍寝?” 乐盈上前一步跪拜道:“是的,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再受嫔妾大礼。” “那昨儿劳累了,坐吧!”皇后一挥手,却并不见人看座,皇后的意思分明是想着有人给她让座的,我想着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却想着那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必挣这一时之气,站着也好,坐着也好,无非只有这一时的,刚想着要起身让座,却见安嫔提前起身道:“皇后娘娘,嫔妾身子不爽,先行告退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婆娑老人一般,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安嫔会发出这种粗糙的声音。 “既然身子不爽就不要来了,好好地养好嗓子再出来见人吧!”皇后厌恶的说道,菀妃立刻道“陵容妹妹也是挂念着皇后您的凤体,故此才抱恙前来的,年关将至,想必多的是皇后娘娘烦心的事儿。” “明知道皇上喜欢的就是她的嗓音,偏偏把这个嗓子倒了,让皇上添堵,让本宫也心烦?”皇后再次说道,完全不顾安嫔还未走出景仁宫,我朝安嫔的背影看去,做人走狗的终究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如此被人嫌弃,若是我就躲在自己的宫里不出来了。 “怪只怪太医院的御医无用,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闹成这样?依嫔妾之见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惠嫔愤愤不平地骂道,好像是若有所指。 “太医说,要慢慢调理,想必是会好的,姐姐不必动气。”菀妃安慰道。 “孟太医的医术还是不懒的,不然这么替菀妃抱住了龙凤胎呢?惠嫔不要胡乱责怪?”皇后欠了欠身子说道,难怪她那么气愤,原来是骂给我听的,“福嫔的身子不也是孟太医照料着的么?听闻福嫔抱恙了,如今如何了?” “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一切安好!”我略微的动了动身子答道,又想反正已经忍到如此地步了,那我也不在意再忍厉害一点,起身朝皇后行跪礼道:“嫔妾这几日因身子不适未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恕罪。”我匍匐在地磕头,想起与胤禛拜天地的场景,皇后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我是他心中的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一切让我有足够的动力去忍受着这些怨恨的目光与莫名的屈辱了。 “福嫔此番懂事多了,既然你如何明白,本宫自然不会与你计较的。”听后不由觉得也许后宫之中一人退一步就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了。 “可不是,被拖到天牢一吓唬,还能不老实?咦,福嫔,你还没跟菀妃道谢吧?”祺嫔突然笑了起来,其余人等也各自掩着嘴微微笑道。 “咦,施恩不望报,何况皇上也是看在皇子与公主的份上才会大赦天下,福嫔要谢就谢我的儿子女儿吧。”菀妃平静地说道。 “嫔妾不知众位在说什么?嫔妾钮钴禄氏再次给皇后娘娘行大礼,给菀妃娘娘、端妃娘娘、敬妃娘娘行礼。”为何我已经如此忍耐了,你们还要这样的苦苦相逼呢? “哦?本宫忘记了,你是钮钴禄氏了,是我们满洲的大姓啊?”皇后不以为然的说道,朝敬妃问道:“从前在翊坤宫伺候华妃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回皇后的话,叫颂芝。” “嗯,说来,这丫头也可怜,当初因华妃的推荐,封了个答应,后来又因为华妃获罪而贬成了宫女,如今到了出宫的年纪却也不能放出去,好歹姐妹一场,好歹睡过龙床,你要为她寻个好去处?” 第九十四章 疾病 2 “是,臣妾听闻辛者库的青墨姑姑逝世了,眼下辛者库正是没人管,臣妾想着颂芝过去顶这个空缺是最好不过的了,那青墨姑姑当年也是先皇的嫔妃之一,犯了罪才贬过去的。” “嗯,如此甚好,也是个好去处,你就去办吧!”皇后与敬妃一唱一和地说着,众人都在看我的热闹。 “皇后娘娘,那叫颂芝的丫头如今在伺候嫔妾,还算周到,就让她留在嫔妾身边伺候吧!”我将头低得更下略带哀求地说道。 “咦,福嫔你是个‘仁慈’的人,可惜那丫头从前跟着华妃作恶多端,本宫唯恐她教坏了你啊?若是再出教出个华妃,不说本宫扛不住,整个后宫也支撑不住啊?” “自古以来都是主子教奴才,哪儿来的奴才教主子?嫔妾会好好的教导她,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我再次哀求道。 “福嫔真是心善,那丫头伺候了你几天啊?再说辛者库也不是什么不好地方,又是顶管事姑姑的缺,受不了什么苦,何至于肉痛如此啊?”惠嫔见我卑微的摸样大块人心连忙趁胜追击道。辛者库那是什么地方,宫里的人都知道,就算是进去当管事姑姑也天天有着干不完的活儿,颂芝虽然是婢女出生,可是我也从未让她干过粗活。 “这调配宫女的事儿眼下本宫交给了敬妃,你若要求便求敬妃吧。”皇后抬手看了看手上的黄金缕空镶着翠玉环绕的护甲,敬妃一身微黄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看上去倒是端庄,她正等着我开口求情呢? “敬妃娘娘,那颂芝伺候嫔妾十分周到,还请敬妃娘娘开恩,留她在嫔妾身边伺候吧?” “哎,福嫔,本宫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你迫不及待的与年氏划清干系却偏偏要用年氏从前用过的旧人,你要人伺候只管告诉本宫,本宫自会为你调好的来。” “嫔妾进宫已有百日,那颂芝的确伺候得挺好,嫔妾也习惯了她的伺候,何况皇上当年入主紫禁城不也是先皇留下的旧人伺候么?”敬妃咄咄逼人,我却不得不忍耐,明知道我只需要去求皇上,颂芝就可留下,可惜如此便又是在惹是生非了,故此选择忍耐。 “既然福嫔如此坚持,那本宫就卖你个人情吧!” “嫔妾谢敬妃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开恩。”百合扶起我起身,只感觉有些眩晕,却不想让她们知道我身子支撑不住,故作坚持,抬眼看去只觉得每个人都有两个影子,有些混淆不清了,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啦?是啊,我从未在人前跪过这么久,何况一直都在忍耐,压抑得很,是有的,皇后再说了些关过年的事宜,要如何安排宴会,如何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如何安排朝拜天地等等,我却无心听下去,只是强撑着身子端坐。 散场时扶着百合的手紧了小轿命轿夫匆匆忙忙的朝承乾宫而去,刚被扶下轿子,就感觉自己身子都飘起来了,困乏得摸不到床了,百合急着喊颂芝出来照看我,命人将我扶上了床。 “快,快传孟太医过来,悄悄的,不得声张。”我浑身软弱无骨的歪在床榻之上,这才舒服点,没有那么的眩晕了,颂芝问百合到底在景仁宫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合道:“先是要咱们主子行跪拜之礼,接着又要……”我怕颂芝多心,忙着阻止百合再说下去。 “没事的,这委屈也好,羞辱也好,迟早是要受的,我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只是,我这个人最不能忍耐了,如今憋在心里难受也是应该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皇后、菀妃她们还是这样的咬着不放,咱们再退让也没法子啊?”我知道是这样的,却想着我只当为了皇上拉着我的那三拜,我也合该受着这些。 声诺急冲冲的赶来把完脉后道:“并无大碍,一切正常啊,想必只是劳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么?我是老了么?为何这么容易劳累?何况我什么也没做啊?”我疑问道,不过我的身子除了有些困之外的确没有其它的症状,膳食什么的,我吃之前一定会给养着的那只小白鼠吃的,它也一点事儿都没有啊?应该不是中毒的。 “是啊,主子昨儿从晌午一直睡到今儿清晨,按说不该劳累才对啊?” “这么奇怪?按说娘娘的身子素质,一日睡上四个时辰就足够了,即便冬日里困乏,最多五个时辰是足够了的,这样的症状有了多久。”我仔细地回忆好像从搬进承乾宫后就有着嗜睡的,总感觉躺着舒服,而且一日严重过一日,越来越困了,一日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饮食可有不对的地方?能吃下吗?有胃口吗?” “若是醒着也并无异样的,胃口是有的。”我答道,现在想想只从搬进了承乾宫我躺着的时间可比站着坐着的时间要多得多的,可是我的吃喝用度都没有问题,连我的脉象都正常,倒地问题出现在那里呢? “太奇怪了,姐姐,我替您扎一针,看看是不是中毒了。”我不由想起当初余氏毒害甄嬛的事情,莫非她们也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猛的一下只感觉身子一下子被什么惊起了,好像一副平静的水面突然被人丢了一块大石头进去,惊起了千层浪。 “并没有问题啊?姐姐,恐怕是大事儿?这样睡下去肯定是不正常的,我担心我的医术无法治疗这种症状,我甚至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声诺的医术并不低,不然他也没能力保住菀妃的孩子。 “不会吧,主子除了嗜睡外,并没有其它的症状。”说着我更加想要睡觉了,越发地感觉身子不中用了,按声诺的话,绝不是自身身子的缘故,肯定是有人暗中搞鬼的。 温暖的被窝里好像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拉扯着我进去,双眼有些迷离了,我这不过是在景仁宫走了一趟而已,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两个时辰,却没想到如此辛苦,微末的飞蛾不停地在我眼前飞来飞去,越来越疲倦,越来越难受,稍后有感觉自己达到了云端,跟仙女似的翩翩起舞,好像灵魂脱离了身子,全所未有的自由,渐渐地便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之中隐隐约约地听见颂芝的声音喊着“主子,不能睡啊,不能睡啊?” 再苏醒过来,已经三个时辰之后了,声诺给我开了一些提神的药,又替我在手臂、额头等穴位上扎了好些针,我才能睡眠中醒了过去来,在天牢里,我三天三夜没睡都抗受得住,没理由一下变得如此柔弱的。 “姐姐,不如请温太医过来看看吧,我的确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声诺提议道,他是御医都看不出来,那一定不是小问题的。 “温实初是菀妃的人,他不会如你待菀妃那般真心待我的,她们都恨不得让我去死。”我都已经忍受到这个地步为何还要这样的置我与死地呢? “我不知道了,我真是没用了吗?安嫔娘娘不过是一点点小风寒,我治疗了两个月都没有治好,如今,姐姐的病我是一点眉目也看不出来,难道我的医术真的这么的差劲吗?可是我能为皇上治病,把皇上身子照顾得好好的,后宫好多小主的病我能治好,从未出现过误诊的现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声诺抬起双手很是怀疑自己的能力。 “人人都歌颂你的医术好,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番只怕是遇见了高人了,不过怎样,你要先想法子别让主子这样睡下去了啊?”颂芝焦急地说道。 “不如我去禀告皇上吧?” “禀告皇上,不过是治你个无能的罪名罢了,何况,脉象没有问题,如今只是你相信我罢了,别人也许还以为我还装腔作势呢?还让我落了个无病□□的罪名。既然看不出什么来,那你就好好替我请教别的医生也好,查看医书也好,看一看有没有这种病状的,还有就是不要走露了风声,若是宫中的人知道我得了怪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声诺应声回答“是”便告退了。 “颂芝,不要把我嗜睡的事儿告诉任何人,把声诺留下的方子,多熬些给我喝,若是还不行,你就装成我的样子在屋内临帖,另外去给莹贵人透露个信儿,让她想着法子留住皇上,别让皇上来这儿,若是来了,便推脱我身子感染了风寒。”趁着自己清醒,我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睡梦之中。 “颂芝,你说我是不是被人下了咒啊?”说完又不免担忧起来,心中的疑问层层饶起,为何我回宫一百日之后皇上才来看我?为何后宫之人会变得那么的和睦?为什么安嫔的嗓子会倒了呢? “那儿的事儿,她们若是有这种法子,去年咱们在翊坤宫的时候不就用了么?何必等到现在?” 第九十五章 新春 “嗯,我本看在皇上的份上把哥哥的仇恨都放下了,百般委屈地受着她们的羞辱,她们倒是这样的容不下我,看来树欲静而风不停止啊?去找苏培盛打听打听,为何皇上要等到我回宫一百天之后才临幸我?” “这,他能说么?其实您可以直接问皇上的。” “皇上不想我知道,若是想就不会等我问了,悄悄的。”说不了几句话,我又感觉有些发困了,我心中倒是希望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冻着的,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冷,刚开始回宫的那几天是我是因为惊吓过度,劳累过度而病下了几日,后来是胤禛多日没来看我,我也羞涩见人,故此压抑着自己不出门,渐渐地,我就是根本就不愿意出门了,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竟然得了这个怪病? 转眼就是年关,皇上免不了要来探视我的,我尽量地白天睡觉,在他来的时候,便多喝着提神茶不让他看出异样来,承乾宫用的东西,我越发的小心,不敢随意的使用,若是知道问题所在还好些,如今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身子一日困倦一日,我真担心我这样睡下去再也醒不了了,任何穿的吃的用的,我都让颂芝与我用同样的,可是她都没有相同的症状出现,我就更加的不安了,可见并非是物品的问题,而真的是我这个人的问题了。 皇上每回来看我,都想着教我写字,好好地聊表不能时刻相守的思念,更想着与我谈谈心之类的,我却跟个小女孩似的缠着他要睡觉,主动伸手解开他的盘扣,他笑道:“兰儿,越发的小孩脾气了,好像是返璞归真了。” “皇上,臣妾想您嘛……”我的身子不听使唤的摇晃着,双手跟蛇似的缠绕着他的脖子,软弱无骨软和如水的瘫软在他的怀中,百般的妖娆柔情,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却又爱不释手。 “朕以为,只有朕会如此想念你呢?”他将我横抱在怀掂量道:“兰儿的身子怎么会便得这么轻,还是朕越发的强壮了。”只要躺在那张床上,我就会感觉无比舒适,一股股的暖流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出,逐渐地渗透入我的身子,吞噬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散下发髻褪去朱钗没有哪些沉重的首饰更加的轻松。 “兰儿,你好迷人!朕被你迷惑了。”胤禛也对我这副摸样更加的起了兴趣,百般地挑逗,被他温柔的双手触摸我会暂且消减了疲倦,更向往地朝他引导地那个世间走去,丧失了自我,我偶尔忘我地呼唤着“皇上,皇上!”他会温和提示道:“叫我胤禛,叫我的名字,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胤禛,胤禛,我要,我要你……”双眼迷离之时总是能看见紫檀木的四方床盖之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图案,我似乎能够看见它们在动,就如同我们一样的交织在一起,脑海中总是闪烁这些男女交织的浑浊画面,让我羞愧不已,面红耳赤的,好像烧得整个身子都滚烫了起来。 每一次的冲击都让我更加的沉迷,身体里燃起的欲望,根本就无法控制,好像有着一股磁力诱惑着我去做什么?给予与索取,在皇上临幸妃子的过程中,我始终处于一个弱者,任凭着皇上的引导而去迎合,随着他的节奏一点点的张弛松紧,而在这股磁场的作用之下,我变得不可自我,与他如同两条平衡的线路在某一个节点交接,是平等的,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强弱,没有指引与迎合,越发的忘记了身份,忘记他是皇上,顾及不上他是九五之尊。 好像还想着与他一较高下,他的占有欲也更加的强烈,好像我是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不停的追赶与擒拿,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再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到了最后,再也无力挣扎,只能顺势地满足他所有的欲望,乖乖等着他来索取。 “兰儿,你好似很依赖朕?” “是了,臣妾一直都很依赖皇上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痴迷满足的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好像闻见这股清香时我就不会那么的疲倦了,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我还是会在他兴致满满要找我谈论什么的时候,发出想要睡觉的信号,将自己的头紧紧地埋在他的怀中,如同小猫一样地靠着他,从他的身上取暖,甚至偶尔会情不自禁地吮吸着他身上的汗水。 “臣妾好累,明儿能不能不起床?”我疲倦慵懒地靠着他伟岸的身躯,他温和抚摸着我的秀发,颇为喜好地说道:“兰儿,你越发的慵懒了,跟只贪睡的小猫似的,朕允你。”这样第二日要等到日上三竿我才能醒过来。 除夕之夜,他暗着惯例上半夜在慈宁宫与太后一同守岁,下半夜到景仁宫陪着皇后,五更之时各宫妃嫔便会到景仁宫给帝后请安贺岁,我眯着眼睛任由着颂芝替我装扮,事后灌了好些提神药,好勉勉强强地可以起身而去。 各宫妃嫔早早在殿外伺候,菀妃与莹贵人已经到景仁宫内伺候皇后梳洗,簪花挽髻,其余人等都候在殿内,我一出现,她们就会团结一致对我针锋相对,我一来没有精力却体会,二来没有必要去体力,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该跪拜跪拜,该行礼行礼。 祺贵人有着肚子,襄嫔带着温仪,菀妃带着她宝贵得跟珍珠似的龙凤胎,朝帝后行跪拜之礼,胤禛抱起小阿哥不停的逗着,因为太过重视,至今都没有想要要取什么名字,故此一直称为“小阿哥”,前朝有人议论说要将小阿哥立为太子,胤禛却并没有是表态。小公主抱在皇后的怀中也特别的乖巧,因为是龙凤胎,出生时都比较小巧,三四个月了也好像平常孩子刚刚出生的摸样,人人都过去抱一抱以讨些喜气,温仪再见了我,已经认不出来了,一转几个月,她是又长高了,头发也长了,襄嫔把她照顾得很好。 朝贺之后,帝后便带领着我们一同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这是我回宫之中第一次来慈宁宫,皇太后自然要多问我几句,却也是口口声声的喊我“钮钴禄氏”,还刻意地提醒我当年的康熙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就是钮钴禄氏,询问我在承乾宫住的习惯与否,身子如何等等。 “托皇太后洪福,一切都好!”我强打着精神一一作答,接着又在慈宁宫用了早膳,皇后亲自盛饭,菀妃也主动地布菜,惠嫔更熟练地为皇太后介绍早早膳上几道菜式的新鲜花样,有什么心意等等的。 我与乐盈便为皇上安置一切,一顿饭下来,我有些筋疲力尽,只是强撑着,人在慈宁宫,心早就飞到那张床上去了,恨不得这顿饭他们能够早些吃完,却偏偏有说有笑的吃了大半天。 饭毕后,皇上便要去前朝接受众臣的朝拜恭贺,随后携带文武百官到天坛祭天,祈求上天保佑今年风调雨顺,大清国运昌盛等等,经太后便携带后宫宫眷到钦安殿祈福,朝拜皇家历代祖宗,禀告过去的一年中,后宫之中出现了何等普天同庆的事儿,菀妃与她的龙凤胎自然是被如同夸宝似的一一呈现在列祖列宗的面前,连皇后都比不得她对爱新觉罗家的贡献,太后率先跪地,皇后在太后的右侧一步后,菀妃则是跪在左边的一步后,这已经是皇贵妃的朝拜位置里,太后与皇后却好似心中默许似的,不以体会。 我跪到了靠后的第四排,连列祖列宗灵位的影儿都看不见,只能跟随着众人听着太监尖着嗓子不停地发出拖着极其长的音符“拜!”“起!”。几番跪拜我已经有些吃力了,身子困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拿着护甲刺着手心,用疼痛感来提神,眼前只是各色各样的锦衣玉服,分不清谁是谁了,百合察言观色地扶着我,以免我露出什么马脚,随时地提示着我该做什么,该朝谁行礼等等。 祈福后便是去放生池放生,内务府的人准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洁白的鸽子,在太后的一声令下命人一同放出,立刻群鸽便一同拍着翅膀翱翔在空中,好像覆盖了整个天空,时而还能盘旋成不同的形状,如玉如懿、蝙蝠、品字、苹果、稻穗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应看,只感觉天旋地转,白雪遮蔽了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刺眼灼热的红梅冲破了白雪的覆盖如同星星点亮着夜空的孤寂,白鸽掩盖了云彩,也掩盖了紫禁城这座用鲜血与冤魂垒成的宫殿发出的银光,却被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赤赫锦布、无数打扮华丽富贵的宫嫔,统一穿着喜庆滚白毛红夹袄的宫娥、辫子上扎着红色绸带的公公们染成了另一幅色彩。 我只感觉,这眼前的一幕幕,繁花似锦,簇绒团福,年年春节都会发生,而今年却特别的隆重,前朝也好,后宫也罢,都在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喜庆喜悦的气氛里欢欢喜喜地迎来了雍正五年的新春。 太后的贴身侍女芳容嬷嬷领着一群宫女太监端着乏着银白色雕刻迎春花形的水晶端盘,上面放着一只只代表着“长寿”的灵龟,分别放在太后、皇后、各宫妃嫔的前面,随后各人身边伺候的人会拿出长在福包里的铜钱放在灵龟的嘴中,各自闭目请愿祈福,随后放入碧池中,百合安置好灵龟之后交给,我的愿望比任何的人都可笑就是能够早早的结束这一切然后让我回去躺在那张床上来解除我身子的疲倦。 第九十六章 醉仙罂粟蛊 1 皇太后双手握着灵龟举得与眉目平行,朝碧池鞠了一躬道:“老天保佑我大清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皇后与众宫嫔随同,数之不尽的灵龟跳入清澈的泉水之中,好似比赛的般朝对面的方向游去,顿时清水之上波浪滚滚,热气腾升,如临仙境,众人跪地朝皇太后恭贺道:“愿皇太后身康体健,福寿延绵,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系列的例常礼数过后,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身子就跟鬼魅飘着似的,双脚好似踩着棉花,浑身上下半分力气都使不上了,整个人都压在百合的身上,我害怕再这样下去会昏倒在众人的面前,被她们看出倪端不要紧,若是新春之际扫了太后的兴致那就是大大的不敬了。 “扶着我回承乾宫去,偷偷的!”我吩咐着百合,不知是冻着的,还是吓着的她的脸有些乌青了,雪地里穿着花盆鞋本就是累人的活,眼下如此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正要逃走却听见太后说:“福嫔要是累了,先行告退吧,哀家不要你伺候。”我立刻收住脚步如同被人当头一棒,醍醐灌顶道:“臣妾不累!” “福嫔的气色的确不太好?听皇上说你身子不适,可请太医来瞧过了?”皇后也在一边关心的问道,寒风瑟瑟,大家披风斗篷抄手暖炉都备得齐全,远远看去就跟游园观景图似的。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切都好,只是有些畏冷而已。”我强打着精神回话,狠狠地朝大腿上拧了一把,害怕自己会突然摔倒或者昏倒干脆跪地回话。 “大冷天的,别拘礼了,往年见你总是最活跃的一个,今儿如此安静,倒是让本宫不习惯了。”我不知道此时有多少人再看我的笑话,多少人在我的背后嘲讽讥笑,我只是想着放了我吧! “病着,就不要出来了,回去歇着吧!”太后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如释重负,忙着行礼告退,扶着百合地手转身告退,隐隐约约听见她们捂着嘴讥笑的声音,她们看我这幅摸样是多么的开心啊,到底是谁要害我?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踏雪的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似的吱嘎叮当的,空中的漂浮着的冷流里携带着几缕清淡的梅香,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可是身子却是出奇的无力疲倦,被百合扶着如同死灰般的拽着拖着,我讨厌这样的无力感,明明想着站起来,却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怡亲王吉祥,福晋吉祥……”远远地听见几个宫女太监请安的声音,抬眼看去两个高挑瘦弱的人影儿映在眼帘,明明不想睡觉却战胜不了身体的需要,双眼无力地闭上了,一顶蓝宝盖的轿子停在跟前,颂芝口口声声的喊着“主子,您没事吧!”随后被扶进了轿中,摇摇晃晃让我睡得也不舒坦,没有其他的感触就是想要睡觉。 “给怡亲王请安,给福晋请安!”好似是与他们相遇了,轿子稍微停了一停。 “这是哪宫的主子?为何如此急急匆匆?”一声柔和如水的女声款款传来,宛如划开雾霭的月光。 “回福晋的话,是承乾宫的福嫔娘娘。”颂芝恭敬地回答道。 “娘娘哪儿去?眼下该是在太后身侧伺候才是啊?”熟悉浑厚的声音传来,如那夜相遇的一般,只是声音不再那么的强硬,略显一些沧桑与沙哑,我试图掀开帘子出去,却没得半分力气,瘫倒在轿内,连眼睛都睁不开。 “本宫畏冷,怕扫太后的兴儿,故此先回了,天寒地冻,不能与王爷福晋多聊,还请恕罪!”我拼尽自己最后的一丝丝力气说道,却依旧感觉声音都在发抖。 “福嫔好似冻得不轻,快快回宫去吧!”福晋嘱咐道,颂芝行礼告退便命人抬着轿子而去了,若非是眼下情景,我也想要与福晋多谈几句,好好地问问清颜的事情,却力不从心,不能多谈,深表遗憾。 在苏醒已经是深夜了,红烛在微黄色的琉璃灯罩里闪烁,颂芝撑着头歪在床边,不停地打盹,我能看出她的疲倦,几番几回的摔倒在床沿上,见了我醒来了,喜不自禁,忙着询问我如何? 一觉醒来,出奇的舒服,身子并不大碍,只是想要睡觉而已,睡醒了就没事了,不过在睡梦之中什么感觉都没有,一闭上眼睛一日就过去了,屋内的炭火散放出的暖气让我飘飘欲仙,我甚至想着若是能够感受这睡醒后的快感,我宁愿沉睡。 “我没事,而且很舒服,我想着也许就是冷的吧!” “怎么会没事儿,七个时辰,一睡就是七个时辰,怎么喊都喊不醒?声诺来看过了,还是说身子无大碍只是睡着了,皇上也来探视了,我推脱说昨儿守岁太辛苦了,皇上便没多问,只是让您好好的休息,好嘱咐了内务府送来了一件玄狐皮披风跟江南特质暖锦织成的衣裳,银碳也送了好些回来,说从前您身子一向要好的,怎么变得如此畏冷了?” “他宿在哪儿呢?” “今儿是大年初一,皇上皇后宴请了各王爷福晋的,宴席散了,自然是宿在景仁宫了。”颂芝给我准备了些吃的,梳洗过后便感觉精神抖擞,与常人无异,反倒起了兴致要好好的练字,颂芝却已经疲倦不堪,她又担心我会出事故,坚决要陪着我,我却不忍心她陪着我黑白颠倒,我睡觉的时候她肯定是焦急万分的。 我三申五令地命她去我的床上睡一睡,她却再三推测,想着在暖榻上将就,我不依问道:“我早不把你当奴婢看了,你为何总把我当成主子?”她这才应承了,和衣睡了,我掐着时辰数着,大概写了百来字,又感觉困倦了,却也顾不上多想,再次睡了起来。 承乾宫的繁华来源于皇上的恩宠与那些想要沐浴皇恩渴望攀龙附凤的世俗之人,大年初一敢在太后与皇后面前摆出一副疲倦姿态,随后太医检查又毫无病状的我,皇上心中多少有些怨气,微微地冷落几日,承乾宫燃起的炭火都好似发不出暖气了。 我贪睡的状况越来越严重,整日里把自己当成药罐子不停地喝些滋养补气提神醒脑的汤药,却一点用都没有,到了元宵之时终于出现了别的症状,那就是四肢开始一阵阵的抽痛,好像被人拿着针扎似的。 我一向是怕疼的,这种状态对我而言无异是一种折磨,我不再贪睡了,而是整日整日的无法入眠,时而会出现气喘、呕吐、发热等情况,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了,与之前的症状完全的相反了,明明很疲倦跟难受想要休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下,声诺该给我开安神之药,却一点也喝不下去,声诺提我把脉施针,却依旧发现不了问题,我也开始有些怀疑,我明明如此难受,为何我的脉象却没有问题呢? 此时的颂芝出现了当初我的症状,就是整日里睡不醒,一日比一日睡得长,不由让承乾宫人人自危,误以为承乾宫被人诅咒或者是因为我与颂芝从前作恶多端现在得到报应了,幸亏小杜子还是个能扛住事儿的,能够威慑住底下的人,百合也很谨慎,满得严严实实的,正月里宫中的宴会是数之不尽的,可谓天天笙歌是也,一来皇后等人未必想要我参加,二来乐盈旁敲侧击在皇上面前剖析我不想与众人多见面以免惹得众人不快的心境,故此多半没被叫上,生病的事情被满得严严实实的。 “不是食物的问题,也不是衣料的问题,你们好好想想之后颂芝姐姐做过什么从前未做过的事情?我看问题就出现在此处?”声诺一筹莫展,他翻阅了无数的医术,拜访了许多民间大夫,却从未听过这种脉象正常而嗜睡的病症。 “没有啊,与从前一样。”颂芝与我也是绞尽脑汁的想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吃的食物,穿的衣料,哪怕是房中的陈设、燃尽的炭灰、点着的蜡烛、喝的茶叶、盖着的被子,以及房中香炉里的气味,摆着的花朵,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一一命人检查过,都毫无发现,甚至还暗中请了天钦间的人来看了看承乾宫的风水,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是床,那日我在主子的床上躺过之后便出现了异样了。”颂芝突然说道,我不由一惊,床?这张床我睡得特别的舒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颂芝整日守着我,我舍不得她来回在寒风里奔波,干脆让她与我同住在屋内,晚上与我同睡,并没有几日,怎么会这样呢? “请恕微臣冒犯,请问娘娘躺在这床上与从前有何不一样?”被声诺如此一问,我便想着当初我不过是挪到养心殿住了几日就转侧难免,没想到搬到承乾宫却毫无认床的感觉,好似这床比翊坤宫的更加舒坦,听闻这床是当日顺治皇帝为董鄂妃特意制作的,这紫檀木乃是上等木材,还有这雕刻着的龙飞凤舞的花纹更是巧夺天工,可谓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真品,而后康熙爷的佟佳皇后也住在承乾宫,新人入主,自然也翻新陈设,而因为这床举世无双而没有换掉,她也躺在这床上,而她们…… 第九十七章 醉仙罂粟蛊 2 我越想越怕,莫非真是这床的问题?她们都得那么的得宠,又那么的短命?莫非这宫殿受到了“血”的诅咒,或者这床被人动了手脚?皇上也正是因为这床好而在为我布置陈设的时候没有将床换走。 “这床是我躺过最好的床,特别的舒服。”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其中还有很多的奇妙我无法言语,脑海中浮想联翩,在这床上伺候皇上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我甚至贪慕这床上的温暖与舒适,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躺在上面,还想有一个莫名的吸引力,让我欲罢不能。”我当我只是疲倦,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想要躺在床上而产生的困意。 颂芝与百灵将床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却并无发现什么一样,声诺是男子自然不好去看我睡过床的,我只能暂时将床铺搬到西暖阁,几日过后,的确不再困倦之意,作息能够恢复到正常情况,身子的病痛却并没有介绍,反倒出现了吐血的情况,颂芝不再接近那床后,症状便也有所介绍,可见的的确确是床的问题。 声诺此番替我诊治的结果竟然是我中毒了,而且是深不可测的毒连名字都无从得知,那银针刺入我肌肤里再□□全黑了,我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去想,这毒到底是什么进入我的体内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颂芝惊讶道,我躲在岁寒三友的屏风之后的暖榻上无力地躺着,到底是谁?谁这样的高明,让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在承乾宫内慢慢地死去,甚至还觉得享受,那躺在床上温和舒坦的感觉就跟在云端上似的,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不,这床皇上也睡过的……”颂芝不过是睡了几日而已就有了症状,皇上肯定也会有的,为何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呢? “微臣恳请娘娘让微臣亲自检查闺床。”声诺恳请道,事到如今我哪有不依从的?颂芝领着他入内,半柱香的时辰后他才出来,颂芝与他都是满头的大汗,我见他们的神态想着肯定是发现了的。 “主子,是我眼拙,竟然没发现那些床榻上的花纹都是……”颂芝欲言又止道的,我强撑着身子亲自却观看那掀开锦被的床榻,紫檀木上雕刻着盘龙凤舞,那刻纹都比一般的要深,只是刻纹里都用圆润细小不同色彩的珠子填上,如此不仅仅龙凤更加的栩栩如生,色泽分明,而且摸上去平坦如初,铺着锦被躺在上面一点感觉也没有。 凤凰的翅膀上被扣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珠子是可以移动的,声诺将一颗紫色的小主子放在我的手心道:“这些珠子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一时还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给我点时间!” 那珠子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我捏在手中朝窗外的雪光看去,还能闪烁着光芒,却不料它差一点点就夺走了我的性命?看这巧夺天工的杰作,不像是刚刚被人做的手脚,那就是从前遗留下的问题了,那做这些的人原本要害的也不是我了,莫非是当初顺治帝的废后为了对付董鄂妃而制作的么?那暗室已经让我心有余悸,莫非这圆润的小珠子也要让我来承受么? 总结一下我重新以新的身份入主承乾宫的经过,听闻那是后宫众人与皇上的一场博弈,第一招:皇上为了让后宫之中不再怨恨我,故此采取逼迫的态度让菀妃来决定我的生死,菀妃不甘示弱,更不甘我完好无缺的生活在后宫里,便说了“杀”字。 第二招:皇上将兰馨殿的东西搬入承乾宫示意要永久的奠念我,而且那三日里一切如常,只是日日陪着刚刚生产完的菀妃与两个孩子,让菀妃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而惴惴不安,为了迎合皇上的心意不得不借用龙凤胎求皇上大赦天下,皇上再三考虑,大赞菀妃是皇家的有功之臣,心地善良,菩萨心肠等等优良美德,而赏赐了她大赦天下的恩典。 第三招:菀妃不甘心我死不成,于是提议将我改姓,与年氏彻底脱离关系,以示侮辱,皇上觉得我太委屈,于是说既然她不再是年羹尧的妹妹,那自然也不该位居贵人了,封嫔,入主承乾宫。 第四招:皇后觉得皇上太过维护我,于是去慈宁宫找太后告状,太后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宠爱某人,但是不能沉迷,凡事要有节制,皇上表示对我只是宠爱并非是沉迷,于是皇太后就与皇上定下了“百日不相见”的赌约,若是皇上忍不住,那就算输,我还是要死,罪名便是妖魅惑主,若是皇上能忍住,那从此太后便不再过问此事。 第五招:皇后觉得太过便宜我了,于是就让我穿材料底下的吉服,走暗筱门入宫,并在黑夜内悄悄入住承乾宫,以示侮辱。皇上便在一百日期满的那一日连临幸我,而且一连就是三天,以表示他对我的宠爱以及对皇后、皇太后的反抗。 他们一连串的战争下来,却没想到我正遭遇着生死攸关的事儿,我也没有想到那么舒服的床,那么让我依赖的床,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毒源头,我每躺一夜便朝死亡的边缘靠近一步。 我的身子开始了极端的大转弯,从时时刻刻如浮云似的轻飘变得如秤砣一样的沉重,歪在暖榻上每动一下就好像全身骨头都散架了,那种钻心的疼痛都已经吞噬到了我的每一快骨头,再也忍不住的要哼唧两声,却不敢太大的动静,轻盈来看过我一回,说:“皇上是放不下娘娘您的,嫔妾这边刻意地留着,菀妃那边故意的阻拦着,常拿着小阿哥跟茱萸公主当借口,皇上也驳不了她的面儿,故此特意地派嫔妾过来探视。”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似扶风弱柳却是个极有主见之人,言语之中对我从未有奉承之语,还未得宠几日就甘愿与我统一战线同菀妃作对起来,我旁敲侧击道:“菀妃如今连皇后都要给三分薄面,你不必与她针锋相对,免不得要吃亏的。” 她不以为然的答道:“嫔妾问心无愧,她又有何为难之处?”见我一副病容软弱无力地歪坐在暖榻之上,仔细打量一翻道:“难怪吴王爱西施,原来一个人在病态之中才是最美的,娘娘可晓得您的摸样有多美?”说着拿着菱花玻璃镜儿放在我的眼前,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去,镜中的人儿脸色红润,好似醉着的桃花,妖艳妩媚,密密乌黑柔顺的华发散放两侧,衬托着脸庞尖尖的,显得柔情似水,风情万种,双眼就跟含着两颗明亮的夜明珠闪闪熠熠,我轻轻一眨,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悄然而下,滚在脸颊上发散着暖暖的气息。 轻轻地擦拭着泪珠这才发现皮肤如新生的婴儿一般光滑,并没有因为身子的疼痛而导致皮肤松懈反倒更加的柔软绵和,就算十年前我也没有如此好的肌肤,若不是身上难以忍耐的疼痛感我根本就看不出我是一个病人。 “娘娘如此姿态的确无须害怕病容面圣,即便皇上见了也会如痴如醉的,从前嫔妾只是远远地见过娘娘,只觉得娘娘您雍容富贵,聘婷秀雅,殊不知娘娘的身上这幅小女子姿态更是举世无上啊?”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赞美,心中既喜欢这幅唯美如画的脸蛋却不由担心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听闻人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会特别美丽的。 我费劲千辛万苦才保住的性命难道就被床上那几颗不知名的珠子断送了性命么?我不服,我不甘,可是却无可奈何。声诺披星戴月不眠不休地研究那些紫色珠子,甚至顾不上与我男女之防,尊卑有别,整日留在承乾宫探索那张紫檀木龙凤床的秘密。 终于在他的努力之下得到了一个答案,只要找到病痛的根源,那就能找到治疗的方法,那我就有救了,声诺的脸色极其的难堪,他见惯了生死就算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如今他这幅宛如涂上了一层炭灰的脸色让我不得不却步道:“你只管按实话说吧,我是从黄泉路上来来回回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姐姐,我怕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人?”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拥有一颗菩萨心肠的他,不会轻易地去责怪任何人,即便如我当初那般的作为太医的他也一视同仁,对于那些害过他的人,算计过他的人,总是以德报怨,我内心忐忑不安,不会到底是什么样情况让他如此气愤,甚至是仇视。 “你们看到的是一颗紫色的透明珠子,是个死物,你们永远也想不到它是活着的,它的名字叫罂粟醉仙蛊,这是一种从远在中原东南方的南诏国盛行的一种蛊术,唐朝时期传流到中原,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流传后世,只是依靠着大夫们口传而下,我年幼的时候略有耳闻,只当成一个神话的听着,却并未想到世间真的有这种东西。” 第九十八章 五行相克术 1 “罂粟,唐朝诗人郭震道“闻花空道胜于草,结实何曾济得民?”宋朝杨万里也赞赏为“东君羽卫无供给,控借春风十日粮。”《草木经》记载它枝叶繁茂,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爷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罂粟花绚烂华美,花大而艳丽,花开三日即谢,而罂在茎头,上有盖下有蒂,宛然如酒罂,中有白米极细。却具备催眠的作用,无论是食其花,还是闻其香都能凝神安心,可惜却会让人产生一种依赖性,逐渐上瘾,最后欲罢不能,若是断绝便会痛苦无比。” “醉仙,又名山茄花、洋金花、曼陀罗花、押不芦等,属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具备定喘、祛风、麻醉止痛等功效,可用于治疗哮喘、惊痫、风湿痹痛、脚气、疮疡疼痛等。古人多有记载,如《列子?汤问》中说扁鹊曾用毒酒将鲁国鲁国公扈、赵齐婴二人“迷死三日”替他们“剖胸探心”,这毒酒就是用醉仙研制而成,后三国时代神医华佗在此基础之上又研制出了“麻沸散”,而后民间又出现了“睡圣散”与“草乌散”,可令人沉睡,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扁鹊心书》中记载为“人难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睡,不知痛,亦不伤人。”更可怕的是,它能够让人产生幻觉,李时珍在《草木纲目》之中记载为“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此,饮须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验也”,令人沉沉欲醉,不知所为,故此名为“醉仙”。” “而最可怕的是这个‘蛊’,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就是说取数之不尽的毒虫毒物置之瓮内,百虫必定相互争斗,最后只能生存下一只,为毒虫之罪,罂粟醉仙蛊,就是将罂粟与醉仙两种毒草一同放入瓮内滋养百虫,待数年之后得出的蛊便就是这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珠子,这样看,看不出来它是一只虫子,但是要是用放大镜一看,便能看见它正在微妙地蠕动着。” “因为醉仙有令人昏睡的功效,而罂粟有让令人上瘾沉醉的功能,两者相结合命蛊也变得如痴如醉,处于静止状态,变成一颗颗的珠子,当它们闻见人身上的气味或者某种适应的温度就会活动,从而散发出令人昏睡的气息,逐渐的上瘾,若是常年的与它们在一起,昏睡的时辰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会一直沉睡不醒,这就是为何在数百年前便传流有‘睡美人’之说。” 声诺一一地替我们解释着,对于这些我一无所知,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一种东西,睡美人?一直昏睡不醒? “你的意思是她会一直睡下去,那会死吗?为何你为我诊断多日,却一点异样也查不出来呢?” “这是一种蛊,它不会损害人的性命,只会让人昏睡,是因为醉仙催促着身体疲倦困乏,并不影响身体,反倒可让人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一直沉睡而并不丧命,甚至若干年后,若是能苏醒过来,会容貌如初,南北朝时便出现过在悬崖洞穴发现容貌青春的活死人。但是,人一旦出现了嗜睡,容易困乏等现场,自然而言的就会喝写提神醒脑的不要,若是此药性与提神补脑的药物一同服用便会有丧命的危险,这就是为什么姐姐大量服用提神之药后出现了四肢疼痛,气喘呕吐等现象,如此一来半年之内定会一命呜呼。” “天啦!”我不可置信地遥望着明纱窗外无边无际的天空,不敢去相信声诺所说的一切,这床上是董鄂妃与佟佳皇后睡过的,而她们临死前都是病得一塌糊涂,难怪都说红颜薄命,躺在这样的床上能不薄命吗?我一方面有些欣慰,毕竟不是后宫之人为了害我而布置的局,我不过是误打误撞代人受过而已,另一方面我又有些害怕,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屡见不鲜,而如此费尽心机是见所未见的,谁会想到如此美丽的东西会是一种害人的蛊呢? “姐姐,若单单是这罂粟醉仙蛊,区区数月时光怕是不会如此严重的,让姐姐备受煎熬的另有其因。”声诺再次解释道,“这种蛊只会让人昏睡,加上提神的药,最多是令人体弱,逐渐地体力消减身子消瘦,最后才会毙命,不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我每回来诊脉总会闻见姐姐的身上有一种微弱的清香,是艾草的味道,艾草,味苦而辛,无毒,《本草纲目》记载服之则走三阴而逐一切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炙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寿。具有异香,枝叶熏烟能驱蚊蝇,清瘴气,禳毒杀毒,有理气血、逐寒湿、调经安胎、温经止血、清热止咳消痰之效。” “姐姐可有以艾草熏衣的习惯?若是没有,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了。”我抬起袖子闻了闻,的确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记得那年宫中盛行瘟疫,各宫都用焚烧艾草消毒杀菌,在我看来那并非是珍贵的东西,即便她再好我也不会使用的,何况我并不喜欢艾草的味道,总感觉有一股瑟瑟药味,许是太过隆厚了,如此清清淡淡的倒也闻着舒坦。 “我的香料数之不尽,绝不会以艾草熏衣来博得清香的,即便失宠也是宁缺毋滥,不过听你所说,并没有危害。” “一味艾草的确无害,姐姐可爱吃鱼或者海鲜之类的食物?” “我自幼爱吃鱼,只是我的母亲说鱼乃极寒之物,女孩不能多吃,故此我的饭桌之上绝不会出现鱼类海鲜类的物品。” “我去过承乾宫的厨房,发现蒸米饭是用养过鱼、虾等海鲜物品的水,因为蒸汽挥发,所以才闻不见腥味,鱼虾好动,养过鱼虾的水都是活水,蒸烹出来米饭饱满蓬松,口感细腻松软,只不过是让米饭具备寒气,常年吃这样的米饭可防止衰老,保持肌肤柔软而有弹性,只是会令人体弱身虚而已。” “颂芝,去把红缨嬷嬷叫过来?”听后不由火大,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想起每日端过来的膳食我还夸耀过米饭好吃,甚至不顾及宫中规矩添过碗,没想到也是逼迫我朝死亡之路走去的一道血鞭。 “且慢,我已经问过红缨嬷嬷了,她据实以告,只是为了让主子吃得更好而已,并无不妥,而且宫中好些人也是如此蒸米饭的,并无大碍。”声诺接着往下解释,朝暖榻边上立着的宫灯台柱走去取下微黄色的琉璃宫罩,拿着一把小匕首从宫罩的内部挂下一层薄薄的银色物质,再到台柱上刮下一层红红的积蜡道:“这是朱砂,红烛里面藏着朱砂是不易发现的,朱砂燃烧之后就会变成水银,而这水银是有毒的,不过水银的毒性再强,蜡烛里藏不了多少分量,燃烧时也会损失一些,又并非是食用,只是呼吸水银的味道,不足以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并不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声诺如同一个侦探似的一层层地将谜团摊开在我的面前,却有次次都说无大碍,并非是我中毒的关键所在,更让我多想,不知他到底是何意?而这些又是谁的主意,感觉跟迷雾似的,拨开了一层还有另外一层,永远也解不开似的。 “还有……”声诺走近宫殿中央那座铜色雕刻着缕空缠枝牡丹图案的铜制熏炉,上面是两只相依着的喜鹊,熏香的烟雾就是从两只喜鹊的小嘴中吐出,他轻轻地掀开熏炉盖子,拿着火筷子朝熏炉里拨了拨,便能看见火星沫子洋洋洒洒地飞扬出来,“不知姐姐们是否注意过,这个熏炉里的东西燃烧起来时是蓝色火焰。”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熏香的,将宫殿弄得香喷喷的是每一个妃子都会去做的事情,从前我的欢宜香是最好不过的,如今皇上什么赏赐都给,唯独少了一位欢宜香,我小心翼翼地提过几回,却每每惹他不快道:“莫非你不知道宫中所有妃嫔一年所有的香料也不及你一月所用的么?”我知道欢宜香价格高贵,便也不敢提起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燃烧普通的香料,一般以百合、丁香、牡丹、杜鹃等花样碾磨调皮而成的香料。 “这香?” “不是这香的事情,而是燃烧熏香的引料。”焚烧香料前在熏炉的底层会铺上一层引料保持熏香可以时刻的燃烧而不熄火,“这是火磷粉,无色无味,易燃,是从死人的骨骼里面提炼出来的物质,在黑夜里会发光,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人常常在坟地里看见燃烧着的火焰,看见的就磷粉在一定的温度下而发出的火焰。” 提到死人,我与颂芝忍不住的哆嗦一下,没想到那么弥漫朦胧清香凝神的熏香之下放着的竟然是死人骨头里的东西,又听声诺道:“这也是无毒的。”我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无害的,那为何主子会中毒呢?”颂芝不解地问道。 第九十九章 五行相克术 2 “这是五行术,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五行相生的规律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相克的规律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而当金木水火土结合到一块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剧毒,功能如同□□,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哈,果然是高明啊?仔细想想,我所穿的衣服、燃烧的红烛、乃至熏炉中的引料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要做手脚轻而易举,只是如此高超的手段还真是让我望洋兴叹啊,当初毒害甄嬛若是能用上这样的法子,她即便是神仙也难以逃脱了。 “不,不会,我吃的,我穿的,我用的,颂芝都用了,为何她没有事儿?你快看看她又没有中毒,是不是你没有瞧仔细?” “我已经仔细坚持过了,颂芝姐姐没事儿,艾草属于土行,鱼水属于水行,水银属于金行,火磷粉属于火行,可是还差一个木行,我还没有找到,你们仔细想一想,有没有颂芝姐姐没有用过的东西?这四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已经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毒物雏形,但是于身体并无实质危害,若是加上‘木’便是剧毒无比,我若是找不到‘木’属何物?便也没得法子解毒了。” 我仔细地回忆着,为了弄明白问题,我已经尽量地与颂芝用同样的东西了,的确没有什么是我独用的了,一时不有觉得头痛,为了听声诺的解释,我已然是强撑着身子起床了,先下又开始疲倦,怀念那张能够解除我痛苦的床来,可惜它也是害人的,没想到这意味着恩宠无比的承乾宫,却处处都是毒物,我感觉自己就被泡在一个毒罐子里,迟早会一命呜呼的。 “我想到了,是头饰?”我思索一番后大叫起来道:“宫中规定主子跟宫女所佩戴的朱钗是不同的,宫女只能佩戴银饰、绒花、木簪等等,而翠玉、金饰、明珠等是不能佩戴的,不然便是违背宫规了,服装与赏识我都能给颂芝,这头饰朱钗等是我一个人独用的。” 我从头上拿下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簪,这是我晋升为嫔位后,皇上赏赐的,皇后为我准备的那些都太过底下俗气了,我早就抛在一边,只有这一样才能上得台面,故此我几乎日日都佩戴的,声诺接过闭目轻轻地放在鼻尖一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个。”接着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银针朝也翠簪的底部刺了进去,“所有的谜团我都解开了……” 从簪内倒出一些如尘般的细微粉末,声诺浅浅地笑了笑,神情之中颇有些成就感,这么心思缜密的连环计,若不是他心细如尘,一般人未必能够发现问题所在,我就会这样糊里糊涂在这些相生相克的东西里慢慢的死去。 “果然是藜芦粉,《草木纲目》中记载“苦,微寒,有毒”,藜芦、朱砂、磷粉、艾草这四样东西结合在一起已经是剧毒无比了,但是人本身的肝脏是有解毒功效的,可以产生一定的对抗力,若长期食用寒性之物,便能够推毁肝脏的解毒功能,让人体如数地吸收毒气,继而丧命。如此之法,太过心狠了,按常理说,不出三月必定丧命,而且死者外表如常,实质五脏六腑早就溃烂,空留下一副皮囊而已,想必也断然不会有人深究的。” “那,那我……?”外表如常,五脏六腑溃烂?我已经在承乾宫住了这么久了,那这毒? “说来上天庇佑,歪打正着,那罂粟醉仙蛊有令人昏睡的功能,在催眠人体的同时也催眠了毒性,使人体不能正常接收毒物,使毒物也不能正常发挥毒性,故此才托了这些时日的。而正是有着这些毒物的干扰,促进了罂粟醉仙蛊的蠕动,使他们发挥出超常的功能,姐姐才会这么快就陷入困倦、疲惫、昏睡的状态,不然这个蛊要发生作用,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才会发现异样的。” “这么多的毒物融合在一起,身子的正常脉象自然也受到干扰,若非太过异常根本就诊断不出来。”等解释完了这一切,声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头上竟然参透出一层层的冷汗,而我早就已经不能动弹了,只感觉气息不顺,干嚎了两声。 “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那筹谋算计之人未免太过……”说到最后他终究是无法张嘴了,一样罂粟醉仙蛊,一样五行术,招招毙命,而且无处侦查,我若是就这样的死去,那也不过是自己身子不中用而已。 “那主子如今的身子……”颂芝已经被吓得泪流满面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白日守着五行术,夜晚却让罂粟醉仙蛊解除毒性,睡的时间越长,毒性就减少得越多,故此中毒并不深,我既然知道了毒的来源自然能有解毒之法,索性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那罂粟的瘾儿怕也是难熬的。” 我仰头朝承乾宫上空看去,如此美丽的宫殿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不知道到底是谁这样的狠毒,不过必定是那一群女人就对了,如此缜密的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手法会是谁的杰作?是皇后、菀妃、端妃?或者是她们一起联手? 难道她们就真的那么恨我啊?枉费我还在心中退却,为了那个在心中当我为妻的男人,我甚至懦弱到连哥哥的仇恨都放下了,我想着若是跪跪拜拜,忍声吞气,就能让我爱的那个男人不处于一种左右为难的地步,我就能够得到他的怜惜与宠爱,那是值得的。 可是为什么她们要这样的对我?皇后,虽然我一直都与她分庭抗敌,但是却并非针锋相对,我即便有些口头上的不尊重,越规,可我也从未想过要置她与死地,当然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菀妃,她夺走我的恩宠,我嫉妒她,我恨她,我也想要杀了她,可是她还得我年氏一族家破人亡,难道还不够解恨吗?她如今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的为难我。 端妃,我也是恨不得她死的,可是我再折腾她,我也没有要她的命啊?那么多年了,我随意在她的膳食里下点东西,她还能有命吗?可惜我没有,除了我心中的恨,还有她与我之间的情分,毕竟我们相处了那些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不然我也不会轻信她喝下那晚“保胎药”。 “声诺,你看见了没有,你看见了没有……”我好似疯了般的紧紧地拽住声诺的手问道,我如同一只不能独立行走的羔羊一只羽翼未满的小鸟恐慌无助的看着他,我已经忘记我是主子,他是奴才,我是女子,他是男子,我只知道,我们是姐弟,我需要他的保护。 “你看到了没有……”我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环顾着这座华丽美观、金璧辉煌的宫殿,完全的变了样,这哪里是宫殿分明是一个毒枭啊?我想要告诉他,你看到了没有,不是我心狠,不是我毒辣,我已经放弃了,是她们咬着我不放啊?是她们容不下我啊?我们之间终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啊? “姐姐,您别这样……”我将头上的朱钗狠狠全部摘下,秀发散放开来,打倒了所有的灯柱,将所有的红烛狠狠地摔倒在地,推翻了香炉,我恨透了这些东西,我想我已经疯了,这宫殿在我的眼睛就跟地狱似的,处处都是熊熊烈火,牛头马面。 “娘娘,苏公公求见,说是皇上召您到养心殿伺候呢?”在我们三人都被这一宫殿的毒物弄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百合的声音传来,我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地挣扎起来道:“皇上,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告诉他,有人要喊我,有人要杀我,而且方法极其的恶毒……” 这一刻我的脑海只想到了皇上这个唯一能给我安全保障的人,我有些迷糊地爬了起来,朝宫殿外走去道:“我要让皇上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让他看看我被人害得有多么的惨,我要让他把那群女人统统都杀掉。”我不顾一切朝外扑去,感觉前方的路已经消失了。 “您不能去啊?您去了就是一条死路啊!”声诺一手将我拉住,我早就已经软弱无力里,被他这一拉就顺势靠在到了他的怀中,只感觉一股暖流袭来,他身上不知什么香味让我感觉耳目一新,脑海也清晰起来。 “若是查了起来,那罂粟醉仙蛊怎么解释啊?”被他一提醒我好似明白了什么?这床是顺治爷特意为董鄂妃制作的,价值连城,后宫之中怎会没有人嫉妒呢? “这种蛊已经消失很多年了,若非是大权在握之人只怕难以得到,我不敢胡乱猜测,但是若是顺治爷的废后能有如此本领就不会被废掉了……”声诺与颂芝扶着我慢慢地朝暖榻走去,百合也忙着在一旁伺候,如此大的动静容不得有些闪失,忙着关好门窗到外头守着去了。 第一百章 风霜雪月几时休 1 “太皇太后?”我疑问着,想想除了废后不想让董鄂妃入宫之外,只怕孝庄太后也是恨之入骨的,她费劲多少心思才扶持皇上得到皇位,得到亲政的权利,她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来破坏他宝贝儿子的大好人生呢?她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来毁掉她得之不易的江山呢? “不紧紧如此,姐姐您来看……声诺又扶着朝内阁那张紫檀木床走去掀开被子指着那龙凤图案说道:“您看,龙凤的眼珠子、头冠、龙的龙脊,凤的凤翅,上面点缀着紫色的珠子是不是很美丽?”他刻意地指引着我看那图案,那是龙飞凤舞的图案,微妙地能够体现出男女□□的情景,有些不忍触目,栩栩如生的龙凤相拥相抱,无异于男女之间的颠龙倒凤,看得让人有些浮想翩翩。 “那龙凤的爪子上也是紫色的珠子,如此一来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细细地看去的确是有一些,紫色向来显得唯美、神秘、高贵等,若说点缀龙珠凤目、龙头凤冠,龙脊凤翅等会显得贵气十足,皇家华丽奢华之气淋漓至今,而龙足凤爪上也是点缀紫色珠子的确有些多余,细细看来还有些不伦不类。 “我数过了,除却龙足凤爪上的珠子,一共是七七四十九颗,加上则是九九八十一颗,而且以这些珠子镶上的痕迹来看,很明显,这些龙足凤爪上的珠子是后来镶上的,董鄂妃入宫四年后才逝世,而佟佳皇后在承乾宫才两年就逝世了,可见……” “是谁?”皇上最在意的就是他的母妃娘娘,常常都会怀念的,他一直以为佟佳皇后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而终的,若是他知道是谁杀了他的母妃她会如何呢? “佟佳皇后是康熙爷的表妹,地位显赫,而且深得先皇的宠爱,只可惜膝下无子……”声诺略加的提示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当时先皇便将皇上交给佟佳皇后抚养的,对于当时的德嫔如今的太后而言那是夺子之恨的。 “佟佳皇后本是居住永寿宫的,而后才移居到承乾宫的,为何移居想必宫中还有人知道。”声诺的声音微弱起来,听闻是德妃提议的,永和宫与永寿宫相邻,当时皇上年幼,哪里会舍得亲娘呢?虽然名义在佟佳皇后那儿抚养,却总是自己跑到永和宫却找额娘,德妃自然是高兴的,可惜佟佳皇后不高兴啊?好不容易养了个儿子却总是挂念着亲娘,岂不是白白的养了么? 德妃便主动请旨,让先皇给他移宫,离皇上远一点,如此就不会浪费佟佳皇后的心意了,先皇见德妃如此深明大义,怎好意思让她移动,便想着让佟佳皇后移宫,德妃再次进言说佟佳氏地位显赫,若是她移宫自然会招人非议,除非移到比永寿宫更好的宫殿,那就是被所有后宫女子羡慕受尽帝王宠爱的承乾宫。 “天啦……”我将事情好好的捋了捋不由觉得可怕,我若是让皇上去查,必定会查出那张床的事儿来,如此不是逼着皇上弑母吗?他若是知道杀害他心中一直敬爱的母妃娘娘的人就是亲生额娘,他会如何做呢?他会大义灭亲地去弑母还是杀了我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呢?我看后者更有可能。 “天啦……”我再一次地喊“天”,因为我已经无助了,这个哑巴亏我是不得不吃下了,只感觉心口一闷,一口鲜血从内脏急涌而上,喷了出来,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眼前昏黑,身子重重地跌倒在地,与冰凉的地面拥抱在一起,再也起不来了……。 微黄的琉璃灯罩,赤红的烛光摇曳,让整个宫殿乏着一层层金黄色的光泽,宛如青山绿水间的黄昏,一如既往的熏香烟雾弥漫,芳香四溢,我无力地动了动疼痛的身子,如丝绸般柔顺的锦被便如数地滑落于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在旁守夜的百合被这声音惊动,我睁开眼睛环顾着宫殿,仿佛能够看到一张用毒物编制而成的网,把我紧紧地笼罩在里边,无处可逃。 “娘娘,您醒啦?”百合惊喜地叫道,我又醒了?不知道我已经昏睡了多久,更不知道我昏迷的时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守夜的人不是颂芝而是百合? “娘娘,您身子有什么不适吗?”百合忙着帮我将被子捡了起来完完整整地将我盖好,被窝的温度还在,却倍感沉重,好像是一块石头压在我的身子让我踹不过气来,“孟太医说了,命奴婢把您的情况一点一滴的记下来,以免误了病情,娘娘可感觉口渴?可感觉饥饿?是否有哪儿不舒坦?” “颂芝呢?” “娘娘您昏倒的事儿惊动了皇上,孟太医禀告说,娘娘您是因为寒冬畏冷,加上上回小产之后没有得到好好的调理落下了病根,身子虚弱,皇后便以照顾不周把颂芝姑姑发配到辛者库去了,本来是要被奴婢等人都打发了的,是孟太医禀告道眼下要贴身伺候惯了的人好生照顾,皇上才下旨将奴婢留下的。” “哦!”我木讷地应了一声,从前我是个完完整整的好人儿,整宿整宿不睡觉也无大碍,如今变成这幅摸样,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得多,任何人都可以以任何的借口跟理由把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了。 “皇上来了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当日皇上与皇后娘娘、菀妃娘娘、襄嫔娘娘正讨论着给温仪公主与茱萸公主取闺名,襄嫔娘娘说曾经娘娘您抚养过温仪公主,想着听听您的意见,谁知您突然在宫殿内晕倒了,去不得,皇上便带着众人来了承乾宫探视了。皇上见娘娘您都吐血了,便大发雷霆,皇后煽风点火的要治孟太医跟承乾宫上上下下的罪,说娘娘您病得如此严重为何不禀告皇上?是玉锦堂的莹贵人求情说娘娘您是害怕皇上见到您的病态摸样烦心过不好新春是一片苦心,这才作罢的。” 转眼温仪已经四岁了,却一直都没有闺名,总是喊着封号,这回这怕也是沾了茱萸公主的光儿才想起的,祖上的规矩公主一般要出生一月后才能有封号,可是茱萸出生一天,皇上就赏赐了封号,这是前所未有的尊荣,也让菀妃十分的张脸,而这个小阿哥更是让朝臣瞩目相望,眼观朝中局势,三阿哥明显失势,四阿哥完全不做考虑,皇上压根就不想承认这个儿子,因为醉酒而临幸了一名卑微如草芥的烧火丫头,还阴差阳错的怀胎生子,若不是个儿子,他恨不得孩子落得那一天就扔在尿桶里溺死,在府中之时便留在别院抚养,皇上登基之后,也不过是放入圆明园居住,五阿哥,从小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头痛脚痛,伤风上火的,把药当成水喝,能活到哪一天还不定呢? 菀妃入宫已有四年有余,得宠以来,娘家势力里逐渐扩大,本只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雍正元年九月晋升为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雍正二年五月再次晋升正三品太常少卿,如今已然继续步步高升成为从二品的巡抚布政使,虽然都是文职,但是甄衍道桃李满天下,许多学生都在朝中为官,也许官职不高,但是人数为多,能办事的人肯定也多,他又在朝中为官多年,同僚也多,如今菀妃如此得宠,他肯定也有些威望,若是有人带头上奏立小阿哥为太子,肯定会有人附和,皇上只怕也有此心,老来得子,又是龙凤胎,谁都会喜欢的。 “皇上说,若是娘娘您醒了,立刻命人去回报,奴婢这就让小桌子去禀告。”百合不明白我内心的担忧,反倒觉得皇上对我很关照而高兴,这就意味着我在这宫中很有地位,无论多少人为难,只要皇上喜欢便是好的。 “皇上宿在永寿宫吧,您能见得着皇上么?不急!”声诺留下了药方,命人煎好了药,百合温好了服侍我喝下道:“孟太医说这药喝下去,病就会好的,只是味道太苦了,特意交代娘娘您忍一忍,喝完后用清水漱口,千万不要服用蜜饯等甜物,以免冲减了药性。 我刚刚喝下一口便感觉极其的苦,舌头都失去了感觉,连忙作呕,五脏六腑都要被掏了出来,却紧紧地咬着牙齿强忍着吞了下去,她们巴不得我死,那我就偏偏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便再苦我也要吞下去,再疲倦我也要坚持下去,再辛苦我也不会服输的,干脆一咬牙仰头将一碗苦药喝了下去。 苦得我眼泪哗哗的往下落,狠狠地将碗摔碎在地上朝百合道:“去辛者库把颂芝叫回来,若是有人怪罪,让她来找我?” “可是?皇后……” “不必理会!”我那么的委曲求全,为何还要这样的苦苦相逼?终于明白这后宫之内,如果不去战斗就只是死路一条而已,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的任人窄割的。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后宫生存之道,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则便是委曲求全,当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将刀柄与脖子都捏在他人的手中;二则便是权倾后宫,把别人当棋子,摆布他人,掌握生杀大权。与其任人窄割,不与奋斗一把,我不犯人,未必无人来犯我,那我何必委屈自己呢? 第一百零一章 风霜雪月几时休 2 次日下朝之后,胤禛便来了承乾宫,身子的疼痛感有所减少,但是罂粟留在我身子里的毒瘾还未戒除,心里宛如猫抓似的,总是怀念着躺在那张床上的快感,好几回都忍不住地要爬过去,若不是身子还很不舒坦,行动不能自如,非要过去不可,仿佛只要躺上去所有的一切痛苦都能结束了。 颂芝只是去了一趟辛者库而已,却遍体鳞伤地回来,百合带着我的命令去要人的时候,听闻正被管事姑姑拿着鞭子抽打呢?见我难过她反倒安慰我说:“幸亏是辛者库,若是暴室,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呢?” 西暖阁的暖榻上没有床帘,故此用屏风挡住,与外界隔绝成一个小小的房间,暖榻临近窗户害怕被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寒风给吹凉了,便命人从外边拿着棉被褥子做成了窗帘将整个窗户都挡住了,反倒觉得整个宫殿暗昏昏的,不得不点燃蜡烛来照明,而且还点了许多,那搀和朱砂了的蜡烛便会散放出一种刺鼻的味道。 胤禛一进门便感觉道了问道:“这是什么味道?闻着挺刺鼻,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宫殿里有异味,闻不到吗?” 我在病中,他便免了我的礼数,命我不必起身行礼,我答道:“太医说不能吹风,便把窗户都给堵住了,如此显得暗,不得不点上蜡烛,多少有些味道的,臣妾一直在屋内倒是不觉得,快快将蜡烛灭了,拿了熏香来散去这味儿。”我吩咐道,颂芝出灭了些蜡烛顿时觉得宫殿显得昏暗起来,唯独留下了我身旁的两盏,以便他能够看清楚我,声诺说,我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面若挑花好似年轻十岁的摸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无论是罂粟还是醉仙,都是有美容的作用,唐宋两朝时医术上便有饮用□□而达到美容效果的例子,正是含笑饮□□,貌美青春长。 胤禛见了我一副素装打扮,秀发浓黑而柔顺的散放在胸前,不施粉黛,只是带着一个青翠色貂皮毛头勒,上面镶着一串由十八颗圆润细小的白珍珠的链子,以增加美观,穿的是一件银白色的衬衣,半截身子都窝在被子里,朝他微微地笑了笑,好似提示他我一切安好,不必担忧,他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定神地眨了一下眼,继而朝我便走来便道:“朕觉得这味儿难闻,你自然也不好受着,来人啦,去把新春时大理土司朝贡的夜明珠拿来……” “臣妾又让皇上您操心了,臣妾有罪!”我宛如一朵被细雨淋过的花朵,那么的柔弱又那么的洁净,我只希望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的眼前,还不知昨儿我是怎样的一副丑态? “朕早该想到的,你是真的病了……”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好像要将我看穿似的,清颜说得没有错,男人会爱女人,可是用心爱之前肯定是用眼睛去爱的,我能够从他的眼珠子看到自己那个缩小的剪影,烛光将他的眼珠子也映衬成了月光色,我半躺半坐的在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就如同月里嫦娥似的。 “皇上,您在看什么?”他被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脸色一沉而后,笑了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兰儿,你再莫说自己是昨日黄花了,你可知道你这颗‘黄花’在朕的眼中变得有多美,美得让人心醉,美得让人沉迷?” 他呆住了,也顾不上还有旁人在,就诗兴大发地吟诗起来,走进我的身边揽我入怀道:“难怪人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朕的心是被你拴住了,即便兰儿在病中,在朕的眼中也是那么的美。” “皇上,您、您、您胡说了……”我略显唐突羞涩地将头一撇,不敢看他,身旁伺候着的人便自觉了退了出去,颂芝朝我们看了看,神情之中颇有委屈甚至还参合着难过与伤心。 “皇上,您是来兴师问罪的么?臣妾错了,要打要罚,臣妾心甘情愿,可是不干颂芝的事儿……”他抬头朝颂芝看去并无怪罪反倒安慰道:“你跟你主子一片心,朕知道的,人回来了就回来了吧,辛者库的刑朕给你免了。”颂芝听后有些喜极落泪,捂着嘴慌慌张张的谢罪行礼退了出去。 “谢皇上,臣妾昨儿醒来见不着颂芝便慌了,吵着闹着地把颂芝叫了回来,稍后便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罪去。”我嫣然一笑轻轻地歪在他的肩上,这么的安定,好似一座山似的,再也不会感觉举步维艰,背后空荡荡的,有他在,我便放心了。 “你即便再任性,太后面前总是不敢放肆的,朕知你不是有意的,只是新春之际,不忍惹得皇额娘不痛快,强忍着没来看你,却不料你病得如此言重,这奴才是该罚的,莫不是要等着你……”他欲言又止,想必后面不是好话,“朕曾经说过朕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却在朕享受天伦之乐时,让你在承乾宫内饱受病痛折磨,听闻你疼得厉害,床都下不了了?先下可好些了么?” “皇上是天子,是真龙下凡,臣妾靠在皇上的身上,一切都好了。”疼痛感消失了,可是身子上的那股疲倦之感却款款而来,我就这样无力地靠子他的身上,想着这宫殿了一圈子的毒物,委屈之感一泻而下,再也忍耐不住了。 “是责备朕没来看你么?”胤禛温和抚摸着我的秀发,如同抚摸着一只温顺的小猫。 “臣妾是高兴,臣妾还以为皇上见了臣妾这幅病病怏怏的摸样再也不会喜欢臣妾了呢?”我抽泣地擦干泪水,心里想着这件事情若是要查也无从查起,若是再牵扯出那些陈年往事来,丢了皇家的颜面,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总是爱这样的多想,朕爱你还来不及呢?朕记得当年皇阿玛在病中之时,额娘总是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没日没夜的寸步不移,可是当额娘病痛时,皇阿玛却是忙不完的政务,额娘就那样的等着盼着望着,无论朕如何的宽慰她都不能释怀,当时朕也在心中责怪过皇阿玛的,可是等到朕当了皇帝,朕却明白了皇阿玛的心意,却遗忘了额娘当初的一翻奢望。朕是一国之君,整日里忙不完的国家大事,能够来后宫探视你们的日子少的很,若是她人还好些,偏偏是你,你除了朕,什么也没有,朕不该忽略你的。”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他待我比从前好得多了,也许我是有一定的改变,可是他待我的心意的确也是深厚了许多,他的这些话比起当初他赏赐给我的金罗绸缎高位权势更让我感动得多。 “臣妾从前太过浮躁,总是不能静下心来,不能懂得皇上的一番苦心,总是感觉皇上人不在身边,心也不在了,皇上一转身连宫殿里的地龙都冷了,臣妾害怕留不住皇上,害怕皇上不喜欢臣妾了,如今才明白,即便皇上的人不在臣妾这儿,心也是在的,这就足够了。”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要做帝王的妃子,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耐的寂寞与孤独。 “为何不睡在主卧,搬到这暖阁来?”这暖阁之上肯定是没有床上舒服的,他只怕也有些疲惫了,突然感觉一股冷流袭来,我知道这又是我的毒瘾给犯了,随后便会有全身乏力,发抖发冷,流清鼻涕等现象出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浑身不得劲儿,想念那张床带来的一切,需要它来解除我的痛苦。 “那床雕刻着龙凤,臣妾仔细想想怕是越规了……”我强忍着身子的不便说道,身子的疼痛感减轻了,那股沉迷于罂粟醉仙蛊的困倦慵懒就越发的清晰明显了,我的腿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了一圈,要不是我已经产生了依赖我恨不得让他把这床送到景仁宫去,让皇后也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从前你向来不忌讳这些牡丹、凤凰的,如今为何如此惴惴不安?朕赏你的……”他刮了刮我的鼻梁的,对我懂事与体贴十足的满意,我经历过一番心里斗争终究败下阵来道:“既然如此,皇上抱臣妾到床上躺着好不好?” “越发的小孩子脾气跟和兮似的缠着要人抱?”不等他回答我已经缠上了他身子,他无奈不得不抱起我道“姑且看你病重的份上,成全你一回。”身子刚接触到那张床,刚刚的那种不舒坦便消失了大半,声诺说这种蛊属于阴性的,只会对女性产生作用,而对男性无害,故此皇上躺在这床上一点事儿也没有,虽然很舒坦,一想到身子地下有九九八十一只小虫子正在蠕动着吞噬我的身体,便感觉不得劲儿。 四面八方的暖流袭来,包围着我的整个身子,再也没有了疼痛,也无疲倦困乏之感,只是有些翩翩不知何物,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东西,也说不出话了,完全也遗忘了皇上就在我的身边,顾及不了明明是我挑逗的他,更顾不了我这是在引火自焚,甚至想着若是能够永远地这样舒服,少活几年又有什么问题呢? 第一百零二章 瘾 所有的一切都跑到了九霄云外,什么爱情,仇恨、权势、荣耀等等,对于而言都不再是牵绊我的东西,我好像超越了一切,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要,完全沉溺在这个被□□包裹的舒坦之中。 每日里喝着那苦得让我作呕而且不能食用甜品过嘴的情况下,我几乎是难以忍耐的,每回喝药都是皇上连哄带骗的,一伙说:“良药苦口。”或者说:“不吃药,病怎么好呢?转眼就是春光,御花园里少了你,百花再灿烂,也没得生气。”再或者被我扭扭捏捏撒娇使坏摇头不喝的时候他会说:“大不了朕陪你一同喝。” 他只知道这药是用来治病的,却不知道是治的什么病?总以为我是因为经历小产、暗室、天牢等大难,没得好生调养然后在寒冷的冬日里一并发作而形成的一种病症。 我依旧拿着小女儿的情怀讨着恩典道:“臣妾要吃梨子……” “太医说了,会冲减药性的,你是要朕走么?那朕走了……”我假装不在意却垂下了脸,他察觉便威逼道:“朕命令你喝!”我这才无奈,忍着吞药,喝完之后便是一肚子地苦水眼泪哗哗的往下流道:“若是生病了就能得的皇上您无微不至的照顾,臣妾甘愿一辈子在病中,今儿死了也是情愿的。” 声诺说流眼泪那是排除我体内毒素的一种方式,而在皇上眼中便是多情善感,风情万种,总是怜惜疼爱的道:“你是个好强的人,从前在府邸,你犯了错,朕即便是命人打你,你也不哼声不流泪的。” “臣妾是好强的人,不是强的人,那不过是伪装出来的面具罢了,皇上能体会臣妾心中的凄苦,能忍耐臣妾心中的苦水,臣妾再也不想伪装了,只是臣妾无能,天资愚笨,只能做皇上庇佑着的含羞草,做不得为皇上解忧排难的解语花。” “朕需要解语花来排解愁闷,可朕更要含羞草来体现朕的价值,朕是皇上,朕更是男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一种职责所在,就如同天子生来就肩负为百姓造福的使命一般。” “曾经朕不理解,每当孝庄太皇太后提起□□与宸妃时为何会暗自垂泪,那泪水之中并非是怨恨与嫉妒,而是羡慕与怜悯,苏嬷嬷告知朕,宸妃是再嫁之人,芳龄二十有六才入宫,却深得□□欢喜,她是病怏怏的女子,整日里脸色白如纸,连胭脂都沾不上,身子弱不禁风,还多疑、善变、善妒、心静狭隘,让太皇太后受尽了委屈,还爱哭爱闹,动不动就耍脾气,朕不明白一个这样的女子,无才、无貌、无德、不贤,为何□□会宠爱到如此地步,如今才明白,只因他当视为妻子,而并非是嫔妃,故此能够包容一切,宽恕一切,朕如今待你,亦是如此,不是君臣之道,而是夫妻之情。” “臣妾错了,真的错了……”听见他如此言语我再也按捺不住,想起我是如何欺骗他,惹得如何心烦的,便愧疚不已,靠在他的怀中哭泣,以示悔过,体内的毒一点点在解弱,对罂粟的依赖却体现得越来越厉害,声诺日日都嘱咐宫中的人要看紧我,不准我再爬到那张床上去,颂芝恨不得拿绳子把我绑起来,我每回听他们絮叨时自然觉得错了,□□戒了才是正经事儿,可惜每当毒瘾犯了,皇上来了,我也不想让他看见我四肢抽筋,五官扭曲,全身发抖的样子,便哄着他抱我上床,颂芝见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着我。 皇上也发现了些异样道:“好似你离不了这床似的,在这床上便会不一样了。” 我惭愧道:“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靠在您的怀里啊,您晓得不晓得,您的怀抱好似灵丹妙药似的,您一来,病就散了,我就好了。” 他的年纪大了,睡眠也少些了,免不得要与讨论些烦心事儿,道:“朕也只有到了这儿才能放放心啊!菀妃有了孩子便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待朕不如往前了,惠嫔至今对朕耿耿于怀,每回去看她都是冷冰冰的,安嫔呢,嗓子倒了,郁郁寡欢,也没得好脸色,祺贵人,倒是整日里借着胎儿不稳请朕过去,可是,次数多了也乏了,就连莹贵人,也免不得要提起齐妃与弘时的事儿,惹得心烦啊?” “莹贵人是齐妃宫中的人,想必齐妃待她好得很,说来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何况,齐妃并无犯错,她为皇上诞下三阿哥也是功不可没,即便是三阿哥也是一时糊涂而已,那孩子是出奇孝顺的,这个宫中无人不知的。” “朕明白,朕已经免除了他的禁足之令,让他重回宫中走动,免得让他们母子分离,若是真心悔改,朕会过往不究的,毕竟将后小阿哥也是要他……”说道此处他便不再言语,很明显他心中的确想要立小阿哥为太子的,这大赦天下的恩典,当日□□时期,宸妃诞下八阿哥,顺治时期,董鄂妃诞下四阿哥,都发生过的,只可惜这两个还都福薄。 “皇上是想说,将后立小阿哥为太子也是要三阿哥辅佐对么?”我直言不讳地问道,见他里脸色沉重眉头微蹙忙着解释道:“臣妄论国事,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如今你都看出来了,可见朕之心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故此朕不能晋升菀妃为皇贵妃,不然就太过明显了,朕膝下皇子少,三阿哥已经被朕压制,四阿哥、五阿哥朕从未指望,如今祺贵人的胎儿也是该要临盆了,说来,咱们的孩子若是……”提起这个他便有些心寒,他向来注重子嗣的,每当他为此愧疚我,我也不能释怀,幸亏是瞒住了,不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解不了她心中的恨意啊? 良久的沉默,我也不敢搭话,他又说:“温仪四岁了,朕替她取了闺名为玥珊,玥者,《广韵》《集韵》记载为音月(yuè),神珠也。传说黄帝之子少昊出生之时有五色凤凰领百鸟集于庭前,此凤凰衔果核掷于少昊手中。忽然大地震动,穷桑倒地,果核裂开,一颗流光异彩的神珠出现,乃吉祥之兆,太白金星见其神珠皎如明月,亦是天赐君王之物,定名神珠为“玥”;珊者,寓意美好,高洁、飘逸、超凡。有诗为‘珊珊仙骨谁能近?’‘久脱风尘苦。’‘玉骨珊珊,花灯晨夕,一上氍毹,令人心爽’等,朕希望她将后如神珠般璀璨,如仙子般珊珊玉骨,超凡脱俗,美貌如仙。小名便唤作珊珊。” “茱萸则是菀妃取名为‘肃菲’取之杜甫的《春运》‘菲菲红素轻,肃肃花絮晚’,茱萸秋季诞生,菀妃觉得秋季百花凋零,菊花独上枝头,聊感孤寂,故名肃菲,以感受春季万物复生,红花绿柳的生机勃勃,朕虽觉得此名太过平凡,试图将玥珊二字匀一字给茱萸,菀妃却说‘名凡则人不凡’何况,她只渴望女儿能够身康体健,万事如意,足以,并取小名为‘绾绾’,乃‘长发绾君心’之意,倒觉得肃菲二字比玥珊更为高雅些了。” 一个名在天,却生母卑微,一个名在地,却女凭母贵,反倒接着地气,一句长发绾君心更是对将后女儿寻得如意郎君凭寄希冀,比起神珠仙骨的确更有深意些,反倒觉得玥珊有些俗气了。 “臣妾倒不如此觉得,公主是天子之女,本就是仙子一般,玉骨珊珊乃与生俱来,温仪自小体弱多病,受过许多苦难,取名“玥”正是要祈求神明保佑她身康体健,更是为人父对女儿最好的祝福,哪里不高雅呢?” “珊珊二字更妙了,玉佩丁东响珊珊,这叮当作响的声音与和惠公主身上的叮当声岂不是相辅相成么?那是女儿承欢膝下的声音,不是么?” “是了,是了,和兮这丫头一来,就跟轻风拂过风铃似的欢悦,一听见她身上的铃铛声,好似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那串鱼鳞扇贝金玉铃铛,是朕当日接她来身边时送给她,她爱不释手,从不离身。”说到和惠公主我心中则是说不出的喜爱,如此美丽乖巧又有灵气的公主,真算得上是举世无双的,心中更是羡慕起十三福晋来,那日在轿中听见她的声音,想必是个极其慈和大方的人。 曾经远远地在家宴上见过几面,当时的我,哪里会将一个丈夫未出席的福晋放在眼中,不过是略路扫过而已,如今想来着实不该,加上清颜这个谜团卡在这儿,我对怡亲王与他的福晋十分的感兴趣,可惜他们入宫的时间太少了。 日子越久对罂粟的依赖越强,我甚至都遗忘了自己睡在一堆毒物之上,反倒觉得享受,开始颇有困兽之感,想着去挣扎去忍耐,没几日便完全地沉陷了,如同战败的俘虏,被它牵着走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开始为自己的“志气”寻找借口,不是我没定性,不是我没有决心,而是我要掩盖真相,不能让皇上有所察觉,拿着皇上当借口,声诺与颂芝也不能将我如何,只是苦口婆心在我的耳边念叨。 第一百零三章 天教心愿与身违 1 初始,我还能明白他们的一片苦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逐渐的,我的性情再也不能自主,仿佛那张床才是我的一切,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都是过眼云烟,我心甘情愿的以我所有的一切如生命、自由、健康、名利、权势等等为代价,却享受那片刻的快感与舒坦,如同处在云端的自由,躺在上面,可以不吃不喝,快活胜过神仙,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宠冠后宫的恩典,统统都是狗屁。 谁敢拦着我躺在哪张床上,谁就我的敌人,颂芝怕我不能自拔,开始好言相劝,接着是分析利害关系,再则把我恐吓威胁,到了最后恨不得拿着绳子将我绑起来,我开始是自责,求着她们好好地把我看好了,立志一定要戒掉毒瘾,接着便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开始觉得他们厌烦,渐渐地演变成厌恶,拒绝声诺的诊治,甚至还出言叱喝,对颂芝是又打又骂,在宫殿里是又吵又闹,更疯子似的又哭又叫,还动口咬伤了声诺,若不是他打昏了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皇上连着数日都来看我,我觉得迟早是要露出马脚的,查出我染上毒瘾一事还算是无关痛痒,若是牵扯到皇太后,我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了,我心中也惶恐,可是却又管不住自己,声诺跟颂芝就更别提多担心了。 那日清晨,我悠悠地睁开眼睛,感觉神清气爽,心情大悦,屋内放着四颗如碗大的夜明珠,在夜里如同白昼,大理土司一共朝贡了五颗,其中一颗赏赐给了和惠公主,其余的一并搬到了承乾宫,后宫之中人人都眼红,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使用红烛了,五行术也就被我无声无息地破解了,没有了五行术促进罂粟醉仙蛊的蠕动,我睡眠的时辰也渐渐地减少了,若不是感觉对罂粟的依赖越来越严重,我会觉得我是这紫禁城里最享受的女子。 颂芝道:“眼看冬天就要过去了,倚梅园的红梅就要谢了,我们好些日子不曾出去走走了,我扶您出去看看那红梅好不好?”皇上精心栽培的一园子红梅,在白雪皑皑的冬季里是紫禁城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开着我都不去看,何况是要谢了呢?”我不以体会,趁着精神劲儿好,想着说写写字,好等着皇上来了指点指点,难得她在我起床的那一刻不耳提面命的告诉我身体里的毒又深入一份了,我便也安得轻松。 “正是要谢了,才开得最好的了,白雪盖了一冬,难得探出头来,去看看吧!”见她如此说,不免有些动心了道:“暗香浮动,倒是好的,折两枝回来,插在皇上昨儿赏赐的那永乐年间的青花瓷花瓶里可好?” “好得很!”颂芝见我松口满意地笑了笑,好似终于哄动了我特别的有成就感。 “叫上声诺,我在病中,带着太医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是想着虽然日日都能见面,却为了免得落人口舌而不敢多谈,多半都是讨论我的病情,我打心里关心他,渴望他能够好好的,把他当成一个亲人般关怀了。 “啊,手炉有些凉了,我去换一个,百合你陪着主子先行一步!”临了出门时,颂芝又折了一回去,我披着一件烟罗紫滚毛玄狐玄狐披风,正是当日皇上见我冷而赏赐的,这玄狐是一品材质的,唯有凤冠、雀羽能与之媲美,带着同色的抄手便朝倚梅园而去,积雪慢慢地散去,紫禁城宛如被雨露清晰过一般,格外的明亮与清新。 “娘娘,常出来走走是好的,如此才能心有所念,不会总是牵强挂肚的。”百合扶着我走在前边,声诺尾随其后,再往后还有小桌子、小邓子跟着,以便我随时差遣,自然他们都是无声的聋哑人而已,想起这两名字还是清颜取的呢? “是了,出来走走,倒是没那么牵挂了,只可惜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转眼就到了倚梅园,我们一路闲话家常些,谈论着紫禁城的风景如何美丽,也谈论着紫禁城的红墙黄瓦如何耸立数百年而不倒。 倚梅园的雪还没有完全的划开,红梅之上依旧微微白头,地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踏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声诺道:“雪花是上天派来探视人间的使者,故此称之为‘天使’。” “天使?”我疑惑道。 “清颜说的,她说她最喜欢紫禁城的雪花,她说金銮殿前那片辽阔而磅礴的空地,被白雪覆盖得特别的干净特别的美,她渴望在那儿跟心爱的男人一起玩雪,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画圈圈……” “她倒是不跟我说这些的……”无缘故地想起那丫头来,便愣愣地出了神,殊不知撞到了一只红梅上,枝干上的积雪沙沙的飘落,惹得一声的雪,百合忙着替我拂拭,却有一只红梅插到了发髻里,一时不能拿出来,声诺上前一步帮忙将红梅折断取了出来。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声诺有感而发地念叨,我这才发现这段时日来,他照顾我的病情都消瘦了,清颜到底是在何等心境之下对声诺说了那样的话?此时声诺肯定是极其怀念她的那一声“三哥”吧?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突然从梅林的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有人拍着手掌,随后道:“这首清平乐乃是李后主思弟深苦而做,不知孟太医是在思念何人而有感而发呢?” 一道宛如落霞般的虹影款款从梅林里走来,只见她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苏绣月华锦长裙,披着一件纯白色滚毛边斗篷,手中拿着几枝开着艳艳如火的红梅,朵朵盛开的红梅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儿,倒是不知是何许人也,越是走近便越是熟悉,却越是想不起来是何人? “原来是安嫔娘娘,奴才给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安嫔娘娘吉祥……”声诺忙着上前行礼问安,百合也略略的俯身表示请安,我不由心中狐疑,何时她的嗓音已经好了,而且更胜以往,若不是见了真人,我只当是听错了呢?金玉圆滑,天然璞玉,的确是动听的。 “原来安嫔娘娘的嗓子已经康复了,如此奴才也放心了!”声诺甚为开朗的说道,他一直怀疑自己的能力有问题故此才治不好安嫔的嗓音的,以我之见,无疑是后宫之人嫉妒她得宠,而歌声可令人绕梁三日而内心嫉妒下的毒手才总是不见好的,我又怎会忘记当日她喂我吃下炭灰的情景呢?索性让声诺不再为她治病了,免得还落不到好,被惠嫔旁敲侧击的明朝暗讽。 “本宫的嗓音好不好,孟太医关心么?本宫以为孟太医见本宫失宠,故此躲之不及呢?”安嫔甚为不服地说道,声诺只是不骄不躁地答道:“奴才才疏学浅,治了许久都不见效不得不请求院判大人另寻他人为娘娘您治疗,绝无此意!” “哼!”安嫔挑嘴一笑不以体会朝我道:“听闻福嫔病了,今儿看来气色倒是好,只是这倚梅园梅儿好似不欢迎你,否则也不会挂着你的发髻止住你的步伐了。”我强忍着气想着小小的一个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敢在我的面前嚣张?不过经历了这些日子她也是成熟不少的,想着当初手句话都会哆嗦的,如今却荣辱不惊,底气十足了,如今还敢来挑衅我? “你怎不说是梅儿舍不得我走,故此拉扯着我停留呢?反倒安嫔你,这倚梅园的梅儿可不是谁都能折了的?”这梅花是为纯元皇后而种植的,皇上把它当成是心肝宝贝似的,灌溉着一翻难以倾述的情义,若非十分宠爱之人谁敢冒犯? “这话真好,若非有孟太医,本宫当真折不起这梅。”安嫔若有所指地朝声诺看去,他只是低头不语,“菀妃娘娘想着在屋内插上几枝红梅,本宫只是代劳而已,福嫔若是有意见,只管找菀妃娘娘说去。说来出来好一伙儿了,宝鹃,咱们回去吧,见了不想见的人,心里总是堵得慌!”说着便朝我轻蔑地看了一样,伸手扶着宝鹃的手要离去。 “慢着!”我岂能如此放她走,我上前一步喝住她,声诺怕我惹是非,想着上前阻止,被我一手拦下,我款款道:“安嫔妹妹,你、我虽都为嫔位,但是九嫔品级,本宫在你之上,要告退,总该行个告退的礼儿才算的。”她没有封号就是比我矮上一级,即便不行跪礼,这个俯身的敬礼是少不得的。 “你?”安嫔回头不服看着我。 “莫非妹妹忘了该如何行礼?百合,劳累你教教安嫔娘娘宫中的礼数吧!”当日的情景一点点地浮现在眼前,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的,若非我的身子骨不中用,没的心思对付,而她又刚好失宠,多的是人嘲讽打压,便压着没动手,殊不知她有死灰复燃的时候。 第一百零四章 天教心愿与身违 2 “不好啦,不好啦,走水啦,走水啦!”突然听见一阵敲锣的叮当声,朝那边看去只见一缕黑烟款款升起,好些太监侍卫手忙脚乱的提着水桶朝那边跑去。 “哈哈,福嫔娘娘,快看看去吧,那是承乾宫的方向呢?若是想要受嫔妾的礼儿,也找个得空的时辰吧!”安嫔撇嘴一笑,再朝声诺怒视一眼,转身离去,我哪里还有心思管她?忙着要回承乾宫,险些一脚踏空而摔倒在地,幸亏声诺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住。 “颂芝还在宫里,你快去救她,快去啊?”我有些慌了神,好好的怎么会走水了呢?这又是谁要害我?毒不死我,就想要烧死我么? “颂芝姐姐没事的!”声诺神态镇定的说道,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神,忍不住地让别处撇去,害怕与我对视,我这才明白到底是为何?顾不上许多,推开百合的手就朝承乾宫的方向跑去,难怪颂芝一早就怂恿着我出门,难怪她又突然折了回去?突然又感觉那罂粟的毒瘾给犯了,身后好像有这一道鞭影朝我打来,促使着我不停地超前奔跑,不想念、我渴望、我需要,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呢? “姐姐,姐姐……”声诺忙着追了过来,待我跑回承乾宫,整个正殿都笼罩在一层黑烟里,却只隐隐约约看见里面闪烁着红色的火焰,一群人乱糟糟地朝跑到里面去救火,我也不顾一切地朝里面冲去,却被声诺一手抓住:“姐姐,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我一想到将后还有数之不尽的折磨而得不到解脱,就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加上我的毒瘾犯了,也失去了理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闪开了声诺的怀抱,朝正殿冲了进去,火源来自于主卧里的那张紫檀木龙凤床,火焰烧得正是红红火火,我不顾一切朝火海里冲去,大有与之同归于尽的念头,身子本开始发冷发凉,也顾不上那是不是火了。 “你冷静点,这是唯一的法子……”声诺叱喝道,试图将我从拉扯住,我却是挣扎得越是厉害,火势已经蔓延到房顶了,很快整个房梁都要塌下来了。 “你混账,你们混账……”我破口大骂道,泪如雨下,满脸泪痕地对着声诺又打又骂,他们竟然为了给我戒毒把那张让我飘飘欲仙的床给烧了,从此以后我好似再也没有退路了,毒瘾犯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再也没有法子可以解除了。 “快走,房梁要塌了!”声诺也不顾我的反抗,强拉着我要走,我不甘心,一手摆脱他道:“你们不就是要我死吗?我去死,反正我也是要死的。”我朝那熊熊烈火里跑去,不顾他的叫喊与阻拦。 “主子、主子,快出来啊?”颂芝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乱七八糟的喊声、叫声、泼水声、救火声,已经让我混淆不清了,我只是想着与那张床,与那罂粟醉仙蛊一同的消失罢了。 “你疯了是么?你那么辛苦才活下来,现在却自己想着去死,那当初为什么要活着……”声诺见我如此不可理喻也不再让我纠缠了,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骂道:“当初身卧寒冰也要活下去,今日却被一个小小的蛊虫而吓得不敢活着了?这还是你么?” 我被这一耳光有点打傻了,是了,我那么辛苦才保住这条性命,难道就这样的去死了么?皇后好好的在景仁宫里耀武扬威,菀妃好好诞下龙凤胎尽享天伦之乐,端妃、敬妃好好的协理后宫,惠嫔好好地伺候着皇太后,祺嫔都身怀六甲了,就连安嫔都安然无恙,而我呢?我依旧还是这要如履薄冰,举步维艰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变化,她们都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去死? “那个苦苦求生的年世兰哪儿去了?那个忍辱偷生的年世兰哪儿去了?”声诺朝我问道,是了,他是费劲多大的力气才把我的命保住啊?为了我这条命他为我受了多少苦头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回报呢?我怎么就这样的死了。 “你真的要我后悔救了你吗?”声诺的眼睛里闪烁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想起当初与我素不相识就仗义相救的他,那个为了保住我性命在皇后面前阳奉阴违的他,那个为了我不惜撒下弥天大谎的他,为了受尽了皇后的酷刑的他?一直默默地照顾我的他?那个口口声声喊我“姐姐”的他? “声诺?”我有些呜咽地唤了一声,是啊,我要是死了,他还能有命在么?颂芝还有活路吗?不就是上瘾了吗?有什么好怕的,当初我那么喜欢吃鱼,那么喜欢吃梨子,那么的离不开欢宜香,不都一一地戒了吗? “小心啦!”突然感觉身子被什么压住,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随后感觉手上一股灼热,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声,“姐姐,您没事吧!”声诺微弱的声音传来,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他被落下的房梁压住了,火焰已经点燃了他的衣裳,我一顿惊慌,双手捂住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啦,来人……”我失魂落魄的喊道,火势越来越严重,外面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却无人朝里面来,声诺忙着脱了外衣,拖着我朝外跑去,我已经不知所措,只感觉有些呛鼻,呼吸不顺了。 “生命诚可贵,你信我,我能治好你!”声诺的声音有些微弱了,力气却是十分的大,扶着我躲过那些落下的横梁不顾一切的朝外跑去,最后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摔倒在地,随后在冰凉的地上滚了几个圈。 “主子,主子……”颂芝忙着扑了过来看我,我们已经从火堆了出来了,不等反应过来,一道明黄之色便出现在我眼前,这才发现皇上、皇后、菀妃等各宫妃嫔都到了,都来看着我死啊? “皇上,皇上……”我泣不成声地靠在他的怀中哭着,再看去,已然有人抬着担架将声诺抬头着,他的后背上一块焦黑,想必是被那横梁砸得不轻,“我,我……他,他……皇上,我……”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兰儿,没事了,朕在这里,你没事了!”皇上紧紧地抱住我的双肩让我正视着他的眼神,告诉我,我安全了,得救了,不会有事了,温实初忙着过来道:“福嫔娘娘,您受伤了,微臣帮您清理伤口吧!” 我抬起手臂一看,一快好大的红肉外翻的痕迹,而我好似已经遗忘了疼痛,冷冰冰地看着熊熊烈火吞噬着承乾宫,再看着满院子看热闹的女人们,她们或挑嘴笑,或掩嘴笑,或嘲笑,或者是面不改色,装出一副担忧怜悯的神情,行行□□的脸色,好似一把把尖锐的箭齐刷刷的朝我飞来,躲之不及,我冷笑一声,试图要说些什么,却体内不支而摔倒在皇上的怀中,睁着大大的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唯一的法子?”想起声诺的话,想着,的确是唯一的法子,我即便能够在那张床上偷安一时,也不能享受一世,若是不毁掉这个证据,等皇上查到了实情,他不杀我,太后也不会放过我的,也许从前她还不想着我死,可是皇上为了我,不惜与后宫众人翻脸,一意孤行,她肯定不能容下我的,故此她才会让皇上将我安置在承乾宫的。 “回皇上,福嫔娘娘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温实初替我诊脉后禀告道,神色疑惑似乎有难言之隐。我被暂时安置在承乾宫的西偏殿里,承乾宫与其余宫殿一般,有主殿、东西偏殿、后殿,通常主殿、东西偏殿用来给宫嫔居住,后殿是给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住的,承乾宫一直无人居住,故此东西偏殿都另作他用,西殿存放着好些书籍,故此有着一股清雅的书香味。 “只是如何?”皇上见他吞吞吐吐有些不悦地问道。 “敢问福嫔娘娘这一年来可是吃了不少药?”温实初朝我定神地看了两眼,我猜想他该不会是发现我身体依赖罂粟的秘密吧,好不容易才瞒下的事情,该不会就这样被他顺藤摸瓜的查出来吧,那最后死的人会是谁呢? “一年来经历了这些个事儿,身子能好到哪儿去?细细算来,净是没得一日好的。”不等我回答,胤禛便在一旁说道,紧紧地我着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神,我能从那眼神里读出关怀与心疼的神态。 “这灼伤本是无大碍的,只是福嫔娘娘的身子低太弱了,怕是要调理一段时日的。”温实初极不自然的回答着,皇上“嗯!”的一声表示知悉了,嘱咐我道:“药再苦,也要吃的,不可耍小孩子脾气。”在他柔情的目光里,我好似看见了满园绽放的桃花。 “回皇上,奴才已查明了,是由于屋内的炭火爆裂出来的火星沫子沾上了挂在宫内的帘幔故此才引起的火灾,是一场意外!”守候承乾宫的巡逻侍卫长许诀君禀告道,皇后听后便叱喝道:“承乾宫的奴才都是死人么?连个炭火都看不好,莫不是要烧死主子才甘心么?” 第一百零五章 苦心 1 颂芝忙着上前跪地道:“皇后娘娘请恕罪,主子今儿兴致好,一早就去赏梅去了,故此奴婢也没顾及得上房内的炭火,惹出这么大的事儿,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皇上只是坐在我的身边,不予体会皇后的问话。 “你本不再屋内,何必又跑了进去?宫殿烧了,再盖便是了,你若是烧伤了,这可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喝药喝得脸都青了。” “臣妾想起皇上送的墨翠龙凤佩还在里头呢?那是母妃娘娘送给皇上的,臣妾怎能让它葬身火海?”说着便从怀中拿出那块玉来仔细看了看,好在没事儿,如此贵重的东西,我自然是贴身携带的,只是正因为太过贵重,也有情义才不敢带在外头免得有个闪失。 “你受苦啦!”皇上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轻声道。那边却听皇后说:“颂芝,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宫中伺候了,这种出人命的大事儿,你也能疏忽?幸亏是福嫔外出了,若是在里头,岂不是……你、你、你……”皇后指着颂芝半天说不出快来,随后便撑着头歪坐到了椅子上,剪秋忙着过去帮她暗了暗太阳穴。 “皇后娘娘,您怎么啦?”菀妃关切地上前问候道。 “本宫,本宫,给这奴才气得头风都发作了……幸亏福嫔没事,不然岂不是本宫的失职,皇上命本宫好生照看福嫔,眼下出了这种事儿……”皇后撑着头愧疚自责道,嘴里‘唉哟’的叫唤着,皇上见她如此便道:“皇后劳累了!” “臣妾……哎……”皇后欲言又止道,朝跪在地上颂芝看了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福嫔的人犯下的事儿,臣妾也不便多说,就请福嫔自个儿处置吧!”皇后一句话便推到我的身上,我若是罚了重了,待颂芝不住,若是罚得轻了,又落了个包庇徇私的罪名,横竖不讨好,而且自己处罚的,一时半伙也不能求皇上法外开恩。 “都是臣妾的不是,没教好底下的人,才让这金璧辉煌的承乾宫变成了一片废墟,哪里还有脸去处置谁?还是请皇上处置吧!”我委屈地说道,想到刚刚自己的轻生行为,不由觉得自己可耻,颂芝如此为我着想,我若是死了,她的命运将会如何呢?我竟然想着丢下她而不管,若不是声诺那一耳光把我打醒了,我岂不是如她们一群人的意? “敬妃,上回,你说哪儿有个缺来着?” “回皇上,是辛者库,眼下臣妾正挑着人呢?却一直没得合适的人选,虽说是一些粗实活儿,臣妾却也不敢马虎,这管事人要是不好,底下的便都乱了。”敬妃上前说道,皇上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颂芝道:“念你伺候福嫔多年,朕不忍重罚你,且去辛者库担任管事嬷嬷一职吧!”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个坎,颂芝无助地朝我看了一眼,我也是无能为力啊?都是为了保命啊,只能给她一个暂且忍耐的眼神,她便磕头谢罪。 “承乾宫内,一等奴才、近身侍婢罚月俸三月,其余人等罚月俸两月,以示惩戒,谁敢再粗心大意,惹出事端来,必定重罚。”一群奴才婢女也只能磕头谢罚。 “皇上,依臣妾之见,这承乾宫内巡逻的侍卫这点事儿都看不住,光天化日下竟然让宫殿走了谁,必定是擅离职守的,也该换一批才是。”菀妃上前提议道,当初推沈眉庄下水之事,她就把我宫外的侍卫都换了个遍,如今又来这一招?我这才刚刚跟着这些建立相互信任的状态而已?真是够毒辣的,要知道,如今我拉拢一人得费多少心思?人人都不敢再为我效力,毕竟当日在翊坤宫伺候的没一个好下场的,多半进了慎刑房,活着出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请皇上恕罪,奴才等只是负责在承乾宫外巡查罢了,如何能得知屋内会有炭火爆出火星沫子的事儿?若是有人意图纵火,意图不轨,奴才不会察觉不到的,奴才等绝无擅离职守啊,还请皇上明鉴。”许诀君单腿跪地正义秉然的说道。 听见“纵火”二字,胤禛免不得朝惠嫔的方向看了去,惠嫔与胤禛对视一眼,一慌忙着朝人群了夺去,菀妃察觉了惠嫔的异样,便也不敢在进言,胤禛思索后朝皇后问道:“承乾宫的地势处于正南方向,本就教他处干燥些,福嫔畏冷,炭火烧得多,难免有个意外的,如今主殿毁了,要修葺也要费些时日,命人把翊坤宫收拾收拾。” 又朝我问道:“还是搬回翊坤宫吧,好不好?那儿离养心殿也近些,朕来看你也方便点。”我只是温顺的点点头,折腾来折腾去,又回到原处了? “皇上,您放心吧,臣妾会安排的。”皇后婉然一笑答道,我见了她脸上端庄而贤惠的笑容,不由感觉身子一寒,随后便是那种缠绕我许久的状态跟偷花儿的蝴蝶似的袭击而来,完了,我又开始发作了,我又开始怀念了,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兰儿,你怎么啦?”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谁是谁了?只感觉统统都是人影儿,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样的情景了,只要躺到那张床上,立刻就会解除一切痛苦的,可惜每次我如此的时候,颂芝总是拦着我,抱着我,哄着我,不顾我的打,我的骂,任凭着我的胡闹,我还隐约地记得,她与声诺一左一右的按着我的手,不让我动的情景。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过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心里呐喊,还是咆哮着出了声,顾及不上别人的疑惑,不要命似的朝烧毁的主殿里跑去,我的主观意识里只是想着“它”还在那儿,我只要躺在上面就可以了。 “娘娘,娘娘……”百合与几个伺候的丫鬟见了忙着追赶而来,我趴在那堆废墟面前,脑海里回顾着他原本的面貌,仿佛这里一点也没有变还是我今早出门时的摸样,但是再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发得发黑的木头与湿漉漉的水,我半开那些碳头想着早些什么,百合忙着过来拦住我,我却是不理不顾的,跟着了魔似的朝里面翻着,我内心里渴望着那些小蛊蛊完好如初,没有被炭火所影响,却又害怕它依旧还在,身子却不如心里这般折磨,本身就不受控制在废墟里寻找着。 “娘娘,娘娘,您在找什么?” “滚,滚出去,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狠狠地朝百合一推骂了起来。 “主子,您不要再找了,不要再找了,都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了。”颂芝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把将我抱住,不让我再折腾自己,这才感觉手中一股钻心的痛传来,这才发现我的十个手指甲都出了血。 “让我去,让我去,让我也跟着去了,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是……”我在颂芝的怀中挣扎着,一想到那么多的痛楚等着我去承受,我便有些不敢面对了,恨不得跟那些紫色蛊虫一起消失在那大火里。 “皇上还在呢,千万要忍住啊?不然声诺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颂芝紧紧地抱着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想着声诺在这里火海里将我那么一推,忍着伤痛将我从火里抱出来,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人人都想着我去死,为什么?“忍住啊?”颂芝的声音那么的轻,却如同一阵惊天霹雳而落在我的耳边,我早就已经哭得有些岔气了,我回头去想了想,这一年发生了好些事儿,为何我到现在还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呢? 我要怎么样才能推翻放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屠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皇上把我放在手心里,她们也一样有法子让我去死的,偏生我还要痛改前非,不得如同当初那般风光,更没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势,没得靠山任凭着我嚣张。 “兰儿,你怎么啦?”胤禛追了过来关怀的问道,我泪如雨下,“是烧了贵重的东西么?朕再给你就是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要什么,你告诉朕。” “皇上,呜呜呜……臣妾,臣妾……”我如同丧母般的咆哮道:“臣妾的字哪,臣妾抄了好些呢,臣妾好不容易才学得七分像呢?皇上还未看过呢?”我编制了借口,他若是知道了那些紫色的,如同黄豆般大小,璀璨得跟珍珠似的蛊虫,知道当年他敬爱的母妃娘娘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被他的皇额娘所谋害的,他会如何呢?是杀了太后为佟佳皇后报仇,还是杀了我,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无论如何,他知道后都一定会心痛的。 “臣妾的手?”我抬起双手看到,被坠落的炭火灼伤的部位是右手的手腕,如今被纱布包扎着,只是一阵阵的刺痛,不知将后会如何,会不会留下疤痕?“臣妾的手,还能握笔么?”我知道没有那么的严重,却不得不演下去,何时我年世兰要靠着谎言活下去了,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才能活下去呢?我渴望自己是“车”可以直冲横撞,威力无边,进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地,无人能挡,可惜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弃车保帅。 第一百零六章 苦心 2 “没事的,朕会命太医好生的帮你治疗,不会有事儿的。”他安慰道,我心里虽然是舒服里,身子不能如此,依旧的发抖发冷,皇上只当我是受了惊吓,命人好生的照顾我,皇后张罗着我移居的事儿,却在第一时间将颂芝打发到了辛者库,连告别的时间都不给我。 虽然皇上没有处置许诀君,却也没命他一同迁移到翊坤宫伺候,当初他本就是负责翊坤宫安危的守卫,一块跟着迁到承乾宫的,如此一来,还是把他调离了我的身边,我进言道:“多亏孟太医舍身相救,要不然,臣妾也与那宫殿一般变成焦炭了。”皇上便赏赐了声诺白银千两,以示表彰,另命温实初好生照料他的伤。 我的毒瘾一直都在犯,体现出来的症状就是软弱无力,宛如被踢了骨头一般,每当难以忍耐之时,百合便会给我吃一颗蜜饯,便会感觉极其的甜,而且吃惯了苦药,舌头都已经麻痹了,又担心冲减药性而强忍不能吃,对甜味也是牵肠挂肚的想念着的,如今如愿以偿,便感觉没那么的难受了,温实初想着要帮我诊断,我怕他看出究竟,不予理会,声诺为了堵住他的嘴,只能带病上岗。 幸亏那伤不是很严重,他告知我说:“我自己是太医,这点小伤,何足挂齿?”那伤在背后,他家中又没得女人照顾,我也是挂念的,便提道:“你可有心仪的女子,即便不娶妻,找个在身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小妾哪怕丫头也好的。” “姐姐又来了?”每当提及此时他便会避而不谈,只是深邃的目光看着清颜从前中坐着的位置,一片痴心,却不知道清颜到底如何去想?那信上所言,分明是有意中人,那种恨不得自己能有“缩地”之能的思念,也绝不是对声诺的。 这一搅和,皇上对我的宠爱更甚于从前,皇后本想着依旧让我住在兰馨殿,询问皇上的意见道:“翊坤宫的主殿如今被佛祖菩萨住着,臣妾想着也不好挪动尊驾……” 皇上道:“该住在哪里便住在那儿,若是让皇后搬到景仁宫的偏殿去,皇后心中也不好受吧!”皇后陪笑道:“皇上,臣妾的意思是佛祖菩萨不得轻易移动,想着暂且让福嫔在兰馨殿委屈几天,等臣妾请来高僧好生请佛祖移驾,如此才不会辜负福嫔诚心礼佛的心意啊?” 倒是真没委屈我,挑来的东西每一样是看不上眼,什么名贵便捡着什么来的,甚至越过了当初我贵为华贵妃的份儿,惹得我不谢恩都不行了,偏生不能正大光明的受着,不然就是越规了,命百合把那些太过的东西还了回去,皇后又命剪秋给送了回来,来回三次,我便就只能却之不恭了,皇后待我和善了许多,一如从前那般的忍耐我,我也不太过挑衅,凡是按着礼数来,她也找不到我的错儿,表面维持着和善,心中自然是各有各的算盘的。 菀妃、惠嫔、安嫔、端妃、敬妃等人谁没来探视病情,却也象征性的送些礼来表示问候,我哪里还敢受啊?随意的便扔到了一边,我想我送回去的回礼也该是一样的下场的,襄嫔则是带着玥珊来看过我几回,当着孩子的面,我不忍处置她,何况我也不能把她如何,只不过略微的过得去罢了。 百合道:“这伙子该急了,果然是墙头草,眼下菀妃还没倒呢,就寻着风儿来了……” 我抱着小白梳理着牠雪白的毛羽不以为然地道:“你以为她想么?不过是没得法子的事儿,背弃过旧主的人,何来的忠心可言,你当菀妃会像护着安嫔那般护着她么?” 想必早就对她起疑心了,否则也不会对“玥珊”“肃菲”两个名字说出“名凡人不凡”的话来,这不是反着说玥珊是“名不凡人凡”么? “玥珊,快叫福娘娘!”玥珊比小时候安静多了,不如和惠公主那般活泼,却温雅如松柏,温婉大方,朝我行礼道:“玥珊给福娘娘请安,福娘娘吉祥!”她幼年时哭闹起来我的确觉得心烦,如今如此安静,粉妆玉琢的倒是十分讨我的欢喜。 “公主别多礼!”我一松口,她就跑到了襄嫔的身后,不再与我说话,可见这半年来,襄嫔没少给她灌输“年世兰是老虎”的观念,我自然是不会计较的,心里狐疑着,许是菀妃派来她打探虚实的,我若是自乱了阵脚岂不是正中了她们的下怀,故此不多代价,说些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说自己乏了。 襄嫔道:“娘娘近来身子还好么?总是困乏?近来吃的什么药?”我便知道她也不敢背叛菀妃,菀妃的手段不比我差,何况我这边早就撕碎了脸,再靠过来,我未必能容纳,她曹琴默何许人也,这点算盘不会么? “襄嫔,如今你、我是一样的,你不必再称我为娘娘,你若抬举,唤我姐姐如何?”我朝她走去,微笑道拉扯着她轻轻一拍说道,她明显的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嫔妾、嫔妾惶恐!”她双眼目光闪烁,不敢对视我的眼睛。 “当初诸多事儿,许是我待你不住,如今难得你宽容大量,我岂能再受你的尊称?我自从上回小产后,多半是这样的,没得大碍,你不必操心,有空带着玥珊来看看我,正愁着闷呢,偏生这天一时半刻热不起来,出个门都是不易的事儿。”我一顿掏心窝的话,弄得她揣测不出我的心意,眉头一簇簇的不知所以,我还命百合亲自去库房里挑了些上等的头饰送给她,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一出门,我便气得摔杯子狠狠的骂道:“若不是看在公主的份上,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她。”本想着借着她的肚子养育个皇子,谁知还这般的不争气? 皇上知我病着,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即便不留宿也总会来看一看,却多半会谈论起菀妃与莹贵人,若是从前我宁可他不来的好,在我的面前谈起其他的女人,还津津乐道的,着实让人心疼,却强忍着不发作,只是有意无意的说起一些怀念孩子的话来道:“若是如菀妃那边历经生产之痛,便能得一对如此灵气的儿女,也算是值了。” 胤禛见我如此挂念,整日里把小白当成孩子的照看着,说来它长大了好些,敢来的时候抱在怀中还感觉轻飘飘的,如今却很是费力的,冬日里特意地命人给牠做了衣裳,四个小小的脚套,是用桃红的棉布缝制而成的,这才是颂芝亲手做的,不由有些担忧她在辛者库的日子不好过。 “肃菲倒是乖巧,小阿哥却很爱哭闹。”他虽然口中在抱怨,却依旧能够体会得到他的疼爱,见我想着有个孩子又说:“玥珊大了,该送到凤鸣轩与和兮同住了,你有空可去看看。” “玥珊这孩子小时候也是该哭闹的,如今倒是文静了许多,襄嫔教得好呢!” “襄嫔望女成凤朕能理解,只是太过了些,玥珊才四岁不到,便整日里忙着教这,教那的,孩子哪能还活跃?”我手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等着消除疤痕而已。他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正写着“身处尘氛之地,而志气安舒”中“舒”字的最后一笔。我有些颤抖没勾好他便道:“你少年时,不爱读书习字,没养成派儿,如今算是初学,写来还不算是费劲,如菀妃那般的,一时半伙是改不了她的娟秀柳体,这便是先入为主了。” “如此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喽了!哥哥整日里念叨说我不学无术,如今才懂得不学无术也有不学无术的好了吧!”我一时口快竟然提到了哥哥了,他如同被针扎似的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亮工的字也是极其好的,只是潦草些。”他了无兴趣地说道,我微微一笑道:“谁是亮工?”他定神看我一眼,朝我满意的点点头,和善浅笑道:“看你也累了,早些安歇吧,皇后近来头风发作厉害,朕要去看看!” 我强忍着送他离去,我们终究是不能如从前了,即便我成为钮钴禄氏,我也抹不去我身体里的血肉,那与“年羹尧”同样的血液,我并不以为耻,后宫之人再无人敢见我与年羹尧联系再一起,只有我与胤禛才可以,好似一张拉得紧紧地弓弦,一触即发。 每当他待我如此好,我便会遗忘自己生存的目的所在,沉溺在他为我酿制的蜜罐里,不可自拔,忘乎所以,只有在忍受那些身体的疼痛与梦见哥哥的冤魂时,才能想起血海深仇来。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岂有放弃的道理?无论是为了年家的血仇,还是为了我自身的活路,这些挡在我面前的绊脚石的的确确不该存在,只是这么多的石子,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皇后位高权重,动弹不得,菀妃生宠眷顾,难以下手,着实是一筹莫展。只是知道趁热打铁,我若是不下手,她们又该想着别的法子来残害我了,岂能再给她们喘气的机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春暖花开阵阵香 太和殿内宫女太监们端着各种美食佳肴鱼贯而入,几缕清香扑鼻而来,放在我面前的是一道“月一盘”,因身子刚刚康复,不得吃太过油腻的食物,故此我的膳食与她人不同,这是用薯药精心烹制而成,挑陈年埋在稻谷里储藏的薯药切成片,用受过寒冰冻制过的莲藕配制成莲粉,加入白糖、蜂蜜、梅花露(用冬日白雪覆盖过的梅花瓣,风干后和着上等女儿红酿制成露,埋入梅花树下,一冬过后再经白雪覆盖冻后,开封启动,如蜂蜜般稠密,如水般剔透,味为微甘甜,可用来泡茶、烹制糕点、加入菜肴之中调味等)等五味烹制而成,闻之,清香扑鼻,食之,口感酥脆,观其色,洁白如银,望其形,皓月当空,故此称之为“月一盘”。 食材难取,烹饪精致,除了我便只有皇上与皇后的御座有而已,故此恩宠可谓不一般,就连菀妃都望尘莫及,这是我复宠之后第一次胤禛为我大摆筵席,宴请各宫嫔妃,皇亲国戚,以恭贺我大病初愈。 帝后位于高堂朝南而立,菀妃居右为一,我作为宴会的主角自然不如平常宴席般居于末尾,坐在左位第一,其余宫妃依次而坐,再往后便是国戚,宴请的人有三阿哥诚亲王、五阿哥恒亲王、七阿哥淳亲王、十二阿哥履亲王、十五阿哥愉亲王、十七阿哥果亲王等兄弟,极其各府内眷,而十三阿哥因外出办事并无出席,邀请了十三福晋入宫,却至今还未出席,名为恭贺我大病初愈,死里逃生,实质却是皇上试图与兄弟们拉拢关系的一种表现,视为家宴。 去岁,皇上处置廉亲王与九王之法让众位阿哥闻之丧胆,大赦天下之时皇上还特意强调二人为“罪恶滔天,十恶不赦”而不给平反,弄得众位兄弟心怀芥蒂,新年恭贺不如往年,虽礼数依旧人心却明显疏远,各自诚惶诚恐,自保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另还刻意邀请了太医院的温实初与声诺,以表犒赏他们为我治病有功,太和殿内鼓瑟吹笙,看似和乐融融,里三层,外三层,宾客满座,却气氛并不融洽,一群着汉代束腰宽袖长裙的女子手抱凤骨翠玉琵琶正弹着江南平调,唱道:“恨潇潇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 皇上朝诚亲王道:“三哥,喜好诗词,善于音律,敢问此曲如何?”诚亲王一听闻这句三哥不由一慌起身抱拳道:“臣惶恐,皇上贵为一国之举,岂能如此称呼?”当日兄弟之间自然是没得这些间隙的,三阿哥为人坦荡风逸,沉迷与诗词歌赋,不理政务,当年大阿哥遭幽禁,太子被废除,三阿哥居长,就是担忧惹进“夺嫡”风波,匆匆忙忙表明心意,自己请命修葺国书,不理天下事,皇上即位之后,依旧以礼相待,某些政务会稍稍问为主张,初始还干进言,如今一切服从。 “三哥,不要拘礼,今儿只有兄弟,没得君臣。”皇上面色一愣却急速转变成从容道,却听诚亲王道:“大珠小珠落玉盘,妙不可言。”皇上觉得好没意思,又朝恒亲王问道:“五弟,听闻宜太妃,近来,身体微恙,如今可大好了?” 恒亲王急忙起身道:“谢皇上关怀,臣弟代额娘谢恩,冬日里略感风寒,吃过几贴药,先下已康复。”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言,皇上再说:“皇额娘总是挂念宜太妃!”恒亲王便道:“谢皇太后惦记,额娘亦是如此。”宜太妃是九王的生母,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只怕是对皇上恨之入骨,恒亲王心中自然不能释怀。 皇上见他们都如此拘礼,便也觉得多言无益,便朝果亲王道:“十七弟,你看看,满堂兄弟哪个没带嫂嫂来,你年岁也不小了,朕为你指婚,你却偏生变扭着要自己寻得一有缘女子,如今可寻到了?” “呵呵,臣弟早早知道皇兄要提起此事了,故此刻意地躲在一边沉醉于歌舞,哪晓得皇兄还是免不得这一问,臣弟还是如此,等待着有缘人。”果亲王倒是颇为活跃,不计较些君臣之礼,皇上这才有些欢乐,说来这些王爷们也难受得很,偶尔皇上要讲君臣,偶尔他又要讲兄弟,谁知道他何时君臣,何时兄弟,正所谓君心难测,还是保守为好,免得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便道:“缘分也是由天定的,皇上贵为天子,为你指婚,莫非就不是天意了么?十七弟是该成家了,众位嫂嫂弟媳说对不对?” 众福晋听闻皇后如此言语自然附和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她们也忘不了八福晋如何被挫骨扬灰的,故此不如从前那般与皇后说笑了。 果亲王朗朗一笑,颇感尴尬举杯朝皇后道:“四嫂不疼我了,如此一说,臣弟该如何是好呢?只好自罚三杯,请四嫂饶过我吧!”一口一句四嫂,乐得帝后哈哈大笑,哪里还追究着什么呢?何况皇上疼爱果亲王也是有目共睹的,故此绕过不说了。 席间众人先朝帝后敬酒,以表尊重,随后纷纷也朝我举杯,恭贺我身体康复,却各自都是奉承言语,正常礼数,人人都拘着礼数,总觉得没得意思,我也一门心思地听着琵琶罢了。 三阿哥弘时刚刚被解除幽禁令,也出席了此次宴会,举杯朝帝后敬酒道:“不孝孩儿弘时恭请皇上皇后圣安!愿吾皇万岁,皇后千秋!”弘时跪地举杯敬酒,自称孩儿,却并未称呼皇上为皇阿玛,去岁皇上龙颜大怒把他革除黄丝带,过继给廉亲王为子,明显是气话,却也是金口玉言,不容得更改。 “嗯!”皇上轻呼一声,眼神朝诚亲王、恒亲王的方向看去,明显有深意,两位王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些什么了,两人相视一眼后起身,诚亲王道:“请皇上恕罪,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道:“不知三哥所为何事?” 诚亲王道:“去岁,八……阿其那与塞思黑……臣以为三阿哥乃年幼无知,一时被人怂恿挑拨,一时糊涂,才会与之同流合污,步入歧途,当日皇上气急,说了些气话,如今时过境迁,三阿哥也诚心悔改,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弘时品行不佳,意图谋反,危害朝纲,朕念其年幼,饶他不死,已是背负着徇私的罪名,三哥如今是要朕让他重入皇家玉蝶,玷污皇门么?一口一个三阿哥,敢为他是哪儿来的‘阿哥’?”皇上发狠似的将酒杯放落在桌上,琵琶声立刻也停了下来,众人也慌了神,纷纷起身道:“皇上息怒!” 恒亲王道:“皇兄息怒,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弘时小儿的确年幼,懵懂不知事态轻重,当日阿其那与塞思黑乃他的叔叔,只怕也是不得已秉尊孝道而从之,众人皆知,弘时孝顺,上至先行皇帝,下至叔伯兄弟,无人不知的,皇兄可夺其性命,不得夺其孝道啊,臣弟恳请皇兄收回将弘时赐为阿其那为子的皇令,恢复皇兄与他的父子关系吧!” “如此愚蠢,如此糊涂,如此受不得怂恿,何德何能为朕之子?三哥、五弟不要多言,今儿是看在她额娘苦苦相求的份上才命他入宫一见,此后,他爱上山便上山,爱下水便下水,只要不违法犯事,朕这一国之君,管之不及。” “皇兄,父子之情乃上天注定,双亲明明还在,却不得侍奉天年,此等滋味只怕比千刀万剐之刑,更为痛楚,臣弟恳请皇兄开恩,认下这个儿子吧,若是皇兄认定弘时,无才无德,臣弟愿虚心教导,此后必定有所能,还请皇兄给弘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臣弟一个教育侄儿的机会。”履亲王见皇上大怒也忙着上前说道。 愉亲王也进言道:“几位哥哥言之有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弘时真心悔过,臣弟等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敢为他求情,皇兄看在兄弟们的份上宽恕一回吧!” 果亲王抱拳道:“是啊,皇兄,若是知错能改,却得不到宽恕,试问犯错者谁还改之?皇兄若是不认这个儿子,臣弟等如此认得了这个‘侄儿’?他又如何配得上皇阿玛当日亲自命定孙儿辈的‘弘’字?齐妃娘娘如何认得了这个‘儿子’,如此一来,那他此人又是从何而来?既然无处而来,无根可查,如何再世为人?皇兄既然已经免除了他的死罪,这脱离父子关系恨铁不成钢的气话便就收回吧!” “你们……你们都要朕饶了他,都要朕背上袒护自身孩儿,严惩他人,宽恕自身的罪名么?”皇上听闻众兄弟的话,不知是气,还是怒,或者是伤,声音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臣……惶恐至极!绝无此意,皇上所言今日无君臣,只有兄弟,那……”诚亲王见皇上依旧态度如此强烈,明白皇上是逼着自己开口不得不拿出兄长的姿态出来道“我是你的三哥,在皇室里属于最长者,在朝政,你要如何处置,我不管,这脱离父子关系,实在太过,便以兄长的身份,命你收回成命……” 第一百零八章 赐婚 1 “三哥,你……” “臣冒犯了,还请皇上恕罪,若今儿皇上非要一意孤行,便处死臣,以儆效尤吧!”诚亲王跪地道,大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架势,皇上被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站着身子都有些恍惚。 “请皇上收回成命,不然我等长跪不起!”众兄弟齐声道,皇上更是无奈。 皇后也跪地道:“皇上,臣妾一介女流,不懂国事,可臣妾是看着弘时长大,数年来,无不孝之举,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齐妃早就泪流满面的哀求道:“皇上,臣妾膝下三儿一女,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公主与弘时了,大公主又并非长寿之人,竟然走在了臣妾的前头,请皇上怜悯臣妾,留下这个儿子尽孝吧,求皇上开恩啊!” 众妃嫔自然也是附和道:“求皇上开恩啊!”满满的跪了一地人,我想这本是为我而设的宴席,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想着皇上若是无此意,何必命三阿哥进宫呢?不过是借着别人的口,说出自己的心罢了。 “皇上,臣妾侍奉皇上多年,却膝下无子,深表遗憾,如今难得齐妃膝下有弘时可尽孝,岂能将之驱赶呢?我朝以仁孝治天下,还请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收回成命吧!”我一言语,若是皇上再不答应,那众人可是大大不服了,因为我就是一个“改过自新,得以宽恕”的铁证,皇上能原谅自己的妃子却不能原谅自己的儿子,这让百姓如何信服呢? 菀妃道:“皇上,福嫔言之有理,自古以来,便有‘二十四孝’流传于世,其中董永卖身葬父,孝感动天,惹得七仙女坠落凡尘,成就一段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恋,想必今儿弘时之孝必定也能感动天地的,此后皇上膝下诸多子女必定能以弘时为榜样,以孝为天,承欢膝下,茱萸公主与小阿哥出生三日皇上便为他们积福而大赦天下,可见皇上的怜子之心,既然如此,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该厚此薄彼!” 菀妃的声音如风和煦般悠悠洒落,皇上再无拒绝的理由,只是故作思索,面对跪了一地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岂能如此?国法当前,自然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正在皇上要松口之时,只听见殿外传了一声似曾相似的女声,打破了殿内原本的宁静与压抑的气氛,远远看去,只见一名妇人朝殿内走来,身着珠灰色葛草的素装旗袍,领口、衣袖、裙摆之上纹着些银白色的福团花纹,发髻上仅仅是插着几只银制镶玉的发钗,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带帽丝绸披风,显得极其的淡雅,在一群花枝招展,色彩鲜艳的宫嫔之中,鹤立鸡群,别树一帜,和惠公主跟在其身后,身后跟着几名宫女,我便知道,这就是怡亲王的福晋兆佳氏了,观其五官,容貌已经衰老,额头、眼角许多纹路,却也能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容貌出众的女子,我嫁入皇后之时,她已经与怡亲王一同被幽禁,数年的囚徒生涯让她这如花似玉的女子也芳华褪色,皇上登基以来,她也是极少入宫的,远远见过几面却从未与之交谈过。 “弟媳冒昧,皇上恕罪!”她朝皇上行礼后起身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断然不能徇私护短,偏袒亲儿,以免为天下人耻笑,理应一视同仁。弘时勾结阿其那等叛党意图不轨,决不能轻饶!”众人都求皇上收回成命,十三福晋却反道而行,让众人的心意白白废掉,不知是为了何事? “十三弟妹言之有理,众兄弟还要为这个不肖子求情么?”皇上朝众亲王问道,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语? “皇上所言,饶恕弘时,乃严惩他人,宽恕之身的作为,敢问皇上,若是寻常百姓家孩子犯错,父亲可会轻言弃之不顾,脱离父子关系,赶出家门呢?皇上口口声声要与弘时断绝父子关系,不知遵行的是那一条大清律法?”福晋神态从容,见了皇上也毫无惊慌与失态,如此胆识,我当只有当日的八福晋才能如此呢?转而一想,能陪同夫君共生死,同患难的女子,怎会是庸庸之辈呢? “这?” “阿其那与塞思黑,乃意图谋反的不赦之罪,皇上将其逐出皇家,乃是担忧他们玷污皇家名誉,弘时之罪未必到了如此地步,皇上如此斩钉切铁要断绝父子关系,未免不是‘恨铁不成钢’之怒也,‘宽以待人,严以待己’之过也。”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缘,况且要千年缘分,父子之情只怕万年也未必修成,岂能轻言断决?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子不教,父之过,岂能因子女犯错而断绝关系,免了上天注定的儿女之债?废弃为人父之道呢?既然国法已经严惩,那家法还请从轻。”一句话将“国法”与“家法”分得清清楚楚,皇上哪里还有借口与弘时脱离父子关系呢? “十三弟妹所言极是,臣弟明白皇兄秉公处理、大义灭亲之心,可如此重处,也有失公平。”恒亲王再次进言道。 “弘时之罪乃是国法,与家法何干?皇上处置幽禁一年,夺其爵位,罚其愤怒,已是处置,不该再动用家法,这断绝父子关系一事,还请皇上三思,不然臣等百年之后也无面目再见列祖列宗。”诚亲王已有些逼迫的说道。 皇上无奈只能道:“三哥言之有理,朕也糊涂了!”亲自扶起诚亲王道“三哥请起、众兄弟请起!” 十三福晋道:“皇上不是糊涂,而是当局者迷罢了,正所谓,不知庐山真面露,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也。” 弘时痛哭流泪道:“孩儿多谢众叔伯!必定改过自新,不负众望!”重重地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跪行道皇上面前道:“阿玛,孩儿知罪!”皇上扶起他道:“你是皇家子孙,便不得抹灭了皇家的名声。”父子重归于好,人人举杯恭贺,早就把宴会的原来目的抛之脑后了,我挑嘴一笑,朝菀妃看去,小阿哥才那么大点,弘时已经长大成人,这太子的位置,还不定落在谁的身上呢?此番皇后与我算是同心同德了,可齐妃感激的人却未必是皇后。我既拉拢了齐妃又可戳了菀妃的气焰了,何乐而不为呢? “十三弟妹,你可算是入宫了,让四嫂我好等啊?”皇后忙着迎了过去,其他福晋嫔妃也颔首示意,表示打过招呼,菀妃等人显得疑惑,只怕还没未见过十三福晋呢? “弟媳来迟,还请皇后恕罪!”她微微俯身给皇后请安,随后环顾四周,微笑示意,颔首施礼,众人也纷纷还礼,如此便真是欢乐一堂了。 一场在我看来如同“做戏”的插曲过去,宴会照旧,又重新的歌舞笙箫,翻过刚刚那一篇略带戏剧性的一幕,作为天子,他要图名,作为父亲,他要儿子,好比三国时期的曹丕一般,他要名声,他也要皇位,故此他逼着汉帝退位,又三次拒绝汉帝的禅让,随后落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名儿,实质上跟他的父亲是一样的,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三阿哥弘时重归皇家的事儿结局早就定在那儿,今日只不过是个过程而已,无论这路是怎么走过来的,皇上要的就是这个结局,他逼着众亲王逼他认回这个儿子,而堵住了悠悠百姓之口,就好比当初逼着菀妃堵住后宫众人的嘴一般。 十三福晋的出现让他更是名正言顺,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三巡酒席过后,皇上便带着众亲王亲王离去,说是有事要商议,命皇后继续带领着众女眷留席。女人的嘴永远都是是非的来源,皇上不在此处,自然大家也不那么的拘礼,自在了好些。 “十三弟妹怎么来得这么晚呢?可是路上耽搁了?十三弟不在府中,家事繁多,你可是要受累了?”皇后关怀的问道,十三福晋答道:“谢皇后关心,托皇上皇后的福,一切安好,今儿本是早早出门的,无奈和兮这孩子的病又犯了些,在路上耽搁了些。” “是么,和兮,还好么?可是没听额娘的话,没好好的吃药,故此又犯了病么?”皇后朝和惠公主招手,和惠公主便跑到了皇后的怀中撒娇道:“听呢!只是太想念皇额娘您了,故此赶及了步子,才犯了的。” “该是回宫了,皇额娘也想你想得好心疼呢?你可晓得,五公主也要搬到凤鸣轩去住呢?此后你就不会整日里嚷着闷了。”皇后慈爱的摸了摸和兮额前的碎发说道,和兮笑道问:“是么?玥珊妹妹要搬来么?那太好了!如此嬷嬷们便不用只看着我了,师傅们的眼睛也不会只盯着我了。” 十三福晋见她如此没得规矩便说:“胡闹!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少将这些不好的传到妹妹的耳朵里去,免得带坏了妹妹。”和惠公主不以理会,朝十三福晋吐了吐舌头,十分可爱。 “这孩子,都十三岁了,怎么还这般调皮?如我们当年这个年纪,便要出阁了。”皇后更是喜爱的抱着她,好似心肝宝贝似的。 第一百零九章 赐婚 2 “我才不要呢?我要永远地陪着皇额娘跟额娘的。”和兮再一次撒娇道,众人也附和地笑了笑,菀妃夸耀道:“才区区见过公主几面,却是越见越是喜爱,难怪皇上说她是开心果,皇后更是整日里夸耀她是紫禁城内璀璨的明珠。” 和惠公主接口道:“谢菀妃娘娘赞赏,和兮做开心果便好,明珠留给玥珊妹妹,‘璀璨’二字自然要留给六公主的。呵呵!”很明显和兮不是很喜欢菀妃,不知是否与当日在兰馨殿处置清颜的缘故,菀妃见她如此说,只是赔笑着不再言语。 “福嫔娘娘安好!春节之时巧遇娘娘,却不得相见,而后听闻娘娘在病中,一直不敢叨扰,今儿总算是见了,还请娘娘受妾身一拜,感激娘娘当日替我照顾那丫头,多谢!多谢!”十三福晋朝我微微俯身,我连忙起身去扶,她提到清颜,我心中自然不舒坦。 “福晋言重了,说来惭愧,让她跟着我受了许多苦,最后还丢了性命,福晋不要怪罪才好,岂能受福晋的礼?”我回礼道,却总是不相信清颜就是怡亲王府中的人,便试探道:“当日我身处天牢之中,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来心痛,每当看见莲子糕便会想起她,她是最爱吃的。” 十三福晋眉头微蹙随后道:“是了!” 我再道:“说来我很喜欢这个丫头,虽然痴痴傻傻的,可是推拉的本领极好,想必是福晋□□的。” 十三福晋依旧陪笑着说:“是了,妾身每当头痛之时,总是让她按上一按的。” 我挑嘴一笑接着说道:“想来,这丫头五官倒是俏丽的,偏生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是小时候给火灼伤的,真真可怜了。” 十三福晋道:“哎,那丫头从小也是调皮的,跟猴儿似的,惹娘娘伤心了,能得娘娘眷顾几日,也是她的福分了。”我点头称是,面色从容,心中却另有所想,她们怎么会是主仆,我看面都未必见过的。 “提到福嫔的病,有一个人功不可没……”皇后的声音打断了我们,“孟太医,你为福嫔治病,劳苦功高,上回又冒死从火海中将福嫔救了出来,本宫定要好好的奖赏你。” “奴才职责所在,不敢邀赏!”声诺受宠若惊地跪地说道。 “玉溪……”皇后轻轻唤道,便从侧殿走出一名身着迎春花色滚白边窄银袄的宫女,朝皇后行礼。 “这是本宫宫内的侍女,眼下到了出宫的年纪了,跟了本宫许多年,舍不得她就此离去,听闻孟太医至今单身,便将玉溪许配给你为妻吧!”皇后话音刚刚落下,我与声诺都感觉是一个晴天霹雳,她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招式?这哪里是去做妻子,分明是去做眼线的。 “谢谢皇后娘娘美意!”声诺高声道唬耐饭虬荩叶啻挝扒姿嘉薅谥裕位屎笠淮突楸愦鹩δ兀坑痔担骸盎屎竽锬锖癜攀艹枞艟皇桥抛杂赘改干送觯哪昵把改敢蚕嗉檀鞘溃资挛奕酥鞒郑安痪帽阌胍桓龉媚锼蕉酥丈蛩阍履┍惆煜缕咐袢9爬矗坏貌还几夯屎竽锬锩酪猓骨牖屎笏∽铮 “孟太医已有心上人?”皇后疑问道,我也狐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竟然月底就要迎娶了? “是!玉溪姑娘乃伺候国母的贵人,奴才卑微,实在不敢高攀,若皇后要赏,便赏赐奴才一份新婚贺礼,便是隆恩了。”声诺再次磕头道谢。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皇后的心里即便不痛快也不能如何。 菀妃道:“既然还没过门,退了便是了,皇后娘娘如此美意,孟太医不要扫兴才好呢?” 惠嫔道:“正是,这若是传出去,知道的当你不想高攀,不知道的还当是皇后娘娘的侍女配不上你呢?”说着那玉溪便面露愁容,一时感觉委屈,见她五官还算清秀,却不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见过几面,是专门替皇后看管账房的丫头。 “皇后娘娘,其实臣妾的病能好,还有一人功不可没。”我浅笑道,打量着众人的神态,福晋们自然不方面言语,端妃、敬妃正在看热闹呢?“温太医,乃太医院院判,自然也有他的功劳在,而且听闻温太医也是单身,年岁还在孟太医之上,想必也该成家了,看这玉溪姑娘好似跟温太医更相配些,这副院判的‘妾’自然是辱没了玉溪姑娘的,这院判夫人才算得上是相衬的。” 我轻轻一提,菀妃、惠嫔等脸色自然都不好看了,皇后正愁着该如何收场呢?便问道:“温太医,可订了亲啊?”温实初有些惶恐道:“奴才……奴才?” “听闻你父亲也在朝为官?想必是没定过亲的,不然为何本宫从未听说呢?”皇后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 “奴才谢皇后娘娘厚爱,奴才一定会待玉溪姑娘好的。”温实初听闻皇后如此说,再不敢言语,只能磕头谢恩,玉溪也上前跪地道:“奴婢谢皇后娘想赐婚!请皇后娘娘受奴婢三拜!” “你跟着本宫多年,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皇后微笑道,菀妃略有不悦地道:“皇后如此雅兴,不如命他们择日成婚吧,既然孟太医也要迎娶,不如定为同一天,两对新人同日成婚,岂不妙哉?” 皇后点头道:“有理,有理,两位太医都为后宫众人探诊过,他们成亲,尔等可不能少了贺礼。”众人齐声道“是”,随后朝皇后道喜,温实初明显是不愿意的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不然抗旨的大罪,如何承担?撒谎订了亲,更是滔天大罪,菀妃得不偿失,愤怒地朝我看了眼。 “孟太医为福嫔调理身子一年了吧,想必福嫔的礼要比我们都重些。” 我挑嘴笑道:“奴才们伺候得好,自然是要赏的,不过赏是赏,礼是礼,嫔妾自然与众人一样的,听闻温太医是菀妃娘娘您的发小,想必送重些,也是情有可原的。”菀妃无言以对,只能闭口不言。 宴会散后,我不由担忧起声诺来,也不知他所言定亲一事是真是假,若是有假,去哪里找个姑娘来成亲啊? “姐姐放心,是真的。” “那便好,你有人照料了,我也放心了,我没得什么送你,这是清颜的笔迹,留着做个纪念吧!我们的小妹妹在他方也会祝福你的。”我拿出一张清颜过去临的帖子给他,这是在我重回翊坤宫,整理书籍时发现夹在里头的,上面写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若自由在,二者皆可抛”。 短短的二十余字表明了她对于生命、爱情、自由的心意,我选择把这个送给声诺当成贺礼,只是想让他明白,清颜已经不在了,他的一片痴心可以收回来了。 “清颜妹妹的字,写得真好!难为她这活跃的性子还能静心临帖。” “我常常想,她也许是个仙女!”想起她拿着帕子在百花群中挥舞着烟雾的摸样,不由怀念她在我身边的日子,她根本不可能是怡亲王府的人,可是为何怡亲王会帮她圆谎呢?心中的谜团永远也解不开,却想着既然解不开,就不要解开了,总之,她已经不在了。 我想着去辛者库告知颂芝这个好消息,却不敢轻易过去,以免皇后又找茬,只是派百合去探视,回来禀告道说“说是管事姑姑,那些人,颂芝姑姑是管不了的,禀告给敬妃,还怪罪她无能,两头委屈,好在皇后那边没为难,吃喝用度不短不缺,不过是受些夹生气罢了。” “跟她说了么?让她在忍耐些,等我夺回了协理后宫的权儿,一切都好了。” “姑姑晓得的,还托奴婢给娘娘问安了。”得知她一切安好,我才能舒心。 不久之后,宫中便多了一则饭前茶后议论的话题了,那便是太医院的副院判娶了一个丑妻,丑得巧夺天工,丑得无以伦比,丑得难以形容,人人都在笑话他,放着皇后娘娘赏赐的宫女不要,偏生娶一个样貌丑陋,出生贫寒的女人,听闻那个女人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两对新人一同行礼,太医院的同僚又不能两边分开庆贺,故此他与温实初一同在京城某处订了个饭店,迎娶了各自的新娘,宴请了各自的宾客。 后宫之中,女眷自然是不得出宫的,只是各自派了宫里公公送去了贺礼,皇上也觉得这是一件喜事,派人当众宣旨赏赐各自白银五百两,玉如意一把,寓意如意吉祥,皇后给玉溪准备的嫁妆自然不少的,声诺这边晕5募蚵恍置挥懈咛茫潮憔桶盐率党醯母咛酶萘恕<蚣虻ササ陌炝税炀退闶浅杉伊耍颐送行鸥柰范盟笳餍缘乃托├裎镆允厩旌亍 我也不悦道:“你若不想成家,便大胆拒了皇后,我自会有法子救你,何必如此辜负自己呢?”他的才学与人才我看那玉溪也配不上,何况是这么个面目丑陋的人?幸亏我不必见她,不然更是堵得慌。 第一百一十章 谣言四起夺后权 1 “我并不觉得辜负了自己,如此挺好的!”他不以为然的道,既然他自己愿意,我又能说什么呢?象征性地拿了些朱钗翠玉赏给了他的夫人。他介绍道:“她姓林单名紫,是个贤惠温婉的女子,深得我意!” 后宫这边笑翻了天,皇上那边却聊有余味地道:“娶妻在德不在貌!”实质也有钦佩之意,对于容貌与才华皆不出众的欣贵人关怀起来,真是天上落下馅饼砸到了她的头上,莹贵人依旧得宠,菀妃自然是不必说的,祺嫔临盆在即,皇上也忽视不得,如此一瓜分,我这边的恩宠再多也不过如此,幸亏经过这些事儿,宫中的人也晓得忌讳我了,无人再敢在我面前造次。 某日去给皇后请安,迎面而来的便是欣贵人,近来得了恩宠,人也鲜艳了几分,朝我行礼道:“嫔妾给福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她本是雍王府的丫鬟,父亲是管家戴铎,皇上为王爷时,对这管家颇为看重,故此她即便卑微,却得了王爷的几分眷顾,多年来,恩宠虽然不多,位份也不高,但是能够安然度日,她自己为人也本分,与人和善,我却被那一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给伤到了。 “欣贵人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看来晋升嫔位也是迟早的事儿,本宫今儿受你的礼,呆不住那日就要还了你,不如省了吧!” “娘娘说笑了,嫔妾不敢忘宫中礼数,即便安嫔娘娘如今失宠至此,嫔妾依旧会行礼的,因为这是嫔妾分内之事。”那日听安嫔言语,嗓子明明是好了的,却有听闻还是唱不了,若非菀妃护着,她还不知道会落魄到什么地步呢? “本宫本应该喜欢你这种人,可你偏偏在本宫失宠时,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要扬眉,你便扬眉,你要吐气,你便吐气,本宫不拦你,只是不要在本宫的面前而已。”她听后也不慌张,我没叫她起身,她也不敢起,依旧俯身行礼。 “嫔妾明白!”不骄不躁地答道,我也懒得为难她,毕竟她所得到的恩宠也不过尔尔而已,也就是皇上在红花绿叶之中疲倦了,想着找个无风无浪的居所歇息而已,顺便也体会那种娶“丑妻”的滋味,如著名谋士诸葛亮之妻黄月英便是其丑无比,却无人敢言诸葛亮的不是,男子不好色也是一种美德。 我这边联合着莹贵人与齐妃在皇后推波助澜皇上心中暗许的情况下,将三阿哥这摊难泥巴终于扶上了墙,祺嫔那边又即将临盆,听闻祺嫔的父亲与甄嬛的父亲在朝堂之上有些政见不和了,想必我与皇后又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先联手对付了菀妃再言其他,故此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菀妃诞下龙凤胎,显赫无比,太子之位,小阿哥已有九分可能,再让她做大,我们这些没孩子的女人还有活路吗?我打算扶持三阿哥,而皇后只怕还指望着祺嫔腹中骨肉,如此左右夹攻,菀妃自然有些逊色了。 皇后要防着我,她便帮着皇后防我,殊不知,皇后也要防着她的,温实初的婚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转眼寒冬已然褪去,万物复生,满园□□了,微风拂过,芬芳清香,正所谓,春暖花开阵阵香,后宫里的女子争斗与算计,也是一阵香过一阵的,最终谁胜谁负,鹿死谁手,还有待筹谋呢? 养心殿内,胤禛将一堆用明黄色锦盒装着的奏章狠狠地从桌案上一扫到地指着站在一旁的皇后骂道:“谁,是谁?你给朕给查,看看是谁敢在宫中散播这样的谣言?” 皇后惶恐道:“皇上息怒,既然是谣言,何必体会?反倒让别有用心的钻了空子,若是不理不顾,自然会不攻自破的。”皇后上前一步端起小夏子端来的茶,揭开茶盖,吹了吹,递到胤禛的面前道:“此等事儿,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的。” 胤禛接过茶,刚刚怒气也有稍稍排解,又朝立在一旁的端妃问道:“最初是从谁的嘴里吐出来的?” 端妃面露难色的说道:“臣妾不敢说!” “知道就说,有什么敢不敢的?朕是老虎么?”我被人匆匆忙忙地从翊坤宫叫过来,刚到养心殿门口却听见皇上在大发雷霆。 “臣妾查到是从翊坤宫内传来的。”端妃胆怯怯的说道,我一愣,什么东西是从翊坤宫内传来的?转而一想,糟了,莫非是因为最近宫中的谣言?说来正合我意,竟然有谣言说,刚开始是传菀妃的小阿哥面目长得像已故的八阿哥,而八阿哥丧生之日便是小阿哥落地之时,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每当皇上要抱小阿哥的时候,小阿哥就会哭闹不休,故此传出谣言来说“菀妃的小阿哥是廉亲王转世投胎,是来找皇上报仇的”,提到八爷就够让皇上雷霆之怒了,再来“寻仇”二字,说要气死他也是不为过的。 “翊坤宫?”胤禛疑问道,吩咐道“去把福嫔叫过来。”端妃禀告道:“臣妾已经命人去请了。听闻她宫里伺候膳食的红缨嬷嬷从前是伺候良妃娘娘的。”我不由一慌,我还当天助我也,没想到是一个阴谋朝我袭来啊?想着把造这种谣言的罪名嫁祸到我的身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端妃娘娘请安!”我款款走入,故作镇定,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如何来陷害我?“不知皇上急招臣妾所为何事?” “福嫔来的正好?想必宫中近来的谣言,福嫔都听过了吧!不知你怎么看?”几个小太监匍匐在地收拾着地上的奏章,胤禛见了我,脸色稍微平缓了些,却依旧能够读到她的怒气。 “皇后娘娘是指关于小阿哥的传言么?嫔妾听过了,嫔妾认为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正因为是无稽之谈,故此福嫔就如此信口胡说么?”端妃朝我问道。 “嫔妾不知端妃娘娘所言是何意?” “不知何意?眼下红缨嬷嬷就在慎刑房里,要那里的精奇嬷嬷们动刑么?是不是你说,小阿哥落地之时便是阿其那丧生之日,是不是你说,小阿哥的容貌与八阿哥幼年时如出一撤,是不是你说,小阿哥是他转世投胎来找皇上报仇的?”劈头盖脸的,连连而来的一阵拷问,好似落雨似的打在我的身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那红缨嬷嬷什么时候被抓走的,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在哪儿说了些什么? “端妃娘娘,为何如此问?这谣言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说,为何单问是不是嫔妾所说,刚刚端妃娘娘不也说了一遍吗?”我跪地回答道,胤禛并未体会只是做皇后坐在一旁静听端妃对我的拷问? “你?”端妃被我咽得无语,手捂着心一阵抽搐,好似很难受的摸样,吉祥忙着过去伺候,皇后见势朝我问道:“如此说来,福嫔是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喽?” “回皇后的话,流言止于智者,嫔妾听在耳朵里,便烂在心里,还没得机会往外吐呢?” “可那最初传出这话的人,都说这谣言是从翊坤宫听来的,不知是翊坤宫内的谁在乱嚼舌根呢?” “请恕嫔妾不知,这种事儿便是需要皇后娘娘、端妃娘娘慢慢去查了。” “你宫内的红缨嬷嬷都招了,你还在这里嘴硬?”端妃再次指着我说道。 “那便请把红缨嬷嬷叫来与嫔妾对峙一翻不就行了,莫不是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凭着几张白纸黑字,一个手掌红印便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嫔妾的头上么?”到底又是哪一位?哪一位又想着除去我了呢? “把红缨嬷嬷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胤禛只怕是听烦了我们的口齿相争,命令道,又朝我说道:“福嫔先起来!”稍后那红缨嬷嬷便被人押着来了养心殿,见了我忙喊道:“娘娘,娘娘,救命啊!您说过会保住奴婢性命的啊?” “皇上在此,你只需实话实说,自然没人敢取你的性命的。” “正是,红缨嬷嬷,你只管按实话说,没得人敢取你的性命。”皇后朝红缨嬷嬷看了一眼,嬷嬷半百之年,若非良妃逝世得早,而八阿哥又在后期不为先皇重用,如今在宫中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不能如芳容嬷嬷那般位居尚宫,也不会沦落道在厨房埋没的,在宫中大半辈子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为人处世的,我待她不薄,为何要如此陷害我呢? “是、是、是……”红缨嬷嬷朝我看来,那眼神之中成分复杂我却看不明白,只能微弱的读出恐慌与不得已的情绪,“是福嫔娘娘指使奴婢说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红缨嬷嬷突然喊道,不等我反应过来,就一头养心殿的宫柱撞了过去,立刻头破血流,神情恐怖至极,我吓得忍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她头上的血液好似已经迸发到了我的身上。 “啊?……”皇后惊叫一声,朝皇上的身后躲去,皇上也感觉始料不及,虽然没被吓到,却也有一丝惊慌,端妃见了,只怕心痛病又发了,捂着心连连后去,门外的侍卫忙着进来处置。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谣言四起夺后权 2 “拖出去,碎尸万段……”胤禛咆哮一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蹭”的一声跌倒在地,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皇上一手将皇后扶住,皇后的脸色已经发白,苏培盛忙着吩咐去请太医,顿时养心殿手忙脚乱的,一时间皇后、端妃、我都受了惊吓,皇上也顾不过来,只是照料着皇后,命人将端妃送回月宾宫,待负责照顾皇后凤体的王太医来了给皇后诊脉时才注意到我。 “皇上……”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双眼无助地看着他,只是无言的摇了摇头,他会相信我吗?红缨嬷嬷就这样的血溅起当场,那件事儿该如何了结呢? “你信朕么?”他将手朝我伸出,我如今还能相信谁?他自然永远都是我的守护神的,从前很多次他都是维护我的,只要在甄嬛面前,他才会骂我,会叱喝我的,我使劲的点点头,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 “那朕就信你。”说着一手将我从地上拉扯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先回翊坤宫,朕晚上会去看你。”不等我出去,他已经去照料皇后了,朝太医问道:“皇后的身子如何?有没有吓到?”我极少看见他如此关怀皇后的,皇后也很少如此惊慌的。 “皇上,臣妾……”我刚离开养心殿便发觉苏培盛领着王太医跟身边伺候的人都出来了,我忙着拉住苏培盛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嫔娘娘,奴才也不知道啊,皇上,发火了,皇后她……”苏培盛欲言又止道,我从未见过苏培盛如此慌张过,他一慌张就意味着皇上的事情不小,我追问道:“皇后,怎么啦?”从我认识皇后以来,十七年了,我从未见过她面露惊慌的摸样,她在我眼中永远都是荣辱不惊的,永远都是淡淡浅浅的微笑,难道说她善良到连“血液”都没有见过吗?故此被一个死人的几滴血就吓成这样么? “皇后娘娘,她、她、她哭了……”什么?我惊讶道,皇后哭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眼泪呢?她竟然给吓哭了?“皇上便命奴才等全部滚出去……” 我带着疑问回到了翊坤宫,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却怎么会想不明白,不是不明白为何红缨嬷嬷会诬陷我,而是不明白为何皇后的反应那么的强烈?这之间一定有什么缘故的。 “百合,你去启祥宫把齐妃请过来!”齐妃、端妃是皇上最早的女人,她应该知道的,端妃也吓得不清,但是她是因为素来就不好,故此就算是晕倒也不为过的。 “哭了?”齐妃与我一样的疑惑,她本来就比我大出很多,这两年因为三阿哥的事情,心力交瘁,老得更快,看上去甚至比太后的容貌还要憔悴。 “嘘!轻点声,要出人命的!”一国之母的失态,谁敢说出去,若是给人知道了,我可又要面临生死垂危了。 “哈哈,她也有失态的时候,我以为她这辈子都是那幅虚伪的笑脸呢?”齐妃不以为然的说道,颇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你知道是什么缘故么?” “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当年她也失态过一次,至于是什么事儿,估计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在了,你说得对,要出人命的,故此你也别追查了,知道了便是个死字。”这件事情就因为红缨嬷嬷的死,皇后的惊吓过度而放下了。 那夜皇上来看我,脸色很明显的不悦,嘱咐百合好生照料我,略略几句话便离去,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而几日后,谣言就消失得无影无终了,另一个说法便浮出了水面,那就是菀妃所言说“臣妾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即便真的有,臣妾也没见过,故此这些转世脱胎的说法,臣妾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臣妾倒是明白了为何小阿总是这样的哭闹了,这个是民间的说法,说是龙凤胎不能一起养着,因为他们在肚子里便已经争闹上了,臣妾刻意地把肃菲送到眉姐姐那么抚养了几日,这才发现小阿哥真的不闹了,皇上您抱抱看!” 果然,皇上再抱小阿哥,便一点事儿也没有了,还乐呵呵的,皇上也高兴得不得了,道:“哈哈,朕就说嘛,朕的儿子怎么会不喜欢朕呢?”又略有怪罪的朝小阿哥说道:“朕的小阿哥,你是男子汉呢,怎么连一个小女子都争不过,是让着她是姐姐么?她才比你早出来一点点呢?”我远远地看着他那么慈爱地抱着小阿哥竟然很是羡慕,想着要去抱抱那个小家伙,可惜又怕节外生枝,只能远远地看着。 “臣妾想着把肃菲放到敬妃姐姐的咸福宫养着,皇上您看可好啊?” “嗯,敬妃要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之事,怕是忙不过来,不如交给福嫔抚养吧!”皇上如此提议让我惊讶,我虽然心中想要个小孩,却不至于去抚养菀妃的孩子,看着她不就想起她的额娘来,那我怎么可能安心照料。 “臣妾本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福嫔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太好,臣妾唯恐她累着,那便是臣妾的不是了,敬妃姐姐一向喜欢肃菲的,故此才如此想着。”不等我拒绝,菀妃就说道。 敬妃忙着说道:“皇上,臣妾多年未得孩子,菀妃肯让臣妾来抚养,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一定会好好的照料公主的,后宫之事,有皇后娘娘跟端妃照料着,臣妾只是帮衬而已,何况,若论才学,菀妃是第一的,从前她年幼,经历的事儿不多,这几年可算是历练了,若是让菀妃来协理后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当为何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原来是为了这个?沈眉庄跟她那么要好的姐妹她不给,偏偏给了敬妃了,原来是想着协理后宫的大权啊? “皇上,臣妾近来身子虽然大好了,不过臣妾也怕力不从心,万一没照顾好,反倒……敬妃是最心细的,抚养公主再好不过了,菀妃绝顶聪明协理后宫也是再好不过的。”我在一旁帮衬道,让众人都疑惑不解,胤禛也不明白我心中所想。 “那就如此吧,肃菲好似也很喜欢敬妃的。”胤禛放下小阿哥又抱了抱肃菲,说道:“哎哟,小家伙,你也很乐意到敬娘娘那儿去的哦。”对肃菲的溺爱也不亚于小阿哥,不过任那个子女也比不得他对和兮的宠爱。 皇后在病中,皇上多加关怀,很少去别的宫殿,菀妃便如愿地接管了协理后宫的大权,一时间我又是捉襟见肘了,被她压得死死的,百合不解的问:“菀妃如此得圣眷,娘娘为何要还要帮她得了协理后宫的大权呢?咱们的日子不是更难过的么?” 我道:“百合,你知道燕子为什么会飞么?” 百合笑道:“娘娘,这哪个不明白,自然是因为燕子有翅膀啊?” 我又说:“那如何才能让燕子不能飞了呢?” 百合答道:“没得翅膀吗?”她有些疑惑道。 我摇了摇头道:“还有个法子,那就是把她养得肥肥的,这样她就飞不动了。”我想着,协理后宫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不然皇后如此一个精明的人为何一人处理不来,非要人来协理呢? 她不协理后宫,如何晓得后宫之事的烦恼啊?她不协理后宫,如此能够体现她的无能呢?如何让她分神去顾及后宫那些大小事务,而让我有机可趁呢? 胤禛得空会召唤我到养心殿去伺候,偶尔会让我研磨,我们写写字,偶尔会让我陪着说说话,解解闷,他问我:“你那么想要个孩子,朕让你抚养肃菲,你怎么不愿意呢?” “皇上要听实话还是听假话?”我痴笑道地靠在她怀中说道。 “调皮,朕要听你的假话做什么?” “臣妾与菀妃总是有些恩怨的,一来她不放心我,即便我待肃菲好,她也会当我待她不好的,二来,臣妾也害怕,当初玥珊在臣妾的宫中抚养过一些时日,结果却担了个借用孩子来邀宠的罪名,万万不想重蹈覆辙了。”我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可是明白了,为别人养孩子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没娘的孩子,或者成年的孩子,还可为之,这种被区区一条珍珠项链就能左右的幼子,的确不能养,万一除了个什么天灾人祸的,罪名承担不住的。 “难为你想的透彻,朕喜欢菀妃的孩子,可是朕更想要个咱们的孩子。”每当提起我的孩子,他都是这副溺爱无比的摸样。 “这便是其三了。臣妾想着皇上多来陪陪臣妾,好让臣妾有个自己的孩子。”我总是希望自己还能生一个孩子。 “朕会命人好好调养你的身子,会的,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他与我一眼的痴痴念念,可是我又不免有些难过,我都三十出头了,已经过了生孩子的最好年龄,我还能生出孩子来么? “臣妾有个问题要问皇上,皇上听后不准生气好么?”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问一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莫要机关算尽了 “什么是问题,你会担忧朕会生气?”他疑问到,眉头一皱说道:“若是年羹尧之事,便不必张口了。”他还是如此忌讳哥哥么? 我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温顺地靠在他的胸脯上静静地挺着他的心跳声,还是如此有节奏,并没有加速,我便知道他并无生气,便问到:“若是让皇上在臣妾的孩子与臣妾之间做一个选择,皇上您会选择谁?” “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若是我分娩之时,他会选择大人还是小孩?他会不会跟皇太后一样,只会要孩子呢? “那朕问你,若是让你在孩子与朕之间选着一个,你会选谁呢?” “臣妾自然会选择皇上了,没有皇上,孩子从何而来?”我不假思索地问到,却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发问? “那么朕的答案与你一般!” 景仁宫内的瓜果之香配上了些草药的问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虽然不刺鼻,却让我感觉极其的不舒服,皇后病重,竟然轮到我去侍疾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是皇后,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我装过病,也病过,故此,我还能发现,这并非是装出来,她这回是真的病了,要不是想活命,我真想将事情摊开问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被几滴血吓成这个摸样呢?” “本宫真没想到,世兰你真的变成了这副摸样?莫非当初的年世兰真的死了么?”皇后见我万事伺候妥当,不焦躁不抱怨的,觉得很是奇怪,我自己都很奇怪,她要是死了,岂不是更好,为何我还要如此好好地照顾她,祝福他早日的康复呢? 转而一想明白了,皇后若是死了,皇上又想着立小阿哥为太子,那菀妃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吗?那我还在这后宫之中干什么啊?她不把我当成“人彘”才怪呢? “嫔妾不知道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剪秋端着药进来了,我哪些日子,喝药都喝得要吐了,现在闻见药味就难受,我试图接过亲自喂皇后服用,剪秋却很是不放心地说道:“这些小活儿,不劳烦娘娘了,奴婢来就可以的。” “怎么?本宫没你侍奉得好么?”我叱喝道,剪秋无奈不得不将药交到我的手中,我用药勺在药碗里搅合了几下,吹了吹,喂皇后服下,她脸色如常的吞下了,我问道:“皇后娘娘不怕嫔妾下毒么?” 皇后挑嘴一下道:“你当本宫是个死人么?”要是我肯定会担心她会不会在药中下毒的,我还是没她那么的镇定与淡定,如她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即便天崩地裂,她也不会被吓到的,为何红缨嬷嬷的一头血会让她吓成那样呢? “跪下!”皇后朝我命令道,我一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忍楚么?你不是要改过自新么?你不是要收敛你的锋芒么?你不是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博取皇上的成全么?本宫成全你,你不是要尽心尽力的来侍奉本宫么?那你就跪着侍奉!” “嫔妾不知所犯何罪?皇后要如此责罚嫔妾?” “哼?本宫是皇后,本宫要你跪,你就得跪……”皇后一改从前的贤惠面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敢如此对我?可是她的话又没有错,的的确确是如此的,我只能跪地伺候。 “哈哈,年世兰,果然是一只没得爪子的老虎,不足为惧,不足为惧……”皇后躺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显得有些刺耳而恐怖,我呆滞的跪在一旁,侍奉在左右,冰凉的地钻,让我暂时遗忘了耻辱,反倒是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终于明白,为何象棋里有些时候要“以子易子”,而有些时候又不能这样的互换,如今的我,除了忍辱负重,我还能如何?我从前颇有瞧不起皇后的意思,如今看来我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对手啊? 待福嫔离开了景仁宫,宜修让剪秋慢慢地扶了起了她,靠着枕垫半躺着,剪秋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这是作甚?福嫔满肚子的心眼,让她侍疾,奴婢真是担心得很啊!” 宜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你当本宫不担心,这个福嫔,如今也晓得审时度势了,莞妃如此春风得意,她竟然能够忍耐得住?皇上对小阿哥心疼至此,本宫膝下无子,地位岌岌可危啊!” 剪秋道:“娘娘也不必担心,莞妃再得宠,终究是个汉人,大清历代以来,哪有汉姓妃子为皇后的?” 听到此话,宜修怒道:“糊涂,佟佳氏曾经不也是汉姓,年世兰当初不也是汉姓?康熙爷身体不也有得汉人的血液?只要皇上愿意,什么都不是问题的。” 剪秋不知道如何答话了,宜修有点累,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临了道:“安嫔的位份一直都没有封号,告诉她,若是想要跟福嫔平起平坐,就要多多跟莞妃走近点。” 剪秋心领神会,道了声“是”,退下了。 养心殿内红缨嬷嬷撞墙自杀的事情,让她还是心有余悸的,思绪飘到了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一废的时刻,向来树倒猢狲散,太子一废,太子妃跟他的那些妾侍们,也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四爷对她道:“皇阿玛对太子的感情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你去太子宫内里多多走动,探视探视太子妃。” 她不是很明白四爷的意思,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太子身边办事,此事没有连累到他已经是万幸了,如今不急着撇清关系就是了,竟然还要去太子宫,不是引火烧身,不过四爷的心,深如海,她是知道的,他的话,她照办便是的。 那一日,她与太子妃言语了很久,太子妃感叹道:“当日的荣耀满门,如今的门庭冷落,唯有四弟妹还记得我这废弃之人。” 她安慰说:“世事如棋,千变万幻,朝堂之事,与我等女眷何干?” “弟妹虽然是家中庶出,倒是有几分见识的。”太子妃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便与我先行处理件小事儿吧!” 额?她惊讶了一下,太子被废,本以为她会六神无主,不料却如此镇定,还有心情处理事儿? 她陪着太子妃到了后殿,那里似乎设立一个公堂,只等着太子妃来裁决,宫女禀告道:“主子,那贱人死活不招。” 太子妃笑道:“吃里扒外的贱东西,不招,有的是法子。” 她命令道:“来人,命人置一瓮来,命人在瓮下烧火,待那瓮壁通红,将她剥干净了扔进去,如此便能活活撕下她一层皮来,那时,生不生,死不死,生不如死,她便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是什么?” 奴才们安置着一切,有人拖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婢女过来,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妃的陪嫁侍女绯月,太子妃向来倚重于她,平常在太子宫就好比半个主子,太子妃朝她道:“许是见我平常倚重于她,竟然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帮着别个来谋害本宫,若是旁人便也算了,偏偏是本宫平常倚重的人,被亲近的人咬一口,滋味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绯月看着太监们搬进来的瓮,点起来的火,一时吓得脸色发青,挣扎着一头撞死在那瓮上。 太子妃道:“倒是便宜她了,来人呐,本宫知道她在宫外还有双亲、父母兄弟、姐妹,给本宫置一封闭的铁屋子,在屋外点火,活活闷死他们,本宫要让他们成为干尸。” 听到此处,宜修忍不住地作呕了,太子妃朝她笑道:“四弟妹,怎么啦?” 她赔笑道:“不知绯月如何谋害了太子妃娘娘,祸不及亲人,太子妃何必如此对待她的家人呢?” 太子妃意味深长地朝她道:“四弟妹不懂,便回家问问四弟,他一准明白,背叛者远远比敌人更为可怕,惩罚自然也尤其严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她成为四福晋也十余年了,后宅之事儿,妻妾争宠,她没少做惩治谁的事情,但是还从未如此毒辣过,回到府中,她吓得呕吐不止,她将太子妃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四爷。 四爷是明白的,太子妃这是在警惕他,若是太子被废的事情跟四爷有关的话,那么他们的下场会很惨烈的。 那一日,看着红缨嬷嬷自杀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想了起来,她在恶毒,也不敢用这样的法子,所以那一日,她失态了。 待人都离去了,皇上问她道:“宜修,你在怕?” 她泪眼连连道:“臣妾、臣妾失态了。” “朕给你一国之母的位置,不是让你来失态的,这些年你把后宫打理得很好,对朕也百般迁就,朕给予你的不仅仅是皇后的位置,更是皇后的尊荣与权利,朕不管说小阿哥是老八转世投胎的事情是谁传出来的,有这等流言就是你的失职。” 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如此正式地叱喝她的,尽管她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但是她始终是他最为尊重与倚重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破霓裳羽衣曲 红缨嬷嬷为何会自杀呢?哦,人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是他,一边是莞妃,一边福嫔,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是不能查出个缘由来吗? “皇后娘娘依您之见,此事是何人所为呢?谁不知道皇上是最为忌讳八阿哥的,竟然有人拿此做文章?”剪秋好奇地问道。 皇后明眸一敛道:“此事除了端妃,本宫也想不到旁人了?” “端妃?皇后娘娘是如何得知的呢?”剪秋听后完全迷糊,不明白为何端妃要如此做?她与菀妃不是一丘之貉吗? 皇后嘴唇微微一扬,道:“知道皇上与八阿哥恩怨的,后宫之中已没得几位,如此痛恨年世兰,又敢在此时动手的,更是没得几个,端妃对年世兰的恨可是比天高比海深的,难得有个好机会在此,她能浪费? 不过素来见她与甄嬛颇为亲近,如今看来也是别有深意啊?倒是合了本宫的心意,如此一来,皇上只怕再不会那么重视小阿哥了,毕竟有着一般汉人的血,此时又闹出此等传闻来,呵呵……”。 说到此处皇后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音,想那端妃那是康熙年间素有佟半朝的佟佳氏,向来以佟佳氏的名号为荣,如今甄嬛这区区汉人却如此得宠,她心中有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甄嬛身边有端妃这个暗敌在此,便不怕她将后翻出来天来了。 只是端妃这一招未免太过剑走偏锋了,口口声声说什么“稚子无辜”,还不是照样拿着孩子做文章? 如此不但可以让皇上暂时地厌恶小阿哥,也可以一举拿下福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可惜竟然被她给逃过了。 好,好得很,年世兰要对付,不过莞妃更是容不得。 宜修抿嘴微微一笑,这后宫从来都不怕乱,不怕有事端,怕就怕你们太过和睦。 菀妃协理后宫以来,倒的确没出什么大问题,却小问题也连连不断,于是她渴望着后宫之中做些改革,第一条便是精简费用,这在我看来是一条“死路”,一来皇后掌管后宫 时,后宫之中已经够节俭了,二来,紫禁城就该有紫禁城的摸样,若是太过节俭,便不是节俭而是丢了皇室的脸面的。 于是她提议裁剪宫中的乐司房、歌舞坊等供皇上娱乐消遣的地方,她也许觉得后宫之中就不该有这些让皇上沉迷的东西,她觉得她自己就能弹筝弹琴,能跳舞歌唱,却不知道 皇家乐司与歌舞并不是为皇上一人说设置的,它们是历朝历代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在逢年过节、重大时日、接待外宾、宴请群臣等等事宜上都需要。 皇后不理事务,任凭着她去闹,端妃是有拦着的,却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到了皇太后那里,主意还没出来就夭折了,皇太后道:“菀妃毕竟是年轻了些,嫁入皇家不过区区五 年而已,还不懂的何为皇家?皇后虽然在病重,你若是要大主意,先请教皇后再说!” 一出道便碰了钉子,惹得皇上也心里不悦,在我面前说道:“菀妃的确是年轻了些,小女子情长多了些,怎么会想着将乐司房跟歌舞坊给裁剪了呢?” “皇上莫笑话,臣妾曾经也如此想过呢?”我便提笔写字,便回答道,他在一旁指导,日子久了,我的性子竟然真的比从前静得多了,这后宫之中,只要存心找错,到处就是 错,除非她什么都不做,如今她要做事,就处处都是我捉她痛脚的机会。 她身边的就瑾汐是老人了,偏偏这个瑾汐不是宫中的人,而是皇上登基后从府中带过来的,紫禁城与王府可是大大不同的。 “嗯?”胤禛狐疑地看着不解地问道。 “臣妾不会弹筝、也不会乐器,更加不会唱歌,舞蹈就更别提了,故此看见那些能歌善舞的女子,多的是嫉妒,每当皇上看歌舞看的津津乐道的时候,就恨不得她们都统统的 消失在宫中呢?” “嫉妒?”我微微的挑拨,胤禛便朝那个方向想去了。 “那是臣妾的小家子气,菀妃如此识大体,自然不是如此想的。”胤禛听后沉默不语,并未解除菀妃协理后宫的权利,只是说让端妃敬妃好生的帮衬,有什么事情多跟皇后商 量着来,我看皇后是颇有不理不顾任由菀妃折腾的架势,她现在觉得菀妃比我更可怕,故此她要借我的手除去菀妃,我若是顺着她的意思来,那她可就要除去我了,我可是见识过 了她的本事,不敢掉以轻心。 三月初七,江南茶香进贡了雍正五年的第一批新茶,菀妃便趁此机会决定在后宫之中举办了一个“品茗大会”,为的就是讨皇上的欢心,皇后病后,皇上也是眉头不展的,很 久没有开心过了,故此听闻有了这些新鲜玩儿也是兴致勃勃的。 皇后带病出席,颇有想看看她能搞出什么摸样的意思,皇上虽然没在将小阿哥是八爷转世投胎的事儿表面上放下,不过是内心还是有些顾忌,对小阿哥宠爱不及肃菲公主了, 从前每天不去看一看,心中都放不下,如今三天不去探视,也习以为常了,菀妃自然有感觉的,不然不会着急上火想着用女儿却拉拢敬妃,不惜急功近利的想要做些事儿来吸引皇 上的注意,却没想到碰了钉子。 “皇上,臣妾初次协理后宫事宜,许多不懂之处,还请皇上包涵,请皇后娘娘指点。”菀妃亲自为帝后斟茶说道,皇后微微一笑道:“端妃素来身子不好,敬妃呢,抚养了肃 菲公主又一心再公主的身上,本宫偏生这个时候病下了,让你受累了才是?” “嫔妾惶恐!愿皇后娘娘早日康复,也好让嫔妾有个主心骨,不要太过六神无主的好。”近来菀妃因生产过后的丰满浮肿已经完全消失了,这段时间来她也把自己的身子养好 了,看上去明艳动人。 我从前觉得皇后的党羽颇多,如今才明白是菀妃的爪牙多,敬妃、端妃、惠嫔等都是依附着她的,并且人人都在高位,明着是端妃、敬妃照看着她,实际都是她在暗中操作的 ,难怪皇后要在除去我之后,迫不及待的除去她,可惜偏偏在这个时候,上天保佑,菀妃竟然怀上了身孕,而在对付我的情况下,让菀妃平平安安的生下了胎儿,而且还是一对龙 凤胎,如今实力越来越大,再不除去,皇后就危险了,我也得学着借力使力的好,总是如此孤军奋战的,太累了。 席间,襄嫔喝了一杯茶道:“嫔妾记得某一年,后宫姐妹们玩过一回抽花签的游戏,难得今儿皇上皇后兴致好,不如今日再玩一次如何?” 皇上听后兴致勃勃道:“当日菀妃的惊鸿舞,朕至今难以相忘!不知今日能够有幸再睹菀妃当日的风采呢?”说着襄嫔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花签,游戏规则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上次是襄嫔设计的“抛砖引玉”,用“惊鸿舞”来为难菀妃,若是她跳不出来便是要在当众出丑,若是能跳出来便能引出“东楼赋”来,横竖我都能得利,今天倒不知是为了什么 ? 不由有些心慌,花签之上多半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我可是什么都不擅长,若是被我抽到跳舞,那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 “本宫身子还略有不安,今儿便不陪你们了,当个见证如何?谁若是表现出众,本宫赏她东海明珠两颗,可好!”皇后忙着摆明态度,我想着也如法炮制,可是我又找什么借 口呢? “难得菀妃想个法子来逗皇后一乐,皇后便看着罢,许是有新鲜玩意呢?”又朝菀妃道:“菀妃,朕命你最后跳一曲惊鸿舞助兴如何?” 菀妃答道:“皇上,您又笑话臣妾呢?臣妾如今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岂能再如此胡闹呢?”菀妃略带娇憨的说道,极少见她在人前撒娇的摸样,今儿一见便感觉千娇百媚,妩 媚动人。 “惊鸿舞虽好,臣妾却不及纯元皇后万分之一,不过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这霓霜舞只怕皇上还没见过呢?”菀妃话音刚刚落下,便看见一条七彩罗练腾空而出 ,接着便远远看见殿外如同一团红霞飞来,越渐越近,红霞化身为一婀娜多姿的蒙面女子,好似腾云驾雾而来,见她一声红艳艳牡丹纹绣束腰长裙,裙摆与袖子却极其的宽松,一 转动便好似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在空中旋转飞舞一般,飘飘扬扬十分飘逸唯美,两条彩练好像被施了法般飞舞。 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尘,女子梳着凌云髻,发饰不过几根翠玉簪子,左右各一只银色步摇,略略点缀,却好似灿烂绚丽的花朵里包着的花蕊,却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滟嫔承宠日益嚣 1 ,芊芊细手,洁白如雪,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面纱之内的面容若隐若现,只能隐约看见浅浅的笑容,她眉清目秀,体态轻盈,舞姿如同风似的千变万化,让人眼花缭乱,正是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纍纍佩珊珊。 胤禛已然被这出其不意而来的似仙非仙的女子所吸引,眼神都完全移动不开,皇后更是疑惑不已,只见菀妃与惠嫔相视一笑,不明就里,我想着菀妃未免也太过分了,刚刚为 皇上诞下龙凤胎,还夺了协理后宫的权利,却又想着为皇上引见新人? 浣碧忙着将菀妃“长相思”搬到了菀妃的跟前,菀妃轻轻拨动琴弦,便又丝竹之音款款而来,如行云流水,如清风扶柳,玲珑箜篌谢好筝,陈宠觱栗沈平笙。那边惠嫔便开口 唱道:“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寒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帏垂,梦长君不知。” 惠嫔的歌声虽然比不得当日的余音娘子,与安嫔的出谷黄鹂也不能同日而语,却吐字清晰,节奏分明,舞姿配着琴声再加上歌声,这一如画如梦的意境,不说皇上沉迷就连我 也有些陷入其中了,抬眼朝襄嫔看去,她正仔细地观赏着歌舞,可能感受到了我厌恶的目光,也朝我看来,却不敢与我正视,立刻避开。 “好好好!”待歌舞完毕后,琴音落下,歌声坠落,起舞的女子最后一个跳跃后款款落地,单腿跪地,红艳如火的衣裳覆盖了一地,好似渲染了一宫殿的喜庆。 “千姿万状分明见,恰与昭阳舞者同!”胤禛边拍着手边赞赏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可见他十分喜欢这个霓裳羽衣舞。“菀妃,朕不哄你,此女子比起 你当日的惊鸿舞,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上欢喜就好!”菀妃谦虚的说道。 “惠嫔的歌儿也好,好一句,红烛背,绣帏垂,梦长君不知,朕以为,今生今世都看不见你着柔情的目光了。”胤禛朝惠嫔走去,惠嫔只是略略施礼,低头浅笑,略显是羞涩 。 “皇上取笑了,嫔妾的目光一直如此,只是皇上没得心思看罢了!”惠嫔微微颔首说道,胤禛更欣悦,便哈哈大笑起来,拉扯着惠嫔的手朝菀妃走去道:“自然,菀妃的琴音 ,也是让朕如痴如醉!” “皇上,君不见我歌云‘惊破霓裳羽衣曲’,又不见我诗云‘曲爱霓裳未拍时’皇上,明明眼睛在前,耳朵在后,为何只听见琴音歌声,却不见美人舞姿呢?”菀妃提醒道, 皇上这才回头去看那红衣女子。 “菀妃此言差异,朕自然看见了美人舞姿的,只是朕担心唐突惊扰了仙人,故此先来问问,仙子来自何方?可在梦中与朕相见否?”胤禛的目光停留到了那女子的身上,红衣 女子却无动于衷,双眼凝视着宫殿上的某块地砖,感觉这神情似曾相似,却想不起来是何许人也? “皇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胤禛上前亲自弯腰扶起那女子问道:“仙子,请起!” 那女子款款起身微启朱唇道:“小女子并非仙子,只是夫君乃当今天子罢了……”随后自己伸手摘下了脸上那层薄薄的轻纱,胤禛见后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我抬眼看去发现面 纱之下的容颜竟然是安嫔? “容儿?天啦,为何你总是这样给朕惊喜?”胤禛有些喜不自禁道。 “臣妾久日不见皇上,甚为思念,故此献舞一曲,以博皇上一笑。”安嫔朝胤禛微微一俯身道:“臣妾恭贺皇上圣安!”胤禛有些爱不释手的,喜悦之情似乎无处表达。拉扯 着安嫔的手朝正位走去,拿去一杯酒递给安嫔道:“容儿,你可知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啊?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在容 儿你的霓裳面前统统黯然失色。” “臣妾谢皇上赞赏!不过,若在天宫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皇上身边的一缕清风之间做个抉择,臣妾甘愿,化为一缕清风,终生伴随皇上左右。”胤禛有些高兴得不知该如 何开口了,只是拉扯着安嫔同坐。 “原来是安嫔,难怪本宫看着眼熟呢!”皇后朝我看来说道,此番我与她一样,心中波涛汹涌,对这些对于我们而来是新人的人恨之入骨,这个战场只有我与皇后,可是偏偏 来了这些障目之叶。 “当日菀妃做惊鸿舞,惠嫔抚琴,安嫔歌唱,今儿安嫔做霓裳舞,菀妃抚琴,惠嫔歌唱,原来几位妹妹都是能歌善舞之辈,倒是瞒得我等严严实实,该罚,该罚!”端妃忙着 恭贺道。想起当日的情景,再看看今儿的情景,朝襄嫔看去,看来她无论何事都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啊? “如此才能取得一鸣惊人之效啊?菀妃、惠嫔、安嫔可是一片苦心啊!”我心中不悦言语之中也有些不满,却已经尽力地压抑着心中的醋味,安嫔本就是是两边倒的人,因为 失声而被皇后厌恶,如今又倒戈菀妃,也算是能人了,这一舞,怕是延禧宫的宫门又该被人踏破了。 丝竹之声依旧,品茗大会如初,只可惜皇上已经毫无兴致,一心扑在了安嫔的身上,后宫众人,不过是有些欢喜有些忧,胤禛也不顾我等宫嫔都在,便将安嫔拉扯在怀中,安 嫔的红艳艳的霓裳,皇上金光闪闪的龙袍,好似日落西沉暮云金碧时黄昏笼罩着一团红日,说不出的和谐与唯美。 胤禛朝皇后问道:“容儿的嫔位一直没得封号吧!皇后认为何字适合?” 皇后闭目思索一翻道:“臣妾脑中还浮现着安嫔刚刚的舞姿,不由觉得空空的,一时没得主意,不知皇上有何想法?” 胤禛朝安嫔红艳艳的牡丹纹绣束腰宽袖裙打量一翻道:“这身红妆,既是喜庆又是红艳,好似将朕多年的积虑都扫得一干二净。” 我忙着说道:“不与赐与‘红’字相干的字,‘渥赭’二字如何?诗经言:赫如渥赭(出自诗经‘简兮’)。” 齐妃接口道:“简兮简兮,方将万舞。简兮一诗,的确是夸耀舞姿美妙的,刚好应了今儿的景了。” 胤禛双眼朝殿外看去,饱满神情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难得一见忘乎所以的一往情深,若是没体会错误,便是他思念纯元皇后的神情了,他朝 菀妃看去说道:“渥赭二字的确红艳似火,出自简兮(表达审美与寻求知音之感)的确应景,只是朕觉得这两字不太好听,菀妃有何意见?” 菀妃道:“臣妾认为不如用‘彤’如何?” 胤禛道:“‘彤’字红艳,却不足以表达容儿的柔姿来?” 惠嫔提议道:“不知‘容’如何?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容’乃女人心心想念的,又是陵容妹妹的名儿,臣妾认为甚好!” 皇后见皇上还不是很满意便说道:“‘怡’字如何?怡情养性,忘忧忘愁,安嫔能为皇上扫去‘愁容’,此字当之无愧!”皇后刻意地将“愁容”二字咬得很重,好似是在提 醒皇上,容,也未必都是好的。 “皇后糊涂,怡乃十三弟的封号,朕怎能赐给后宫嫔妃?”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答道:“皇上言之有理,安嫔岂能与十三弟同名呢?臣妾失言!”一句话便让菀妃、惠嫔、安嫔都失色,即便安嫔再得宠,更怡亲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来 都是不值一提的,何人又不知道和惠公主是怡亲王的女儿,而她口口声声又唤皇后为“皇额娘”呢? “朕想到了,‘滟’字足以!”前不久我还讥笑她没得封号,在我之下,一转眼她就与平起平坐了,心中真不是个滋味,又一想,当日连给她下跪的事儿都做过,如今平起平 坐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宴会散席,我与襄嫔同出宫殿,见她手中还握着刚刚精心准备的“花签”,便道:“想必襄嫔手中的花签都是空白的吧!”不过是接着花签提起“惊鸿舞”引出“霓裳舞”罢 了,当年那一幕是何等精彩啊?不过借着她们的舞姿惹得皇上龙颜大悦,再由我坐收成果,那种滋味才是令人心悦的。 “嫔妾还没来得及写呢?”襄嫔刻意地回避的答道,我忍她已经够久了,不免起了杀意,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她若是个没脑子的,也不会有今天,当初我身边的人或 死或疯,颂芝如今还在辛者库受苦,只有她依旧的平步青云。 “难得福嫔今儿倒是很有兴致玩这些抽花签的游戏啊?”菀妃的声音从后传来,只见她与惠嫔携手而来,两旁是端妃与敬妃,帝后的銮驾早早离去,滟嫔自然也一同离去,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滟嫔承宠日益嚣 2 如今看来她是势力庞大了。 “当日的东楼赋吟得的确是妙的。”惠嫔轻蔑的笑道,又嘲讽道:“只是今儿并不应景的。” 敬妃道:“本宫知道福嫔你并不通文墨,那回也的确让本宫刮目相看,后来才知为了背诵那首赋,花了好些功夫呢?” 端妃朝襄嫔走去,一手跨住襄嫔问道:“背了多久来着?” 襄嫔有些瑟瑟颤抖的道:“两天一夜!” 菀妃挑嘴笑道问我:“如今还记得么?呵呵!” 端妃继续说:“前儿,本宫教玥珊背来着,一伙儿就会了,只是问本宫,那东楼赋到底是何意?本宫说,去翊坤宫问问福嫔娘娘,她是最懂的。”从前我在高处,她们即便想 要嘲笑我不同文墨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如今自然是无所顾忌了。 “本宫救了你,你反倒恩将仇报?你当本宫不知道你在皇上的香囊里放了‘清芥粉’?那味道轻微大人不易发觉,小孩子呼吸敏感,闻见了便会哭闹,你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 在后宫里散播谣言,说小阿哥是阿其那转世投胎?本宫今儿告诉你,谁敢伤害本宫的孩子,本宫绝不会轻饶她?”说着一群人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我想着这件事儿的确不是我所 谓,菀妃却如此认定是我所为,可见是有人在挑拨是非,自然,我们的恩怨已经这么深了,即便不挑拨也是水火不容的。 “菀妃娘娘,恩将仇报,这种事儿也不是嫔妾开的头儿。”我不甘心的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句,襄嫔吓得面色如土,诚惶诚恐的朝菀妃看去,菀妃只是杨嘴一笑,表明她并无介 意我的挑拨,我心中却明白,越是表面不在意,心中更是在意,她是绝不会轻信襄嫔,不然襄嫔就不会那么的痴迷地看着滟嫔的舞蹈,因为她也不知道那面纱之下的到底是何人? 滟嫔得宠以来,后宫嫔妃备受冷落,我也不例外,皇后的病情则是越来越严重,却不再要我侍疾,每每受嫔妃们请安后便各自散去,我心中明白,皇后的病一时半伙是好不了 了,她这是在逼我,逼着我动手除去菀妃,不然在她病好之前,我的小命就会不保了,颂芝在辛者库倍受煎熬,从前我还能命人送些东西给她,如今派人探视都不准了,只听闻担 着管事姑姑的职位,却做着连粗等丫头都不愿意做的活儿,竟然被派去洗紫禁城内的“马桶”,我想想便泪如雨下。 皇后穿着见灰白色的银素长裙,歪在床榻上,头上只是带着一片洁白的绸缎头勒,本是年来色衰之人,更显得憔悴,手中拿着一件小孩子的青色长袍数之不尽的思念,朝剪秋 问道:“剪秋啊,皇上待本宫是好的,对不对?” “是了,娘娘与皇上是患难夫妻,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皇上自然要对娘娘好的。” “三十余年了,本宫嫁给皇上三十年余了,他待本宫是好的,可是再好也比不上他对姐姐的好?同样是妻子,为何他能给姐姐男人对女子的爱,给本宫却总是丈夫对妻子的尊 重呢?”我刚刚与皇后说完话出来,刚刚手中的疤痕有些痒痒的,便取下了护甲挠了挠,忘记拿了了,便想着回来娶,却不料听见这些话。 她拿着大阿哥的旧衣裳朝我说道:“你不晓得本宫的大阿哥弘晖他是多么的聪明乖巧,多得温顺懂事,宫中阿玛额娘,各府兄弟叔伯没得人不喜爱他的,他才八岁啊?他总是 会拉着我手摇着拖着道‘额娘,你看啦,你看啦,那花儿开得多美丽?额娘,你看啦,你看啦,那鸟儿振翅飞翔得多欢快?额娘,你看啦,孩儿是不是又长高了,额娘,你等着, 等着孩儿再张高一点,孩儿就能保护您了,孩儿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您了?’,可是他再也长不高了,此生此世他永远都是八岁,永远都是那么高点,本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的 孩子一点点长高长大了。” “本宫当了三十余年的四福晋,当了五年的皇后,本宫终于明白了,有孩子的女人,好像就有着砖瓦,她们能够一点的砌墙造房,渐渐地形成了铜墙铁壁,没得孩子的女人, 就好像是风霜雨雪,再庞大的风自然有挡风的墙,再寒冷的霜自然有御寒的炭火,再倾盆的雨自然有挡雨的瓦,积得再厚的雪花,春天来了也会融化的。” 她再高高在上,没得自己的孩子也是她的遗憾,可是我再恨她偏生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活得好好的,菀妃刺痛了我,也刺痛了她,可是她比我强,因为菀妃 即便在想反抗她,在“皇后”的凤冠面前也只能低头颔首,毕恭毕敬的。 皇后反复地提示我:“只要菀妃没得那个孩子就好了!”我不敢被她利用,因为我知道,在我除去菀妃之后,必定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可是我却毫无他法, 后宫之中能够横冲直撞的人,也许还没诞生吧,即便是皇上还有“祖宗家法”的枷锁套在脖子上呢?何况我们这些弱女子? “别以为曾经对本宫有小恩小惠便奢求着本宫报答,奴才就是奴才,奴才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本想直径回翊坤宫去,却听闻承乾宫已经修葺完善了,便想看看 如今是很等摸样,便绕过了御花园朝承乾宫走去。 露过倚梅园时,便听见这个声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滟嫔在教训奴才,她如今春风得意,再不如从前那边谨慎入微,反倒了有了几分嚣张,我本不想体会,更不想见她 ,却听见声诺的声音传来道:“奴才从未有此奢望,奴才在后宫为诸多主子所在的任何事宜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么当初你是因为在太医院受众人排挤,如履薄冰,举步维艰,故此才会投靠本宫,以求本宫庇佑的是么?”什么?声诺曾经投靠滟嫔?我不由心中一惊,觉得是个晴天霹 雳。 “奴才……”声诺只是低头不语,不敢在辨别。想起那次在倚梅园滟嫔说“这话真好,若非有孟太医,本宫当真折不起这梅。”当时便觉得这另有所指,却不知所指何事?而 后也顾及不上问了,却不知道声诺与滟嫔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你可知道,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会死得很快?” “奴才并不知道些什么,奴才只是做了一件对自己有利对娘娘也有益的事情,仅此而已……” “哈,孟太医说话永远都是如此滴水不漏,本宫至今都没有习惯。”滟嫔有些恼羞成怒却强忍着不发作,声诺依旧低头沉默,滟嫔咧嘴一笑嘲讽讥笑道:“听闻,孟太医娶了 个丑女做妻子,本宫还以为如孟太医这种仁心仁术的‘好人’要娶个天仙呢?” “天意而已,奴才不敢违抗?” “天意?” “某夜,奴才得上天眷顾,月老入梦道‘本仙为你择了两名女子,要为你绑上姻缘线,一名女子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另一名女子,心地善良,却容貌丑陋,你可愿意得哪 一个?’奴才选了‘后者’,林紫,容貌虽丑陋,却心如菩萨,待奴才,体贴入微,深合奴才之意,也许她在世人眼中,丑陋无比,在奴才心中却是遗世而独立,无人比拟。”说 完朝滟嫔行告退礼道:“奴才该回太医院了,奴才告退,愿滟嫔娘娘在后宫之中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我命百合忙着半路将声诺截到了翊坤宫,试图问个明白,他却三缄其口,说与滟嫔毫无干系? “你、我几经生死,莫非还得不到你的一句实话么?那你口口声声的‘姐姐’便该另唤他人了。”我突然想起当日他的手被皇后用炭火烫伤之后,清颜亲自为她上药的情景道 :“本宫手中的疤痕迟迟不消,你当日用的是什么药?”我几番想着要去讨惠嫔所用的“舒痕胶”却一直羞于开口,即便都烂了,我也不想跟她们低头。 “这……” “若我没记错,该是舒痕胶吧,那是滟嫔精心配制,听闻药引难得很,你从何而来?” “我?”被我问得无话可说终于说道:“姐姐,不要再问了,我会尽快调配新药为姐姐您消除疤痕的。” “你投靠过滟嫔对不对?你为她办了什么事儿?你到如今还以为自己能在后宫之中左右逢源么?皇后赐婚的事儿历历在目,承乾宫的事儿你只怕终生也难忘吧?为何你还是如 此?你要我‘死’多少次,你才明白,你帮她们就好比再杀我一般,你要杀我,你就杀,那你为何要救我?谁在火海问‘那个苦苦求生的年世兰哪里去了?’谁不顾自身安危救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别宫洛夜和血啼 1 与水深火热之中?”说着我便泪如雨下了,这还是我初次在声诺的面前失态。 “如今,清颜不在了,颂芝到了辛者库,下一个,会是谁?你心中只怕跟明镜儿似的吧,等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等着你一个接着一个替我们收尸安葬,你再去做别人的 走狗,等着她们烹饪么?” “滟嫔娘娘不是那种人?”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了,在我的泪水与质问之中,心中存封的秘密被逐渐的打开,难以自信的一幕呈现在我眼前。 在充满草药味的太医院里,温实初的桌案前放置这一个精致玲珑镶着着玛瑙、猫眼、珠片的粉红妆盒,温实初正忙着翻阅医术,好似要研究这个盒子里的东西,那时候的声诺 还刚刚进入太医院,被院判安排在温实初名下学习,当时温实初被惠嫔召唤过去急诊了,便对声诺说:“你帮我把这个舒痕胶好生看看,将里面的成分帮我写出来,我考考你的功 底。” 却不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里面竟然含有大量的麝香,可是听闻那是菀妃使用过的,因为当日被皇后宫中那只唤为“松子”的猫抓了,在脖子出留下了疤痕,近日又是惠 嫔使用的,因为碎玉轩失火而被灼伤的。 而这东西竟然是滟嫔送给菀妃使用的,并且不久之后菀妃流产了,声诺见温实初如此研究这个盒子,便留了心眼,想着做个顺水人情将那盒舒痕胶还给了滟嫔,再用另一个取 代,而瞒过了温实初的眼睛,避免了宫中的一场血腥之灾。 “当时,我只知道菀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而惠嫔娘娘与菀妃情同姐妹,又是太后喜欢的人,我不过是想若是安嫔落在她们的手中,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而安嫔娘娘在皇后 面前颇能说得上话,故此做了顺水人情,以防将后有人庇佑,以免……” “当时,你才刚刚来替我治病吧!”我知道安嫔两边讨好,却不知道她心中早就歪到了皇后那边,菀妃的那个孩子便是死在这“舒痕胶”上,而我却背了个罪名?“你是害怕 我连累你,故此才想出的出路吧!” “我当时一心要留在太医院,一心想着扬名立万,悬壶救世,我想保住姐姐的性命,更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只想让翊坤宫内平安度日而已,殊不知后宫之中无人不想姐姐死 无葬身之地,无人不是处之而后快,而后清颜妹妹的到来,皇后、菀妃等人的步步相逼,让我明白,并非凭我一己之力就能保住姐姐性命的,只有皇上才可以的。” “那你与我结拜成姐弟,可是真心的……”当日的我们四人在百花之中结拜的情景历历在目,四个不知明天是否还活的人? “困兽犹斗,何况人乎?姐姐,此时此刻你还要问我是否真心么?”他总是说自己的贪生怕死之人,可是却三番五次舍命救我?我怎会不知道他的真心呢? “你可知道,我当年为何失宠?就是因为菀妃顶撞我,我命她在艳阳之下跪了半个时辰,而后她胎儿滑落,皇上便削我封号,从贵妃降为妃位,仅仅是保留姓氏,从此我年家 一脉便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哥哥被赐自缢,我也降为答应,从此在这个后宫之中……”想起这些日子收到委屈、屈辱、痛苦,我泪流满面,好似开闸的江水,滔滔不绝,“你 看到了的,她们是怎么样去毒害我?我是怎样的一次又一次死中逃生,你知道清颜在菀妃手中吃的苦头的,你晓得颂芝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滟嫔害的,却推到我的身上,让我背负着残害菀妃孩儿的罪名活了这些年?想起她为喂我吃过的炭灰,想起她在倚梅园对我的挑衅,想起那红艳似火的霓 裳,我恨之入骨。 “我只当皇后城府极深,筹谋难测,菀妃聪明绝顶,女中诸葛,殊不知这滟嫔心计也是如此之重,深不可测啊?你可知道当年她说句都会颤抖的,皇上夸她一句都会脸红的, 你可知道,那舒痕胶是她精心配制的,是她要去害菀妃的孩子,让我担了罪名。” 我只感觉身子一重,有些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贵妃椅上,我记得当年菀妃丧子,心中郁结,加上皇上看在哥哥的份上并未重罚,虽然降位,吃喝用度一如从前,并且亏待 ,她心中对皇上有些怨恨,那时皇后便推荐安陵容给了皇上,我还记得她如此划着船儿唱着歌儿的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从而晋升为贵人。 难怪皇后说我是没得爪子的老虎,只会虚张声势,什么事儿都放在桌边上做,不如她们那般懂得收敛锋芒,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输在谁的手中,我真是天下第一个大笨蛋 ,我做点坏事儿,人人都知道,到如今都被人嫉恨,而她们做了那么多,却无人能知,皇后意图用纯元皇后的故衣来治菀妃的大不敬之罪,菀妃依旧对她尊敬有加,滟嫔在她用的 舒痕胶了下麝香,她还口口声声的说谢谢。 不过她肯定也是有怀疑的,不然她不会让温实初去研究舒痕胶里有些什么?是声诺无形之中划开了她们之间的误会,我记得当初滟嫔得宠之时与菀妃也有略有间隙的,后来又 不知如何重归于好了,还如此费尽心机地为她邀宠? “你把那有问题的舒痕胶留下了是么?” “自保而已,那时我不过才见过滟嫔娘娘一面,总敢轻信,万一她……,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声诺的心思也是有的,他当初救治我也是本着一颗仁善之心就我,却并未 对我放下防线,而后渐渐的却逐渐为我赴汤蹈火,或许我们之间因为结拜的关系而情义重了许多吧。 “那你为何信我呢?”我问道,他若是想要扬名立万,多的是法子,用不着来投靠我的? “姐姐为何如此问?”他疑惑?是了,我是她的姐姐了,可惜我似乎除了灾难什么都没有给他带来,当初我也是不信任他的,他却一次又一次为我受伤,为我犯欺君之罪,为 我几番落难。 “没有,只是觉得,年世兰能够认识你,是她的福分,你是,清颜也是,我常常想,若是没有你们,我跟颂芝早早就死在着翊坤宫里了,再也休想见到阳光。”他们都是天赐 给我的,故此我一定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不然就是浪费他们的心意了。 “声诺,你告诉我,你要什么?但凡我能给你的,我都想要给你,这也许是报答,也许是感激,也许是愧疚,也许是补偿,我自己也说不清了,但是这是我的真心,我不想你 跟清颜那般,帮了我那么多,随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就离开了……”我答应她的事情还什么都没做呢? “姐姐给我的够多了,若说要的话,只有一件事儿,还请姐姐帮忙。” “你说……” “我不知道滟嫔娘娘为何要害菀妃娘娘,但是我觉得滟嫔娘娘不是那种心思重的人,这件事儿我既然都做了好人,就做到底吧,请姐姐替滟嫔娘娘保密才好的,而且当初皇上 要去钦安殿祈福的事儿正是滟嫔娘娘透露的,算是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吧!”声诺浅笑道,想着他新婚燕尔,却并无新婚的喜庆,想着即便那林紫再好,也带不出来见人,还让 人指指点点,他也是开心不到哪里去的,何况我知道他心中另有所想。 “你所言,我不会不允,何况事过境迁,谁还记得这事儿呢?”我当日能够忍下皇后对付菀妃事儿不说,是因为菀妃还不是皇后的对手,今儿忍住滟嫔要害菀妃事儿,是想着 滟嫔能够继续的潜伏在菀妃的身边,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终究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可恨的是,我原本想着等菀妃势力大了,我便挑拨她跟皇后,借她的力气绊倒皇后,却不知此时 得好好的保住皇后,不然等菀妃当了皇后,我就更没得出路了,偏生她那么的得天眷,竟然诞下龙凤胎? 百合轻轻地拉开轻纱床帘,碧痕、姚曦、思馨、疑云四个小丫头伺候着我起床,那段时日总是睡不醒,也不知道是毒瘾的残留还是养成了习惯,清晨起床是极其困难的,若是 皇上在,我许是能在五更天里与他一同起床,伺候他穿衣戴帽,好去早朝的,若是独自一人,非要百合请上好几遍才舍得起来的。 梳洗完后还是哈欠连天,春乏秋困,真是一点儿也没得错的,小杜子等人领着丫头嬷嬷们端着早点而来,见小杜子神色不佳,双眼乌黑的,我猜想莫非这些时日菀妃得意,惠 嫔也快活了,故此又为难起他了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宫洛夜和血啼 2 “上回惠嫔身边的那个叫妍春的丫头不小心也踩了本宫的脚,本宫掌了她掌嘴,原想她该老实了,如今可是又为难你了。”我查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由想起了红缨嬷嬷,她做 的膳食,不说吃看这都舒服的,一样的清淡粳米粥,会知道放些薏仁,既能去除异味,也能增加美观,好似一览无遗的江河里,漂浮着一叶扁舟,悠哉悠哉的。 “不是的,惠嫔娘娘不再为难奴才了,只是因为宿舍里总是能够听见女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夜间里睡得不好,故此没得精神,奴才该死,触主子凤眼了。”说着为我盛了一碗 粳米粥道:“这粳米粥与以往的不同,这是高丽朝贡的,听闻女子吃后有养颜延寿的效果,皇上刻意赏下的。” “哦?”我怀疑的吃了一口,的确与以往的不同,颗颗饱满圆滑,好似一口珠子在嘴里转动,还带着淡淡的甜味,米香也十足,又想,喝个粥哪儿来的养颜延寿效果,何况高 丽小国,物质贫乏,哪儿来的这种好东西。“味道是好些了,若说能养颜延寿本宫不信。” 小杜子又给夹了一筷子“黄金丝(用秋季的金菊花瓣风干酿制成菊花露,密封浸泡在米酒之中,融入酒香却无酒味,春季里开封,和上红薯粉柔和成面状,切成丝状,蒸熟后 风干,好似成油锅里砸过似的,金黄如菊,故称‘黄金丝’寓意‘富甲天下’)。 “听闻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秋季生根发芽,经历春夏秋冬四季之后,又在秋季里结子成熟,被誉为‘天赐之物’呢?罕见得很,朝贡就那么点,皇上就赏赐给了皇后娘娘、怡 亲王、然后就是您了,连菀妃、滟嫔都没得。” “那是因为她们还年轻,不用养颜也不用延寿。”我有些欣悦又有些嫉妒还有些抱怨的说道,皇上有些日子没来了,日日都能听见延禧宫内鼓瑟笙箫的声音,幸亏滟嫔不能唱 了,不然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你说,夜夜都能听见女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延禧宫不就是离你们北苑三所最近的宫殿么?”该是夜夜承欢的声儿啊,哪里会有是鬼哭狼嚎呢? “不是延禧宫,是别宫,您还记得么?当日延禧宫里还住着一位贵人呢?得了失心疯,被安嫔、哦,不,是滟嫔娘娘挪到别宫去了,夜夜叫,奴才等恨不得拿着丝巾给把嘴睹 起来,可惜人家即便住在别宫里,也依旧是主子。” 别宫,别称“风雨宫”,是冷宫与北苑三所(太监们所居住的地方)之间的通道,因没有房顶,只有高高竖起的“鸭食木(喂养乌鸦的积木,呈十字架形,宽宽的横条上装着 乌鸦的食物(传闻清□□□□哈赤年轻时被明朝总兵追杀,是被乌鸦所救,故此大清皇室将喂养乌鸦当成一种报恩的行为,乌鸦在清宫的地位较高,有专门的人饲养与照料),风 吹雨打故此称之为“风雨宫”。 冷宫住的也是女眷,无论如何保其清白的,不得让人染指,可是她们又犯了罪,不得自由行动,故此有一个别宫,隔绝冷宫与其余宫殿的具体,冷宫的另一侧也有一个“别宫 ”再过去便是端妃的月宾宫(此宫殿并非东西十二宫之内,本是无名宫,因端妃入住,宫嫔们以端妃之名为宫殿之名),由于距离太远,别宫太大,而不称之为别宫而是称之为“ 旷野(暂时无所用处)”。 “那儿怎么能住人?何时挪过去的?”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该死富察贵人,被菀妃用“人彘”的故事吓得得了失心疯的傻瓜?想起来还真解恨,当日一个小小的贵人敢借着孩 子来挑衅我? “富察贵人的娘家富察氏中,马齐大人那是三朝元老,是富察贵人的堂伯伯,皇上倚仗马大人,自然会善待的,虽然得了失心疯,可是一直都养在延禧宫内,命人好生照顾的 ,可是近来滟嫔娘娘不是得宠吗?说是害怕皇上看见煞风景的人或物,将富察贵人挪到别宫去了,这不就惹得奴才等都睡不好觉么?这都七八天了吧,也无人敢禀告皇上,那不是 得罪了滟嫔娘娘么?” “哈,安陵容这厮越发的嚣张了啊?她这是杀鸡给谁看啊?当日她没被富察贵人欺负,如今翻身做主人了,不报复岂不是浪费她那身火红的霓裳舞衣了么?”被这事儿一搅和 我是一点胃口都没了。 转而一想,如今我似乎有个大麻烦要除去的,祺嫔就要临盆了,皇后把她保护得跟什么似的,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加之我与她的关系也不好,也不能去探视免得落人口舌 ,齐妃与莹贵人都去看过,却没得下手的机会,我想着若是等祺嫔剩下了孩子,皇后必定是要带过去抚养的,那菀妃就有了竞争对手,可是等她们都有保障了,那我怎么办呢?她 们肯定会联手把我给除了的,到时候她们在一决高下,我就得熄鼓鸣金了。 我得再除去菀妃的孩子时也要把她肚子里的都除去才好的,如此大家才是势均力敌的,我才能与之一较高下的。 “百合,走,咱们到别宫去看看富察贵人……”我可要学聪明点,不能再明着来着,不然受伤的永远都是自己。 冷宫的路我已经走过几回了,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再也没有什么畏惧的了,小杜子一推开别宫的门,便有一群正在积木上休憩的乌鸦腾空而起,黑压压的一片,跟一朵乌 云似的逐渐在空中散开,振翅声宛如竹管相击的乐声,若非配着乌鸦门那难以入耳呼叫声,我会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的,那振翅时形成了一阵风,却略带着些腥味,令人作呕 。 屋檐下,被人临时搭建起一间小小的木屋,一跳铁链从屋子里出来锁在一根高高竖起的粗积木上,这才发现数十颗高高的积木耸立在别宫之中,地上都是乌鸦吃的是糠糟,与 乌鸦身上落下的黑色羽毛以及粪便,乱糟糟的恐怖至极,百合有些畏惧道:“娘娘,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这宫里还有什么地方不是我该来的,冷宫、暗室、天牢都去过了,还怕这没得血腥刀光的别宫么?”我不以为然继续朝那所木屋走去,渐渐地听见一个女声说道:“宝宝, 好好宝宝,你什么时候才会叫额娘啊?”果然是富察贵人的声音,这个傻女人,竟然被菀妃的几句话给吓傻了?如此不禁吓,真是难为她还能选进宫来? 小杜子从门缝里看了看禀告道:“的确是富察贵人。”又弯腰进了小木屋巡视一番禀告道:“手脚都被锁着,没得危险的,娘娘不必担心!”我这才弯腰进去,只见富察是贵 人披头散发,头发蓬松赃物,脸上更是污秽不忍目视,服饰乃是一件桃红刺花长裙,外边套着一件翠绿色长袖袍子,却早就已经破破烂烂,堂堂天子的女人落到如此地步,真真还 不如死了算了,当日见丽嫔觉得可怜,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可怜了。 “不要,不要,不要砍我的手,不要砍我的脚,不要挖我的眼睛,不要割我的鼻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见有人来,她好似习惯性的跪拜求饶, 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磕头。 “富察贵人,你还认得本宫么?”我轻声的问道,以免再吓得了她。 “你是,你是谁……”她抬头朝我打量,我蹬下试图去扶起她,即便温和如风,她依旧胆怯,朝身后躲去,手脚上的铁链子在地上拖得珊珊作响,“你是谁?你不要打我,不 要打我!”我后退到了一个墙角,再也无退路,只是卷缩着,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把头埋下,不敢在看我,这才发现她手腕上都是被鞭打、刺伤的伤痕,再往前一步挽起她的袖 子发现处处都是被用鸡毛掸子打过的痕迹新伤、旧伤重重叠叠的,还有些细小的红点,到底是谁如此心狠呢?对一个毫反击,已经疯掉的女人如此手辣? “你不要怕,本宫是华贵妃,本宫不会让人打你的。” “贵妃?贵妃比菀嫔大是不是?贵妃很厉害是不是?贵妃救我,贵妃救我?菀嫔要把我做成人彘,我不要,我不要当人彘。呜呜呜……”听见我的话她好似抓住了一颗救命稻 草,忙着抓住我哀求道。 “好,好!有本宫在,无人敢打你的,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啊?”我拿着糕点在她眼前晃悠,她便忙着抢着要,我刻意地引诱了她几回才让她抢到手,她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 来,吃着吃着便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捡起旁边的一团棉絮抱在怀中道:“宝宝,宝宝,你饿不饿啊?额娘喂你吃东西啊?”她曾经有过五个月的身孕却因为那只叫“松子”的猫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而流产了。 “富察贵人,你孩子还未出生了,他还在肚子里呢?”我抢过那团棉絮引导道,她低头去摸着肚子,哭着喊道:“没有了,没有了,宝宝没有了,我的宝宝哪儿去呢?” “他不在你的肚子里了,他去了别人的肚子里。”我指着百合的肚子说道,百合垫着枕头鼓鼓的肚子,让富察贵人看的痴了迷,说着就要奔了过去,可惜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便哭闹起来道:“宝宝,宝宝,我要宝宝!” “宝宝,要不得,宝宝还在肚子呢?怎么样才能把宝宝拿出来呢?”小杜子低着头朝百合的肚子撞了过去,百合便在地上,随后从肚子里拿出了一个枕头来,我递给了富察贵 人,她高兴地抱着枕头美美的笑了起来,问我道:“咦,宝宝好乖呢?不哭呢!” 我答道:“这不是宝宝,这是枕头,你的宝宝在别人的肚子里呢?”说着将枕头夺走,任凭着她哭着喊着要宝宝,百合有些不忍了,想着继续把枕头还回去,却被我拦住,百 合道:“娘娘,她已经够惨的了。” 我深呼一口气道:“是了,够惨的了,惨得不如死了的好。” 午夜的更漏特别的清晰,一滴一滴地让我思绪也十分的清晰,我好像伴随着自己的心跳数着更漏的声音,一更、两更、三更天的更声响了,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明明天气还 有些寒,早晚还需要用着汤婆子的,却感觉心里热得很,好想喝了热油似的。 想起在别宫的那一幕,虽然当时并不怕,可是却很让我后怕,好像自己感同身受似的,我当我已经受够了天下的苦,可是我还没有别人用铁链锁过,还没有跟那么多乌鸦一起 带着过,想起那段神志不清的日子,至今心有余悸,就是明明不想要做一件事情,身子却不停使唤,很多事情并非是自己的意愿,可是毕竟我的身边有颂芝,有声诺,他们都是真 心地要待我好,要帮我恢复正常的。 如丽嫔那般在冷宫里疯疯癫癫,如富察贵人在别宫里饱受折磨,我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暗室里虽然很恐怖,但是毕竟没有那些感觉随时都会飞来啄我一下的乌鸦,天牢里虽 然也很吓人,但是毕竟没有人给我用刑,没人打我,没人虐待我,我的身上并没有伤痕。 “我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我拼命地在内心对自己说道,我只有保持清晰的头脑才能去分析、去筹划、去反抗、去争取,不然我就会如同富察贵人那样别人折磨成那样? 我命百合给找了一些五彩缤纷的花朵研磨成墨,这样写出来的字不仅仅是彩色的,而且还有芬芳,闻着也可令人心旷神怡的。 百合在身边给我研磨道:“娘娘,如此有心意的字,皇上一定会喜欢的。”他的字我想我已经学到极端了,再怎么练习也只能到这个七分像的摸样了,如果不细细看的话,是 可以以假乱真的,不会某些字的笔画是无法习惯的,横竖撇捺勾,最后的一笔如果是“勾”的话,总是勾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真伪的。 门外传来急急匆匆的脚步声,小杜子的声音传来道:“襄嫔娘娘,您不能进去啊?我家主子正在休息,吩咐不准人去打扰啊?” 襄嫔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丝的抽泣道:“狗奴才,娘娘怪罪,本宫一人承担,用不着你在这边啰嗦,娘娘在哪里?我要见娘娘!”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好久了,她终于沉不住 气了。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襄嫔你如今贵为嫔位,为何还如此不知道分寸?给下人们看笑话?”百合扶着我从西暖阁里出来,襄嫔听见我的声音,噗通一声跪在我的脚下道: “娘娘,娘娘,我错了,娘娘救我啊?救救我!” 只见她穿着一件丁香紫散花如意云烟裙,挽着丛梳百叶髻,头上带着四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固定其形,右边插着一朵大大的开花富贵牡丹鎏金绒花,显得她风韵丰满,很是 妩媚,带着一对陈翠色的石榴形的耳坠子与头上的碧玉簪响应,脸色却有些煞白,拉扯着我的裙摆苦苦哀求着。 “襄嫔,你这是作甚?今时不如往日,你不能朝我行这样的大礼,要是给人看见了,就是我的不是了。”我见她这个样子痛快得不行了,却强忍着心中的得意,装模作样的说 道,心中笑道:“年世兰,你是越来越能演戏了,就快赶上戏子了。”而后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道“还不是跟皇后还有菀妃学的。”一个人要保护自己就必须好好的隐藏自己, 如我当初那样,什么都写在脸上,什么事儿都在明面上,太过愚蠢了,难怪会输得那么的惨兮兮。 “小杜子,百合,快,快,快把襄嫔娘娘扶起来啊?你们都是死人么?没见主子跪着呢?”百合跟小杜子忙着要去扶,可是襄嫔说什么都不起来。 “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嫔妾知错了,您救救我啊?救救我的公主,都是我的错,玥珊才四岁,她什么都不知道啊?”看着哭得脸都绿了,想着她也有今天啊?曹琴 默,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很会谋算吗?你不是老谋深算吗?怎么女儿封了和硕公主,你还是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呢?哦,不,连命都保不住了。 “好吧,你要是不起来,我陪你一起跪着!”我干脆也跪倒在地,旁边伺候的人也一同跪下了,她见过我也下跪了,自然也受惊不小,双眼看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 那个凌驾在她的头上,对她吆来喝去的华贵妃,她曾经是我的智囊团,许多注意都是她出的,没了她,我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该如何去对付那些抢走我恩宠、权势、荣 耀等等的人了? “我认识你这些年,一向都是我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你在背后替我筹谋划策的,从未看见过你如此失态没主意的摸样,你真是把我惊吓到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恨 不得就那次在景仁宫一般狠狠地踹上她两脚,却吃惊如此冷静淡定,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让她也有琢磨不透的时候。 “娘娘……”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也不说为什么?我扶起她朝身边伺候的人叱喝道:“今儿,看到的,听到的,该忘记的就忘记了,明白了吗?谁敢在外面嚼舌根,仔细你 们的舌头。”小杜子带着一群人退了下去,只有百合留在身边伺候。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吓成这副摸样?”我心知肚明,却故意问道。 “呜呜,近来几天我总感觉精神恍惚,太医来看又看不出所以然来,便感觉有些不妙,谁知道今儿却发现我的侍女月息竟然在我的饮食里下药,她跟了我许多年,我从未想过 她要害我?细细盘问,才知道是菀妃,是菀妃要杀我!” “菀妃要杀你?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她为何要杀你?你对她有恩,没有你,她哪儿来的今天啊?想必是你的侍女月息胡说的,她若是被菀妃收买了,又何必告诉你?”我若无 其事的说道。 “菀妃用肃菲公主拉拢了敬妃,她也想要拉拢端妃,端妃喜欢玥珊,她要抢我的孩子,她们要毒死我,然后抢走我的玥珊,呜呜……”襄嫔越哭越凶,百合忙着在一旁伺候, 我别过头一笑,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摸样我真想偷笑,却装出一副惊讶得不可思议的表情关怀的问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那年在雪地里,玥珊跟着奴才们在玩雪,谁知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是端妃给看见了,她一手将玥珊抱在怀里,还崴了脚,从此以后,每隔三五天,端妃就会来钟粹宫看玥 珊,我开始还没有留意,现在想来……呜呜,她们对我是有企图的?是想抢走我的玥珊!娘娘,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这个孩子啊?我不能失去她?”说着又跪倒了我的脚下左右 开弓的打自己耳光道:“我知道我背叛了你,我害得您被降位,害得您失去了君心,我不求您原谅,我只求您救我这一回,从此我再也不会帮菀妃做事,我只想带着玥珊好好过日 子,且看在我当初也帮了您许多的份上,救救我吧,救救我的玥珊吧,我们娘两会永远感激你的。” 我一手将她扶了起来面露愁色道:“若是如此,你主动把玥珊送给端妃抚养不就好了,她们见你这般识相,自然不会为难你的,何况就在这宫中,你们母子总有相见的机会的 ,现下玥珊公主在凤鸣轩内居住,你也一样不能时时相见的。此时此刻,我自保都难,哪里有能力来救你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许你当初也是对的,我即便怪过你,如今也没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玥珊公主穿裙礼 1 了,技不如人,终究是会众叛亲离的。” 我有些多愁善感的说道,襄嫔一愣,她也许没想到我会如此说吧,拉着我的手道:“娘娘……嫔妾都是被逼的,嫔妾只是想着保全玥珊啊?您知道的,在这宫里养个孩子是多 么的困难啊?” “哎……若是菀妃、端妃是存心要抚养玥珊未必不是一条好路,当年佟佳皇后抚养了皇上,当初的德嫔,如今的皇太后不也好好的吗?反倒落了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好名 儿,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她们的身份比你好,怕只怕另有所图啊?” “另有所图?”襄嫔不解地问道。 “端妃不能生孩子,她若是想要抚养,为何是菀妃出面毒害你?端妃如今协理后宫,身份还在菀妃之上,你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我想着一步步地把她引入自己的圈套里。 “对啊?为何?” “你还记得先帝的静和公主么?这就是公主的宿命!”公主都是用来和亲的,娇生惯养的在紫禁城里生活了十几年,然后送到蒙古那种处处现牛羊的地方,甚至连像样的房子 都没有,那些蒙古包看似自由自在,随处拔营按寨,可是如果一生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对于女人来说未免不是一种折磨,记得从前陪着先皇去热河的时日,那时觉得是一种放松, 但是放松久了,也会怀念府中的安逸生活的。 “菀妃她……”襄嫔有些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 “你该明白,当初我让你生下孩子,就是要自己抚养的,我把玥珊也当成自己的孩子,若是好不容易把她抚养成人,却要送出去和亲,想想都心疼!”说着我也故露愁容,捂 着心口,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摸样。 “菀妃她舍不得她自己的女儿和亲,故此,她要把我的女儿送出去?呜呜呜呜……”襄嫔听后又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菀妃倒是秋风扫落叶,出手快准狠啊?她是怕被你出卖,索性,一举三得啊?” “一举三得?”襄嫔在脑海中思索一番后抹干了眼泪挑嘴一笑道:“一来,除去我这个隐患,二来,拉拢了端妃,三来……她到底是考虑得远啊?”襄嫔自顾自地说着,“为 什么她的命就那么的好啊?”襄嫔嫉妒羡慕恨还有不服的说道,“一进后宫就获得圣眷,平步青云,连连晋封,推荐安嫔,推荐淳嫔,那是把皇上的心栓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找个 法子陷害她,又攀上了端妃,怀上了孩子便就罢了,还是一对百年难得一见的龙凤胎,自身是聪明伶俐,女中诸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能歌善舞,怎么所有女人 的好都给她占全了呢?我哪怕是沾上一条也是好的,我也是伺候皇上多年的人,可是却从未得到过皇上的一点真心,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女儿,才获得皇上的一个正眼,莫非连这一 点点的正眼,她也要抢过去么?” “皇后都奈何不了她,你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忍着吧!若是没得本领便只能忍辱偷生了,我曾经一身的傲气还不是活活的给磨成这样,她如今有龙凤胎护身,有惠嫔、滟 嫔左右手,还有敬妃、端妃相助,后宫已然是她的天下了,现在是你,下一个也许就是我了,幸亏我还有着皇上的一点眷顾,皇上说,他会保护我的,他说,我只需要跟美玉似的 ,好好的生活在他给予的锦盒里,他就会保住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他还说,他的孩子都会是我的孩子,有这些就够了,对不对?” “嫔妾看出来了,皇上对娘娘的眷顾跟宠爱,怕是无人能及的。求娘娘救救嫔妾吧,救救嫔妾的女儿吧,她也是您的孩子啊?对不对?” “哎,是啊,玥珊也是我的女儿啊?我是能保住她的,她若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的抚养她,给她穿最美丽的衣裳,给她戴最珍贵的首饰,好好的培养她,将来求皇上恩典给 她找一个好的夫婿,让她幸福快乐的一辈子……”我开始在她的面前替玥珊编制一个美好的未来,她跟着我的话一同的去联想去憧憬。 “不过、我为什么要救她呢?”我狠狠地将桌上的杯子打翻落地发出一声刺耳而沉默的巨响,吓得襄嫔面如土灰,诧异疑惑道:“娘娘?” “本宫不怪你,但是本宫还没有伟大到为你的女儿去谋前程?本宫恨自己,恨自己生不出孩子,更恨自己错信了你。你那么的聪明,早就该明白,菀妃是不会留着一个背信弃 义的人在身边的,她把你留在现在已经是够仁慈了。” “是了,若不是娘娘您一直活着,我早就不该有命在了,菀妃逼着我来翊坤宫谋害您的时候,我以玥珊年龄太小不宜沾惹血腥拒绝的那一刻她就对我有防患了,可是我又能如 何?我跟着你,就是一条死路,年羹尧迟早要倒的……”襄嫔泣不成声的喊道,看着她的泪流满面,竟然产生了一阵怜悯?她,一个普通汉家军将军的女儿,父亲为了投靠雍王爷 的庇佑,送她入府当个微不足道的侍妾,皇上登基之后,我的提携之下也不过是个贵人,在前朝没得靠山,在后宫也没得圣眷,自身也并非容貌出众之人,不过是依靠着几分心智 才能存活在现在,除了依附她人而活还能做什么? “年羹尧倒了,我就一定要倒吗?眼皮子浅的东西,如今我怎么好好的活着,活得好好的?”我厌恶憎恨地朝她狠狠地踹了两脚。 “你是好好的活着,颂芝呢?我要是不听菀妃的,我就会落得跟颂芝一样的下场,那我的玥珊怎么办,怎么办?” “那你来求我做什么?你去求菀妃啊?让她饶了你?可能么?你算计了我,那是我蠢,她可不是我?我是只没爪子的老虎,她们统统都是不吐牙齿的狗。”这是我复宠以来第 一次如此咬牙切齿地喊出我心中的怨恨,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显露过本性了。 “做老虎有什么不好的,好歹它能走能跑能叫唤,做了老虎手脚上的爪子再锋利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听老虎的,老虎说要往哪里抓,就得往哪里抓,半点不由它,其实当公主 有什么好的,当了皇家女,就注定只能嫁入百姓家,若是有来生,我倒是希望自己嫁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养个活泼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说完跪在我脚下重重的一磕头道:“娘娘,嫔妾会拿出诚意来,请娘娘务必替嫔妾好好的照顾玥珊,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为她将后找个疼她的好夫婿,哪怕日子过的贫苦点 也是好的。”接着便失魂落魄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翊坤宫,就如同当初莹贵人那副失意的摸样一般。 “娘娘,您这是逼着襄嫔娘娘去死啊?”百合有些不忍地道,我这一刻我竟然对曹默琴有了一番钦佩,至少她还有这份勇气。 “我放过她,菀妃未必放过,与其毫无价值的去死,不如被我利用一番,这就叫死得其所。”我挑嘴一笑,想念起当年她在这宫殿里与我一起谈笑风生的摸样,那时的我是很 依赖她的。 菀妃对她的猜疑只怕在我被降位的那一刻就开始的,既然要做人的走狗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狡兔死,走狗烹,无一例外的,无论是什么原因出卖故主的人是不会有下场的, 我从书架上拿过一本“水浒传”,略略的犯了几页,闲着没事耐着性子看完了,“三国”告诉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浒”告诉我“降兵没得好下场”。 城墙的那一边有着马车的轱辘声,我坐在软轿上,凝望着紫禁城的天空,蓝天白云,鸿雁当空,按说今儿是好日子,我心中带着期待的心情朝昭仁殿而去,襄嫔在昭仁殿(妃 子、公主等女眷册封的宫殿,公主穿裙、成年都在此宫殿举行)内为玥珊公主举行“穿裙之礼”,按说是该在四岁生日时才举行的,襄嫔以玥珊公主已经进入凤鸣轩接受嬷嬷的礼 仪教导,想着提前完成这个礼节,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为公主举行“穿裙之礼”故此要隆重些。 皇后亲自操办,在昭仁殿内大摆宴席,宴请后宫众多嫔妃以及各王府的福晋们,想必今儿将会是个热闹的日子,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襄嫔的诚意到底有多大? 我不过收买了她贴身的侍女月息而已,给她下的药也不过是令人精神不振的药而已,端妃对玥珊公主的喜爱是路人皆知的,菀妃防着襄嫔的事儿,她内心也明白,我只是略加 的利用利用而已,她要死,可是单单杀了她,未免太过轻松些了,我就是要利用她的怜子之心帮我除去眼中钉,肉中刺,越发的觉得自己高明了,其实这都是人逼出来的,若是手 第一百二十章 玥珊公主穿裙礼 2 中有刀,那就会理所当然的用刀伤人,若是手中有剑,便用剑伤人,若是什么都没有就只能用赤手空拳了,拳头动熟练了,力气便会有所增加的。 我已经一无所有,只能“借刀杀人”了,我也该学着皇上皇后的法子,逼着别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才能名利双收的。 “王爷,皇上有过旨意,您可以乘车入宫的,您不必下车的!”墙的那一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本王的腿已经废了么?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阿泰,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本王的吧?”熟悉浑厚的声音传来,是怡亲王?他进宫了?真是难得他入宫?我竟然有些期待,心中 还有许多个谜团要等着他替我解答呢? 一墙之隔,是后宫与前朝的界限,附近也没有穿越过去的门口,我担心错过这次机会也许没得下次了,忙着朝墙的那边唤道:“请问可是怡亲王?” 那边听见声音不由有些慌张良久没得回应,我再次唤道:“请问是怡亲王么?” “正是本王,不知是阁下是哪位?”如此隔着墙呼喊的确有些唐突,他言语只有颇有防备之心。 “本宫唐突,王爷莫怪?” “不知是哪位娘娘?臣弟有礼了!” “本宫是翊坤宫的福嫔年、、钮钴禄氏!王爷有礼了!”再也无法名正言顺地说出自己是年氏了,那边又是许久没得声音不知是为何?我所要问的事儿并非是好事,不然我看 当着皇上的面问一问,不必如此隔墙喊话了。 “福嫔娘娘安好!臣弟赶着到养心殿面圣,恕不奉陪,若娘娘找臣弟有事,可到养心殿一见。”想起那夜相遇的情景,当日他的心情很不好,今儿倒是更为温和了,从声音能 够听出来他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不然也不会得皇上如此厚爱,比起皇太后的小儿子,皇上的同胞兄弟十四阿哥更为重视,听闻两人关系是极其好的。 “王爷且慢,本宫有一事要私下问一问王爷,不知可否耽搁王爷一些时辰?” “不知福嫔娘娘所为何事?”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想必是入宫面圣太着急吧,他每一回入宫都是匆匆忙忙的。 “本宫愚昧,想知道去年误打误撞来本宫身旁伺候的清颜姑娘,到底与王爷是何等关系?本宫心中疑惑已久,希望王爷能够解除本宫心中的谜团!” “人已经不在了,娘娘何必再问呢?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丫头罢了,得娘娘您眷顾,是她的福分。” “若当真如此,和惠公主所言为真,为何福晋抚养她多年,却不知她的喜好与本领,更不知道她的身体特征呢?王爷,本宫无恶意,只想知道真相而已,清颜对本宫而言,意 义非凡,还请王爷给本宫一个明白!”那边又是思索的沉默,良久没得回应,我心中也深感唐突,便想着不再追问了,却是越是对清颜的身份感兴趣,她说她的姓氏是“爱新觉罗 ”,她说她是格格,莫非是怡亲王的私生女?或者其他,总之依旧是一滩雾水。 “本宫唐突了,若是王爷有难言之隐,大可不必回答。王爷好走!”既然问不出什么来,我也没必要再问了,招手示意轿夫行走。 “皇后是本王的四嫂,本王不忍她在宫中受委屈,故此卖娘娘一个人情,仅此而已,此事到此为止,望娘娘好自为之,臣弟告退,娘娘好走!”正要起轿却听见这个声音,原 来如此,如此说来清颜跟怡亲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怡亲王为了让我给皇后求情而给的甜头而已?我说为何和惠公主来得那么的及时呢? “原来如此,无论如何,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本宫痛失胎儿,谁对谁错谁委屈,王爷自然是不得明了的?”我颇有些不甘心地答道,没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这个?那清颜又 到底是谁呢?又想其实即便他不救清颜,和惠公主张嘴,我又怎会不答应呢?何必煞费苦心的为我圆这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谎言呢?若是清颜不是怡亲王府的人,那她又 到底是何人呢?我内心依旧疑团云云,决定试探一翻。 “纯诚自是承欢本,仁厚端为受福基。想必王爷如今正是儿女承欢膝下,皇恩眷顾,福泽深厚的。” “皇兄对娘娘果然宠爱有加,连此诗都与娘娘分享?本王当皇兄早就忘记了呢?毕竟已经十年有余了。”他在墙的那边深深叹了一口气答道,看来此诗对于皇上与他都是十分 重视的,绝非是区区一首“贺寿之诗”。 “如此说来,此诗,本不该有第三人知道的是么?王爷可知道,本宫为何知道此诗?十年余年前本宫在皇上醉酒之时听过,却并未放在心上,十余年后,本宫再一次清清楚楚 的听见了此诗,却并非是出之皇上之口,而是怡亲王嘴中那个无关痛痒的丫头?”听了此话之后,那边长久的沉默,却能感觉到他依旧停留在原地,可见他刚刚所言是假的,清颜 与他必定有扯不清的关系。 “本宫无意追查王爷的私事,只是想要个明白而已,那丫头是死是活,想必王爷也明白,她帮本宫许多,本宫内心感激她,若她与王爷有干系,那本宫也感激王爷,今儿只需 王爷对本宫说句实话而已,也好让本宫放心。” “若本王说,她是本王的人,娘娘放心了么?”终究他说出了这句话,那我想,清颜的无论在哪里她的性命是无忧的,不由放下心来,见我没回答他便又说道:“愿娘娘恩宠 如旧,身康体健。”他那边的言语好似有些不悦,却不知是否冒犯了他? 彼此没得言语,但是隐约能够听见墙那边行走的脚步声,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是在说哥哥么?不由觉得自己真是太唐突了,若是得罪了怡亲王,他要是在皇上面前说上几 句坏话,那对皇上而言多少有些影响的。 到了该转弯的地方,去不知该不该再说上两句话,却听那边传来声音道:“福嫔娘娘,本王今儿冒昧了,还请娘娘恕罪!” 我不由心一惊,可见他并无怪罪的意思,可见不会去皇上那边吹耳边风的,大男人该不会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我忙答道:“王爷不必客气,是本宫唐突了,今儿五公主穿 裙之礼,王爷可会来观礼?” “内子会去的!”听见“内子”两字,不由想起十三福晋来,有一个男人在外人前如此称呼她,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荣耀的,皇上的妻子是皇后,他却未必有机会在外人面 前如此称呼。 我到达昭仁殿时已然是人满为患了,玥珊被打扮粉雕玉琢显得娇小玲珑正接受着众人庆贺,帝后还未过来,菀妃正在招待各王府的福晋,我自然是该行礼的行礼,颔首微笑表 示招呼,随后拿着贺礼去送给玥珊公主,各宫的人都准备好各式各样的花裙子,如菀妃所赠送的“缕金银雪挑线纱裙”,全身由银色主色,黄金线锁边,全身用黄金线缝制成雪花 形的外边,好似一朵朵的雪花在飞舞,远远看去金光闪闪的,寓意是“穿金戴银”,另有“冰魂雪魄”的高洁之意,这是所有贺礼里最好的了。 端妃送的是“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工艺如同一撤,只是寓意稍稍的小些,寓意是“貌美如花”。 惠嫔送的是“软银轻罗百合裙”寓意“百事好合”。敬妃送的是“月牙凤尾罗裙”倒是没得特别的寓意却也是比较尊贵的,其他人等所赠送的裙子也是非富即贵的上上之乘, 形形□□的笑脸我却并未感觉有喜庆的感觉。 “福嫔来了,你好歹抚养过玥珊公主,你说赠送的裙子该不会差吧!”惠嫔挑衅的问道,百合端上一个锦盒放在我的手上,我浅笑道:“自然不得与各位相比的,微薄之礼, 聊表心意!”我顺手将锦盒交到襄嫔的手中。 襄嫔接过道谢道:“多谢福嫔厚爱。”朝玥珊公主道“快给福娘娘行礼道谢!”玥珊朝我一俯身道:“多谢福娘娘厚爱,玥珊给您行礼!”刚刚学会的宫礼还有些不熟练,双 手放在腰间,彬彬有礼,见她身上穿的是一身浅月色的束腰长裙,腰间束着明黄色的捻金丝穗子,左右携带者香包、玉佩等饰物,这些都是表示福分的,虽然如今显得有些素雅, 不过稍后皇后便会给她穿上纹着凤穿牡丹的裙子,如此就会显得喜庆了。 “金蝉翼羽裙?”襄嫔打开锦盒有些不可置信的疑问道,众人也是一惊,锦盒之内的裙子好似还散发着光芒,熠熠生辉,金蝉翼羽裙是用薄与蝉翼的布料缝制而成,这种布料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1 是用金蝉吐出的丝线织布的,不但色泽明亮,手感滑柔,轻如粉尘,韧如黄金,乃稀世珍品,千金难求的,上面缝制着蓝宝石也是难得的珍宝,都是价格不菲的,顿时便将所有贺 礼都压了过去。 “公主,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本宫今儿送了你无价宝,将后必定会为你寻得有情郎。”我摸了摸玥珊粉嫩的小脸蛋,她便朝我微微一笑,在俯身道:“谢福娘娘!”难 为她这小小年纪就如此知书达理,难怪端妃喜欢,我朝襄嫔看去,她双眼无神,我相信她能明白,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福嫔真是阔气啊?听闻皇上前不久得了一件金蝉翼羽裙,原来是送给了福嫔你?”菀妃轻蔑的说道。 “一件?不是两件么?另一件听皇上说送给了菀妃娘娘,不是么?自然,如此好的裙子,是要留给亲生女儿的,是吧!”这是著有丝绸之国的**(某国名)朝贡的,皇上得了 之后便赏赐给了我与菀妃,我早就猜测道菀妃舍不得送的,故此刻意地拿出来送给玥珊,这是成年的裙子,我自己也是可以穿的,不过要得到些东西,自然也要付出些东西。 正聊着,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众人便迎了出去,只见皇上、皇后着金黄龙袍、风炮而入,皇上身侧跟随着十三福晋与和惠公主,身后跟着举着金黄遮阳华盖与 雀羽屏风的奴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入昭仁殿内,殿内之中纷纷跪地而迎,皇上摊开双手威仪地喊道“平身!” 今儿他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我却感觉有些风雨莫测,我不知道襄嫔要如何做,但是我知道她会表达出她的诚意的,我也想着拭目相待,到底这个穿裙之礼上,会发生什么事 情呢? “和兮,当年你还不是公主,没得公主穿裙之礼,今儿玥珊举行穿裙之礼,朕刻意让你来观礼,你可高兴啊?”皇上不顾及其他先将和兮拉到身上说道。 皇后接口道:“待将后和兮出阁之时,皇上可是要备上厚礼以示补偿的,好不好呢!” 和兮公主环顾四周后撒娇道:“皇额娘?”扭散糖似的挽着皇后的手臂撒娇,身上佩戴着的铃铛珊珊作响,惹来的一阵欢快的气息。 “玥珊,朕的公主,转眼你就要穿裙了,朕恨不得把整个大清的裙子都送来给你穿呢?”皇上一手将玥珊抱在怀中说道,恩宠无比,我都开始羡慕这个小公主了,恨不得自己 是皇上的女儿,可以如此被他抱在怀中疼爱。 “皇阿玛,可我一天只能穿一件?”玥珊幼嫩的声音传来,惹得众人都纷纷看向她,她正乖巧安静地呆在皇上的怀中,倒是看不出喜怒来?平静如水,温婉如玉,有些不合年 龄,她的虚岁也不过五岁而已,不如三阿哥那般对皇上满是畏惧,更不如和惠公主那般撒娇,好似抱她的人不是皇上,更不是阿玛而是一个叫“皇阿玛”的男人。 “那就天天换新!”皇上宠爱的说道,吩咐道:“时辰到了吗?开始吧!” 丝竹之声传来,鼓瑟也开始鸣乐,顿时昭仁殿内是和乐融融,喜庆一堂,帝后座于主位,右下方是襄嫔这个亲生母亲,以此是敬妃、惠嫔、滟嫔,右下方以此是菀妃、端妃、 齐妃、我,后侧是各府福晋、贵人、公主等。 四名手捧金盆盛着福水(得到高僧祈福开光过的圣水)的穿戴天暗红色团福旗袍挽长寿发髻的嬷嬷而入,四名手持菖蒲叶、长麻叶、桑榆叶、芭蕉叶的穿着天蓝色团福旗袍的 嬷嬷尾随其后,福水是用来洗尽污秽之物的,其中四叶蘸水洗洁各有讲究,如菖蒲叶寓意“消灾避邪”,长麻叶寓意“长寿安康”,桑榆叶寓意“晚年安好”,芭蕉叶寓意“一帆 风顺”。 玥珊公主被奶娘带领着跪在正中央,朝帝后与襄嫔跪拜大礼,随后朝我等宫嫔以及各府婶娘行请安礼,随后接受着八名嬷嬷的“洗洁”之礼,嬷嬷念叨:“一洗,鬼怪莫近。 ” “二洗,病痛远离。” “三洗,福寿安康。” “四洗,平安顺意。” “五洗,聪明伶俐。” “六洗,美貌无双。” “七洗,良缘金玉。” “八洗,万万大吉。” 洗洁之礼之后就意味公主不再是靠在额娘怀中的小宝宝里,不再与母妃同住,正式的开始学习宫廷礼仪,并且领取公主俸禄,有专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奴才们见了 公主再不能如小孩那般对待,要行礼问安,公主的话不得再当成儿童的戏言来听,那都是命令了等等,待公主十二岁时会有一次“成人之礼”,那时公主便是待嫁之身,所要遵行 的规矩就更加的多了。 皇家公主并不好当,特别是玥珊这种一出生就是公主的女子,说要遵行的规矩千千万万,我只是不太知道的,只是听说先皇膝下有二十名公主,其中只有十人长大成人,而多 半是短寿之人,能活过三十岁的寥寥无几,如今在世的只有远嫁蒙古的六公主了,可见这公主要承受的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要多得多,一国公主自然是要才德兼备的。 皇后拿着一套云青色凤穿牡丹百褶裙(裙摆百褶,一褶高过一褶)为玥珊系在腰上祝福道:“公主穿裙之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嬷嬷端来一个铜掐丝珐琅端盘放在公主的手中,公主手持端盘在嬷嬷的指引之下先到帝后身边跪地行礼道:“儿臣谢皇阿玛、皇额娘养育之恩!”皇上便用食指朝端盘敲了敲 道:“紫檀木嵌玉如意一柄、玻璃四方容镜一面、松花石暖砚一方,青玉靶回子刀一把,玉如意,愿吾儿万事如意;赐容镜,愿吾儿容颜貌美;石暖砚,愿吾儿才学出众;青玉回 刀,愿吾儿身康体健。” 一番祝福后,皇上慈爱的摸了摸玥珊的额头,玥珊依旧波澜不惊,脸上挂着面具似的浅笑,无喜乐可言,将端盘又递到了皇后的跟前,皇后也敲了敲端盘发出清脆的声响道: “吉庆有余流苏四对,绒花朱钗十二支。吉庆流苏愿吾儿吉祥如意,赐绒花,愿吾儿荣华富贵。” 接着将端盘放到襄嫔跟前,公主行礼道“儿臣多谢母妃娘娘(母妃为正式的称呼,为敬称,用于正大礼节之上,平时称呼为额娘)生养大恩!”襄嫔扶起跪在地上的公主朝端 盘敲了敲道:“百家被一床,百家被,福寿长,愿吾儿福泽深厚!”说着便有些要留下眼泪了,和惠公主看着欢喜轻声朝十三福晋问道:“额娘,公主穿裙之礼,为何如何隆重! ” 十三福晋道:“这是自然,公主乃天子之女,若是嫡女,皇太后也会来的,会赏赐八件物品。”皇家规矩与礼节数之不尽,每每如此便会有些皇家奢靡之气,雍正年间已然是 精简的,因为在王府之时,胤禛都大部分的俸禄用在救济穷人的身上,府内向来不宽裕,精简惯了,许多繁文礼节已经裁剪了,保留下来的,都是无法剔除的了。 随后嬷嬷会代替公主端着端盘给在场众人敲到,至于贺礼便不必再报名了,便是所送的“裙子”,这个端盘会被公主一直珍藏,直到公主出阁之后,才会与幼年出生时的襁褓 一同埋在地底,寓意公主出阁,为他家之妇,不再是皇家之女。 昭仁殿内,歌舞升平,喜气洋洋,此时此刻,储秀宫内,祺嫔吃力地挺着大肚子在嬷嬷宫女的搀扶之下坐上了软轿抱怨道:“五公主穿裙之礼,皇上邀请本宫去观礼,为何此时才来通知?该死的奴才……” 侍女若柔慢慢地放下软轿帘子道:“皇后娘娘说,主子您即将临盆,故此不必去观礼的,怕您劳累了,只怕是皇上想念主子您了,故此再派人来请的。” 祺嫔满意地摸了摸鼓鼓的大肚子甜蜜地笑了笑道:“本宫不比菀妃怀的是龙凤胎,八个月就生了,本宫的胎儿可是活蹦乱跳的,哎哟……”祺嫔说着便叫唤了一声,若柔忙着问道:“主子,您怎么啦?” “哈哈,太医说,是个儿子,本宫看,十准十的,他踹我来着,若不是菀妃在前头生了一对龙凤胎,本宫的胎儿还不知道如何宝贵呢?皇上人忙着朝廷大事,不常来,可是东西可没少给,还将本宫的额娘、姐姐、妹妹、侄女儿,都接进宫来了,皇后娘娘还说,还要封本宫阿玛为从一品八旗正黄旗都统呢,你可知道,正黄旗是皇上的亲卫,乃是八旗之中最有势力的。” “是了,皇上待主子好,皇后也待主子好,皇太后更别说了,有了咱们这个金贵的宝贝皇子,可是欢喜得很的,菀妃再生龙凤胎又能如何,还不是有着一半汉人的血,可没得咱们满洲人的血液珍贵的,等咱们的小皇子出生之后,主子肯定是要封妃的,若是咱们老爷再能在朝廷里立些大功,怕是贵妃、皇贵妃也指不定呢?什么菀妃、惠嫔、滟嫔的统统都得往边站……”说着主仆两人便欢快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2 那边别宫内,一条沉重的铁索空荡荡的散放在地上,一群黑色的乌鸦时而群居在地上觅食,时而一同振翅飞起,发出一阵阵令人心寒的恐怖叫声,群鸦振翅形成了一阵不小的风,吹得别宫的扇门吱呀作响,与昭仁殿欢快的丝竹之音形成强烈的对比。 昭仁殿,温仪公主穿裙之后,便是朝后宫众位宫嫔以及各府福晋行大礼,和惠公主作为姐姐便携带温仪公主一一认人与跪拜,走到菀妃面前时便和惠公主介绍道:“永寿宫的菀妃娘娘,茱萸公主与小阿哥的生母。”温仪公主行礼道:“菀母妃(公主皇子称呼后宫嫔妃时,若是位份在母亲之上称之为某某母妃,反之称之为某娘娘)吉祥!” 菀妃和善道:“公主快快请起,此后便是正经主子了!”话毕便朝端妃相视一笑,端妃慈爱的说道:“珊珊是最乖巧的。” “女儿常听母妃娘娘提起,说菀母妃的惊鸿舞,天下无双,女儿钦佩不已,早早想要一睹菀母妃风采,不知菀母妃可愿为女儿舞一曲,以示庆贺?”玥珊的声音显得很稚嫩,却出奇的淡定自如,毫无胆怯畏惧之情,记得她三岁生日之时,还是个会哭闹的小丫头,如今才一年不到的时日,竟然如此成熟,令人难以置信,可见这大半年,襄嫔没少□□? “哈哈哈,玥珊也知道菀妃的舞姿么?菀妃做惊鸿舞已有两年光景了,朕也十分怀念,今儿是玥珊的穿裙之礼,玥珊是主角儿,既然她有所求,菀妃便劳累舞一曲吧!”胤禛提起惊鸿舞便很有兴致,不等菀妃答应与否,她已经无法拒绝,帝后之位,面南朝门而设,左右各设置席座,因为昭仁殿主要是后宫嫔妃册封之礼而使用的,故此有“步步高升” 之建设,共分为三级,以显示地位尊卑,帝后就坐于最高级,仅次第二级是皇贵妃、贵妃、妃、嫔等主宫(有宫殿的主子)之位,第三级则是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等,地位一级高过一级,地势也是一级高过一级的。 若是邀请外客如各府福晋则是宫嫔之后设坐,一样的尊卑分明,如嫡福晋、侧福晋等有皇家赐封的女子便是第二级,若是诞下子女入皇家玉蝶的女子则是第三级,两者以外的王府福晋是不得参与如此重大的典礼的,若是皇上、皇后特别关照的,也只能入第三级而已。 故此第三级的地方是最大的,菀妃若是要起舞,必定是要在第三级的地方才能舞得开,这对于是妃位的她而言,应该算是一种冒犯与侮辱的,妃子当着各府福晋的面起舞已然有着“舞女”的意思,舞得好与不好,并不在意,而在身份地位的象征罢了,女子心中都是如此作想的,试问,有谁敢让皇后当众献舞? 可惜皇上却未必如此想,他只是觉得反正是要有歌舞的,这歌舞是他宠爱的妃子来舞动,更为高兴才是,我猜想莫非让菀妃当众跳舞,让她身价大跌便是襄嫔对我的诚意么?那未免也太没诚意了些,若是舞得倾城,一鸣惊人,传为佳话也是有的。 菀妃迟疑一下道:“既然公主喜欢,臣妾自然愿意,臣妾还想将惊鸿舞教给公主,好让公主将后在喜爱的夫君面前跳呢?”若是我,肯定会有所不甘,不如她这般淡定,荣辱不惊,我朝皇后看去,她也是面不改色,却在不经意之间,有着一丝丝的笑意,我也一样,她利用我对付菀妃,我便利用襄嫔对付菀妃,虽然目的都一样,但是出手的那个人,必定没得好下场,毕竟菀妃是皇上的宠妃,是龙凤胎的生母,依着皇上的意思,若不是为了暂时迷惑众人的眼睛,不把册封小阿哥为太子的念头太过明显,此时此刻的菀妃可能是菀贵妃,也可能是皇贵妃了,如此显赫,要谋害她,代价小不得。 菀妃款款起身道:“请皇上皇后稍等片刻,臣妾去换下服饰。”毕恭毕敬地朝帝后行礼,准备告退,却突然见她面露惊色,感觉心口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发出一阵沉闷的喊声,身后伺候的浣碧忙着说道:“娘娘,您又心痛了?”我朝襄嫔看去,不知菀妃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襄嫔该不会如此傻,在菀妃的食物之中下毒吧?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公主想,为家中的双亲兄弟着想啊? “菀妃,你怎么啦?”胤禛见状关怀地问道。 “皇上恕罪,臣妾无状了,近来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口一阵一阵的痛,好似针扎似的,太医诊脉,又说没得事儿,便没放在心上,不料今儿竟然是严重了,扰了公主的穿裙之礼,真是不该,不该!”菀妃捂着心口说道,襄嫔蹙了蹙眉头,朝我看来,莫非这真是她的诚意?我迷惑不解,心想,菀妃何等人物,不至于会着人的道,何况她本身便对曹琴默有防患之心,要得手就更是不容易了。 “菀妃既然身子不适便不必献舞了,玥珊,你可知道,你滟母妃的霓裳舞也是宛如天仙下凡。”胤禛朝滟嫔说道:“滟嫔,你便舞一曲助兴吧!”滟嫔被突忽而来的邀请弄得有些惊慌,却不得不起身道“是”,我不由心中一笑,我当菀妃能有什么好法子解围,原来不过是“装病”而已,都说她“女中诸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曾经还不是一样我的手下败将,可见报仇有望。 “皇上,您不必在意玥珊的话儿,她是晚辈,岂能因为她而劳累菀妃、滟嫔起舞呢?不该,实在不该的!”襄嫔见滟嫔准备退下易服,忙着进言道。 胤禛不以为然道:“咦,今儿是玥珊的好日子,她是朕的心肝宝贝,岂能不顺她?”他的兴致已然被提了起来,一时怕是灭不了的,皇后也道:“皇上所言极是,公主乃天子之女,乃是‘爱新觉罗氏’,比起我等外姓之人,血统都要尊敬,今儿她的好日子,自然要顺她的意,如若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皇上赏赐的玉如意么?” 襄嫔只好退下,滟嫔便也只能有些不悦地告退而去,只听菀妃道“臣妾从前总觉得皇子比公主更让皇上喜爱些,如今才知道,皇上更喜欢公主呢?” 端妃道:“皇上自然是都喜欢的,喜爱男孩的便求一索得男,喜欢女孩的便求千金万两,正因为皇上皇子公主都喜爱,故此才让菀妃诞下一对龙凤胎呢?以臣妾之见,菀妃的位份也该晋一晋了,以示慰劳生产之苦的才是。” 敬妃道:“菀妃慧心兰性,娴静温婉,入宫多年,侍奉皇上周到体贴,众嫔妃之间更是和睦相处,与人和善,才德兼备,如今又为皇家诞下子嗣,的确该晋升位份的。” 皇后听后浅笑道:“端妃、敬妃,言之有理,本宫与皇上也提过的,正商量着该给予什么封号呢?反复斟酌,竟无一字可与菀妃相配?故此迟迟未决!”皇后惋惜的说道,皇上也微微的点点头便是赞成。 菀妃见皇上未言语便忙说道:“臣妾入宫五年,从贵人到妃位,已然是步步高升,光宗耀祖,显赫门庭,而且深得皇上眷顾,如今生下皇子公主,恩赐数之不尽,臣妾心满意足,并不在意为妃,还是贵妃,还请皇上、皇后不必费心的。” 惠嫔道:“菀妃娘娘不必谦虚,福泽哪有嫌多的?上天眷顾,岂能凭你一人之力而阻之?近来皇太后也常与嫔妾提起,要晋升为娘娘为贵妃呢?”皇上经历了“九子夺嫡”之后,深知太子之位的厉害干系,不敢明言,不晋升菀妃乃是为她着想,却不料被她们误会皇上不愿意晋升,故此便如此进言,那既然话都说出来,想必皇上也不能拒绝吧,何况惠嫔连太后都抬出来了。 “朕与太后早便商量过了,想要等到小阿哥满周岁之时,再晋封菀妃为贵妃,既然尔等提起,便也酌情考虑封号为何字为好?好让朕有个参考。”胤禛无奈只能如此说道,菀妃立刻出列跪地谢恩,胤禛道:“菀妃不必多礼,到你册封大典之时,再谢恩不迟!” 虽然没得正式册封但是有皇上金口玉言在此,众人也纷纷朝菀妃祝贺起来,顿时倒是冷落了玥珊公主,而将菀妃作为主角了,我与襄嫔相视,她神情颇有些为难,想必是觉得没让菀妃受辱,反倒让她晋升为贵妃,怕我心中不悦吧! 而我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我心中另有算计,正当昭仁殿一片欢声之时,殿外传来惊慌吵闹之声,有一个女声传来道:“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接着便是一阵追赶奔跑的动静,有侍卫喊道:“站住,站住……”另有嬷嬷的声音传来道:“不要伤了小阿哥,千万不要让她伤了小阿哥啊?” 一听见“小阿哥”三个字,菀妃立刻惊慌起来,手中的酒杯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浣碧惊叫道:“是瑾汐姑姑的声音,娘娘,咱们的小阿哥……”说完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猴儿似的焦急的朝外跑去,胤禛也惊慌起来,忙着起身要出去看个究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慧女子施宫心计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的女子抱着一个金黄色襁褓,不停地跑着,身后一群人追着,孩子在她的怀中嗷嗷大叫,离昭仁殿越来越近,我定神一看,这不是富察贵人又是何人? “快放下小阿哥,不要跑了,不要摔了小阿哥……”瑾汐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扯着嗓子喊道,富察贵人已经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可是却无人敢上前,生怕她一失手摔了小阿哥。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疯婆子,她手中抱着的是谁?”胤禛咆哮道,他不想去相信有个疯女人抱着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他的老来得子,而且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皇上,这是富察贵人,她自从得失心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儿不知怎么跑进了永寿宫,抱走了小阿哥,还口口声声说小阿哥是她的孩子……”苏培盛搞明白情况之后忙着过来禀告道。 “洛夜?”胤禛迟疑一下,朝远方看去,富察贵人见被人团团围住有些胆怯惊慌的叫喊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的声音一大,孩子也更着哭起来。 “把我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那边菀妃哪里还控制得住,早就哭天抢地哭了起来,一群人在那边宽慰她不要冲动,却也阻拦不住,恨不得自己有仙法把孩子能富察贵人的手中把孩子抢回来。 小阿哥在富察贵人的怀中嗷嗷大哭,嗓子都快哑了,她真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朝众人叱喝道:“滚开,滚开,全都给我滚开,你们吓到我的宝贝了,你们吓到我的孩子了。”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菀妃如同丧母似的咆哮,却被惠嫔等人拽着,不敢靠前,担心将富察贵人逼急了。 “全都给朕退下……”胤禛命令道,众人让出一条道,他便直径朝富察贵人的方向走去了过去,富察贵人一见是皇上,竟然还认得,惊喜道:“皇上,是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您来看臣妾了,您看,臣妾给您生了个小阿哥,长得跟皇上可像了……” 众人再也不敢胡乱叫唤,唯恐吓到了富察贵人,胤禛款款超前走去,伸手朝富察贵人温和地说道:“洛夜,你为朕生了个小阿哥,朕要好好的封赏你,别怕,来,让朕抱抱小阿哥……” “皇上,您还记得臣妾闺名?您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叫,臣妾害羞的。”富察贵人莞尔一笑,虽然仪态不整,容颜憔悴,却依旧能看出她的喜悦来,她也慢慢地朝皇上走了过去朝怀中的小人儿道:“宝贝,你不要再哭了,皇阿玛来抱你呢!” 菀妃双眼呆滞地看着皇上与富察贵人一点点的走近,众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出,生怕出了个闪失,眼看富察贵人就要将孩子放在皇上的手中了,菀妃的心也松了松,皇后道:“太好了,菀妃,没事了!” “菀妃?啊?”本以为能接过孩子,谁知道富察贵人一听见菀妃的名字就惊慌起来,如同受惊的小鸟,想着要寻找地方躲起来,又重新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乱跑乱撞起来,心里念念叨叨地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做人彘,我不要做活死人,不要砍我的手,不要挖我的眼睛,啊……”一顿惊慌之中,富察贵人的双手早不停使唤了,双手朝空中一抛,小阿哥脚下的身子便朝空中飞去,众人的眼神也朝小阿哥飞起的方向而去。 众人统统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胤禛、菀妃、侍卫、太监、宫女人人都朝小阿哥坠落的方向奔跑过去,却只能听见小阿哥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好似一曲勾魂摄魄的葬歌,刚刚乘坐着软轿而来的祺嫔,听闻外头如此吵闹,便下轿,想要一探究竟,掀开帘子双手撑着腰款款走出,便看见小阿哥正从空中往下落,惊吓过度:“啊……”的尖叫一声,昏倒在地,不知人事。 钟粹宫的陈设虽然看上去也同样的金碧辉煌,却在不经意之间能看见一些不上流的次品,曹琴默躺在一张陈红桐木床榻上,额头上参透着如珍珠般圆润的冷汗,她的侍女雨涵精心在旁伺候。 她似乎在梦靥之中,双手紧紧地抓住绣着鸳鸯双宿双栖的锦被,极其的不安稳,口中喃喃地念叨:“不要,不要……”这是我第一次来她的寝宫,咋眼看去,满宫殿的贵气迎面而来,仔细一瞧,除了搀和着细弱胎发的黄金线束成的璎珞,让我微微能看得上眼,其余等一切俗气低下,别说比不了翊坤宫与永寿宫的,只怕连惠嫔的长春宫都没得比,白白为皇上生了个公主,却一点好也没落上,只能将一些稍微名贵的东西摆在最显眼的地儿,充充门面,外庭还算能见人,她的闺房简直可用“寒酸”二字来评说,如此不堪入眼,可见皇上已然不在此处留宿。 “雨涵?本宫记得,襄嫔还是曹贵人的时候,你便在身边伺候吧!”雨涵听我发问,忙着放下手中的活儿,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答道:“是的,福嫔娘娘!” “当初的曹贵人只怕也不止这些家当?为何如今如此萧条?莫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暗中私吞了么?”当初我贵为华贵妃时,什么好东西不会想着她一份的,难为她还晋成了嫔位?真真让人看着心寒。 “奴婢岂敢?娘娘有所不知,自从公主搬入凤鸣轩居住以后,皇上几乎不来钟粹宫了,别说赏赐,就连该得的俸禄也是拿不到的,那端妃娘娘对娘娘您恨之入骨,偏偏又奈何不了您,只能拿着我们主子撒气了,三番五次的苛刻我们主子的衣食用度,主子又唯恐公主被人瞧不起,这些年攒下的银两都用来安置公主了,便也只能委屈自身了。” 雨涵说着便难过起来,淌眼抹泪的,我不由有些得意,原来如此?看来她倒戈之后并未过上什么好日子嘛?也许这就是现世报吧,我在翊坤宫内受尽折磨时,她也没得什么好日子过的。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月息领着声诺朝内走来,这一日,这一夜,紫禁城只怕连隐藏在门缝里的灰尘都飞扬了,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富察贵人被万箭穿心而死的摸样。 昭仁殿前的那一片土地,和煦的阳光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透过树叶而层层错落有致的空隙儿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图案,小阿哥的影子也幻变成一团黑影如同一个球似的滚动。 孩子的哭声,富察贵人的惊慌声,菀妃的尖叫声,胤禛的咆哮声,将那片土地的安静彻底打破,人人的眼睛都跟随着小阿哥幼小的身子而起落,一片金黄色的襁褓落地,沉重得好似将整个昭仁殿都撼动了。 一道青色的影子如同一阵风似的闪到了众人的眼前,果亲王如同及时雨般的出现在昭仁殿,接住了那从天而降的小阿哥,让人虚惊一场,胤禛回过神来见孩子没事,手一挥,朝禁卫军命令道:“给朕杀了这个贱女人……”可怜的富察贵人还在惊慌之中,便被四面八方而来的利箭插入腹中,从身体里迸发而出的血液如同长上了翅膀似的飞舞,有一滴朝我的脸庞飞来,落在我的鼻梁之上,好像远远飞来一只蜜蜂,狠狠地蛰了我一下。 看着富察贵人那娇小如麻雀的身子躺在一片红艳的血液里,好似一朵逐渐绽放的火莲,她的眼睛好睁得大大的,双手还微微的动着,嘴巴一努一努,如同一条脱离了水的鱼儿。 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小阿哥被惊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祺嫔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动了胎气,和惠公主,旧疾复发,襄嫔却不知是为何昏倒在昭仁殿内。 胤禛照料着菀妃与小阿哥回了永寿宫,皇后便护送祺嫔回储秀宫生产,和惠公主被十三福晋送回凤鸣轩,顿时太医院的御医统统都火急火燎,手忙脚乱,声诺却在如此风声紧急的情况下,被我请到了钟粹宫?其中缘由自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孟太医,您快帮我家主子诊脉吧!”月息引着声诺朝闺房走来,雨涵忙着推来了屏风,将诊脉的红丝线系在襄嫔的手腕上,我与声诺相视一笑,朝雨涵道:“孟太医焦急赶来,你还不快快奉茶?” “月息姑姑,烦您替在下唤一声门外伺候的小路子进来?”声诺也将月息支开,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如此心意相通了,“小阿哥有温太医照料,想必会平安无事,照顾和惠公主的王太医对于公主的病情了如指掌,定然不会有差池,为祺嫔娘娘安胎的徐太医与林太医都是医术高超的,故此没得我的用武之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皇后杀母夺子 1 声诺一如既往温和谦逊的说道,我走近声诺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告诉她,命不久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得不为自己着想,若是皇上深究查明知道是我放出了富察贵人,又是我命人去请祺嫔来昭仁殿,只怕我也没得什么好的,我必须有个替罪绵羊,而襄嫔就是最好的了,虽然她不能如我所愿,替我除去了菀妃,不过富察贵人这么一闹也把菀妃吓得个半死,想起她在昭仁殿哭天抢地的摸样,想想便解气。 “娘娘?”我命雨涵将襄嫔叫醒,她见我守在床前,不由惊讶,忙着要起身,被我拦下,我关怀地道:“不必担忧,孟太医的医术是出名的,有他医治你,定能好起来,今儿才知道,你终究是因我受了颇多委屈,细细数来,还是我待你不住。” “娘娘?嫔妾……”曹琴默只当我是真情流露,区区数语便感动得泪流满面?“嫔妾无能,不能为娘娘除去菀妃了。” “除去?”我疑惑道,不过是让玥珊借着穿裙的仪式让菀妃当众舞一曲而已,如何能够除去她呢? “您当嫔妾为何要去求皇上恩典提前给珊珊穿裙呢?嫔妾答应过娘娘,要让娘娘看到嫔妾的诚意的?”襄嫔的脸色如同宣纸一般的惨白,无力地靠在软枕上,双眼喊着泪珠摇摇欲坠,呼之欲出,她比我小五岁,按说不该如此憔悴,那抹去胭脂水粉的脸庞,如同洪水冲洗过的岩石,虽然干净却免不了一些斑斑点点。 “那昭仁殿的横梁,嫔妾命人做了手脚,只要她敢在那儿跳惊鸿舞,必死无疑!嫔妾当她舞起来那么的惊艳绝尘,由玥珊提出请求,皇上必然会同意,她也不敢推脱扫兴,却不料……,莫非,她……”襄嫔说着便后怕起来,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娘娘,嫔妾没得退路了,且看在公主的份上,救救嫔妾吧,即然注定只能当人的爪牙,嫔妾甘愿为您的爪牙,给嫔妾一次机会吧!” “你为本宫受了这些委屈,本宫必定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予了她肯定的眼神,给了她希望,可此时,我的心中只有痛快泄恨之感,当初在皇后面前振振有词地举报着我的罪行,一副受尽威逼而胆颤心惊的怯生摸样,跟此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太医,襄嫔娘娘的病情如何?给她最名贵的药,务必将襄嫔体内的毒素清除,若是襄嫔出了个好歹,仔细你的脑袋,明白了么?”声诺听后,眉头一簇,面色慌张起来,朝我看来,好似要与我商量不要欺骗襄嫔好不好?其实她很可怜的,我眼角一挑,示意他不必同情这个出卖我的女人,若非有她,我根本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奴才该死!”声诺跪地道。 “怎么?你治不了?”我与声诺一言一语听在襄嫔的耳内,自然是让她惊慌失措的,忙问道:“太医,如实告知本宫,本宫病情到底如何?”她只当自己被人毒害,而太医们又不告诉她实话,这种诚惶诚恐的感觉如同将人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似的,内心不安得很。 “回两位主子的话,襄嫔娘娘体内毒素已经积累一年有余,如今已是毒入骨髓,病入膏肓,恕奴才无能,只怕没得几日时光了。”声诺咬咬牙极其不忍的禀告道,襄嫔一听绝望呆滞地卧倒在床,泪水从眼角如同洪水决堤似的涌出,咬着牙哭不出声来。 “混账东西?定是你医术不行,没看得准确,襄嫔娘娘看上去好好的,不过是有些惊吓过度而已,怎么会病入膏肓呢?” “回主子话,襄嫔娘娘中的是五谷软香散,以五谷为原料磨成粉,配上在大漠沙里成长的血珠沙棘,便成了一种慢性□□,混入食物之中,无色无味,沉积于体内,日积月累,就会令人无声无息的死去。”声诺面色下沉,可是我知道他甘愿为我撒谎的,他已经明白,如果我不算计人,人就会算计我,就如同他好心好意地救下了菀妃的龙凤胎,保她们母子三人平安无事,可是菀妃却是斩钉切铁干净利落地送了我一个“杀”字。 “出去!”我叱喝道,担忧襄嫔再听下去会当场给活活气死,自以为是“弃暗投明”如今想来却是“入了贼窝”能不痛心么?她那么会算计别人,若是知道自己被算计成这个样子,心里那口气哪能咽得下去啊? “别听他胡说,你也知道,孟太医刚刚进入太医一年而已,资质经验还浅得很,再说,你知道的,太医院的御医们,最没得用的,改日,我请外头的大夫给你看看。”我安慰道,襄嫔憋着通红的脸,满腹的委屈难以倾述,冷笑了几声,捂着自己的胸膛半响说不出话来,那是痛哭流泪,捶胸顿足,悲愤之情难以抑制。 “好你个甄嬛啊?好你个端妃啊?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面苛刻我的俸禄,一面救济我的困窘,把我哄得团团转,如今才缓过神来?好啊,好啊?若是没得这后招,我还真以为这紫禁城就我一人龌龊脏污,不堪入目呢?报应啊,报应啊……” 看着她如此痛心疾首,我也不便安慰,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如何悔悟,忏悔,她道:“自从那日她带着蜜合香来我的宫殿,我便知道她不是个可小视的人,从她在那个白雪纷飞的冬日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述着吕雉如何将戚夫人做成人彘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若是不依附着她,我与珊珊的人生就都完了,我这辈子就这样葬送在她的手中了。” 我想象不出来,甄嬛到底是如何给富察贵人与襄嫔讲述那个让人色变的故事,吓得富察贵人疯疯癫癫,威慑齐妃连宫门都不敢出去了,那曹琴默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哪里还能反抗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算是聪明人的作为了。 我并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儿,她心中如何作想,我也不必知道,我只需要让她对甄嬛恨之入骨,不敢再与之为舞了而已,她哭过之后,宣泄了内心的不满,又坚强地擦干了泪水道:“报应!果真是报应,富察贵人报仇了呢!可惜了,怎么没摔死呢?呵呵……可惜了,我连个疯子都不如,我还要为我的玥珊铺路呢……呜呜呜……”她若无旁人的哭诉着,好像已经不畏惧死亡了,这才让我有了几分钦佩,让我知道我当初并未看错人。 “娘娘,求您了,求您了,我来生做牛做马的报答您?”她若是死了,玥珊就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好好地照料她呢?曹琴默啊?你可知道,我比端妃更想要你的女儿呢! “你且放心,但凡有我一日,公主定能安然无恙!”玥珊?跟明珠般璀璨,珊珊仙骨,脱离尘世苦,温仪的容貌也是极其美的,若是再大些也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她要是做了我的女儿,我必定让她绝代有佳人,独立于幽谷,做个与世无争遗世独立的世外女子,只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参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有个女儿也是好的,为何?为何我生不出孩子来呢?一个女人没得孩子,那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儿啊?皇后膝下虽然无子好歹生养过,曾经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口口声声地呼唤着她为“额娘”。 可是为什么后宫的女人那么多,没孩子的女人也那么多呢?是皇上雨露不均沾,还是天不尽人意啊?后宫如我这般想要个孩子想得要疯的女子数之不尽吧! 储秀宫内,一阵阵惨叫声如同子规含血哀啼着,嬷嬷宫女们端着热水、帛锦、白巾、汤药等等物品匆匆忙忙地朝屋内走去,瓜尔佳?文姝双腿跪地朝一尊白玉观音象双手合十哀求道:“观音菩萨在上,信女文姝真心祈祷,求您保佑我妹妹顺利产子,母子平安,若能如愿,文姝甘愿终生不吃药、不沾荤肉,以报菩萨慈悲之心。” 文绣与侄女儿灵芸在储秀宫的西偏殿透着窗户的缝隙看着一群人来来往往,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天真的灵芸朝文绣疑惑地问道:“小姨,三姨怎么啦?为什么一直都在叫唤,好像很痛的样子。” 文绣悄悄地朝守在门外侍卫看去,他们手拿着佩刀,紧紧地守着门口谁也出不去,自从晌午时分,姐姐文鸢被人抬入那间产房之后她们的门口就莫名其妙地增添了守卫,额娘跟大姐告诉她说:“宫里出大事儿了,有人要害娘娘,你们要好好地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产房外的阁房里,皇后娘娘与祺嫔的额娘瓜尔佳氏的正着急上火,已经送入产房四个时辰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三番五次的昏死过去,险些就要母子双亡了,瓜尔佳氏道:“皇后,这可怎么好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皇后杀母夺子 2 皇后叱喝道:“表姐,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幼年时一样,喜欢淌眼抹泪的?” “皇后,我这辈子辛辛苦苦这些年,吃苦受罪的,好不容易盼着文鸢在宫中给我争了一口气,她要是出了个好歹,将我将后怎么过啊?” “生儿莫要喜,生女莫要愁,独不见卫子夫,独占鳌头,你膝下三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也算是老天眷顾了,可怜的是,祺嫔都要生了,皇上去依旧在永寿宫里呆着莫非祺嫔肚子里的骨肉就不是的龙种么?如此厚此薄彼?真是让本宫心寒,表姐,你在这儿看着,本宫要亲自去永寿宫请皇上过来。”说着皇后便带着剪秋命人备轿子朝永寿宫而去。 产房内,祺嫔嘴中咬着帛锦,双手死死地抓住两根从床梁上吊着的白绫,以便使劲,几个丫头撑着大大的棉被遮掩住她的身体,稳婆在内为其接生,喊着:“娘娘,用力啊,用力啊?” 突然祺嫔的双手放下了白绫,无力的瘫痪在床上,稳婆喊道:“太医,娘娘,又没力气了,快想想法子啊?”两位太医更是一筹莫展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围着一堆药材转着而束手无策。 “额娘,大姐!”祺嫔无力的喊道,她已经尽力了,可是孩子就是出不来,她感觉她的身体已经撕裂了,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去,染血的纱布一层盖着一层,太医的银针一针针的往身上扎,提气的参汤一碗一碗的灌下去,可是连孩子的影儿都没有,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了。 “妹妹,我们在这儿,没事的,我当初生灵芸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最后还是母子平安了,你要坚持住啊?生头胎,免不了是要这样的?”文姝泪眼婆娑的安慰道。 “大姐,皇上来了么?” “皇后娘娘已经去请了,马上就来了。”额娘在一旁安慰道。 “可我怕是等不到了,我十月怀胎的孩儿也不能面世了,听闻当年的纯元皇后也是如此辞世的,可是我的好日子才刚刚来呢?”祺嫔的双眼闪烁着泪花,在宫灯的照耀下如同星星一般的明亮,想起自己第一次入宫的情景,她被阿玛额娘引着入了紫禁城在景仁宫里拜见了皇后,皇后道:“好个俏丽的摸样!” 雕栏玉砌的宫门被轻轻的推开,西斜的夕阳拉长了人的影儿,走马观灯似的渐渐入内,他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如同镀了一层金光,那时她便在心中对自己说:“此夫君果然天来上!” “这便是你常提起的瓜尔佳氏?”他温和的声音如春风扶柳,深邃的眼神好似一个令人眩晕的无底洞,散发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皇后道:“是了,按辈分,她还得称臣妾一声‘表姑姑’呢?她的额娘与臣妾的阿玛是堂兄妹!” 他扶起行礼的她道:“珠圆玉润,是个有福分的,就赐号为‘祺’吧!”,入宫便封为贵人,半年时光怀上了龙种,晋升为嫔位,太后亲口承诺若是诞下皇子便可封妃,谁能如此好的福气呢? 初次侍寝,她如同肉虫似的一点点从床尾蠕动到他的身边,等待着他的临幸,他却只是抬眼看了看她洗尽铅华呈素姿的摸样,微笑道“不施粉黛,才知你年幼得很!那朱钗翠玉衬得你成熟!” 她问:“那皇上喜欢哪样?” 他一愣,从未有人敢这样随便的跟他言语,即便是皇后也要掂量着语气,华妃也要带着撒娇的成分,菀妃必定是滴水不露的,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朕要试试才知道!” “不,不要碰我!我对菩萨起过誓,要将冰清玉洁的身子留给爱我的男人,皇上是么?”她银盘似的脸蛋在红艳艳的烛光里好似泛着秋波,无论是皇子、贝勒、王爷、还是皇上都没得女人敢这样在他的床上说出这句话来? “若不是呢!” “宁可终生守身如玉,不愿冰清所托非人!” “朕,是的!” “爱?” “是的!”为何他不说出那个“爱”字呢?可是即便不说,他也表达了他的爱意,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菀妃恩恩爱爱,心生嫉妒,她明白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之间的一个,她注定只能分到那一点点龙恩雨露,但是那就足够了。 “菀妃的肚子大了,脸也胖了,可是朕看着依旧那么的美,好像一个温暖的摇篮似的,令人离不得。” “皇上,臣妾善妒的,您若是在臣妾的房里说起别的女人,那此后都不要再来了。”他欲拒还迎的推着他出门,他一手将他揽在怀中道“除了她,没得旁人敢对朕如此?” “又来了?”她想着拒绝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只能败下阵来问:“谁?” “不提了!何时文鸢也能如菀妃那般大腹便便,朕看着肯定也会喜欢得笑开了眼的。”他也会将头靠在她的肚子上倾听着胎儿的动静,只不过听后总是忍不住提起旁人来,如菀妃的肚子如何如何,怎样怎样? “朕,是的!”这是他对她唯一的承诺,他给与她人人都羡慕的恩宠、地位、富贵、荣耀,可是最让她心动的还是这个三个字的。 “大姐,帮我转告皇上,是的,文鸢也是的。”祺嫔脸色突然从刚刚的惨白变得红润起来,皮肤出奇的好,宛如剥壳的煮鸡蛋,洁白柔嫩,文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道:“妹妹,再支撑一伙儿,姐姐这就去请皇上来,你要亲口对他说,亲口对他说!” 西偏殿里,灵芸拉扯着文绣的裙摆哼哼唧唧地磨蹭道:“要去看三姨,我要去看三姨,三姨最喜欢我了!”文绣无奈,指着门口道:“灵儿乖,小姨等伙去引开看守的侍卫,你偷偷的跑过去,但是不能跑出储秀宫哦!”文绣嘱咐道,灵芸乖巧的点点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嘻嘻哈哈的就要笑出来,文绣忙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啊……啊……来人啦,来人啦,有老鼠,有老鼠!”文绣尖叫道,看守的侍卫忙着入内查看情况,只见文绣在屋内跟踩了刺的猴儿似的乱窜,灵芸便是此时趁侍卫不注意跑出去的。 还未到主殿,便在隐隐约约的夜色里看见两名侍卫一人捂住一名妇人的嘴,一人双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脚,直到那妇人再也动弹不得才放手,抛入了储秀宫内的水井之中,只留下一只粉红的绣花鞋,从水井的另一侧,走出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款款朝主殿走去,幼小的灵芸吓得失魂落魄,小小的双手捂着嘴,顿时昏迷过去了,沉睡在草丛之中。 “皇后,皇上还是不来么?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想要见见他一面,可怜可怜我的女儿吧!”瓜尔佳氏的见了皇后回来噗通一声便跪拜到了她的腿下,泪流满面地哭诉起来。 “菀妃与小阿哥都受了惊,皇上哪有心情顾及其他?本宫连永寿宫的门槛都没踏入便被挡驾了。”皇后惋惜说道,听闻里面的喊叫声已经微弱便朝太医吩咐道:“尔等,尽人事,看天意了。” “表姐,永寿宫的菀妃,连本宫也惹不起,你当她为何推举皇上封文鸢为嫔位,那就是想要把文鸢推出永寿宫啊?本宫没用,自身受些委屈不打紧,却偏偏还连累文鸢受尽了苦。” “菀妃、甄嬛?我瓜尔佳氏与你甄氏势不两立?”瓜尔佳氏愤愤不平地说道,双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 突然听闻里面传来小孩子清脆的哭声,两人都喜不自禁,连忙擦干了泪水,稳婆用金黄色襁褓抱着孩子出来禀告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老夫人,娘娘诞下了一名小阿哥!” “是小阿哥?太好了,太好了,上天保佑啊!”皇后双手接过孩子,泪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打落在小皇子的脸上,和着小皇子的泪水融合到了一起。 “娘娘呢?”瓜尔佳氏双手合十感谢苍天之后询问道。 “娘娘难产血崩,已经殡天啦……”储秀宫内伺候的人都纷纷跪地默哀,瓜尔佳氏承受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不省人事,皇后挑嘴朝小皇子道:“从今往后,本宫就是你的额娘了,你就是本宫的皇子,大清未来的储君。” “派人禀告皇上,祺嫔娘娘不幸难产身亡,却拼死诞下了七阿哥。”皇后双手将小皇子举高,发出了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产房内,两名太医正用针线缝制着祺嫔的肚子,如同缝制一件衣裳一般。 储秀宫的是丧钟敲响之时我刚刚从襄嫔的钟粹宫出来,听见这一声声沉重而惊心的钟声,我好似完全停止了思考,双耳不停地辨别着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是永寿宫么?或者是储秀宫?两者无论是哪里,都是合我心意的。 富察贵人比我预期中的做得还要多,她不仅仅帮我吓得祺嫔早产,还让菀妃伤透了头脑,把小阿哥也吓得半死不活,这么一闹,足够她们绞尽脑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怒皇上夜审谜案 百合匆匆打听来报道:“娘娘,是储秀宫的祺嫔娘娘殁了!”很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张扬嚣张的女人死了,死得出乎意料,清颜说得没错,生孩子的女人都是从阎罗殿转一圈的,能否转得回来就得是看天意了,菀妃转回来了,未必祺嫔就能转回来的,夜空里月光出奇的皎洁,星星格外的明亮,一盏一盏的好像为祺嫔点起的丧灯。 我仰头望去,西南方向有两颗最为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想那该是哥哥的眼睛,他看到了,他笑了,这个女人的阿哥鄂敏联合甄衍道上奏弹劾哥哥,多次出言不逊侮辱我,顶撞我,还在永寿宫提议让我出家为尼?我还没能打上她一个耳光,没给她点苦头尝尝呢,她就这样的与世长辞了,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没能亲手杀了她泄愤是不是我的遗憾呢? “可是,祺嫔娘娘诞下了一名小阿哥。”百合继续说道。 “什么?小阿哥?”满空的星光终究还是无眼的,我本想怂恿襄嫔除去菀妃,再利用富察贵人除去祺嫔的孩子,剪去皇后的希望,可惜如今一来,菀妃没死,祺嫔却死了,还留下了一个小阿哥,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就是要借用祺嫔的肚子生个孩子,要不然怎么会在祺嫔怀孕期间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几乎滴水不露,即便在病中也依旧留神着储秀宫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襄嫔为玥珊举行穿裙之礼,拖住了她的步伐,才让我有机可趁命人假传圣旨骗祺嫔出储秀宫,不然别说下手连见面的机会都没得,如今祺嫔死了,那这个孩子岂不是皇后一个人的了? 想想也好,若是皇后膝下有了孩子,那菀妃的孩子地位都不显贵了,那菀妃的地位也就没这么根深蒂固了?可是皇后有了资本跟菀妃抗衡,我呢?我该怎么办?恐怕我在这后宫就没了竞争力了,我对皇后都没有用处了,没得了利用的价值便是要被人除去的。 “娘娘,您没事吧!”百合扶着我即将摔倒的身子,深夜里有着一丝丝的凉意,这可该如何是好?果然如清颜说的那般,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啊? 我是借用着富察贵人的手除去了祺嫔,可是貌似也是顺了皇后跟菀妃的心意啊?皇后成功的借肚生子,菀妃也不动声色的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我,除了刚刚那一刹那的快感与得意,什么也没有,这一仗,我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月明星稀的夜空,散发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紫禁城笼罩着死死的,谁也挣扎不出去,翊坤宫内的红烛明艳入霞的燃烧着,那么的慢,更漏一滴一滴那么的清晰缓慢,跟老牛拉破车似的,不得劲儿。 如我这般彻夜难眠的女人应该是处处都是,没熄灭灯火的宫殿也不止翊坤宫,派人去凤鸣轩打探过消息,和惠公主服药之后已经安然无恙,怡亲王与十三福晋已经出宫,皇太后亲自到凤鸣轩照料因受惊而旧疾复发的和惠公主,以及因母妃莫名其妙在昭仁殿昏倒刚刚才举行完成穿裙之礼的玥珊公主。 听闻小阿哥一直都哭闹不止,太医诊断是惊吓过度,要缓过这个劲儿来恐怕还要些时候,而为了救小阿哥而摔倒在地果亲王受了重伤,听闻腰断了,伤筋动骨一百日,怕是一时半伙好不了了,“腰”?对于男人而言多么的重要,何况是他一个尚未娶妻的王爷呢?能否传宗接代还未可知呢? 果亲王,一个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而不务正业玩世不恭沉迷于自然风光喜爱游山玩水的王爷,一个口口声声要寻求一名绝世女子匹配深信缘分与天意的痴情王爷,一个贪于享乐不参与朝政之事的自明兄弟,一个甘愿违背宫规擅闯后宫只为迎合皇上心意的忠心臣子,一个风度翩翩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在某些方面,是女子便会对他有几分钦佩的。 我忘不了在家宴上总是迟早出席时的那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忘不了那日他擅闯翊坤宫时顶撞我的情景,更忘不了她在碎玉轩看见脱簪散发的我,眼神之中携带着厌恶与怜悯交织而成的一种情感,好似在嘲笑我“自作自受”,偶尔能在翊坤宫内听见他的笛声,偶尔能够在闲余之时听见他的某些消息,先帝宠妃之子,自九岁开始便伴驾远行,那时候相见,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不料想一转眼便是文韬武略的好男儿了,那个当初还会靠在皇后怀中撒娇的小男孩长大成人了,终于成为了皇上身边的一员虎将了。 我不信他只是一个甘于野鹤闲云的懒散王爷,他骨子里留着爱新觉罗氏翻滚的血液,就该继承了爱新觉罗氏男儿铁骨铮铮的男儿气概,康熙帝的男子们,没有一个是庸才的,被幽禁终生的大阿哥直郡王骁勇善战,被废除太子之位的二阿哥理亲王,才华横溢,多次代先帝监国,觉无纰漏,三阿哥诚亲王,钟情于诗词,颇有成就,乃大清少有的才子,八阿哥廉亲王更是不必说,连皇上都亲自言语说廉亲王与才华可与他比肩,十三阿哥怡亲王无论是在诗词歌赋还是在国家社稷,军事还政务都是一等一的能人,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皇上对他是重用有加,绝不含糊的,十四阿哥,与皇上一母同胞,却与他多有不合的大将军王,连哥哥都对他钦佩不已,只可惜皇上登上皇位之后就被幽禁,至今下落不明,逐渐湮灭在朝政之中。 我相信果亲王也不会没得男儿的热血抱负,设想只不过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顾及而不得不隐藏锋芒,毕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廉亲王与九王之事过后,无人敢再挑战皇上的权威,兄弟之间早就没了兄弟情分,只有君臣的礼数。 百合替我吹灭了外廷的红烛朝我道:“娘娘,早些歇息吧,想必今儿的事儿您也累了。”我不是不想歇息,只是我一闭上眼睛都能看见富察贵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她好像知道是我害死她的,可是我没有要她去永寿宫抱着小阿哥到处乱跑,没有让她把小阿哥抛到空中,险些摔死,我忘记了,她是个疯子,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怎么奢望她不出事故呢? “替本宫宽衣吧,多的是本宫费心的事儿,不好好的休息,哪里来的精神与之对抗呢?”用大拇指骨按了按太阳穴,怕是明日一觉醒来,会有很多很多的事儿接踵而来的。 还未褪下外衣便听见小杜子在外禀告道:“娘娘,大事不好,皇上这伙儿派人请您到景仁宫去呢?”发髻上陪着那一只事事如意珍珠步摇上的珍珠散落在下来,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生意,与更漏的声音如出一撤。 “慌什么?本宫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匆忙叫去问话的。”我自我安慰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怕是没得用的,只能挺胸抬头的迎风而去,不要自乱阵脚才是好的,见招拆招,借力使力,横竖是要面对的。 重新装扮便去了景仁宫,还未进入便听见一阵摔杯子的声音,胤禛的声音传来道:“混账东西,朕让你另找地方安置,谁让你把人关到别宫去?” “臣妾该死,臣妾只当她闹起来又吵又闹没完没了,唯恐她伤了她人故此才会把她放在别宫吓唬吓唬的,谁知闯出这样的大祸来?”滟嫔委屈的哭诉道。 “皇上息怒,富察贵人染上这种怪病,早不该居住在宫内,是臣妾的疏忽?”皇后如慈母般温和的劝慰道。 “皇上,陵容妹妹也并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铁链锁着若是无人去开锁,那贱人即便有通天之法也挣脱不开,可见是有人居心叵测,刻意为之的。”惠嫔更是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说道,菀妃的痛苦她总是如此感同身受的,那日,被皇上当场戳了脊梁骨,此时又干在皇上面前进言,可见她在太后心中的分量不轻了,不然为何太后也要取我性命呢?若非承乾宫的那张紫檀木雕龙刻凤床被化为灰烬,我此时还不知是一翻什么摸样呢? “你说你亲眼看见福嫔带人去过别宫可是当真?” “回皇上奴才不敢胡言乱语,的的确确是福嫔没错儿的,娘娘身边的小杜子跟奴才从前是在一个屋内住的,奴才决不会看走眼。” “你说是福嫔命你去储秀宫请祺嫔去昭仁殿的是也不是?” “千真万确,奴才本在昭仁殿外廷伺候的,福嫔娘娘说各宫主子都来了,唯独储秀宫的主子没来,命奴才去请,说是皇上的旨意,还赏赐给了奴才二十两银子。”两个小太监跪倒在地如实禀告道。 我扶着百合的手进入景仁宫的正殿,帝后坐在主位之上,滟嫔与两位小太监跪倒在地,右边坐着端妃、惠嫔,左边是敬妃,屋内四周都是带刀侍卫,这场景未免太过重大了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慎刑司精奇嬷嬷 1 “福嫔,你的心肠好毒啊?竟然利用个疯子来残害小阿哥跟祺嫔?”惠嫔见了我便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我朝那跪着的两名小太监看去,一名不认识,另一名正是我打发去邀请祺嫔的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免事情暴露刻意地找个眼生的人,没想到却被她们给抓住了,不免有些慌张,却强作镇定,想着富察贵人万箭穿心的那一幕,内心忐忑不安。 “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我鞠膝跪下,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我明明地怂恿富察贵人去撞祺嫔的肚子,为何最后富察贵人却跑到了永寿宫抱走了小阿哥,她得失心疯之时菀妃还住在碎玉轩内,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永寿宫是菀妃的宫殿,为何哪里也不去偏偏去了永寿宫呢? “兰儿,朕问你,这个奴才,你可认识?”胤禛并无大怒,见了我刚刚的的怒火好似消减了不少?指着那名已经吓得哆嗦的小太监问我,那太监一件了我便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定银子递到我的面前道:“福嫔娘娘,您的赏赐奴才受之不起,您快告诉皇上,是您命奴才去请祺嫔娘娘到昭仁殿来的。” 见我不理便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耳光哀求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只是沉默不语。 胤禛叱喝道:“你为何不答话?” 惠嫔道:“人证物证俱全,她无从抵赖,自然无话可说。” 皇上一听滕然站起身来一手夺过身边带刀侍女腰间的佩刀将刚刚坐着的龙椅砍成两半,吓得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跪成一片请求他息怒,他如同一直被激怒的狮子拿着刀指着我道:“真的是你怂恿洛夜去害朕的孩子?真的是你去储秀宫请文鸢来观礼,害得她惊吓过度,难产血崩而死?真的是你?” 洛夜?文鸢?兰儿?这些都是他身边女子的闺名,此时他不分贵贱尊卑在人前喊出口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与她们在他的心中处在同一个地位?他说他在心中待我为妻,他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如此说过,我还傻傻地为了这“妻子”二字感动得痛哭流泪? “为什么?朕待你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害朕的孩子?”他已然有些疲倦之态,手握着佩刀摇摇晃晃,是对我的失望还是不忍杀害?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还要问吗?因为菀妃与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没有菀妃就没有丧心病狂的年世兰,没有无恶不作的年世兰,因为她夺走我的恩宠,因为她夺走我的荣耀,所以我要害她的孩子,因为祺嫔侮辱我,顶撞我,嘲笑我,讽刺我,所以我也要害她的孩子?这些理由够不够?”我不再一味的奉承哀求,也不再苦苦的辩解推卸,我站起身来与他对抗,不知何时,因为何事我已然泪流满面。 “为何总是想到我?为何你总是觉得紫禁城内的每一件意外都是我刻意为之?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如果我的命能消除你的怒火,那你就杀了我好了……”我上前一步头上紧紧地握着他手中的刀,感受不到疼痛却只能看见鲜血直流,我将刀尖放在脖子上道:“我是个罪人,我动一下眼珠子,你们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在想坏主意,我抬一下手,你们都当我要杀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你们的耳朵里都是变味的。” 他手中的刀有些颤抖,也许他还没见过我这般勇敢的摸样,当身后空荡荡无人可依靠时,只能如此以命相博,当那个保护自己的蛋壳已经破碎时,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我日日夜夜都刀剑上过日子,流点血算什么?这个为我揭开两次红盖头的男人,当我被罂粟醉仙蛊朝催眠时他在哪里?当我被五行相克术毒害时他又在哪里?当我被人侮辱践踏时他又在哪里? 每一个男人都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唯独他不可以,他只会命人将自己的女人打入冷宫、或者赐毒酒、处斩、杀害等等,多少女人以嫁给帝王为奋斗目标,多少女人羡慕深宫内呼奴唤婢的主子,可是这一刻我为何如此后悔,我嫁的是王爷,为何她会变成皇上?我甘愿在府中当个侧福晋就好了,妻妾之间也会有争闹,但是至少不会如此血腥。 “臣妾不言语,是因为臣妾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浑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义愤填膺一字一顿的说道,“随意打发两个太监来胡乱言语,便是人证,拿着二十两银子,便是物证,臣妾百口莫辩,也不想再辨。”我仰头闭眼,手握着长刀朝脖子用力,尖锐的刀刃刺痛了我,泪水早就淹没我的脸。 我的孩子被人害的时候,他心痛,可惜不如此时般雷霆震怒,突然只感觉是手中一阵抽痛,他旋转一下刀柄,那刀便在我手中打了转,立刻感觉整只手都要断了,他狠狠地将刀摔到地上道:“若不是你,朕,不会冤你,若是你,朕不会饶你。”又朝皇后道:“此事交给慎刑司的人来查。” “可是福嫔好歹是主子……” “主子如何?即便是皇后有嫌疑,也可用慎刑氏来查。”又朝苏培盛命令到:“传朕旨意,将富察洛夜废黜封位,贬为庶民,尸首火化,挫骨扬灰,其父兄亲人,不准安置灵位,违者,杀无赦。另祺嫔瓜尔佳氏,生子有功,死后哀荣,晋升为妃,赐封号为‘真’,赏银万两,操办葬礼,膝下七阿哥带入景仁宫抚养。” “珍?祺嫔生前,皇上总是夸她为珠圆玉润,封号为‘珍珠”之‘珍’再合适不过了,臣妾待珍妃与七阿哥谢皇上隆恩。”皇后忙着谢恩道。 “是真假之‘真’,朕喜欢她的真性情。”胤禛说完便朝甩了甩袍子朝众人道:“朕乏了,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朝我满手的血液看了看,最最终没说出一句关怀之语来便朝景仁宫的内阁而去。 惠嫔起身道:“福嫔的演技都是越来越高明了,都快赶上戏子了?” 敬妃道:“那慎刑司可不如皇后娘娘般仁慈,处处都估计着你的颜面,若是受不了罪,也是你自找的,本宫不止一遍跟你说过,幼子无辜,为何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端妃道:“有些人不是亲口承认自己丧心病狂、无恶不作吗?哪里知道什么无辜不无辜呢?” 我正准备回嘴说几句便听皇后道:“滟嫔,你私自将富察氏关入别宫,才惹出这样的祸端来,本宫罚你一年俸禄,你可心服啊?” 滟嫔答道:“都怪嫔妾一时疏忽,嫔妾心服口服。”这一刻我好似明白了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富察贵人这枚棋子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给我挖的陷阱,她逼着我动手,逼着我用富察贵人这步棋,从我接触富察贵人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所作所为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利用富察贵人除去菀妃与祺嫔,夺走祺嫔的孩子,然后查出幕后真凶,将我绳之以法。 “福嫔,你便不必去回翊坤宫了,本宫会派人给你包扎伤口,直接去慎刑司吧,若是受不了哪里的苦,便再次认了,免得动了刑,让你颜面扫地。”待众人离去后,皇后的声音如同魔障一般袭来,言语之中颇为得意。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清者自清,嫔妾也相信,慎刑司不会冤了嫔妾,皇上、皇后也不会冤了嫔妾的。” “哼!本宫要好好看看你,因为此后便没得机会了。”她嬴了,我又输了。 “嫔妾好看么?自然,比起皇后娘娘的容颜,嫔妾美得多了,怕只怕七阿哥长大成人之后也会疑问,‘皇额娘,您多大年纪生的我啊?’呵呵……”我冷笑几声,顿时让皇后面如死灰,却立刻恢复了镇定道:“本宫看你进了慎刑司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皇后娘娘,您入过冷宫么?您进过暗室么?您住过天牢么?嫔妾相信慎刑司,对于这些而言,必定是人间天堂。”比起承乾宫那座看似春光灿烂,金碧辉煌,实质满屋子的毒物,我相信哪里都很安全。 慎刑司?我与百合被押解到这儿时,已然是四更天了,正是一夜里最寒冷的时刻,如此风尘仆仆操劳一日一夜,我早就疲倦了,百合搀扶着我,也可说是拽着我的衣裳,我能感觉得到她在胆怯,在害怕。 “娘娘,奴婢年纪小,入宫才三年而已,不曾见过精奇嬷嬷,但是宫里的人都说,精奇嬷嬷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奴婢害怕。”其实我也没见过,我只知道进去的人就极少出来,出来也是或疯或傻的,那些妖怪似的嬷嬷们对于我而言也是陌生的,我当权时,似乎好像也动用过这些精奇嬷嬷,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折磨人的。 “本宫从小娇生惯养的,双手不沾阳春水,无论做什么都有父兄扛着,入府之后,王爷待我也是百般的呵护宠爱,即便犯些小小的错事,王爷也舍不得罚我,来到了紫禁城,从我的孩子滑胎之后,我的灾难都没有断过了,从菀妃入宫以后,我的困境都没有解除过,从我哥哥死后,我再也没过过一日好日子,故此,我什么都不怕了,人不怕了,才什么都敢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慎刑司精奇嬷嬷 2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不停的转动,好似昨日我还被父亲抱在怀中,前一刻我跟哥哥一起策马奔腾,刚刚还与胤禛把酒言欢,一张张的笑脸如同走马观花似的转走,我努力过了,我尽力了,我放弃过的,不是我容不下她们,是她们容不下我啊? “本宫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本宫被一只猛虎穷追不舍,本宫跑啊跑啊,跑到了一条广阔的大河面前,再也没得退路了,本宫不会游泳,河上也没得桥,那该怎么办呢?后有猛虎,前有悬河,本宫就想,反正是一死,与其被猛虎吞下尸骨无存,不如跳入悬河,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呢?所以梦中,每一回,本宫的选择都是跳入悬河,故此,每一回,本宫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啊,怕是没得用的,怕就是等死,怕就是坐以待毙,怕就是将刀柄交到被人的手中,任人窄割,若是黄泉路上与鬼相逢,只要你不怕,他就不敢将你如何了。” 经历了这些起起落落,我早就不怕了,因为再怕,后宫女子身后的那个男人不会将你紧紧地抱在怀中安慰,只会一次又一次将推上断头台,所有的兴盛荣衰都是他一言之间而已。 前方有人掌灯,将我们引入慎刑司内,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被推开,一盏微弱的油灯发出暗黄的光芒,里面坐着四个身穿缟素长袍的年老嬷嬷,身前放着一张陈旧不堪长长宽宽的红木桌上,她们都是华发密生,挽着大大的发髻别在一边,几根木质发簪如同筷子似的插在头上,衣着发饰都是素妆,却浓妆艳抹,好似带上了一个面具,看不出本来面目,那朱唇红艳似火,不说容颜如何,的确如妖如怪。 百合胆怯的躲到了我的身后,我定神看了看不由也退缩了一两步,双腿在打着哆嗦,只听最右边的嬷嬷道:“福嫔娘娘吉祥,老身等受皇命审讯,概不行礼还请娘娘您见谅。”太多胭脂水粉不能看出年纪来,听声音却感觉也只有三十左右,是故意装出的粗声粗气。 “来人,给福嫔娘娘看座!”有人搬来椅子给我坐下,我看那椅子破旧不堪,并不愿坐,却被人重重朝肩膀上一按,强迫着坐下,“容嬷嬷,这还是第一回审讯主子,你说我等该如何是好?”右边第三位嬷嬷朝第一位嬷嬷问答。 “该如何便如何?慎刑司从孝庄太皇太后之时便有的,为的就是维持后宫安定,即便是爱新觉罗氏的公主进来了,也照审不误。” “那便开始吧!”最靠左边的嬷嬷说道。“老身花嬷嬷问主子可知道我等为何身穿缟素之衣?” 第二位嬷嬷道:“老身桂嬷嬷答主子,因为入了慎刑司的人,十有八九都要与世长辞的。” 容嬷嬷接口道:“主子可知我等为何要挽素髻,戴木簪,抹艳妆?” 第三位嬷嬷答道:“老身奇嬷嬷答主子,因为这后宫里的人把我们这些精奇嬷嬷们都与妖魔鬼怪相提并论,都言语说我们是后宫里的牛头马面,故此遮掩遮掩。” 桂嬷嬷道:“主子可知道为何慎刑司的门窗桌椅都如此破旧不堪。” 花嬷嬷道:“因为这儿的门被入慎刑司的人推破了,这儿窗被那些受刑人的喊声给震破了,这桌椅么,这倒是与他们没得干系,是老身等用了几十年,舍不得换了。”说完几个嬷嬷相视一笑,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胆颤的笑声,真真让人闻风丧胆。 说着几个嬷嬷朝桌上轻轻一碰,只见桌上款款伸出些东西,定神一看,这才发现它们统一都乏着银光,那都是尖尖的钉子,密密麻麻形成了一张钉子床。 “主子,若是此时招了,便不必受这些刑法了,若是受了一半再招那这些痛楚可就百受了。”几个嬷嬷起身,窗户边沿是一架梯子,借着窗外的月光,那梯子的撑子都是刀刃,我的手虽然被包扎过了,但是还隐隐作痛,百合早就吓得蜷缩到了一边,我心中也很恐惧,却不是强作镇定而已。 “这是上刀山,将人脱去了鞋袜,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去,爬到了顶端若再是不招,便从上面跳下来,落在这钉子床上,这钉子啊?只能入肉三分,不伤筋动骨,只会令人痛不欲生,若是还不招,便是滚金豆子了,那豆子都是用金子打,小得跟豆子似的,都是在盐水了泡过的,被钉子床弄得身子千疮百孔再往在金豆子堆里一滚,那就是如同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咬似的。” “主子可知道为何这墙壁都是坑坑洼洼,还沾满着血渍么?这都那些人受不得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时选择撞墙自尽的。” “自然这儿还没沾染过主子的血,您是主子,我等自然不会这么对您的,您的身子是皇家的,是宝贵的,我等丝毫不敢犯。”几个嬷嬷一唱一和地替我介绍着那些刑法,我已经无法忍耐了,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刑法。 “对付稍有身份的人,我们都不这样的,只需将沾有盐水的铁钉子钉入脚底,那她这辈子都如针芒在背,坐立不安了。” “将水银灌入耳中,凝固成块,不但会失聪,只需轻轻一碰,耳朵就会掉。” “将炭火吞入嘴中,不但会失声,那双唇如同煮熟了似的,今后即便有命活着只怕一辈子都只能吃流食了。”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只会歪曲事实。”我闭目不敢去看,也恨不得将耳朵给堵起来,不听她们言语,突然听见隔壁的房间了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如果不是痛不欲生,我猜他们是发不出这样凄厉的喊声来。 “主子提醒得好,屈打成招是不成的,状元有文武之分,慎刑司也是有文武之分的,由主子您选择了,若是不选择,大可交给天意来定。”容嬷嬷将一个竹筒放在我的面前,里面有两只竹签,让我抽取。 “主子,您是选择招供呢?还是选择用刑呢?若是用刑是选择文的方法还是武的方法呢?慎刑司的规矩但凡扛过了刑法,即便有罪也是可以无罪释放的。” “本宫是娘娘,你们敢对本宫用刑,待本宫出去之后,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我感觉自己的脚心出了冷汗,四肢都已经麻木了,不在于属于自己,连嘴唇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被她们吓唬的还是因为被皇后好好的算计了这一次,内心不服,愤愤不平,难以咽下这口气而感觉浑身不畅。 “哼,主子莫要说笑,能进慎刑司的案子,哪一件不是牵扯到正儿八经的主子?若是每一个我们都要顾及,那慎刑司也不必成立下去了。”她们逼着我做选择,容不得我多想。 我道:“好,本宫选择文,本宫要好好地看看,你们这些精奇嬷嬷们到底有多厉害?”我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某个嬷嬷一声叱喝道“好!” 紧接着便看见她们挽起了手腕从头上拿下了木簪,朝百合走去,百合被人推到了地上,四个嬷嬷不停地拿着木簪朝她的身上扎去,百合的疼痛声不停地传来,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本宫选择的是‘文’,这就是你们‘文’么?” “回主子话,那‘文’便是不出血的方法。” “这不过是给主子您做个示范而已,若是主子再不招供这些法子可都要用到主子您的身上的。”四个嬷嬷如同饿狼似的朝百合扑了过去,恨不得将百合活剥了,我被人拉扯着在一边旁观,眼睁睁地看着百合痛着在地上打滚,不停的叫喊,木簪用尽后,便是绣花的银针,又细又小,扎进去再□□一点血也带不出来,昏过去,便用冷水泼醒,再重新来一回。 “不要,不要打了……”百合只是忍受着痛,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她进门时便说害怕,可是这一刻她依旧的坚持着,每当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便对皇后、甄嬛的恨意更加多一份,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承受这些苦难疼痛。 “拿剪子来……”容嬷嬷吩咐道,有人递上剪子给她,她便朝百合的头发剪了过去,头发是女子的命根子,平日里掉一根都是痛不欲生的,哪里容得她这样的剪?肉体上折磨够了,便开始了精神上的摧残了。 “不,不要,不要,不要剪我的头发……”百合这才开始躲闪起来,拿着手去护住头发,却被容嬷嬷一剪子将手给剪到了,鲜红的血染如泉水般的涌出。 “想不要,就招了……”几个嬷嬷完全不顾及百合的反抗,一个接着一个耳光给雨点似的朝百合打去,我在旁边看着连嗓子都喊哑了,却也毫无用处,虽然受刑的不是我,可是却感觉都打在自己的身上。 “把这个贱丫头的衣服给剥了,看你还敢嘴硬到什么时候?”剥衣服?百合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一片雪白的肌肤映在眼帘,我本能地紧了紧自己的衣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忠百合真情流露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不要碰我,放开我……”百合终于承受不住了,我泪眼婆娑,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手上的伤口被裂开。虽然是几个女嬷嬷剥夺着百合的衣裳,我却总感觉是几个大男人在□□着百合。 “住手!”我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两个字。 容嬷嬷问:“主子,您是要招了是么?”她们这才停止下来,泪水淹没了百合的脸,汗水也冲洗了她们脸上的妆,一条一条的,如被水冲洗过的土丘似的。 “拿纸笔来,本宫招……”是我技不如人,被人利用,怨不得别人。 “娘娘?”百合不可置信地朝我看来,我走进过扶起百合,抚摸着她散乱不堪的头发,如今看上去跟狗啃似的,我还能如何呢?这紫禁城里做坏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被人发现才好,向我这样被人引着去做坏事,然后被人看在眼里,等着我作案的那一刻再证据确凿地将我告发,谁让我背后空荡荡的,谁让我靠山已经倒了呢? “不怕,本宫不会死的!本宫不死,你就不会有事的,头发没了,会长出来的。”我将百合抱在怀中说道,难为她一心一意的跟随着我,其实她来我身边的日子也不长,一年不到而已,我逼着她给百灵灌下了哑药,逼着她刮花了百灵的脸,让她没得退路,让她不得不为我办事了,但是这一刻她依旧没有招供,她不是怕么? 也许我是该多受些苦难的,如此才能知道我身边的哪些人是待我忠心耿耿的,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嘛,从前都是别人依附着我,我什么都看不到,将自己当成夜空里独一无二的月亮,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星星,少几颗也没关系,甚至没有也可以,夜空就足够凸显出我的明亮璀璨来。 可是当自己卑微得连个奴婢都不如时,被人踩在脚底践踏时,才明白什么是人情世故,这世间万物都是瞬息万变的,没有注定的高贵跟贫贱,没有人是该着要待你好的,或许是依靠着你的地位,或者在意你的钱财,或许很多别的原因依附着你,当你一无所用之时,如果还有一个人停留在你的身边待你忠心耿耿,那便是因为你这个人的缘故了,那这个人就是值得可敬的。 “其实,你可以出卖本宫的。”签字画押过后,我与百合被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我是不怕,但是不意味着我不疼,身体疼,心也疼,我甚至觉得也许在去年失宠时,死了算了,好歹不必受这么多的疼痛与侮辱。 “娘娘,也许不知道,奴婢入宫三年了,三年来一直都在花房里当差,那儿能培植出五颜六色炫目灿烂的花朵,却无人知道哪儿的苦,冬天里冷,冻得满手都是冻疮,夏天里热,热得满身都是痱子,动不动就要被管事姑姑打骂,花儿养得好,都是管事姑姑的功劳,主子们的赏,一点也落不着,养不好都是奴婢这些微末之人的罪过,奴婢好些姐妹都是因为没养好花而被活活打死,难道说,奴婢们的命连花儿都不如么?” “奴婢想着一定要想个法子离开花房才好的,听闻皇上为菀妃娘娘设计了‘梨姣妆’,奴婢便培植了一株‘海棠梨’敬献给了菀妃娘娘,奴婢想若是菀妃喜欢,肯定会调奴婢去她的宫殿里侍奉的,那奴婢的好日子就来了,果然,菀妃娘娘看上了,她要传奴婢去觐见,奴婢喜出望外,还刻意地打扮了。” “可是奴婢还未进入菀妃的碎玉轩,便遇见菀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浣碧姑娘,她问奴婢‘你就是那培植‘海棠梨’的百合,娘娘见了十分喜欢。’奴婢回答道‘是的,奴婢听闻菀妃娘娘喜欢海棠花,而皇上喜欢梨花,故此将两者结合在一起,遥祝皇上与菀妃娘娘恩爱情长,百年好合!‘浣碧听了,她觉得奴婢太聪明了,太取巧了,不但不让奴婢去见菀妃娘娘,反倒命人好好地将奴婢修理了一翻,还吩咐管事姑姑好好的看着我,说我这辈子都休想再离开花房了,呜呜呜……” 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她来我身边后也并未提起过,想起那次去景仁宫请安,瞥见浣碧那厌恶的眼神,原来不只是看我的,她更讨厌扶着我的百合,而百合刻意给莹贵人请安,除了给我出气之外,还是为了压倒浣碧。 “是了,各宫的主子里谁的身边都放不得如你这般聪明伶俐的丫头,若不是皇上把你赐给了本宫,本宫也不敢用。” “从那以后,奴婢就一直都在花房里受苦,有了那次经历后,管事姑姑就更是欺负奴婢了,三天两头非打即骂,连平常跟我好的姐妹也不敢跟我亲近了,生怕被我连累,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奴婢的,常常累得跟狗似的了,连喘气都困难,直到有一天,皇上来了花房,他将所有的养花女都叫了出去,问她们都能养出什么花儿来,兰花、杏花、迎春花、牡丹、芍药、芙蓉、水仙,哪怕是白梅、红梅、绿梅这些对于皇上来说都太普通了,没一种花可让皇上欢喜,见皇上闷闷不乐,管事姑姑没得法子,只好让奴婢觐见皇上,可惜奴婢并不敢再说养‘海棠梨’了,奴婢说‘梨花’。” “梨花?” “对,皇上问‘梨花?你可知道梨是食其果,而不是观其花,你养着这个花做什么?’奴婢答‘奴婢喜欢吃梨子,故此喜欢养梨花’,皇上听后龙颜大悦说‘朕就是喜欢吃梨子的人。’大手一挥道‘就你了,你替朕培植一种能与仙子相配的花朵。’那就是紫兰鹃,于是奴婢就来到了兰馨殿,听闻顺贵人就是当初华贵妃,奴婢很害怕,心中忐忑不安,但是有一日,奴婢看见了清颜跟孟太医,他们在兰馨殿的小花园里,那株万年青下的秋千架上,卿卿我我,两人有说有笑的,奴婢想,华贵妃是出了名的铁腕手段,怎么能容得下底下人如此不安分呢?” “奴婢不忍清颜被主子责罚便旁敲侧击的提示她说‘主子的眼睛里是最容不得沙子的,若是奴才做出不轨的事儿来玷污了主子,那是重罪。’可清颜说‘我家主子的眼睛就算我给她扔颗葡萄子进去,她也容得下,你别看她凶巴巴,其实就是会吓唬人而已,她是怕人欺负她,所以才在身边立一块生人勿近的牌子。’” “清颜看着傻乎乎的,心眼可不少,她告诉奴婢,说主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一心一意地跟着主子,将后多的是好处,奴婢见每回皇上给了赏赐主子都让清颜先挑,她喜欢什么就给什么,颂芝姑姑就更不提了,主子的东西都是姑姑管着,奴婢想,奴婢也不傻,只要好好的跟着主子会有好日子过的,经历了百灵的事儿,奴婢也明白,主子不会善待的只是那些有二心的人。” “本宫从前真的那么的坏么?连你这种在花房养花的婢女都闻风丧胆的?” “听闻华贵妃将皇后赏赐的宫女溺死在水井中,听闻华贵妃赏赐了新进宫的秀女一丈红,听闻华贵妃将淳嫔娘娘淹死在湖水里,听闻华贵妃在暴日之下罚后宫众嫔妃暴晒,害得菀妃娘娘的胎儿命丧腹中……”百合说完莞尔一笑好似解脱了一般,她身上的伤也许并不重,不过剪发与剥衣服命她已经心灰意冷了,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得这些侮辱的。 “皇后试图在本宫的身边按下一个奸细,好注视本宫的一举一动,本宫何许人也,为何要生存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本宫赏赐夏冬雪一丈红,是为了威慑那些新进宫的女人,让她们知道,本宫准皇上身边有侍寝的人,但是决不能容忍分宠的人;本宫淹死淳嫔,情非得已,本宫利用哥哥的权势卖官鬻爵收到钱财统统都送给了皇太后当贺礼;本宫恨菀妃,但是从未想过害她的腹中胎儿,只不过是让他服服软,让她知道本宫的地位不是她能撼动的,是皇后,是滟嫔,富察贵人在景仁宫滑胎之时,菀妃被猫抓伤了,滟嫔送了她一盒舒痕胶,那里面有大量的麝香,菀妃是因为这个才滑胎的,本宫虚待了罪名,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奴婢看到了,从奴婢进入兰馨殿的那一日起,就日日夜夜都看在娘娘您在受苦,看着您是如何被她们害得失去了孩子,看着您被她们害得打入了天牢,更看着她们是如何用毒来害您?看着她们怎么侮辱您跟颂芝姑姑?看着她们怎么虐待颂芝姑姑?怎么残害清颜跟孟太医?还有小杜子,娘娘,您没错,您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奴婢常常想,为何连奴婢都能看得见的东西,皇上却看不见呢?” 第一百三十章 景仁宫险里逃生 1 “哼,谁说皇上看不见呢?皇上若是看不见,本宫早就死了一千回一万回了,他让本宫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跟本宫的情义,还有许许多多的缘故的。”如他要在我的身上找鉴证,只有我活着,他才会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才会认为世间没得报应一回事儿,他才能有勇气面对他内心的过错。 “主子,这回您已经招供了,皇上会杀了您么?”百合朝我问道,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从白日里温仪公主的穿裙礼开始到小阿哥惊吓过度,祺嫔,哦,不,该称之为真妃了,真妃的难产血崩,皇上的大发雷霆,精奇嬷嬷的酷刑,一日一夜来,连番恶战,我已经疲倦不堪了,但是我不困,也不敢困,我在等,如此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了。 “百合,你知道么?从前,本宫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有哥哥撑腰连皇后都得让本宫三分,宫里来了什么好东西,统统都往翊坤宫搬,本宫遇见了什么事情吧,就是直来直的,别人敢打本宫一个耳光,本宫非要还她两个而已,半点委屈也受不得,如今高处滑坡,无权无势,只能任人窄割,不得不将性子收敛了,性情冷下来了,不如当初那般冲动鲁莽了,本宫知道什么时候该忍耐,从前本宫总是看不到前方的路在哪里,整日翩翩然在云端,一出了事情就火急火燎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如今,本宫越来越淡定了,越来越能等待了,因为本宫越来越会为自己铺后路了。” 我知道我即便招供了,也绝不会死的,只要有人来承担罪名,那所谓的签字画押就是屈打成招,就是威逼而成,那都是不作数的,即便襄嫔不出来顶罪,我还有路,大不了一拍两散,太后会保住我的,否则整个大清都会知道,董鄂妃是如何死的,佟佳皇后是怎么死的?孝庄太皇太后的名誉保不住,皇太后的名誉保不住,整个大清皇室的名誉都保不住,比起她们这些一国之母的名誉来说,我年世兰区区一条小命算得了什么呢? “百合,你不要气馁,今儿你所受的屈辱,他日本宫必定为你报仇雪恨,这个慎刑司也许还会在,但是那个几个嬷嬷,你放心,只要本宫出去了,第一个拿她们开刀。”我狠狠地说道,那些人不人妖不妖的老婆娘,看着恶心,有他们在,这个后宫只会有更多的冤案。 “是,娘娘您说得没错,头发剪了还能长出来的,奴婢还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把那些欺压过奴婢的人,嘲讽过奴婢的人,伤害过奴婢的人统统都打倒,让他们好好的看看,当日那个在花房里受苦受难的小百合终于强大起来了,再也不能欺负我了,人人见我,都要以礼相待,卑恭鞠膝,呵呵……”百合说着就笑了起来,好像幻想着她的美好未来。 “好,好,本宫承诺你,许你,允你,本宫手下除了颂芝便是你,等本宫得势后,那浣碧就是个贱婢,你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她?” “奴婢并不想糟蹋她,只是不想她作践奴婢而已。”百合说着有些疲倦了,靠在我的肩上,哼起了歌儿,那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却能在腔调里能听出她对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厌倦。 “真好听!”一曲过后,我赞赏道。 “娘娘,奴婢特别的感谢您,若不是您喜欢养花养草,皇上也不会去花房来,奴婢也不能脱离苦海了,不过奴婢跟着娘娘您有些日子了,发觉您并不是爱好花草的,甚至那只小狗,娘娘也并不是很喜爱,只有在皇上在的时候才想得起来的。” “本宫有很多的爱好,因为皇上不喜欢,故此本宫便不做了,同样的道理本宫也有很多的不喜欢因为皇上喜欢而做了。”哪些花草是清颜为了帮我邀宠而种的,小白是为了告知皇上我闷了而养着的,虽然它们给我带来许多要想的东西,却未必是我真心喜欢的。 曾经在那个冬季里我与颂芝就这样地紧紧地依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来为御寒,没想打今日我却又要更百合这般依靠在一起,等待着那些睡梦之中的人醒来,原来给我定罪或者别的,也许等天亮之后会发生更多的事儿呢? 我不知道自己对襄嫔的了解有几分,是否能够完全的揣摩到她的心意,万一月息告诉了她真相,她又会如何呢?我若是完好如初,她也许会相信我能给她的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如今我再一次深陷牢笼,她是否还相信呢? 三月底的清晨携带着凉意却有着绚丽的晨曦,耀眼明亮的光芒射入小木屋里,好似给了我无比强大的力量,无论昨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儿,今儿的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无论这个后宫乃至大清这个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永远都是东升西落,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发誓这将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准任何人将我关入天牢、冷宫、暗室、慎刑司,谁也休想再伤害我,我一定要好好的拢获圣心,我能够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他对我的不忍与怜爱。 若不是你,朕,不会冤你,若是你,朕不会饶你。 朕待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害朕的孩子? 言语之中他对我很失望,故此他对我抱着希望的,他不希望我去伤害他的孩子,可是他是否相信她的皇后也在伤害他另外的孩子呢? 真?朕喜欢她的真性情。 皇上啊,若是有一天,您得知皇后也伤害了您的孩子,您也会把他送入慎刑司么?会吗? 小木屋的房门被推开时,百合已经昏睡过去,我又困又冷又饿,但是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此时该是皇上早朝过后吧,是带来赐死的圣旨,还是无罪释放呢?我简直是好奇的。 “福嫔娘娘……”苏培盛轻轻地唤了一声。 “苏公公?”见他脸色沉重,一时也猜不出是好还是坏来?“见到你真好!” “娘娘,奴才还什么都没说呢?您怎么知道是好呢?”苏培盛不解地问到,我微笑道:“因为无论是生还是死,苏公公亲自来的,那都是皇上的旨意,是皇上的旨意,本宫就无怨无悔。” “娘娘,您受苦啦,皇上命奴才带您到景仁宫去呢?事情都查明白了,襄嫔娘娘今儿一早就去景仁宫请罪了,那富察氏是她放出来的,也正是她派人去储秀宫请真妃娘娘观礼的,说是觉得富察氏在别宫里太可怜,一时怜悯,没曾想闯出这样的祸端来?说是许久没见真妃娘娘,一番好意才邀请真妃娘娘观礼的,至于那一口咬定是娘娘您派过去请真妃娘娘的奴才在慎刑司里受不了罪,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哼!这样啊?”我冷笑一声,曹琴默,你肯为我去死,我绝对不会食言的,从此以后,玥珊公主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把所有的母爱都给她的,把我所挣回来的一切都给她,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然后找个好夫婿,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可是娘娘也偏偏也招供了,故此这谁在说假话?谁在说真话?皇上他难免是要问一问的。”苏培盛为难的说道,见我蓬头垢面的便问道:“娘娘是否要先会翊坤宫梳洗梳洗?” “不必了,派人将本宫的侍女送回翊坤宫吧!”我就是要这副鬼样子去见驾,让想要高兴的人高兴高兴,让想要心疼的人心疼心疼。 “娘娘,今儿可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真妃娘娘,皇上正为这个头疼着呢?”刚要进入景仁宫时,苏培盛提醒道,瓜尔佳氏才入宫多久?比起富察贵人她的日子短着呢?皇上何至于心痛至此? “怎么?今儿发丧么?” “这倒不是,今儿一早,在储秀宫的水井里发现了瓜尔佳氏文姝大小姐的尸首,听闻昨儿真妃娘娘想着见皇上最后一面,命大小姐去永寿宫请,不料不知绊倒了什么失足掉入了水井之中,她四岁的女儿西觉林氏?灵芸不知怎么回事也跌倒昏在草丛里,今儿醒来就说不出话来了,这文姝大小姐是如今朝中颇受皇上重用的西觉林?鄂尔泰的原配夫人,如今为了给真妃娘娘安胎,妻子命丧宫中,女儿也哑了,偏偏真妃娘娘还产子丧命了,皇上都不知该如何交代,正烦恼着呢?” “若是意外便是天意,命中注定的,何须交代?若是人为?将凶手交出不就得了,怎么?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儿也要嫁祸到本宫的身上么?” “不不不,奴才多嘴!”苏培盛忙着抬手大嘴,我知道他是好意,不过按说失足,也不该跌进了水井里啊?还无巧不成书的,女儿也哑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儿肯定不简单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景仁宫险里逃生 2 走入景仁宫,帝后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坐在那龙椅凤椅之上,左侧是端妃、敬妃,右侧是菀妃、惠嫔,中间跪着襄嫔,见了我,免不了要抬头看一看的,胤禛见我如此蓬头垢面的,不由一惊,身子微微地颤抖一下,想着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只听皇后道:“福嫔,为何如此衣裳不整的来见驾?非要本宫吩咐你才知回宫梳洗么?成何体统?”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不敢让皇上、皇后久等,故此匆匆而来,玷污凤目,敬请原谅!”我双腿跪下也不行礼,颇有不甘。 “襄嫔来报说是她命人解开了富察氏的锁链,也是她命人去邀请真妃去昭仁殿观礼?可是偏偏福嫔你也招供了,你们两人之中怎有一人是在说谎的,故此把你请来问一问?” “回皇后,此等事情谁会争着抢着认?嫔妾自幼娇生惯养,父兄的掌上明珠,从未受过半点皮肉之苦,入了慎刑司,见了那酷刑,哪里还有不招的?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双腿都发软了,想着若是一死能免除那些皮肉之苦也是值得的,在刀山火海边,谁还想着什么身后名,终究不过是黄土一堆罢了,或者一阵青灰而已。” 难怪宁福海还背叛我,那些酷刑能有几个人熬得过来?那个四个嬷嬷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些? “福嫔嗓子都哑了,看来昨儿的确是受苦了。”端妃欠了欠身子朝我看了一眼说道,她们都恨不得我就死在里头吧!若是我招了,襄嫔又没出来承认,那我便是死定,旧恨新仇,下场只怕比起富察氏还要凄惨的。 “其中一奴才受不了酷刑死了,另一奴才倒是熬过来了,可见他说的是真话,他说,你带着你宫里的百合与小杜子去了别宫,可有此事?”皇后朝胤禛看去,见他无言语也无不悦,只是有些疲惫的撑了撑额头,便自己做主的询问起来。 “那慎刑司里招供的未必是真,许是如嫔妾这般胆小怕痛的,也可是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的,但是能熬过酷刑依旧不改口的,可见说的是真话了。”安排得恰当啊,那请真妃的事儿,可算是好意,去那别宫便是居心叵测了,死一个留一个,更显得为真了。 “那你倒是好好说说,为何你要去别宫呢?那是冷宫之地,那儿没花也没草,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本宫你去赏花观景吧!”我故意地不答话,只是一味的流泪,也不发出哭声来。 “既然都招了,嫔妾也不便说什么,皇后娘娘就当是嫔妾去放了那疯婆子,刻意地去永寿宫伤害小阿哥了。”我越辨别,她们便越是会想着法子来推翻,我还不如一口咬定算了,反正有个襄嫔在哪儿顶着,我说言语的都是不做算的,反倒能显得我内心不平与满腹委屈。 “是你就是你,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当是’?朕在这里,难道不能为你做主吗?”胤禛听了终于忍不住的发话了,指着我叱喝道。 “皇上希望呢?皇上希望是臣妾,便就是臣妾,皇上若不希望是,便就不是了。” “你?朕、要的是真相!”胤禛有些语塞,他当然不希望是我的,我是他千方百计才保住的,他怎么舍得我去死呢?他甚至害怕是我?故此红缨嬷嬷的事情,他选择相信了我,随着红缨嬷嬷的死,而告了落幕。 “臣妾想要个孩子,臣妾求了送子观音,求了花蕊夫人!臣妾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年病病怏怏,年纪也一年大过一年,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却又那么的不争气,没能保住,听闻□□当年被明军追杀,山重水复疑无路时,数之不尽的是乌鸦从天而降将□□的身子团团围住,幻变了一颗树形,躲过了追杀,从此带领家族残兵,十三副铠甲起兵,一手创立的大金,这才有了如今的大清鼎盛,臣妾想,那乌鸦必定是神物,许是能如臣妾心愿的。” “臣妾去了别宫,想着在哪儿焚香祈拜,可惜却遇见了疯疯癫癫的女子,被手臂粗的铁链锁着,口里痴痴呆呆的念着‘我不要当人|彘,不要砍我的手,不要砍我的脚,不要挖我的眼睛,我不要当活死人……’,臣妾一时慌张,不知何故?派人细细查看,才知道她是延禧宫的富察贵人,因为得了失心疯被滟嫔关入了别宫,臣妾知道滟嫔是皇上的宠妃,自然不敢得罪,故此匆匆离去了,心中虽然同情,也不敢如何!” 胤禛听后脸色已变了,菀妃与襄嫔更是面色发青,他若是知道菀妃的心肠是这个样子的,只怕也不会太待见吧! “臣妾该死,只因那富察氏是因臣妾而疯,见她下场如此凄惨,一时心有不忍,便命人打开了她的铁链,好生关着便好,殊不知惹出这样的祸事来,臣妾罪该万死。”襄嫔借口说道。 “富察氏患上失心疯与你何干?”皇后一听便起了兴致忙着询问。 “那是、是、是当年、当年菀妃娘娘与嫔妾讲述吕雉将戚夫人做成人|彘的故事,不料给富察氏听了去,一时受了惊吓便患上了病,此事虽然是因富察氏胆小的缘故,可终究也是因嫔妾而起,故此……” “菀妃好好的为何讲这个故事啊?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朕听了都闻风丧胆,何况是洛夜那种弱女子?”胤禛朝菀妃看了一眼,有些觉得不可置信,菀妃正欲要说些什么?却听胤禛道:“罢了,事情清楚就罢了,皇后,真妃的丧事,办得体面点,瓜尔佳家大小姐母女的事情,想着法子安抚安抚,至于富察氏的事情,不牵连其家族,马齐是三朝元老,朕不能剥了他的面子。” 交代几句后,走到我跟前道:“起来吧,手伤成这样,怕是有要好长时间握不得笔了。”他俯身伸手来扶我,我却不以理会,闪开他的手自己起身道:“手中的伤儿,假以时日自然会愈合的,心底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说完也不看他只是俯身道:“臣妾累了,乏了,臣妾告退!”这一刻总算熬过去了,我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我又熬过来了,我不知到我迈过景仁宫的门槛后,还会有多少人要被处决与牺牲,也不知道襄嫔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后宫之中还有多少血腥,我常常想,若是能在后宫之中当一个不理世事的世外桃人,未免不是一种道行,只可惜“身在红尘里,难免世俗事”,仇也好,恨也好,不服不甘也好,在一天,就得斗一天,直到尘为尘,土为土的那一刻为止。 景仁宫的瓜果之香,如同成千上万只的虫子朝我飞来,看得我眼花缭乱,那扇红红的宫门好似关着也好似开着,颂芝不在,清颜不在,百合也不在,我身边连个扶着的人都没有,不知道是谁叫唤了一声“娘娘……”。 我便再也站不住了,再也起不来了,好累,好累,为什么我嬴了,却还是这样的累呢?也许是因为我只是嬴了一部分吧,我不过是保住了这条性命而已,皇后有了七阿哥,菀妃的儿子也好好的,只有我,为了这条命还在费尽心机,依旧是随随便便因为他人的几句话便会被送到暗室、天牢、慎刑司,这紫禁城内到底还有多少命人闻风丧胆的东西我没有尝试过呢? 身后空荡荡,没得权利,没得地位,只能靠着肌肤之痛来博得同情,以此来博得皇上的怜惜,唤起他作为男子、夫君的保护欲,我也不想说谎,我也不想算计,当处处都是朝我攻击的毒蛇时,我躲之不及,我无可奈何! 皇后刻意地引我入瓮,我防不胜防,身边的人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便会被她们残害一个,长久下去,谁还敢为我办事呢?唇亡齿寒,当身边的人都被人残害了,那我也命不久矣了。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身边的人跟随着受苦,最后一次让自己受这些皮肉之苦,景仁宫的地砖好凉啊?我是真的昏倒了,还是在这里演戏假装昏倒而博得皇上的怜悯与疼惜? 蓝天白云,鸿鹄当空,刺眼的光芒让眼睛也睁不开,看不清了,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腰间有着暖流袭来,整个身子被人抱起,他说“朕就是喜欢吃梨子的人”,是因为我么?其实这就够了,他说我是他心爱的女人,这就够了。 (花蕊夫人是后蜀后主孟昶的费贵妃,后蜀灭亡之后,被宋□□接入宫中为妃,某日□□见花蕊夫人正悬着画像,点上香烛,叩头礼拜。便询问,夫人答“这就是俗传的张仙像,虔诚供奉可得子嗣。”实际上夫人所供的并不是张仙,而是前夫蜀主孟昶,生怕□□生疑而谎称张仙。宫里妃嫔,听说供奉张仙可以得子,便如法炮制,不久,这张仙送子的画像,竟从禁中传出,连民间妇女要想生儿抱子的,也画一轴张仙,香花顶礼,长久不衰,传到清朝之时,张仙的画像逐渐演变成女儿身,世人称之为花蕊夫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愤甄嬛棒杀襄嫔 钟粹宫内,草木皆兵,一群带刀侍卫冲入将钟粹宫的大门紧紧地关上,将一干人等统统都押解到大院内看守起来,整个宫殿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如同丧家之犬似的被人追赶到大院内,惊慌之中充满了抱怨之声,别人跟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耀武扬威,为何自己这般不争气偏生跟了个不得宠的主子呢? 襄嫔一身品月色的长衫立在闺房的窗外,看着一群侍卫如同追赶兔子似的拿着刀剑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围到一块儿,无奈地笑了笑,痴痴地道:“幸好,幸好我的公主已经搬到凤鸣轩去了。” 在旁伺候的雨涵上前扶着襄嫔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道:“娘娘,皇后娘娘只不过是将您封宫禁足而已,为何会来了这么多的侍卫呢?”襄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冷笑道:“是了,不过是禁足而已,为何会来了这么多的侍卫呢?” 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不至于伤筋动骨的,何至于闹得跟抄家似的呢?不过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她输了,从华贵妃被降为年答应的那一刻起她就输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背信弃义、背叛旧主的人,故此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已经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带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开始怀念从前与华贵妃谈笑风生的情景。 她习惯了华贵妃询问她该如何是好的日子,习惯了在她的身后出谋划策,然后得到她的认可与赞扬,可是为何她要拿着她的公主来邀宠,她为何要灌她的公主吃米酒呢? 那一日,她的公主又回奶了,她心急如焚,一岁多的孩子怎么还会回奶呢?她内心担忧,她害怕华贵妃伤害她的女儿,她不再也不能忍耐了,她的女儿为何要放在翊坤宫里抚养,明明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并非那么的喜欢公主的,她忍不住她的哭闹声,那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自然感受不到其实公主的哭声也是那么的动听。 她鼓起勇气慌慌张张地朝翊坤宫赶去,即便是与华贵妃撕破脸她也要把自己的女儿抢回来,可是路过御花园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一个病病怏怏的女人,一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着的女人,就在那人工打造的苏林假山后,一个婢女吞吞吐吐的朝她禀告道:“不成啊,要是给华妃娘娘知道了,那奴婢就死定了。” “本宫让你嫁祸的是碎玉轩的菀嫔,华妃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何况,这木薯粉不过是让温仪公主会回奶而已,她又不是华妃的亲生女儿,她怎会心疼呢?”是端妃,原来公主回奶是她搞的鬼?她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要陷害菀嫔? 曹琴默在心中狐疑,细细听下去,那婢女道:“菀嫔是皇上的宠妃,连华妃娘娘有比不得,得罪她,那女婢更是没得活路了。” 端妃道:“傻瓜,无论是华妃绊倒了菀嫔,还是菀嫔绊倒了华妃,这都是她们心中所想的,你不过是给了个缘由而已,华妃倒了,菀嫔会谢你,菀嫔倒了,华妃是赏你,即便她们都好好的,本宫也少不得你的好处。” 当日,那婢女便禀告了华妃说发现公主的饮食里有马蹄粉,大人吃着没事,小孩却会哭闹回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菀嫔的贴身侍女浣碧不是从御膳房里那了些马蹄粉吗?莫非? 华妃听后喜出望外道:“好啊,正愁着没得法子制她呢?”立刻禀明了皇上,这事儿就闹大了,菀妃果然百口莫辩,可是端妃这个久日不出宫门的病重妃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为菀嫔作证。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如此端妃一来可以拉拢菀嫔,二来可以陷害华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华妃就这样明里暗里担上了借着公主身子不爽而邀宠的罪名了,她知道真相,她想着在华妃大发雷霆的时候告诉她真相,让她尽快的将端妃除去,可是一想,不行啊,孩子放在华妃那儿终究是不放心的,她没生养过,怎么能好好的照料公主呢?而且她的脾气……哎,实在是太暴躁了,动不动就打打闹闹的摔东西,万一那一天不高兴了,摔了公主怎么办呢? 于是她就趴在桌上辛辛苦苦的剥了一盘莲子,一颗一颗地剔除里面的莲心,终于得到皇子嘴中的“怜子”二字,他说:“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养着吧!”太好了,终于可以抚养自己的女儿了。 那日,公主三岁生辰,菀妃设计要勾起皇上对华妃的憎恨,命她想着法子让公主哭闹,她不得不在抱着公主的时候掐着她的屁股,她心疼,但是她又不得不如此,华妃她惹不起,菀妃她更惹不起,或者她会把自己做成人彘的,可惜公主却哭着喊着叫顺贵人为额娘,事后才知道,原来公主喜欢她身上紫兰娟的香味,喜欢她身上的白珍珠,她想,华妃怎么变得如此聪明了呢? 那日在养心殿里皇上要为两位公主取名,菀妃当着她的面便道:“名凡人不凡。”她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再也不会疼爱她的女儿了,她在嘲笑她的公主,即便有了个天仙的名字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而她的女儿,即便名字不出众,可是玉身傲骨,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端妃每每来看公主,她心中反感却不能拒绝,端妃嬴了,她借着菀妃的手除去了华妃报了当日那一碗红花的大仇了,华妃被降位后,她便得意了,那日陪同菀妃去月宾宫探望她,她笑道“红花?她也配?本宫突然不想她死了,本宫想看着她在翊坤宫内苟且偷生,看着她被人践踏□□,她跪在本宫脚下的那副模样,多么美观啊?” 离去时,菀妃道:“端妃姐姐一向果断今儿倒是迟疑了,殊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死灰复燃,未必不可啊?”她提示着她去结束华妃的性命,可是她不忍,虽然华妃的脾气不好,但是待自己还算是过得去的。 她说:“你与丽嫔是本宫的左膀右臂,右臂已断,左膀不得有差池,本宫在,你便在!”可是她无奈,在面对年羹尧日益嚣张越规,华妃日益失宠的情况下,她不得不为她的女儿谋个好前程,何况那菀妃不是好惹的。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打断了襄嫔的思绪,雨涵忙叱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闯入襄嫔娘娘的闺房,你们不要命了吗?”那些侍卫置之不理,将雨涵重重一推摔倒在地,在屋子里乱翻东西,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银白色的布娃娃上面写些菀妃的生辰八字,胸膛上面还插着尖锐的银针,襄嫔想起菀妃昨日的一阵心痛,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无力的跌倒在地。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您快去凤鸣轩带着公主去求皇太后吧,您好歹是公主的生母啊?”雨涵劝道,襄嫔冷笑一声道:“原来,她们这几日都等不得了。” “月息呢?”襄嫔扶着雨涵的手慢慢地起身问道,“她从本宫入王府时便在身边伺候,本宫当她是知心人,她竟然在本宫的饮食里下了一年的药,本宫要问问她,看着本宫死,她是有多痛快?” “娘娘,月息姐姐哪里还有颜面见娘娘,早不知哪里去了?” “哼!雨涵,本宫没得活路了,待本宫死后,你去求福嫔娘娘,求她收留你,让你在公主身边伺候,若是她待公主不好,你便告诉她,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半晌午时,皇后的懿旨到了,襄嫔在禁宫内行使巫蛊之术,咒诅菀妃,罪大恶极,今日起,夺去封号,赐死! 襄嫔接过懿旨并无惊慌恐惧之情,反正已经活不了几日了,赐死并不可怕,可惜菀妃连死后的一点名誉也不给她留下吗?那她的玥珊今后如何做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后,我要见公主……” 可惜已经无人理会了,摆在她面前的是弯弓匕首、玉琼毒酒、缟素白绫,她连女儿最后的一面也见不了了,“本宫要见皇上,否则决不赴死!” 她要去求皇上,求他善待她的女儿,让福嫔抚养公主,将后等公主长大成人之后千万不要告诉她,她的额娘是她,她感觉自己不配,她是世间上最无能的母亲,她保护不要她了。 “决不赴死?贱人,你是要本宫来送你最后一程么?”菀妃的声音远远传来,如同黑白双煞索命的铁索之音,襄嫔本能的感觉冰冷与畏惧,“本宫早就知道你这贱人是靠不住的。”石青缎绣凤头花盆底女鞋、月色绸缎玉兰飞蝶氅衣、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银盘环绕髻,菀妃的脸色煞白如纸,昨日小阿哥受惊的事儿足够让她惊心动魄了,难怪她要时不时的装心绞痛,原来她早就命人将巫蛊布娃娃藏进了她的寝宫,为何她不跳那绝世无双的惊鸿舞,在众人面前博皇上一笑,那样的话,昭仁殿年久未修而损坏的横梁就能要了她的性命,为何那小阿哥会被果亲王接住,若是小阿哥一命呜呼了,那她菀妃也会去了半条命的,为何?为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翊坤宫赐名福沛 1 “你敢害本宫的孩子的,本宫就要你的命。” “哼,我若不害你的孩子,你就会饶过我的命么?你不就是想要杀了我,然后把我的公主送给端妃抚养么?借着我的公主去拉拢端妃么?呵呵……于己无用勿施于人,菀妃你也是为人生母的,为何只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哈哈……蠢货,你还后宫第一谋士呢?你还女中诸葛呢?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知道黄雀是谁么?我知道,可是我不告诉你,我要让你糊糊涂涂的一辈子,终生都不知道谁在你的背后捅了你一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这些要害你性命的暗箭在,本宫在黄泉路上等你,今日你害我,他日总会有人害你的,哈哈……”襄嫔疯言疯语的骂道,她为何不将端妃利用菀妃的事情告诉她? “哼!贱人,死到临头还在挑拨是非,本宫在你身上吃的亏也不少了,今儿就一次性给你还个清楚、来人……” 迷迷糊糊之中隐约听见争吵声,微微地张开眼睛这才发现重新回到了翊坤宫,这一天一夜真是累啊?手中的伤痕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却能看见洁白纱布上沾着的血痕,想起他拿着刀剑指着我的摸样,如今想起便是心惊胆颤的。 “何人在外喧哗?”我朝屋外问道,碧痕、疑云举着红烛点上了宫灯,此时才是申时,外头却乌云遮日,显得昏暗,颂芝去了辛者库,百合又伤了,只能是平日在外屋伺候的小丫头进房了。 碧痕道:“回娘娘话,是钟粹宫的月息姑姑,钟粹宫出大事儿了,襄嫔娘娘在宫内行巫蛊之术,咒诅菀妃娘娘,被发现了,皇上雷霆震怒,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赐死了!” “快传进来!”我知道事情不会轻易过去,可是却不料如此严重?月息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在我的脚下张嘴便是“娘娘,您骗奴婢,您不是说那药只会让我家主子沉沉欲睡,神志不清么?” “闭嘴……”见她泪流满面的凄惨摸样,想必是为襄嫔伤心欲绝的,我担心她说出个好歹来,立刻叱喝道,朝碧痕疑云道:“你们先出去!” “你还想不想出宫见你的情郎了?莫非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另娶他人么?你还想不想要银子给你的母亲治病了?莫非你要你的母亲因为无钱抓药而命丧黄泉么?”月息,襄嫔的侍女,因为家中来信母亲病重,与他青梅竹马的情郎又不得不因为父母之命而另娶她人,我承诺她,只要为我办事会尽快想着法子送她出宫去并且给予她一笔银子的。 “娘娘,太医说我家主子中毒颇深,命不久矣,您到底给我家主子吃的什么药啊?奴婢只是想着让主子弃暗投明,不想要了主子的命啊?” “太医道,襄嫔已经中毒一年有余,一年前你家主子春风得意,本宫虎落平阳,你认为是本宫所为么?”声诺胡乱编造的谎言不料被她听到了耳里,幸亏她没告知襄嫔真想不然今儿也许被赐死的人便是我了。 “啊?呜呜……娘娘,您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菀妃娘娘要棒杀我家主子,您快去救救她吧!”棒杀?此等刑法通常是用来对付那些皮粗肉厚的奴才,何时能用到宫嫔的身上,命八名手拿棍棒的太监分别站立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位,将受刑之人围在中间,一棍子打下去必定是东倒西歪的,再被从别的方位打回来,直到死亡为止。 “什么?”我不可置信急忙的命人更衣前去,嫌弃轿子来得太慢干脆自己跑了过去,到达钟粹宫门口之时便听见棍棒噼里啪啦打人的声音,“棒杀”比“杖责”更加的厉害,杖责不过是命人反复责打同一个地方,而棒杀却全身承受疼痛,我冲入宫内,只见襄嫔的身子体无完肤,浑身是血的摇摇晃晃的站在那八卦阵内。 她已经站立不起了,嘴里的血液就如同泉水般的涌出,一院子的围观之人个个面如土灰,神情呆滞,菀妃面朝北座而观望着,我捂着嘴连叫都叫不出来,富察氏虽然死得凄惨,可是终究不过是那一幕而已,而襄嫔她必定是受尽了折磨。 “回菀妃娘娘,已经没气了!”侍卫禀告道! “将尸首扔进炭炉火化与富察氏一样,挫骨扬灰……”菀妃满意地吩咐道,见了我站在门口急忙起身扶着浣碧的手朝我走来道:“福嫔昨儿受惊了,本宫如此也是为你报仇雪恨啊,若非是她,你也不会被送进慎刑司了。” “你……”我咬牙切齿也一个字也难以说出口,她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本宫就是要告诫整个后宫,谁敢伤害本宫的孩子,这就是她们的下场。”菀妃指着被一滩鲜血覆盖着的襄嫔叱喝道,随后从我身边走过离去。 “你不怕遭报应吗?”我终于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话,我自认自己是铁石心肠的人,推行的是铁腕手段,不料菀妃的手段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报应?你年世兰活得好好的,这世间哪儿来的报应?”菀妃猛的一下回头朝我叱喝道,我也刚好回头看见她那张愤怒不已的脸,好似五官都要扭曲到了一起。 “本宫曾经天真的以为这紫禁城内有公道,是你,一次又一次告诉本宫,苍天有泪无眼,尘世有冤无怨,你有胆子再伤害本宫的孩子试一试?即便你是九尾狐妖有九条命,本宫也要一条一条的砍掉。”菀妃指着我骂道,我足足大了她十岁,却没得她如此的气势。 储秀宫的缟素幔布,清雅得如同个水晶宫似的,太监宫女们都穿着缟白衣裳为真妃送行,刚刚出生三天的七阿哥还不能睁开眼睛,身子骨弱得很,不能为其戴孝,皇上命三阿哥弘时负责丧礼,同时为其扶灵,齐妃愤愤不平道:“本宫还活得好好的,儿子却要为她人披麻戴孝扶灵送枢?我的这口气啊?” 我安慰道:“真妃好歹是个妃位,三阿哥穿孝也并非于理不合,何况这事儿不也是说明皇上原谅了三阿哥吗?”想来她瓜尔佳氏的命也算是好的,入宫两年不到,虽然是一命呜呼了,可惜却给皇上留下个皇子,从此她瓜尔佳氏的荣耀也算是保住了,如今死后哀荣,晋升为妃,也算是名垂千古了。 “你听说了么?听真妃宫里的人说,真妃的身子都……”齐妃有些不忍地说道,眉头蹙着拧成了一块,我也略有耳闻,据说从□□都破到了肚子那儿,五脏六腑都能看得真切,被用金丝线给缝着的。 我的位份在真妃之下,硬是被宫规逼着去她的灵前磕了个头,气得我回到翊坤宫是又打又砸的,想起当初在她坐着轿子逼着我给她下跪行礼的摸样,我恨不得翻了她的棺。 “该!本宫若是她,本宫就把孩子一起带到黄泉去,留在这个世间还不知是福是祸呢?”七阿哥被中宫抚养着,那身份地位跟菀妃的小阿哥比起来可是珍贵得多,菀妃又是汉人,在皇上眼中再过宝贝,到了皇室宗亲的眼睛里就大打折扣了,皇太后若是没得别的孩子,也就是无所谓,如今来了个纯满洲血统的孩子,只怕也是看不上眼的。 菀妃还能心甘情愿地将太子之位让给七阿哥?此后她跟皇后必定是水火不容,我刚好能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了。 “你没生养过,自然不明白的,本宫生过三儿一女,那孩子的身子再大,再出不来,那也不会破到肚子那儿啊?本宫猜,皇后这是豁出去,压根就没想着让真妃活命,何况那瓜尔佳氏的大小姐无缘无故的失足坠井,她那四岁的女儿还成了哑巴,你说其中没得猫腻,谁信啊?这招着杀母夺子,可用得真够绝,偏生真妃还真争气,愣是给她生了个儿子。” “皇后若是没得点心计,也坐不了这个皇后的位置了。只是真妃就这样死了,的确让本宫心有不甘啊?不能亲手杀了她,这些日子在她身上受的委屈统统都白受了。”为了给真妃发丧,翊坤宫也挂上了白灯笼,都赶上国丧了,如富察贵人与襄嫔别说葬礼连个尸首都没有了。 “你不是一心要抚养玥珊公主,此时端妃日日去凤鸣轩探视,为何你不去呢?这孩子也算是命苦的,皇上连穿丧都不让,当襄嫔压根不存在似的。”我与齐妃在翊坤宫内说着家常,碧痕端着果盘上前来,我拿了一块梨子,想着百合说她也爱吃,便道:“给你百合姐姐送一盘过去,她喜欢的。” 碧痕为难道:“百合姐姐如今谁都不见,奴婢去了也是碰钉子的。” “这季节哪儿来的梨子,想必是皇上命人快马加鞭从南方运过来的,你倒是大方,赏给奴才吃?”我这翊坤宫内的梨子也差不多能赶得上杨贵妃的“红尘一冀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翊坤宫赐名福沛 2 “身边跟个贴心的人不容易,不待她好,待谁好呢?”我笑道,皇上这几日都呆在养心殿,几乎不来后宫,一堆的事宜都推给了皇后,皇后那边忙着为七阿哥找乳娘,又忙着安置真妃的丧事,玥珊公主被谁抚养的事儿还提都没提呢? “端妃太心急了,她当凤鸣轩是钟粹宫么?她想去就去?那儿不仅仅住着玥珊公主还住着和惠公主呢?和惠公主前两几日受了惊吓,旧疾复发,若是打扰了她休息,惹怒了太后,有她的好看,何况玥珊这个孩子虽然才四岁不到,但是你看她平常说话什么的,跟她的额娘一样,是个多心眼的,几日不见额娘来探视,反倒是端妃去的,自然会起疑的,谁敢把襄嫔的事情告诉她,谁就是把皇上给得罪了,这个罪名我可不能抢着去的。” 齐妃听闻我如此说,不由感觉醍醐灌顶道:“这么大的动静皇上还打算要瞒着呢?这人多嘴杂的。” “襄嫔连封号都没了,还想着入皇家玉牒呢?等着吧,我不提,皇上会提的,我那么想要个孩子,从前就抚养过公主,此番名正言顺,他哪有不给我的道理啊?”上回他便有意让我抚养肃菲公主,我不想抚养仇人之女才拒绝,这回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莹贵人,近来如何?” “哈哈哈,说来便想着高兴呢?”齐妃突然笑道,我疑惑问:“莫非她有喜呢?”她承宠也大半年了,侍寝的日子不少,该是有个动静了。 “那倒不是,只是天气暖和了,她人也活跃了,皇上更加的喜爱了,前儿赏赐了一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盘了一只给我,又听话得很,待我那是好得不行,但凡皇上有了赏赐,没得不孝敬的。”齐妃说着说着见我脸色不好,忙着转嘴道:“你这儿什么都没有,想必不惦记她的这点东西的,她待你的心意你是看得见的。” “活跃是好的,别得意忘了形,我这边倒是无所谓,菀妃可不是好惹的,不然滟嫔的霓裳舞也跳不出来的。”没得法子,谁让我们都年纪大了,不得不扶持人上位呢?幸亏我还没老到不堪入目的地步。 真妃发丧的那日,皇上来了翊坤宫内,我懒懒倦怠,命人迎驾自己躺在床上装病不迎,碧痕道:“娘娘自从从慎刑司里回来,就是这个样子,在外头倒是礼数齐全,回到了宫里便是不言不语的,吃东西也没得胃口。” “太医看过了么?” “娘娘不给看,说是无大碍,躺躺便好了。”胤禛在问了几句便打发了碧痕等人出去,直径朝桌案走去,坐下临帖,好似等着我言语,我故意不答话,两人就这样的僵着,谁也不搭理谁? “天还未热呢?怎么火气这般大?朕心里烦得很,想找你说说话,你却一言不语的,让朕觉得这宫殿好冷清,处处都是丧气。”他终究是忍耐不住开了口,我也有了台阶下,在没得不开口的理由了。 “皇上想说话便说吧,臣妾听着便是了,若是皇上心里头烦恼,只管往臣妾这儿倒便是了。” “朕哪日气糊涂了,竟然朝你动了家伙,你若是一开始就与朕说个明白,朕也不会动怒,说来是你自找的。”他并无动怒,不过提示我不要再僵着了。 “臣妾当皇上还会如同上次一样相信臣妾呢?” “上次不过是几日谣言而已,朕可当做没听见,可这回血染了昭仁殿,真妃难产而死,小阿哥惊吓过度,还离不得太医,条条证据都指着你,朕不能太袒护,不得不给后宫众人一个交代,你懂的。”他轻轻地走到了床边,扳着我的肩膀想着令我与他对视,难为她如此来哄我,我要再不识相便是傻了。 “兰儿不要懂呢?”我耸了耸肩膀,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手还好么?别看是皮外伤,若不好好护理留下疤痕可该如何是好?在手上,想要遮也是遮不住的。” “遮不住才好呢,不出门才是了,从此哪儿都不去了,免得又被人当成别有用心。”心中的确对他有些火气,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地哄我,哪里还气得起来啊? “兰儿好些时候没有在朕的跟前撒娇了,朕还当你此后都不会呢?”他顺势睡近了我的被窝,我也顺势地转了过去,就这样面对面的说着话儿,两日之内死了三个嫔妃好歹都是枕边人,多少有些心疼的,何况真妃产子身亡留下个小皇子没得额娘,他也是心有不忍的。 “皇上高兴便是这样说,若是不高兴了,便会说‘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惹得人笑话’对不对?” “朕今儿不高兴啊?朕在真妃身上总是能找到你的几分影子,性子跟你是一般的,朕本想着命你来抚养七阿哥的,可是皇后也年纪大了,该有个孩子承欢膝下的,真妃本是她的表侄女由她抚养七阿哥再好不过了。让朕更意想不到的是襄嫔啊?朕早知道她满肚子的心思,却不料如此毒辣,叫玥珊将后如此做人啊?朕的宝贝公主,她才四岁啊?” “心疼的都是别人?”我嘟囔着嘴说道,他一愣道:“朕,人都在这儿了,还不疼你?你不是要个孩子么?朕明儿便命你抚养玥珊,也好让你有个伴,好不好?” “皇上说好便好!”试问舍我其谁啊?“哎哟!”他见我心中没得了气,试图将我搂在怀中,“臣妾身子不爽,怕是不能……”我紧了紧衣裳,他察觉了我的异常,忙着将我身上的长衫一扯,只见我整个肩膀都是红紫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慌,为了演得逼真,不得不自己揪自己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我抽泣道:“皇上,兰儿真是那种贪生怕疼的人么?” “慎刑司的人对你用了刑?这群狗奴才?朕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了么?”她听后勃然大怒起来,咬牙切齿这就有了要传旨杀人的迹象。 “皇上,慎刑司不过是奉命行事的,她们若是不对兰儿用刑,皇上才该大怒呢?这说明皇上养了一群忠心为主大公无私的奴才。”他听后便也没得了言语,良久才叹气道:“难怪你不准太医看?” “精奇嬷嬷是孝庄太皇太后建立的,为的便是维持后宫安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得规矩不成方圆,这紫禁城是个大家,便少不得的。”他替我拉扯上衣裳,盖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朕自然有法子给你报仇的。”他将我搂得更紧,他是心痛我的,我道:“若只是掐几下,拿着银针扎几下,便也罢了,可是她们要剥我的衣服,要剪我的头发,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泪如雨下的摊在他的怀中。 “你为何不告诉朕你是去别宫求子的?为何要跟朕置气呢?” “专宠这些年,偏生不能替皇上生个皇子公主的,别人不嘲笑我,自身都觉得没脸见人,哪里还敢言语?偏生还惹得众人皆知,都没脸出去见人了,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为皇上生下皇子公主的,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无子未必不是一种福气,你没得孩子,朕也喜欢你。”他朝我的唇亲来,他的胡须渣子有些刺痛了我,却能感受他待我的情义。 “喜欢人家,还拿刀指着?”我狐媚一笑,他道:“命你一月内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心里的伤朕替你养着,一月内也准好了!” 淡淡的龙涎香好似侵入了心房,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还是翊坤宫的床躺着舒服,这所我住了好几年的宫殿里有了我们许许多多快乐的回忆,没得欢宜香,有紫兰娟也是一样的,淡淡的芬芳谧人心扉,心里跟喝了蜜似的。 只要他心里想着念着我,人在不在这儿都是一样的,若是贫民百姓也许还能享受齐人之福,偏偏他是帝王,历朝历代的后宫都是不安定的,这一夜我们说了好些话,却一句菀妃跟小阿哥的都没有提起。 想必他对于菀妃用“人彘”二字来吓唬富察贵人的事儿,让他也寒心得很的,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身边有这样恶毒的女人,何况,那吕雉跟女皇武则天一般最令他们这些帝王忌讳的,谁人不知道吕雉总揽汉朝天下许多年,一个女人把持朝纲那是对男人的侮辱,菀妃好好的讲这个,他能不多想么? 清晨之时,苏培盛来请他上朝,他不以理会道:“朕病了,免朝!”我不知道他这是何意?问道:“皇上,您身子不舒坦么?这春季里风风雨雨,冷冷热热的,您要好好的保重身子。” “朕身子无大碍,朕是心病,可怜七阿哥刚刚出生便没了额娘,让朕想起当年的太子,赫舍里皇后就是在他落地那一刻便与世长辞的,我等兄弟人人都羡慕他能够得到皇阿玛的疼爱,他却时常在暗处羡慕我们能在额娘膝下承欢,可惜他是太子,先皇后宫的嫔妃也无人敢抱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锐端妃施计夺女 “七阿哥有皇后这位皇额娘,那是天大的福分不会如此,何况它是幼子,皇上也会十分疼爱的。”听这语气皇上对这个没娘的孩子颇为关注啊? “朕要为他取个好名,‘沛’字如何?” “‘沛’?此字福泽恩厚,再好不过了。” “不,不够,‘弘’子虽好,可惜朕几个成年的孩子都不成器,朕觉得再赐‘福’字,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亲,更需要福气的。”小阿哥半周有余了,至今没的正经名字,如今七阿哥一落地便赐名为‘福沛’,可见恩宠无比,菀妃的孩子再不金贵了,皇后这是大获全胜。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胤禛的金口玉言,管她端妃做多少工夫都没得用的,我命碧痕、疑云备了些白玉兰花打算先去给皇太后请个安,虽然太后如今深居简出,不怎么管理后宫事物,不怎么召见嫔妃们,但是此番宫中又是喜事又是丧事的,她怎么说也要问一问的,皇后整日往里慈宁宫跑,我也该去请请安了。 “娘娘,您好长时间没去给太后请安了,单单奉上些白玉兰花是不是太简陋了啊?而且这玉兰花咱们每月都送去,今儿是不是该添加些别的?”碧痕伺候我梳妆,我挑了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配上几根簪着木兰花的木制簪子,不仅仅显得素雅,甚至还有些寒酸,碧痕又道:“娘娘,咱们宫里的好东西多得去了,为何要穿戴这些?” “从前本宫最喜欢把好东西穿戴在身上,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我有这些别人没有的东西,现在才明白在谁跟前就该穿什么样衣裳,你想啊,皇太后年近古稀的人了,本宫若是穿戴得太过鲜艳,太后看了能有多高兴啊?不过是让她回忆当年的容颜不在,白白伤感,她老人家一伤感,那本宫要求的事儿还能准吗?” “还是娘娘想着周到!”我朝菱花镜里瞧了瞧,这段日子忙着算计,眼角都有些细纹,不由怀念起那段中毒的时间,含笑饮□□,青春美貌长啊?眼下还能看得过去,有端妃与敬妃在那儿比着,稍稍有些安慰,再一看菀妃、滟嫔那些年轻的,便心里不舒坦,可惜没得法子啊,谁还能不老的呢? “从前啊,本宫只会在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如今可明白了,这揣摩的学问可是深着呢?”疑云替我轻轻地吹了吹指甲上的蔻丹,特意地画了些鲜艳的颜色,红花绿叶的,惟妙惟肖。 “把那套嵌蝉玉珠镂空的护甲拿来戴上!”心里想着等玥珊正式认我做了额娘,该怎么教她呢?凤鸣轩的嬷嬷师傅们自然会教得宫廷礼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不过是我想着亲自教她骑马射箭,绝不让她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最好是让她如和惠公主那般能文能武。 “娘娘,奴婢画了好半天才画好的,为何又要用护甲遮上?是奴婢画得不好么?”疑云迷惑不解的问道。 “本宫自然有本宫的道理,你这般话多,害得本宫都不敢带你出门了,去跟你百合姐姐好好说说话,别让她一人在房里闷出病来了。”疑云见我如此说,只当是惹怒了我忙退到一边,诚惶诚恐不敢言语,我又道:“你的蔻丹画得好着呢,只是只能给该看的人看而已。”见我没动气,她这才心安,微微一笑,我想着我还是很少夸人,看着她高兴,我心里头也挺高兴的。 乘坐着软轿去慈宁宫,路上遇见了真妃的额娘、妹妹、侄女儿,听闻是老夫人连丧两女心力交瘁,一病不起,要出宫养病,特来像皇太后辞行的,她们朝我行礼,我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老夫人不要伤心过度的话儿,心里却想着看着你们家办丧事我不知道多高兴呢?你们家的女儿晋升为妃,真让我难受,口里却说:“真妃娘娘虽然人不在了,不过为皇上诞下七阿哥乃是皇家的功臣,老夫人只当看在在七阿哥的份上也要好好地养好身子才是的。” 老夫人听后和善和蔼道:“老身多谢福嫔娘娘关怀,文鸢年幼不懂事,听闻时常与娘娘顶嘴,还请见谅!”这我倒是没想到的,不由觉得真妃固然讨厌,她的家人则是彬彬有礼的。 “姐姐的事儿,实乃意外,连累娘娘跟着受罪,实在过意不去,文绣代姐姐给娘娘赔罪,请娘娘受文绣一拜!”只见她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挽着云近香髻,戴着两只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两缕粉红流苏垂在两肩,一对圆润的浅绿色碧玉坠子,显得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比起她姐姐嚣张摸样,令人舒服得多,细细瞧起容貌,清秀聘婷,素雅玲珑,比起真妃倒是更美上两份,只是年幼看着还有些怯生,我忙命人搀扶起来。 “真妃难产辞世,宫中没得不伤心的,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真真是该死的,本宫既然有了嫌疑,便合该受着的,如今真相大白,皇上、皇后已还了本宫清白,姑娘不必多礼。”再说了些客套话,便匆匆分离,回头看着见文绣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跟温仪年纪差不多,也同样是粉妆玉琢的,可爱至极。 芳容姑姑传话说:“皇太后刚刚跟瓜尔佳家的老夫人说了好些话,提起七阿哥,想起真妃娘娘正伤心着呢?命娘娘先在庭内等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未见太后接见,明摆着是要给我下马威的,却不得不受着,却见惠嫔从里头出来道:“这盘棋下得真久,福嫔久等了,太后命你进去呢!”早知她在我就不这样傻傻的等着呢?刚刚觉得着一个时辰久了,如今想来一个时辰还少了呢?按惠嫔的心意她恨不得我等上一天一宿才好呢? 皇太后歪在缕空雕花的紫檀暖榻上双腿盘坐着,整拿着白子举棋不定,头上戴着一块暗紫色绣着福寿双全图案的镶玉扁方,多日不见,皇太后一如往昔,只是眉宇之间有些黯淡,我请安道:“嫔妾给皇太后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 “福嫔有些日子没来给哀家请安?”想起承乾宫的一切我哪里还敢来啊? “皇太后恕罪,嫔妾这半年来整日里病痛缠身,怕过了病气到慈宁宫来,故此不敢请安,还请皇太后恕罪!嫔妾特意命人摘了几只上好的白玉兰来敬献给太后,还请太后笑纳!” “哀家知道你的身子不好,皇帝时常在哀家面前提起说你身子大不如从前,要侍奉皇上,没得个好身体如何是好?好好养着身子为重,少操心些不着边际的事儿。”劈头盖面就是这么大的一个罪名,压得我都开不了口了。 “嫔妾给太后培植礼佛的花儿,怎么是不着边际的事儿呢?只是嫔妾嘴笨不如惠嫔这般能惹太后高兴,不然恨不得日日侍奉太后替皇上尽孝呢!”太后听闻我如此说,也不再为难,命人搀和我起来,却不命人赐座。 惠嫔轻蔑道:“话说福嫔今儿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又落了一子朝太后道:“哎呀,嫔妾放错了,太后让一让嫔妾,容嫔妾再想想!”太后慈母般温和道:“耍赖,哪能如此啊?落七个子儿,要悔三子儿。” 惠嫔娇憨道:“哎呀,还不是太后的棋艺太高超了,嫔妾连个边都赶不上,输怕了,让嫔妾一子吧!” “有你这陪哀家下棋的功夫,还不如花点心思在皇帝的身上。”两人有说有笑的把我晾在一边,我想要插话都进不去,良久,太后才道:“你也是为了玥珊公主的事儿来的吧!皇帝跟哀家提过了,哀家倒是没得意见,只是端妃也跟哀家提过了,按说哀家该帮着你,可是端妃多年不孕……”太后说着便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良久才道:“你跟端妃商量着来吧!孩子只有一个,额娘自然也只能有一个了。” “是,那嫔妾去凤鸣轩瞧瞧公主去?”皇太后挥了挥示意我退下,我便灰头灰脸的出去了,就连碧痕都抱怨道:“同样是儿媳妇,太后娘娘也太偏心了些,这不就是偏着端妃娘娘么?” “早就料到了,有惠嫔在,太后若是帮着本宫那才稀奇呢?故此本宫才懒得孝敬什么厚礼的。”我取下护甲抬手在阳光下看着那蔻丹真是漂亮,眉飞色舞的。 “皇上说了不算,太后说了也不算,公主说的才算话呢?”襄嫔辞世的事儿玥珊该知道了,伤心劲儿也该过去,此时却见她是最好的。 凤鸣轩,我还是第一次来,与紫禁城东西十二宫不同,是三层的阁楼,一楼是用来给公主们读书学习的地方,二楼才是公主的闺房,如今只有和惠公主与玥珊住在里面,三楼是空置着的,凤鸣轩也是被称之为‘第二凤台”,凤台是明朝皇帝为公主们设置选婿的地方,大清的公主大多都是用来与蒙古各地联姻和亲的,除了先帝的八公主(怡亲王的妹妹)是先帝为了她亲自择婿之外,其余人等无一例外,凤台自然也就没得用了,之所以称之为“第二凤台”是因为凤鸣轩是紫禁城最高的楼,站在楼顶能够俯视整个紫禁城。 第一百三十六章 锐端妃使计夺女(二) 这是顺治皇帝入主紫禁城后,太皇太后下令在原有宫殿上改建的,建得高高的为了能够遥望远方的家乡,以及一解对远嫁女儿的思念之情,康熙年间成为公主们居住的宫殿。 “珊珊,喜欢么?端母妃为你束的璎珞,喜欢么?好不好看啊?”我被人引着到了玥珊的闺房,只看见端妃慈爱的将玥珊抱在怀中,手中拿着七彩线正束着璎珞呢,玥珊只是乖巧的靠在她的怀中静静地看着她手如此穿针引线,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福嫔娘娘?奴婢给福嫔娘娘请安!”襄嫔的侍女雨涵见了我忙着迎过来,襄嫔临死前让她转告我说若是不好好的照顾玥珊,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故此我第一时间将雨涵安排到了玥珊身边伺候了,至于月息,我已经给了她银两让她寄出去能够给家人治病,暂时安排在翊坤宫伺候,等将后找机会送她出宫去。 “端妃吉祥!”我略略施礼,她见了我倒是并不惊讶,放下玥珊朝我道:“本宫等你好些时辰呢!”玥珊毕恭毕敬地朝我行平礼道:“给福娘娘请安!”礼数极其的周到,之后便不再言语,端妃命人好好照顾玥珊朝我道:“福嫔有话跟本宫说么?”我们各自带着侍女朝三楼走去,俯视着整个紫禁城,红墙黄瓦,环环绕绕,迂迂回回的宫墙围成了一所所的宫殿,好似一个个精美的盒子。 “你想抚养玥珊公主?你休想,襄嫔临死前是把公主托付给我的,襄嫔要是知道你抚养了公主,她会气得活过来的。”从前我与端妃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虚长我几岁,在府中之时,我总是称之她为姐姐,同为侧福晋,又都爱好骑马射箭的,她虽然略略输我一点,却比我更为稳重,善于察言观色,胤禛总是夸我们,各有千秋。 “襄嫔已经死了,何况她获罪之身,有什么权利来决定公主的去处呢?皇上提起她都是咬牙切齿的,她的话能有什么用?”端妃并不气馁,反倒自信满满。 “那皇上的话总该有用吧!” “这是自然,皇上宠爱你,他自然希望你来抚养公主,太后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帮着本宫,本宫再哀求也未必能成事儿,皇后嘛,她有了七阿哥,珊珊又是个公主,她自然不会参与进来,谁抚养,对她而言没得太大关系,菀妃、惠嫔是帮着我的,可是也未必有用,皇上意见听多了,免不了难以择决,可能要听公主的意思,公主还小,我也没得十足的法子让来选择我当她的额娘,故此啊,我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我与端妃相处数十年,她总是能够如此淡定的,虽然比不得皇后运筹帷幄,却也是个心思缜密、眼光独到的人,若非她三番五次的帮着菀妃,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要你不跟本宫争,谁还敢上前出来说三道四呢?”她朝我挑嘴一笑,她容颜虽然不如我了,气势却不减,看上去扎扎实实稳稳当当的,不如从前那般弱不禁风,我垮了,她也该扬眉吐气了。 “莫非你还让我主动退出么?” “哼!钮钴禄氏,你认识年羹尧么?这个人那!”端妃突然耸肩朝我轻蔑的一笑,“是咱们皇上的肱骨之臣,可惜太不懂得进退,最后被皇上给赐死了。”提起哥哥,我越听越心寒,她竟然敢这样在我的面前提起我被易姓的事儿?这是连做梦都不想提起的羞辱,我刻意地将她遗忘,也无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 “说来巧合,他赐死的白绫、毒酒、匕首正是本宫的兄长奉上的,他临死前的情景那个凄凉啊?真真让人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他观望啊,他哀求啊,他希望皇上能够网开一面,可惜等到的却是皇上赐死的圣旨,他失望啊,他难过啊,可惜也没得别的法子,他就想着他的妹妹还在宫里当妃子呢?他就想着见他这个妹妹一面,当然,他自己也明白,他是没得机会了……” 我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我知道的,我知道哥哥临死前肯定是放不下我的,端妃却越说越有劲儿,看着我憋得通红的脸更是得意道:“你知道的,人在临死前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放不下啊,可惜他身边的人死的死,贬职的贬职,怕他连累的人都早早的离去了,连个说话的人没得,连带话的人都没有,他就只能求本宫的兄长了。” “他跪在本宫兄长的脚下哀求他给宫里的妹妹带去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在本宫的手中,你有兴趣吗?你若是有,咱们可以做个交易,只要你不跟本宫争公主,本宫就大发慈悲的赏给你,自然这人跟你也没太大的关系,你也许不稀罕,他的妹妹是本宫的仇人,本宫与她不共戴天,本宫拿着也没用,不如把它一把火烧了点好!” “你……”我被气得感觉连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却被端妃一手抓住脖子顶在护栏上,朝下一看,凤鸣轩里种着的花儿就跟蚂蚁似的,我试着去挣扎却被端妃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若不是你的一碗红花,本宫也不会终生不孕,你还要抢走本宫唯一的希望吗?” 碧痕跟吉祥在远处也许听不见我们说话,但是却能看见我被端妃这样推到在护栏上,碧痕刚要喊人却听端妃道:“你喊,你敢喊,你家主子就是你害死的。”我只能示意碧痕不要轻举妄动。 按我的身手我完全可以推开她的,可是此时却只能任人窄割,“本宫好心好意地给你安胎药,你却灌了本宫一碗红花,本宫恨不得活活剥了你,却偏生让你死灰复燃,奈何不了你?” “我不管你送的是什么?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我只知道,我喝了你的药,我的孩子就没了,你入府那么多年,都没得孩子,是不是这碗红花灌的还另说呢?” “你……”见我顶嘴,她又加大了力度道:“本宫恨不得杀了你,不过本宫没那么傻,杀了你,本宫也活不了……” “你当我不想把你从这儿推下去么?我知道这深宫里多的是勾心斗角,多的是尔虞我诈,我敬你比我年长,又明白事理,不对你设防,你却偏偏端来一碗让我滑胎的药,为何?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那是谁?” “你从来就是嫉妒我,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骑马射箭样样比你强,本来你的家世比我好出许多,你是旗人,你是大清的佟佳氏,你的阿玛是镶黄旗的都统,是佟佳皇后的堂弟,你更是时常到宫中探望孝懿仁皇后,经常跟皇上见面,若不是纯元皇后的额娘是爱新觉罗氏,若不是皇后娘娘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若不是你偏生晚生了几年,这嫡福晋的位置,也许就是你的,可惜了,你的阿玛那么的不争气,死在战场上,你名门望族又能如何?那隆科多是你的叔父又能如何?有皇后在,你永远也没得出头之日。” “你眼睁睁看着我们年家高楼平地起,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看着皇上一天比一天的重视我,宠爱我。你在府中你的地位在我之上,你比我早入府七八年,可是皇上一入紫禁城,我却跟你、以及膝下有子的齐妃一同册封为妃,平起平坐,刚刚封妃,便身怀龙裔,皇上更是百般宠爱,你能不动心思吗?” “是了,可惜本宫真是有眼福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是年家高楼平地起,也眼睁睁地看着年家高楼倾塌,看着你年世兰风光,同样看着你年世兰落魄,本宫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本宫早早地就想要在宫中平安度日,安安分分,不奢求什么权势高位,名利财富……” “可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一碗红花让本宫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仇恨里,你让本宫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的日子变得风涌云涌浑浊不堪,本宫堂堂八旗女子被你这个汉人压在底下,连喘气都困难,本宫能不恨吗?” “不过也许本宫要感谢你,有着这份恨意,日子更加充实,不然这深宫的日子还不知该如何过呢?你知不知道你被降位的那一刻,翊坤宫成为冷宫那一刻,本宫是什么感觉啊?本宫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没了你,本宫一日一日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后宫里的那一堆事儿,本宫也压根也不想管,本宫住在月宾宫,冷清是冷清,却出奇的安静,皇上偶尔去坐坐,对着本宫述说些烦恼,本宫静静地倾听着,偶尔搭上几句话,那冷月也美了,寒风也柔了,偶尔陪着皇上用膳,说些过往的趣事,那花儿都不谢了。” “本宫不比你,争强好胜,凡事都要嬴,本宫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端庄德惠,能文能武,能写能画,你说骑马射箭样样比本宫强,那为何在觐见先皇之时,皇上都是带着本宫而不是带着你,因为你称其量也不过是小家碧玉,骑马射箭再厉害也不过是狗肉上不得正席,你以为皇上赐你满洲大姓,那是侮辱你啊?本宫告诉你,那对于你们汉人来说,那就天大的恩典,要不是菀妃弄巧成拙,本宫怎会让你有这样的恩典?”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朝承隆恩暮赐死 1 “是么?对于你们佟佳氏而言自然是莫大的恩典了,莫非你们冠上这个姓,就是正儿八经的满洲人么?谁不知道你们佟佳氏也不过是被先帝抬籍的汉人而已……” 我话音刚刚落下便感觉脸上再一次火辣辣的,嘴角有着一丝丝的涩味,若不是为了得到哥哥的遗物,我恨不得来个海底捞月釜底抽薪将她一把摔下去,佟佳氏、乌拉纳喇氏、瓜尔佳氏、钮钴禄氏、富察氏这些都是满洲的大姓,冠上这些姓氏的女人在宫中也好皇子是府中也罢,都是要高人一等,先皇的嫔妃里,除了廉亲王的额娘是出自辛者库外,其余人等,位居妃位的,无一人不是名门望族,不是满洲人。 佟佳氏,是汉人第一个被抬籍为满洲姓的姓氏,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荣耀,先帝的母妃便是佟佳氏,如汉人对大清有个特别显赫的战功,便能够享受抬籍的荣耀,年家并无此殊荣,我在此等情况被冠上满洲姓氏,我哪里来的荣耀可言,不过是一种改名换姓的耻辱罢了。 “你可以侮辱本宫,可是你休想侮辱本宫的姓氏,本宫世世代代都此为荣。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年家一样,昙花一现么?你要是也有本宫这样的家世,世世代代的传承,你便会明白这是多大的荣耀。” “本宫本来可以做一个与世无争,平静度日的世外桃人,却偏偏被你逼得成为一个步步为营,事事算计的深宫怨妇,本宫回头想想都害怕,早知道今日,本宫还不如跟裕嫔一样住在雍和宫,不搬入紫禁城,避开这些肮脏龌龊的世俗跟争斗,赏花赏月,把酒言欢,写字画画,即便膝下无子,皇上的孩子,也会像尊重皇后一样的尊重本宫的,皇上也绝不会亏待了本宫,本宫的好日子统统都给你毁了,毁得干干净净。” 端妃松开手放开了我,她在我的面前失态了,她竟然在我的面前落泪了?到底是谁毁了谁? “本宫想过那种想过的日子,想在月宾宫里平安度日,与世无争,你爱跟谁斗就去谁斗,本宫不斗了,把玥珊公主给本宫,从此你与本宫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你怕了?”她想要明哲保身?我还没开始报复呢?她就如此耐不住了? “哼!”端妃一抹眼角的泪水杨嘴一笑道:“怕?本宫无欲则刚,怕你作甚?你还能翻出个天啦?皇上再宠你,还有皇太后在,还有皇后在,你能拿本宫怎样?本宫只是觉得累了,乏了,疲倦了。” “是要年羹尧的遗物,从此与本宫井水不犯河水,还是要公主,与本宫生死斗到底,你自己选……” 迎风而流下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嘴角的血液越来越咸了,端妃已经带着吉祥离去,我靠着凤鸣轩的栏杆坐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上,恨不得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谁也看不见?那些过往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地涌入脑海,我喜欢做年世兰,希望当那个被父兄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年世兰,不想做钮钴禄?世兰,哪怕是赐我国姓,我也不稀罕。 “娘娘……”碧痕轻轻地唤着我,我不想让下人看见我的失态,可是此时的我,更需要别人的安慰,我渴望有人把我揽在怀里,给我温暖与呵护,原来我是这样的脆弱,紧紧地抓住碧痕的手靠在她那并不宽厚的怀抱里,跟个孩子似的索取着温情与关怀。 “娘娘,奴婢去告诉皇上,让皇上还娘娘公道。”碧痕不明缘由只当是我被端妃欺负而痛哭流泪,为我抱不平,我一个主子在她的面前如此失态,从此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在奴才们面前建立的形象也如烟雾般随风消逝。 “糊涂!”我撑着身子站起身来,抹去眼角的泪花,咳嗽几声,调和了嗓音,当做若无其事,“今儿的事儿谁也不能告诉,否则小心的舌头。”碧痕听后心领神会,拿着手绢擦着我嘴角的血渍。 “肿了么?”被端妃打了两个耳光,下手也毫无留情,说起话来都生疼得很,想必已经淤青浮肿了。 “是!凤鸣轩里百花齐放,芳香四溢,招蜂引蝶的,这蜜蜂好毒,娘娘遮上面纱吧!”碧痕不忍地说道,将手绢当成面纱为我戴上,好不容易才除去襄嫔,没想到又为她人做了衣裳,玥珊那孩子我是喜欢得很的,特别是她安安静静的摸样,温文尔雅,温婉如玉。 我重回玥珊闺房探视她,她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在作案前,听着嬷嬷们朗诵公主的礼节,嬷嬷念道:“五更晨起,梳洗更衣,各宫长辈,晨昏定省……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她听得认真仔细,难为这么小的孩子,能够如此耐得住性子,伺候的嬷嬷见了我忙着停下给我行礼问安,玥珊道:“嬷嬷不是言语,学习之时,不得分神么?” 嬷嬷毕恭毕敬地道:“公主学累了,该休息休息!”玥珊再毕恭毕敬地朝嬷嬷行低头礼道:“嬷嬷辛苦了!”挥手示意嬷嬷下去,这才起身朝我行平礼俯身道:“给福娘娘请安!”多么乖巧的孩子啊?我恨不得一手将她揽在怀中,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示意她起身。 “公主在凤鸣轩习惯么?”雨涵奉茶后在侧伺候,玥珊朝她道:“嬷嬷有言,学习三刻(一刻是一炷香的时间),休息一刻,姑姑记好时辰。”她的声音显得那么的麻木而没得情绪,令人听了感觉很是寒心,四岁的孩子该在花园里追着蝴蝶满园跑的,却在玥珊的身上看不见半点孩子的灵气。 “一切都好!谢福娘娘关心!”她微微答道,我再问了些她的生活如何,有何需求之类的客套话,她都是一一作答,我想着跟端妃一样将她抱在怀中,却又担心割舍不下只能远远地看着,一刻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嬷嬷重新回来要朗诵规矩,我也只能起身离去。 “本宫不打扰公主学习了。”我起身离去,转身之后的一步重过一步,我设计得好好的一切,却统统都是为他人做了衣裳,我那心底的恨啊? “福娘娘,您的蔻丹很漂亮!”临了到了门口时,玥珊突然喊道,回头看去,她微微的笑了,桌案上摆放着三足象鼻腿珐琅香炉,插着燃香,香烟弥漫,嬷嬷们放下闺阁的桃红轻纱,她的面容一点点的模糊不清,却宛如挑花在飞舞,渐渐地便又听见了嬷嬷朗诵规矩的声音,恭送着我慢慢地离去,好似发送一个即将辞世的老人,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我答应襄嫔的事情做不到了,我对她都承诺兑现不了了,这凤鸣轩只怕我也没得机会来了。 景仁宫内,牡丹与芍药开得最为茂盛,帝后召见众嫔妃,一则恭贺七阿哥满月,二则也是安排玥珊公主认额娘的事情,皇上在众人的游说之间果然不能定下个结论,对我颇有愧意道:“朕是如此想的,可是端妃侍奉朕这些年,从未对朕要求过什么?她开口求朕,朕不忍拒绝。” 他为了安抚我,也并未直接告诉将玥珊给端妃抚养,只是道:“朕决定让玥珊自己来择决,她愿意认谁当额娘,便认谁,一来是天定的缘分,二来也以示公平。”话说到如此地步,我又能如何呢?只能服从安排,我不仅仅要让出玥珊的抚养权,也许还要做得体面,就这样吃着哑巴亏,太让人窝火了。 菀妃扶着浣碧的手正在院内欣赏着一颗开得茂盛的牡丹花,她微微俯身朝花儿闻去,闭目轻轻一嗅,那洁白如雪的肌肤在阳光一照都能反光了,那红花绿叶衬着,简直是如诗如画,任何美丽的花儿在她的如花似玉的容颜面前都黯然失色,统统成为了陪衬。 浣碧道:“小姐,这牡丹虽美,依我看来总少些了韵味。” 菀妃道:“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这牡丹是美,却少了几分妩媚,细细比来还是芍药美上几分才是,正所谓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 我听后便上前说道:“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难为菀妃娘娘今儿也赞了一回芍药,乃是天下芍药之幸啊?若是嫔妾没记错的话,某年某月某一日,此情此景之下,菀妃您才华横溢,张口便是‘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为何今儿又是另一番心境呢?” 菀妃被我的话打断了欣赏,却并无动气,只是朝我微微一笑,浣碧朝我看来,轻蔑地笑道:“小姐,难怪今儿一早便有麻雀叽叽喳喳的乱叫?”说着也不理会我,扶着菀妃朝内走去。 各宫嫔妃都在,玥珊被皇后抱在怀中,胤禛只是坐在一侧,作为旁观,皇后朝玥珊道:“五公主,这些人儿你都认得全么?”玥珊答道:“回皇额娘的话,女儿认得全。”接着便从皇后怀中起身朝众嫔妃行礼。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朝承隆恩暮赐死 2 “端母妃与福娘娘膝下都没得孩子,都想要认你做女儿,你告诉皇额娘,你喜欢哪一位啊?”玥珊朝我与端妃各自看了看,却有些举棋不定,胤禛见她如此下不得决定便道:“玥珊,来,到皇阿玛这儿来。”玥珊听话地朝他走去,他一手将玥珊抱到膝盖上指着我与端妃道:“玥珊还小,不能没有额娘的照顾,她们啊,都会将玥珊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你喜欢谁,就偷偷的告诉阿玛,阿玛听你的,好不好?” 胤禛的言语之中颇有偏向我的意思,若是先传到他的耳朵内再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那是公主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谁还能追究呢?端妃见了我出现在这夺女的现场,早就不悦了,再听皇上如此说,更是不安,仇视地朝我看来。 “女儿任凭皇阿玛做主!”谁知玥珊却如此答道,顿时胤禛也觉得有些迥然,他又不能随意的下令,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宠爱我不假,可是端妃也是她的枕边人,即便如今年老色衰不得恩宠,身份地位情分都在,他也不能偏心得太明显,何况还要顾及着皇太后呢? “珊珊,端母妃送给你的糕点好吃不好吃啊?来,端母妃抱抱你!”端妃忙着哄道,玥珊却不为所动,朝我看来,我举着双手道:“公主啊,福娘娘今儿没画蔻丹,公主若是喜欢,改日福娘娘亲自为你画好不好?”玥珊有些怯生地朝胤禛怀中一躲。 “怎么?朕的公主如今就喜爱蔻丹起来了么?那朕将整个紫禁城的蔻丹都赏给你好不好?”胤禛见玥珊更为喜欢我,心中也高兴,玥珊并不作声朝端妃道:“端母妃的糕点也是极其好吃的!”端妃这才舒坦了些。 “珊珊喜欢,端母妃天天做给你吃!”看着端妃对玥珊的疼爱,我内心也稍微放心,她若是真心疼爱玥珊,我也不是太过对不住襄嫔,将后我再做主为她择个好夫婿,也算是有个交代的。 “皇上……”我见时机成熟,便进言道:“臣妾是极其喜欢玥珊公主的,只是臣妾细细想来,臣妾位份在端妃娘娘之下,玥珊公主若是认端妃为母妃更为珍贵些,何况,当年若非臣妾一时鲁莽,犯下大错,端妃也不会膝下无子承欢,赎罪也好,为公主前程也好,臣妾甘愿退出,还请皇上恩准!” 胤禛听后不由一惊,众人也不解地朝我看来,只有端妃双眼怒火腾腾恨不得将我一把火燃烬了,我接着说道:“即便不抚养公主,臣妾也会将公主当成自身骨肉般疼爱的,并不愿争这‘母妃’二字,惹得姐妹们不和睦便是臣妾的罪过了。” “难得福嫔如此通情达理的,都是自家姐妹,谁抚养都是一样的,五公主,此后端妃就是你的母妃了,好不好?”胤禛还未言语,皇后便顺势说道,朝玥珊招手,玥珊靠在胤禛的怀中好似一只撒娇的猫儿道:“女儿听皇额娘的。”到此端妃与玥珊的结亲便一锤定音地成为事实了,玥珊在嬷嬷们都指引之下朝端妃行跪礼,改称呼为“母妃”,众人也齐齐朝端妃恭贺,还提议晚上要到月宾宫喝上几杯。 人人都当端妃喜得千金多高兴呢?只有我明白她内心窝火得很,我答应她退出争夺公主的抚养权,可没说灰头灰脸的退出,如此在胤禛面前博一个贤惠得体,懂事大方的名儿,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这么一来,便是我让给端妃的,是因为我的承让她还能有机会抚养公主,她得对我还该感恩戴德的好。 宴席过后,众人散去,刚刚出了景仁宫躲开众人的眼睛我便朝端妃索取哥哥的遗物,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端妃反手一个耳光,差点都被打昏了头,她还试图再打一个耳光却被我一手抓住手腕动弹不得,她的力气是不如我的。 “你打我还上瘾了是吧!” “打你又怎样?你敢还手么?”不料却又被她的另一只手迎面一掌而来,“你这个贱人,还敢拿着这事儿做文章,想要博个贤惠的名儿,你也配?” “那你要我如何说?告诉皇上,你拿着我哥哥的遗物威胁我么?” “让?本宫要抚养公主,容得你让么?” “你拿着我哥哥的遗物要挟我,不就是要让么?” “本宫要你退,不是让!” “有什么区别,今儿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你已经抚养了公主,你还要怎样?你不是要过你想过的生活么?把哥哥的遗物还给我!”我还从未被人打过耳光,却被她接二连三的打,我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我发誓她再敢动手,我就跟她拼了,我非要弄死她不可。 “哼,本宫知道,你惦记着,你越惦记着,本宫就越不给你……”端妃拿着食指朝我轻轻推了推,见我要发怒又说道:“你也别急,本宫答应过你的事儿,不会食言,你的哥哥遗物,有两样,一样是这个白玉扳指。”端妃拿出一个和田碧玉的扳指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我一眼就认了出来,的确是哥哥的物品,这是他第一次出战凯旋归来时父亲送给他,虽然不是名贵之物,却是父亲的一番心意,父亲说:“好男儿贵在保家卫国,我儿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为父倍感光荣!此玉乃和氏璧打磨而成,愿我儿次次都能完璧归赵,凯旋归来!” 哥哥当成珍宝,无论皇上赏赐了多好的东西,他都不会摘下来的,若非到了生死垂危之际,他是绝不会取下的,他托人将这个扳指带给我,是想要告诉我好好的保重么? “华妃与年羹尧向来兄妹情深,本宫没让你吃亏!”我双手接过扳指,生怕他有着一丝一毫的损坏,我紧紧地握着它,好像还能感受得到哥哥的气息,“另有一样,本宫要对天起誓后再给你。”端妃再次威胁道。 “起誓?你要我起什么誓?” “本宫要你发誓,永不反悔今日的决定,终生不干涉本宫与公主的生活,永不侵犯,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更重要的是,你的哥哥的灵魂这辈子都无法安息。” “你……”她竟然敢拿我哥哥来让我起誓?我拳头拽得紧紧的,我真的快忍耐不了,我现在就想一手将她活活的掐死。 “本宫不逼你,一样换一样。”为何?老天爷为何要如此不公平?偏偏让她佟佳氏的人送了哥哥最后一程? “我发誓……”我含泪举起手起誓道:“我年世兰对天起誓,从今日起,再不干涉端妃与玥珊公主的生活,终生不侵犯,若违此誓,我年世兰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哥哥亡灵终生不得安息。”说完后,我已经泪如雨下,没想到还有这一日。 “本宫恨你,因为你张扬跋扈,目中无人,猖狂无礼,但是本宫也敬你,你们兄妹情深,不如本宫这般,得势时,兄弟亲人笑脸相迎,失势时,无人问津,佟佳?月宾这点不如你,甚至羡慕你,故此才能忍住这些年你对本宫的侮辱与伤害,才能说服自己饶你一命,不然你在冷宫之时了,杀了你,皇上也不会奈何本宫。” 端妃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色布包递给我道:“年羹尧再大的不是,也无法抹去他为大清立下的汗马功劳,本宫也敬佩他是个英雄,即便是叔父也多次赞赏,为他感觉可惜,你年世兰再让人咬牙切齿,你对你哥哥的这份心意也值得人尊重,本宫不奢望你、我能化干戈为玉帛,但愿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听她如此说我竟然还有几分感激之情,哥哥的这些东西若是落到别人的手中怕是我终生都无法得到,要是皇后与菀妃,只怕还会惹出另一番事故来,她能忍到现在才拿出来威胁我,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你为什么要端那碗药给我?我一直很尊重你的……”那布包我没得勇气就在此打开,微微地翻了一个小角便看见了血红的色彩,若是没才猜错的话,该是哥哥的血书。 幽禁在四面墙壁里的哥哥,身无长物,除了不离身的扳指,便是身上穿着的白袍,他知道已经毫无希望了,皇上不会放过他,而我也救不了他,他想着再临死前再为我留下些东西,他没得法子,只能求他憎恨的人,他与隆科多都是扶持皇上登上皇位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这左膀右臂能不能和睦相处还是得另说的。 朝政之中有些不和是有的,哥哥是武将,他从心底就瞧不起这些文人,何况哥哥认为他从皇上那儿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身家性命在战场上换来的,而隆科多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仗着他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弟弟,被皇上尊称为隆科多舅舅,就得到了一切。 我那心高气傲,膝下有黄金的哥哥在临死的那一刻跪求了佟佳氏的人,那对于他而言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这两样东西完完整整交到的手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圣心难测赐熹妃 回到翊坤宫,我将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将自己关在闺房之中,点了满屋子的烛火,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红烛里散发出的光芒,相互应衬,好似一盏盏茜红的水晶灯。 我摊开哥哥的遗言,上面的字迹如同哥哥的人一般,狂野有劲,乱中有稳,剑拔弩张、矫若惊龙,铁画银钩,恰到好处,他最喜欢的便是用剑在石壁上写字了,我记得我出阁前,他骑着马带我到了那个山谷,指着悬崖陡壁道:“兰儿,哥哥送给锦衣绸缎,衣服会被穿破,哥哥送你金银首饰,首饰也会有可会被折损,哥哥要送你一份贺礼,永永远远地刻在这悬崖陡壁之上,万年长青。”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此许三愿,一愿,吾妹身康体健;二愿,吾妹笑容满面,三愿,吾妹夫妻恩爱似梁燕,年年岁岁不相厌。 当时我还笑话道:“哥哥小气,舍不得送贺礼,拿着这个唬弄人家!”哥哥不以为然道:“哥哥不送你东西,那是因为哥哥的就是你的,无论是什么!” 哥哥咬破手指在他临死前的一刻留下一封血书,上面写着: 行路难, 难于山, 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 朝承恩,暮赐死。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朝承隆恩暮赐死?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我读着哥哥留下的字,抑制不住的悲伤难受,烛光透过泪珠入眼,迷离闪烁,宛如一只只会发光的萤火虫,围绕着整个宫殿飞翔,宫殿那么的明亮,却显得那么的空洞与寒冷,我已经无法想象与体会哥哥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到底心中装了多少怨恨,有多么的不甘心、不服气? 可是至少他在临死的前一刻明白了,明白了为何自己戎马一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故此他用他最后的一口气留下了这份血书给我,他要告诉我,“兰儿,与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女为参商。古称色衰相弃背,当时美人犹怨悔。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寻常夫妻之间的情感尚且如此,何况是帝王家呢?你要保重啊,你要珍重啊,你要好好的为自己打算啊?你的夫君你是靠不住的,今儿他喜欢你,那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他会赞赏你,夸耀你,他会给你高位,给你权势,给你财富,给你荣耀,明儿他不高兴了,那他所给你的一切也都能统统收回去。”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哥哥啊,你让为何非要我如此明白?明白了又能如何?明白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我抱着哥哥的血衣痛哭流泪,我问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想要做的事情一件也做不了的。 “哥哥,你晓不晓得,我已经不是年家的人了,她们给我冠上了一个满洲的大姓,你晓不晓得,要是我再姓年,我就没得活路了……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没用啊?你是不是再问我为什么不救你啊?我是真的没用啊?我在养心殿我的额头都磕破了,可是皇上连见都不见我,这后宫里的女人更是一个个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我被她们逼得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年世兰是脆弱的,脆弱得跟玻璃镜子似的,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终于还是被理智止住了泪水,此时此刻我怎么还能哭泣呢?哭泣又能如何呢? 门外传来碧痕的声音道:“娘娘,苏公公来传旨,说今夜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呢!”是了,他自然是要来的,我今儿好好地演了一场贤惠识大体的戏,忍痛割爱让他不至于处在两难的地步,他当然是要来犒赏我的。 “眼下天已晚了,皇上只怕就要过来了,娘娘您要不要先梳洗梳洗……”碧痕见我没出声,便有些急躁了,担忧我在里头出了个什么好歹,毕竟大白日的点着蜡烛又将自己关在房里几个时辰,她们是该要慌了。 “娘娘,您有听见奴婢说话了吗?”是百合的声音,我抱着双膝靠着墙壁坐着,看着那些蜡烛一点点的滴泪,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些红烛的泪便是我的泪,我试图用这些红烛来表达我内心的情感,我想要告诉哥哥,我不能为你流泪了,让这些蜡烛的泪带去我对你的思念吧! 百合自从成慎刑司回来之后就是不见人的,她的头发长长短短连发髻都无法挽起,整日里在房中闷着,除了我谁也不想见,我已经告诉她那几个怪物似的嬷嬷已经都死于非命了,听闻一个失足落水淹死,一个被从天而降的一块板砖给砸死,一个在房中被老鼠给咬住了,中了鼠毒,没两日就命丧黄泉,最值得命人高兴的是那容嬷嬷,听闻是死在慎刑司的那张钉子床上,听她低下的人说,她想要知道那钉子是否还利刃,要去试试,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在上面了,那钉子可不止是入肉三分,听闻整个人都被钉死在上面了,尸首搬都搬不下来,死状极其恐怖。 可惜的是,不过三日功夫而已,内务府的人又推举了四位精奇嬷嬷继承了她们的衣钵,那些个令人畏惧止步的刑法还需要在这个后宫之中流传着,如同大清的江山一般一代代相传,慎刑司的那张长长宽宽的红木桌子前依旧会坐着四个妖怪似的女人,发出那种妖魅鬼怪般的声音。 “娘娘,奴婢进来了……”见我迟迟不言语,她们担心我出事,又不敢冒然去禀告皇上,只能擅自闯入了,我若是这无声无息的死在屋里,那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自然我想百合不是如此想的,与我经历过生死的人,最能明白我的心思的,皇后与菀妃都活得好好的我为何要先离去呢?这紫禁城没了我,也许许多女人都会觉得无趣的。 “不必了,本宫好好的,本宫只是想要静静,你们都下去吧!”我擦干了泪水将血书好好的收了起来,可是我要该藏在哪里呢?这是哥哥的笔迹,皇上是再熟悉不过了,若是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怕我又要面临一场祸事了。 白玉扳指好办,我决定将他镶在朱钗之上,一来可以时刻佩戴,二来也可掩人耳目,皇上再梳洗哥哥的扳指,还能想到我将它融合在朱钗之上么?加上些配饰加以修饰,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我要日日夜夜都带着这个白玉扳指来怀念缅怀我的哥哥,血书也要,我朝我的床看去,它比不得承乾宫那张紫檀木雕龙刻凤的床,但是我已经睡习惯了,也许皇上也睡习惯了。 我想到了,我要将血书藏于被褥之中,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人情反覆,世态炎凉,郎君再好,若他是九五之尊便决不能真心相待,他此生都无法给我一颗完整的心,我为何要对他一心一意呢?他将他的心分成了两大块,其中大的那一块给了前朝的那些政务,余下的那一小块又一半送给了已经故去许多年的纯元皇后,只留下那一丁点的地方还藏着那么多的女人,而我们这些女人还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真心而争得你死我活的。 我也该将自己的心分成两半,一半盛着杀兄灭族的仇恨,另一半也要分成两半,其中一半要时刻铭记我的夫君是九五之尊,另一半要时刻默念九五之尊是我的夫君,也许这四分之一的心意足够回报那微乎其微的真心了。 入夜时分,他的御驾果然来了,我完好如初的去迎接,一如既往的迎来送往,他已然在景仁宫陪着皇后用了晚膳了,又到了月宾宫探视端妃与玥珊公主,他略有兴致地道:“朕本该在月宾宫留宿,却满心里装的你,你言朕待你好不好?” 我伺候他宽衣,他却毫无休憩之念,命人剪亮了烛火坐在榻上临帖,我坐在一旁研磨道:“哪个晓得皇上的心里装的是什么?莫非兰儿还能剖开看看不成?” 他听我如此说便搁下了笔抬头看我,我早已除去了朱钗洗净了铅华一副素装姿态,胤禛碰了碰我的额头道:“朕也不晓得你的脑子瓜子里装的什么了?你是逼着朕对你食言啊!玥珊若是在你的宫里,咱们还能一起抱着她说笑的,她乖得很!” “好没趣的人,明明自己食了言,还说别个逼的,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月宾宫把人抢回来,陪着皇上您说笑好吧!”说着便有着要起身的意思,却被他一手拉入怀中道:“哎哟喂,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怎么还是改不了呢?偏生朕还如此喜欢。” “呵呵,人家生怕您两边为难忍痛割爱,还如此打趣人家,真真的坏良心,该三日不理才是!”如此依偎在一起好似又忘记了刚刚的那番心意,实质他待我是真的好,一直都很好的。 第一百四十章 憨齐妃协理后宫 1 “其实这样也好,朕搂着你的时候,旁边有个孩子看着,这可该如何是好呢?”我想着,你一月里能有几天是搂着我的,你不搂着我的时候,我孤枕难眠的时候,你搂着别人,照样的谈笑风生,你可晓得那“林立院下树,静候故人来”的滋味啊?你可明白那种“倚窗凭栏独叹息,遥望明亮照沟渠”的凄凉啊? “故此嫔妃即便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着的是么?小阿哥们要送去阿哥所,公主们要送去凤鸣轩?”我靠在他的怀中不动声色说道,历朝历代后宫之中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皇子公主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搬离母妃的寝宫,一来是防止母妃与皇子太过密切而造成外戚之祸,二来是为了让宫嫔们更好的伺候皇上,以免分心。 大清的后宫也沿袭了这一制度,公主能被母妃抚养到三四岁,而身份尊贵的可养到周岁,身份卑微的只怕一生下就会被抱走的,如廉亲王的母妃良妃身份卑微,孩子一生下就被人抱走送给钟粹宫的惠妃娘娘抚养,直到廉亲王成年之后,良妃母凭子贵才重新回到良妃身边,菀妃的孩子已经过了半岁,按规矩也该送到阿哥所抚养了。 “嗯,小阿哥已经半岁了,按说该送到阿哥说抚养才是了,可惜菀妃还年幼又是头胎,肃菲已经被送到敬妃宫中抚养,实在不忍将小阿哥也送走,看着她母子分离。”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孩子虽然被抱走但是未上书房前也是经常可去探视的,并未到母子分离的地步,何况同在紫禁城内,她的孩子又不是送给别的嫔妃抚养也的确谈不上是母子分离的。 “皇上也知道小阿哥已经半岁了,菀妃不着急,兰儿都着急了……” “嗯?” “皇上啊,七阿哥落地没几天,名儿就有了,为何迟迟不给小阿哥取名呢?这不是厚此薄彼么?”我可没那么好的心为菀妃求恩典不过为了博个美名而已,从前我总是在他的面前说这个妃子不好那个贵人不行的,如今可不能呢,在他的角度来言语,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没揣摩到位,随意的贬低了他的心头肉,可不是闹得玩的,我越是说别人不好,也许他越是觉得她好呢? 他抚摸着我的秀发满意地笑了笑道:“你真真是脱胎换骨改头换面,让朕刮目相看,不但一改当初的浮夸热燥,还贤惠懂事了。”他总是说喜欢我的真性情,可惜某些言语之中依旧能看得出他并非疼爱那个张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年世兰,甚至有些鄙弃,只是偶尔才会喜欢那个敢说敢做胆大妄为撒娇耍泼的我,他的骨子更喜欢如菀妃那般温顺聪慧,能揣摩得心意的女子。 “兰儿,你委屈了,相信朕,朕会想法子的……”不知为何他突然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有些让我喘不过气来,他想到什么?为何如此神情,让我看见了一个年轻气壮的男子搂着自己心仪的女子恨不得将所有的誓言都搬到她的面前。 “朕喜欢从前的你,可更喜欢现在的你,你懂得朕的心么?”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懂得,是因为现在的我在他的面前不争不抢吗?或许是因为有着从前的我可以对比,故此才更突出我此时的好来么? “朕喜欢你这颗羞答答的含羞花,朕喜欢你依赖朕的样子,你说朕是你的阳光,朕一转身,宫殿就凉了,朕不忍你凉着。”是啊,哪所宫殿里的女人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对于他的依赖更厉害一些吧,皇后有皇后的尊贵与权利,有皇太后撑腰,菀妃有她膝下的龙凤胎,有她的阿玛亲人,只有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不得不依赖,他问我是否信任他,我自然信任的,因为除了信任他,我别无他法,我是不得不信任。 “朕要赐你一个字……”他拿起笔在宣纸上写着了一个“熹”字道:“熹妃……兰儿,再等等,等小阿哥与肃菲公主满周岁之日,晋升端妃与菀妃为贵妃之时,朕晋升为熹妃,熹,是光明的意思,朕想要一生一世都给你光明。” 端妃?为什么?按端妃的家世,在入主紫禁城时便应该是贵妃的,可是那时候他没有,为何要等到现在呢?难道是因为抚养玥珊公主的缘故么? “端妃娘娘出生名门,而且侍奉皇上多年,如今抚养玥珊公主的确该晋升为贵妃的,菀妃为皇上诞下龙凤胎功在社稷,也该晋升为贵妃,臣妾无德无能,怎能担当得起这个‘熹妃’的称号,臣妾惶恐……” “并不是因为如此,当初不晋升菀妃为贵妃是源于朕试图立小阿哥为太子,担忧她遭人非议,如今中宫有子,再不能作此想法,晋升她为贵妃是要奖赏她生子有功,端妃多年无子,隆科多舅舅多次提起要将他的幼女送入宫中,以保佟佳氏的门庭显赫,皇额娘也提起过,朕并无此想,故此命端妃抚养玥珊,晋升为贵妃,以示安抚。而你、朕不忍委屈了你,你本便是朕的妃。” 你本便是朕的妃?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因为依仗哥哥而宠幸我,还是因为宠幸我而重用哥哥?这个问题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并不想弄得太明白而已,后宫之中的女子,注定要与国家大事挂上关系,每一个妃子也许就是一枚钩子,拉拢着皇上与臣子之间的关系。 当时晋升我为贵妃还不是因为哥哥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么?我总是那样自欺欺人以为是因为他更加的爱护我了。 可是佟佳氏的门庭那么的显赫为何皇上不愿再让佟佳氏的女子入宫呢?他心中敬爱的母妃娘娘的娘家人,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皇七子福沛自出生以来便备受关注,事无巨细皇后都亲力亲为,皇太后也颇为照顾,有了这个孩子,她老人家是一日开心过开心,福沛的“打三”与“满月”之礼因在生母丧期都未大肆操办,等真妃七七丧期一过,连番几次设宴邀请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入宫庆贺,比起菀妃的龙凤胎更为隆重,只因去年菀妃的龙凤胎出世之时,已经大赦天下,此番不宜大赦,皇上却下旨免除了一成的农税,深受百姓爱戴。 经我提出要为小阿哥取名之后,胤禛命内务府折了几个字,最后选中了“宜”字,并继七阿哥的“福”字,取名“福宜”,本来是独一无二的心肝宝贝,转眼就退位居二了,还要沾着福沛的光儿才有了这个名字,这口子菀妃是敢怒而不敢言了。 皇太后在皇七子满两月之时在慈宁宫大办宴席招待各宫妃嫔,更将皇七子的身份地位抬高了一个层次,龙凤胎的时期已经过去,皇六子自从那次受惊过后,一直都没有款过劲儿来,三天两日大病小病的不断,几乎是离不了太医的,菀妃也是着急上火,整日里求神拜佛的,却一点用也没用,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病痛折磨,她哪里还有心思来对付谁呢?反倒是脾气一日大过一日,身边伺候的人免不了要被叱喝几句。 眼下永寿宫愁云惨雾,怨声载道,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孩子凌驾在上,心里自然不舒坦,宴会上也没得个笑脸,胤禛见她郁郁寡欢便问道:“菀妃今儿胃口不好么?尝尝这道‘绯羊首’,御厨们费劲心思,用净白羊头,以红姜煮之,用嫩荷叶紧紧卷起,用石头镇压,以酒淹之,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纸薄,清香扑鼻,美味酥脆。”说着便命苏培盛将自己御桌上的那道菜给菀妃端了过去。 菀妃道:“谢皇上,只是皇儿至今未康复,臣妾心中担忧!”她本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之人,如今病态愁容,更是貌似貂蝉,神似西子,一身品月色绣衫罗裙,千姿百媚,楚楚动人,整个人宛如亭亭玉立的水仙花儿,胤禛看后不由一愣,好似看出了神,良久才回神微笑道:“朕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皇儿还年幼,调养些日子会好的,不要太过担忧,朕赐他‘宜’字,正是要让他天随人愿,万事相宜。” 敬妃道:“菀妃自两个月前那一吓,整个人都瘦了,为了皇子公主也要好好的保重身子为重啊?”胤禛听后道:“是瘦了,苏培盛,前几日长白山那边不是送来两只千年人参吗?都给永寿宫送过去。”我一听不由一愣,昨儿还在我枕头边上说要送给我的呢?怎么一转口便都送给了菀妃了呢? “皇上真是疼爱菀妃,连我这个额娘都比不得了哦?”皇太后见了胤禛待菀妃那样的好,高兴得哈哈大笑,皇后也应身道:“许久没见皇上如此高兴了。菀妃,凡事都要看开些,不要整日里愁眉苦脸的,惹得皇上也心疼,知道么?” “是,嫔妾明白!”难得看见菀妃一副小女子情长的摸样,大家纷纷朝她敬酒劝慰着她不要太过操劳之类的话,我也象征性地朝她举杯敬酒道:“菀妃娘娘向来被天神庇佑,想必小阿哥会平安无事,万事大吉的,切勿操劳弄坏了身子可不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憨齐妃协理后宫 2 菀妃微微一笑道:“多谢福嫔关心,本宫为了皇家子嗣操劳,甘之如饴,再苦再累也是应该的,不比福嫔身子娇贵,受不得这生育、抚养的苦儿?”她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嘲笑我膝下无子?不由恨得牙痒痒,却找不到话儿反驳,只能举杯干了气呼呼的坐下,免得自讨无趣。 我只能朝胤禛求助,他看了我可怜兮兮的眼神,并无表示什么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大有觉得菀妃言之有理的劲头,笑得我心灰意冷,却只能干陪着笑,要是以前我不翻了这个桌子才怪呢?眼下却只能忍着。 “菀妃生养皇子公主的确是辛苦了,不该再为后宫的诸多事儿烦心,一心一意抚养着皇儿吧!”胤禛从容不迫的说道,菀妃则是晴天霹雳,如此轻巧就冠冕堂皇地夺了菀妃协理后宫的权利,让菀妃连话都说不出口,刚要开口便听见胤禛道:“皇后,如今敬妃、端妃、菀妃膝下都有皇子公主要抚养,唯恐力不从心,后宫的事儿让福嫔帮着料理吧!” 胤禛想着封我为妃,可是偏生我的身份尴尬,后宫众人必定心中不服,除非我能够立下什么功劳来,这后宫女子要立功,不外乎三条路。第一:用心侍奉皇太后代皇上尽孝。第二:生养皇子公主。第三:便是协理后宫了。 可皇太后心中我早就不是一个好媳妇,更有杀我灭口的意思,我哪里还想着去孝顺,我连请安都懒得去,何况有惠嫔在,我想要装模作样也没得机会,第一条路不通;我自己的肚子多年来没消息,别人的孩子又抢不过来,无奈啊无奈,此路照样不通。那除了协理后宫还真没有别的方法了,想着不由觉得胤禛心中还是想着我的,拿着两只千年人参换协理后宫的权利这笔买卖是值当的。 “皇上所言极是,福嫔从前便帮着臣妾协理后宫,如今……”皇后满脸欣喜的说道,意识道皇太后的脸色有异样忙收住了嘴道:“臣妾失言,臣妾的意思是臣妾要照料福沛的确是力不从心,福嫔若是能为臣妾分忧,那再好不过了。” 皇太后挑嘴一笑颇有不悦道:“从前?不提从前还好……皇帝,协理后宫便是大权在握,若是福嫔那泼辣劲儿又上来了,这后宫还有安生日子么?”我一听大事不好,这皇后刀刃都在无形中啊?忙着起身跪地道:“臣妾该死!请太后息怒!” 太后也不理会我继续说道:“惠嫔还是沈贵人的时候便学着处理后宫的事宜,这些年也算是历练了,她膝下也没得孩子要照顾,协理后宫再好不过了。” “太后言之有理,请皇上收回成命,后宫之中位份在臣妾之上的比比皆是,协理后宫的事儿横看竖看都不该臣妾来参与,别人方且不说,齐妃娘娘位居妃位,论资排辈也轮不到臣妾的嫔位啊?”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菀妃跟惠嫔是一伙儿的,谁协理后宫还不是一样,把我压得死死的,要不是皇上宠着,恨不得连俸禄都不给我。 “齐妃?”胤禛、皇太后、皇后都面露疑惑,齐妃忙起身出列道:“臣妾愚笨,侍奉皇上、皇后多年也不能为皇上、皇后分忧,整日里无所事事,倒是让皇后劳累,臣妾有罪……” “的确是没得让嫔位来协理后宫的先例,朕糊涂了,还是请皇额娘做主吧!”皇上见皇太后不乐意忙着将问题抛了出去,话已至此,皇太后也不能再推举惠嫔只能道:“皇帝,既然如此说,那齐妃你就劳累好好地为皇后分忧吧!你虽然天资不够,不过好歹一把年纪的人了,经历的事儿多了,总该懂些。” “是,臣妾谨遵皇太后懿旨,定会好好的听从皇后吩咐打理后宫事宜的。”齐妃喜不自禁地说道,侍奉皇上这些年,一直都碌碌无为的,总算是熬出头了,能不高兴么?皇上就这样在轻描淡写里把协理后宫的事儿换了人,菀妃用亲生女儿换来的权利一转手就没了,这回该她牙痒痒了,而我虽然不能如愿,可在胤禛的心中又谋了个好名儿了。 黄昏,为紫禁城镀上了一层金光,翊坤宫内的花花草草们开得极其的茂盛,春夏秋冬转眼便过去了,这些花儿又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就是这个院子里,在这个百花之中,清颜焚烧着香料,烟雾弥漫,芬芳四溢,将整个宫殿变得宛如仙境似的美轮美奂。 天气刚开始热起来,春夏交替的时节该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气了,胤禛不知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命人在院内搭上了躺椅,非要在晌午阳光最和煦温暖的时刻歪在躺椅上看书,他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刻,怡亲王刚刚处理完江南十八省县的贪污贿赂案件,回京述职,皇上将大半的政务都让他来主持,除了早朝与文武百官会面之外,都不在理会政务,时而去景仁宫照看福沛,或者是去永寿宫探视福宜,或者是把几个孩子聚到一块,享受着天伦之乐。 而我,皇后、菀妃、端妃、敬妃都把皇子公主当成眼珠子看着,我就那吃小孩的山狼,别说抱抱了,她们看都不给我看,免得被我给祸害了,偶尔看着她们抱着孩子津津乐道的摸样,是恨不得她们都在这尘世消失不见了。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膝下没得孩子,便能有精力好好地调养身子好好地伺候皇上了,菀妃被孩子拖着,滟嫔因为将富察氏关入别宫的事情多少有些被冷落,惠嫔呢,太后倒是总为她创造机会,可是她自己不愿意,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皇上莫非还上赶着去么?故此皇上的恩宠便也就落到我这儿了,一月有半月是宿在翊坤宫的。 恩宠无人能及,与当初我贵为华贵妃时能有一比,却再不敢越雷池半步,以免重蹈覆辙。后宫之中颇多趋炎附势之人,我如今却不太待见,内务府的奴才们也见风使舵,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先赶着翊坤宫的来,我底下的侍女奴才们也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走到哪里都无人敢犯,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我也不忘嘱咐他们切勿得意忘形,要以我当初高处滑坡为前车之鉴,规规矩矩,按步就班总是没得错的。 他偶尔会缠着我道:“兰儿,朕怀念你住在承乾宫的日子。”他不明白那不过是那张床的缘故,我自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故作柔弱的道:“兰儿明白了,皇上喜欢兰儿病病怏怏的摸样?” “胡说!”他嘴中虽然否认,脸色却能看得出他很想念那段日子,那床催眠着我的身子,那种软弱无骨,浑身无力,欲仙欲醉的感觉也能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他提议道:“如今承乾宫已经修葺好了,不如重新搬进去?” “那皇上是喜欢兰儿呢?还是喜欢承乾宫呢?若是喜欢兰儿,何必在意在哪个宫里?若是喜欢承乾宫,皇上自己搬过去就够了。”偶尔我会在睡前喝些酒,让自己沉沉欲醉的,以博得他的喜悦。 “自然是你!”他的答案总是让我满意,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堵在心里,我甚至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只要他在身边,仿佛别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在的时候,我也能适当地忘记一些事儿,只可惜他不可能日日夜夜的陪着我,后宫如此萧条,新宠莹贵人也只能给他一时的新鲜感,他心中甚至有了选秀的打算,只是后宫多事,政务繁忙,他有些顾及不上而已。 “娘娘,皇上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要不要……”百合递给我一床月白纱薄毯问道,我示意她轻声不要吵醒胤禛,轻轻地替他盖上毯子,遥望着日落西沉的方向道:“皇上难得清闲,本宫也难得看皇上沉睡的样子,再让他睡伙儿,过些时日天热了,想要如此悠然都不行了。” 看着他沉睡的样子真好,不知他在梦中遇见了什么?脸上从容的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虽然他已经不再年轻力壮,不再如是十几年前那般风度偏偏,气宇轩昂,却依旧能散放出一种令人入迷的气息,给我阳光、温暖、安定、安全,他在沉睡的时候,我也有些迷醉了,他在我面前不言不语不思考不琢磨的时候,也如同美玉一般,越看越美,越看越是喜欢。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突然身子被一种强劲有力的手揽入了怀抱,吓得我一跳,只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如同当日等待着他来揭开我的红盖头一样,我这样贪慕地看着他沉睡的摸样,不料他早就醒了。 “兰儿,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给你财富,可是你已经不爱绫罗绸缎,朱钗翠玉;朕想要封你为妃,你也不乐意;朕给你协理后宫的权利,你也不要,你怎么什么都不要了?你让朕觉得你什么都看淡看轻了,朕好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像从前那般的喜爱了,你告诉朕,朕该如何表达对你爱?” 他将我紧紧地揽在怀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喜欢拥我入怀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起越来越喜欢这份安然淡定的滋味,他身上的龙涎香越来越让我入迷,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该怎么回答他呢?我要报复,报复皇后与甄嬛,让她们得到该有的惩罚,为我年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报仇雪恨,而在报仇之前,我必须好好的活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怜颂芝受尽苦头 1 我不能急攻进切,不能操之过急,我必须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算计与布局,必须耐住性子,将她们逐一的除去,为了这个,我必须紧紧的拴住他的心,借用他的权利,至于我心中的那份真性情与真爱,我已经不敢轻易地流露了,我受够了那种被他推入天牢与慎刑司的滋味。 “皇上想知道么?兰儿是什么都看淡看清了,可惜偏生最该看破的事儿没看破,故此只能在这个红尘里执迷不悟,作茧自缚。若是没得良人在侧,盛装容颜何人看?兰儿要的只是皇上您啊?整个世间也只有皇上您才能令兰儿心动与不舍罢了,您问兰儿要什么?兰儿告诉您,兰儿要的便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天在,地在,君在,妾在,足以!” “真好!说得真好!”他的声音那么的柔和,少了君王的威严,多了夫君待妻子的柔情,这是他从未给过我的温柔,他道:“你想要的,恰恰是朕想要给你的。” 齐妃协理后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颂芝从辛者库调回了翊坤宫,借口便是:“这奴才果真是没得什么本事,调过去几个月一事无成,还闹得整个辛者库怨声载道的。”谁让敬妃她们在中间胡乱搅合,这就是个最好的理由了,皇后稍有迟疑,齐妃便道:“臣妾刚刚接过协理后宫的权儿,若是皇后娘娘连这点小事儿都不让臣妾做主的话,臣妾唯恐底下的人不服臣妾啊?她们不服臣妾不打紧,藐视主子可不成?改日连皇后的话儿也不管事了,那后宫里岂不是要大乱了么?” 众人听着蹊跷,谁不知道齐妃一向是口齿笨拙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让人诧异,人人都看着我,我恨不得当场就撇白道:“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教的。”可惜我想众人的心中都是如此想的,想想也无所谓,我帮了齐妃那么大的忙,她给我点小恩小惠太正常不过了。 “既然是小事儿,你又何必回禀本宫呢?自己做主便罢了。”皇后和颜悦色的说道,朝我撇了一眼,仿佛再说:“年世兰,你变聪明了啊?知道推个挡箭牌出来?”我也回了一个:“都是皇后□□的好”的眼神,跟她比起了内功。 “臣妾初次管理后宫之事,唯恐出了个好歹,故此事事都要禀告皇后的。” “嗯,说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这后宫里的事儿,的确是错不得一丁半点儿,端妃、敬妃,你们好歹协理过一段时日,后宫里的事儿,除了本宫就是你们懂了,多帮衬着齐妃点,明白么?” 端妃、敬妃忙道:“臣妾谨遵懿旨!”区区几句话齐妃的头上又多了一把枷锁,想要自由自在恐怕还没得那么的轻松了,齐妃也无奈道:“那就劳烦端妃姐姐跟敬妃妹妹了。”如今在妃位的,端妃最高,其次是齐妃,随后便是敬妃,菀妃按说还是最低的,可惜再低也是个妃啊?底下还有一群的嫔、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的,再说皇上的恩宠在,她早早就凌驾在她们之上了。 待众人从景仁宫散去,我朝齐妃道:“看来妹妹从前看轻了姐姐。”我还从未如此称呼过她,此时却觉得她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并非紧紧靠生育子嗣而登上这个位置的。 “呵呵,妹妹你过奖了,你给本宫这么大的惊喜,本宫自然也要给你点甜头的。”我一听不由一愣,这齐妃可是一天之内给了我两个晴天霹雳,前一刻我觉得她深藏不露,这一刻我又觉得她本性如此,本就是这个愚蠢之人,没得什么心机智慧的,令人有些看不明白。 “快去看看你的颂芝妹妹吧!”齐妃见我迟疑便提示道,看着她嘴角灿烂如花的笑容,连眼角都绽放了,在明媚的阳光里让她的五官在我眼中晃悠不明模糊不清,若她真是深藏不露之人,何至于在弘时被人挑唆密谋造反获罪之时毫无自救之法呢?为何在被众人排挤欺压时而不能反击呢?又为何被甄嬛嘴中的一个故事而吓得连宫门都不敢出呢?越是迷惑越是觉得有意思,无论如何她总算是生存下来了,试问能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的没得点心思呢? 我决定亲自到辛者库接颂芝回翊坤宫,百合道:“娘娘,辛者库那种低贱的地方,怎能让您纡尊降贵呢?”我不以为然道:“百合,你不晓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瞧瞧我的头发白了没?”颂芝为我受的苦,我时时刻刻都铭记在心,我发誓,从此往后,再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苦。 “有了娘娘这句话,颂芝姑姑受的苦也算值得了。”百合轻声道,满脸的感动与羡慕,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锦上添花岂能与雪中送炭相比?百合,你也是本宫寒冬里的炭火。” 刚刚到辛者库颂芝服役的地方,便有一股恶臭扑来,我捂着鼻子干呕了几下,听里边有声音传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管事姑姑?我呸!谁不知道你就一物件儿,连我们这种下贱奴才都不如呢?主子高兴了就能送到皇上的龙床上去,主子不高兴了,便来这辛者库刷马桶了。” “可不就是,说白了,就是一条哈巴狗,给根肉骨头就摇着尾巴舔着脸的叫唤。” “未必,我看啊?她连福嫔娘娘身边的那条叫‘小白’的狗都不如呢?听闻福嫔娘娘用上等的蜀锦给它衣裳,吃的喝的用的,比人都要好,翊坤宫还有专门的抱狗丫头呢?”几个丫头越说越起劲,颂芝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衣裳,三千发丝被几根木簪子挽在一侧,蒙着一个黑色的头巾,不停里拿着刷子围着木桶刷,身侧便是堆着小山似的马桶。 不言不语宛如一个木偶似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对于她们嘴中的话置之不理,不急不躁,好似她们都不存在,见颂芝没反应为首的宫女手中拿着荆条就朝颂芝的后背打去,颂芝一个不经意整个身子都颤抖了,险些一头扎进了正刷着的马桶里。 另一名宫女道:“姑姑,您是不是饿了,连这个人中黄都想着吃?哈哈……”颂芝依旧没得反应,我想这些苦难她只怕已经吃惯了,我知道她在辛者库中受苦受难,却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由觉得心疼起来,偏生我连一句求情的话儿都不能说,我也恨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将我的罂粟毒瘾戒了,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火烧承乾宫,那她就不必受这些苦了。 “她们太过分……”百合早就怒火中烧,却被我一手拦住,轻声在她耳边道:“你去宣读皇后的懿旨,千万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了这里。”我想她肯定也是不愿意我看见她落魄的摸样的,她一向都是我身边得力的人儿,我得宠时,翊坤宫中除了我,便是她了,我失宠时,也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何时我在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她在这底层受苦受难?她也有她的尊严与傲气,我已经践踏她一回,此生绝不会再负她。 我早早地命人给她安置好了房间,从陈设到吃喝用度唯恐不到位的,样样都是上品,我猜宫里的答应小主也比不上的,又亲自准备了火盆与柚子叶,务必除去她身上的霉气,从此往后只有享不完的福,再不会受半点的苦儿。 百合领着颂芝回宫时,她已经梳洗过了,一身青竹色绸缎织锦长裙,纹着些碎花儿,淡雅清素,身姿高挑,瓜子黄瓜脸儿的她受了几个月的苦,更是瘦的面目难辨了,整个人都被拉长了,真如那竹竿似的,显得萧条而寥落,站在那翊坤宫的宫门口,木然地杵着,好像树立起的旗标,虽然干净利落却孤寂落寞,我无时无刻都在等着她回来与我团圆,可这一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翊坤宫内的宫女奴才们整整齐齐地列队欢迎鞠躬道:“欢迎颂芝姑姑重回翊坤宫!”我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告诉紫禁城的每一个人,颂芝回来了,她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百合扶着她垮燃烧得红艳的火盆,那一刻我的泪水悄然而落,唯恐被人看见只能拿着手绢假装咳嗽擦干了泪水,碧痕与疑云拿着柚子叶沾着水朝颂芝挥洒,颂芝微微抬起手臂挡着,我猜她也哭了。 “给主子请安!”她朝行礼,我上前一步一手揽起道:“快快起来!我们之间哪儿来的礼?”手抓住她的胳膊才知道她瘦得有多厉害,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了。 “奴婢身上味大,折煞主子了。”她轻轻地避开我的手,眼神也不敢看我,好似刻意回避我,莫非是在责怪我不能为她求情么? “颂芝,这是最后一次,最后的,明白吗?”我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也是满脸泪花,我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了。 “主子……”听我如此说,她再也抑制不住了捂着嘴哭了起来,我不顾形象地将她揽在怀中,她在我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安慰道:“相信我,最后的,这是最后的,从今往后,任何人也休想碰你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怜颂芝受尽苦头 2 许是我抱得太紧了,我能够感觉她在颤抖,我猜她身上满是伤痕,她们奈何不了我,自然只能欺压颂芝了,敬妃,我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话,也不管是你为了什么,你这样略带我的颂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都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走,我们回家!”我亲自引着她进入我为她准备的新房间,知道她喜欢粉红色,床单被褥都是以粉色为主,还特意命百合培植了粉红的桃花、月季、风信子、香石竹等放在房里,所用的一切用品都是上等的,都是命人精心为她准备的。 “粉红的?”颂芝看到这一幕幕粉色的物品早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却并非很欣喜,百合道:“颂芝姑姑,娘娘为了给您布置这个房间,花费好些心思的。” “皇上喜欢粉红的!”颂芝环顾着房间里的陈设,良久才说出这一句话,不由让我觉得当头一棒,当时若不是情不得已我怎么会……,我一直都在迟疑该不该在皇上耳边提起她,该不该让皇上再给她一个名分?我很矛盾,很纠结,我以为当初我送出去的只是颂芝的人,却没想到连她的心也一起送出去了,回头想想,哪个女子的身子与心不是一体的,何况那个人又是皇上?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嫁他人了,我毁了她的一辈子,可是我再也不想把她送到皇上的床上去了。 我不想把女人送到他的床上去,更不想把颂芝送过去,我实在心疼皇上,还是心疼颂芝,或者我只是在心疼我自己?我已经分不清楚了,我一直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不敢去触动,可是今儿颂芝的这句话终于还是碰到了那个我不愿意去揭开的伤疤了。 “喜欢么?”我故作无事地翻过这一篇将话题岔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我道:“你受苦了!我命人准备了酒菜,今夜,我们好好喝一杯。”又朝百合道:“本宫身子不爽,去把孟太医请过来诊脉。” “姚曦,颂芝姑姑在辛者库受了不少的苦,你此后就伺候她,明白吗?”姚曦是我房里的小宫女,平常也就是在房里端茶倒水的,人长得小巧玲珑的,听话得很,只可惜不太精明,察言观色的本领小了些,常年在皇上面前转悠,我真担心她出了个什么差池,派她来伺候颂芝再好不过了。 “主子……这?” “在翊坤宫内,你,我是一样的,你是我的妹妹,忘了么?”我、颂芝、声诺许久都没有聚到一起了,可惜桌子有四方,人却只有三个,我跟颂芝讲述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襄嫔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早该死了,能活到如今已经是老天无眼了。”颂芝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只是一味的贬低咒骂襄嫔,我听起来竟然有些刺耳,其实当襄嫔为我抗下那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想着原谅她了,她为公主能够付出性命,作为女人她已经很伟大了。 “说来,还要谢谢声诺,若不是他对襄嫔说,她已经命不久矣了,我猜她也没有赴死的勇气?”幸亏我内心不安,有备无患,不然她若是看我被关进了慎刑司,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姐姐,我没有骗她,那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声诺听闻提起襄嫔便是一直沉默的,见我们讨论得欢悦终于忍不住的搭了一句嘴,再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自饮自酌地喝了好几杯酒。 “少喝些!”颂芝见他如此忙着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杯。 “我替她诊脉的时候,她已经没几日活头了,为什么?为什么后宫之中会有这么多的毒物呢?而我们这些御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就在我们面前消失。” “如此说来,她真的被人下药了?哈!是啊,为何后宫之中会有这么多的毒呢?因为毒可以让人死得无声无息啊?它是人人都难以预防的暗箭啊?若是太医也被人收买了,那可能在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菀妃啊?她的心狠手辣我算是见识到了。”想起那日襄嫔被棒杀的场景,至今都不能忘去,临死前受尽折磨,死后尸骨无存,挫骨扬灰,好似这个人白白来世间走了一遭,什么都没有留下,连亲生女儿也不在是她的了,如今正口口声声唤着被人为母妃呢! “血红沙棘生长在大漠之中,产量微乎其微,若要配这五香软骨散怕是要费些功夫……”我知道声诺为了襄嫔的事情心中郁结,我当他是因为我费劲心思害襄嫔而生我的气,没想到是另有缘由。 “罢了,她命该如此,何况也死不足惜,如此说来更是与你毫无关系,你不必自责!”我安慰道,此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毒害了,还毫不知情。 “我敬两位姐姐一杯酒……”声诺叹息几声朝我们举杯说道,试图想着翻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敬酒总要有个说法,这酒是为何而敬啊?”颂芝听闻他已经娶妻早早的想要询问着,便趁此打趣道。 “就为我们姐弟三人最后的一次相聚而干杯吧!” “最后一次?”我不知他所言是何意? “我决定离开紫禁城,如今姐姐在后宫之中已是无人能犯,声诺也可功成身退了。”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清颜已经离开我们也,你也要吗?”颂芝比我的反应更大,“蹭”的一声就给站起来了惊讶地叫道,我忙着阻止她,不要太大动静,毕竟男女有别,如此将声诺请过来赴宴,已经于理不合,若是再闹出点的动静,难免惹出什么事端来? “太医院里有个叫海然的,跟着我有好些日子了,医术也不赖,我会交代他好好为两位姐姐调养身子,绝不会让姐姐们受到别人毒害的。” “你当我们留你是为了这个?”听他言语是看透了这个后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了,可是莫非就这样让我放他走么? “姐姐待我的情义,声诺明白,如此将姐姐抛下,声诺也心有不忍,只是,清颜妹妹下落不明,我派人明察暗访多日,却杳无音讯,生死不知,我更是放心不下,我要去寻她,我担心她,牵挂她,故此不能再留在紫禁城内了。”我知道其中一半的缘由也是这个,他若是害怕这后宫之中的血腥,他就不会一入宫就是左右逢源而寻求自保了,他是知道的这些,只不过比他想象中的厉害些罢了。 “声诺,你已经娶妻了,你不是说……”我当他娶妻之后会过得很愉快呢?他不是他很满意吗?那叫林紫的女子虽然貌丑,不过听他描述才德兼备,善解人意,嘘寒问暖地照顾他,无微不至,为何他心中还是放不下清颜呢? “妻子是妻子,清颜妹妹是清颜妹妹,两者怎能混淆一谈呢?让姐姐们笑话了。”听闻我提起他的妻子,他便也收起那满眼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他对那人是否有情意,又为何要娶这个丑女为妻?只是知道他对清颜是一往情深的,他们也不过相处了数月而已,何时有了这么深厚的情意? “你可知道,清颜她不是普通人,她可能是怡亲王的人,我都不敢再过问了,你敢吗?”那日一墙之隔与怡亲王的对话再清楚不过了,清颜虽然是个谜团,但是至少着了些边际的,怡亲王已经开口了,他接受了清颜的假尸首,那就说明清颜的生死他肯定知道的。 “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愉快不愉快?就足够了,一天找不到她,没亲耳听见她说她很好,我就放心不下。” “那你就放得下我们?她至少没得性命之危,主子可是日日都过在刀尖上啊?”颂芝不甘心地说道,我怕她太过指责声诺忙拦下道:“别说啦!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不能强求的,何况跟着我们,止不住哪一天就有了丧命的危险,跟清颜一样走得远远的,倒是让我省心了。”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从当初我们四人在翊坤宫里结拜之时,我早就将自家性命与姐姐您的连到一起了,那是也许是为了保命,也许是为了扬名立万,也许还有别的成分,不过我这声‘姐姐’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我明白,不过你如今是太医院的福院判,在皇上面前更是举足轻重,可不是轻易说辞官就辞官的,总得有些缘由的,你且稍安勿躁,我会给你想个圆满的法子,皇后与滟嫔都有把柄在你手中,你在皇上面前,她们方有些顾及,若是你离开了紫禁城,她们杀人灭口该怎么办?菀妃若是知道了你帮着滟嫔欺骗她,只怕也不能放过你,你可不能只是一味地想着清颜,要好好地为自己打算才是。” 紫禁城就是一沟浑水,哪有那么容易功成身退的,当初两位江太医死于非命的事儿,我可是记得真切的,说是被强盗所杀,可是毕竟是朝廷命官,谁敢如此不长眼如此肆意为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我猜十有八九是有人想要剪除我的双翼而痛下杀手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美文绣自荐床被 “果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啊?我当初若是知道紫禁城内是这一副场景……”声诺叹息道,我只是微微笑道是:“放心,凡是有我呢!” “主子,难道真的让声诺走么?先不说他辞官之后会不会被人谋害,咱们没了他在,那些善于用毒的人,还不把我们弄死啊?”待声诺走后,颂芝担忧的问道,我也担心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他的医术来救我了。 “我也想要找到清颜啊?何况,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我当他娶妻之后会逐渐的忘却,没想到他待清颜的情义如此之身?那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听闻他娶了个丑妻?这是怎么回事啊?按他的官职与能力……”颂芝朝我问道,我无奈地笑了笑,她好似明白了,忙着收了嘴,想起那日他对滟嫔说的话,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心地善良,却容貌丑陋?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心肠毒辣的女子的,他如此的仁心仁术,肯定是厌倦了这深宫的斗争的。 “颂芝,也不知道是谁逼得,为何这后宫中的女子都变成这样呢?你说,莫非我生出来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么?莫非我年世兰生来就会害人么?”如果可以谁会一天到晚费尽心思地琢磨着去害人呢?我跟她们的伎俩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难怪我会输得那么的惨,我的心思是不如她们的,皇后自是不必说的,端妃与菀妃、哪怕是惠嫔、滟嫔都是不能小视的人物,如今菀妃虽然与皇后有了矛盾,可是目前还不能一决胜负,双方只能僵持着,敬妃是被菀妃用亲生女儿拉拢得紧紧的,惠嫔肯定是跟菀妃一条心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又有皇太后当靠山,一时半伙也动不了,滟嫔倒是与菀妃有间隙,稍加挑拨应该能够反目成仇的,至于端妃…… 我疑惑着,菀妃本就在设计让她抚养玥珊,皇太后有心偏袒,皇上又想着借用她来安抚隆科多,即便不用哥哥的遗物来威胁我,他有菀妃帮忙抚养玥珊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为何非要来与我做交易呢?莫非她不相信菀妃? 仲夏之时,天已经格外的热的,我向来惧热更是感觉翊坤宫跟火炉似的,命人去冰窖里砸了好些碎冰块安置在宫内的明嘉庆年间的青花大瓷缸里散热,却一点用儿也没有,皇上早早决定要去圆明园度暑,却借着福沛还不足百日,不方便舟车劳顿的出宫,只好作罢,命人从盛京送来好些冰块藏于地窖之中,以便后宫众人消暑。 天越来越热,昼日越来越长,东方日头也升起得越来越早,每日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时都能看见一轮红日艳艳如火地挂在远方的山头上,如诗如画,妙不可言,景仁宫院内便放置了四口融铜盛水大缸,满满的冰块上面还放置着西瓜、木瓜、苹果、柑橘、荔枝等水果冰镇着,被炙热的阳光照耀着如焚烧着香料似的,不单单烟雾弥漫,还满是芬芳,谧人心扉,令人心旷神怡。 菀妃、惠嫔、滟嫔、敬妃、端妃等都携带着侍女而来,不一伙儿便是满满的一院子人,齐妃被侍女玄羽搀扶着朝内而来,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进门就咳嗽了两声,我识相地忙着过去给她行礼,被压制多年好不容易得了权势,哪能不耍耍威风的,众人见了也忙着过去请安问好,她并无多加为难只是道:“都是自家姐妹哪儿来的这些礼数,大家伙也不是第一日认识的,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端妃冷冷站在一旁不想着搭理她,齐妃颇有不悦忙着过去问道:“你说是吧,端妃姐姐?”端妃无奈只能笑脸相迎道:“齐妃近来得了协理后宫的权利,很是称心如意啊?” 齐妃眉头一簇道:“都是端妃、敬妃承让罢了,若说是称心如意倒不是,只是觉得姐妹们都与我亲热了好些,启祥宫也好久没这么热闹的了。”端妃微微一笑也不再答话,菀妃上前道:“齐妃姐姐真是说笑了,莫非平常我们姐妹们不亲热么?”惠嫔接口道:“是哪,只是嫔妾时常在慈宁宫伺候皇太后,脱不开身,故此没能多去启祥宫坐坐?” 惠嫔张嘴就是皇太后,齐妃便没得话言语了,只能略略的鸣金收兵,扶着玄羽的手朝景仁宫内殿走去,身后还能听见敬妃愤愤不平地道:“三阿哥这才会皇家几天哪?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菀妃道:“这也难怪,昨儿皇上打着‘戴罪立功’的嘘头封了三阿哥为贝勒,与履亲王一同办理三卿六部里的事儿,她这个做额娘的能不嚣张么?” 端妃不以为然说道:“朝承恩,暮赐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可见也长久不了的。”又朝我走近微微笑道:“是吧,福嫔?”哥哥的血书她肯定是看过的,提起这个我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能不受着,若是让皇上知道哥哥临死前还留下这个满是怨言的血书,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呢? “端妃娘娘所言极是,听闻玥珊公主近几日胃口不爽,有些中暑的迹象,不知眼下可好了?” “公主有本宫照顾,不牢福嫔你的惦记着了,月宾宫虽然比不上翊坤宫内金璧辉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之不计,但是公主的衣食自有皇家俸禄伺候,不牢福嫔你费心了,那些个东西你若是执意要送,那本宫也只能赏给奴才了。”我多次命人送些东西去给玥珊却统统都给端妃退回来了,甚至觉得我要毁约大有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打算,明里暗里的警告过几回,谁让我们有言在先,也只能退让了。 众人等待了一伙皇后才被剪秋扶着从内堂里出来,穿着一件蓝海松茶长裙,挽着平常的祥云髻,只佩戴些陈色绒花,极其的简朴,命人都觉得自己穿戴太过花俏繁华了,浑身的不自在。 “昨儿七阿哥满白日,皇上与本宫都很高兴多喝了几杯,今儿起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她一向是和颜悦色的,如同戏子画上的面具显得那么的不真切,自从多了七阿哥之后,可是真正的眉开眼笑了,那不动声色的得意与满足都从眼角的余光里散发出来了。 众人依照惯例给她行礼问安,一如既往的鞠躬跪拜,随后赐坐说些家常等等,我等就坐之后,该是由昨夜侍寝的嫔妃再行大礼以示谢主隆恩,却并不见其人,可见昨儿胤禛宿在景仁宫,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月圆之夜,他留宿景仁宫可真是难见的。 刚刚在心中做此感想却听皇后道:“昨儿是谁侍寝啊?”众人都一惊,不是说与皇上庆祝七阿哥满百日吗?不是还多喝了几杯吗?难道还没能留宿吗? “皇后娘娘,昨儿皇上不是在景仁宫用晚膳么?没在景仁宫留宿么?”菀妃正大光明的问道,言语之中颇有些挑衅,想想也是要窝火的,明明自己生了对龙凤胎在前头可是皇上明显更喜欢七阿哥,虽然跟七阿哥在中宫抚养有关,另外那小阿哥是廉亲王转世投胎的谣言只怕也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故此多少有些冷落的。 “本宫不是多喝了几杯么?沉沉醉醉,哪能伺候皇上?如此说来皇上未去永寿宫了?”众人的眼神又朝我看来,我忙辨别道:“昨儿皇上也并未到翊坤宫来。”问了一圈谁也没侍寝,皇上也的确停留在后宫之中,没在养心殿过夜,这可是少有的事儿,平白无故的,一个晚上皇上竟然不知去处,皇后便有些紧张了。 “剪秋给敬事房把彤史取来……”不等剪秋答“是”便听见门外传来苏培盛拖长带着儿化音尖尖的声音喊道:“秀贵人到!” “秀贵人?哪儿来的秀贵人?”众人不由都迷惑不解,何时这宫中多了一位秀贵人了,却又在片刻间明白肯定是昨晚皇上临幸了新人刚刚受封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幺蛾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儿来,谁不知道如今我是最得宠的。 菀妃也颇有嘲讽地朝我道:“本宫当福嫔将皇上的心抓抓紧紧的,没想到依旧有人可见缝插针啊?也不知道又是你宫里的哪个?” 我不满道:“菀妃娘娘这话是何意?若真是有人能够紧紧地抓住皇上的心,试问这紫禁城哪里来的三宫六院。”我心里还一肚子的气呢,她竟然还来给我浇油,是不是她为了固宠而送给皇上的新欢还另说呢? 只见从外间款款走来一名身着月白色软银轻罗百合裙,上面绘画着“竹报平安”的图样,衬得整个人高挑清雅,婀娜多姿,挽着朝月髻佩戴几只玉玲珑簪固定其形,发髻中央则是一个镶着玉兔捣药图案的碧玉发钗,翠玉通透,色润明耀,玉兔雕刻精致,巧夺天工,就连玉兔身后若隐若现的桂枝树也是一目了然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珍品。 两缕翠绿流苏垂着与两耳边,与佩戴着的岁寒三友翠玉耳坠,相得益彰,环环相应,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乐盈是不盈一握,她则是扶风弱柳,微微施以粉黛,脸色明亮,五官俏丽,年岁也略小,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只听她跪地朝皇后请安道:“嫔妾瓜尔佳氏?文绣给皇后姑姑请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恶浣碧出言侮辱 1 “瓜尔佳?”菀妃不由一惊,我也宛如晴天霹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真妃的妹妹,那日见过一面却并未留下深刻影响只觉得她知书达理比她姐姐强多了,今日看来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容貌才学都在真妃之上,她是皇后的表亲侄女儿,那皇后还在这儿装什么装啊? “皇后娘娘,皇上命奴才来禀告皇后娘娘,昨儿瓜尔佳氏在储秀宫侍寝,封为秀贵人,居住储秀宫偏殿。”苏培盛有些惶惶不安地禀告道,皇后一摆手命他告退,他便唯唯诺诺的推出景仁宫了。 “文绣?这是?”皇后疑惑问道。 “姑姑,文绣昨儿在储秀宫为姐姐收拾遗物,却不料皇上突然来了……”文绣有些羞涩脸上起了一层绯红,拿着丝巾遮掩地回禀道,好不容易除去个真妃,又来个秀贵人,她们瓜尔佳氏的女儿可争多啊? “起来吧!如今,你竟然成为了皇上的女人,便不要再唤本宫为姑姑了,快快给众位嫔妃行礼吧!”我与菀妃相视一眼,这事还用人说么?皇后巧妙的借肚生子,眼下莫非又想着借着美人来邀宠么? 菀妃道:“文绣妹妹真是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啊?比起真妃妹妹更令人大吃一惊。” 敬妃道:“瓜尔佳氏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她们家的女子要入宫自然不必通过选秀的。”当初就因为瓜尔佳氏在弹劾哥哥时立下汗马功劳才赏赐了送女入宫的恩典,一进宫就是贵人,那是一般人能够可以的? 文绣道:“文绣也想着通过选秀名正言顺的入宫侍奉皇上,只可惜吾皇爱民如子,整日里忙着朝廷大事,取消了三年一选的选秀,如今千里姻缘一线牵,文绣有幸能够得皇上垂青乃三生修来的福分,可见是上天眷顾文绣,不忍文绣明珠沉海,星辰陨落,故此才有昨夜的天赐机缘。惊吓到了菀妃娘娘,敬请见谅。” 文绣年纪虽小说起话却不含糊,几句话便将菀妃说得无言以对,令菀妃真真的大吃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皇后阻止道:“秀贵人,不得无礼!昨儿侍寝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又朝齐妃道:“秀贵人虽然居住在偏殿但是如今真妃与世长辞,储秀宫无主,你要好好生的安排,不可怠慢了。” 齐妃细细打量文绣后道:“是,皇后娘娘,嫔妾会好生打理的。”皇后便朝众人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突然多了一位秀贵人,让这个燥热不安的天就更加的火热了,众人都快要沸腾了,众人出了景仁宫,齐妃便道:“真妃珠圆玉滑,丰腴动人,秀贵人却婀娜多姿,面似芙蓉,眉如柳,真不像是对姐妹。” 文绣朝齐妃微微俯身道:“多谢齐妃娘娘赞赏,龙生九子,才各有不同,何况凡人乎?”文绣比起真妃的顶嘴噎人的功夫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却非常的文雅,面带笑容地言语,斯斯文文,令人想要生气都不能。 菀妃初进宫时是新人故此许多方面都是退让的,如今转眼间,她已经入宫五年了,比她还要新的人比比皆是,我复宠让她应接不暇,莹贵人又分了她的宠,如今再来一位秀贵人真够她头痛的,转眼自己从新人变成旧人,此时此刻再吟诗道:“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更是一番滋味吧! “秀贵人,不是已经回府了么?何时又进宫了呢?皇后娘娘瞒得倒是结结实实啊?” “回菀妃娘娘的话,昨儿七阿哥满百日,也是我两位姐姐丧生百日的日子,家母奠念姐姐,命文绣入宫给皇上、皇后、七阿哥问安,顺便去储秀宫收拾一下姐姐的遗物,带两件旧衣裳好让她老人家睹物思人,以表思念故女。倒不是瞒着菀妃娘娘,只是文绣入宫之事,还需与菀妃娘娘您通报么?”菀妃听了此话不由起飞后冒三丈,连身子都站不稳了。 又听文绣道:“文绣初入后宫,不懂规矩,还请菀妃娘娘恕罪,若是此后文绣有亲人入宫请安,会特意去永寿宫给菀妃娘娘您通报的。”文绣朝菀妃俯身行礼道,活生生地又将菀妃的一肚子火气给顶了回去,我若是菀妃都要自焚,不料她却迅速调整情绪露出一副慈善面目来道:“秀贵人哪儿来的话?本宫也不过是关心关心罢了,说来真妃初入宫时便与本宫同住碎玉轩,随后又随本宫迁入永寿宫,她难产故去,本宫也十分痛心。” “痛心?文绣自然知道菀妃娘娘您痛心的?当日六阿哥受惊险些丧命,您能不痛心么?” “你……?”文绣待她人还算是以礼相待,可是到了菀妃这儿却是针锋相对了,我猜想该是因为真妃临死前都没见到皇上一面而对菀妃产生了恨意,皇后可这是高招啊?借此菀妃在宫中又多了个敌人,她也好似又多了一双手,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呵呵,本宫看妹妹这衣裳好特别啊?虽然清淡了些,却说不出的韵味来,真是好看!”惠嫔见菀妃被文绣顶得无言以对,忙着上前解围,打量起文绣的衣裳来。 文绣也拉扯着衣裳自赏了一番道:“是么?惠嫔娘娘真是好眼光,文绣这身衣服啊?也许不是价值连城,却是举世无双的。” 众人一听纷纷过来探视,这衣服看上去也并非上等缎子,不过是中等偏上的锦缎而已,竟然是举世无双的,我也有了好奇生,问道:“哦?不知如何个举世无双法?”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昨儿与皇上吟诗来着,今儿一早皇上便亲手为文绣在这银白色的素袍之上绘画了竹报平安的图案,倒是掩盖本来面目了,还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娘娘,您说这是不是举世无上的,文绣喜欢到心坎里去了呢!”文绣在我面前转了转,那裙摆微微一飞舞,翠竹便是更加的醒目,这是皇上亲自画的,还让她穿到身上,自然是举世无双的,自问深宫内谁由此恩宠? 文绣竟然在我的面前露出一副小女孩的姿态来?听了这“竹报平安”的来历谁不惊讶谁心中能够痛快,莫非她也想要挑衅我么?当然,即便她不挑衅我,就凭着她是瓜尔佳氏的女儿,是皇后的表侄女儿也足够我对她咬牙切齿了,别以为跟我俯身赔个不是我就能对瓜尔佳氏放下年家的血海深仇来。 “福嫔娘娘,皇上说除了亲自教娘娘您写字,便就属文绣的这份恩典是有心意的了,文绣能不高兴么?”我刚想着翻脸,却不料她有如此说,再瞧众人的脸色更是难堪,她将我推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我哪里还能再说出不是来?只能强忍住了。 “哦?菀妃娘娘,原来皇上送给您的那双举世无上珍贵无比镶满宝石珍珠的绣花鞋不是心意?原来是皇上费尽心思为您设计的‘姣梨妆’不是心意?原来皇上为给您贺生令整个莲蓬湖的荷花开放令人遥放数之不清色彩缤纷的风筝也不是心意?您真该去问问皇上为皇子公主大赦天下的事儿是不是心意了。”惠嫔明着是质问菀妃,可是明白人都明白那不过在显露菀妃当初的恩宠罢了。 “是了,本宫要去好好问问,当初在本宫初承恩露时的‘九凤泉浴’与碎玉轩的‘椒房之喜’是否是心意?当日皇上亲自为本宫抄写关于咏梅的诗词又是否是心意?亲自推着本宫荡秋千是否是心意?抱着本宫在后宫里行走又是否是心意?未侍寝便封为嫔到底是不是心意?还是皇上就为了哄本宫高兴才做出这些事情来的?”菀妃也如数家珍似的将皇上对她的好一点点摆在人前,的确是,就连我也没得这么多的?就那“九凤泉浴”,是皇后专用的,我连进都没进去过,未侍寝封嫔位为一宫之主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文绣听闻惠嫔与菀妃一唱一和早就应接不暇了,我与她是敌非友,也用不着为她解围,但是偏生提到了我,若是不说话,菀妃还当我怕她好欺负呢?我叹息一声道:“是了,本宫也不知道兰馨殿的那些紫兰娟是否是心意?承乾宫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又是否是心意?为了本宫那苦命的孩儿让整个后宫妃嫔默哀是否是心意?满屋子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旷世珍品又是否是心意?不过能得皇上亲自辅导习字倒真是本宫修来的福气?” 炫耀这种事情我是最在行的了,我认识皇上十几年,每年随意说出点皇上待我好的来就比菀妃要多了,她才侍奉皇上多久啊?文绣早就退到了一边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反倒觉得是我与菀妃在斗嘴了,我可不甘心她置身事外,便朝她问道:“文绣妹妹,你可要帮我跟菀妃娘娘问问皇上什么叫心意啊?” 文绣没料到我会如此问便有些迥然,双眼闪烁,眉头一蹙好似计上心来道:“原来皇上‘过去’待菀妃娘娘跟福嫔娘娘这般的好?文绣真是坐井观天,管中窥豹了。”她刻意地将“过去”二字咬得重些,言下之意便是我与菀妃都将成为过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恶浣碧出言侮辱 2 “不过文绣更爱福嫔您的这份恩宠,试问深宫女子有几人能如福嫔娘娘这般多年在皇上伺候而恩宠不减呢?”文绣颇有些套近乎地朝走来,将手中的青色丝巾递到我的更前道:“福嫔娘娘帮文绣摸一摸这丝巾吧,让文绣沾沾您的福分。” 她时而成熟稳住,时而又小女孩姿态的,让人也模糊不清,她既然有心靠拢我而排斥菀妃,我又怎能不接受这份心意呢?接过她手中的丝巾道:“文绣妹妹说笑了,本宫何来的福分可言,菀妃娘娘才是福泽深厚之人,不然怎能得上天庇佑诞下千古难见的龙凤胎呢?而且即便是难产血崩依旧是母子三人平安,哪里像真妃,年纪轻轻便留下皇上与小阿哥撒手人寰呢?”我说着便顺手拿着文绣的丝巾擦了擦眼睛,一看是她的丝巾又道:“哎呀,真是该打!弄脏妹妹你的丝巾了,不如就盘给姐姐吧,稍后命人送一条新的到储秀宫去,如何?” 文绣不料我会如此又是一惊微蹙眉头后道:“那必定也是沾满了福嫔娘娘的福气,妹妹先行谢过了。”又转身朝菀妃道:“文绣本也要沾菀妃娘娘您的福分的,只是瓜尔佳氏的女子都命薄的,怕福泽太厚而承受不住,就不劳烦菀妃娘娘了。” 被她如此一说,菀妃更是怒气腾升了,却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只是朝文绣道:“本宫相信福泽乃是与生俱来的,至于沾她人的福,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本宫是没听过的。” “那菀妃娘娘您孤陋寡闻了!”文绣接口说道再一次让菀妃始料不及,正想着说些什么,便看见文绣朝众人行礼道:“各位娘娘,文绣昨儿侍寝身子有些疲倦,便不与众位娘娘相陪了,先行告退!”礼数周到至极,想要找错也找不出来,即便对菀妃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该行礼时是一点也不告退的。 端妃道:“秀贵人初经人事,是该回去好生休息的。”文绣不由脸色一红,低头后退坐上小轿而离去,众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轿逐渐远去,拐弯过红墙后再也看不见了。 “摸样倒是跟真妃绝然不同,这伶牙俐齿倒是如出一辙。”待人都走远后敬妃才开口说道,又朝我道:“福嫔,好似很喜欢这个手绢啊,拿着就撒不开手了。”敬妃从前是不敢挑衅我的,被我压得死死的,后来我栽了一回,位份又在她之下,她竟然一次次对我出言不逊,我可没忘记若非是她,颂芝也不会去辛者库,这个仇还没报呢,她倒是想方设法的提醒着我。 “莫非敬妃娘娘也喜欢,自从这手绢到了我的手中,您的眼睛就没离过了,不然怎么知道我撒不开手呢?您若是喜欢便寻秀贵人要一条便是了,何苦盯着这条不放呢?”我都不想讥笑她“年岁未到不惑,芳容已至半百”,没得皇上恩宠的她即便注定是要老得快一些的,看着她,我便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并未年老色驰。 “本宫倒不是喜欢这条手绢,而是在想为何秀贵人待福嫔你如此亲切呢?话说,皇上一月来多半在翊坤宫留宿,怎么偏生昨儿去了储秀宫呢?即便是去奠念真妃,怎么好好的就宽衣解带了呢?”莫非还是疑心我故意怂恿着皇上去的?我有病啊?瓜尔佳氏与我年氏不共戴天,我还推举她们家的女儿入宫跟自己作对? “若是有人铺床叠被,自然而然不就宽衣解带了么?姐妹两一样的货色,当初真妃不住储秀宫非要来碎玉轩还是贪图我家主子得宠,皇上时常过来,而好接近皇上么?趁着我家主子身怀六甲不能侍寝而钻了空子,不然她怎么能就能怀上龙胎呢?”菀妃身边的浣碧是她的陪嫁丫头,她也十分倚重她,故此只怕也给宠出毛病来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说出这种话儿来? “大胆,主子们也是奴才该议论的么?”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定神一看,百合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上去给了浣碧两个耳光,我知道她们之间有些过节,但是哪能如此正大光明的冲突啊?虽然正合我的心意,但是未免太冲动了些。 “贱人,你敢打我?我小姐都没有打过我?”浣碧捂着脸朝百合骂道试图还手却被百合一手给紧紧地抓住了手,狠狠朝后一推,险些摔倒在地,百合跪地朝菀妃道:“请恕奴婢大胆,代替菀妃娘娘教训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奴才了,她竟敢私下议论主子,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奴才的脸面,若是传到皇上、皇后的耳中,还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人人都如同她那般胆大妄为敢议论主子了呢?知道的,晓得是这奴才无知无畏,口出狂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娘您教的呢?奴婢岂能让娘娘背负如此纵容奴才的罪名,故此忍耐不住在娘娘面前动了手,还请娘娘恕罪!” 浣碧被百合这几句话早就噎得张不开嘴了,捂着脸却不敢认输,恨不得上前朝百合踹上几脚,却被菀妃给叱喝住了道:“你打得极好,本宫还当轻了呢?”又朝浣碧道:“混账东西,主子谈话也容得你搭嘴?入宫多少年了?还不懂得宫中的规矩么?来人哪,拖下给本宫重打二十大板,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出言不逊。” 浣碧跪地哀求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知罪了,饶了奴婢这一回吧!”菀妃却完全不为所动朝两个小太监叱喝道:“还不拖下去?”浣碧便被他们也拖了下去口口声声还喊着:“小姐,您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惠嫔与她的另一名侍女流朱、瑾汐站在一旁也不敢求情。 我想百合这可算是找到机会好好报当日浣碧的侮辱之仇呢? “你如此为本宫着想,本宫心中感激,不过你公然在主子面前动手,也是与宫规不和,本宫心中不想处置你,可若是开了先例人人都敢在主子面前动手动脚,那这是成何体统呢?那贱婢动口,本宫罚她二十大板,那你动手,不知道该罚多少呢?”我刚还以为菀妃不能拿百合如此,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圆说? “齐妃姐姐,如今您协理后宫,此事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菀妃朝齐妃问道,齐妃朝我看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百合所言合情合理,菀妃所言更是言之有理。 “你这奴才竟然敢在主子面前动手?的确该打,心襟明朗之人知道你是在为菀妃娘娘着想,那些心肠不洁的人还当你这是在故意挑事呢?”我可不能让菀妃处置了百合? “你公然在主子面前动手,焉有不罚的道理?齐妃娘娘,如今您协理后宫,这奴才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您不必给我面子,这种目无主子的奴才打死也活该的。”我狠狠地说道,菀妃挑嘴一笑,朝齐妃说:“既然福嫔都如此说了,齐妃姐姐还要迟疑么?” 齐妃被我都弄糊涂了,一时间想为我说话也被堵上了嘴,朝我看来好似再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打百合不就是打你的脸么?”见我没表示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便拖下重大三十大板吧!也好给后宫的人一个警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什么人儿都敢在主子面前动口动手的成何体统?” “等等!刚刚浣碧好似是菀妃罚的吧!她违背宫规是自己的主子罚的,那我的奴才犯了宫规是不是也该我自己罚呢?齐妃娘娘,您说是不是这样理儿?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人人都说齐妃娘娘您处事不公,这可不好!” 齐妃一琢磨道:“嗯,言之有理!”又朝菀妃抱怨道:“菀妃,你怎么处置了你的丫头之后才想起本宫呢?若是每个宫里的丫头都要本宫来管,那别说是本宫了就算是皇后娘娘也管不过来啊?是不是啊?端妃姐姐!”端妃无言以对只是朝敬妃相视一眼而微微的点了点头? 齐妃便顺势道:“那,福嫔,你的丫头便自己处置吧!” 敬妃道:“不过可得当着众人的面儿,不然,谁知道罚是没罚呢?” “自然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儿的,免得大家还当我徇私枉法了呢?不过自然菀妃娘娘深明大义是不会如此做的?那行刑打浣碧的人自然会用足了力气,不然菀妃就背负上了一个偏袒护短的罪名了。” “管好你自己的人再说吧!”菀妃刚刚被秀贵人一句“孤陋寡闻”已经气着了,又被百合来了措手不及,接着又被齐妃抱怨了,眼下还被我挤兑,今天她算是窝火了。 “百合,你平日里虽然伺候本宫尽心尽力,但是今儿你敢在众主子面前动手,本宫也容不得你了,浣碧口出狂言便被菀妃罚了二十大板,你出手伤人,罪更大,本宫自然要百倍千倍的罚你了,就罚你到钦安殿诵‘往生咒’一千遍,不然不准吃饭。” “什么?福嫔未免也太护短了吧?”敬妃不满地说道。 “就是,本宫还以为你会如何责罚了呢?诵经?有这么责罚的么?”惠嫔也是很不满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俏华妃捏酸吃醋 “敬妃娘娘此言差异,嫔妾这是跟菀妃娘娘学的,您看,浣碧动嘴,菀妃责罚她的身子,百合动手,本宫责罚她的嘴,有何不对啊?何况这‘往生咒’是用来忏悔的,她诵经之时也能诚心改过,这有何不可呢?菀妃娘娘若是觉得罚错了,尽管可以重新罚过,嫔妾照样重罚便是了,不过若是给后宫之人说菀妃您出尔反尔,似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菀妃今儿很不顺,被我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嗯,福嫔所言也在理,既然是她的丫头,那怎么罚,本宫也管不着?是这样的吧,端妃姐姐,敬妃妹妹?”齐妃在一般憨憨地问道,被菀妃一个横眉竖眼撇了过去,连忙地朝后腿了一步。 “福嫔娘娘,说得也的确在理,正所谓善恶由心生,心不正则人不正,责罚身子只能让人一时悔悟,责罚心灵则可让人终生受戒,不敢再犯。”乐盈也上前说了几句,“娘娘这法子好,嫔妾也好好地学着,如此管教房中的人才能有规有矩的。” “几位娘娘还没有回宫去么?皇后娘娘说,是不是还想留在景仁宫喝喝茶啊?”在里头听见动静的剪秋出来问道,“娘娘说,吵到她便是无所谓,若是打扰了七阿哥,皇上怪罪下来,便不好了!” 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呢?那便各自收兵回营吧!朝百合叱喝道:“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还快去钦安殿受刑去呢?”百合这才起身陪着我离去,“几位娘娘,那嫔妾便先行告退了,若是有人觉得嫔妾会徇私枉法偏袒护短的话,竟然到钦安殿观刑去。” 待离众人远了之后她才开口说道:“谢娘娘不罚之恩!” 我笑道:“你刚刚虽然鲁莽了,不过也正对本宫心意,浣碧的那张嘴的确是该打的,让你受委屈了,在人前跪了那么久?”听我如此说,百合竟然哭了道:“奴婢还以为娘娘真的要将奴婢交给齐妃娘娘惩治呢?” “怎么会?本宫早就说对自己说,绝对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人的迫害,菀妃也的确太宠那浣碧了些?这等话也敢出来说?可惜也未必不是实情啊?不然菀妃为何宁愿让皇上封瓜尔佳?文鸢为祺嫔,也要把她推出永寿宫呢?” 人人心里头都有一把如意算盘,只是谁也不比谁笨,谁还能看不出个明白呢?菀妃又是那么个精明的人?偏生真妃就住在她的宫里,若是胎儿出了个好歹她还要负责任,留在自己身边还感觉是个祸害,不如以退为进。 不过谁的算盘也没有皇后的打得好精彩啊?那一幕接着一幕的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的,按说她是皇后这后宫本就是她最大,可惜膝下无子,地位也就不那么固若金汤了,即便位置是稳的,权利呢?我协理后宫的时候,哪儿轮得到她做主啊? 秀贵人入宫的事情在后宫之中掀起了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波,不在于她这个新人如何得宠,而在于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她是真妃的妹妹,是瓜尔佳氏,是皇后的表亲侄女儿,而更让她有资本的是,她是七阿哥的嫡亲姨娘,按说她可比皇后跟七阿哥更亲些的。 当我们都以为她是皇后安排送给皇上的时候,在她进宫后正式的册封贵人之礼的宴席之上,她便跟皇后弄成了敌对的关系,她在宴席上说:“皇上,文绣想要代替姐姐抚养七阿哥。” 顿时皇后的脸都绿了,我也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一进宫就跟菀妃闹得水火不容,跟我是不敌不友的,没想到唰的一下就刚冒犯到皇后的身上了,皇后还没言语呢?皇上便道:“文绣,你今年多少岁啊?” 文绣答:“文绣今儿十三岁!” 皇上笑答:“你自己才是孩子,你怎么抚养七阿哥啊?”文绣一愣,忙说道:“可是,文绣喜欢七阿哥,喜欢抱他,他哭起来,我也觉得好听!”一转眼便是小女孩的姿态,我们都见识过她的真面露,故此明白她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分明是探到了皇上的口风而不得不转口的。 “哈哈,都已经是贵人了,怎么宫中的礼数还不懂呢?一口一个文绣,一个‘我’的,在皇上面前要称呼‘臣妾’。”皇后悉心地教导道:“你好歹是我满洲八旗的女子,怎能如此没得规矩,还不如汉家女子呢?白白地让人笑话了。”顿时再坐的菀妃、敬妃、齐妃、惠嫔、滟嫔、欣贵人、荣贵人,包括我在内人人脸上都不好看,皇后竟然如此将满、汉分得明明白白,再回头看看先皇的嫔妃之中位居高位的多半都是满人,只是先皇在位之时重视满汉一家各皇子家中颇多汉家军的女子,皇上登基之后,后宫之中便多半是汉人了。 皇上道:“文绣是懂礼的,只是被朕宠坏的,既然皇后都张嘴了,文绣你此后可要注意了,你虽然年幼,可是如今是这紫禁城内正儿八经的主子,可不能这样随意言语了。”听语气胤禛是很宠爱她的,也许是喜欢她,也也许是为了怀念真妃,无论真妃生前是否得到了她的恩宠可是她为皇家生下了皇子那就是爱新觉罗氏的功臣,如我们这些膝下无子的女人那都是罪人。 “皇上待文绣妹妹真是好,听闻还特意为文绣妹妹绘制衣裳,臣妾侍奉皇上多年,还从未见识过皇上的绘画本领呢?”菀妃见皇上如此宠爱文绣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的,我虽然恩宠多,可是她在皇上的心中也是很有地位的,如今突然有人来分宠,她自然不乐意的。 “朕听闻文绣喜欢竹子,又见她那日穿的袍子太过素雅,便一时兴起在她那银白色的长袍上绘了一幅‘竹报平安’没想到她穿上出奇的好看,也不知是文绣的人好看,还是衣裳好看?”说着说着胤禛便有些出神了。 “自然是皇上您的画好看呢,可惜那日用的墨不是徽墨,臣妾怕洗掉了,那衣裳都不敢洗了呢?皇上何时用千年不变的徽墨给臣妾再画一幅啊?” “那可不行,朕的墨宝怎能让你日日穿着去招摇呢?文绣不可小女子情长哦?”胤禛跟哄小孩子似的朝文绣说道,文绣也只能闭口不言,又听胤禛道:“你喜欢七阿哥,可以时常去抱一抱,不过可要小心点,要是摔到了,朕可饶不了你。” “皇上,臣妾虽然年幼,可是难道还抱不动个百日的孩子么?臣妾抱灵芸的时候,从未摔过呢?”文绣不服气的说道。 “瞧瞧皇上多疼爱秀贵人啊,简直就跟疼爱凤鸣轩的公主似的,若是不知道的,还当皇上认了个义女呢?”我见他那样地宠爱文绣,不免有些吃醋了,心里口口声声地对自己说这就是作为后宫嫔妃的命,注定是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不要再为他争风吃醋,嘴里便是一点也忍不住。 “哈哈,说来文绣跟和兮还是一年生的呢?被福嫔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朕老夫少妻了,当初的淳嫔也是如文绣这般天真灿烂的,好似一点烦恼也没得似的,只是文绣更加有才气些。” “皇上,女子本就该待夫君如兄如父的,当初孝庄太皇太后不就是嫁给了姑父么?臣妾觉得很好的,好似并未出阁,依旧待在闺中呢!”文绣句句话都哄得胤禛哈哈大笑的,连太皇太后的事儿都般了出来,这后宫之中的辈分是向来不重视的,只要没得血缘关系都可以的,谁是谁的姨娘姑姑都没有关系的。 “秀贵人,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便不是本宫的表侄女了,不要再提这个?”皇后有些不悦的说道,秀贵人便只能闭口不言了。 这个宴席吃得好没意思,个个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特别是菀妃,她向来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可偏生她一言语就被胤禛打断,一句完整的话儿都说不出来,我就更不用说了,忙着给自己灌酒,什么歌舞也毫无意思,散宴之后已经有些微醉了,心里对自己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不习惯么?” 在府邸之时,我进门之后便没有别的女子入府,可是一入紫禁城,从雍正元年的那一次选秀起,新人便一个接着一个,能跟我分宠的女人越来越多,能把我置于死地的女人也越来越多,我从一个无人敢冒犯的妃子变成一个人人都欺压的答应,从一个至高无上的宠妃变成一个他随意可以推到冷宫的罪人,我竟然还会为他吃醋,我加快了脚步,我觉得我应该立刻回到我的床上,好好的将哥哥留给我诗好好地背诵一边,才能平定我心中的醋意。 “娘娘,您没事吧!您喝多了。”百合扶着我一步步地朝前走去,月色真好,夏日的夜晚是极好的,白日太热,到了夜晚便凉快多了,明月星星都比平常璀璨得多,映衬在湖水里更是美不胜收,难怪故人会说“水中探月”那中朦朦胧胧的月色是多么的美妙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阿哥命丧黄泉 1 百合扶着我到湖边的亭子里安置着我歪在长廊上道:“娘娘,您先在这儿坐一坐,奴婢去叫轿子。” 我见着酒劲便吟起诗来: 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人心是坦途。 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 人心好恶苦不常,好坐毛羽恶生疮。 与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女为参商。 古称色衰相弃背,当时美人犹怨悔。 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 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 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 行路难,难重陈。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念道“人生莫作妇人身”时,早早便泪流满面,想起在承乾宫内他亲自为我盖上红盖头,牵着我的手跪拜天地,又亲自为我揭开红盖头,这才多久啊?便就有了新人了,而且还宠爱至此。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你怎知道生为男儿身,也有着许许多多的无奈啊?”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个声音,我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看见一个晃晃悠悠的影子,好似是个人,又好似是亭子里的柱子?” “呵呵,男儿身能有什么无奈的?能三妻四妾,能上战场,奋勇杀敌,能建功立业,为国争光,能策马奔腾,舞刀弄剑,能翱翔四海,自由自在,他们会有什么好无奈的?” “女子为家而身不由己,男子为国而迫不得已,不过是各有各的烦恼罢了。” “是么?” “连九五之尊都有难以从愿的事儿,何况为人臣子呢?娘娘你何必为些小事儿而伤了身体?” “小事儿?自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心中的疾苦呢?”我站起身来却感觉头脑眩晕至极,歪歪倒倒的,只感觉被一只手臂拦住了胳膊,扶到在长亭上靠着栏杆坐下。 “何等的烦心事儿要将自己灌得如此醉?殊不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今年三十有一,嫁入皇家十八载,十八年来就围着那个男人转,为他争风吃醋都形成习惯了,一时半伙改不了,我已经努力地去控制,为何?为何?”我问着,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是想问为何会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成为他的妃嫔呢?还是想问,为何我还是如此在乎他,想念他呢? 男子三妻四妾,皇家三宫六院不都是人之常情么?我从小就知道的,何况我不就是后来者居上么?我曾经在皇后、端妃、齐妃面前不也是新人么? “可知道作为男子,虽然能娶三妻四妾,可惜也许娶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男子能上战场奋勇杀敌,也许杀的并非是真正的敌人而是自己的亲人;男子可建功立业,也许也并非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至于策马奔腾、翱翔四海?不过与你借酒消愁一般了,心中有着说不出万古愁,不得不为自己找些事情而已,不过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罢了。”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还很熟悉,可是我的眼睛就看不清楚站在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迷糊之中只见他负手而立,这不是……那灯火阑珊下,我最渴望见到的身影,是胤禛么?他来了? “快,快,就在这儿……”百合的声音传来,好似将我从沉醉中唤醒,眼前的影子一闪而过化为虚有,只剩下挂在亭子上孤孤单单的灯笼。 “原来是个梦啊!我还当他来了呢?”如今他的新欢真是得宠,怎么会舍得过来呢?我就是醉死在这里他也未必会心疼的。 回到宫中便被人伺候着梳洗,颂芝为我吃了些醒酒汤才舒服了些,颂芝道:“您这是怎么啦?何必如此糟蹋自己?” “我不甘心啊?一个黄毛丫头……”想想我便是难受,她何德何能啊?就如此得了圣眷,偏生还是旗人,又是七阿哥的姨娘,也许将后七阿哥就成为了太子,成为了大清的储君,未来国主,那身份地位,何人能比啊? “瓜尔佳氏的人也太猖狂里些,听闻他们家有十个女儿呢,大小姐文姝、三小姐文鸢、七小姐文绣是嫡夫人乌拉纳喇氏?可卿所生,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宫里送,想着保他们瓜尔佳氏门庭永世兴旺么?” “皇后便是沾着姐姐的光儿稳坐这个凤位,又来了一个沾姐姐光儿的,我哪里能对付得过来啊?皇上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如此的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呢?若是要在瓜尔佳氏与甄嬛之间选一个,我宁可是菀妃,你知不知道皇后嘴中一句‘汉人’把我们这些人都置于何地啊?” “曹琴默当初入府时虽然是个侍妾,可是好歹为皇上生了个女儿,入宫之后还有我保举着都没有谋个主位,她瓜尔佳氏的两个女儿一进宫就是贵人,我看这文绣比她姐姐强得多,也许明儿就封嫔了呢?那真妃才十六岁,文绣现在才十三岁,你说说……”我越想越是气愤,恨得牙痒痒,这么多的石子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啊?想着不久之后菀妃的孩子满周岁,菀妃、端妃都要晋封为贵妃,而我,还在待定呢?皇太后那日态度如此明确,她必定是会拦着的,当日我假孕之时,便说了不宜再晋升,后来我重新入宫更是要置我于死地,我要封妃谈何容易啊? “颂芝,我心里好苦啊?苦得就跟药似的……”我靠在颂芝的怀中痛哭流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能力为哥哥报仇雪恨,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啊?什么都做不了。 “来日方长呢,皇上也就是贪图个新鲜,过些时日便好了的。”颂芝安慰道,新鲜?这世上多的是新鲜让他去尝试呢?那莹贵人受宠还不到一年呢,这就不新鲜呢?雍正三年的选秀是取消了,那雍正六年呢?如果选秀的话,至少也会有八个十个,若是再来几个如菀妃那般聪慧,如惠嫔那般稳重,如滟嫔那般细腻的,我哪里招架得住啊? “我从前还能大大方方的吃醋拈酸的,如今连酸都只能在心底了,你以为我不想贤惠么?你以为不想跟皇后那般荣辱不惊么?你以为我不想跟她们一样习之以常么?做不到啊……”我依旧还在为他吃醋啊? “你这小心眼的性子还是不能改啊?朕不过是多宠了文绣几日,你何至于这样?”正抱怨着,突然胤禛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他一身明黄长袍负手而立站在我的眼前,百合在他身后朝我挤眉弄眼,可见他已经来了好一伙儿了,我急忙地下床跪拜,本来就在醉酒之中,还在沉沉昏迷,又是满脸泪痕还不知多么落魄不堪呢,他怎么就不声不响的来了呢? 颂芝跟百合识相地从一旁退了出去,我跪拜在地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臣妾知罪!”却只听他叹息一声,也不言语直径朝桌案走去,我便只能一直跪着,膝盖上传来隐隐的痛楚而使我越来越清醒。 “口口声声说改过自新,偏生这拈酸吃醋的性子改不了?莫非你还非要做个妒妇不成?” “臣妾知罪!” “知罪?知罪不改有何用啊?是谁大言不惭的说会学着皇后的贤惠,会学着菀妃的善解人意,会学着不吃醋,不撒娇,不骄纵,不蛮狠?是谁怀在朕的怀中说甘愿化身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当朕的珍贵瑰宝,无言无语,无喜无怒,静静地守候在那里,不移不动,不悲不喜,只给朕带来快乐,不带来烦恼啊?”原来这些话他都记在心里,可是那些话却未必是我的真心话。 “怎么?这些话都是用来诓朕的么?”他重重朝桌上一锤,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我不由心中一慌,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他是动怒了么?被他这一吓什么醉意都没有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没事喝什么酒啊?弄得脑筋不清楚,说出这些糊里糊涂的话来? “臣妾知罪,臣妾一时糊涂,胡言乱语,请皇上降罪!”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翊坤宫?这群奴才也太没心眼,竟然就这样让他进了我的闺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降罪?那你说朕该怎么罚你啊?” “臣妾……臣妾……”我最讨厌自己罚自己了,罚轻了他不满意,罚重了,此后就不好翻身了,“臣妾听皇上的,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皇上您能够息怒,兰儿甘愿受任何惩罚,哪怕是杀了兰儿也甘愿。” “哼!”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款款朝我走来,他身上的龙涎香也如同偷花粉的蝴蝶似的慢慢袭来,我最害怕这种被掉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滋味呢?揣摩不到他的心意,不知他要做什么? “朕还当你会说罚你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一辈子呢?”突然他的态度极其扭转,他弯腰一手将我扶起,抬头看去竟然能够看见他嘴角的一抹笑容,如此看来他并无动气啊?吓死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阿哥命丧黄泉 2 “你这醋还吃得不正大光明啊?”他抬手抹去我脸上的泪痕,顿时便感觉一阵委屈,这让我该如何是好啊?明明没有动怒竟然如此吓唬我?而我偏生还给吓唬住了,若是寻常百姓家哪里能有这样的事儿,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罢了,偏偏他是九五之尊,所言所语都是圣旨,都是金口玉言,令人不敢轻视。 “皇上?您……”我真想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啊?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他一改刚刚的严肃唤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朝我额头赏了个爆栗,好像要敲醒我似的。“朕今夜本是有国家大事要做,却偏偏听说你在翊坤宫内耍酒疯,不来看看都不行?没有那个酒量就不要喝那么多,没那个酒品就不该喝?幸亏是在夜里,这若是给人看见了,你的颜面还要是不要?” “皇上,您看见了?您听见了?”细细想来莫非刚刚那个幻影是真的?他听见了我的抱怨?“臣妾该死!”我竟然在他的面前失态至此?想都不敢去想当时在他面前的形象是什么玩意?忙着跪地请罪! “行啦!别跪着啦,你这胡思乱想的性子真是一点也不改?这么个大热天的还怕冷着吗?”难得一见他的温柔与和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动怒了,这感觉真好!却也真让人胆颤心惊的。 “皇上热啦?臣妾给您扇扇子?”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忙着拿起一把双面绣的苏州锦绣扇给他扇起了风,那扇骨触手生凉,好像把我所有的怒火都降了下去。 “朕倒是不热,朕还要回养心殿批阅折子,你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若是不累,去帮朕研磨也是好的。” 我忙道:“臣妾不累!”吓得我一身冷汗啊?听闻他如此说,可见刚刚那一页是翻阅过去了,他心中是有我的,这就足够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把我醉酒的事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累?喝酒没喝累,哭也该哭累了啊?罢了,折子什么时候能批阅得完啊?苏培盛,回养心殿跟怡亲王说一声,命他在凝晖堂歇息吧,明儿再议事吧!”怡亲王?他在宫中?他一般没什么大事都不会入宫的,何况是深夜?可见是大事儿? “皇上,怡亲王入宫必定是大事儿,皇上还是回养心殿吧!切勿因臣妾而误了朝政大事儿。” “朝政大事儿都是烦心的事儿,朕一时一刻也松懈不得,放着吧!”说道国家大事儿他便愁眉不展的,我便上前道:“那臣妾为皇上您宽衣吧!” “也不知道是他们逼朕,还是朕逼着他们,总而言之,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半点不由人啊?”好好地不知道他又在感叹什么?他问我道:“兰儿,在你的眼中,朕还是英雄么?” 英雄?佳人?这是我们在新婚之夜为对方定下的形象,那便是我们对对方的第一感觉,如今呢?英雄?他在我的眼中自然是个绝世无双的英雄的,不然如何在“九子夺嫡”的明争暗斗里一举夺魁呢? 可是他下旨杀了我的哥哥?杀了我所有的亲人?还是么?入宫以来他再不会带着我去骑马,自从甄嬛入宫之后,他便不再专宠我?那他还是我的英雄么?他也不如当初那般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英俊潇洒了,而是逐渐地呈现出老态来?那他还是我心中的英雄么? “怎么?要想很久,看来不是了?” “不,皇上,兰儿想许久,并非在想皇上是不是英雄?而是在想兰儿还配不配做‘佳人’?” “呵呵,你自然还是当初的‘佳人’?而且是绝世佳人?” “那皇上自然是英雄,而且还是举世英雄?” “你这话说都虚假……” “怎会?兰儿是小女子,不懂得国家大事儿,先不说皇上是九五之尊是整个大清最大的英雄,就为皇上为兰儿撑起这片天空便是绝世无双的大英雄了,只是兰儿害怕,若是皇上心中的‘佳人’换了人,那兰儿心中的‘英雄’便是一厢情愿了。”这话倒是真心话,我不敢奢求他只属于我一个,我只求他能够永远地记得他对我的那个评价,那是此生得到最高的评价,在我人生最美丽的时刻听见的最美丽的言语。 “哈哈,朕未当皇帝之前便被人处处压制,没想到当了皇帝之后也并未称心如意?帝王之上也处处都枷锁,要如此冲破这些枷锁,让朕苦思冥想,想得头发都白了,正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来难?祖宗辛辛苦苦用血液垒成的大好江河,在朕这一代分毫也不能有损,不仅仅如此,朕的儿子将来继承地位也不能有损。” 为何对我这些呢?我又不敢冒然去问,也不敢随意评价只能默默地听着他发发牢骚,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对哥哥赶尽杀绝的么?哥哥若是有谋反之意,何至于如此猖狂,而不是跟他当初一般暗中筹划呢?哥哥的心中无一不是对皇上的恩赐感恩戴德,只是皇上给他的太多太多了,故此才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皇上,您也累了,早些安歇吧!”我伺候着他歇息,却突然听闻深夜里传来一声极为恐怖的叫声,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打破了生深夜的宁静,如同一览无遗的湖面被突忽而来的石子激起了万层浪,胤禛一愣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啊?什么声音?”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我急忙又为他更衣,命人去查询到底是什么意思?稍后便见苏培盛跌跌碰碰进来禀告道:“皇上,大事不好啊?”一进门便是跪拜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的,看这个表情便知是宫中出现丧事了。 “出了什么事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后崩了,毕竟她是宫中最为年老的,就快七十岁了,年岁够高了,可是皇太后前段时日还看上去好好的,并未听闻近来身子不爽的消息啊? “皇上,咱们的六阿哥没了……”胤禛一听不由身子晃悠朝后倾倒了,幸亏被我扶住?福宜的身子虽然一直都比较虚弱但是也没说得什么大病怎么就一命呜呼了,那刚刚的惨叫声是菀妃发出来的? “一个时辰前,六阿哥出现了回奶的迹象,菀妃娘娘匆匆忙忙派人去请皇上您,可是没人知道皇上来了翊坤宫,故此没找到……”胤禛哪里还能听见别的话儿,早早的便就朝外走去了,苏培盛也忙着跟随出去。 我突然感觉脑袋有点眩晕,颂芝扶着我道:“昨儿不还听说六阿哥身体好些了么?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儿就……” “完了,完了……” “菀妃的孩子没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完了?主子,你胡言乱语了。”颂芝不明白我的意思。 “颂芝,你想想,六阿哥没了,皇上却在我这儿,此后皇上一见我不就想起六阿哥的死了么?那他还能来翊坤宫么?还有,菀妃没了孩子,她便没了与皇后娘娘争斗的资本,那她就会依附着皇后,她们就会连成一线对付我了,这不是完了是什么啊?” 这后宫之中那么多的势力,若是不相互压制着,谁能有信心战胜所有的人呢?这可怎么办啊?我这是刚刚喘口气啊? “天啦?这可怎么办啊?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如今秀贵人得宠,莹贵人怕是要失宠了,我们又得孤军奋战,若是再没了皇上的恩宠,那我们可该怎么活啊?”是啊?我得为自己找一条活路啊? “我们得做点什么啊?可是我们该如何做呢?怎么做才能留住皇上的心呢?”我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六神无主,颂芝安慰道:“主子,您不要多想,也许皇上不会如此想呢?咱们还是先去永寿宫吧!” “颂芝,好好想想最近咱们没有跟六阿哥接触过吧,更没有送什么礼物到永寿宫去吧,皇上肯定会为六阿哥丧生的事情,雷霆震怒,若是她们再栽赃陷害到我们的头上,可该如何是好啊?皇上一生气还不直接下令把我给杀了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如此敏感的事儿,我们一直都很小心的,何况菀妃那么的防着咱们,她也绝不会用咱们的东西的?她总不能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陷害咱们吧!” “武则天为了登上后位不惜亲手弑女,这女人若是有所想,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我担心菀妃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即便六阿哥是死于天命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也许是看见小阿哥已经亡故了,再随意找些借口嫁祸到我的头上? 越想便越怕,我是被她们栽赃嫁祸怕了,皇上在震怒下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我都不敢去想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怕也没得用啊?还是赶紧去永寿宫吧,也只能借机行事,见招拆招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后宫里真相有什么用啊?关键在于皇上愿意相信谁啊?孩子在肚子里,我还能忍心,这有鼻子有眼能走能动能叫唤的小生命在我眼前,我哪里能狠下心肠啊?我自己没有孩子,若不是她们防范我,我都恨不得上前去抱一抱,怎么还想着去害呢? 第一百五十章 养心殿滟嫔刁难 孤寂的夜被钦安殿诵经的和尚打破,小阿哥虽然年幼却好歹是皇子,虽然不是大丧,却依旧命各宫都点上了白灯笼,命奴仆众人都系上了白色腰带,永寿宫近身伺候的人也统统都披麻戴孝的恭送六阿哥重回天国,我依靠在窗前凝望着空中的月亮,月亮又圆了,可惜人却不圆,哪个宫里都是愁云惨雾的,景仁宫的那位是该高兴的,可惜因为皇上有意追封六阿哥为太子而忧心忡忡,毕竟不过是个未满周岁的孩子,他若是追封为了太子,那菀妃就是太子的生母了,这个妃位哪里能震得住她,一旦落实,只怕连贵妃也不成了,可是要晋升为皇贵妃的,与她只有一步之遥,从此她可就会寝食难安了。 不过这事儿还没个准信,皇上再喜欢六阿哥也不能不顾及祖宗规矩啊? 六阿哥是庶妃所生那就是个庶子,按年长上头有齐妃的三阿哥,按身份尊贵,有景仁宫的七阿哥,按说建功立业,战功什么的,就更是谈不上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哪儿来的功绩啊?她的生母倒是后宫之中的一朵瑰丽奇葩,可惜那也算不上什么理由啊?于国于家并且做出什么大事儿来啊?皇上虽然有此想法,却也不能顺心如意的肆意为之,毕竟上头还有皇太后在呢? 皇太后道:“六阿哥夭折,紫禁城内人人伤心不已,哀家能明白皇帝你的怜子之心,不过逝者已矣,又能奈何呢?若是要追封,那从前亡故的大阿哥弘晖,齐妃膝下两个幼殇的孩子是不是都要追封呢?何况追封太子乃是国家大事,皇帝岂能一意孤行呢?他的生母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毕竟是个汉人,你回头去看看列祖列宗继承大统的,册封为太子的,可有是汉人之子的啊?” 皇上道:“朕将菀妃家族抬为旗籍不就成了么?赐甄氏为甄佳氏,如此不是名正言顺么?这个孩子朕是十分喜爱的,如今未满周岁便丧生,朕心中郁闷难解,怎忍他走得凄凄凉凉?” 皇太后道:“福宜本是龙凤胎,汉家传闻龙凤胎极难成活,哀家只当笑话来听,没想到真有其事,如今茱萸公主孩子,皇帝封茱萸公主为和硕公主,聊表心意便算是为六阿哥积福了,哀家担心若是皇上待六阿哥太过恩赐再折了公主的福寿,那该如此是好?” 皇上听后便也觉得有道理,皇后便也顺势道:“还记得当初顺治爷的皇四子便是福泽太过深厚而承受不住夭折的,后顺治爷有意追封皇四子为太子,却不料折了孝献皇后的阳寿,皇上还是为生者尽一尽心意的好,臣妾认为该晋升菀妃为皇贵妃以示安抚她的丧子之痛?” 皇后那副悲戚的摸样感觉是她自己的孩子幼殇了一般,那伤心难过的神情让我都叹为观止,我心中只是暗自欢喜菀妃因为丧子而心力交瘁,没得心思来栽赃嫁祸,此时完全没有牵连到我,不过福宜从回奶出现不正常的现象到死亡不过是区区一个时辰而已,跟孩子年幼有关,我看其中曲折也未必是天意,多少搀和着些人意,可是菀妃如此一个精明聪慧之人,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呢?心中狐疑莫非宫中还隐藏着高人,区区紫禁城的三宫六院里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幸亏都是深宫女子,若都是男儿身,按这心计,大清的天下能不昌盛么? 皇太后道:“区区安抚怎能用皇贵妃的位置,她若成为了皇贵妃,那将端妃置于何地啊?端妃虽然膝下无子,可是起家族为大清世代立下汗马功劳,多年在侍奉帝后更是尽心尽力,如今抚养温仪公主,也算是为皇家尽了一份心意,哀家想不如就封端妃、菀妃都为贵妃,封号封两字如何?此等荣耀只有先帝的温僖贵妃才有呢?那温僖贵妃可是孝昭皇后的亲妹妹,常人没得这种福气?皇帝认为如何?” “皇额娘言之有理,只是原本打算在福宜周岁之时晋升她们的位份,如今……” “不是还有公主在么?茱萸公主与六阿哥是九月九重阳节所生,便提前两月在七月初九正式册封吧!”这是帝后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谈论的,我自然是听不到,不过皇太后如此忌讳我,我也不能白白的让她谋害了,便在慈宁宫安排了个小丫头为眼线,趁着端茶倒水的功夫偷听来的,皇上完全没有提及要封我为妃的意思,可见那个“熹”字一时半伙也见不得阳光了。 最后的裁决是以亲王之礼安葬,此时此刻三阿哥弘时不过是个小小的贝子,那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连贝子都不是,他区区一个不满周岁的毛头小子竟然以亲王之礼安葬,真不知道如今活着的那些亲王们会作何感想? 正沉思着便听见翊坤宫外有人谈话的声音,深夜里寂静,那话便也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快的传来,一个女声传来道:“那流朱可真是刚烈竟然一头撞死在宫柱上随着六阿哥去了?真是可惜了?” 另一个女声传来道:“六阿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她照料着六阿哥如此失职,不追随而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也就她是菀妃娘娘的陪嫁丫头,情分不必他人,不然也许还会被菀妃赐死也说不定?”我觉得事情蹊跷忙着让思馨去打探打探,看是谁在宫门外言语议论的,她回来禀告道:“会娘娘的话,是延禧宫的宝鹃姑姑跟她身边的两个小侍女在议论着呢?听闻刚刚永寿宫的流朱在为六阿哥守陵时一头撞死了。” 蹊跷啊?流朱这个人也是菀妃的陪嫁丫头,与浣碧是一样的,只是为人稳重,不如浣碧那般张扬,好好的怎么会为了追随小阿哥而去就自缢呢?我看这小阿哥的死不简单啊?没想到真有人如此厉害敢在菀妃面前耍心机,一想她当初的孩子不就是给滟嫔的舒痕胶给害得流产了吗?还让我担着个罪名,她在聪明也不能防着背后有人给她一刀啊?莫非这流朱给人收买了? 次日我趁着声诺来给我诊脉的时机便问他:“你认为六阿哥的死可有蹊跷之处啊?” 声诺道:“多半是因为数月前惊吓过度而留下的病根子,这几月来,温太医没少想法子,无奈孩子本身龙凤一胎,先天不足,最终救不回来了。” “如此说来,都是天命了,本宫还当是有人嫉妒菀妃得宠而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也未必不是?若非有那一惊吓,也不会如此?白白浪费我当日费劲九牛二虎之地将他从娘胎带出来?”声诺言语之中颇有责怪,他是在怪罪我设计去陷害真妃么?她知不知道我也是受害人啊?皇后给了我好大的一个陷阱来一招“请君入瓮”啊? “姐姐,我已经给皇上提过辞呈了,请姐姐帮忙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放声诺出宫去吧,在民间即便挽救不了病人的性命,好歹看不见这些血腥。”他还是执意要走的,我已经我能够稍微安抚他一下,让他在思考个明白,没想到还是留不住啊? “好,我会的,你去意已决,我也绝不会留你,只是你要记住,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清颜,一定要想着法子告诉我一声,你离宫后,我们自然是一辈子都见不了的,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托人去找凌头儿,他能替你传个讯息的。还有就是……”我有些说不出口了,谁知道这一别,他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还有就是,好好的照顾你自己,咱们大家便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我总是感觉他如今在后悔当初将我从寒冰上救起,他会想着如果我当时死了的话,便看不见这些血腥与算计了。 “姐姐,你们也要保重,声诺想着其实在民间做个赤脚大夫也是挺好的,照样的可以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听了我的许诺他是很高兴的,颂芝道:“终究是志不同,不相为谋啊?他看着咱们受尽了苦头,为何不明白您的心意呢?” “就是因为看得太多了,故此才不想看下去了,他是个太医,太医的职责便就救人,可是我却让他帮着我去害人,他心中自然是怨恨我的?襄嫔的死,让他对我彻底失望了,他肯定在心中后悔认识了我,后悔帮了我。” “那襄嫔的死与我们何干?不是说了,已经中毒一年有余了吗?” “是啦,他不仅仅是对我失望还是对整个太医院失望啊?你想想他一把脉就能看出来问题的关键来,太医院里别的太医也并非都是庸才可见是知情不报的,作为御医不但不能救人,反倒眼睁睁地看着主子一步步地走向灭亡,这是一个御医该做的么?”我早就知道如他这种人本就不能待在深宫之中的。 胤禛因为六阿哥丧生的事情,伤心过度,几乎不怎么来这个后宫了,一般都是召唤秀贵人与莹贵人在养心殿伴驾,菀妃那边他觉得害怕勾起菀妃伤心事儿有些近乡情更怯便不常去,我这边呢,估计如我想的那般只要一踏入翊坤宫的门便能想到六阿哥辞世的摸样,也不常来了,不过失宠还谈不上,多少他的心思还有些放在我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君赐字龙飞凤舞 1 他心中郁结,自然是要排解的,歌舞便是最好的消遣了,滟嫔能歌善舞,便也又得意起来,虽然说嗓子倒了,如今命人悉心调养便也完好如初了,我偶尔会去养心殿探视胤禛,时常都能遇见滟嫔。 她褪去霓裳舞服便也是碧婉玲珑,娇小迷人的,一曲毕后坐在养心殿的榻上安静地呆在一边为皇上缝制着香囊,皇上偶尔批阅奏章累了抬头看一眼她那穿针引线的摸样也算是爽心悦目,足够排解疲倦的。 苏培盛引着我入内,滟嫔见了我,便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朝我微笑,起身轻声地朝我走来,生怕影响到了胤禛朝我道:“福嫔,今儿有空来探视皇上了?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你在这儿稍等吧!”我也担心叨扰他,便只好在外等候,苏培盛给我看茶道:“其实皇上是挂念娘娘您的,只是偏生那日去了您的翊坤宫,连六阿哥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心中愁闷不展的。” 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哪儿嚼舌根让皇上看见我醉酒的摸样跟酒后的胡言,可惜询问了一圈人也无人透露,想必是我在长亭地的摸样给过往的奴才看见了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我老想着为何皇上不去菀妃哪儿时,也不想去翊坤宫呢?莫非我的命运就要跟菀妃的紧紧联系到一起么? 等了两个多时辰,胤禛的奏章才批阅完成,我等得都有些疲倦,困意拳拳撑着脑袋都要打盹了,里头胤禛好似也累了,撑了撑胳臂道:“江南巡抚上的折子真是让朕高兴,去岁那边大雪纷飞,朕便知道今年必定是一个好丰收,却没有想到如此超于预料之外,有了这些粮食,即便长春辽东等地再出现蝗虫饥荒也不怕没粮食赈灾了。” 滟嫔道:“国有皇上如此的旷世明君,哪里会有什么灾害的?皇上如此勤政为民,老天爷可是看得见的,怎能抹灭皇上的一番爱民如子之心。” 胤禛一听见“爱民如子”四个字便有些不舒坦了道:“朕能爱民如子又能如何?却偏生救得了天下苍生,却救不了朕心爱的妻儿……” 滟嫔见胤禛伤感起来便请罪道:“都怪臣妾不好,惹得及皇上想起伤心事儿。福嫔在外求见皇上呢?臣妾去请她进来?” “福嫔?”胤禛疑惑道稍稍停顿一下后道:“罢了,让她回去歇着吧!朕还有好些事儿没处理完呢?”就这样我等了两个多时辰连胤禛的面都没见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我跟菀妃一有些失意吧,滟嫔总是能够后来居上,皇后说得没错,她可真是皇上的那一剂止痛膏药啊? “此人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啊?”回宫的路上我朝百合说道,想起舒痕胶的事情,我何不也不显山不露水的去告知菀妃呢?我奈何不了她,菀妃可不是好惹的,她若是她口中的妹妹这么对她,不活剥了她才怪呢? 可是到了永寿宫的宫门口却抬不进去脚了,我答应过声诺为滟嫔保守这个秘密的,我若是去告诉了菀妃岂不是对声诺失言么?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了,岂能再如此不讲道义呢? “娘娘?怎么来了这永寿宫咱们还去不去啊?” “罢了,永寿宫与翊坤宫向来水火不容,不会有人欢迎本宫,本宫也不稀罕踏入,瞧见菀妃那副伤心落魄的摸样也未必能开心起来?”丧子之痛足够她卧床不起了,我若是进了永寿宫,难免不必认为是图谋不轨的,何况本身也未必按了什么好心,对付她是迟早的事儿,但是可不能莽撞,免得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奴婢给福嫔娘娘请安!”刚转身想要离去,却见瑾汐带着两个小丫头迎面而来。“福嫔娘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呢?让别人知道了,只当永寿宫无人招待呢?” “可不是,既然想着来看我家主子伤心难过的摸样,何不看了再回呢?”我还没张嘴浣碧的声音便从永寿宫内传来,这两人一外一内的将我简直就是堵在门口的,进出不得啊? “永寿宫的门就在此处,进与不进全在本宫的一念之间,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六阿哥幼殇,本宫也一样会心疼,菀妃娘娘若是想念本宫了,随时派诸位到翊坤宫去请,本宫随时候命!”我还是自己想个法子吧!这样去告诉她,她也未必会相信。 雍正五年七月初九那日,上御太和殿,命太保吏部尚书公隆科多为正使,领侍卫内大臣马武为副使,封月宾宫端妃佟佳月宾为贵妃,赐字德端,将月宾宫更名为“未央宫”,命三朝元老马齐为正使,太保兵部尚书鄂尔泰为副使,封永寿宫菀妃甄氏为贵妃,赐字淑婉。 同日在昭仁殿行驶册封典礼,接受后宫众妃嫔的朝拜,“淑婉”贵妃的“婉”字不再是当初菀嫔、菀妃的“菀”字,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谁也摸不清皇上的心意。 同日下令封茱萸公主为和硕公主,一日三喜,皇上大悦,白日在太和殿大宴文武百官与皇亲贵戚,夜晚在皇后的景仁宫设宴,宴请后宫嫔妃,以示庆贺,我本想托病不去却觉得不久前还因为吃醋醉酒而被皇上责罚,若是找借口不去庆贺肯定会惹得他不痛快的,索性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压制着心中的醋意大大方方的给两位晋升的贵妃朝贺敬酒。 淑婉贵妃自从六阿哥丧生之后,便身子不爽,大病一场,如今即便是盛装容颜却感觉萧条得很,病态愁容,看着楚楚动人,甚至心生怜惜,德端贵妃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被我压制了多年竟然还有如此风光的时刻,她也许做梦也想不到,我也感觉很是意外。 宴席上,我尽量的保持微笑与沉默,想起我当初封为华贵妃的场景,想想封为贵妃也不过如此,风光是风光,可是能风光多久就不知道了,德端贵妃虽然膝下有了玥珊公主,可是毕竟年老色驰了,再大的恩典也不过是在这名分上罢了,一年多领用些俸禄,宫中伺候的人多几个,没有协理后宫的权利,没有皇上的恩宠,不过是能够做到明哲保身而已,我也不敢掉以轻心,雨涵跟随在公主身边,自然也能悉知她的一切,听闻对待公主算是尽心尽力,悉心教导的,几乎每日都到凤鸣轩探视,却说公主的性子一日静过一日,再也见不到年幼儿童的纯真之气,礼数学得极其的好,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尊师重道,深得德端贵妃与皇太后的喜爱,但凡公主有些风吹草动,雨涵都会告知我的,故此也不是很担心,只是不能亲眼看着玥珊长大成人,有些可惜了。 胤禛似乎担心我心中有不满旨意,当日散了宴席之后便来了翊坤宫,我早就知道这个答案,故此心中也没有多少不满,余音娘子有一句话是说得好的,什么贵妃、妃子的,名分、位份的,皇上喜爱的才算数的,齐妃不也是妃子么?没有协理后宫之前谁正眼瞧过她呢?为皇上生下皇子公主又能如何呢?只要皇上的心还在我的身边,那一切都是好说的。 六阿哥辞世之后,他好长日子没来翊坤宫了,我故作惊讶道:“皇上来啦?怎么也不命人来通知一下,臣妾什么也没有准备?”我阁下手中的墨笔迎接道,他见我正在习字便拿起宣纸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想着去抢过来,却被他一个转身而闪过,扑了个空? “皇上,兰儿的字不堪入目,您看不得?” “朕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字怎会不堪入目呢?虽少了写磅礴之气,却模仿得到位,如今已有八分相识了,并未丢了朕的颜面,可见近来静心练习了。” “漫漫长日,总要有些东西打发时辰的,皇上您见笑了。”我不再抢夺他倒是自动还给了我。 “今儿朕封了两位贵妃,你可高兴啊?”明知故问,别人风光我能高兴得起来吗?口里却说:“皇上高兴,兰儿就高兴!” “口不对心……”他举着食指朝我说道,我一时间羞愧不已,都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了,“朕,已经想好法子了,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法子?什么法子?女儿抢不过来,协理后宫的权利又有人拦着,眼下还有新人入主,还能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封妃了,也不是没有,那就生太后崩了,皇后殁了,那些挡在我较小的石子儿都消失不见了。 “皇上?此话怎讲?” “皇后见朕这些日子都愁眉不展,知道朕在为福宜的事儿而伤心,便提议道命朕将弘昼接入宫中来抚养,裕嫔向来喜好佛法,早便是半个世外人了,只怕不愿在紫禁城内居住,朕打算命弘昼认你当母妃,如此一来,你便是膝下有子,朕再封你为妃,不正是合情合理吗?到时候看谁还会拦着?”五阿哥身体从小就弱,能长大成人很是不容易,其母裕嫔为了求上天保佑她的孩子平安成长,自弘昼满月之日便对着菩萨起誓,今生今世,不再沾惹荤腥,诚心向佛,日日青灯古佛,礼佛诵经的,皇上入主紫禁城时,便为了表明诚意而留宿在府邸,故此皇上将雍王府改成了雍和宫,成为皇家寺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君赐字龙飞凤舞 2 “这……这不好的……”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那我就不得不深思一下了,我如今是扶持着三阿哥的,若是我认了弘昼为儿子,那不是明摆着告诉齐妃跟三阿哥,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扶持我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了,那还有什么劲儿啊?齐妃肯定立马跟我翻脸,我在这后宫里是一点庇佑都没有了,皇后就是想要挑唆着齐妃跟我为敌啊? “怎么?你不愿意么?” “皇上,裕嫔姐姐好好的活在这个尘世上,兰儿只能为了自身而抢夺她的孩子呢?何况弘昼从小身体虚弱,能长大成人都是靠着雍和宫的菩萨们保佑着,若是离开了雍和宫,身子不好了,该如何是好?您是要兰儿背负个‘夺子谋杀’的罪名么?”花花肠子?她可真是一分一毫都精打细算啊?我才那六阿哥的事情十有八九跟她有关系。 “你不乐意?” “也许是天意吧,注定兰儿此生膝下无子,那兰儿又何必强求你?皇上不是说,只要是皇上的孩子,也是兰儿的孩子么?这就足够了?何必再争那一声‘母妃’呢?”听我如此说,他方才打消刚刚的念头,握着我的手在宣纸上写道:“宁负乾坤不负卿!” “兰儿,你终于明白朕了!但愿福沛能够平安无事的长大成人,将祖宗与朕的心血一代代的传承下去。”他这话是要立七阿哥为太子啊?只不过这话比起当初为福宜说的话就含蓄多了。 “朕要亲自教导弘时,他虽然天资不够,不过为人忠厚,又孝顺有加,朕当日忙着周旋在众位兄弟之间,分身乏术,不能亲自教导他,不然也绝不会成为这个摸样,但是朕相信,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是文韬武略的好男儿,加以□□必定能成人的。” “是啊,臣妾入府时,弘时才五岁,那时的他便是极其孝顺的,百善孝为先,可见弘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叔伯们也无人不说的,皇上再加以□□必定能够成才。”我在适当的时机给他说上几句好话,自然会事半功倍的,七阿哥才几个月而已,皇上要等着他长大成人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三阿哥如今正是大好青年,哪有舍近取远的,他如此一个瞻前顾后,心思细腻周到之人,毕竟会有两手准备的。 “近来,弘时在朝中的表现好得很,听十二弟道前段时日帮着处理河南旱灾的事情非常周到,无论是处置苛刻粮食的贪官污吏,还是安抚百姓开仓救灾,都做得井井有条,令朕刮目相看。” “那是皇上您□□有方的!” “只可惜今年好不容易江南十三省有了个好收成,盛京去年的旱灾也处理得当,偏生今年又轮到了河南,依旧百姓饮粥裹腹,粗麻遮体,何时才能有一个风调雨顺的年头啊?”话说这个天灾谁能控制啊?康熙年间不还有好几次黄河水灾么?可怜他日日夜夜地为这些朝政大事儿操劳,不由想起那日在沉醉听到的话来。 “女子为家身不由己,男子为国迫不得已。”这保家卫国的事儿未必好做的,女子虽然有三纲五常束缚着,却好歹可在男子撑起的屋檐下,遮风避雨。 “怎么啦?不说话?” “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太辛苦了,兰儿代天下百姓感谢皇上,若非有皇上在,他们哪里来的这等好日子?不说丰衣足食,却好歹衣食无忧吧,遥想明末之时那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情景,简直人间地狱啊?兰儿所幸生在太平年间。”若是站在他的角度来想,也许哥哥真是做得太错了,他是皇帝,是主子,不该冒犯,也不该逾规,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他拥有着举世无双的权势,同时也担负保家卫国的使命与责任,他能扛着大清这幅重担,那他便是值得尊重的皇帝。 “但愿世人都如你这般,不愧是亮工的妹妹,眼界自然不同于其他深闺女子。”他突然提到哥哥,让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下笔的那一撇重重地停留在那儿,墨水呆滞不前,染黑了宣纸。 “嗯?让朕看看你的手?”几个月前他拿着刀指着我时,我不知是为了保命还是真的因为他的不信任而赌气手握尖刀伤了自己,本不该留下疤痕的,我却好像是故意记住那一幕,刻意地留下了一道疤痕,很细小要近看才能看到,远看就跟我手心的纹路融合成了一体,不容易分辨出来。 “朕命你好生养着,怎么还是留下了疤痕?”提起哥哥,我们谁也不开心,故此便顺其自然地翻过这一页了。 “太医不也有失手的时候么?” “嗯,孟太医跟朕提出了辞呈,言语想要在医学上有更大的成就,想要游云四海去寻找药材,成为李时珍、孙思邈一样的名医,你如何看?”声诺追究还是要走的了,我既然答应了,也不会再强留,不过太医院内一定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才好,不然如襄嫔那样被人下药一年还决然不知,多可怜啊? “孟太医志向远大,兰儿倒没想到的,但是这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儿啊?武将用刀剑守护山河,文人用墨笔推道崇儒,他学医么,是该学神农尝百草,皇上不如让他奉旨出行啊,一来依旧是为朝廷办事,二来也可从了他的心愿,如何?”若是奉旨出行,那便不必担心皇后跟滟嫔的谋害了。 “嗯,这个想法好!朕求才若渴,只要是人才,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医道还是其余统统都不能放过啊。” “皇上如此圣贤之心,将后必定会‘周公吐脯,天下归心’的。”他听后便是龙颜大悦,放开我的手,亲自铺平了宣纸,写了那八个字,强劲有力,气势磅礴,眉飞色舞,说是我的字与他有八分相似,但是论气势,一看便能分出真伪来。 “皇上好气势啊!”我拍掌称贺道,颂芝端着茶水入内,便感觉有些羞愧,胤禛倒是毫无留意朝我笑道:“兰儿,喜欢什么字儿?朕赐给你,命人给做成匾额挂在翊坤宫内,好不好?” 我思考片刻道:“‘龙飞凤舞’四字如何?听闻先皇曾经也书写过这四个字,堪称‘书法瑰宝’,不知皇上可有挑战之意啊?”我在皇后面忍了这么久,如今该挑衅挑衅了,免得她以为我年世兰真的被她欺压得翻不了身了。 “哈哈,当初朕年幼时,皇阿玛便夸耀道,众皇子之中也只有朕在书法上可与之媲美,今儿就让你开开眼界……”他觉得用我练字的小宣纸写得不称心便命苏培盛到如意馆去取来专门写匾额的纸张。 写好之后直接送到了如意馆装璜表框,我看见自然是爱不释手,不仅仅是喜欢他的字,更是喜欢这个四个字的含义,他又说道:“你可知道皇阿玛曾经送给了孝庄太皇太后一个‘福”,那是多么巧妙啊?区区一个字表达了多福,多才,多寿,多田,构思精巧啊!” “皇上说得没错,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都是文韬武略的。”我夸耀道,便想着趁他高兴提提颂芝的事儿道:“皇上,兰儿有个不情之请……” “哦?难得兰儿有请求,你且说说,只要不是再将宫女送到朕的龙床上,朕都允你……”这可让我如何张口啊?我本就忌讳颂芝的那一桩子事儿,要在他面前提起给颂芝名分的事儿本就难以启齿,如今他都如此言语了,我还能张嘴么? “皇上,怎么拿着这个事儿来取笑?兰儿不依!”我一时也没得心思再言语了,他也许心中也有疙瘩,转口道:“兰儿只是觉得许久没去骑马了,想念得很,何时皇上狩猎时带上兰儿啊?” “嗯?你啊?入宫这些年了,还是不安分啊?从前在府中时便想方设法地偷着出府,如今都入紫禁城了,还想着……”他打趣道,我哪里不知道这已经是奢望了,紫禁城之所以称之为城,是因为它太过庞大,跟一个城一般大,里面什么都有,故此也不必再出宫门了,自从跟着皇上入了紫禁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间变成了什么样子? 正所谓洞内方七日,尘世千百年啊?那元宵节的灯光肯定是更加的璀璨照人了,女子幼年时的梦,懵懂时的幻想,良人负手而立在灯火阑珊处,暮然回首,四目相对,一见钟情,成就姻缘。 戏文中,天宫也有七仙女下凡尘在槐树下遇董永,织女偷下反衬沐巧遇牛郎,更别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十八相送,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与张生,哪怕是牡丹亭里的柳梦生与杜丽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那种跨越生死的恋情,如我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姻缘,新婚之夜才能知道夫君的面目,即便有了情意,多少感觉心中少了什么,何况,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妾”而已。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也许都有,不过在新婚第一天就要去给福晋下跪敬茶这是哪个女子也不想多出来的礼节,只能安慰自己嫁的是皇家,天下家之最的皇家,才能颇有安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巧妙计一箭双雕 1 “咦,兰儿听闻前几日秀贵人亲自拿着刀子去削笛子而伤了手?可好了?”我关怀的问道,只是看着手中疤痕突然有了一计。 “嗯,毕竟年幼,还调皮呢?时而文静,时而活泼,时而聪慧,时而娇憨,时而细致,时而糊涂,时而乖巧,时而调皮,总之是时而风,时而雨的,十足的小孩子脾气,比起过往淳嫔更得朕心,那日听闻淑婉贵妃有一架‘长相思’的古琴,非要闹着要一支与之媲美的笛子,她不知道,那笛子在果亲王手中,如何给她啊?便赌气命人砍得竹子,要亲自做一根,这下好了吧,没削出笛子来,反倒把手给弄伤了。”说到秀贵人她还起了兴致呢。 我顺势道:“那可要好好地护理,她如花似玉的,若是跟兰儿这般留下了疤痕,那该如何是好?” “小伤,无大碍!”胤禛不以为然道。 “那不可能小视,听闻滟嫔能调出一种叫‘舒痕胶’的药来,当初淑婉贵妃与惠嫔受伤都是用这个才好的,不如皇上替秀贵人讨一点?顺便替兰儿也讨一点儿?” “你啊?自己想要便直说,还拐着弯?多大的事儿?朕明儿就命容儿给你们送来,好吧!”胤禛很是豪爽的说道,我猜想,滟嫔不怎么愿意,新仇旧恨,我可好好地报一报了。 “哎,朕突然想起当初这么将长相思赏赐给了淑婉贵妃呢?那‘长相思’与‘长相守’那皇阿玛与舒太妃的定情之物,那本身是一对,本该由一对有情人共有的,朕将‘长相思’给了淑婉贵妃,‘长相守’却在果亲王手中,这……可笑!可笑!”他思量一番后突然说道,想想也是哦,搞不好秀贵人就是要他想起这层意思来呢。 “是啊?若是不知道的人,提起这两物品来,还以为淑婉贵妃与果亲王是一对,金玉良人呢?”我添油加醋的说道,见他脸色不悦忙收回口风道:“臣妾失言!” “嗯,朕糊涂了,但是已经赏赐了,该如何收回来呢?总不能让果亲王将长相守赠给朕吧,那是皇阿玛亲自赏赐给她的,长相守当日是舒太妃出家之时留下的,按说……” “那皇上便将长相守赐给十七福晋成全一对良缘不就成……”我略加提示道。 “可是,十七弟那性子……哪儿来的十七福晋啊?”胤禛狐疑道,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将我搂在怀中道:“那便等着他寻一个嘛!”我实质可不是这个意思,估计他也已经心领神会的,试问皇上若是说道了这层意思,而果亲王又没得人相赠,那便只能有忍痛割爱将长相守赠送给皇上,成全皇上与甄嬛这对良缘了?不然那长相守在他的手中便是一个笑柄了,足够让他坐地不安的,他何等聪明之人,不可能不明白这层道理。 晨昏定省,每日去景仁宫请安,见那些不相见的人真是麻烦啊?不过宫规在这儿,又不得不遵行,刚出翊坤宫的门,如意馆的画师便将昨夜皇上写的“龙飞凤舞”四个字表框好送给过来,我猜此时此刻后宫之中已经众人皆知了,今儿可要好好的威风威风,看她还敢不敢在背后耍阴招,我好不容易才拉拢到齐妃跟三阿哥,若是再被她给挑拨了,我可又得孤军奋战了,我可不能再跟从前那般仗着哥哥撑腰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百合道:“娘娘,你看把这个几个字挂在哪儿好呢?”我自然是想着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惜这样太招摇啊?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罪我的,可不能让他为难,“挂在本宫的闺房里!”我既要在皇上面前显示一下我的贤惠,又要后宫的人为了这件事情绞尽脑汁,省得人人都不安分。 我到之时,各宫妃嫔都到了,我扶着百合的手进门道:“皇后娘娘吉祥,臣妾昨儿侍寝,起晚了,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我笑得眉飞色舞的,环顾在坐之人,德端贵妃我如今是动弹她不得了,淑婉贵妃么,慢慢来对付,皇后娘娘膝下的七阿哥还成不了气候,皇上再喜欢七阿哥也不会日日往景仁宫跑吧?何况等着小阿哥稍微大些就要进阿哥所了,皇后又能如何呢?其余人等我不小视是不小视的事儿,可从未放在眼中过。 “既然晚了就不要来了嘛,本宫知道你身子娇贵,就算不来请安,本宫也不会怪罪你的。”皇后慈善地说道,却并未示意我起身,那我就只好自己起来了,我的位置空着便就势坐下了。 “皇后娘娘哪里话?皇后仁慈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可是臣妾也不敢越了礼数。”我许久没这样嚣张过了,虽然舒坦,却不敢太过了,分寸不能丢了,厉害要告诉她们,后路也得留得好好的。 “德端贵妃、淑婉贵妃、齐妃都在呢?福嫔既然如此懂礼,怎么忘了行礼呢?”我朝她们三人看去,一拍自己的脑门道:“恕罪恕罪,臣妾失礼了,都怪昨儿为着两位贵妃晋封之礼喝多了,脑子都不记事了。”我微微朝她们行了礼,接口道:“臣妾给两位贵妃请安,德端贵妃万福金安,淑婉贵妃万福金安!臣妾一时糊涂还请两位贵妃恕罪!” 德端贵妃欠了欠身子仔细朝我打量道:“福嫔,你头上佩戴的这只如懿胧月镶玉簪很是别致啊?”因为哥哥的扳指太大了,为了将它镶入发簪之上不得不将发簪的形状做得比平常的更大些,扳指横着衔接在如懿金丝穗之中,一半藏入青丝内,一半显露出来,远远地看着好似一轮明月,金丝穗有着明亮耀眼的细小蓝宝石点缀着,联合一起有着众星捧月之形态。 “德端贵妃慧眼,嫔妾华发密生太过繁多,平常的发簪挽不住,故此命人精心打造了一只稍微大些的发簪,贵妃若是喜欢,臣妾送给您如何?”不等她回答,我立刻说道:“不过贵妃娘娘的华发并不多,这发簪插在假髻上并不好看,臣妾这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她都封为贵妃了,我都没有拦着,凭什么再找我的麻烦啊? “齐妃娘娘安好!”我继续给齐妃请安道,齐妃忙着说道:“福嫔侍寝劳累了,起来吧!不过本宫也奇了怪了,昨儿是两位贵妃晋封之日,为何皇上偏生跑到你那儿去了呢?” 我回答道:“那齐妃娘娘该去问问皇上了,臣妾也不知道。”莹贵人道:“齐妃娘娘,这还要问么?两位贵妃同时晋封,皇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该先去何处?故此才去了另出的?” “本宫怎么感觉是故人来了?”皇后见我嚣张便朝我说道,淑婉贵妃道:“臣妾也有此感觉?当日的华贵妃也正是如此摸样的。”果然都如同意料中的一样,甄嬛终于还是要依附皇后了,没得法子,娘家还没有发展起来,没得外戚依靠,儿子又没能保住,恩宠虽然还在,却也不敢跟皇后叫板啊?三足鼎立的时代随着六阿哥的丧生而被打破了,我若是再不显露点山水,她们肯定会趁胜追击的。 “自然,宫中自华贵妃之后很久没有贵妃了,如今册封了两位贵妃,皇后以为故人来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皇后娘娘,今儿可有要事要说,若是没有的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要先行回翊坤宫了。” “你想要回去便回去吧,若是身子不便不来请安也可以,本宫准了。” “臣妾不敢,只要臣妾身子能下床,腿能沾地,一定会来给您来请安的,臣妾告退了。”我朝滟嫔看去,她如今连我都敢挑衅了,我不管她是为皇后办事,还是为甄嬛办事,或者再为自己谋算,我都要先把她给除去了。 当日下午皇上便命苏培盛将舒痕胶给我送了过来,听闻同样的一份也给储秀宫送了过去,我看着这惟妙惟肖的精致盒子,想着好戏要开锣了。 我派人去请声诺过来,皇上已经恩准他奉旨出宫行医了,年俸禄为一千两白银,拿着皇上的亲笔手谕可到全国各地领取现银,若是在路程之中遇见任何麻烦可求助各地官员,这可天大的恩典啊? 声诺更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能够得到如此优越的待遇与恩赐,既能暗中寻找清颜,又能四处行医救人,还能有固定的收入,一举三得,无后顾之忧。 声诺探视着舒痕胶里的成分道:“里面并无麝香或者别的不利于物质,对于祛疤是极好的。”我心里想着看来滟嫔胆子小了不敢行事了,不过那又如何呢?我自然会推波助澜的。 “那便好,这可是个好东西,却不想有求于她,手上的这道疤痕还是去了的好。”颂芝从外进来将房内的人指使出去从衣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来道:“现银子怕是带着不方便,换成了银票,还都是小额票子,也不引人耳目。”我接过厚厚的一叠,虽然不能靠着哥哥的关系收取他人的贿赂了,但是总得想着法子弄些钱财的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巧妙计一箭双雕 2 “我没得什么东西给你的,只能有这个了,不管你是否能体会,心意都在里面了,愿你出了紫禁城一路平安。”送银子是没有情义的了,却偏生不能送别的东西,不然就是授受不亲,私相授受了。” “姐姐,皇上给的银两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必的。” “你悬壶济世也好,行侠仗义也罢,手里有些银子总是好的,你要是不要便是嫌弃了,或者你若是觉得这些银两太过血腥,你就替我散给贫困百姓替我赎罪如何?”我知道他会拒绝,故此张嘴便把话给说死了,他便也推卸不了了。 “那声诺便却之不恭了,皇上的朱批已经下了,下月初一启程,今儿就跟两位姐姐告别了,愿两位姐姐一切安好!”他抱拳朝我们弯腰鞠躬,便算是跟我们告别了。 “主子,为了换这些银票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领情?”颂芝有些抱怨的说道,也许她并不能理解声诺为何执意要离去吧?他亲手将六阿哥从娘胎里带出来,可是又只能干看着他丧生,而且并非是天意而是人为,他觉得紫禁城内的人太没有人性了,连不满周岁的孩子也能痛下杀手? “买个心安吧!我欠他的,他嘴中虽然没有责怪我半句,心中只怕早就……” “他怎么就不想想我们当日在承乾宫受的罪过啊?” “你忘了当初我们的情景么?那时他都能仗义相救,可见他的心中对于善恶另有一番看法,他是太医,太医的职责就救人,即便是个十恶不赦的死囚在他的面前,他会去施以援手的。对了,外头的事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打理得妥妥帖帖。”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几日后,储秀宫内便是风涌云涌,听闻秀贵人腹痛不止,急得胤禛是火急火燎的,放下奏折就起驾到了储秀宫,却只听见太医禀告道:“微臣无能,秀贵人怕是此后都不能生育了。” 我被请到储秀宫的时候,皇后、德端贵妃、淑婉贵妃、齐妃、敬妃都到了,胤禛怒气冲冲看着跪在地上的滟嫔将一盒舒痕胶狠狠地摔到她的面前道:“贱人,你就是你精心调配的舒痕胶?” 滟嫔早就吓得泪流满面口口声声的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你还敢喊冤?”皇后叱喝道:“等福嫔来了,看你还有何话说?” 胤禛见我来了忙着关切的问道:“兰儿,给你的舒痕胶,你可用过了?” 我故作惊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绕过滟嫔走到他的身边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舒痕胶可用过了?”他也不顾我的询问只是一味地问着这个问题,我答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用呢?才短短几日时光而已,您看,这疤痕就要不见了,说来还得谢谢滟嫔呢?” “你可感觉不适?” “没有啊,怎么会不适呢?” 滟嫔一听感觉便如同遇见了救星似的忙着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与秀贵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呢?您听听,福嫔的舒痕胶一点事儿都没有,可见绝不是臣妾所为啊?” “她的没事,就意味着我的没事么?我也想要问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秀贵人本就是高挑清瘦之人,眼下经历过了中毒,身体饱受折磨,一身青草色绸缎长裙,洗尽铅华,不施粉黛,年幼的她更是觉得弱不禁风。 “皇上,您要为文绣做主啊?您要为文绣报仇啊?呜呜呜……”他也不顾众人都在,完全忘却了君臣之道,一副小女子柔情姿态朝胤禛的怀中扑了过去,若无旁人的呜咽起来? “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朝胤禛问道,朝皇后看去她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淑婉贵妃则是满脸的疑惑与憔悴,眉头紧蹙,好似在害怕什么? “那舒痕胶可带着?” “好东西自然要随时携带的。”百合拿着那精致粉色的盒子给我,我接过故作惊讶道:“皇上,莫非这舒痕胶有毒么?”手一抖那舒痕胶就从我的手中滑落,秀贵人道:“福嫔娘娘,太医说那舒痕胶内有大量的藜芦与麝香,那都是□□啊?若不是文绣见伤口不是很严重,用得少,只怕如今已经没命了。” “什么?”我一听忙着捂着心口表示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若不是百合在身后扶着那站都站不稳了,“快,快,传太医,皇上,这……。”来的太医是声诺推荐的海然太医,我想着若是此时太医能够诊断出来我体内有残留的藜芦毒素,那顺藤摸瓜就能牵扯着当日在承乾宫的五行相克术了,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费劲苦心地要置我于死地,那发钗我是不带了,但是证据还留着呢?若不是担心牵扯出皇太后的事情,我可忍不到现在。 可是海然要过来给我把脉时,便听皇后道:“福嫔既然身子没有不适之感,那就先看看舒痕胶是否有问题吧?”他只能先去检查那舒痕胶了,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并且用手沾了一点点放在舌尖尝了尝禀告道:“回皇上、皇后,这盒舒痕胶并不含藜芦与麝香。” “但是这盒舒痕胶的成分跟秀贵人的那一盒成分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是多了大量的藜芦而已,若说是有人事后添加的,也未必不可……”海然诚恐诚惶地说道。 “大胆,这舒痕胶是皇上送给我的,莫非你说是皇上加进去的藜芦与麝香么?”秀贵人听了此话更是激动起来,甚至都有些失了身份。 “秀贵人不得胡言……”皇后叱喝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怜兮兮的朝皇上看去,得到的却是胤禛脸上挂着的狐疑,便更是不可置信,轻轻地离开皇上的怀抱,指着皇上问道:“莫非皇上是怀疑文绣为了陷害她不惜自毁身体,那我去死好了……”话音刚刚落下便要朝储秀宫的宫柱撞了过去,幸亏被几个宫女拦住。 “姐姐啊?你要替妹妹报仇啊?替妹妹伸冤啊?”那边秀贵人又吵又闹,哭哭啼啼,这边滟嫔也是椎心顿足,痛哭流泪,胤禛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忙着安慰文绣道:“朕定会为你做主……”想想,试问后宫之中哪个宠妃愿意自毁身体而去陷害别人呢? “皇后,命慎刑司去查……朕就不相信,还查不出一个真相来?”滟嫔一听见慎刑司三个字,便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朝皇后哀求道:“皇后,嫔妾冤枉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皇后道:“你若是做得正行得端,自然没得事儿?” 滟嫔见皇后不能搭救自己又朝淑婉贵妃求情道:“姐姐,姐姐救我啊?陵容是被冤枉的……”那甄嬛早就对那舒痕胶有过怀疑,当时不过被声诺给压住了才打消了疑虑,突然冒出这个事情来,只怕又起了疑心便道:“你放心,皇上、皇后不会冤枉你的。”这不就是一句废话吗?那滟嫔不由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哼哼!皇上,当真无情!”滟嫔冷笑一声说道,款款站了起来道:“不必去慎刑司了,皇上、皇后发落吧!” “滟嫔这是什么话?皇上是最公证的,上回福嫔有嫌疑进了慎刑司不也没冤枉了她么?你既然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去呢?”德端贵妃见她满腹怨气便说道。 “贱妇,还敢狡辩?来人,将滟嫔押回延禧宫严加看管,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前不准踏出宫门一步。余下的事儿皇后去查吧!”皇上见滟嫔楚楚可怜的摸样便也懂了恻隐之心,而手下留情不将她送到慎刑司去。 齐妃见如此便宜滟嫔便进言道:“真是委屈了秀贵人!” 胤禛略有不满地说道:“朕自会安慰她!”当日便传旨封秀贵人为秀嫔,为何百合气得牙痒痒道:“废了半天的功夫,滟嫔没有被废去,反倒让她捡了一个大便宜?” 颂芝不以为热道:“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即便做了皇后又能如何呢?”话音刚刚落下便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请罪道:“主子,奴婢……”是啊,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算做了皇后又能怎么样呢?她说得并非没道理,我摆手示意她不必介意,从去年,得了那场大病之后,我便没做此打算了,声诺说我的身子太过虚弱,怕是难以生育了。 “娘娘,奴婢不明白,若是咱们的舒痕胶也有毒,那滟嫔不就是在劫难逃吗?为何还要放她一条生路呢?”百合不解地问道,我命人暗中给秀嫔下了药,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龙转凤,便造成了她终生不能生育的下场,她如今只怕是恨滟嫔不死了,有她在即便安陵容有通天之法也没得出头之日了。 “百合,你当本宫这一步棋只是为了陷害滟嫔吗?那你就太过小看本宫了。”一个小小的安陵容还不配我如此费周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善声诺舍身成仁 “奴婢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若是证据确凿,那安嫔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若是证据不足呢?皇上便会起疑到底滟嫔要毒还秀嫔呢?还是秀嫔要陷害滟嫔呢?自然,无论是谁要害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两个都不会信任了,区别只是在于皇上明面上相信谁罢了。” “如此说来,秀嫔失宠的日子也不远啦?”百合,我从第一次见她便觉得她是个聪明人,故此一点就通,她思索一番道:“可是,那赠送舒痕胶的事儿是娘娘您的主意,若是皇上也怪罪您,该如何是好呢?” “故此,本宫要完好无缺啊?”可惜的是给皇后拦住了海然替我检查身体,没能把五行相克术的事情惹出来,不过也算是一举数得了,挑拨了秀嫔跟滟嫔,也挑拨了淑婉贵妃跟滟嫔,更是剪去了皇后的羽翼,可谓是大获全胜,我该大摆筵席才是。 淡淡的清香如同少女的肌肤滑嫩柔和,我懒散地伸了伸手,一夜无梦睡得极其的舒坦,心中无所挂念,又事事如愿自然心情大悦,就连孤枕独眠也感觉极为的舒服,颂芝带人端着洗漱用品进房来伺候我梳洗,我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粗活不必亲自做?让百合来吧!” 颂芝道:“主子是嫌弃我没得百合伺候得好了?”我听着这话感觉略有醋意,自从她从辛者库回来便多少与从前有些不同的,她的心思我也不如从前看得那般的透彻了。 “瞧你这话说得的,你伺候我多年,百合哪里能比的?”刚刚坐到梳妆镜前,便从菱花镜中看见了百合的身影靠在门边,听我如此说不免有些愕然,悄悄地退了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颂芝留下来伺候就行了。”颂芝跟随我多年,更是生死与共,按情分百合自然比不得的,但是百合也曾经用命护我,忠心耿耿,最重要的头脑聪明伶俐,举一反三,就说她当着众人的面打浣碧的事儿,我就内心钦佩,若说颂芝,可没得这份魄力。 “颂芝,我知道,你以为我重用百合,就会冷淡你是么?”我微微拉扯着他的手道,她不由一愣道:“主子多虑了!” “你是我的妹妹,情分任何人也比不得,我不带你出门,是害怕她们再拿着那件事情嘲笑你,不让你做这些粗活是真心的疼爱你的,你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了,我再也不能让你受苦,你若是明白,你且忍忍这一时的冷落,待我事成之日,必定让你在这后宫之中风光无限,即便皇后身边的剪秋也比不上。” “呵呵,姐姐哪里话?我要风光做什么?姐姐风光就好!”她似乎不想再听我说下去忙着翻过这一篇忙着过来给我梳头道:“这何首乌还真是有效果的,姐姐的华发又多又密,半根白发也没有。”这个身体便是我如此最大的资本能不好好地爱惜么?哪怕是一个指甲我也护之如命,谁也休想再伤我分毫! “娘娘,娘娘……”正说着话儿呢?便听见碧痕的声音匆匆忙忙而来道:“娘娘,陷害秀嫔娘娘的凶手找到了。” “哦?不知道皇后娘娘找了谁去顶罪啊?”我当皇后跟淑婉贵妃都要放弃滟嫔了,没想到皇后还有心拉拢?那她就是跟秀嫔彻底的结仇了,以我看来这个秀嫔比起她姐姐可厉害得多,人小鬼大,鬼主意多着呢? “是太医院的孟太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仿若自己被从天而降的钻块给砸了头破血流,怎么会这样?“听闻是孟太医自己今儿一早去景仁宫请罪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跟孟太医有什么干系呢?”不等我发问,颂芝就叱喝道,他不是说下月初一就要离开紫禁城了吗?为何会这样呢?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过往的奴才们提起的,眼下人还在景仁宫呢?”我感觉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只是急急忙忙地朝宫门走去,颂芝在后叫唤道:“主子,您还没有挽髻呢?” 轿夫的脚步已经够快了,却依旧感觉慢得很,恨不得自己能够飞过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呢?可是无论我如何加快脚程,我赶到景仁宫时,依旧是迟了一步,声诺已经被人带到太医院囚禁起来了。 景仁宫的太监通报道:“福嫔娘娘到!”里头便传来皇后的声音道:“这消息可是传得快啊?今儿福嫔请安来早了吧!”人依旧还是那些人,可惜再不如昨日在储秀宫的心态。 “福嫔,你来得正好,那往舒痕胶里搀和藜芦与麝香的人给抓住了。”齐妃朝我说道,环顾众人的脸色,人人都等着看我的反应,谁不知道声诺一直为我调养身子,他是我的人,如今他出来承担了这个罪名,自然就跟我扯上关系了,多少会有些是我指使的嫌疑。 “哦?是么?皇后娘娘真是风行雷速啊?”我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不知是谁这般大胆啊?” “福嫔,你也认识的,是太医院的孟太医……”皇后朝我看来,我依旧保持镇定,不予理会。 “滟嫔好心好意地赠送她舒痕胶疗伤,他竟然……这才惹出这样的轩辕大波来,害了秀嫔一生不说,反倒连累了陵容妹妹含冤莫白。”在她们的言语之中我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诺说,当日在大火之中受了灼伤,因为他曾经为滟嫔治疗风寒,滟嫔赏赐了去他舒痕胶,却觉得效果的确是好,只是觉得效果太慢,却发觉加入藜芦与麝香效果更加猛烈一些,见效极快,而藜芦虽然有毒性却对男子无害,那麝香更只是伤害女子之物,对男子毫无害处,那日滟嫔说皇上需要两盒舒痕胶命声诺这个医学专家好好地看看舒痕胶能够再增加滋补养身的功效,却不料命人将舒痕胶送回延禧宫之时,误将那盒适合男子用的舒痕胶送了过去,说得那是滴水不漏的。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为何他非要出来管这些闲事呢?等下月离开了紫禁城不就一切万事大吉了吗?为何要如此苦着自己呢? “福嫔,这孟太医一直为你调养身子,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呢?”皇后朝我问道,害得主子终身不育,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那都十恶不赦的大罪,横竖是逃脱不了一个死字的。 “此等大事,皇后娘娘怎么能问嫔妾的意思呢?嫔妾如今并不理后宫诸多事儿。”皇后并未直接下令见声诺处置,而是派人禀告了皇上,毕竟声诺是为皇上治病的御医,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孟太医医术高明,进宫之后为后宫各主子调养身子是尽心尽力,甚至为了救主子更是连自身性命都可不顾的,本宫实在不忍重罚,可是……哎!还是让皇上来决定吧!这滟嫔也真是的,怎么能做出‘私相授受’这种违背宫规的事情来呢?” “私相授受?”我不由一惊,如今看来皇后是没有保住安陵容的意思了,按上了这条罪名,声诺更是没得救了。 “若非她私自赠送舒痕胶哪里能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说呢?福嫔?”哼!没想到功亏一篑啊?不仅仅达不到我预期的目的,反倒要搭上声诺的性命?他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救滟嫔?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就常常问问自己,世间为何有他这样善良的人?一进宫便是左右逢源,跟菩萨似的普救众生,如今好了吧,终于要把命都给搭上了吧。 皇上正在与大臣们商议大事,后宫里的事儿只怕一时半伙顾及不上,我去求见便被挡了驾,试图去太医院看看声诺,也不得如愿,关押在太医院还是好的,若是关进了被的地方只怕要受些皮肉之苦。 太医院内从未有过的严肃,连温实初都无法探视,不过他依旧看在声诺当初救了菀妃母子三人的份上告诉我道:“福嫔娘娘,请放心,孟太医是太医院的人,即便要处置也要等着皇上的圣旨,只要有微臣在,皇上圣旨下达之前,声诺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一面派百合去养心殿外等着,只要皇上一处理完国家大事,便在第一时间禀告情况,希望能够将“私相授受”的罪名洗掉,若只是错手弄错了药,也许还能保住性命,一旦牵扯到与后宫嫔妃有瓜葛,那皇上必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了。 另一面带着碧痕与疑云去了延禧宫,我倒是要去问问这个安陵容到底耍了什么样的诡计让声诺出来替他顶罪?声诺的善良是不容怀疑的,但是我不相信他会用性命去救一个不相关的人,他总是说他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相信他会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他马上就要离宫去寻找他的清颜妹妹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冒这样的险呢? “我安陵容对天发誓,若是做过半点对不起姐姐的事情,便让我不得好死,若是姐姐不信,那便带着这尖锐锋利的护甲打我的脸,好解解心头的疑虑吧!”刚刚进入延禧宫便听见安陵容的凄凄惨惨的声音传来,原来淑婉贵妃也在?不得好死?这算是什么誓言?此时此刻都顾及不过来谁管着将来的身后事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费苦心反遭陷害 1 “陵容妹妹,你别这样?我们哪里有不信你的?”安陵容跪拜在地发誓,惠嫔忙着上前将她搀和起来,“嬛儿,我信陵容,我们三人一同入宫,那是什么样的情义?你切勿因为襄嫔那个贱人的几句话而对自家姐妹起疑心啊?” “正是因为自家姐妹,我才如此当面来问你,当日我的孩子去得太过意外、太过蹊跷了,即便是在翊坤宫跪了半个时辰,也不至于……”当然不至于,若非有着舒痕胶里面的麝香,即便再跪半个时辰也不会有事的。 “淑婉贵妃终于为嫔妾说了一句公道话了?那嫔妾是否能够拿下谋害你腹中胎儿的罪名了呢?”她们见了我来,立刻戒备,我象征性地朝她俯身行礼,估计她也没得心思受我的礼了。 “福嫔,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延禧宫呢?” “嫔妾担心滟嫔被禁足在此太过寂寞,特来探视,不料贵妃娘娘跟惠嫔也有此心,看来滟嫔也不太寂寞的。”我朝安陵容看去,在她充满仇恨的眼神里我也看见我仇视的神态?如不是答应过声诺,我非将她在舒痕胶下麝香的事情说出去,我已经让他多次陷入困境之中,不能在让他在人前失信了。 “若非是孟声诺私自在舒痕胶内加东西,只怕滟嫔也不会有此一劫。”惠嫔不满地说道。 我欠了欠身子道:“若不是滟嫔私自将舒痕胶交给孟太医研制,只怕孟太医也不会遭此横祸?” “哼!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本宫终于也信了一回,苍天有眼了。”淑婉贵妃轻蔑地朝我说道,挑嘴一笑,说不出的尖锐来,若非我比她年长好些,经历的事儿多了,还真能让她给吓到了。 “苍天有眼?贵妃信了,我反倒不信了,孟太医是可等心善之人,为何会遭次劫难呢?若是嫔妾没记错的话,当日贵妃难产之时,若非孟太医出手相助,这尘世能否有‘淑婉贵妃’此人还另说吧!若是让如此仁义之人死于非命的话,只怕茱萸公主的福寿也不长啊?” “你……大胆,你敢咒本宫的公主?”若是不拿着这个来说事儿,她怎么会费劲功夫去救声诺呢? “本宫的公主?哼?嫔妾没记错的话,茱萸公主现在咸福宫抚养?将后唤谁为额娘还是另说了,自然,无论她唤谁也额娘,总会唤淑婉贵妃您一声淑婉母妃的。”她听我如此说脸色自然是越来越难堪的,不过瞬间又恢复了镇定朝我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日承乾宫失火,孟太医可是舍命相救福嫔你啊?如今他落难了,福嫔还有闲情逸致在此跟本宫言语,着实让本宫大吃一惊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年世兰本就是后宫人人皆知的十恶不赦之人,不怕多一条忘恩负义,淑婉贵妃要配得上‘淑婉’这个封号,自然不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的,不怕自身的名誉也要为茱萸公主积福啊?是吧!” “哼,话是如此没错?可惜孟声诺是你的人,敌人的朋友便是本宫的敌人,试问本宫为何要救一个敌人呢?” “我的人?何以见得他是我的人啊?你,我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牵扯到不相干的人,便是伤天害理了。”我可没得闲工夫跟她磨蹭,朝滟嫔走近推了推她的肩膀道:“还有你,最好把‘私相授受’说成‘赏赐’,不然,我会让你活着比死还要难受?” 此时此刻我可没得心思跟她们比淡定,我也淡定不下来,我也不能拿着声诺的性命去冒险,我设的局,结果却让皇后来决定结果,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我这一回不单单是输了,简直就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淑婉贵妃如此聪明伶俐的不会不明白皇后的为人?膝下无子的你要在后宫生存,可是要费点心思的,当日我在翊坤宫内重病缠身,无人问津,却在雍正四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里,来了一群奴才端着菀嫔晋升为菀妃的吉服来给我请安,你猜这其中是否可疑呢?吉服后来破了一道大口子,你心中是否以为是我所为呢?恰好此时内务府有件类似的吉服可以被取代,你猜世上是否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孟太医对我有恩,对你也有恩,还有你……”我一手拽过滟嫔的衣领说道,好久没动过手了,若不是顾忌这深宫里的规矩,我恨不得一手就捏死她,她本就是弱女子,加上这两日被人整得心力憔悴哪里经受得住我这一抓?延禧宫的奴仆试图要过来阻止,我横扫一眼,谁也不敢动弹,“听好了,孟声诺若是好好的活着,我饶了你,留你一条命,若是他出了个好歹,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要跟我一起联手救孟太医,护送他平安出宫,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还是要做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之人,淑婉贵妃您仔细的琢磨着吧!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虽然你、我水火不容,但是一味的蚌鹤之争,令渔翁得利的话,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甄嬛与惠嫔两人听了我的话后,相视一眼,若有所思,虽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却有三分应允,我狠狠地将安陵容往地上一扔,甩袖离去,我也懒得再跟她们费劲唇舌。 回到翊坤宫后,百合便从养心殿禀告道:“娘娘,苏公公说皇上与众大臣议事只怕还有些时辰的,命人传了膳食,大有秉烛夜谈的劲儿啊?而且皇后娘娘派了剪秋姑姑在养心殿门口等候着,即便皇上议事完了,咱们只怕也见不着啊?” 皇上为何偏生今日如此忙碌呢?细细打听才知道来觐见的都是皇后乌拉纳喇家族中的臣子,谈论竟然是国家领土的大事儿,说是葛尔丹又有人来犯之类的事情,这让皇上哪里敢松懈啊?就连淑婉贵妃前去求见都被挡驾,皇后就是要拦着我们去求见皇上的,这件事情拖得越久,事情就越严重了,一旦坐实了声诺跟安陵容之间有什么瓜葛,那便是无回天之术了。 颂芝道:“这可怎么办啊?皇后分明是要将声诺置于死地啊?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声诺去死不成?他为什么这么傻啊?”不久之后,百合再次回来禀告道:“皇上下旨了,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处置?” “什么?”皇上议事疲倦了,皇后此时去禀告,那皇上自然会让她处理的,这么一来,声诺的生死大权就彻底地落在她的手上了,那滟嫔与声诺的事情肯定是怎么难堪便怎么说了,那像我这样想要去救他的人,就是自投罗网啊?皇后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我们去呢? 不久之后,又传来消息道:“皇后娘娘派人去延禧宫搜宫了……”搜宫?没什么也能搜出什么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费了半天功夫又让她给算计了。 “淑婉贵妃跟惠嫔呢?没去延禧宫吗?”我本是要害滟嫔的,可如今偏偏声诺的命运跟滟嫔联系到了一起,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贵妃去了延禧宫……不过皇后的命令谁敢违抗啊?主子,我们该怎么做啊?”是啊,我该怎么办啊?难道要我去承认是我故意陷害滟嫔的吗?去告诉皇后是我给秀嫔下的药,是我挑起的这一切么?跟声诺无关么?即便甄嬛能够保住安陵容,那下毒的事儿呢?皇上若是在,也许还能活命的机会,皇后处置,必死无疑啊?她早就恨不得声诺去死了,只不过有皇上护着,她不能得逞而已,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还能放过呢? 我紧紧地握着那只如懿胧月镶玉簪,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算不上是六神无主却也感觉脑子里都是浆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声诺的性命呢?我不明白啊?难道他不知道皇后想要他死不是一天两天了吗?为何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将自己的生死送到皇后的手中呢? 听闻滟嫔已经被“请到”景仁宫了,淑婉贵妃即便全程跟随着又能如何呢?她有什么权利能够拦着皇后审案?有什么本领能够让皇后放过声诺跟滟嫔呢? 秀嫔那边得知是声诺为之的,更是恨得牙痒痒,也到了景仁宫,有她在,滟嫔肯定是凶多吉少的,她一旦出了事情,那声诺的命就更难保住了,我想如果我此时出了点什么事情,皇上会不会放下他的国事来翊坤宫呢? 酉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在养心殿议事的大臣们终于抬腿走出了宫门,可是皇上一整天都在议事自然已经疲倦不行了,命人准备了热水打算沐浴后好休息,更是放出话来说,谁也不能打扰,苏培盛道:“娘娘,不能怪奴才不通报啊?一来皇上今儿是真的累了,二来皇上跟大臣们议事之后心里怕是不痛快,若是您这个时候非要去求见,只怕会惹怒了皇上啊?” 我无奈,只能折道回去,半个时辰之后听闻茱萸公主哭闹得厉害,敬妃宫里的丫头忙着过去请皇上,皇上这才移驾去了咸福宫,我想这该是甄嬛的主意,无论是谁出面都好,只要能够跟皇上将事情梳理明白了,即便落个毒害秀嫔的罪名,按当日他救下淑婉贵妃与龙凤胎的大功,也能将功赎过的,到时候我跟淑婉贵妃再去替他求情,肯定会保住性命的,他本就不想在紫禁城呆着,只要保住了性命去哪里都可以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费苦心反遭陷害 2 “主子,淑婉贵妃她能靠得住吗?她跟咱们那是……”颂芝疑惑地朝我问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甄嬛好歹是出自书香门第,更是饱读诗书,不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来的。”我嘴头虽然如此说,内心却依旧不能够平静。 子规的叫声我总是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个晚上却偏生子规啼叫得悲戚,二更天时,皇上已经在咸福宫安歇了,皇后的景仁宫也没有挑着灯火审案,随着一盏盏红艳的宫灯被吹灭了,这件事情好像也被放下了,可是我知道这是个不会平淡的黑夜,我不知道声诺眼下到底如此,可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垂死挣扎的那一幕,被人强灌下毒酒,或者被人用白绫挂上了枝头,拿着匕首插入了腹部,许许多多的死法,一种凄惨过一种。 我算是尝试到什么是“得不偿失”了,我若是知道他会出来顶罪,我宁可什么都不做,我宁可留着安陵容,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去该多好啊? 每每我有困难时,他都是舍命救我的,如今他出事了,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儿看着一点点燃尽的红烛,看着蜡烛的泪水不停地流着,什么都做不了,我那么的痛恨滟嫔,此时此刻却偏生要祈求上天保佑她平安无事。 门外传来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颂芝焦急地推开房门道:“主子不好啦!出事了!”不等我发问,便看见一直伺候着声诺的小路上噗通一下跪倒在我的面前:“娘娘,孟太医命奴才将这个交给您……” 他递给我一个布条,上面是用血写的字“速见”。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一群人逼迫着声诺喝下毒酒的情景,声诺在临死在前扯下了自己衣裳上的布条,蘸着嘴角流出的血液写下了这两个字。 “奴才不知道啊,孟太医说,娘娘您看见了这个一切都会明了的。”我忙着命人准备打算随着小路子去太医院探视声诺,却听颂芝道:“主子,您这身衣裳太点眼了,换一套吧!” “主子,这小路子可靠吗?整整被关了一天,连温太医都见不着,他怎么能够见到声诺呢?何况,那字迹未必是声诺的。” “颂芝,我要见他!刻不容缓!我不能这样的自私,不能再连累他,明白吗?” “可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我不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你们见机行事,若是我回不来,便拿着这个去慈宁宫找皇太后……”我将一刻紫色的小珠子放在颂芝手中说道,颂芝见了这罂粟醉仙蛊惊讶地问道:“这不是都化为灰烬了吗?怎么会……?” “这是那日声诺来辞行时给我的,他留下了一颗,这就是咱们最后的保命丸了,不到生死攸关绝对不能用,明白吗?”交代好了一切之后,我披上一件墨黑色的斗篷被小路上引着到了太医院,一路走来并无不对劲,却发现小路子有些神色慌张,我猜这一行肯定是鸿门宴的,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就让皇太后名誉不保,孝庄太皇太后名誉不保,大家一拍两散,也好让天下的老百姓看看这个紫禁城内的血腥。 小路子推开一扇窄狭的门,我还未走入便看见声诺躺在地上,嘴角还携带着血液,但是他还有气息,见了我自然是惊讶不已的,我忙着过去扶起他,看见他五官扭曲腹痛不止的摸样,想必已经受尽了苦头。 “你,你来啦?”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路子轻轻地将门带上,道:“娘娘,如果有什么话,便尽管说吧,孟太医怕是不行了。” “声诺,我不能不来,我不能不来见你最后一面……”他的身子已经支撑不起来了,我只能就势将揽在怀中,就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她将我平躺放在他的腿上一般。 “也好!我还有几件未了的心愿,要求着姐姐帮我完成了。” “好,好,你说,我一定帮你完成……”我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一个好人偏偏会是这样的结局呢?不是说邪不胜正吗?还是说老天爷在惩罚我呢? “滟嫔娘娘,人微言轻,在后宫之中生存的确不易,请姐姐不要再为难她了,若是她有得罪姐姐的份上,权当算到我的头上吧!”他竟然在临死前都想念着安陵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妻子林紫孤苦伶仃,也请姐姐不要再为难她,把姐姐想给我的一切都给她吧!”看着他嘴角的血越来越多,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 “我怕是见不到清颜妹妹了,若是有朝一日您还能见到她,帮我告诉她,三哥记得,永远都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与她分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话?我也无从得知,能让他时时刻刻记得必然是好话的,是意义深刻的话。 “我答应你,我统统答应你……”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他的心里总是挂念着别人呢?他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还有一桩子事儿,也许难一些,请您务必答应我……” “你说,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的泪水落到他的脸上和着他嘴角吐出的血一点点的融合在一起,渐渐地染红了他的衣领我的袖子。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我只求你,饶过她们的性命,不要伤害她们的性命,行吗?”天啦?为何,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呢?难道他真的是观音菩萨转世投胎吗?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舍己救人呢?他到底明不明白,那些他想要救的人,也许都在策划着如何取她的性命呢? “答应我……”见我迟迟不作答,他试图伸手抓住我的手,可是他已经力气了,他用哀求地目光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可是我该如何是好呢?饶过她们的性命,那谁来饶过我啊? 声诺,我不能答应啊?我真的不能答应啊?你可知道我心中的仇恨啊?你是亲眼看见我在她们手中吃过的苦的,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迫害我的,不是我不放过她们,而是她们不饶过我啊? 声诺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嘴里涌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他仿佛要用最后的力气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因为没得力气而说不出口来,抬起的手无力地落在地上,手腕打在地上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沉寂,宛如那午夜响起的丧钟…… “声诺……”我呼唤道,这个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竟然就这样地无力的躺在我的面前,他的嘴似乎在想要说些什么,我将我的耳朵贴了过去,他虚弱声音道:“我,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姐姐,保重!” 从我们第一次认识开始,我仿佛就是不停地给他带来灾难,如果他没有从寒冰之上将我救起,如果他听从皇后的命令在我的药中下毒,如果他没有认识我,如果他没有跟我扯上任何的关系,那他的人生会不会很美好呢? 初次见面,他是见义勇为的太医,我是忠心护主的姑姑,也许在那一刻便决定今日他要为我而死的结局吧!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一点点地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他的笑容,他的仁慈,他的善良是我一生都没有遇见过的,我常常在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人呢?可是好人为何不能有好报呢?难道这就甄嬛说的苍天有泪无眼,尘世有冤无怨? “我答应你,我统统都答应你……”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待着我的回答,我不能拒绝,终于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优美的微笑,他功德圆满了,他终于能放下了,故此他可以死得瞑目了。 我搂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真的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下个月初一就要离开紫禁城,去过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也许宫外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阴谋,他会过得很快乐的。 “吱呀……”正当我痛哭流泪之时,门被人猛的一下推开,我抬头看去,透过泪珠一抹鲜艳刺眼的明黄在灯火的映衬下映入了眼帘,胤禛面无表情的脸,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憎恨,什么都没有,两个眼珠子如同钉子似的朝我的身上袭来,皇后、淑婉贵妃、德端贵妃、敬妃、齐妃、惠嫔、滟嫔、秀嫔统统都在,好啊,来得好齐全啊?难为她们大晚上不睡觉,怂恿着皇上来这里看这场好戏? 我抹去我眼角的泪水挑嘴一笑,怎么?才几个时辰而已,甄嬛就跟皇后连成一线要除去我么?真的要忘恩负义的杀了声诺么?我还记得去年的重阳节,那个倾盆大雨的夜晚,他湿透的身子来禀告说菀妃母子三人平安,我看得出他拯救甄嬛于生死边缘时费劲了多少力气,我感觉他身上水珠并非是天雨而是他的汗水,他一定想不到甄嬛会害死他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打油诗陷境逃生 我想着这些女人里面,有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恩惠呢?可惜为何她们就是容不下这个一心要拯救人命的太医呢?救命不救心?也许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想的永远都是“我要跟阎王爷抢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谁能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胤禛终于开了口,他也许是内心有着千万股火焰在窜烧着,可是他拼命地压抑着,所以效果就是他虽然平淡如常的问着,可是头顶却冒着黑烟,如同一只即将发威的猛虎。 “皇上,臣妾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孟太医与滟嫔之间绝对是清白的,他不过是错手将加入了藜芦与麝香的舒痕胶送到了储秀宫,罪不至死,请皇上看在他曾经舍命救臣妾的份上,救救他吧!”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急中生智,还是我原本就是这种无情无义无血无肉的人,我在皇上眼睁睁地看着我将声诺抱在怀中的第一时刻,理智地用只言片语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心中明白,眼见为实,他是一个帝王,一个男人,当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女人抱着别的男人痛哭流泪时,他不可能不朝那个方面去想,我只是希望他可以不要太过震怒,在我还没有为自己辩解之前,便将我处死,那我就是真的含冤莫白,死不瞑目了。 “孟太医与滟嫔之间自然是清清白白的,跟孟声诺纠缠不清,暗中通奸的人正是福嫔你……”皇后指着我骂道,她竟然敢用“通奸”二字? “故此孟太医才会畏罪自尽!”淑婉贵妃接着添加了一句,我朝滟嫔看去她只是神态呆滞的看着我怀中的声诺,畏罪自尽?声诺绝对不会这样罔顾自己的性命。 “胡说八道,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善良仁慈悬壶济世的太医去死,你们还要污蔑他的人品跟名誉吗?”我怎么会不明白男女之防,我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瓜田李下,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事儿,莫过于男女关系的事情,别说我是皇上的女人,就说我是贫民百姓这“红杏出墙”的事情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无论是太医还是弟弟,我与声诺都保持着距离,就是担心会出这种不干不净地谣言,没想到她们还是要拿着这个来大做文章。 “皇上,臣妾已经查明福嫔与孟太医之间关系匪浅,为了维持后宫平静,臣妾本想暗中处置孟太医,却不料福嫔她……”皇后欲言又止,一副于心不忍的摸样,随后身子一晃,幸亏被剪秋一手搀和着,随后跪地道:“臣妾有罪,竟然让后宫之中出了这种不堪入目的污秽事儿来?” 我朝胤禛看去他眉头紧锁,却一个字都没有言语,愤怒之中还携带两分难过与一份疑惑,横眉怒眼,五指自然而然的一紧握成拳,我急忙起身取下自己头上的金钗指着脖子道:“皇上,臣妾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血染此地,但是若是要臣妾承担着不贞不洁的罪名去死,做鬼也不服……” 众人不料我会这样,个个都带着疑惑的表情,胤禛也多了一份疑惑,“皇后娘娘说臣妾通奸,不知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便是诬陷,便是败坏臣妾的名誉,败坏皇上的清誉,给整个皇室蒙羞。” “本宫若不是查得清清楚楚,怎敢口出恶言,令皇上蒙羞?”皇后斩钉切铁地说道,“福嫔要证据,那本宫就让你看看证据,也好让你心服口服,死个明白!” “皇上,相关人等臣妾已经全部关押在景仁宫,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审一审?”声诺的眼睛已经彻底的闭上,如果没有那嘴角的血渍就如同睡着一般,那么的从容淡定,他总是这么一副从容不怕淡定温和的摸样,也许他闭上眼睛是最好的选择,他若是知道在他闭眼的下一刻,我与他就被皇后与众人说成是“通奸”他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启禀皇上,奴才小路子,是伺候孟太医的奴才,从孟太医进宫做御医开始,就一直都是奴才伺候的,孟太医的事情奴才最清楚了,奴才早就看出来了孟太医与福嫔娘娘交情匪浅,却不敢往那方便去想,直到那一天承乾宫失火,孟太医冒死在火海中救出了福嫔娘娘,奴才见了孟太医背后的灼伤,便问‘有那么多的侍卫都在救火,太医您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为何要逞强了?’可是孟太医却对奴才说……说……” 小路子趴在地上兢兢战战地禀告着,说着说着便停了嘴,环顾四周后不敢在言语,胤禛叱喝道:“说什么?” “孟太医说,说,‘别人去,我不放心!’,奴才当时便想,福嫔娘娘虽然是主子,可是也轮不到太医来挂心啊?奴才再问‘太医您只是探诊治病的,这上刀山,下火海的值得么?’结果孟太医却回答道……” “道什么?” “孟太医道‘这、这个、这个女人,值、值得……’,奴才这才觉得有了些不寻常,便暗中留意起来,这才发现孟太医几乎隔三差五的便被请到翊坤宫去福嫔娘娘请脉,而且每回回来的时候都会特别的高兴……” “孟太医自尽前还对奴才说‘一步错,步步错,既然错了,便不能回头,终究是会东窗事发的。’孟太医命奴才带着他的血书去请福嫔娘娘来相见最后一面。”小路子说得惟妙惟肖的,皇上听后将前后我在他面前为声诺说的好话联系在一起仔细一琢磨,似乎也觉得我的确与声诺之间太过亲密了些。 “奴才本是不敢答应的,但是念孟太医待奴才一向是好的,他临死之前的夙愿,奴才也不能拒绝……”小路子说着说着便是痛哭流泪,简直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不知道是为了增加谎言的可信度还是因为声诺生前待他太好,内心有愧而忏悔? “奴婢思馨参见皇上、皇后。奴婢是在福嫔娘娘身边伺候端茶倒水的宫女,孟太医时常来翊坤宫给娘娘诊脉,可是依奴婢看,娘娘贵体安康并不需要请太医的,即便是请平安脉也不必次次都大半个时辰的,而且每回孟太医来,娘娘总是命奴婢等都退下,只留下颂芝姑姑跟百合姐姐伺候,奴才有一回奉茶离去时,还听见孟太医亲切的唤娘娘为‘姐姐’,还说什么‘情义全在这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类的话儿……” “这都是在翊坤宫的事儿,奴婢只是微不足道端茶丫头,不敢非议主子,不过奴婢如今想想,更是疑惑,当初福嫔娘娘在承乾宫居住时,娘娘病重,时常请孟太医来诊脉,但是有那么几日孟太医几乎一整日都待在娘娘的闺房里,当时奴婢还当是娘娘病太重,离不开太医呢!” “本宫本就是病重离不得太医,众所周知,这有何不可?你既然端茶倒水,难道就没有看见挡在中间的屏风么?”又朝小路子叱喝道:“既然你一直伺候孟太医,难道你就没有替他拿着诊脉的红线递到本宫的侍女手中么?本宫是主子,孟太医是奴才,本宫陷入危难之中,他冒死相救,这又有何不可?莫非你们这些奴才在主子落难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苦受难么?是主子的命重要还是你们这些贱奴的命重要?他是奉旨来为本宫治病的太医,若是本宫有个好歹,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他挂念本宫有何不对?莫非你们这些奴才从来就不将主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转身便将主子忘得干干净净么?” “你说你听见孟太医亲切的唤本宫为‘姐姐’,请问你是那只耳朵听见的?你说本宫身边有颂芝与百合伺候,你何以见得那声‘姐姐’唤的是本宫呢?孟太医为本宫调养身子一年有余,他即将离开紫禁城,本宫赠他几句临别之言,有何不可?怎么听到你这个贱婢的耳朵里就变得如此污秽不堪?”我当是什么样子的证据,原来也不过如此? “皇后娘娘,莫非就这两个奴才的几句胡言乱语就要冠以‘不贞’的罪名在臣妾的头上,这未免也太没有说服力了些?这贱婢若不是今儿在此处振振有词,臣妾还真不知道她的声音如此动听,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能知道臣妾多少闺密事儿,何不将颂芝与百合唤来问一问?” “那颂芝与百合都是你的心腹,能问出来什么来?你若是与孟太医清清白白,为何孟太医要服毒自尽?为何要在临死前派人给你送血书邀你相见,若不是情义匪浅,为何你会……莫非我们大家的眼睛都看错了么?皇后娘娘将滟嫔的事情给皇上禀告了,得知牵扯到孟太医便觉得事有蹊跷,忙着起驾到太医院探视,却不料……”淑婉贵妃欠了欠身子说道。 “情义?自然!臣妾与孟太医当然有情义,我永远也忘记不了谁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将我当成正儿八经的小主看待,替我尽心尽意的治病疗伤,在我生命垂危之时,是谁施以援手,尽心相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年世兰别的本领没有,这重情重义的性格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他为何自尽?臣妾不得而知,为何要在临死前命小路子带来血书求见?倒是能跟大家说一说,孟太医临死之前对臣妾道‘我的妻子林紫孤苦伶仃,请福嫔娘娘看在奴才尽心尽力为您治病的份上,好生地照顾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孝弘时行为不轨 1 “我哭,那是我有情,故此我有泪,我不明白,这么个好人,为何会有这样的结局?我痛哭,是因为我心痛,为大清心痛,为皇上心痛,好不容易大清要出一个如同李时珍、孙思邈一样伟大的太医,却偏生在这后宫之中死于非命?” “福嫔说得义正言辞,莫非就能掩盖你与孟声诺暗生情愫的事实么?本宫此次有书信一封,乃是在孟声诺身上搜出的证物,福嫔要对一对你的笔迹么?”皇后拿出一封书信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我不由一惊,莫非是清颜留下的那一份信么?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不由跟抽走了主心骨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没话说了吧?若是无凭无据,本宫岂能拿着皇上的清誉开这种玩笑?”我真不明白,声诺既然待清颜如此情重,为何还要用命来救滟嫔?难道是为了替我赎罪吗?他说他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的,还是他觉得我害了无辜的秀嫔?她哪里就无辜了,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了皇上,那她就是我的敌人,她是瓜尔佳氏的女儿,那她就是我的仇人,我不毒死她,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胤禛疑惑地朝我看一眼,一直以来他没怎么言语,看神情怒气一点点的下降,到了此时仿佛已经完全地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了,不经意地朝皇后拿出的那封信瞥了一眼,例行公事般地拿起信慢悠悠地展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一展开信,他便站起了身,看神情是非常震怒的,接着三步并成一步朝我走来,一手拽起我,掐住我的脖子抵着我连连后退直到我的后背贴上了景仁宫的宫柱,朝我咆哮道:“说……,这是谁写的?谁写的?”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的样子,好像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就算是上次富察贵人的事情,他也没有震怒到如此地步,那封信上的内容的确不是好的,可是也不至于震怒到此吧,我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脖子处被掐着,气都接不上来了,他的手劲可正够大的,十几年前他就赤手空拳的打死过一只黑熊子,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在他的手上吗? “告诉朕,这信到底是谁写的?朕知道,这不可能是你写的,是谁?谁?”他相信不是我写的?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是,是,是那傻丫头清颜写的……”我迫不得已只能说出了实情,他听了我的话这才稍稍有些放松手来,众人只怕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统统都跪成了一片,也无人敢上前说上一句话。 “谁?”她疑惑的问道? “是从前在翊坤宫伺候臣妾的那个傻丫头,后来因为出天花而死的清颜写的,她虽然脑子有些不机灵,但是偶尔也能吟上几句小诗来,她与孟太医一向要好,还结拜成了异性兄妹,那信是清颜生前留下的,臣妾为她整理遗物时发现,转交给了孟太医。” “她死啦?”胤禛放开了掐住我的手,脸上露出悲戚之情,我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有如此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看了那份信后,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是,听闻是得天花而死,尸首早就交给了怡亲王府……”清颜?莫非这跟清颜又能扯上关系么? “她多大?” “她告诉臣妾她十八岁,但是臣妾并不知道实情,也许怡亲王会更加清楚些……”清颜莫非跟皇上还有关系么?天啦?这个谜团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解开,清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可知道你走之后,发生了多少事儿啊? “皇后,朕相信福嫔待朕绝无二心,此事到此为止,孟太医错手调配舒痕胶之事,罪不至死,命人好生安葬,送重金安抚其家人……”胤禛的态度不得不让众人大吃一惊,皇上竟然相信了我,而且相信得如此的绝对,我都不知道该感谢谁了? “这两个狗奴才满嘴胡言乱语,割了舌头,乱棍打死拖出去喂狗!”胤禛鄙弃地朝小路子与思馨看了一眼后说道,任何人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匆匆忙忙带着苏培盛离开了景仁宫,留下一堆女人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疑惑不解。 “娘娘,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好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敢相信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过关了,我定神站直了身子朝思馨狠狠的踹了一脚道:“连茶水都端不好的东西,还敢想着法子钻空子,活该不得好死,你若是说出谁指使你这样做,本宫倒是方能考虑考虑替你求求情,留你个全尸……” “你们耳朵都聋了么?没听见皇上的话么?”思馨正在疑惑该不该说,皇后便朝门外的侍卫叱喝道,小路子跟思馨就这样被拖了出去,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福嫔?你倒是通天之法啊?”皇后朝我走进说道,而我好似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一刻,通天之法?我也想有,可是这灾难来得不可思议,去得无法理解,我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不也有通天之法么?在场的各位不都是天仙下凡么?果真一个个法力高超啊?”我一手拽过滟嫔,她这个小身板我都有些不屑动手,狠狠地朝地上推去道:“记住本宫在延禧宫对你说的话。” “皇后娘娘,孟太医的后事,还烦请办得体面点,臣妾受了惊吓要回宫休息了,先行告退……”我当自己已经够毒辣了,但是好歹还有着一丝丝的恻隐之心,没想到这些女人的良心当真都被天狗给吃了,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跟声诺,亏声诺还求我不要伤害她们的性命。 没想到清颜的一份信短短的二十个字就挽救了我的一条命与声诺的名誉,至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总而言之这一篇算是翻了过去了,皇上没有再追查什么?但是异常还是有的,那就是他整整一个月没有召幸后宫嫔妃,平常吧,他若是来得勤快,东西十二宫里到处的乱窜,我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如今他清汤寡欲不碰后妃了,我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毕竟被她们这一搅和,我便转眼从幕后策划人变成了嫌疑当事人了,他如此做也不知是否意味着我的失宠。 皇后也跟我一样的担心操心,因为她也见不着皇上,别再拿七阿哥跟茱萸公主说事了,皇上压根就听不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又将怡亲王给派到外地去了,说是巡查河道。故此朝政上的事儿他要亲力亲为,半点不能松懈。 皇后头痛道:“本宫平常便跟你们说过,皇上处理朝政大事已是筋疲力尽的,你们就会争风吃醋,惹得他更是不高兴了,如今可该如何是好?” 齐妃委屈地道:“皇后,这可不干臣妾的事儿,臣妾协理后宫以来,可是分毫错都没出的,要怪啊就怪那舒痕胶?好好的惹出这个事端来?”滟嫔自从声诺出事后也极少的出没在后宫之中,延禧宫是宫门紧闭。 声诺出殡的那一天,我命百合去祭奠,顺便探视一下他的夫人林紫,可惜她却给我带回一个咒诅,她道:“娘娘,她一头撞死在孟太医的棺木上,殉情而去了,还用血在地上写着‘年世兰,不得好死!’娘娘,您知道那林紫是什么人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从第一次听闻他娶了一个丑妻,我便狐疑,试问他如此善良的人怎么会结束百灵的性命呢?只是没想到他会娶了她?滟嫔、林紫、清颜?他是把最重要的放在前面呢?还是后面呢?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世间会有如此心地善良的人,还是说只有紫禁城里才是这样的污秽不堪,肮脏龌龊呢?其实民间都是真善美的? “孟太医的夫人就是咱们宫里的百灵,奴婢一见到她就认出来了?孟太医他……”百合亲手毁了她的容颜,两人见了面,只怕也没得什么好的,幸亏我还派了小杜子一块跟着去,不然我真担心她在自杀之前会杀了百合的。 她本身是没得什么错的,只不过有一技之长的人总是有几分傲气,又并非如百合那般在宫中久待过,深知紫禁城内的规矩,她以为她背后有皇上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殊不知这儿除了皇上是主子外,多的是能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试问皇上怎会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丫头跟自己的宠妃翻脸呢? 声诺是觉得我的手段残忍么?所以舍弃自己的终生幸福娶了这个再也嫁不出去的女人,是在为我恕罪么?还是说在为他自己恕罪呢?他是不是觉得若是当初他没有救下我的性命,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我一时气愤不过怒气冲冲地跑到了延禧宫,好好地把滟嫔教训了一顿,不过我可没动手,我不过是告诉她说:“本宫不想知道皇后是用什么法子让你们这些人都将矛头转向本宫的,但是本宫要告诉你,孟太医在临死前求了本宫一件事儿,他说滟嫔在后宫中人微言轻,难以生存,求本宫不要为难她,本宫一向说到做到,从今儿起,有本宫的地方,你最好退避三舍,不然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第一百六十章 孝弘时行为不轨 2 从此她也乖巧了许多,一直都是称病闭门不出,也不怎么见人,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要在这个后宫里立足,的确是难的,若非皇后扶植,淑婉贵妃帮衬,她怕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哪里还有机会晋升为嫔位啊?幸亏肚子不争气没怀上一胎,不然岂不是跟先皇的良妃一般一步登天? “皇后娘娘,皇上都不来后宫了,臣妾想要让皇上开心也做不到啊?”秀嫔经过这上次的中毒事件后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一蹶不振,反倒斗志激昂,动不动就到延禧宫去找找滟嫔的麻烦,让我不得不惊讶这个小女孩的承受能力,当初端妃那么大的年纪了被我灌了红花之后也是良久难以恢复的,她倒是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好似生不出孩子来并非是件不好的事情。 “依臣妾之见,皇上虽人不来后宫,却未必不惦记着,未必就不开心了,毕竟那种下九流的事儿,也不是没人做过。”淑婉贵妃朝我看来,若有所指地说道,本来我还略微的钦佩她有几分傲气,浑身都是铮铮傲骨,如此看来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声诺的死,别人我倒是能暂时放一放,唯独对她是咬牙切齿,当初若不是声诺相救,她还有命在此嚣张么? 我也懒得跟她顶嘴,耐着性子听她们对我明朝暗讽的,只当听不见,最后还一耸肩反问道:“你们说谁呢?莫不是后宫之中又要来新的姐妹了么?”借着身子不爽的扶着百合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景仁宫,我才懒得跟他们打口舌仗呢?该如何挽回君心才是关键的。 齐妃见我心情不悦便邀我到她的启祥宫坐坐道:“眼下皇上不来后宫了,你们都是乐得清闲,我心里头倒是痛快了,你们也都能尝尝久日不见皇上的滋味了,呵呵……”我当她变聪明了呢?没想到一如既往愚蠢,不然这些个话岂是能当着我的面儿说的,若不是我如今依仗着三阿哥跟皇后一较高下,依着我从前的性子,我顶不死她?张嘴便是说“你年老色衰了,就不要再惦记了皇上了,赶紧催着三阿哥给你生个小皇孙吧,好歹还能解解闷儿。” “你说甄嬛的小阿哥并非是死于天命?这话哪里听来的?”甄嬛突然调转枪头,宁可背负着忘恩负义的名儿也要来陷害我跟声诺之间有瓜葛,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夜,她为了救滟嫔到了景仁宫,险些跟皇后起争执,皇后便命我们都退下,我腿脚慢,隐隐约约听见皇后问她‘你可知道你的小阿哥是怎么去世的?’谁不知道是因为襄嫔放出了富察贵人抢走了小阿哥,让他受惊而体弱啊?可是仔细想想,她那贴身侍女流朱可是从娘家带来的,却一头撞死去天上伺候小阿哥了,你说这事儿不蹊跷么?“ “后来啊?我便细细的打听,听闻那流朱跟神武门的一个侍卫有染……可是这跟小阿哥的有什么干系,本宫倒是不知道……” “过程不知道,结果再明了不过了,肯定是又嫁祸到我的头上呗,不过甄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也没得怀疑,可见是有真凭实据的,可若是真是有真凭实据为何不在皇上面前告发我呢?可见这个证据只怕已经不存在了。”我狐疑道,这游戏好似越来越好玩了,我真怀疑出了我、皇后、甄嬛是否还有高人在背后操纵呢? 启祥宫肯定是比不上翊坤宫的,记得那回正直九月底秋老虎闷热之时,齐妃也邀我来他的宫殿坐坐,一进门便觉得闷热,百合在一旁摇着扇子才感觉凉快些,我道:“你如今都协理后宫里,怎么也不为自己的宫殿添置点的东西?别的添不了,多运些冰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你当我就不热么?只是弘时这孩子孝顺,说我年事高了,不易受凉,如今秋末里白日虽热,早晚都凉,送了我个新鲜玩意故此请你来看看,是皇上赏赐的,我可不敢张扬,免得皇后见了又眼红,上回那松子可是我家弘时的一片孝心,不料到了她手里就把富察贵人的孩子给弄没了。” 只见两个宫女抬出一架风车片子似的东西,看上去倒是新鲜,玄羽摇了摇把手那风车便转了起来,我便明白了捂着嘴笑道:“我的好姐姐,这不就是个风车么,怎么就让你宝贝成这样的?” 齐妃道:“我还不知道这是个风车啊?不过你看看,这可不是纸的,是铜制的。” “又不是金子打的,哪里宝贵了?” “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另一半呢!”齐妃并不气馁地说道,命人抬出了个桐木箱子,将风车上的把手□□了箱子的接口里,再命人摇了摇箱子另一端的把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感觉里面有根弦紧紧地被拉扯着,拉到了极端时放手,那把手便自动地回转回去,就能带动那风车上的把手,风车叶子便就跟着转了起来,凉飕飕的风儿就迎面而来了。 “怎么样?好玩吧!这可比那扇子好得多,还省事儿,这一装能转半柱香呢?听闻是西洋人献给皇上的。”齐妃颇为自豪地说道,我感受着这凉飕飕的风儿早就忘了这是在启祥宫了,想着这么好的东西,皇后谁也不赏偏生给三阿哥,可见三阿哥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好是好,可惜有点声儿,若是午歇的时候,用上这个哪里能睡得着啊?” “可不是,不过你要是听习惯了,那声儿也跟能催眠似的。”只怪我膝下无子,不得不扶持别人的儿子,眼下中宫有子,甄嬛那些新人也年轻得很,也并非人人都不能生的,何况眼见皇家子嗣单薄,皇太后肯定又要张罗着选秀的,弘时这人别的优点倒是没有,却是个出名的大孝子,知恩图报,许是在他身上下些功夫,将后还能为自己谋条生路,留个保障。 正闲话家常着,只见三阿哥弘时一声水青色长袍英姿飒爽地从外走来,见了我们忙着俯身请安道:“儿臣给额娘请安,给福娘娘请安!”从前见他总觉有股浮躁之气,经历了这些事儿只怕也长了教训比起当初稳重多,我忙着道:“三阿哥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行礼。” 弘时道:“福娘娘的活命之恩,弘时还没有谢过呢?请受弘时一拜!”说着便双腿跪地给我磕头,我哪里能受她如此大的礼,忙着起身去扶。 “三阿哥哪里的话,本宫何时对你有活命之恩呢?你有今日是你自己的造化。” “弘时心中明白若非娘娘时常在皇阿玛面前进言,绝没得今日,如此大恩,绝不相忘。”哎,这后宫之中也许也没有长久的敌人,当初我可是瞧不起这对母子的,母亲蠢,儿子也不精明,难成大器,可是没得法子啊?谁让皇上的膝下没几个孩子呢? “弘时,你从哪里来?”齐妃慈爱地问道,玄羽忙着端上了热茶递给弘时,以便他解解寒气,眼下初冬,又该凉了,我身子经历了大半年的调养,也好得多,想起去年的那个冬季,至今心有余悸,雍正三年的冬季我失宠降为,寒冬里连御寒的棉衣都没有,雍正四年的冬季我改名换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入住承乾宫,结果身处毒宫,险些丧生,雍正五年的冬季呢?皇上心意不明,后宫之人备受冷落,也不知是否如甄嬛所言是有新宠?还是如我当初那般与谁暗渡陈仓?毕竟寒冬里总要人暖被啊? “回额娘的话,儿臣刚刚从养心殿来,皇阿玛与众大臣议事,命儿臣在侧旁听,议事完了,又被皇上留下抽查了一些功课,便觉有些劳累,想来额娘宫中歇歇脚,再出宫去。”齐妃听了满是欣喜,忙道:“那我儿劳累了,快去进去歇歇吧!”齐妃拿着手绢擦拭着弘时嘴角的茶渍,弘时见我在便有些不自然,忙朝我们抱拳鞠躬告退,好一副母慈儿孝的场面,看得不由令人嫉妒。 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弘时的衣袖里藏着一束紫菊,这好好的紫菊为何要藏在袖子里头呢?不由觉得他来启祥宫另有所图,按说他已经是成年的皇子了,不该总是往母妃宫中跑的,毕竟后宫是宫嫔女眷居住的地方,他来是多有不便的。 齐妃还只当他的一片孝心,殊不知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心里装的只怕是别的心思了,齐妃道:“那日里十三福晋道,养儿一百岁,常有九十九,我看啊这话,要反过来过说,是养儿九十九,忧愁一百岁啊,这孩子从在我的肚子里就没让我省心过,可偏生那些让我省心的都……”齐妃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大承认的只有弘时与大公主,可是大公主早在康熙五十六年就撒手人寰了。 “如今弘时已经大了,你不该把他还当个孩子看待的。”我一时也不能肯定自己心中所想是对的,故此也不敢明言只能暗示了,“你看先皇的皇子们,年早的十二三就娶了嫡福晋,晚些的,十七八岁也就有了嫡福晋,而今弘时还没得嫡福晋呢?你也不操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敏乐盈再蒙盛宠 1 “哪里不操心啊?皇上那年还提一提,可是弘时不是犯事了么?便再没提过了,如今他待弘时刚刚好些,我也不敢去提了,弘时他自个儿呢,倒是觉得这嫡福晋、侧福晋的没什么区别?” “没得区别?皇后与你、我有区别否啊?若是借着联姻的事儿拉扯到朝中一位有权有势的大臣,有他在外帮衬着,岂不是更好?” “那你的意思是?”齐妃迟疑地问道,我想着这对母子可真是不知道为自己着想啊? “若是从前我年家倒是有个小侄女儿,眼下是使不上劲儿了……当今在朝政上得宠的,无非是怡亲王、隆科多、鄂尔泰、田文镜、马齐、张廷玉、李卫等,这怡亲王是皇亲,弘时的亲叔叔,这可不行;隆科多是德端贵妃的叔父,只怕也不行;鄂尔泰呢,如今在云南做官,太远,何况他的妻子正是那真妃跟秀嫔的大姐,拉扯不上;田文镜与李卫呢,虽然宠臣,却权利有限,帮不上大忙,唯独能主事就是马齐跟张廷玉了……” “那自然是马齐家好些,富察氏,好歹是满洲八大姓之一,没听皇后那日如何说的么?这满人与汉人在前朝也好,后宫也罢,总是有些区别的。” “你明白就好,多留意些吧!”略坐了一伙我便起身告辞了,除了想法子稳住她们母子,我也要去琢磨皇上的心意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将整个后宫都冷落了,想起那日他的怒火,让我至今都心有余悸? 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呢?出了启祥宫的正殿,本想着直径回去的,却想着还从未到莹贵人的玉锦堂坐过,她倒是常到翊坤宫去探视我,既然都来到启祥宫了,哪有不去探视的道理呢? “娘娘,您看这玉锦堂内好些栀子树啊?若是在春天时,那都结上白色的小花儿就跟雪花似的,可好看了。”百合看着玉锦堂院内的栀子花树说道,眼下已经结着橙黄色的栀子果子了,零零碎碎地搀和在绿叶之中跟挂着的祈福香包似的,平添了几分喜庆。 守门的公公一看见我来了,忙着过来请安朝内喊道“福嫔娘娘到!”莹贵人便带着三五个宫女太监出来迎我,神色却并不是很好,好似是病了,难怪近来也不见她多出来走动朝我请安道:“不知娘娘大驾光临,嫔妾迎接来迟了,娘娘恕罪!” 我扶起她道:“自家人,没得那么多的礼,来探视齐妃娘娘,顺道来看看你住的地方。”走进看去地方是小了些,却收拾得极其的赶紧还有着股淡淡的清香,我问道:“这这是焚着什么香?真好闻!” 莹贵人一愣道:“都是一些普通的香料,玷污娘娘了。” 我细细在环顾着她的闺房,并不见香炉便道:“你好似没燃香?那这香味……”香味散发的途径是多种多样的,如景仁宫皇后便不燃香,靠着瓜果的自然之香熏染宫殿;如襄嫔从前也不燃香,将丝线与香料浸泡在水中,将香味传入丝线,再将丝线缝制成为璎珞佩戴;这后宫之中最爱燃香的只怕就数我了,喜欢那种烟雾弥漫的感觉,配上欢宜香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如此没有了,许久不用也并非牵挂,自然人人都认为香气蕴于无形之中是最好的,有厌恶的香反倒是下等的,个人喜好罢了。 “是冬日里收集的雪梅,风干了,跟酿酒似的灌上水拿瓶子密封装着,留了一冬一春一夏,便有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过却不能让它自由的弥漫,在瓶子上钻一个小孔,插上一根紫檀木,借着这木头慢慢地散发出来……” 我听着倒是觉得风雅,道:“也就有你有这个心思,本宫从来都是坐享其成,从未自己动手做过什么?” 莹贵人忙道:“嫔妾去岁酿了好几瓶子,只是怕别个不喜欢这味道,不敢外送,娘娘既然喜欢,送娘娘两瓶回去熏熏屋子可好?”我倒是没来讨东西的,只是遇见了,的确合我的意,便就接纳了。 “皇上近来不怎么来后宫了?连皇后都急了,你好歹还是新宠,好好的想想如何才能让皇上高兴吧!” “娘娘说笑了,如今嫔妾哪里算是新宠?帝王三宫六院,朝在东来暮在西?嫔妾不敢奢求什么的?” “秀嫔毕竟年幼,若非她姐姐临死前留下一个小阿哥,未必就能入宫,何况她已经不能生育了,失宠是早晚的事儿,你不一样,皇上是皇上,可是皇上也不是神仙而是个男人,是男人他们就喜欢……”我轻轻地莹贵人的耳边说道“销魂……”说完不由莹贵人脸色一红,我也感觉脸红耳赤的,心里烧得慌。 “本宫话已至此,你该是明白!后宫之中没得皇上的恩宠,很难生存的。齐妃娘娘虽然得了协理后宫的权利,但是诸事都被皇后压着,并无多大作为,能自保就不错了,你要保住自己,就只能靠皇上了……” 面对她们,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算是年长的,何况眼下皇上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我也不敢确定我在他心中到底如何?故此也不得不依靠着别人去探听些消息了。 那日里,天还未到五更,我便在床上转辗反侧,其实自从声诺辞世之后,我的黑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容易苏醒,好不容易入睡却也能够在梦境之中遇见他死在我怀中的那一刻,我常常想,如果我不那么的自私,敢于在皇上皇后面前说出真相,告诉他们是我要害秀嫔,声诺是为了给我顶罪,那他是否可以平安无事地离开紫禁城? 我本不认为自己是个坏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我本无心害人的,是那些后来者居上的女人要抢走了我的一切,身份地位,荣华富贵,恩宠圣眷,这一切我视之生命的东西,我只能用血腥来捍卫。 何况她们还让我年家一族死无葬身之地,害死了最疼爱我的哥哥,若是没有这个仇,也许我就没有了活着的动力了,我不可能就这样让我的哥哥冤死,金戈铁马一声的他竟然连个像样的墓地都没有,死后尸首如何处置都不知道,连为他持幡戴孝的人都没有,除了我,只怕连为他祭拜烧纸焚香的人都没有,为何?为何会这样的凄惨呢? 我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声诺,我承诺过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的,我会听你的话,饶过她们的性命,但是我承受过的痛苦,我会一点点地偿还,绝不会心慈手软。” 清脆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虽然若隐若现但是却十分的清晰,这是驮着了鸾凤恩车的马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不由一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落寞,昨夜里皇上召唤嫔妃了?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呢? “百合?”我朝门外呼唤道,眼下已经是初冬了,门上已经挂上了厚厚的棉布挡风帘子,百合一身滚白毛边的银夹袄衬得她容颜更为的艳丽,淑婉贵妃能够给浣碧的,我也一样可以给百合,我绝不会让她被浣碧那个贱婢瞧不起的。 “娘娘,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刚刚才打了五更?”碧痕、疑云等领着人端着梳洗用品鱼贯而入,出了思馨的事儿,我这个宫里的丫头只怕再没得吃里扒外的。 “听见了么?是鸾凤恩车的声音,对不对?”到底是谁?昨夜并未听闻皇上招幸了哪位小主?为何清晨会有鸾凤恩车而回呢? “是!奴婢听到了,如今这后宫中的人可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又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这可该如何是好?”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他是个男人,他难道还能个和尚似的不沾女色么?只不过是枕边换了人而已? 百合拧了一个热毛巾递给我,我接过擦了擦脸,暖暖的,柔柔的,毛巾上的热气一点点透入肌肤里,也吸收着我的泪,他招幸了妃子,可惜却不是我,若是他重回到了后宫,却不再来翊坤宫该如何是好? “狐狸精……”我冷冷地骂了一句,心里想着要不就是皇后跟淑婉贵妃送过去的女人,要不就是养心殿近身伺候的宫女,我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皇上开了荤? 坐着软轿来到了景仁宫,还未下轿便听见人在议论,可见清晨鸾凤恩车的铃铛声各宫里都听见了,远远听见敬妃的声音道:“依我看啊?多半的,除了她,谁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惠嫔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我算是见识到了,难怪皇上被她哄得团团转,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哪里?” “若说咱们皇上啊……呵呵,算是长情的人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些年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也许她年世兰命好吧,从前我只当皇上宠幸她是因为年羹尧的关系,如今看来,没得年羹尧,她更为得宠的。” “不过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罢了,年羹尧若是活着,皇上要防着他,自然也不会对她推心置腹,眼下年羹尧没了,皇上便无所顾忌了,对她自然是怜爱有加了,毕竟皇上下令灭了年氏一族,内心又对她有愧……”淑婉贵妃轻呵一口气道:“过往所做的种种又算是白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敏乐盈再蒙盛宠 2 “白费?怎么会白费呢?淑婉贵妃不是一路步步高升吗?”我忍不住地打断她们的谈话,不知道是想要为自己辨别什么还是不赞成她们的观点?皇上是长情的人?他的的确确是长情的人,只不过是待甄嬛长情而已,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他躺在我床上梦中唤着“菀菀”的情景。皇上待我有愧?曾经我也如此想过,可是想起清颜的话,他待自己的族人都不会觉得有愧,怎么会对我年家有愧呢? “福嫔,今儿来得早啊?想必是昨夜承蒙恩宠迫不及待地来炫耀吧!”惠嫔回头轻蔑一笑朝我问道,随后便独立撇下了淑婉贵妃跟敬妃朝景仁宫内殿走去。 “给淑婉贵妃请安,给敬妃娘娘请安,两位娘娘安好!”我俯身朝她们请安道,又朝敬妃道“敬妃娘娘,果真是了解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是没错,只不过,你也好,我也好,或许是承蒙恩宠的其他女人,只怕与皇上都不能称之为夫妻啊?此话若是让皇后娘娘听见,许是一场风波也不定呢?” “你……”敬妃听后了我的话后不由有些语塞,淑婉贵妃只是仇视厌恶的朝我看了一眼,并未与我搭话,拉扯着敬妃离去,敬妃道:“你为何就如此放过她?”淑婉贵妃道:“呵,看她气急败坏的摸样,可见昨夜里侍寝的并非是她,皇上都不待见她了,本宫又何必搭理她呢?” 景仁宫内,众人给皇后请安后,皇后一如既往的赐坐朝我们问道:“皇上终于招幸后宫嫔妃了,本宫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昨儿你们谁侍寝的?本宫要好好的赏赐她。” 我看着她那副强忍愤怒而伪装出慈善的摸样,可见昨儿的事情她也不知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无人出来说道,可见在场的各位都不是,哪会是谁呢? “秀嫔,昨儿你没侍寝么?”皇后见秀嫔一个劲儿的吃着糕点并不搭话便朝她问道,秀嫔这才回过神来答话道:“臣妾已经有月余未见皇上了,前几日臣妾身子不舒坦,皇上也只是派苏公公过来探视的。”秀嫔有些委屈地说道,随后又不甘心的道:“皇后娘娘,莫非就让滟嫔如此平安无事么?难道臣妾的这一生就这样的白白毁了么?” “好啦,皇上不是说此事到此为止么?为何还要提起惹得本宫心烦?”如今提起这件事情谁心中都不痛快,皇后不痛快皇上为何如此宽恕我,淑婉贵妃心中只怕还误以为是我害了她的六阿哥,对我恨之入骨,不能将我拿下,她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我呢,本是一箭多雕的事儿,却没想到端着石头砸了脚,还赔上了声诺的性命,若非皇上信任我,只怕连自身的性命都不保了,能痛快吗? “既然不是秀嫔,莫非我等又要多一位姐妹了么?这可怎么好,都这样的一鸣惊人?”淑婉贵妃欠了欠身子朝秀嫔说道。 “淑婉贵妃这是怪罪嫔妾出现在这个紫禁城中吗?按说这一鸣惊人么?谁能比得上淑婉贵妃您呢?听闻当年淑婉贵妃初入紫禁城之时,身虚体弱,久居深宫之中,可是突然有一日便被皇上抱在怀中在后宫长廊里行走,此后便是恩宠无限,一路步步高升,以嫔妾看,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鸣惊人啊?”嫔妾对于甄嬛是从来不退让的,偏生这甄嬛饱读诗书却也比不了这小丫头片子的伶牙俐齿。 “文绣,岂能如此跟贵妃言语?简直是大胆!”皇后见文绣没大没小忙着叱喝道,算是安抚了甄嬛也算是成功的阻止了甄嬛的还击,秀嫔有些不满地朝皇后撒娇道:“姑姑,是她先说我的。”皇后横眼一扫,秀嫔再不敢放肆道:“臣妾知错!” “文绣年幼,贵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臣妾不敢!”记得那一年甄嬛与我顶嘴之时,我不过是言辞锋利了些,皇上便维护道“稚子年幼,华妃也要与之相争么?”如此的袒护气得我回宫之后连饭都吃不下,没想到今时今日皇后也如此在她的面前维护秀嫔,此时此刻她该明白我那时有口难言心中憋气的滋味了吧。 “莹贵人到!”当门外响起这声通告之时,我恍若明白些什么,莫非是她?只见她一身单薄的玉兰色对襟宫装,清丽典雅,楚楚动人,跪地朝皇后行跪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请皇后娘娘受臣妾大礼……”乐盈行的叩拜之礼,这是后宫妃嫔侍寝之后对皇后行的谢恩礼,是对皇后的一种尊重跟贤惠的肯定。 “莹贵人,昨儿是你在养心殿侍寝?” “是的,皇后娘娘!” “本宫并未听闻敬事房的人提起过,这是为何啊?” “回皇后娘娘的话儿,昨儿三更之时,苏公公派人来玉锦堂接的,故此来不及通知敬事房,今儿一早便去敬事房记挡了。”皇后这才命乐盈起身,她便朝众人行礼,若是别人我一准儿得气得肺都要炸了,是乐盈我倒是安心几分,毕竟她也算是我的人儿,只不过这么大的事儿齐妃一点风声都不走漏,我不得不怀疑她对我的忠诚度啊?莫非是想要过河拆桥么? “原来如此?那皇上可一切还好?”皇后关怀的问道,我想着都能招幸妃嫔了,难道还不好么? “是,皇上一切都好,皇上还命臣妾问候皇后娘娘跟后宫诸位主子们,说天寒了,诸位要好生御寒保重好身子,不要惹疾的好。”皇后这才安心了些,可见皇上已经把那件事情给放下了,一切都恢复了,她闹出那样的事儿来,虽然是打击我,可是多少让胤禛蒙羞,心中只怕还怨恨她呢?如今得知他一切都好,自然是心安了。 “齐妃娘娘,这莹贵人是你的宫中人,鸾凤恩车都到启祥宫里您也不知道?真是让人惊讶啊?”德端贵妃朝齐妃问道,也正是我想要问的事情,想着即便再傻也不会傻到如此地步吧,宫里的人什么时候被召唤去侍寝都一无所知? “这?三更天了,本宫哪里能知道的?这天冷,本宫早早的就歇下了?只听着那鸾凤恩车的铃铛响,莹贵人也没来告知本宫,本宫哪里就是一定要知道的?”齐妃被德端贵妃一问不免有些慌张了,迫不及待地撇清自己,又朝乐盈抱怨道:“你去侍寝本是好事,为何不告知本宫?让本宫被贵妃责问?” “嫔妾赶着回宫梳洗来不及告知娘娘,请娘娘恕罪!” “此后不得有这种事情了。”齐妃指着乐盈说道,又朝众人看来,渴望众人明白她的确不知道的事实,却不料有些越描越黑,若不是我知道乐盈的性子,我也不会相信的。 闲话家常了几句,皇后也有些乏了,便命各自散去,淑婉贵妃见了乐盈的衣裳单薄,出门后,她的侍女戈恩也只是给她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血红色披风,在这寒冬里宛如一团火似的,令人醒目便问:“莹贵人老家何处?如此耐寒么?冬日里穿得如此单薄?” 乐盈道:“谢淑婉贵妃关心,嫔妾老家济南,却不怎么耐寒,不过是这火狐皮极其暖和的。”火狐皮是狐皮里最珍贵一种,正所谓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最品便是火狐了,这种火狐生存在北极,听闻那里一年四季冰封无日,只有火狐这种动物能够在那里生存,故此它的皮子是极其保暖的,却非常难得,人都难以在那里行走,何况是打猎呢? “火狐?听闻整个大清也只有一件而已,可不是赏给了有寒症的和惠公主么?”惠嫔疑问道。 “是这样的,去岁寒冬里和惠公主的火狐披风破了个洞,皇上便命大量的猎人到北极岛狩猎火狐,历时一年好不容易猎到了一些,做成了这件火狐披风,可是和惠公主却说她穿惯了那一件缝补之后依旧可用,不想要新的,皇上便赏给了嫔妾。”乐盈温温和和的答道,淑婉贵妃跟惠嫔的脸色立刻难堪起来? “莹贵人未免太不懂事了些,和惠公主是有寒症不得不穿这火狐披风御寒,宫中皇太后、皇后都没得的东西,你也敢传出来炫耀?”德端贵妃见了那火红的披风也感觉极其的碍眼。 “德端贵妃,言之有理,可皇上喜欢嫔妾如此穿,嫔妾也没得法子,皇上说嫔妾的身子穿着若是笨重便不好看了。”乐盈语气淡淡地说道,德端贵妃也无可奈何,离开景仁宫众人便也散去,我与齐妃、莹贵人便是一路的。 齐妃道:“这果真是好东西,站在你跟前都感觉暖暖的。”乐盈立刻取下火狐披风为递齐妃道:“娘娘喜欢,尽管拿去穿吧!”齐妃高兴得连体面话都不说了,恨不得立刻披在自己身上,我咳嗽几声道:“这颜色未免太艳丽了些,齐妃娘娘适合么?”齐妃这才拒绝道:“的确,本宫老了,不再适合这些鲜丽的色彩。”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如故,心依旧 乐盈又道:“嫔妾素爱淡色,这火红着实与嫔妾不相配,福嫔娘娘肤色雪白配上这火狐批发必定美丽。”说着便又将火狐披风递到我的面前,我虽然看着眼红,但是也不稀罕要这样的东西,却也明白她的一片心意,她是知恩图报的人,断然不会忘记我的指点与扶持的。 “本宫这个年纪也配不得这个色了,皇上既然赏赐给了你,可见他心中明白这火狐披风是最适合你的,本宫岂能忤逆了圣意?莹贵人如此聪慧,该明白本宫需要的是什么。”说着也不再理会她们,独自上了轿子回翊坤宫而去了。 想起那日的胤禛掐着我脖子的摸样,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我在他的身边呆了这些年从未见他如此发狂的摸样,我如今在心中竟然有些惧怕了,某些日子在他的宠爱之中,我似乎遗忘了他是个帝王,帝王是冷漠的,是喜怒无常的,是难以揣测的。 雍正五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冷,更诡异,更令人匪夷所思,时节已然是腊月却至今没有下雪,紫禁城的红墙黄瓦没得白雪的覆盖在寒风瑟瑟的吹拂之下显得那么的孤单与寂静,甚至有些昏暗与脏污。 想想也是,被尘埃整整污染了一年的紫禁城没得白雪来清洗,能不肮脏吗?皇上待后宫众人还一如既往的,没人失宠也无人太过得宠,真真正正的雨露均占,十五月圆之夜依旧是在皇后的景仁宫,到了十六日去了永寿宫,十七日才来翊坤宫,我本想着高高兴兴去迎接,想起声诺的死与那日他如同一只发狂的猛兽一般掐着我的脖子,险些让我丧命则再也提不起兴致来,不来的时候渴望着他来,好不容易来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已经不知道他在我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了。 是我一心一意深爱着的夫君,还是给予我荣华富贵显赫身份的君主,或者是残害我年家数百天人命的凶手?我已经模糊不清了,更不知道我希望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是恩宠、富贵、地位、或者是权利? 我慵懒地歪着暖榻上,拿着棉被盖着双腿,在小矮桌上铺着宣纸准备文房四宝抄写着“往生咒”,这些被冷落的日子我就是靠着抄写这些而打发着时光的,前前后后已然有一千余份了,抄好之后便顺手扔进炭炉之中焚烧,连名正言顺的祭奠怕是也不行的,只能暗中为他尽点心意,希望他能够坐地成佛,早生极乐。 “娘娘,皇上都快到门口,您还是去迎接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百合劝道,我只是搁笔苦笑一笑,让我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他呢? “朕相信福嫔待朕绝无二心,此事到此为止!”按说我不该这样的怪罪他,可是我也无法释怀他掐着我脖子的那一刻,我真想去问问在他的心中我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为何他随时都可以将送入天牢、慎刑司,可以随心的拿着刀尖指着我,用手掐着我,将我的性命置之不顾? 如果我就是一个随意可以去杀害的女人,那我还能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呢?或许我能去欺骗自己说我还可以利用他的权利去为哥哥报仇,可是偏生我还是那么清晰的知道,皇后与甄嬛若是凶手,那他便是最后的幕后操作者,最想要让哥哥死的人便是他了,同样,我也可以欺骗自己说,我可以利用他的权利为自己报仇,让我从她们的身上讨回那些我承受过的苦楚与羞辱、折磨,可是一旦他的心里没有我了,我还跟她们斗什么呢? “天如此冷?冷得你连暖榻也舍不下了?”正迟疑着该不该去迎接,他的声音已经从外传来,百合忙着掀开帘子迎他进来,苏培盛取下他身上的黑熊皮绒毛大氅,他直径地朝暖榻走了过来,搓了搓手,许是冻着了。 我微笑道:“可不是冷了么?冷得心都凉了,凉得血液都不流动了,腿脚也动不了了。”顺手将刚刚抄好的往生咒扔进了炭炉里,惹起了一阵耀眼的明火,他挥了挥手命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房中只留下我与他。 “朕知道你是最小心眼的,故此迟迟不来看你,就是想着让你想个通透了,没想到至今都没想明白?” “皇上想要臣妾想什么?臣妾什么也没有想,一心一意地想着皇上何时才能来探望臣妾?” “兰儿若是想念朕,为何不去养心殿探望朕?” “臣妾唯恐皇上盛怒未消,担心再惹得皇上不痛快,不敢前往?”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泪水,我真不愿意这个样子,真希望跟从前一样糊糊涂涂的,不看得如此通透,我真害怕他心中没有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位置也没有留给我,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兰儿,朕那日太心急了,不知存心要凶你。”他轻轻地将我揽在怀中抚摸着我的秀发,不由更是泪如雨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中还是有我的? “臣妾只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震怒,真是罪该万死。”是因为那首诗吗?为何他见到那首诗后会这么大的反应呢? “你没错,错的是朕的眼睛,朕瞎了,她就在‘我’的眼前,‘我’却没有认出来,还口口声声地责怪她不受承诺?”他为何自称“我”而不是“朕”,谁在她的眼前? “朕错了,朕不该这么执着?朕总以为答应她的承诺都做到了,可是朕仔细想想什么也没做到?朕没有听她的话好好的保重自己,朕没有听她的话开心快乐的生活着,是朕失言了,故此她回来也不愿意与朕相见?” “皇上,您在说什么?”谁?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为何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兰儿,朕会珍惜眼前人的,朕会好好待你的。”他不愿意告知我,我自然不敢再过问了,心中即便有疑问,也只能留在心中。 “你可知道那丫头来自何方?” “不是怡亲王府里的丫头么?”为何他也如此关怀清颜来?清颜到底又是何人呢? “也许吧,或者她来至护城河的尽头,遇见了朕的妻子,带来了柔则的诗句,来问候朕的安康?可惜朕不曾让她带份书信给柔则,就让她如此离去了。” “純元皇后?”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将清颜与純元皇后来联合在一起?但是也能明白清颜的身世绝对可疑,純元皇后的母亲是爱新觉罗氏,莫非清颜是她额娘的族女?她们家的人是当初□□皇帝□□哈赤的长子诸瑛之后,如此也算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 提到純元皇后的事情他便绝口不提了,只留下了一堆的疑问给我,心中却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完全忘记了顾虑。 “那将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再不可如此待兰儿,兰儿的魂都給您吓飞了。”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说道。 他道:“朕记得兰儿从前很是胆大,如今越发的胆小了。” “胆子再大,哪里能够禁得住皇上三番五次的惊吓,皇上此番可提前告知兰儿,放心、莫怕呢?” “此四字,兰儿可随时铭记在心,随时都可用的,朕绝不会令你再承受半的委屈,可好?”他极少待我如此温柔的,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祸得福? “天为何还不下雪?红梅没得白雪的覆盖,总显得有单调的。”他自言自语道,人在翊坤宫,心却不知在何处? “倚梅园的梅花开得那么的鲜艳?怎么会单调呢?皇上可是感觉乏闷了?不如传歌舞来乐一乐。” “正想要静一静,七阿哥跟茱萸公主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都爱哭,哭得朕的头都大了,温仪公主呢,自从到凤鸣轩学习礼仪以来,乖巧是乖巧,未免太过沉寂了些,朕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从不多说一句话,如今唯一能让朕欣慰的孩子就只有和兮了,无奈她身患寒症,这天寒地冻的也无法出门,朕即将半百之年,竟然无人承欢膝下,想想便觉得老天待朕多么不公啊?柔则难产血崩,母子双亡,皇后的孩子弘晖也未长大成人,齐妃的两个孩子也是,真妃也是因为难产而亡,福宜更是命薄的。” “皇上乃是天子,理应万岁,后宫众多嫔妃,此后还会添许多孩子的,怎会无人承欢膝下呢?只怪臣妾无能,不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的。”若是当年我的孩子能够顺利的活下来那该多好啊? “兰儿不必自责,若是要你若真妃那般用性命来诞下麟儿,朕情愿不要孩子,而要你。所幸的是,如今弘时懂事了许多,无论诗词还是朝政都有飞跃的进步,就连十三弟都都说他潜力无限啊?玉不琢,不成器,经历此劫,他终于能够在用心学习,不如当初那般浑浑噩噩的。” 听齐妃说近来弘时是非常用功学习的,在几位亲王的□□之下也终于步入了正轨,在朝政上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与注意,而且都与皇上不谋而合,令皇上是大吃一惊的,待他是越来越喜爱了,甚至有封王的打算,如此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1 可是心中也不免有些顾忌起来,若是齐妃跟弘时过河拆桥,那该如何是好?倘若弘时的羽翼丰满了,弃我不顾,该如何是好? 我道:“经一事,长一智,臣妾认为人若是不经历些困难总是难以成长的,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中人,皇上若是有心□□三阿哥,还是需要严厉些,免得他骄燥了。” “言之有理,弘时的性子终究还是不成熟的,甚至有些弱了,他这个年纪正是该血气方刚的,却偏偏少了些血腥,一日不去他额娘的寝宫便失魂落魄似得,只怪朕在府邸之时,只要他一个儿子在跟前,难免宽松了些,没能好好管教,知道的晓得他是孝顺,不知道的还当他童心未改,离不开娘呢?” 胤禛思索一番道:“朕打算先派他到京外任职,也好历练历练,待两年后再命他到军营学习,如此精心□□才能堪当大任啊?若朕不能看着七阿哥长大成人,这个江山也要有人替朕传承下去的。” “皇上如今怎么爱说胡话了?什么不能的?”按说年纪他虽然已步入半百之列,但是身康体健,怎么总是提到此事呢?他若是不在了,那我该如何是好? “哈哈,兰儿莫非真当朕能长命百岁么?朕从不做此感想,人生在世,有始有终,万岁又能如此?不过是个美好愿望罢了。” “秦始皇一心一意要长生不老,结果如何?明朝的嘉庆皇帝修炼长生不老丹药,结果又是如何?朕只愿能如皇阿玛那般活至古稀便就心满意足了。”历代皇帝都奢求长生不老,没想到我的夫君却从未有此作为不免觉得这也是他的英明之处。 他见我矮桌上有文房四宝自然而然地要来教我写字,我却是因为刚刚抄写了许久而有些劳累不想再写了,他略略写了几个字便也觉得无趣,命人收了,朝我道:“兰儿陪朕下盘棋如何?” “三招之内,胜负便分,能有何趣?” “朕让这你还不成?大不了朕也教你下棋,好让你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何?” “皇上是嫌弃兰儿不学无术了,后宫之中最不缺精通琴棋书画之人,皇上有此雅兴不如去别处?” “整个后宫,也只有你能如此跟朕叫板?你就不怕朕罚你……”说着便朝我的腰上挠了几下,痒得我“咯咯”的笑了起来。 “谁刚刚让臣妾放心、莫怕的?哪里就怕你的罚了呢?倒是臣妾要好好地罚罚皇上,好报仇雪恨,如何?”我也不跟他客气,与他对挠起来,自然不是对手,双手还没开始犯罪呢,便被仅仅地抓住动弹不得。 “小丫头,你还能制服朕不成?你真是匹驯服不了的小驹马。”说到了马,我更是心痒起来,好久没骑马了,很是怀念。 “皇上答应兰儿的事儿还没做呢?不如带兰儿去狩猎可好?”整日里圈在宫中的确是闷得很啊? 胤禛听后很是无奈地在我鼻梁上一刮道:“长大不的小驹马,你可知道,天寒了,朕不让和兮出宫了,他一见到朕便是嚷着喊闷,也是一天到晚地要去郊外骑马,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和惠公主是因为身染寒症不能在这天寒地冻里受风受寒,臣妾可没有,皇上答应了吧!”我心里早就郁闷沉淀深厚,再不散发,真担心会被闷坏的。 “嗯,不成,不成,你若是闷得慌,多去畅音阁听听戏吧!”哀求了许久也没被应允,说了好些话,他好似也疲倦了,试图抱我上床,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可知道,乐盈的柳丝腰简直令朕欲罢不能。”他将我压在身下说道,“可是朕满脑子想念的却是你?朕记得你从前很会讨朕欢心的?” 男女之间本身就是很敏感的,一方若是力不从心,另一方肯定是是能感觉得到的,我从前待是纯粹的男女之情,如今免不了添加了些别的东西,自然不能与从前相提并论的。 “臣妾只怕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讨不到皇上的欢心反倒惹得皇上不悦,故此不敢轻易讨喜,皇上若喜欢,臣妾可就不把你当皇上,要原形毕露了。”我费劲力气狠狠地一翻身将他压到在下,双手撑着他的胸脯,能够感觉得到他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 “小妖精,你还有多少本事,统统使出来吧,朕怀念得很。”取悦他似乎是后宫女子的职责与使命,服侍夫君是每个女子的必修之道,如此通过掳获其身而征服其心呢? 风雨之中,我时而在上时而在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几番几次地忘乎所以,女子的欲望也被他一点点的唤起,却在身体的结合之中演变成了一场男女之战,肉体与灵魂也不知是否处于同一个空间,是否还依旧相合在一起? 我也不知是在他做斗争还是在与自己内心的那个小魔咒做生死搏斗,某一刻我感觉躺在他的身下忘乎所以,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有,某一刻又将年家上百条人命的仇恨记得清清楚楚,我与甄嬛、皇后的恩恩怨怨也记得十分清晰。 满头大汗的喘息着,终于被他最后的冲击弄得筋疲力尽,也许这也是一种释放吧,在呼叫之间也好似喊出了心中的怨气,他是何人,我倒是浑然不知了。 “兰儿,喜不喜欢朕啊?”他揽过我软绵的身子,亲吻着我的脖子,我无力地瘫痪在他的怀中不知在想什么? 摇曳之中的月白色帷幔,恍恍惚惚,摇摇晃晃,熏炉里吐出朦胧的烟雾,衬着缕缕越过窗纱而入的月光好似天宫一般,香味弥漫而来,我将他的身子抱得更紧在他耳边轻轻地道:“胤禛,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忘了,可不能再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啊!” 我当我的身体可以沦陷他,不料最终依旧是他将我掳获,如此的他让我如此恨得起来啊?这一刻我只想着感受他身体带给我的安全与温存,渴望着他的拥抱与恩宠,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败阵在他的温柔乡内。 “人如故,心依旧!真怀念初入府的你,那时,你也无忧无虑。”他拨弄着我额前的秀发深情一吻。 “我也怀念,我的英雄,你可不能再将我推入鬼门关啊?你可知道,我虽然无憾,却依旧害怕啊?你言我不怕,并未是不怕,只是害怕过了头,一时半伙难以回神的缘故,你可知道我心里怕得都不行了。” 我是怕,怕死,怕死不瞑目,怕痛 ,怕苦,怕羞辱,可是我更怕他难以让我依靠,难以让我信任。 “朕,明白……,不会,再也不会,你,我都要好好的,朕要你陪朕一辈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彼此放下那些外壳的确也轻松了不少,这一刻,真希望,明儿的太阳永远都不要升起。 【紫禁倾城虐心恋】 凤鸣轩,和惠公主的闺阁偶偶能见到一些蒙古器皿,和惠公主用软布擦拭着她的那把镶着蓝宝石的精致弯刀,朝我道:“娘娘,可知道,这蓝宝石弯刀的来历?” 谁让我与和惠公主在这个寒冬里都嚷着要骑马,于是胤禛就命我去凤鸣轩找和惠公主聊天,以便让两个不安分的女子凑合在一块儿解解闷。 “公主可愿与本宫说一说?”她寒症在冬季里发作得频繁些,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即便有良药与太医在,承受的那些痛苦也无人可替代?我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颇有些怜惜与疼爱,许是因为寒冬的缘故,也许是因为胤禛不让她出宫而怀念府中双亲的缘故,她有些郁郁寡快。 “这是我的皇玛父在蒙古第一次见到皇祖母时送给她的,那时候皇祖母也就我这般大吧,阿玛说,皇祖母年轻时是草原的仙子,美艳绝伦,皇阿玛对她一见钟情,这弯刀算是定情信物的,皇祖母辞世之时,将弯刀送给了八姑姑,小姑姑出阁之时,八姑姑将弯刀当成新婚贺礼送给了小姑姑,康熙四十八年,小姑姑回京省亲,不料身染恶疾,丧生在凤鸣轩内,阿玛此时已然被幽禁,这弯刀便由皇伯伯保留着,康熙五十三年,我出生之时,皇伯伯将此弯刀派人送给了阿玛,于是这弯刀就是我的守护神。” “故此,公主从不离身?” “娘娘可愿意给和兮讲讲您与皇伯伯之间的故事?皇伯伯如此宠爱娘娘,其中必有故事?和兮很想听一听?”公主款款起身,走出闺阁,她的侍女念如忙着拿起那件火狐披风给她披上,那件火狐披风的右下角缝补了一块雪白的羊毛皮,远远看着好似一片洁白的雪花坠落在红梅的花蕊之上,红艳艳的色泽里愕然多了一些别的色彩却融合得如此的和谐,真是唯美。 “本宫与皇上之间的故事,若是要讲怕是要讲个几天几夜的。”我思索着我们之间的故事,若是他不登上这个皇位,也许我们之间会有个完美的结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2 “那娘娘给我讲讲,娘娘与皇伯伯的初遇?” “初遇?”我琢磨着,这可该如何讲起呢?想想不由也小女子情怀而羞涩起来,和兮见我笑而不答忙着追问道:“肯定很难忘,对不对?”公主拉扯着我的衣摆问道,满眼都是期待,我禁不住她的磨,终于舔着脸的给他讲述了我们的新婚之夜,英雄与佳人?只可惜,初遇竟然在新婚之夜,多少有些可惜着,若是我们能够早些认识,也许新婚之夜就不会如此尴尬了。 “英雄与佳人?呵呵,果然难忘?难怪过了这些年,娘娘还是记忆犹新。”待公主听后笑呵呵地打趣我时,才明知道自己在小孩子面前试失态了,怎能在公主面前说这些呢? “公主,为何要问这个?莫非……”想想她也十三四岁了,正是女子情窦初开之际,她突然问起情爱之事,“莫非公主有了意中人?” “娘娘?娘娘怎么说?这是为老不尊,和兮不理您了。”她说着脸上便起了红绯,一甩衣袖朝屋内走去,我也随着一同进去了,看这幅摸样该是给我说着了。 “公主,这可是真的?那快快跟本宫说一说,皇上如此宠爱公主,公主的夫婿定然是人中极品,文韬武略,智勇双全。” “哪有?娘娘说什么浑话呢?”她不再搭话只是一味低头浅笑着,女儿家的心事,我这个女人还是能明白的,便也不再追问,转移话题道:“哎,这个寒冬真是奇怪,一味的冷却不下雪,也不知道要冷多久,何时才能冬去春来,驱寒迎暖了?” 公主听后也期待地说道:“是了,何时才能天暖呢?暖春肯定是十分美丽的。”双眼遥望着窗外,女子怀春的迹象是越来越明了了。 “莫非公主的意中人在紫禁城外?故此才一门心思想着出宫去么?”我疑问道,公主立刻羞涩地红了脸,好似整个人都融入了火中。她回避着我的疑问,一伙儿擦擦蓝宝石弯刀,一伙儿摸摸那火狐披风,一伙儿嚷着要吃点心,一伙又要丫头们拿着珠子玩,总之是不想闲着的,正是小女子情窦初开的六神无主与坐立不安。 “娘娘,若是有一男子对你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可是表达仰慕之诗词?若是有一男子摘着红色的枫叶别在你的华发间道:‘依人兮何求?’,这是何意?” 她说着陶醉,这种忘乎自我的感觉,每一个少女怀春时都会有的,看着她这幅低头浅笑的摸样,不由想起当年的自己,“娘娘,和兮跟您说,您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待我不问了,她便又想着要告诉我了,这种少女怀春之时渴望着有人分享的心情,我是最明白不过了,这个人不能太亲密,也不能太熟悉,可是又要信得过,她是皇上皇后的宠女,自幼娇生惯养,养在深宫之中,也没得年纪相仿地位相等的人在身边,她心中有事难以分享,总会痒痒的,能够被她当成知心人,我倒是觉得非常荣幸。 我点头称是道:“公主肯与我说,我哪里会告知她人?必定会为公主保守秘密的。”她这才放心,将侍女们打发出去。 “我唯恐皇伯伯、皇额娘、阿玛、额娘,不愿意……他,不是王孙贵胄,不是达官显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自由自在,无父无母的男子……”我越听越是苦恼,这可该如何是好?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怎么能爱上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呢? “他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苍鹰,他说要带着我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下……”和兮陶醉地说着,我不免也好奇起来她心中的男子到底是何等人物,如此不堪的身世竟然能够让她如此倾心。 “公主……”我想着为她分析利害干系,却不知该如何提起,我该如此劝慰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悬崖勒马,放弃心中那燃起的火焰呢? “娘娘,大事不好啊?”我正迟疑着,百合的声音急匆匆地从外传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她一向是稳重的,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过。 “娘娘,启祥宫出事了。”百合噗通一声跪拜在我与公主的面前,“娘娘,刚刚淑婉贵妃带着人到了莹贵人的玉锦堂搜查,说莹贵人身边有手脚不干净之人,结果……” “结果怎样?”自从雍正四年十月乐盈得宠以来,她便成为甄嬛的眼中钉,眼下她又再次圣宠正眷,甄嬛哪里能够容得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下手?从上次乐盈首当其冲将皇上拉回后宫半月不足,她便下手了?真是风行雷速啊?令我措手不及啊? “娘娘还是快到启祥宫去吧!”百合见和兮在此,便言辞闪烁,我猜必定是事关重大的,我心领神会朝和兮道:“公主,今儿有急事,便不同公主深谈了,改日再来探访。”公主似乎有些失望,但也并未强留,命侍女念如送我们出了凤鸣轩。 “娘娘,事儿大了,您可知道从玉锦堂搜出什么来?”百合的声音竟然嘶哑起来,我猜想莫非是陷害襄嫔的旧招?巫蛊之术?那这回那帛巾娃娃上咒诅的又是何人? “哼?无外乎巫蛊、赃物而已?”我匆匆忙忙朝启祥宫赶去,一路小跑,反倒觉得热了起来。 “搜出了个男人……”我一听不免感觉有人在后面放了一支暗箭,整个身子都摇晃了。 “什么?” “搜出了个男人,而且还是三阿哥,此时皇上、皇后已经到启祥宫了,齐妃娘娘的侍女玄羽忙着来请娘娘相救的。” “天啦?”怎么会这样呢?这个三阿哥脑子里装的什么?想起那日弘时衣袖中的那颗紫菊,那日乐盈神色慌张的摸样?这两个人,是想要看着谁死啊?我对乐盈寄以厚望,渴望她能够替我好好地抓住皇上的心,我对弘时也寄以厚望,我渴望着他有一天能够封为太子,继承帝位,以便压倒皇后,这下可好,他们俩竟然搞出了私情?齐妃是瞎子还是聋子,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宫里人,这都看不住?真是愚蠢之极? “走……”我满肚子的火却懒得去发泄,当务之急,便是赶过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保住他们,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下一个被拉下马的人就是我了。 “皇上,臣妾敢以性命担保,弘时跟乐盈绝对是清白的,他们什么也没有……”还未进入启祥宫就听见齐妃哭天抢地的哭声。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弘时为何会出现在玉锦堂?”皇后威严地问道。 “这,这,臣妾,是臣妾,臣妾觉得口舌无味,恰好莹贵人的玉锦堂里有蜜饯,弘时孝顺说要帮臣妾去取……”齐妃唯唯诺诺的答道,却蠢笨至极,一宫的侍女不使唤,命儿子去后妃的宫里,这能说得过去吗?加上她那吞吞吐吐的口吻别说皇上皇后不信,就连紫禁城的蚂蚁都不会相信的。 “好了,齐妃,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谎的样子真的很可笑?本宫的玫瑰金钗不见了,听闻禀告道曾经看见玉锦堂侍女翠缕佩戴过,故此派人来搜查,倒是没想到三阿哥竟然也在?” “弘时,你快跟你皇阿玛解释啊?告诉他,你为什么会在玉锦堂里……乐盈,本宫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你不能这样害本宫的儿子啊?”弘时与乐盈跪倒在地,两人都衣裳完整,不过弘时与乐盈的衣袖都沾上过来墨汁,不知淑婉贵妃的人进来搜查之时,他们正在做什么? 弘时并无惧怕,只是一言不发,齐妃跪在弘时的面前哀求道,弘时却依旧无动于衷,乐盈则是朝皇上皇后爬去。 “皇上,皇后,臣妾与三阿哥是清白的,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宫规与玷污皇室的事情来,臣妾的侍女翠缕也绝对没有偷拿淑婉贵妃的玫瑰金钗,此钗乃当初淑婉贵妃怀上龙裔之时皇上赏赐的,珍贵无比,别说臣妾的侍女,就连臣妾也难以接触,何来偷盗之说?” 乐盈哭得如同个泪人,胤禛却无动于衷,冷冷地朝弘时问道:“弘时,朕问你,为何你会出现在玉锦堂?” 弘时依旧一言不发,齐妃哀求道:“我的好儿子,你说啊?就算额娘求你了,你说啊?” “儿臣无话可说,只能告诉皇阿玛,儿臣与莹贵人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信与不信,全在皇阿玛一念之间。” “朕信你……”胤禛款款起身,神态冷静甚至温和,朝弘时走去,弯腰扶起他,齐妃如同大赦,弘时也受宠若惊。 胤禛拍了拍弘时的肩膀,满意的笑了笑朝外叱喝一声道:“刀剑何在?”侍卫忙着奉上佩剑,胤禛将剑扔在地上,指着跪拜在地的乐盈朝弘时道:“杀了她……” “皇上?”乐盈不可置信地喊道。 “真也好,假也好,朕的后宫容不得这种与皇子有绯闻的嫔妃,弘时,后宫嫔妃千千万,死一两个于朕无关痛痒,你是皇子,所杀之人也并非是你的母妃,与你更是无关痛痒,你杀了她,表明自身清白,往后谁敢言你不守宫规,与后宫嫔妃有染,朕就砍了谁的脑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3 胤禛双眼环视着众人说道,虽然语气平缓,却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皇阿玛所言极是!”弘时痴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剑,去了剑鞘,朝乐盈走去,乐盈双眼哀求地凝望着弘时,身子瑟瑟的蜷缩成了一团。 她何其无辜?皇上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竟然将后宫嫔妃视为贱物,随时都可以杀害的,在场何人听着不心寒呢? 弘时的性子一向毛躁不稳,不知为何此时竟然能够如此镇定,屋内只有皇上、皇后、淑婉贵妃、齐妃、弘时、乐盈五人,侍卫们紧紧地守在宫门之前,此等丑事,自然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若非齐妃想要向我求救,只怕我也会被蒙在鼓中。 侍卫拦着我道:“福嫔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我也只能站在门口倾听。 弘时一个箭步上前,在场都是女眷,不由都哆嗦起来,胤禛却依旧毫无表情,只见弘时一手将乐盈拉起揽在身后,手中的剑却指向了胤禛。 “逆子,你做什么?” “弘时,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齐妃被弘时这一举止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惊吓不已,起身朝弘时扑了过去,挡在剑的前面,儿子用剑指着老子,她这个做娘的该怎么办呢? “呵呵,额娘,您蠢了一辈子,您能不能聪明一回?”弘时咆哮一声,惊住了所有的人,“你当我杀了乐盈,他就能放过我吗?额娘你跟他这么多年,你何时能够了解你的丈夫一点点啊?” 弘时一改平常的孝顺憨厚的形象,透露出他的男儿本性来,门口的侍卫,见事情不对,忙着进门护驾,却被胤禛一挥手打发出去,胤禛将齐妃一手推到在地朝弘时指责道:“逆子,你要弑父不成?” “哼!逆子?是,我是逆子,我是不肖子孙,我不配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我不配皇玛父钦赐的‘弘’字,我不配做你的儿子……”弘时紧紧地握着乐盈的手,双眼流下了泪水,手中的剑却并未放下。 “可是这一切,都是你——我伟大的阿玛,至高无上的皇帝,都是你教的,我不杀乐盈,你会疑心与她纠缠不清,我杀了乐盈,你会疑心我有野心,觊觎你的帝位,故此弃车保帅,杀与不杀,你都不会再信任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我今儿告诉你,我与乐盈清清白白,从未做过越规之事,从未做过玷污皇室清白做过待你不住的事情,但是,从我遇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她。” 皇上了此话哪能还能按捺着住,朝齐妃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弘时,你胡说什么?不是那样的,皇上,不是那样的……他每回来启祥宫只是在主殿歇息片刻,哪里有机会见了莹贵人?” “皇阿玛,儿臣不明白,您的膝下除了儿臣这个儿子,还有何人?四弟出生卑微,您连看一眼都费劲,五弟身娇体弱,别说骑马射箭,连走路都气喘嘘嘘,您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逆子,你敢觊觎帝位?” “哈哈,为何不敢,我是你的儿子,我继承你的帝位,有何不可?我为您除去了年羹尧,我为您除去八叔、九叔,我做的哪一件,不是汗马功劳?我还……” “逆子……”不等弘时将话说完,胤禛就顺手着桌案上的茶杯朝弘时砸了过去,弘时也不躲闪,之间弘时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鲜血直流,齐妃瞬间跌倒在地,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是一味地拉扯着弘时的衣摆,泪流满面,渴望弘时不要再说出什么激怒皇上的话来。 乐盈见弘时受伤,不免尖叫起来道:“弘时,你杀了我吧,我们本来就是错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跟三阿哥无关,你杀了臣妾,饶过三阿哥吧!” 话已然到此,弘时与乐盈的私情已显然易见,可惜此时胤禛只怕已经没得心思追究他们的私情,而是弘时口中的这番话?弘时这番话到底是何意? “你的十年筹谋,我早就一清二楚,莫非就是因为我如此了解你,故此你不愿意将帝位传给我,你害怕我会成为第二个‘你’是不是?” “你……”胤禛被弘时的话气得头上的青筋爆裂,幸亏皇后上前扶住。 “盈盈,今天,我就告诉,我跟他不一样,我爱新觉罗?弘时体内流着雍正皇帝的血液,也流传着康熙皇帝的血液,要做就做旷世明君,如此才能对得起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 “弘时,我好怕!”乐盈哭啼啼地紧紧地挽着弘时的手臂,躲在弘时的身后。 “盈盈,你不要怕,有我呢!”弘时安慰道。 “弘时,快把剑放下,跟你的皇阿玛认错……”齐妃跪倒在弘时的脚下哀求道,又爬到胤禛的面前拉扯着他的衣摆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没能好好地教导他,弘时,年幼无知,请皇上饶了他吧,臣妾愿待他一死。皇上饶命啊?” “额娘,你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着,替儿子好好地看着,看着他百年之后,到底将皇位传给谁?”弘时心有不甘地喊道。 “弘时……”齐妃整个人哭得跟泪人似的,都快崩溃了,弘时却依旧不理不顾。 “皇阿玛,这是儿臣最后一次叫您阿玛了。”弘时说着便拿着剑牵着乐盈的手朝宫殿外住走去,不知他如何驾驭着手中的剑,门口的侍卫刹那间统统应声而倒。 我扶着百合的手站在门口也跌倒在地,弘时在启祥宫的院内舞剑,只听见剑锋划开地板的磨蹭之声与摩擦之间发成的火花。 弘时边舞剑,乐盈在旁念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名花倾国两相欢,沉香亭北倚阑干。”两人配合天衣无缝,许是这样的场景已经许多次了,才会如此默契。 “弘时,乐盈能遇见你,此生无憾!”乐盈如同大赦的喊道,脸上没有了泪痕反倒是满面的微笑,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笑容,从未发觉她的容貌如此之美? 弘日金蹙凤花绫 时遇风光别有情 乐天才思如春雨 盈盈伫立如聘婷 永恒真情可传世 远思悠悠满轩风 不识栀花春意好 分明见得艳阳生 启祥宫的地板在他的利剑之下出现了这首诗,众人只当弘时才学不堪,连背诗背词都不能胜任,何时见过他有作诗作词啊?无论是谁都是惊讶不已,原来弘时也是深藏不露的啊?不过是学胤禛当年掩人耳目,韬光养蓄罢了。 胤禛惊讶道:“朕还真不知道,弘时,你文武双全啊?” 弘时不屑道:“这世间皇上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即便如我英明一世的皇玛父,也有不知道的事儿呢?” 弘时的话音还未落下,胤禛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众人也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见弘时的剑朝胤禛而去,众侍卫忙着上前护驾,纷纷冲到胤禛面前试图挡住弘时,却见弘时剑锋一转朝乐盈而去,我只看见一道血柱从乐盈的身子里涌出。 “额娘,恕儿臣不孝……”紧接着弘时身子一转,那剑便从脖子间划过,顿时血染红了启祥宫的地钻,弘时的身子就这样在启祥宫内款款倒下,我虽然见证了不少血腥,但是从未见过是有人在我面前活生生地死去。 我入府时,弘时才五岁,那时的他就是傻乎乎的,我初次遇见他时,他就拉扯着齐妃的裙摆躲在身后,齐妃道:“弘时,快叫姨娘?” 他怯生生地朝我喊了一声“姨娘!”那时我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只觉得他胆小怕生,就跟齐妃的跟屁虫似的,齐妃到哪里,他就在哪里,偶尔能够单独遇见他,他却从来都不敢与我单独说话,见了就跑。 我从未将他放在心中过,也并未真正的尊重过他们母子,总是觉得他们碍眼,我嘲笑过齐妃愚蠢,也讽刺过弘时只知道孝顺而不知通读诗书,这一刻却不知道心中到底如何作想? 他年仅二十四岁,府中只有一名侧福晋,还未娶嫡福晋,他竟然就这样拿着刀剑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别怕,有我呢!” “我跟他不一样!” 弘时长大了,成熟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了,皇上那日还说他没得血性,此时,我却看见了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儿子……”齐妃惨叫一声扑了过去,“儿子,你不能这样抛下额娘啊?儿子……”齐妃将弘时揽在怀中咆哮着哭泣道。 齐妃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儿子,与我交谈之时,十句里有九句是在说弘时的,她傻,她不知道后宫之中有多少女人的眼睛停留在她儿子的身上,多少想着她的弘时永远也不出现在这个后宫里。 她只能一门心思地赞美他的儿子,褒奖他的儿子,在他的眼中,他的儿子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有了儿子,她就有了主心骨,他的儿子好,她就高兴,他的儿子不好,她也会伤心欲绝,此时此刻,她唯一的孩子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她毫无他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 紫禁城雨雪纷飞 鲜血淹没了弘时与乐盈的身子,在场之人无人不惊讶,只见弘时推开齐妃的手吃力地拖着身子朝乐盈爬了过去,紧紧地拽住乐盈的手道:“盈盈,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乐盈似乎已经没有了痛苦只是无力地瘫痪在地双眼无神凝望着天空道:“弘时,你说有来生么?” 弘时终于躺到了乐盈的身边,两人就这样的手拉手着平躺在这寒冷的地板上道:“当然,当然有来生!” “那你说来生我们将会如何呢?” “你若化成风,我便化成雨;你若化成花,我便化成蝶;风雨交加蝶恋花,好不好?” “好!真好!那你说,我们来生会落在哪里呢?” “落在哪里都好,只要不落在紫禁城……” “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么?也许我们马上就到了,我总以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拦着,今儿我终于明白,有一条路,谁也拦不住……” “盈盈喜欢这个归属吗?弘时只能做到此处了。”话音落后,两边一同面带微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顿时,天下起了鹅绒大雪,不出一伙儿功夫,他们的尸首便被白雪覆盖,再也看不见了。 胤禛就那么立在风雪之中,只听他咆哮一声道:“全都给朕退下……”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劝慰,就连皇后也灰头灰脸的离去,我自然也不敢停留,我当是淑婉贵妃要陷害乐盈,不料果真煞有其事,我庆幸我的脚步慢了些,不曾为乐盈、弘时求情说话,不然我不知道皇上心中强忍着的这股怒火会不会发到我的身上? 胤禛脸上的表情是很难分辨的,看不出喜乐来,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似乎刚刚的这一幕并未发生,而是弘时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看淑婉贵妃的好日子不太长远了,儿子是儿子,女人是女人,在他的心中,女人哪里能与子嗣相提并论呢? 齐妃依旧跪在风雪上,不离不弃,瞬间了变成了一个雪人,终于明白为何雍正五年的腊月迟迟不下雪了,原来老天爷早就想到了今日。 我离开启祥宫之时,皇后、淑婉贵妃还依旧停留在门口,皇后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朝淑婉贵妃说道:“本宫疑惑,贵妃何以知道三阿哥与莹贵人有私情呢?” 甄嬛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道:“杀人偿命,他能害我的孩儿,我就不能害他么?” “只可惜,即使三阿哥到了黄泉,六阿哥福宜也会毕恭毕敬地尊称他一声‘三哥’,此番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贵妃觉得皇上心中的火会朝谁发呢?” 这两个女人再打什么哑谜?六阿哥的死跟弘时有什么关系?六阿哥养在永寿宫内,弘时哪来的机会谋害他?何况他为何要谋害他呢? “莹贵人与谁交好,自然就发在谁的身上了。”甄嬛不屑地说道,皇后也不再理会她,独自上了轿子离去,甄嬛回头见了我不由挑嘴一笑,轻蔑之态可想而知。 “贵妃?”我略略施礼朝她道:“臣妾记得贵妃说过,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不知贵妃可知道,敌人的敌人也许是朋友呢?即便是敌人,也未必要除去的,今儿,你心中有多高兴呢?真正高兴的人,又是何人呢?” “臣妾不知道六阿哥之死到底为何?不过臣妾知道,三阿哥之死,谁最高兴?贵妃如此聪明伶俐,也甘愿为他人鹰犬,可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臣妾若是您,那这宫中皇后与贵妃您,绝不会共存?只可惜若是如此的话,臣妾此时此刻也不再复存。” 三国为何僵持多年,胜负难分,也难以统一,正是因为三方相互挟制,若非有皇后与甄嬛相互牵制,我哪里能够偷生到现在啊? 如今甄嬛的儿子已经不在了,三阿哥也不在了,那皇上唯一的儿子就是七阿哥了,太子之位,手到擒来,我与甄嬛死期不远矣。 仇恨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庆幸,我的心里除了仇恨还装着对皇上的几分真心,与对世事的几分理智,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一味逞强冒然行事,此时此刻该是一副如何的场景。 皇后的连横合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当初她装病姑息甄嬛,让她一味坐大,逼着我动手除去甄嬛,如今她又姑息齐妃,逼着甄嬛除去三阿哥,至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鹅毛般的雪花无声无息的飘扬,一层覆盖着一层,越积越厚,宫中的太监们拿着大铲子一层层的铲除着积雪,发出了一阵阵“哗哗”的声音,听得人好生心烦,可惜刚刚铲除前边的,后边的积雪又厚了起来,终而复始,怎么也铲除不出一条完整的路来,即便撒上了盐巴也一样被白雪所侵染。 我在这个尘世间足足活了三十余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连宫中好些参天大树都压弯了腰,白雪覆盖着的紫禁城,从来都生银装素裹,美不胜收的,总是可以令人觉得这个尘世特别的纯洁与美好,而这一场雪,它一如既往的洁白与潇洒,飞舞在空中如同仙子似的,可惜却宛如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令紫禁城内的每一个人都忧心忡忡。 启祥宫,宫门紧闭,自从那日弘时与乐盈双双躺在血泊之中后,齐妃就再也不见人了,皇上的心情无人敢去揣测,也无人再敢提起弘时与乐盈的事情来,这两个名字顿时成为宫中的忌讳,更无人知道皇上那日命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做了些什么?如此处置了弘时与乐盈的尸首,宫中也并没有发丧,好似从未有过这两个人似的。 皇太后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也不过是一阵惋惜,好歹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对淑婉贵妃颇有指责之情,惠嫔道:“贵妃哪里能知道会闹出这个的事儿来?那翠缕都招了,的的确确是她手脚不干净,趁着贵妃不在永寿宫的空挡,借着找贵妃宫里的侍女红霞玩,而偷偷的拿走的……” 淑婉贵妃忙着请罪道:“都怪臣妾不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只是那玫瑰金钗乃当初……”说着也委屈起来道“早知如此,臣妾就把那金钗送那贱婢得了,如今……真是追悔莫及。”太后也不忍在指责,只是摆手道:“罢了,罢了,要怪也只能怪那狐媚幺蛾子,造孽,造孽啊?” 知道事情真相的不外乎皇后、淑婉贵妃、我,皇后见事情严重迫不得已禀告了皇太后,那惠嫔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皇太后三申五令地朝我们道:“此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如此伤风败德之事,传出去只会玷污皇室清白。” 皇后迟疑道:“那莹贵人……”我想着,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内心也颇有愧疚,想着,弘时已经忍耐这么多年了,即便与乐盈真有私情被发现,他也不必以死谢罪,莫非与皇上要让他到京外述职一事有关,他是否是觉得皇上已经完全不看重他,故此才会如此的失望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可知道这正是皇上看重他的表现啊?七阿哥如今尚在襁褓之中,即便皇上有意传位,也要过些年再说,到时候他居长,另参与朝政多年,若是立下些功劳,能够得到群臣的支持,这个皇位哪里会是旁人的? “福嫔?”我正走神着,太后突然唤我,不由吓了一跳,“哀家说的话,你可明白了?” 我俯身道:“臣妾明白!” 皇太后厌恶地看着我,似乎要将心中的火发到我的身上,幸亏那乐盈不是我正大光明推荐给我皇上,不然还不知会如何呢?“皇后,就对外声称染疾而亡吧!”太后叹息道。 惠嫔道:“太后英明!臣妾命钦天司的人看过了,说莹贵人的生辰八字冲撞了故皇后,臣妾认为不该入葬皇陵,以免惊扰故皇后的在天之灵。” 太后点头默允又朝皇后道:“齐妃好歹侍奉皇上多年,无功有劳。” 皇后道:“臣妾知道,多年姐妹,臣妾会命人好生照料她的。”齐妃如今彻底没有了靠山,即便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皇太后实在没有必要特意的交代,想起弘时临死刻在地上的那首诗,我甚至有些羡慕乐盈,无论如何,她得到了一个男子全心全意的爱,这是后宫女子终生历经艰辛也难以如愿的事情。 “别怕,有我呢!”有人如此庇佑着,的确该“此生无憾”了。 “眼下就是年关了,偏生除了这种事情?皇上如今表面看着不痛不痒,可哀家的儿子,哀家明白,无论是因为何事,丧子之痛,犹如断臂掏心,你们要好生伺候,也只能靠着时光来磨损他心中的痛楚了。” 我们纷纷俯身称是,芳容嬷嬷端着锦盘而来,呈现在太后面前,太后掀开红布里面是一只通透碧绿的手镯,只是被摔碎过,用黄金镶着,成为了金镶玉手镯,我一看便明白这是何意?皇后也不由一惊道:“皇额娘与臣妾想到一块去了,臣妾正有此想,只是不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容裕嫔携子入宫 1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要守着佛堂是她的事儿,哀家的孙子,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堂堂大清皇子岂能不入紫禁城?传哀家的懿旨,她还敢抗命不成?”这手镯胤禛送给裕嫔的,当年就是因为裕嫔不小心摔碎了这手镯而被胤禛倍加冷落,甚至不顾她怀有三月的身孕关押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弘昼出生后便体弱多病,裕嫔不得不日日求神拜佛,吃斋行善来请求菩萨的庇佑,而保住弘昼的性命。 淑婉贵妃不明其中缘由便问:“太后,这好好的玉镯怎么就碎成这样?”太后不悦道:“一摔不就碎了。”语气冷淡至极,她也不敢再多言了,太后许是也疲倦了便挥手命我们退下,有冷不防的追加一句道:“你们都给哀家安分些!” 听得人直打哆嗦,别看这个年近古稀之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深居简出的,可是心中事儿都门清儿,我想着,她乌雅氏的出生也并不高能步步高升成为举世无双的皇太后,可不是一般人的心计,何况能够受宠三十年而永立不倒,必然有过人之处,想着那罂粟醉仙蛊,令人是钦佩而胆怯,每每想到那紫色的小珠子,我都对太后畏惧不止,冷不防何时她又想着要取我性命,故此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冒犯。 出了慈宁宫,雪依旧在下,我道:“没下雪之前,总是惦记着,这下可好,下起来没完没了,都说天是至高无上的,却偏生不晓得‘点到为止’,整日里如此白雪纷纷,寒风瑟瑟,还试图天下百姓爱戴么?” 皇后听后宛如一笑道:“福嫔的胆子是越老越大了,老天面前都敢如此放肆?” 我不服道:“老天又无眼,放肆了它又能将我如何?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因果报应一说?谁信啊?” 淑婉贵妃道:“自古邪不压正,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只见她取下身上的斗篷朝正飞舞着的雪花挥去,那雪花有些沾染到了斗篷上,有些改变了方向,有些干脆就融化消失了,她道:“这些都不过是古人瞎传的罢了,谁见过呢?这飘雪就是冤么?以本宫看,瑞雪兆丰年,大吉之兆。” 皇后并不回应只是微微一笑道:“贵妃,自从六阿哥幼殇之后,身子就不太好,可不要着凉了。”说着进入暖轿离去,侍从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跟那日齐妃抽泣的声音一样,我们也各自散去了。 “娘娘,这不是回翊坤宫的路啊?”我打发了轿夫离去,决定步行,低头踩着雪玩似的一步步前进,百合撑着伞跟在身侧提醒我道,我回头一看,竟然一个脚印也看不见,再仔细看看前面的积雪,其实也并未加厚,这雪虽然大,却是边下边融化,地上的积雪总是那么厚的,覆盖着整个大地,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好像是要刻意地掩盖着什么? “本宫本就不是要回宫,本宫在宫中这些年了,你还当本宫会走错路么?” “那娘娘是要去哪里?” “本宫想去启祥宫探望齐妃,但是本宫知道此时去不得;本宫想要去养心殿安慰皇上,可本宫也知道此时去不得;本宫想要在翊坤宫等皇上,可是本宫更明白,等不到!不能进,不能退,不能等。‘进’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退’则是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等’便是坐以待毙,在劫难逃。” 眼下,宫中只有七阿哥一个皇子,太子之位昭然揭晓,皇上必定会倍加珍爱福沛,皇后的地位固若金汤,无人可以撼动,那她怎么会留着我呢?接裕嫔与五阿哥弘昼入宫之事,对她而言毫无好处,好不容易才除去三阿哥,再来一个年长的阿哥,这不是七阿哥致命的威胁么?她这是要讨好太后与皇帝的做法,利用五阿哥解开皇上的心结罢了。 “故此,本宫只有搏一搏了,去承乾宫吧!”那里是佟佳皇后的寝宫,皇上小时候在那里住过,那里是他避风的港湾,我猜想他心中不痛快之时肯定会来这里的?这几日,他只是一味地在养心殿批阅奏章,一切如故,三阿哥的事情也无人得知,众人只当三阿哥抱恙在家不能早朝而已,可惜这事儿能瞒多久呢?好好的大活人总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了吧。 “母妃娘娘,母妃娘娘,您还在么?”午夜之时,终于听见着胤禛的声音传来,我已然在宫内燃起了炭火,点起了熏香,备好了暖酒,他却早就酩酊大醉,苏培盛扶着他醉醺醺的朝内走来,见了我不免有些惊讶,朝我道:“福嫔娘娘,皇上不想人知道他来了承乾宫,您还是离去吧,若是皇上醒后怪罪,奴才担当不起啊?” “有本宫担当,公公怕什么?下去吧!”我扶过胤禛命令道,百合也退下了,看见他这个摸样,我心中真的很难受,如何才能替他解忧呢?如此才能让他高兴呢?他早就失去了意识,不知自己所为,见了我只当我是佟佳皇后,抱住我的双肩朝我说道:“母妃娘娘,儿臣是不是长高,为何母妃娘娘您这般的矮小?” 母亲的怀抱永远都是孩子心中最温暖的地方,胤禛不是太后亲手抚养成人,故此虽然是亲生母子,却总感觉隔着一层,何况多年来太后心中多有偏爱小儿子十四爷,胤禛心中颇有隔阂,故此他心灵脆弱的时候,并不愿意对太后言语。 “皇上……” “皇上?母妃,您知道了,朕是皇上了,母妃,朕做到了,母妃娘娘,您高不高兴啊?” “您喝醉了,您不该喝这么多的酒?” “是,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酗酒,儿臣不该借酒消愁,母妃不要生气,儿臣再也不会了……”他抱着我哀求道,几乎要跪倒在我的面前,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也扶不住他,只能一同跪下,他靠在我的怀中道:“母妃不要生气,儿臣不会了……”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的痛,您把心里的火发出来吧,你不要这样放在心里,好不好?您打臣妾,您骂臣妾,您不要这样啊?”他只是自顾自地呼唤着他的母妃娘娘,而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是帝王,他是男人,可是他也会脆弱的,他也需要人去保护跟呵护,他的心灵也需要人去安慰。 “菀菀,菀菀……”突然他的嘴中又含糊不清的咬着这两个字,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跟虫子似的吞噬着我的心。“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做不到了,我一天都不到,怎么办呢?” “皇上……”他的眼角既然闪烁着泪花,他竟然哭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甄嬛了,让他如此内疚,醉酒的时候说的话是最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说的话也是最好的,他的心中念念不忘的总归就那个女人了,为何?难道我侍奉他这么多年就比不过甄嬛的短短几年吗? “对了,兰儿,来人,来人,送爷去梨香院……”他开始挣扎着起身,梨香院?他还当我们都住在雍和宫吗?“这个小丫头肯定能让爷高兴的……” “皇上,兰儿在这儿呢!”在他呼唤我名字的那一刻,我终究忍不住地泪如雨下,他的心中还是有我的。 “哦,兰儿在呢!走,陪爷去赛马……”他定神瞧见我,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门一开,一阵寒风吹来,雪花在宫灯微弱的黄灯光里飞扬,格外的美,一朵朵轻似水如月般柔和,静静地看着人心都酥醉了。 他本就喝多了,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哪里还能承受得住,便晕倒在地,我侍奉着他躺在床上,喂他喝了些安神的茶,拿着热毛巾擦拭着他的额头,他却依旧在睡梦中苦苦挣扎,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虽然不再说梦话,却很是不安稳,手脚也不安分,时不时地伸出了被子,我唯恐他受凉着凉,只能守在床边不敢去睡。 当日,廉亲王丧生之日便听闻他在醉酒之中提到“十年筹谋”,那日又从弘时的嘴中听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弘时说他帮着皇上除去了年羹尧,除去八叔、九叔?这又到到底是何缘故? 淑婉贵妃说六阿哥的死是弘时害的?这可能吗?齐妃那日还跟我提起过,说这件事情有蹊跷,若是弘时所为,她不可能不知道啊?不过想想也是,她连自己眼皮子面前的事情都看不见,何况是别的呢? 只不过弘时为何要害福宜呢?若说是为了皇位,那大可不必的,毕竟眼下皇上并未立太子,福宜还不满周岁,他即便是要忌讳也绝不会如此下手的,听闻流朱跟神武门的侍卫有染,我派人查过确有此事,可是流朱死后那侍卫也突然不知所踪了,断了线索。 “雪停啦,雪终于停了……”清晨我在一阵欢悦的喊声之中惊醒,我靠着床沿竟然睡着了,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再往床上看,胤禛早就不知哪儿去了,不由有些心慌?正要去找时,便看见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遥望着雪景,我这才放下心来?连着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终于停了,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容裕嫔携子入宫 2 “皇上,小心着凉了!”我顺手将大氅匹到他的身上道,他回头看我,微微一笑,碰了碰我的鼻尖道:“命人来梳洗吧,你脸都花了。”雪停了,他心中的痛也消失了么?他活生生儿子就这样惨死在他面前,他这就释然了?我好生奇怪,对自己的心态也很奇怪,他伤心时,我不希望他伤心难过,我想着安慰劝慰他早些挑出那个坎来,眼下他不伤心了,我竟然觉得他很冷漠,很无情,我到底是想要他伤心呢?还是想要他不伤心呢?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弘时这个逆子,真是令朕失望啊?”我正梳洗着便听见他突然感叹一声,随后朝外喊道:“苏培盛,传朕旨意,三阿哥弘时,冥顽不灵,教而不善,忤逆犯上,自即日起,逐出皇家,贬为庶民,携剑上殿,冒犯天威,赐死!” 百合拧好热毛巾递到我的面前,我正要去接的手便因为这封口谕而停留在空中,不上不下,他就这样风轻云淡的将弘时处置了,我需要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名誉罢了,弘时的,他从未考虑,他心中早就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吗? “这场雪下得真好,润雪兆丰年,来年农物必定有个好收成,天佑大清,天佑大清啊?”他看着窗外的雪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笑得人浑身发麻,又朝我道:“福嫔,你去启祥宫告知齐妃,弘时之事,不会牵连她,让她不必多想。” “是,臣妾遵旨!”这还是我认识的胤禛吗?是,这就是他!是我们大清至高无上的雍正皇帝,此圣旨一传出去,只怕各亲王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吧,他们谁也不知道弘时已经不在这个尘世了。他阔步走出了宫殿不知要去哪里,只是留下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背影给我。 “有一条路,谁也拦不住……” “你喜欢这个归属吗?弘时只能做到此处了……”也许他们是幸福的,至少他们辞世的那一刻都很满足,只感觉嘴角咸咸的,我朝脸上摸了摸,不可置信朝百合问道:“百合,本宫哭了,本宫在哭谁?本宫在为谁掉眼泪?” “娘娘,乐盈小主好惨啊?”百合有些不忍地说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女子心中,何为英雄?是最终登上皇位一统天下的刘邦?还是四面楚歌自刎乌江的项羽? 启祥宫的宫门被人推开,里面已然是另一幅摸样,院内似乎大兴土木过,弘时与乐盈倒下的地方好像不复存在似的,院内一片片白雪茫茫,空空去也,玄羽端着脸盆从内而出,见了我忙着扑了过来跪拜在地道:“福嫔娘娘,您快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弘时,弘时……”隔着帘子只听见齐妃的声音悠悠传来,不是在哭,也不是在闹,很安静,很温和的呼唤着她孩儿的名字。 “齐妃娘娘到底怎么啦?” “娘娘这几日,该吃便吃,该睡便睡,不过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这样痴痴傻傻地坐着,一心一意,心无旁念地呼唤着三阿哥的名字,好像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似的。”玄羽说着便哭诉起来,进了齐妃的寝宫,只见穿戴整齐地坐在暖阁之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某个地上,一声接着一声地呼唤着弘时的名字。 “齐妃?”我试探地呼唤了几声,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反应? “齐妃,皇上说了,弘时的事儿不会牵连到你,命我来告知你,千万不要多想……”这话我听着都伤心,何况是齐妃呢?弘时就是她的命根子,他不在了,齐妃活着还能有什么指望呢?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她是最能生养的女人了,三子一女,只可惜,十月怀胎一个接着一个地将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又眼睁睁地一个接着一个的送着他们离去,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弘时,你放心,额娘会好好地活着的,一定会好好地活着的,你不要怕,有额娘在,你就不会找不到家的,额娘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你永远都是额娘的好儿子……”齐妃好像完全没有看见我,也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自言自语。 “你要是想额娘了,就来额娘的梦中吧,额娘也有好些话要告诉你呢……来梦中与额娘相会吧……呵呵……乖、我的好儿子……呵呵……”她是疯了么?我本想着去摇摇她的身子好让她醒过来,可是手到跟前却忍住了,罢了,也许这样她会好受些。 “好好照顾你们家主子,缺什么短什么,只管去告诉本宫……”我朝玄羽吩咐道,便也想要去看看玉锦堂此时的风景,又想着还能是怎么能?不识栀花春意好,分明见得艳阳生?希望总是那么渺茫的。 听闻莹贵人的贴身侍女戈恩跟着殉葬了,那偷盗淑婉贵妃的玫瑰金钗的翠缕也伏法了,其余伺候的人不由分说指定也是不得善终的,皇上还未动乐盈娘家的人,济南道台郭大人,虽然官职不高,却听闻是出门的清廉之人,皇上不会让人知道他的后宫妃嫔与皇子有染,自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郭大人。 也许此事随着弘时与乐盈的死便谢幕了,我们都无需担心皇上会伤心难过,痛楚不堪,他是皇上,是人中之龙,自然有过人之处,这些困难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的?有着这么一件事儿发生,雍正六年的新春也毫无意义,整个紫禁城被白雪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不如那几日一般白雪纷飞,也偶尔降些雪珠子,地上的积雪也是厚厚一层,天寒地冻,也减免了些繁文琐节。 倚梅园的梅花再一次开得那么的鲜艳灿烂,点点红星躲在白雪的怀抱里如同一个贪睡慵懒的小宝宝,记得颂芝与声诺火烧承乾宫的那日,我也正在欣赏着这些红梅。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想起当日声诺为我拂去身上雪花的情景,想起他从火海里救我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面颊,凉凉的,冷冷的,软软的,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些痛楚,若非当日他狠狠地朝我打了那一个耳光,我早就都命丧火海了,我常常也想,我这样活着有何用呢? 皇后我动不了,甄嬛我也扳不倒,滟嫔我也答应过声诺不再为难她,惠嫔又有太后当靠山,端妃呢,我也对天发誓与她河水不犯井水,我的这些仇人啊?真不知道该如何去算计了? 眼下,弘时已然身故,我手中是一点筹码都没有,皇上的恩宠又能保我几时呢?皇后跟甄嬛见次次都扳不倒我,便就决定剪去我的羽翼,不过话说回来,弘时韬光养蓄,深藏不露,我未必能够操控了,我这边利用他,他也未必没在利用我,我倒是不可惜他的这条性命,只是同情他待乐盈这份至死不渝的情感罢了。 逝者已矣,我也不必太去计较,何况这后宫之中本就没有真情,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有利用价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主子,您看……”正在我深思之事,百合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裳,指着前方朝我道,只见淑婉贵妃、敬妃、惠嫔等人也在倚梅园踏雪寻梅,她们的身影众星捧月般穿梭在倚梅园中,若非想起声诺提起过,清颜最喜欢白雪,又记得当日与声诺在倚梅园赏雪的情景,心中怀念不已,故此踏雪而来,不然我才不会来呢?真没想到会遇她们,不由感觉丧气。 “走,懒得见她们。”刚刚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敬妃的声音传来道:“咦,这不是福嫔么?怎么见了也不打个招呼?”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得不回头了,弘时的事情,胤禛虽然明着没有怪罪淑婉贵妃,但是心中未必没有怪罪的意思,只不过是胤禛心如明镜,知道此事与淑婉贵妃并无实质关系,可惜他心中有火,总是要发出来的,至于发在谁的身上就要看谁那么不长心眼去惹怒他了。 “臣妾给淑婉贵妃、敬妃娘娘请安!”敬妃三番五次地挑衅我,我想我不会让她再这样威风下去的,如今六阿哥福宜已经不在了,茱萸公主她是否能够抚养下去还是未知数呢?她一味依附淑婉贵妃,以打击我来表明忠心,我倒是要看看,有着茱萸公主这个间隙在这儿,她们之间还能亲密无间多久? “白雪耀眼,臣妾眼拙并未看见诸位,还请贵妃、敬妃见谅。” 淑婉贵妃道:“既然遇上了,便一同赏雪吧,当日的华贵妃也时常与后宫嫔妃玩乐的,偶尔还挺怀念她身上那副张扬跋扈的气质,这宫中如她那般无所顾忌,直言不讳之人,果真是难得一见。” “贵妃若想也可以的,只是瞻前顾后之人必定会三思而后行,能够随心所欲者只不过是一时的,慎言慎行者才能长长久久。”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本宫时常想,若是不能随心所欲,那即便位居高位、恩宠圣眷、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义呢?”谁不想随心所欲,如今连皇上都无法随心所欲,何况是旁人呢?我何尝不想随心所欲呢? 第一百七十章 昏弘昼迷于声色 1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有什么意义?贵妃恐怕得自己去琢磨了,臣妾无可奉告?” 我心中暗自叹息,从前的我,眼界实在是太狭隘,若非几经生死也绝不会如此大彻大悟,高位、圣宠、荣华,不过是胤禛手上的一个物品而已,喜欢时便给予,不喜欢时便拿走,淑婉贵妃从进宫以来便是一路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从未尝过这个后宫之中的人情冷暖,自然不明白我心中的所想。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正谈论着,突然从倚梅园的后方传来女子吟诗的声音,天然璞玉,宛如箜篌。众人听见声音不由好奇,纷纷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披着银色素袍斗篷的女子,亭亭玉立的背影在红梅之中,身后跟着一位男子,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摸样,只觉得年纪尚幼,大约十四五岁,披着见藏青色的大氅,毕恭毕敬地跟随在女子身后。 “好美的白雪,好美的红梅,原来它在紫禁城也能开得这么的美。”女子凝望白雪覆盖的红梅颇为喜爱,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后跟着的男子上前一步折下一枝红梅抖了抖上面的积雪,道:“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这有什么好的,日看夜看,怎么还不厌呢?” “大胆?谁敢在倚梅园内折梅?”这倚梅园的红梅是胤禛为了怀念纯元皇后而栽种的,从前在府中也有这么一块梅园,纯元皇后已经故去多年,倒是没规定不准人折,不过后来他与淑婉贵妃也是在此结缘,甄嬛也是爱梅之人,故此这倚梅园也好似是成为她的专利,旁人不敢随意采摘,也不知是谁敢如此大胆? 女子听见声音这才回过头,取下头上的斗篷来,浑身上下都素色物品,发髻之上也并无朱钗翠玉,只是佩戴着几只木簪子,好一个天然去雕饰,清水丽芙蓉啊? 只可惜闻声音观背影乃妙龄少女,转身之后其容貌则并非花容月貌,沉鱼落叶。她们听见淑婉贵妃的叱喝声便也忙着朝我们的方向走来,越近我便越感觉熟悉,这不就是皇太后与皇后下令从雍和宫接入紫禁城的裕嫔吗? 我嫁入雍王府之时,听闻她是最得宠的格格,康熙四十二年入府,一直到我入府都很受宠,长相算不得貌美却令人看上去极其的舒服,这便是裕嫔给我的感觉,她为人阔达,从不计较,在府中人人皆知,上对王爷福晋尊重有加,下对奴仆宽厚仁慈,待府中众多姐妹更是礼数极其周到,虽然得宠却从来不骄。 当日,我初入雍王府,第一次给众位姐妹们见礼之时,心中想着要见生人,总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是她拉着我的手安慰道:“妹妹,莫怕,姐妹们都是极好相处的。”一路带着与我众姐妹相见,免除了我心中的畏惧。 后来就因为摔碎了那个玉镯子,而惹怒了王爷被禁足庭院内,我去探视她,只当她会伤心欲绝却见她依旧如常面带微笑道:“做错事,自然要受罚,姐姐虽然受罚,心中却并不苦。” 当年皇上入主紫禁城,我与端妃无子均封为妃,她膝下有子却只是个嫔位,我当她内心会不快,她却必敬必恭地朝我这个晚进门的妹妹行跪拜之礼,令我感动不已。 众人都想着入紫禁城为自己谋一所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有她选择了雍和宫,远离是非之地,带着她的儿子过得与世无争的生活,如今想想,也许她的选择是最好的,虽然无权无势,至少也远离了是是非非。 多年未见,她还是当年的摸样,岁月好似并未带走她的芳华,只是穿着太过素雅了些,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那个宫中的侍奉姑姑呢? 惠嫔道:“哪里来的老妈子,如此大胆敢在倚梅园内折梅,不怕掉脑袋么?” 淑婉贵妃道:“见那男子所穿的狐皮靴子,乃难得一见的珍品,可见此人非富即贵,并非等闲之辈,莫非宫中来了贵客不成?” “姐姐……”我激动地喊道,没想到皇后的动作这么快,这就将裕嫔母子接来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呢?我急匆匆地朝前迎去,裕嫔见了我,自然也是欣喜,加快了脚步朝我抱来喊道:“兰儿,许久不见,你还好么?” 我道:“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姐姐好么?” 裕嫔上下打量我道:“我都听说了,见到你还好好的,姐姐便放心了。”她的笑容总是能让我想到母亲,那么的和蔼和亲,多年前她还不是一个额娘之时便是这个摸样,总是令人感觉那么的舒服、可亲。 “给姐姐请安!”她虽然不在紫禁城,然而依旧是九嫔之首,我朝她行礼是应该的,何况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日我被封妃之时,有多少人觉得我年龄小,进门晚,又未诞下孩子,只不过是靠着娘家的功劳而已,颇有不服,而这个比我进门早,又生下皇子,我嘴中称呼为“姐姐”的女子却率先给我下跪行礼,以正我妃位的权威。 “妹妹哪里来的礼数?当年妹妹贵为华贵妃之时,我也并未入宫给你行大礼,此时,我哪里能受你的大礼?”她急忙将我搀和起身,朝身后跟着的男子道:“昼儿,还不快快给兰姨娘请安?” “昼儿?”我疑问道,这就是当年那个病病怏怏的小孩子吗? “兰姨娘吉祥,昼儿好些年没见您,您还记得么?”弘昼从小便体弱,时时不能离开药,都当他是长不大的,没想到如今长这么大了?而且…… “昼儿,记得当日雍和宫一别,昼儿还是小孩子,没想到如今淑人君子,清新俊逸,姨娘自然认不出来了?”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可惜了,若非他身子虚,也不会白白的耽搁了他的前程。 “姐姐……”敬妃只怕也认了出来,忙着过来招呼,裕嫔俯身给她请安,也被她一手搀和气道:“姐姐折煞雪翎了。” “雪姨娘吉祥!”弘昼抱拳行礼道,淑婉贵妃与惠嫔是雍正元年选秀入宫的,自然没见过这个从未出现在紫禁城的人,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裕嫔与我和敬妃寒暄之后,便也朝她们而去,裕嫔不知为何见了淑婉贵妃极其的惊讶?好似是吓住了,有些目瞪口呆,敬妃介绍道:“姐姐,这是永寿宫的淑婉贵妃,这是长春宫的惠嫔……”又朝淑婉贵妃与惠嫔道:“这位是雍和宫的裕嫔,五阿哥弘昼的生母。” 裕嫔俯身行礼道:“嫔妾给贵妃请安,听闻贵妃貌美如仙,惊为天人,今儿一见果不其然,难怪皇上如此宠爱?”淑婉贵妃见了裕嫔也不知为何眉头簇了簇,仔细打量后道:“裕嫔姐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裕嫔姐姐安好!”惠嫔也俯身朝裕嫔行礼道,裕嫔只是微微一笑朝弘昼道:“还不快跟贵妃、惠嫔请安行礼?” 弘昼抱拳道:“给两位姨娘请安?” “傻孩子,这不是在雍和宫,是在紫禁城,要尊称母妃……”裕嫔和蔼地朝弘昼撇了一眼说道,“贵妃,不要怪罪,昼儿,自幼养在雍和宫,不懂宫中礼数。” “这位就是五阿哥,时常听皇上提起,今儿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不愧是皇上的儿子,果真是气宇轩昂、玉树临风。”弘昼听了褒奖也并未道谢,只是朝倚梅园的红梅撇了一眼道:“额娘,这红梅开得好鲜艳,孩儿折两枝,阿玛会怪罪么?” 弘昼有些撒娇地朝裕嫔问道,淑婉贵妃忙赔礼道:“妹妹不知是姐姐归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贵妃客气呢,昼儿这孩子给我宠坏了,想必贵妃极其喜欢这红梅的,请贵妃包涵才是呢?昼儿,这里是紫禁城,容不得你胡闹,仔细额娘罚你。” 弘昼道:“那不要来紫禁城嘛,我们回去,折只花儿都有人管,还有什么个意思?” “大胆!”裕嫔叱喝一声,弘昼这才退到一边,突然惊讶道:“瑾汐姑姑……”众人朝他指的的地方看去,只见瑾汐带着两个小丫头手握金黄油纸伞而来,弘昼急匆匆地朝瑾汐跑了过去。 “五阿哥,奴婢给五阿哥请安,五阿哥吉祥……”瑾汐从前在雍和宫便是在裕嫔身边伺候的,更对弘昼有抚养之情了,弘昼忙着将瑾汐扶起蹦蹦跳跳朝瑾汐怀中扑去道“姑姑,我想你想得不得了呢!姑姑怎么也不回雍和宫看我呢?” 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弘昼弯腰咳嗽起来,裕嫔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道:“昼儿,没事吧!许是在风雪中呆久了,冷了么?”只见弘昼已经脸色惨白了,裕嫔忙着将自己的披风取下为弘昼披上。 “五阿哥,您没事吧!您的身子弱,不能在风雪中久呆,前边便是永寿宫,不如先去永寿宫暖暖身子吧!”瑾汐也非常担忧地说道,见了裕嫔又是双腿跪地请安道:“主子?您终于回到这紫禁城了,奴婢还以为此生此世都无缘与主子您相逢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昏弘昼迷于声色 2 “瑾汐,快起来,你如今在伺候哪位主子?”裕嫔扶起瑾汐问道,浣碧只怕不明瑾汐为何对裕嫔如此恭敬忙道:“瑾汐姑姑是否眼神不好?您的主子在这儿呢?”淑婉贵妃脸色也不太好冷冷道:“瑾汐你伺候本宫数年,还从未听闻你唤过本宫一句主子呢?” 裕嫔一听便明白其中含义道:“瑾汐是雍王府的家生奴才,当年嫔妾进府之时便跟在嫔妾身边伺候,八年有余,如今她能够在贵妃身边伺候,是她的福分……”又朝瑾汐道:“瑾汐,你为人最稳重细致的,不过一奴不侍二主,你如今是永寿宫的人,切勿再唤我为主子,贵妃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主子,你懂的……” “贵妃娘娘,嫔妾赶着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先行告退了!”裕嫔朝贵妃俯身行告退礼,也颔首朝我们示意,便要拉扯着弘昼离去,弘昼却舍不得瑾汐道:“瑾汐姑姑,待我见了皇祖母、皇阿玛、皇额娘再来找姑姑说话。” 我道:“姐姐,兰儿刚好也要去景仁宫请安,一道去吧!”敬妃朝贵妃跟惠嫔提议道:“皇上在景仁宫,不如一同去请安吧!” 瑾汐道:“刚刚苏公公给来传旨正是命贵妃到景仁宫去的。”不远处便是我宫中的碧痕匆匆而来,想必便是来知会我去景仁宫的。 我、敬妃、裕嫔都是雍和宫的旧相识了,难得相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儿,何况裕嫔为人宽容阔达,敬妃也如我这般尊重她,故此一路走来便也谈论起过往在雍和宫的往事来,不免有些冷落了淑婉贵妃与惠嫔。 敬妃与我一左一右引着裕嫔入景仁宫,裕嫔道:“福晋的屋子总是这么香!”敬妃提醒道:“姐姐,该称呼为皇后娘娘了,皇后在府中之时便有这个爱好的,以瓜果熏屋,清香天然。” “兰妹妹还记得你梨香院内的梨香么?姐姐我从来不忘打理你们的院子的,雪妹妹的石桌棋盘我也时常派人擦拭的,只是昼儿也不爱下围棋,反倒让那棋盘在院内闲置,尽受风吹雨打,如今只怕连横竖线也模糊不清了。” “姐姐有心了,妹妹都忘记那围棋该如何落子了。”敬妃闺名雪翎,府中时,人称为雪格格,裕嫔入府时是格格,后因为生育五阿哥升为侧福晋的,与齐妃平起平坐,高出敬妃一级,称呼她为雪妹妹也算尊重了。而我,是明媒正娶的侧福晋,身份还要比裕嫔高出一级,他唤我为兰妹妹,这可全是姐妹之间的情分,即便如今敬妃的位分在我们之上,情分也未必比得上我们。 众人来到景仁宫,帝后已然在坐,德端贵妃、秀嫔、欣贵人等人也在,众人行礼后,裕嫔携带弘昼再朝帝后行礼,“臣妾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弘昼道:“孩儿给阿玛请安,给大额娘请安,愿阿玛与天同寿,大额娘身康体健。” 皇后笑道:“昼儿好些年不见大额娘,可有想念啊?” 弘昼道:“昼儿时常想进宫给阿玛、大额娘请安,只是身上总是不痛快难以成愿,心中哪有不想念的,大额娘最疼爱昼儿的,昼儿很是怀念做的红薯糕。”弘昼也不顾礼数孩子似的朝皇后扑了过去,皇上见了也十分高兴,弘昼毕竟体弱,比同年人稍微矮消瘦些,却清新飘逸,像个手无缚鸡之力之的文弱书生,不像我大清八旗子弟。 “子淇,朕好些年未见你了。”皇上朝裕嫔走去,俯身将她扶起,将裕嫔的手紧紧的握着轻轻地拍了拍。 “谢皇上挂念,臣妾一切都好!” “皇额娘懿旨,命你居住在永和宫,朕已经命人打理好了,稍后你就居住在那儿吧!”裕嫔一愣道:“皇上,臣妾只是带昼儿入宫给皇太后、皇上、皇后请安的,雍和宫一切都好,臣妾也住习惯了。永和宫乃皇太后当年居住的宫殿,臣妾岂敢入住?” “昼儿已经十六岁了,怎能一直在雍和宫住着?朕也命人将凝晖堂收拾干净,命他居住在那里,何况他虽然体弱也不能不上书房啊?朕想要让他上南书房,好不好?”好不好?这种商量之中携带着哀求的口吻,何时从他的嘴中吐露过呢? “倚梅园的梅花开得好么?朕记得你也很喜欢梅花的?”胤禛见裕嫔的银色斗篷的滚毛上的沾染着雪花,便用手替了抚了抚道:“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好似连凉热都不知!” 裕嫔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不过臣妾的冷暖与她人不尽相同罢了,哪里就是不知了呢?太后懿旨,臣妾不敢有违,只是昼儿还需要臣妾的照顾,臣妾不能离开他,后宫重地,他虽是皇子也不便时常入内,不如让臣妾陪同昼儿一同住在凝晖堂吧!” “凝晖堂乃成年皇子居住的地儿,裕嫔怎能同住呢?何况昼儿这个年纪也该娶个嫡福晋了,莫非裕嫔还当他是个孩子不成?我们这些做额娘的,怎不能时时刻刻地跟孩儿在一起吧,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裕嫔,你说对不对?你与姐妹们同住后宫总比你独自一人居住雍和宫要好得多的。你当日舍不得雍和宫的那片梅林故此才不如紫禁城,如今紫禁城的红梅开得比府上更为艳丽,你也随时都可观赏,吟诗作对,哪里还有不愿的道理?” 皇后起身将裕嫔拉扯坐下道:“本宫、德端贵妃、齐妃、敬妃、福嫔都很是想念你的,当日府中最有才情的便是你,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我等自叹不如,少不得让你曲高和寡,如今后宫乃是人才济济,不说别人永寿宫的淑婉贵妃便是出生书香门第,一样的通古博今,爱好诗词,你也不愁无人与你和诗了。” “臣妾不过略读了几本闲书罢了,岂敢与淑婉贵妃相提并论……,只是昼儿的身子……” “阿玛,我不要跟额娘分开……”弘昼见裕嫔为难便也忙着进言道,胤禛听见这声阿玛自然也很是欣慰,如今膝下能唤为他阿玛的皇子就只有弘昼一人了,胤禛道:“昼儿,紫禁城也是一个家,你与额娘同住紫禁城,哪里就是分开了呢?何况,昼儿也不小,莫非还要额娘抱着睡不成?” 胤禛本是取笑孩子之意,却不料弘昼答道:“是啊,阿玛怎么知道?昼儿一夜没得额娘在身边便是睡不着的。”弄得众人也颇为尴尬,想笑也不能笑,这孩子哪里是不离开娘的,裕嫔也不好意思道:“昼儿,不要胡言?” “那怎行?你皇曾祖父如你这般十六岁时已然当了七年的皇帝,你皇玛父十六岁时已然亲政两年有余,朕十六岁时也早就与你大额娘成亲数年,你怎么还离不开额娘呢?”说着胤禛不由有些气恼来,弘昼不予理会道:“那孩儿又不皇曾祖父、也不是皇玛父,更不是阿玛您……” “你……” “皇上,昼儿从小给臣妾宠坏了,何况他自有身子不好,也的确不能没人照料的,还请您恕罪!”裕嫔见胤禛心中不满忙着解释道,皇后道:“昼儿的身子如今好些么?幼年时,三天两头的请太医吃药,眼下如何了?” 弘昼道:“现在好多了,只要不出门、不吹风、不受寒、不吃辛辣之物、不背书、不作诗、不早起、不动气等,一切都还好的,不必三天看一回太医,七天诊脉一次便可。”说着便又咳嗽了几声,裕嫔忙着过去照料他道:“还要少说些话才好呢?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变的,身子这般不好,还整日里淘,惹得雍和宫的太监们都不敢去招惹他,都被他给整怕了,是该让你皇阿玛好好的教教你了。” “额娘,我们不是说好不再上书房了吗?一看见那些春夏、右传,孩儿脑壳痛……” “春夏、右传?”胤禛疑问道。 “回皇上,是春秋、左传,臣妾已经尽心教导过了,可这孩子总是不在这个书上下功夫?读不了几页便是头痛脚痛,臣妾也不敢让他劳累,唯恐他伤了身体。”裕嫔解释道,胤禛这才回神,不免有些失望,只怕心中在暗自将弘时与弘昼相比较的。 叹息一声问道:“那,昼儿都读写什么书呢?” 弘昼转眼思考道:“牡丹亭、桃花扇、南柯一梦、金钗记……”说着弘昼就清唱了一句道:“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唱腔圆滑清脆,都能赶上畅音阁的戏子了,弘昼喜滋滋地唱完一段道:“阿玛,孩儿虽然对书本不感兴趣,可是论到这个戏剧便是兴致勃勃,不如您给孩儿请个唱戏的师傅如何?” 胤禛听后大为失望,却见弘昼已然又有些咳嗽起来,而不便责怪朝裕嫔道:“昼儿体弱,朕知道,但是也不能一味宠着他如此不学无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也好教她不是,你安心在永和宫住着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类卿影流言蜚语 1 裕嫔推脱不过只好答道:“臣妾谨遵圣旨!只是恳请皇上不要对昼儿太严厉了的好!”胤禛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恰逢此时景仁宫的宫女端着茶与点心上来,只见弘昼拉着一个宫女道:“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儿?” 那宫女诚惶诚恐道:“奴婢辰心……” 弘昼道:“好名儿,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良辰、赏心,真是个好名儿?” “你多大儿?爷看你的眼珠子感觉是蓝色的。” 辰心回避道:“奴婢、奴婢……奴婢十七岁。” “比爷还大一岁,那叫你姐姐如何?你可愿给爷铺床叠被?”说着便将那辰心的手朝怀中拉去,裕嫔见了忙着道:“昼儿,不得无礼?” 弘昼不理道:“额娘,我喜欢她,赏给孩儿吧!” “胡闹!”那辰心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跪拜在地,呜咽不敢再言语,胤禛见了更是大为失望,只见皇后哈哈大笑道:“刚刚才提起昼儿要娶嫡福晋的事儿,这么快就看上这丫头了?皇上,以臣妾之见,不如就将辰心赏给他当个侍妾吧!身边有个人照料也能为裕嫔分分忧啊?” “皇后娘娘,奴婢,奴婢……”那丫头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激动过头了,竟然语无伦次起来,弘昼倒是无畏无惧抱拳朝胤禛谢恩道:“谢阿玛赏,谢大额娘赏,大额娘最疼爱昼儿了。” “那辰心,你此后就好好地伺候五阿哥吧!”胤禛虽然没说话但是已经默许了,弘昼大悦道:“紫禁城的宫女就是比雍和宫的好,大额娘身边的人更是好得没话说了,瞧这樱桃小嘴,楚楚动人的摸样,像极了戏文里的丽娘。” “昼儿,不要再说了,你皇阿玛要生气了。”裕嫔见胤禛脸色不好,忙着阻止道,弘昼不解问:“阿玛为何要生气?古人言,食色性也,孩儿喜欢女子,阿玛哪里会生气的嘛?” 胤禛无奈道:“昼儿也的确是到了成婚的年龄了,皇后,命大臣们将年纪相仿的女子生辰八字呈上来看看是否有合适的?紫禁城也许久没办过喜事了。” “皇上,说到昼儿大婚之事,臣妾有一时相求……”胤禛听闻不知为何大悦道:“子淇,有何有所求?但说无妨……” 裕嫔道:“皇上可还记得,昼儿还有一个哥哥,养在圆明园里……”她所有的是弘历,可惜谁不知道那是胤禛心中的一根刺啊?一夜风流留下的孽障,生母卑微得连洗脚的丫头都不如,对于皇上而言简直就是侮辱,却偏生还留下一个活生生的证据。 “额娘说的是四哥?对啊,阿玛不如也把四哥接进紫禁城吧,兄弟们在一块也热闹些,孩儿也不必大老远地跑去圆明园看他,十月里,孩儿去看过四哥一回,四哥的箭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能够闭着眼睛听声儿射中铜钱来?孩儿看了真是又惊又喜的。” “哦?有此等事儿?”听了弘昼的话,他似乎对这个卑贱的儿子产生了些兴趣,她那个卑贱的生母我是见过的,是雍王府厨房的烧火丫头,康熙五十年的八月突然听闻厨房里有个丫头产子,惊动了一府的人,她不仅仅样貌丑陋,脸上有着一块红红的胎记,还痴痴傻傻的,突然生下了个儿子,这还不够大伙惊讶的啊?偏生最后查出来罪魁祸首还是王爷,偏偏此事还不知是谁给告诉了隔壁的廉亲王,偏生那么不巧的传到了先皇的耳朵里,知道他添了个儿子,那不认也得认了,幸亏那个傻女人产子之后就死了,不然他这张老脸更是挂不住了,故此也不得不认下这个儿子,信手拈来取了一个日历的历字,就有了弘历,横看竖看这都是他的侮辱,故此他一点也不待见,恨不得他去死的,偏生这孩子还命大福大,竟然平平安安地长了这么大。 “不满皇上,臣妾已经认弘历当自个的孩子了,皇上既然要接臣妾母子入宫,那请皇上将弘历也一同接入紫禁城吧!”裕嫔俯身相求道,胤禛思索一翻点头道:“那就一起接进来吧,也好让昼儿有个伴!” “谢皇上!”裕嫔大悦,开朗地笑了起来,胤禛道:“子淇,好些年没在朕面前笑过了,真好看!” 裕嫔不由羞涩道:“臣妾让皇上见笑了。” 皇后道:“可不是,裕嫔的笑容向来是雍王府一道亮丽风景的,妯娌们之间无人不说,裕嫔的笑宛如清风扶柳,残冬暖阳……” 胤禛接口道:“风舞柳絮,飘扬白雪,更如东起晨曦,西下霞红……” 我插嘴道:“也是开得含蓄的玫瑰,含苞欲放。” 敬妃道:“更如月下的夜来香,悄然芬芳!” 淑婉贵妃也道:“蔟蔟琼瑶屑,花神点缀工。似知吟兴动,满面是春风,裕嫔姐姐的一笑何止倾城乎?”裕嫔被众人也夸耀都不好意思,别过脸去道:“姐妹们,谬赞了,臣妾人老珠黄之人,哪里就能笑靥如花了呢?” 弘昼忙道:“额娘的笑自然是最美的,倾国倾城也难见的,阿玛,孩儿也许久不见额娘笑了。” 裕嫔越是羞涩朝弘昼的额头打了一下道:“莫非额娘在昼儿面前都是愁眉苦脸么?那日里没笑了?” 弘昼道:“可额娘平日的笑与今儿的笑并不相似,平常都是‘笑容可掬宛如松’今儿是‘万物苏醒一棠红’。”弘昼用唱腔唱道,更是让裕嫔羞涩不已,低头回避,谁知那一低头的温柔更是让众人倾心,原来女子容貌并不在于美,而在于她这个人散放出来的人格魅力,她已经年长,按样貌自然不如淑婉贵妃,可惜这温柔贤淑的韵味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子淇,想必入宫累了,朕送你回永和宫歇息如何?”胤禛提议道,裕嫔也难以拒绝,便只能应许,皇后道:“那臣妾也命人引五阿哥到凝晖堂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好及时更改,臣妾唯恐昼儿住不惯呢?” 皇上便引着裕嫔一同离去,皇后也命人将弘昼带累下去,景仁宫内众人便也想着对于裕嫔跟五阿哥讨论一番,特别是淑婉贵妃、惠嫔、秀嫔这些没见过裕嫔的,更是觉得新鲜,何况皇上刚刚待裕嫔的态度,更是让这些后宫里的女子要沸腾沸腾了。 “皇后娘娘,臣妾道是听闻过裕嫔娘娘,却不知裕嫔娘娘如此受皇上恩宠啊?臣妾只当皇上独留她在雍和宫内遗弃她呢?殊不知……”秀嫔问道,当日我也当是胤禛撇弃了裕嫔呢?可如今看来,未必,毕竟也是多年夫妻感情,哪里就会因为一只手镯而不理不顾的,弘昼如此不学无术当着他的面贪图美色,他也不动气,估计除了看在他声虚体弱的份上,更多的还是这个生母的缘故。 “胡说!裕嫔从前是皇上宠妾,又为皇上生下五阿哥,哪里会被遗弃呢?只是裕嫔性子念旧,舍不得雍和宫的那片梅林罢了。若说起皇上待裕嫔的宠爱只怕在做的各位谁也比不上呢?” “哦?那皇后娘娘给大家伙儿讲讲吧!”秀嫔好奇的问道,我也好奇,我只略有耳闻而已,何况我进府之后,皇上好像待她并不好?不过是相敬如冰罢了…… “是么?怎么都不见皇上提起过?臣妾只当裕嫔娘娘为了五阿哥的病情自愿留在雍和宫求神拜佛,以保五阿哥身体健康呢?”淑婉贵妃也有了性质。 德端贵妃道:“那不过是过往的事儿,何必再提起?” 皇后道:“皇上是生怕近乡情更怯,才不提起的罢了,遥想当年皇上对裕嫔可谓梦牵魂萦的,日日都会吟诗作对,淑婉贵妃不是没见过皇上的丹青么?皇上一般不做画的,即便画也绝不会画女子,即便画了也不准人瞧见的。” 淑婉贵妃疑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呢?” 皇后笑而不答,朝秀嫔道:“文绣,你现在可知道皇上为你作画是何等大的恩典了吧?”又朝众人道:“本宫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哦,对了,听丫头们说,弘昼折了倚梅园的红梅?贵妃不要介意,折了就折了,皇上不会怪罪的,本宫也不会。”这两句语气深长的话另淑婉贵妃更是郁闷,面朝德端贵妃露出因疑问之态来。 我也很想知道,却没得人去问,皇上不作画这跟裕嫔有何干系呢? 还未走出景仁宫便听见侍女议论道:“常常听闻裕嫔娘娘性情极好,总算是见到真人了,真是好主子……” 另一名侍女道:“皇后娘娘总是说淑婉贵妃的性情跟裕嫔娘娘相似,都是出生书香门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难得的是都能歌善舞……” “难怪皇后娘娘待淑婉贵妃如此好……”两名侍女的几言几语不得不让众人深思,这是何意?莫非?我心中想着,莫非淑婉贵妃在皇上心中只是裕嫔的一个替身而已?那恐怕除了容貌,别的都不配吧,裕嫔何等豁达宽容之人,哪里如她那般毒辣? 第一百七十三章 类卿影流言蜚语 2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淑婉贵妃吟道,匆匆地离开了景仁宫,敬妃与惠嫔忙着追了出去,众人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便也各自带着疑问离去了。 德端贵妃则是有着想要陪我走一程好好聊聊的趋势。 她问道:“这接裕嫔母子入宫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我道:“为何如此问?” “三阿哥给赐死了,你还不忙着找靠山么?只可惜五阿哥未必能靠得上啊?” “既然如此,臣妾自然不会如此傻了?”我是要找靠山,可是要找也要找个能靠得住的,可是眼观如今情势,最能靠得住的只怕就是皇上了,然后就是让皇后没了筹码,六阿哥长不大,七阿哥自幼没得亲娘,未必能长大,即便能长大也未必就能让皇后靠得住了,不是还有一位亲姨娘在宫中吗? “不过,臣妾倒是好奇得很?裕嫔的性情跟淑婉贵妃真的如此相像么?如此说来的,裕嫔回宫,淑婉贵妃要失宠了说不定呢?”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皇后想将裕嫔母子接入紫禁城便合情合理了。 她接着淑婉贵妃的手除去了三阿哥,眼下宫中已经无人能够威胁到她,那淑婉贵妃自然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了,难怪要命侍女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儿。 “哼!淑婉贵妃失宠,你只怕也未必能好的?本宫就不相信,你还能斗得过皇后娘娘?” “我为何要斗过皇后呢?难怪德端贵妃要如此费尽心机地跟我做交易,想必早早想到今日了吧!既然贵妃不想参与这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何必管这些不相干的事儿呢?谁的主意,您也不必操心了。” “你……”我可没心思跟她斗嘴,不然淑婉贵妃这一失宠,皇后就更是有恃无恐了,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我得好好地为自己盘算盘算了,幸亏我待裕嫔母子比对齐妃母子要好得多,裕嫔待我也颇有些情义,一时半伙还能庇佑几分。 “百合,咱们宫里可有十五六岁、聪明伶俐的丫头?”弘昼似乎很贪爱美色,我得试着见他拉拢才好啊? “碧痕已经十七岁了,论姿色怕是不如那景仁宫的辰心,不过有个叫媚儿的,戏唱得极好,从前是庆生班唱戏的,康熙六十年随着戏班子到皇宫里唱戏,她的姐姐妩儿是当时的花旦,深得宜太妃娘娘喜爱,随着姐姐一同留在翊坤宫伺候了,先皇驾崩后,宜太妃自身难保,哪里顾及得上她们,那妩儿进了歌舞坊,媚儿因为年幼留在翊坤宫,眼下已然十五岁成人了,奴婢也是前不久见她伶俐才调到娘娘跟前伺候的。” “带来我见见,裕嫔刚刚入宫只怕没得使唤称心的丫头,去内务府挑个可信的人放进去。” “娘娘,以奴婢之见,裕嫔娘娘是性情真切,不慕容华之人,并非常人,不能以常人待之。”百合提示道,我也知道她与常人不一样,但是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奴婢看得出,裕嫔娘娘与娘娘您是有几分交情的,只要娘娘真心待她,她必定能偏向娘娘,若是娘娘如此提防她,给她发现了,只怕会反目成仇也不定呢?” “说得有理,那你有何高见呢?” “素来,君子之交淡如水,裕嫔娘娘只怕更喜欢这样的淡淡如水的交情,娘娘不如审时度势再做打算,奴婢想近来要拉拢裕嫔娘娘的人只怕大有人在,永和宫的宫门必定热闹非凡。” “裕嫔自然与常人不一样,不然为何会请旨居住在雍和宫内?皇上今日待她如此好,只怕会宠冠六宫也未必,我不得不防,那媚儿还是得想着法子送过去的,不过我得让她来找我要才行?” 我只知道她在王府得宠过,却不知皇上待她如此情深,子淇?一口一个子淇的,叫得多亲切啊?听闻她有所求,皇上都笑开了眼,其中必有典故,她膝下又有皇子,若是坐大了,必定是一个劲敌,我不能掉以轻心,唯有拉拢这一条道路可走了。 不过一想都淑婉贵妃会失宠,我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回我可好好地报仇,让她尝尝那种被人践踏的滋味。 只是觉得裕嫔对皇上时候已经此情不再了,一味的在拒绝,若是她跟惠嫔一样不承宠,皇上又能如何呢?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强求不成?此事,我得好好的筹划,好好地坐山观虎斗,皇后借着西风吹东风,借着夏风压春风,我可要好好地学一学。 也许她能坐上这个皇后的位置靠的皇太后与纯元皇后,可是她保住这皇后的位置可真是靠自身的本领与心计啊?这一幕接着一幕的令人应接不暇,我次次算计都被她在身后踹了一脚,淑婉贵妃也一样,她算准了我与淑婉贵妃无法联合,故此借我之手打压她,又借她的手来防备我,真是高明啊? “总有一日,我要把皇后给是拉下马来,我就不相信我还斗不过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 “娘娘,这还不是翊坤宫呢?如此说话要出事儿的?”百合见我在宫外如此肆无忌惮忙着观看四方是否有人? “憋屈,本宫心里的这口气,迟早要爆发出来?”想起声诺的死,我不由牙痒痒,刚好经过延禧宫,我不进去会会滟嫔我对不起自己? “走,去延禧宫会会故人,若是我要动手打她,你可千万要拦着我,本宫绝不会对声诺食言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日来折磨滟嫔,我依旧给她吃喝用度,绝对不苛刻她的衣食,这寒冬里我是送过好几回银碳的。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还是回宫去吧,看着她,娘娘只会想起孟太医的惨死来。”百合劝慰道,我何时又能忘记呢? “怎么?滟嫔娘娘又在这儿娇气了?本宫送的东西不好吃么?”还未进入延禧宫,便听见秀嫔的声音传来。 “秀嫔娘娘,我家主子身子不适,不方便招待您,还请您先行离去吧!”宝鹃说道,却只听见一声惨叫的声音传来,秀嫔骂道:“贱婢,此后哪里有人插嘴的份儿?”又朝滟嫔狠狠道:“本宫拿不下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来人,喂她吃了……”秀嫔这是要喂滟嫔吃什么?我进门一看,只见两个奴才强行地压着滟嫔按在桌案前,一宫的宫女统统头被秀嫔带来的人制服在侧,毫无反抗的能力,秀嫔的侍女便强行逼着滟嫔吃桌上的大鱼大肉,秀嫔可真是大方啊?满桌的美酒佳肴,这可不是虐待啊。 “那鱼的刺儿都给滟嫔挑出来,免得卡住了滟嫔,明白吗?”秀嫔做在一旁看着滟嫔吃下那些食物。 “秀嫔娘娘这是?莫非饭菜中有毒?”百合不解地问道,我笑道:“你没听秀嫔说‘又’吗?可见这不是第一回了,若是中毒,她怎能活到现在?” “秀嫔,你不在储秀宫呆着,怎么来到这儿了?”滟嫔多日不出宫门,明显的憔悴,却不见消瘦,反倒胖了几分,可见秀嫔没少来送吃的。 “福嫔娘娘?您怎么来了?”秀嫔见了我,倒是有几分亲热? “本宫路过延禧宫,便想念起滟嫔来,进来探视探视,不料秀嫔也此处?” “文绣心中郁闷便来延禧宫找滟嫔叙旧……”见了我,秀嫔的奴才侍女们也并未停手,滟嫔只能被逼着吃那些食物。 “这才什么时辰,滟嫔就用膳了?主子饿了,不知道自己吃么?要你们这些奴才在旁边指手画脚的。”我叱喝一声,秀嫔的人便也不敢再造次。 “秀嫔,本宫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但是此事皇上已经下旨到此为止,秀嫔不该来找滟嫔的麻烦?” “娘娘,我这哪里是在找她的麻烦,唯恐延禧宫的人照料不周,特来照顾,怎么到了娘娘的嘴中变成了找麻烦了?娘娘,我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女人,可不要欺负文绣年幼,偏袒她。” 文绣略微撒娇地挽着我的手说道,自从她进宫以来,种种迹象,她都没有与我为敌的倾向,反倒对我殷勤有加,尊重有加。让我也摸不清她的用意何在? “文绣妹妹,总是爱说笑,这是哪里话,本宫是在偏袒她,可是文绣妹妹要体谅本宫才是,那孟太医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他临死前求我不要为难滟嫔,我岂能对他食言?还请文绣妹妹看在本宫的份上,将此事放下吧,不然就是让本宫做无情无义之人了。” “嗯,既然福嫔娘娘如此说,文绣也不能不听了……”文绣微微起身是命人退下,朝滟嫔道:“滟嫔娘娘,哪里来的好福气啊?有皇后娘娘眷顾,有淑婉贵妃庇佑,还有福嫔娘娘照顾,文绣真是羡慕啊?” “哼,妹妹这话说得酸味可大了,本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死者为大嘛……”说着便挽着文绣的手离去,也算是给滟嫔解围了,不过她心里的苦,我可想而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永寿宫淑婉失宠 1 声诺以命救她,她却反过来跟皇后连成一线诬陷我跟声诺有私情,恩将仇报,得知声诺临死前还想着她,她内心还能不愧疚么? “啊……啊……”还未走出延禧宫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摔盘子的声音,陪着滟的哭声与惨叫更是凄惨不已。 “欠!总有一日,我让她想吃都没得。”秀嫔嗤之以鼻地骂了声。 我这样也不知是不是在为难她?可是让我就这样白白的放过她,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声诺,声诺若知道他死后,滟嫔还诬陷我们有私情,玷污他的名誉,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福嫔娘娘,您能饶过端妃,我可不能饶了她,她害得我一生,我岂能容她?我不能生,她也休想……” “你?”我诧异地瞧着她,莫非她也给滟嫔灌了我红花不成? “放心,我才不会给她灌红花呢?我要让她能生,却生不了……一辈子留着她那副身子,无用武之地。”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弱啊?她这样天天喂滟嫔吃那么多的东西,几月下来,还不是肥胖如猪啊?那她如何再跳霓裳舞呢?皇上只怕见了也会倒胃口的,那皇后也会抛弃她,淑婉贵妃也顾及不上她了,她也只能在这后宫之中孤老终生了 淑婉贵妃被降为淑妃的圣旨是在元宵节那日里宣读的,着实令人惊讶,一个理智聪明的人却偏生有着一身的傲骨,她回宫之后在瑾汐、敬妃、德端贵妃等人处得到了裕嫔的相关信息,得知自己八成的爱好与裕嫔相仿,甚至得知那句“逆风若解意,容易莫摧残”也正是裕嫔与胤禛的情缘所在,再也不容忍下去了,竟然不顾众人的阻扰,到养心殿去找皇上质问,这还不是以下犯上嘛? 皇上是夫君没错,可皇上更是一国之君,哪里容得下这个妃子的质问呢?何况皇上心中的那把火还无处可发呢?这不一下子便都给爆发了,听闻皇上勃然大怒,狠狠地将一堆奏折朝淑婉贵妃砸了过去,险些破相,被苏培盛给送回了永寿宫,事后还被封宫,这下子,高兴的人儿,可不止我。 皇后这是算准了她的性子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当了她人的影子,自掘坟墓了。 急得惠嫔是慈宁宫、景仁宫、养心殿四处乱跑,可惜已经无人待见她,迫不得已只能来到了永和宫,恰好我正与裕嫔喝茶。 “裕嫔娘娘……”不由分说地便跪倒在了裕嫔的面前,面带梨花,满脸泪痕,裕嫔连忙将她搀和道:“妹妹,不要行此大礼,我不敢当的……” “娘娘,嫔妾知道您菩萨心肠的,求求您救救嬛儿吧,她只不过是一时意气而已,求求您了……” “妹妹,可去求了皇太后?”裕嫔将惠嫔搀和起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道,“皇太后如何说?” “皇太后……她、她……”惠嫔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裕嫔道:“妹妹,不要担忧,皇上绝不会为难淑妃的,你只管放心为好?” “可是,可是皇上不但降了嬛儿的贵妃,还将永寿宫封了,还是听闻只给最末等更衣的俸禄,嫔妾去求了皇上、皇后,可是帝后都不见嫔妾,太后也是避重就轻。” “妹妹,有些事情,该承受的总归要承受的,待淑妃不想吃苦时,自然会好的,一切都在于淑妃自身罢了,待过些时日,我会求皇上让你入永寿宫探视淑妃,你好好劝劝她,她若是想明白了,皇上自然不会再怪罪她的。” 惠嫔不信道:“皇上如此发怒,怎会不怪罪呢?娘娘这是不想帮嫔妾了?” 裕嫔也没想到自己入宫后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刚刚还对我透露心声来,说:“入宫非我所愿,令贵妃失宠更非我愿,天意罢了!” “妹妹如此说,姐姐也无话可说,此乃天威震怒,非我等凡尘俗子所能左右的。” “这……”惠嫔心中虽有怨气,也不敢对皇上的宠妃发泄,跪地道:“娘娘嘴中的话,嫔妾不懂,只求娘娘能够为嬛儿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不然嫔妾长跪不起。” 惠嫔只当是我在裕嫔耳边说了什么,仇视地朝我看来,却一句话也不屑对我说,她若是开口求我,我未必会答应,但是她不屑求我,我倒是偏生要挫挫她的傲气。 “姐姐,话说,你可知道淑妃在养心殿说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大怒?若是轻易替她求情,惹怒了皇上连累了姐姐,这可该如何是好?”我就不相信了,我年世兰镇不住甄嬛也镇不住这沈眉庄了。 “福嫔?你……”惠嫔与我也是相互仇视,恨意难平,无奈我动不了她,她也动不了我。 “兰儿……”裕嫔唤道,使眼色提醒我不要火上浇油,她也算是了解我性子的,我不火上浇油才怪呢?扶惠嫔她也不起,裕嫔无奈道:“妹妹,你即便跪死在这永和宫,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娘娘……嬛儿,她从未得罪过您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素闻娘娘豁达宽厚,怎能如此冷漠无情呢?不顾及嫔妾等姐妹的死活呢?” “妹妹,如此吧,我向你保证,淑妃性命无忧,至于妹妹你,只要你自个儿不残害,也无人会危害你的性命……” 不等裕嫔将话说完,门外便听闻有人通告道:“皇上驾到……” 裕嫔慌里慌张朝惠嫔道:“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冒然跟皇上求情,只会连累你自个,赶紧把泪眼擦了,若是给皇上看见,许是能勾起他心中的怒火来的。” 惠嫔本想着皇上来了,她刚好可以去求情,但是听见裕嫔如此口提面命的说,不由觉得裕嫔也说得在理,忙起身擦干了泪水,与我们一同迎接皇上。 皇上不料我们都在,只怕已经想到惠嫔是来给淑妃求情的。 冷冷道:“惠嫔怎么也会在永和宫呢?” 不等惠嫔答话,裕嫔便禀告道:“臣妾初入紫禁城,各宫的妹妹们自然要来探视的,皇上这样问是不想姐妹们来看臣妾?” “子淇,何出此言?朕怎么会如此?有兰儿在,朕也不怕你闷着。”我想着,如今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就是给裕嫔解闷的地位了么? “惠嫔,皇上是来看裕嫔姐姐的,我们在这里只会碍眼,哪里会给姐姐解闷呢?我们快快离去吧!”我说着便拉扯着惠嫔要走,却被胤禛一手拉住道:“你这话幸亏是要说给子淇听的,若是她人,只怕要怄气的。” 裕嫔也将惠嫔拉住道:“妹妹,难得来了,怎么要走?” “朕今儿想吃蜀地的火锅,难得你们在,刚好一起用膳……”说话的空荡里,苏培盛已然将火锅与菜肴都端上了桌。 裕嫔朝侍女寒冰道:“快起请五阿哥过来……” 胤禛道:“天寒,昼儿不能受寒,就不必让他来回奔波了,子淇不要太过溺爱昼儿了,孩子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娘的。” “皇上,哪有额娘不宠爱自己孩子的?寒冰,你去告知五阿哥,说额娘一切安好,勿念,我儿好生保重,切勿受寒着凉!”听着她慈爱的话语,我真心的羡慕,有一个人值得去挂念也是好的。 皇上听后道:“子淇,上不愧双亲,当年入府后,为守孝,三年来未侍寝,下不愧儿女,为昼儿,吃斋念佛多年,乃世间少见,朕能再次拥有子淇,朕之幸!” 皇上一味的陶醉,我跟惠嫔自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惠嫔被皇上那冷冷一问,哪里再敢为淑妃说话呢? 裕嫔不答话,只是低头浅笑,为皇上夹菜,惠嫔与我相视一眼,她倒是无所谓,若无其事地夹菜吃饭,还道:“这莲藕如此吃着,又脆又香,真好吃。臣妾今儿是托了裕嫔娘娘的福了。” “妹妹不要这样说,你,我都是位居嫔位,唤我姐姐不好么?这娘娘叫得好生分的。” 惠嫔这才道:“裕嫔娘娘乃九嫔之首,嫔妾岂敢越规?皇上在此,更不敢造次了。” 我朝皇上道:“皇上,您看,本来我们姐妹们聊得好好的,偏生您来,惠嫔连话都不敢说了。” 皇上道:“朕何时束缚了你们?你倒是怪罪朕来,小孩子脾气,也不怕子淇跟惠嫔笑话?” “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刚刚惠嫔跟我们说了好些话呢?偏生皇上来了,她一句也不说了。” “惠嫔都说了什么?怎么朕来就不说了?”我刻意地提醒他,惠嫔是来替淑妃求情的,他自然也会朝那方面去想。 “都是女人家的闺蜜之事,皇上听不听啊?”裕嫔见惠嫔迟疑便忙着解围道,我见她如此维护也只好放手,不再提起惠嫔为淑妃求情的事儿,只是没想到皇上待裕嫔的情谊如此之深,竟然可让她将甄嬛弃之敝履,实在是我低估了。 “臣妾与皇上分离几年,没想到宫中添了这么多的姐妹们,还未恭喜皇上呢?喜得佳人啊?别个方且不说,惠嫔妹妹就是一等的人才,才貌双全。谈吐举止都是不凡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永寿宫淑婉失宠 2 皇上道:“眉儿性情淡如簇菊,端庄沉稳,不与百花争艳,颇为朕所喜,论才气么,也只有……”说此处只怕是想起了淑妃,蹙眉不再言语,转口道:“毕竟年幼些,子淇喜欢她,时常一块说说话也是好的。” 吃着火锅,身子也暖和起来,我也懒得答话,吃完后便想着告退,却听裕嫔道:“兰儿,我好似喝醉了,你扶我到内阁休息可好?” 又朝胤禛道:“皇上,臣妾醉得厉害,不能陪皇上说话了,天黑了,皇上不如送惠嫔妹妹回长春宫歇息吧!” 皇上见她如此说,也不好拒绝只好道:“那子淇好好休息……眉儿,陪朕一块离去吧!”我想着这分明给惠嫔机会嘛?说到底裕嫔心中还是帮着她们的,她是不知道我在宫中的情景吗?为何还要帮她们? “姐姐是真醉,还是假醉?”我扶着她进入内阁道,她虽然依旧是素雅着装,身上总归是多了几件过得去的首饰,比起那日的素装自然要明艳许多,她朝我一笑道:“真醉如何?假醉又如何?” “若是真醉,兰儿自然服侍姐姐休憩,若是假醉么,那兰儿就先行回翊坤宫去了。”我赌气道。 “多年不见,妹妹性情依旧未变,姐姐只想告知你,该醉则醉,该醒则醒,皇上也好,王爷也罢,终究不是我等女子能够独有的,既然如此,何必再挣些无畏的东西呢?雍和宫虽然不是冷宫,但是其中滋味,只怕也只能是我独自品尝的。年氏一族全为皇上下令所杀,为何妹妹还能安心侍奉在侧,除却妹妹待皇上的几分心意外,莫非妹妹心中无他念么?” 她为何对我说些?许久无人谈心,我心中装着东西越来越多,好似都要把身子撑爆了。 “姐姐不想惹进这后宫纷争,只是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齐妃姐姐不能保住自己的儿子是为何?兰儿你心如明镜,姐姐只想保住昼儿的性命罢了……” “故此,姐姐才让皇上接弘历入紫禁城,好分散皇后的注意力,保护弘昼?” “并非如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过鱼与熊掌,有人爱鱼,有人爱熊掌,弘历孤苦伶仃,独自一人在圆明园长大,甚是可怜,我时常带着弘昼去看望他,他与昼儿不一样,我与昼儿一心要逃离宫廷,他却一心想要得到他皇阿玛的肯定,故此勤学苦练,自学成才,我不过是替弘历完成心愿罢了!” “姐姐不想卷入这宫廷纷争为何还要带着弘昼入宫呢?若是姐姐执意不入宫,皇上与皇太后也是不能强求的?”太后接她们母子入宫是为了安抚皇上的丧子之痛,皇后接裕嫔入宫则是为了打击淑婉贵妃,这皇后的心计可是无人能比啊? “呵呵,人定胜天?这话妹妹信么?姐姐只知道女子生来就是身不由己,出生无法选择,生于官宦家,便免不得嫁入皇家的宿命,嫁入皇家便注定要其他女子共享夫君,成为皇上姬妾便注定要在这后宫之中度过的,三宫六院之中,免不了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 “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命中注定,女子一生一世都是为男儿而活的,若不是想不开,便是自寻烦恼?惠嫔当淑妃如今甚为可怜,可知道,当年我又何尝不是被皇上弃之如敝履的呢?若非想得开,此时此刻,哪里有耿佳子淇这个人呢?” “当年,兰儿入府尚短,不知其中缘故,姐姐为何会被皇上遗弃呢?当年探视姐姐,也不见姐姐伤心的。” 我还晃悠记得当日我去探视她的情景,只觉得一切如故,完全不觉得是在受罚,不过现在想想,虽然被幽禁,因怀着身孕,衣食用度并无短缺,若非心中郁结,为何生下胎儿会如此体弱?其中必定还是有郁结的。 “其中缘故,姐姐不能告知你,也不能告知任何人?事干重大,兰儿若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道:“人生如苦海,想开了,想透了,便是解脱了。一颗凡心便是令我们烦恼的关键所在,没了心,一切都好了,姐姐吃斋念佛多年,一切都明了了。” “莫非姐姐成仙了?”我疑问道,她当真能够不争不斗吗?难道她真的只是想要母子平安吗? “凡人就是凡人,怎么能够成仙呢?天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寒冰,替福嫔娘娘掌灯……”我虽不完全明白她的话,却也听进去一两分,告退而去,还未走远便听她吩咐奴才道:“五阿哥今儿没来永和宫请安,本宫心中不安,替本宫取纸笔来……” 皇上待她如此好,莫非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将皇上推到她人身边,而一心一意地挂念着孩子么? 真好,我真羡慕她,除了皇上还有个人可以挂念的,从永和宫出来,圆月真美,今儿是十六比起昨儿更圆满的,可惜却心寒,身也寒,此时此刻他该是在长春宫,与惠嫔把酒言欢的。 “百合,刚刚在永和宫的时候,你可发现了什么?裕嫔娘娘,她可有不寻常的地方?” 百合道:“奴婢在一旁察言观色,裕嫔娘娘心襟广阔,慈悲为怀,乃这后宫之中少有的,永和宫中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是面带喜悦的,可见这个主子十分宽厚的,不过裕嫔娘娘对五阿哥太过溺爱了些,好像一时一刻都离不开的,如此说来,只要掌握了五阿哥就能掌握是裕嫔,掌握了裕嫔就掌握了皇上……” “不,她的心不在于皇上,故此即便皇上心在她身上也未必能停留太久,何况,你说得没错,如今她真心待我,我若是对她存着异心,只怕会多了敌人呢?我看我还是另谋他算吧!” “五阿哥一进宫,皇后就派宫女过去了,可见皇后对裕嫔今日的恩宠早就了如指掌,定然不会掉以轻心的,皇后若是把裕嫔也稳住了,那皇后肯定下一个就是要除去您了。”百合说得在理,可惜我如今实在想不出良策来啊? “裕嫔在这儿,不争不斗,即是我的挡箭牌又是我的挡路石,不进不退,无所作为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休养生息了,裕嫔对于不相识的淑妃、惠嫔都能帮忙,何况我与她多年姐妹?弘昼好歹唤我一身姨娘,他日若是皇后要处置我,她自然会帮我的。 “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刚刚到达宫门口,碧痕便出来迎接道,“皇上来呢!” 皇上?他不是去了长春宫吗?怎么会来翊坤宫呢?我急匆匆进去,只见他坐在暖榻上,闲闲握着书观看,好似在等我似的,道:“子淇醉得厉害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见他有疲倦之意,便取下他手中的书,道:“姐姐是喝得多了,臣妾在那儿照顾到她熟睡才回来?皇上不是去了长春宫么?怎么来了翊坤宫呢?” 他并不回答我的话,只是命我替他宽衣,我自然也不会提起淑妃来,此日一问便知道惠嫔最终还是求了皇上,故此将皇上给气走了,我也不明白,皇上待淑妃到底有几分真心,若说真是将她当成裕嫔的影子,我颇为不信,毕竟他待淑妃的好,历历在目,绝非裕嫔可比的,只不过这些事儿一同加到一起,加上甄嬛的那一身傲气,才惹怒了皇上的。 【孤弘历初入紫禁】 我第一次见到弘历是在雍和宫下等侍女的床榻上,那日正在房中喝茶,只听见院外一顿轰动,命颂芝去查问是何事?才得知有个丫头未婚产子,我怀着看热闹的心去看好戏的,毕竟那时我在府中不过是个侧福晋,上面有福晋,跟端妃、齐妃两位侧福晋,我一个黄毛丫头,无权无势,加上嘴上不饶人,也被福晋惩罚过几回的,故此她这个家当不好,自然会被王爷责罚的,我当然心里痛快。 只见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血泊之中,哭声如雷贯耳,女眷都是胆小的,故此也无人敢上前查看,只有我看惯了这些,不怎么害怕,还大着胆子进去看了看,高兴地喊道:“福晋,是个男孩!” 当场便有嬷嬷道:“福晋,她已经死了!”我便吓得尖叫起来,毕竟是年幼的。 此后,我再也不敢碰那个孩子了,事后不久就被奶妈带到圆明园抚养了,胤禛也是眼不见心为净的。 再见弘历,不料已然是十六年后了,那日正是二月初二,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俗称龙抬头,皇上的本意是要在这一天晋升裕嫔为裕妃的,可惜却被经裕嫔给拒绝了。 皇上在我耳边道:“子淇道,为妃为嫔都不过朕的女人而已,若是位份太高,曲高和寡,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何况位高责愈重,唯恐担当不起。兰儿如何看?” 我仔细琢磨一翻后,便猜疑他是在试探我的意思,他迟迟不封我为妃,我竟然被敬妃压脚下,我心中当然不爽,可惜我除了容忍,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永寿宫淑婉失宠 3 “姐姐言之有理,臣妾从前不懂,如今大彻大悟的,只要能在皇上身边,为妃、为嫔又有何不同呢?在皇上面前,我们都是女子,在臣民百姓之前都是皇上的嫔妃,在外国使者面前则都是紫禁城的女人,实在没得区别的。” 他听闻我如此道,甚为满意道:“若有不同之处,便是外戚,仅此而已……”我听了更觉得心寒,果真如此。难怪当初我能贵为贵妃,凌驾众妃之上,只怕八分是哥哥的缘故,端妃能够晋升贵妃,也与隆科多脱不了干系,至于淑妃,她的外戚并不强大,除了皇上的宠爱,她膝下的龙凤胎也是至关重要的,皇后嘛,乌拉纳喇氏,在先皇那一朝也是重臣,何况,纯元皇后的母亲是爱新觉罗氏。 诸位皇子中,所娶嫡妻的母亲大都是爱新觉罗氏的,如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母亲是安岳亲王的女儿,三福晋、九福晋董鄂氏是皇太极长女东果格格的后裔,废太子妃瓜尔佳氏的母亲是□□皇帝□□哈赤十五字多铎的后裔,这些嫡福晋的身体里有含着几分爱新觉罗家的血液,算是回归本家了,皇后自然没得这层关系,只不过沾着姐姐的光儿罢了。 雍正四年的二月二日,淑妃从菀嫔晋升为菀妃,雍正五年七月初九,淑妃从菀妃晋升为淑婉贵妃,雍正六年元月十五日,淑妃从淑婉贵妃降为淑妃,这才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挫折,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听闻她好几日不吃不喝了,皇上也不理不顾的,也许是皇后并未将此消息禀告给皇上,我自然也不会多嘴的。 若不是她被封宫了,我也恨不得去看看热闹的,看她怎么在永寿宫内受苦受难的。 这一日,皇上宴请了后宫嫔妃算是为裕嫔母子接风洗尘,也正是这一日皇上接四阿哥弘历入宫。 宴席设立在太和殿,所宴请的人都是后宫之人,本来也是邀请了皇太后,可是太后以身体违和并未出席。 宴席少了淑妃,自然也感觉少了一道风景,敬妃等人连话都少了,皇上道:“子淇本是朕在府邸的侧福晋,只因照料五阿哥而未跟随朕一同入紫禁城,今儿总算是入宫与朕团聚了。” 无论何时何地,裕嫔在他的嘴中都是“子淇”而非“裕嫔”,这份恩宠的确是连淑妃都没有的,我也是没有的。 后宫众多女人也是没有,裕嫔款款起身朝众姐妹敬酒道:“臣妾初入宫廷,还请诸位姐妹们,多加照顾……” 皇后道:“裕嫔这话生疏了,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不照顾的道理?裕嫔为人最为和善,当年在王府之时,便与众位姐妹相处融洽,进入紫禁城后,自然也会与诸位和平共处的。” 裕嫔只是微笑示之,众人也说了些体面话,也就是欢迎回归之类的话儿,正说着热闹呢,便听见门外通告道:“四阿哥觐见!” 宫帘被人轻轻地拉开,只见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弯腰而入,浓眉大眼,冷漠神态,环顾四周,款款朝内走来,眼睛一眨不由让我惊心不已,这神情,这身材,这姿态,这浓眉,这浑身上下都如同多年前的皇上,简直是如出一撤的,这一看便是皇上的儿子,一晃悠不由觉得这就当年那个娶我的雍王爷。 众人也都一惊,这也该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弘历吧,皇上与皇后更为一惊,简直就当头喝棒。 “弘历,快给皇阿玛、皇额娘行礼啊?”裕嫔慈爱的呼唤道,弘历这才跪地道:“爱新觉罗?弘历给皇上、皇后请安!”皇上不想承认这个皇子,可是偏偏先皇要承认这个孙子,这声爱新觉罗?弘历喊得可真是响亮啊? “弘历,要称呼为皇阿玛、皇额娘!”裕嫔见弘历态度太过冷漠,忙着圆场道,又朝帝后道:“皇上、皇后,这孩子自幼在圆明园长大,不懂宫廷礼数,还请皇上、皇后见谅。” 胤禛本是受裕嫔所求才让弘历入紫禁城,本就不愿,见弘历态度冷漠,他也不热情,冷冷道:“朕听闻,你可闭眼听声射箭,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胤禛听后拍手道:“好,好,那朕考考你,你且记住这太和殿内,众人的位置,朕要命人蒙住你的眼睛,给予你一把匕首,朕在殿内抛掷一颗铜钱,看你是否能够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射中。再坐的都是朕的嫔妃,若她们有丝毫损伤,你便是死罪,你可愿意一试啊?” 众人听后不由疑惑,这不是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吗?万一他失手了,那我们这儿谁会遭殃呢? “皇上,这……这太过为难弘历了……”裕嫔没想到皇上会来这一出,故此有些惊慌,花还么完就被皇上阻止。 弘历道:“愿意一试,不过若是弘历可以,不知皇上可有赏赐?” 胤禛大悦道:“哈哈,好,好一个弘历,敢跟朕讨价还价,若是你可以,朕便昭告天下,封你为贝子,入住紫禁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言既出,决不食言!”不愧是父子,都是目的明确之人,不爱拖泥带水,稍后便有人奉上黑色丝巾为弘历蒙上眼。 皇上朝众人道:“尔等若是不想受伤,便乖乖坐着别动。” “弘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胤禛将一枚铜钱朝上轻轻一抛,那铜钱便飞旋在殿内,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弘历看着,我不担心皇上将铜钱抛落在哪里,我只担心弘历手中到匕首扔到了哪里,万一如此不幸死在他到匕首之下,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众人也跟我一样,人人都提着心啊?皇上这是要考验弘历呢?还是考验我们这些女子呢? 只见弘历拿着匕首朝空中一抛,我再随着匕首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铜钱竟然朝我方向飞来,那匕首也跟着过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啊?来不及思考,只见那匕首朝我迎面而来,我想着我这如花似玉到脸蛋已然是要芳华渐退了,若是再添加上两道疤痕,那我还要不要在活了啊? “啊……”我惨叫一声,都不知该往哪里去躲了,只感觉有一阵风从我身边而过,随后腰间一热,眼前一黑,众人大叫一声,接着便是一阵鼓掌的声音。 胤禛道:“好好好,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有魄力?将后等朕的七阿哥长大些,你要好好地教他这些本领……” 如此可见是通过考验了,我这才睁开已经,弘历到手就挡在我的眼前,手上还流着鲜血,裕嫔忙着过来道:“弘历,没事吧!”拿着丝巾为他将手包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受伤的? “来人,给四阿哥赐坐!”胤禛大悦豪迈一声喝道,我猜想这弘历入紫禁城的事情已然成为定局了,我看皇后该头痛了,四阿哥虽然出身卑微,不能继承大统,不过他与裕嫔关系密切,又与弘昼年纪相仿,亲密无间,七阿哥如今尚在襁褓,皇后一时半伙还依靠不住呢?裕嫔如此受宠,若是弘昼继承大统,也是合情合理到,弘历做个大将军什么的,那皇后……? 她这下子可算是引狼入室了。 “谢皇上!”弘历依旧称呼他为皇上,看来他对皇上也没得什么父子之情的了。 “你既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又是皇上的四阿哥,自然该称呼皇上为皇阿玛的?怎么还一口一个皇上呢?”皇后问道? “回皇后,大殿之上,只有君臣,没得父子,若是在家中,弘历自然会称呼皇上为阿妈,称呼皇后为大额娘的。”一句话让皇后是哑口无言,也无纰漏而出。 胤禛甚为满意道:“你这身本领是何人所教?” 弘历答道:“不过这些江湖之术,何须人教?闲来无事,拿着铜钱玩乐,无师自通,熟能生巧罢了!” “那你还有何本领?” “弘历也不知,只知弘历堂堂八尺男儿,铁骨铮铮,想为国效力,却报国无门,屡次参军,都被拒绝,说弘历来历不明,无能参军,故此入宫跟皇上讨个身份,也想请问皇上,弘历到底哪里?” 还有这样的皇子,我算是开眼见识了,胤禛听后不由一愣,想必是提到他的伤心事儿了,这可该如何回答? “来人,传朕旨意,封四阿哥弘历为固山贝子,即日起,入住紫禁城,任职骁勇营,封五阿哥弘昼为贝勒,即日起,上南书房,朕这两个多年不在身边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令朕大吃一惊啊?” “阿玛,孩儿……”弘昼听闻要让他上南书房,有些不悦了,刚要张嘴,便被胤禛叱喝道:“大殿之上,先君臣,后父子,你要称呼朕为‘皇阿玛’,因为朕不仅仅是你的阿玛,还是这大清的皇帝。” 弘昼这才抱拳无精打采地道:“是,皇阿玛!”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寒和兮旧疾复发 1 弘历也只是一言不发,我等也举杯恭喜皇上膝下添加了两个儿子,胤禛道:“朕许久没这个开心过了,苏培盛,去凤鸣轩将和惠公主跟温仪公主接过来,见见她们的两位兄长。” 皇后道:“那也去将七阿哥跟茱萸公主抱来吧!”皇上掐指一数,不由更加开心道:“朕膝下如今还有三子三女,也算是子女承欢膝下了。” 我被刚刚哪一吓还心有余悸,握着酒杯还打颤的,裕嫔担心弘历不认识我们便都一一地引着他朝各宫嫔妃请安,到我面前时介绍道:“这是翊坤宫的福嫔娘娘……” 弘历朝我抱拳道:“刚刚惊扰娘娘了,还请娘娘见谅!”我的感觉是“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却好奇得很,到底刚刚他是如何受伤的呢? “四阿哥言重了,本宫胆小,刚刚一叫只怕也惊扰四阿哥了?” “若非娘娘尖叫,弘历未必能够辨别铜钱在此处,这匕首不过是探路罢了!”他说得含糊,我也不懂,不明其中意义。 胤禛询问道:“哦?这是为何?” “铜钱体重太轻,在空中停留的时间短,大殿之内,各种杂音也颇多,娘娘尖叫想必是眼睛看见了铜钱与匕首,那方向就再明确不过了。” “故此你便一手挡住匕首免于伤人,一手接住铜钱,免于铜钱落地?” “正是!”如此胆识与勇气这都是弘昼没有的,不由觉得弘历多了几分英雄气概,只可惜他出身太卑微了,满洲人向来子凭母贵的,皇上再赏识他,也不会如何,弘昼比他年幼,却高他一级,是贝勒,上南书房,他只是个贝子,还是在骁勇营,并无职务,不过跟个带刀侍卫一般,对于皇子而言,算是最卑微的了。 “福嫔受惊了,来,喝一杯,压压惊!”胤禛似乎心情很好,竟然自动跟我敬酒,我哪有不喝的道理呢? 秀嫔道:“皇上,臣妾也受到惊吓了,皇上不赏赐臣妾酒么?” 胤禛道:“秀嫔年幼,是该吓着了,不过若真是吓着了,哪里还敢说这话来吗?朕记得滟嫔胆子是极小的,咦!怎么今儿不见滟嫔来赴宴?”秀嫔听了不由生气,怎么好好提起了滟嫔呢? 皇后道:“皇上,您知道的,这天一寒,她那嗓子便是……”皇后欲言又止道,胤禛便也不问了。 秀嫔道:“既然滟嫔姐姐生病了,皇上该去看看滟嫔姐姐的。”我猜想那滟嫔此时只怕身材都走形了,不然秀嫔也不敢让皇上去看。 啊了 胤禛道:“既然病人,怎么还能去打扰她修养呢?”我终于明白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了,不是你想要绊倒一个人而无计可施,也不是你被人狠狠地踩在脚底而苦苦求生,而是你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你也有能力去报复她,却不得不放过她,这简直就是一场极其困难的心灵拉锯战。 门外传来通告声道:“和惠公主到,温仪公主到!”远远便听见和兮身上的铃铛声,真是悦耳动听。裕嫔问道:“臣妾也还未见过皇上的这几位公主呢……” 胤禛道:“和兮你见过的,康熙六十一年春,朕将她接到雍和宫过?” 弘昼惊讶的喊道:“额娘,是和兮妹妹,您忘记了么?那个小不点儿……” “是哪里来的贵客?为何要我来?”远远的听见和兮的声音传来,她有寒症,也十分的畏冷,故此语气之中还有些抱怨。 弘昼听见和兮的声音便欢悦地迎了出去,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忙着掀开了门帘,一阵寒冷的风吹入也携带着一束束洁白的光芒,只见和兮红艳艳的火狐披风映入眼帘,里面是一袭丁香紫盘金彩绣雪娟长裙,紫色貂裘绒毛围脖与长裙连为一体,从脖子间一直垂到膝盖处,将和兮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包裹着严严实实,也衬得和兮高贵无比,微微低头弯腰而入,如意旗髻上两端佩戴着金步摇,中间则是朝阳五凤挂珠钗,摇曳生姿,步摇在那雪光了闪闪发光,映衬着她身上的铃铛声响,好似在起舞唱歌似的。 “小不点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弘昼高兴地喊了起来,几乎都要跳了起来,拉住和兮的手险些还吓了她一跳。 “你?你?哦……是昼哥哥,对不对?天啦?昼哥哥,怎么是你来乐?怎么没人告知我,你来了?妹妹好想你的?”和兮似乎也许久没这样欢悦过来。 “小不点了,长高了,我记得那伙儿,你还没到我的肩膀上呢?现在你都到我的鼻梁了,仔细是紫禁城的东西比雍和宫的好,对不对?”两个孩子好像他乡遇故知似的,旁若无人的叙旧起来。 胤禛也是极其高兴的,笑得都合不拢嘴,玥珊也随着和兮一同而来,小小的她被一袭月白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包裹在内,被嬷嬷引着尾随在和兮身后,却只是毕恭毕敬规规矩矩地朝帝后行礼道:“女儿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皇额娘如意吉祥!”又朝德端贵妃与众位娘娘请安道:“母妃娘娘吉祥、各位娘娘吉祥!” 她微微的朝我撇了一眼,却立刻的将目光转向他方,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德端贵妃待她挺好,可惜听雨涵说:“公主性情冷淡,平日里难道笑一笑的,一点也不像个孩子,极其的听话,少了几分活力,跟个不言不语的布娃娃似的。” 女子温柔得体,文静娴雅未必不好,可是如此总是让人觉得她冷冰冰的,如同寒冬里墙角的积雪的似的,良久不融化。 我道:“这不是挺好么?”雨涵却道:“公主才五岁不到,可是心思却比谁都沉重,平日里,连我等近身伺候的人都不准言语,那日里,春儿端着温好的牛乳汁伺候公主服用后多说了一句话,说‘淑妃总算是栽了跟头了’,被公主吩咐人重重掌嘴二十,说是区区一个奴婢敢私下议论主子,活该打死,还下令严禁人走漏风声,或者严惩不贷,娘娘,您说这哪里是个五岁的孩子该做的事儿啊?时常里,拿着主子从前留下的璎珞看得发呆,奴婢真害怕她那么小就记事儿了。” 孩子三四岁的事儿许是不太记得,可若是印象深刻的话,只怕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也不是她脑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记住了些什么?她心思这样的沉重,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德端贵妃防我就跟防盗似的,我几乎是没得机会与玥珊相见的,若非雨涵还在她的身边,我只怕对她的近况一无所知。 胤禛见玥珊如此懂礼,大悦称赞道:“姗姗,越来越懂礼了,可见嬷嬷们教的规矩都学得好好的。”那边和兮与弘昼反倒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嘻嘻哈哈,胤禛道:“和兮,你看看你,连妹妹都不如了,见了朕跟皇后也不请安问好,规矩哪里去了?” 和兮这才回神道:“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和兮见了昼哥哥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和兮甜美一笑,那声皇阿玛更是甜到胤禛的心里头去了,哪里还会计较呢?乐得胤禛慈爱的指着和兮道:“拿着昼儿当挡箭牌,让朕如此舍得罚你啊?” 皇后接口道:“这两孩子,小时候才见过一面,没想到交情却深成这样?真真让本宫高兴啊?兄弟姐妹们总是这样要好才好的!” 弘昼拉着和兮手朝裕嫔走了过去问道:“额娘,你忘记了吗?就是她,拿着马鞭打我,被我一手抓住,摔倒了我的怀里,跟只小猫似的,哭哭啼啼,还是您哄好的。” 和兮不服道:“哼,胡扯,你怎么不说你被我摁在地上起不来了呢?” 裕嫔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道:“原来如此,一晃数年,本宫的记性不好,将公主忘记了,不该,不该!当日的小公主,粉雕玉琢,如今的公主亭亭玉立,美得……”裕嫔上下大量和兮赞美道,却不知该如形容,弘昼接口道:“美得……这个姑娘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 乐得胤禛哈哈大笑道:“昼儿,不爱读书,这顺口溜倒是脱口而出啊?”和兮笑得都踹不过气来道:“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你是什么呢?哦,我想到了,你是火眼金睛调皮捣蛋的孙悟空,呵呵……” 大家伙儿一味地听着这两个孩子玩笑,我不经意间朝弘历瞥了过去,只见他面色深沉,两只眼睛里寒气四射,想想也是,同样是儿子,弘昼如此受人喜爱,他却被人干干地晾在一边坐着冷板凳,谁心中能好受呢? 我朝胤禛道:“皇上,还有一位兄长,两位公主从未见过,您怎么也不介绍介绍呢?”胤禛这才想起弘历来道:“和兮、玥珊,这是你们的四哥,弘历,也来见一见吧!”说得那么的牵强,感觉弘历就是个多余的,若不是我提醒,估计他就能一直这样忘记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寒和兮旧疾复发 2 裕嫔见弘历毫无行动,好似跟木头似的,不偏不倚,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胤禛的话,忙着提醒道:“弘历,快来与两位妹妹见一见。” 弘历这才起身,和兮便也撇下弘昼不满道:“皇阿玛何时还有个儿子,和兮怎么从未听过?” 皇后道:“四阿哥,从小便被带到圆明园抚养,你从未见过的。” 和兮这才提起兴致转身朝裕嫔指向的地方看去,弘历疑问道:“爱新觉罗?和兮?” 和兮回头见性情冷漠,身高八尺,英雄气概的弘历,不由大吃一惊,刚刚的喜悦之情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愕然,我猜她也没想到这位从未见过的四哥,不如三阿哥弘时那般憨厚和善,不如五阿哥弘昼那般平易近人,而是冷若冰霜,孤如霁月,好似冰雕似的人物,将她身上的热气都冻住了。 “爱新觉罗?弘历?”和兮疑问道,突然和兮抬手指着弘历,咬牙切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弘历抱拳道:“公主果真高贵无比、举世无双……”和兮听后,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心口抽蓄,一口鲜红的血喷出来,染红了弘历的脸,脸色立刻从刚刚的红润变得煞白无色,双手紧紧地捂着心口,众人也吓了一跳,只见和兮卷缩着身子摔倒在地,五官已然扭曲在一起,甚为恐怖,痛苦可想而知,嘴中喊着“好冷……好冷……” 在座之人只怕除了皇上、皇后、我,都没有见过和兮寒症发作的样子,不由被这一幕吓到尖叫起来,胤禛与皇后慌张地离席朝和兮跑来,胤禛一手将和兮抱在怀中焦急关怀地喊道:“和兮,和兮……”见弘历站在跟前碍眼厌恶骂道:“逆子,滚开,你冲撞了朕的和兮……和兮,别怕,马上就会好的,忍一忍!” “传太医,传太医……”皇后也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喊到,顿时整个太和殿乱成了一团,德端贵妃生怕吓坏了玥珊,忙将玥珊拦在怀中,我看她却毫无惧怕之情,只是指着和兮不慌不忙地道:“给姐姐吃药……” 胤禛这才回神从和兮的衣袖里拿出一个紫色葫芦形状的瓶子倒出一颗绿豆大的丸药来喂和兮服下,又吩咐道:“加炭火,传御驾!”他紧紧地将和兮抱在怀中,恨不得替和兮去痛。 “快传怡亲王与福晋入宫……”皇后吩咐道,待御驾来了,胤禛与皇后便一同护送和兮回了凤鸣轩,众人也做鸟兽散了,只见满面是血的弘历站立在大殿之中,如同一颗坚强挺拔的白杨树一动不动,如尊石像般耸立,静止不动。 弘昼问裕嫔道:“和兮妹妹怎么啦?她生病了吗?”众人好似也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到了,纷纷不敢再言语,各自带着人离去,裕嫔也不知缘故问我道:“素闻和惠公主有寒症,却不料如此……” “这个冬季已经发过几回了,今儿却特别的厉害,怕是要疼一阵子了,虽然有良药可以控制,却不能治根,每一回发作就如同到鬼门关走一趟,真是……那么可爱活泼的公主,一发病……”我都不忍形容,惨白如纸,五官扭曲,整个身子好似被寒冰覆盖,那再美的女子也会极其丑陋的,宛如妖魔。 “四哥,你没事吧!满脸的血,快擦一擦……”弘昼见弘历一动不动好像中了魔忙着劝道,裕嫔这才回神过来拿着手绢为弘历擦拭脸上的鲜血道:“好孩子,和惠公主自幼有寒症,皇上向来疼爱公主,你不要介意!” “是我害得她寒症发作的,我该死……”弘历冷冷地说道,双眼看着离去的御驾暖车,无神而脆弱。 “傻孩子,这怎么与你相干?你皇阿玛是太心急了,不是有意要叱喝你的……”好不容易才得到皇上一点点的认可,却在刹那间化为了乌有,甚至是厌恶,我猜他的心中是极其难过的。 “子淇姨娘,弘历该死!”他不知是被和兮口中的那一口血给吓坏了还是被皇上的那一声叱喝伤透了心,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我也顾及不上他,朝裕嫔道:“姐姐,我们去凤鸣轩看看公主吧!” 裕嫔不得不放下弘历陪着我一同到凤鸣轩去,按礼数与轻重缓急,此时此刻我们都该去凤鸣轩照看和惠公主而不是在这里安慰这个心灵受到创伤的男子汉,凤鸣轩前的道路被各宫的暖轿围着严严实实,想必各宫都来探视了,皇太后的御驾也在其中,我与裕嫔也忙着入内,宫女、太监、太医等人忙成一团,在楼下等待消息的人也是一堆堆。 裕嫔朝我问道:“兰儿,你可见和惠公主寒症发作过?好好的公主怎么会染上这种怪病,十三福晋可该多心疼啊?我的昼儿虽然从小体弱多病,却不及公主这般饱受疼痛的折磨,一定痛楚难当,生不如死!” 跟随在她身边的侍女寒冰道:“奴婢出身在夏天最炎热的时日,故此家父取名寒冰,以示寒热相抵、冰火相融,如今见了公主这般痛苦……”寒冰跪地道:“主子,请主子做主给奴婢该个名儿吧,以示给公主祈福!” 裕嫔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公主必定能够感受到……”思索片刻道:“此后,便唤你为暖雪吧!”那丫头喜极泣淋,暖雪,有冷有热,听着又那么的顺耳,是个好名字,也就是裕嫔能够想得出来这么有才情的名儿的。 和兮的闺房之内,耀眼闪烁的暖身玉床红艳似火,旁边更是烧得正旺的炭炉,映衬着和兮的脸更是煞白,虚弱无力。 太医禀告道:“回皇上,此番公主病发,比以往都要严重,怕是不好的倾向啊?如此严冬,不该外出的……”一直为公主诊治的王太医禀告道,公主服药后躺在暖身玉床上痛苦好似也减轻了些,却满脸的泪痕,想必是痛楚折磨的,她身上的铃铛声是多么的悦耳啊!她是多么的活泼可人啊,此时却显得很沉寂。 “皇帝,你明知道和兮有寒症?怎能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害得哀家的心肝宝贝肉受这些个痛楚?”皇太后守在床边擦拭着和兮脸上的泪痕道,胤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儿臣的错,只当有火狐护身,会好些!”眉头一簇很是气愤,裕嫔忙上前一步紧紧地拉住胤禛的手道:“皇上,公主会没事的!” 胤禛这才款和些,好似裕嫔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皇后问太医道:“那该如何是好?莫非就没有别的法子?你为公主调养这些年了,怎么还不见好?” 王太医战战兢兢的道:“公主自出身便有不足之症,加上幼年时,没得好好照料,落下病根,怕是要跟着一辈子的,微臣也只能略尽人事罢了,即便华佗神医在,也只能是预防而不能除根的。要控制病情,除了按时服药、方寒外,还要保持心情愉快,切勿动气,伤神、受刺激等。” “动气?何人敢惹哀家的心肝宝贝动气?”皇太后叱喝道,想起和兮病发前的神情,似乎真的是动气了,可是她与弘历初次相见怎么会动气呢?不过想想弘历那张冷冰冰的脸,的确不如弘昼那笑若春风的脸舒坦。 “皇祖母,和兮又让您担心了,都怪和兮不好……皇祖母不要担心,和兮没事了,和兮很快就会好的。”和兮见皇太后动气,强忍着疼痛安慰道,双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哀家的心肝宝贝,太医说了,要服药、御寒、心情愉快,谁惹你不高兴了么?谁欺负你了么?只管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和兮摇头道:“没有,和兮只是觉得冷罢了,祖母抱抱和兮就好了……” 见和兮如说,皇太后哪里还能拒绝,便朝胤禛道:“和兮必定是想念府中双亲了,接她额娘来凤鸣轩同住几日吧!这么冷,十三的腿疾怕也犯得厉害,你要想着点……”胤禛道:“皇额娘放心吧……” “还有……‘他’爱吃核桃的……”皇太后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胤禛听后不由一愣,眉毛都连成了一线道:“皇额娘记不记得儿臣最爱吃杏仁啊?”听这言语胤禛竟然是在吃醋,皇太后不语,只是朝皇后看了一眼,皇后心领神会道:“皇上,这儿有臣妾跟皇太后就好了,您也劳累了,还是先回养心殿休息吧!” 胤禛也觉得在理便决定离去,临走时对和兮道:“和兮,要乖,不要再吵着出门了,等积雪化了,皇阿玛带你去狩猎如何?”和兮满意地点了点头,靠在皇太后的怀中甜美的笑道,脸色却更加的沉寂,好似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 我与裕嫔也陪同他一同离去,出了公主的闺房他的怒气便要宣泄了道:“弘历,他果真是个灾星啊,还是让他回圆明园去吧!” 裕嫔劝慰道:“皇上,这只是凑巧罢了,您不该如此想?您答应过子淇的……” 裕嫔将近不惑之年,声音却是极其的动听,称之为天籁也不为过的,略带一点娇滴听得人心都软了,胤禛哪里还会拒绝呢?道:“那就让他住在西二所吧,那儿离骁勇营近……”那西二所乃是值班侍卫们居住的地方?堂堂皇子却被安排在那儿,可见皇上有多厌恶这个孩子,裕嫔也不敢再言语,只能妥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孔明灯陨落冰河 “暖雪,那杏仁粉磨好了吗?” “回主子,已经磨好和着葡萄干用丝巾包着放在白雪里冻着了。” 裕嫔道:“皇上,臣妾晚上要做一道杏仁葡萄糕,不知皇上可愿赏脸去尝一尝?”胤禛道:“子淇,还记得朕喜欢吃这糕点,那葡萄干在冰雪中冻过,再和着杏仁粉蒸成糕点,就如同刚从葡萄树上摘下似的,颗颗饱满多汁,朕好些年没吃了,除了你,谁也做不出那味道来。” 被裕嫔哄上几句,胤禛的怒气也逐渐的平息,我站在他们两人旁边纯属多余,不如识相的放慢脚步,他们也果真没发觉我已然不在身侧。 “娘娘,您看那,四阿哥,今儿一整日都在这儿站着……”当所有的人都担忧着和兮的病情时,在紫禁城的御河边,负手而立着的弘历却是无人问津,我从凤鸣轩回翊坤宫的时候便看见他在那里,没想到等到晚膳我再去探视公主时,他还在这里。 过了御河,绕过一道宫墙就是凤鸣轩了,立在那巧夺天工的假山之下刚好可以眺望凤鸣轩高高耸立的角楼,在这个寒冬里人人都是貂裘裹身,唯独他一袭黑色单衣长袍,像个侠客似的立着任凭风吹雨打。 “娘娘,您说,这四阿哥莫非真是灾星么?公主怎么一见到他就寒症发作了,还这般的厉害?幸亏裕嫔娘娘求情,要不然他又得回圆明园去。”百合感叹道,我想着,其实在哪里又能如何呢?紫禁城内的弘时还不是让皇上给逼死了,雍和宫的弘昼不也照样让皇上挂心? 这皇家啊?就是血腥多?想起那个不满周岁便辞世的六阿哥,我竟然会心疼,我想起淑妃与真妃大腹便便的样子,裕嫔与弘昼心心想念的神情,齐妃与弘时母慈子孝的模样,我真的很羡慕,甚至于真妃生产那夜的惨叫声,我也会羡慕,一个女人终生都不能生孩子,不能感受生育的痛苦,那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吗? “我很高兴……”我无意识地朝肚子摸了摸,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我的肚子也可以满满的大起来啊?可惜只怕再无消息了,从那年流产开始,我便再也没有受孕过了。 “啊?娘娘,您高兴什么?”百合被弄得莫名其妙,我瞧着弘历的背影微微一笑道:“这个后宫里终于有一个人比我还要惨了,我能不高兴吗?”月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更加孤寂与落寞,他为何要这样内疚?这皇宫里的人,有哪一个是把他挂在心上的,他的皇阿玛从来没有挂念过他半句,在他的心中,他不是弘历,他是“卑微”,甚至卑微得连个贱奴都不如,弃之不理不顾,任凭他自生自灭。 他又何必因为公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呢?何必因为皇上的一句叱喝而郁郁不乐呢? “本宫在这个尘世间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故此总是感觉后背发凉,可惜他呢?爱新觉罗家的皇孙贵胄们都是他的亲人,可是却从未有人想着要将他记着,本宫当爱新觉罗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呢?还不一样的有贵贱之分。” 正说着,便听见一个小太监朝弘历叱喝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还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孤零零的站在这儿跟木头似的,绷着张冷脸,谁欠你的钱了么?真是煞风景,难怪输了钱,原来是有这个瘟神立在这里?” 另一名小太监道:“你吃了豹子胆了么?他是皇上皇后刚刚下令从圆明园接回来的四阿哥,你不要命了?” “什么四阿哥?不就是一个贱女人生……”那小太监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另一个捂着嘴拖走了,我挑嘴一笑道:“看见了吧,不得宠的主子连个奴才都不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我失宠落魄的时候,到太医院连副药都没人施舍。 “娘娘,要不咱们帮帮四阿哥吧,他怪可怜的!他与裕嫔娘娘交好,若是咱们帮了四阿哥,裕嫔娘娘一定会对您心存感激的……” “百合,记住了,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娘娘的意思是再让四阿哥在宫中受点苦头,等到他山穷水尽时再出手援助,如此他必定会对娘娘感恩戴德的。”百合的聪慧、稳重、魄力等我都是见识过的,也许一个人的成长与见识并不在于她读过多少书而在于她经历了多少事儿?纸上谈兵与真刀真枪还是有区别的,甄嬛如此聪明伶俐,被誉为“女中诸葛”,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被皇后算计,想必是年幼的关系。 “你知道四阿哥在想些什么吗?”我问道,因为我完全猜不中这个十六岁孩子的心意,他沉默寡语,喜怒不喻于表,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揣摩他的心意简直比皇上的还要困难。 “奴婢着实想不透,按说他初次入宫,此时该去看看自己的住所,安排人打理才是的,怎么在这儿傻站着?若是给皇上看见了,更当他是灾星要动怒了。” “你琢磨不透,本宫也同样琢磨不透,故此就不能以琢磨正常人的心态去琢磨他了……” “不言不语的人比张牙舞爪的老虎更为可怕,这四阿哥许不是等闲之辈,咱们还是远离的好!” “百合,本宫想,本宫有些发疯了……”我思索一番突然张嘴说道,因为一个连我自己都吓到的想法在脑海里萌生着,胤禛总是说我的胆子变小了,我也不知是变小了还是变大了,我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敢去想,敢去做了,好像无所顾忌似的。 “娘娘,您……” “本宫,真的疯了,不然岂敢如此想……”我傻笑一声,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百合,百合不可置信地摇头道:“娘娘,您真的疯了么?万一……” “人生如赌局,只有不怕输的人才能赢,总是怕这怕那的,那就注定了输得一塌涂地,按本宫说的做……”我吩咐道,百合也只能从命,匆匆离去,我独自一人朝弘历走去,宫灯与月光将御河里的冰块照耀着散发着光芒,如同一面磨砂了的镜子似的。 “好冷啊!”我感叹道!他听见我的声音才转身过来,见了是我,忙着抱拳行礼,却并未言语。“冰天雪地,深夜寒漏,四阿哥一袭单衣长袍,不冷么?” “弘历,一介匹夫,受惯了风霜雨雪,身子已然麻痹了,自然不冷,娘娘,锦衣貂皮袭身,金银斗篷御寒,为何会冷?”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银冰垂楼宇,凯雪照孤人,哪里会不冷的?”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再冷的日子,也总会有春暖花开的时日。”与他对话虽然冷,却总感觉与他有一股同命相连之感,而我也许还比他幸运一些,明明是这个显赫皇家的一员,却偏偏被遗落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脉相连的人在这城内荣华富贵,自身却贱如敝履,如何能够心服呢?同样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为何弘昼与和兮可以得到皇上的眷顾,他却只能跟木头似的撇在一边呢? “言之有理,守得云开,自然能见月明,可若是就月明那一刹那,又有何意义呢?何况,云彩成堆结块,要让它开,没得风怎么行呢?”我提点道,我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希望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只是微微蹙眉像是在沉思。 眼见,皇后在宫中一手遮天,裕嫔又抢尽了我的恩宠,我再不为自己谋一跳出路,那谁也保不住我呢?何况,我再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抬头看去,空中飘来一只明亮的孔明灯,挂着长长的祈福玉带,正款款朝御河坠落,里头的烛火正在慢慢殒灭,我朝那结冰的御河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很好!很好! “娘娘……”我无所顾忌地朝孔明灯陨落的地方跑去,弘历见我已经踏入了御河忙着喊道,我相信这御河里的水已经结块成冰了,我的花盆鞋在踩着冰吱嘎吱嘎作响,满人的习俗之中冰禧是至关重要的,我嫁入皇家这些年不可能不会,不过这紫禁城里的冰不如城外护城河里的厚,可以如履平地,御河里更是不行,因为紫禁城御河里的水都是与温泉相连的,冰并不厚,越到中间水深之处就越薄弱了,未必能够承受住人的重量,若是一个不留声碎冰了,那小命就玩完了。 我就在这样隐藏着不安全因素的御河上跑着,心底竟然没得一点点害怕,想起当年横卧幽冥湖的勇气,如今这算得了什么呢?不想忍气吞声,不想苟且偷生,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只能去搏一搏了呢? “娘娘,小心啊?”弘历果然是放心不下,也不顾一切的朝我跑来试图将我拉回去,果然不负我所望。 孔明灯落在御河上,星星点点若有若无的烛光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弘历一手将我拉住叱喝道:“你不要命了吗?要是碎冰了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八十章 结亲缘双喜临门 1 我看得出他虽然冷漠却未必能够至人命而不顾,我甚至还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丁点的关心,烛火沾染上孔明灯的外壳,便惹起了一场小火,顿时照亮了好大的一块地方,在白茫茫冰块的映衬之下,好似点起无数盏水晶灯。 “呵呵……”我环顾着这御河周围的景物,万物静籁,唯独这御河之中一团明火,宛如艳阳升起,好美!我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弘历不由一愣,忙着放开了我的手,我也一愣,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由觉得有些弄巧成拙,他该不会以为我在……,顿时感觉脑子乱成一麻,我足足大了他十五岁,我怎不能学那明朝的万贵妃吧?更学不了那唐朝的武则天。 “传闻华贵妃美艳绝伦……”他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我,我这才记起,他毕竟已然是年少男子,心智成熟,我不该还当他是个孩子。 “传闻而已,何况,华贵妃早就如同那阳光下的白雪般永不复存,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整日里琢磨着该如何保住性命的‘昨日黄花’而已,本宫刻意跑到这个御河冰上来,是在与老天搏斗,也是在与你四阿哥决斗……” “弘历从未得罪过娘娘,娘娘为何要与弘历决斗?” “本宫愿意做你的‘风’帮你吹散‘乌云’,你可愿做本宫的‘风’,与本宫相互扶持呢?”我是没得孩子的母亲,他是没得母亲的孩子,而我的夫君又恰好是他的阿玛,他做我的儿子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又岂能随意的认一个孩子呢?若是驾驭不住,不过是□□自焚而已,如廉亲王那般的好男儿自然能够为良妃带来荣耀,如弘时这般的也自然能够为齐妃带来灾难的,认儿子也是有风险的。 “弘历不过是苍茫草原上的一只迷路孤狼,无头苍蝇似的莽莽撞撞寻找着回家的路,不料家没找到却弄得遍体鳞伤?哪里能够做娘娘的‘风’?” “本宫膝下无子……你可明白?”我向来不惜拐弯抹角的。 “唯恐他不会答应!”他也果然一点就透…… “本宫只要你答应即可!”他已经几次在我面前食言,想必由我提出,他也不会拒绝的,但是无缘无故地要认弘历当儿子,皇上会怎么想呢?若说“喜欢”,不好,喜欢皇上不喜欢的人或者物,都会让皇上讨厌的,连裕嫔都不敢太过明显,何况是我呢? 我后退着身子,一步步地朝孔明灯的方向而去,那儿已经是御河的中心,水最深,冰最薄的地位,又被旺火燃烧了许久,肯定已经薄如纸张了,我只需要轻轻地往上一站,就能如我所愿的坠落到御河里了。 “娘娘,不要啊……”弘历惊叫道,我的最后一步便踏碎了冰块,紧接着旁边的冰一块接一块的碎裂,露出一个好大水洞来,我的身子自然而然地朝水中坠落,寒冰刺骨,好似一把尖锐的匕首将我的身子弄得千疮百孔。 弘历想都没想便跳入了寒水中救我,只感觉身子被人架住,耳根已经被冻得发热,其余的感觉一概不知了,我迷糊之中听见敲锣的声音、太监、宫女们的喊声,一串串的宫灯由远及近,照耀着御河越来越明亮。 “娘娘的‘风’未免太大了?”弘历在我耳边说道。 “赌注越多,才能赢得越多……”这是我的最后一句话,当意识越来越薄弱时,当感觉自己越来越沉重时,我也知道,这一次真的玩大了,我低估了那寒水的厉害,它比寒冰更令人难受。不过我的身子已经承受过太多的灾难了,我相信这一次我也一定可以熬得过。再醒来时已经在温暖的翊坤宫内,除了全身酸痛外,头也昏得很,但是能够确定是我还活着,只要活着,那就是赢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天啦,好好的,怎么会掉到御河里呢?”颂芝的声音传来,见我醒来忙着给我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我也顾不上烫嘴,便一饮而尽,顿时便出来一声的热汗,身子也轻松多了。 “再来一碗!”我可不能因为这个事儿而弄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太医说,幸亏没在水里呆太久,或者肯定会受寒的,这要是病倒了可该怎么办啊?” “皇上呢?”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皇上,心中失望之感好比被皇上翻了绿头牌满心期待地静候皇上御驾,等来却是传旨公公说,皇上临时改变了注意,去了别处。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不等颂芝回答,百合焦急呼喊声便从外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娘,皇上一口咬定,四阿哥是灾星,才入宫一天就让公主寒症发作,又让娘娘你失足落水,下旨命逐四阿哥出宫呢?还说永生永世不得进入紫禁城……”那寒水那么冰凉,他也一样泡在水中,只怕当时人人都顾着我,也无人照看他,有没有人给他干着的衣裳呢?有没有人给他熬姜汤呢?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您赶紧去求皇上收回成命吧!”百合忙着为我穿鞋。 “四阿哥?昨儿,谁送本宫回宫的?” “自然是皇上了,皇上听闻娘娘你落水了,不知多着急呢?知道娘娘您是为公主放孔明灯祈福,更是感动不已,昨儿在翊坤宫呆了好久才离去呢?” “哦?那就好!那四阿哥就没说些什么?” “没有,四阿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跪着,等候皇上发落,那湿漉漉的衣服,都要结冰了,若非裕嫔求情,怕是跪一宿也是有的。”可怜的孩子,他也玩得够大,若是为此丧命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么?皇上既然待他如此无情了,他还渴望他这样就能够唤起皇上的怜子之心么?他是没见过,弘时血溅启祥宫的模样。 “不必着急,让小杜子去宫门口把人截住,就说是本宫的命令。” “娘娘,您这是抗旨不尊啊?”百合惊讶道。 “本宫这是为皇上留下一个有用之才,乃是功德无量,到时候谁会记得本宫抗旨不尊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说不出的高兴来?略略挽了发髻披上一件雪的貂皮披风便要出门去,却被颂芝一手拦住道:“主子,昨儿才受了凉,今儿不能出门啊?” 我迟疑一下道:“是哦,我受了凉……”眉头一皱又是一计上心头,我何必要出门呢?“命小杜子,将弘历带到翊坤宫来……” “这……这不好吧!” “拦住是抗旨了,拦住带来翊坤宫来也是抗旨,有区别吗?”我摊开双手说道,“去拿那方镶珍珠的白狐头勒来……”与其让我风尘仆仆的到养心殿去见皇上,不如让皇上来翊坤宫见我呢? “主子,皇后巴不得抓住咱们的小辫子,如此越轨抗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颂芝不解地问道。 “她想抓就抓吧,我就当她在帮我挽髻簪花喽!”等我认了弘历当儿子,我就不相信,我还斗不过她手中的一个毛娃娃?子凭母贵,弘历若是认我当额娘,那他就不再卑微了,而我膝下有子,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她们再也没得理由拦着我封妃了,何乐而不为呢? 弘历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我也分不清是否是昨儿他穿的哪一件,百合引着他进入翊坤宫内,碧痕忙着奉上热茶道了一句“四阿哥吉祥!”,小杜子带着几个小太监端来了炭炉与暖炉,我猜他昨夜也是冻得不轻的,我与颂芝偷偷在屏风后看着他面无表情,淡定自如地喝着热茶,若无其事地静候着我的传告,根本就看不出畏惧与惊慌来? 我不由自主地多想,想起昨日在太和殿的那一幕,他必定是个智勇双全之人,我真担心操控不住他,可眼下哪里有个儿子等着我去认呢?后宫之中,我已经是四面楚歌,人人都防着我,想方设法地要除去我,我依仗着皇上的恩宠才活到现在的,如今没有了弘时、齐妃、莹贵人相互扶持,没有了皇上的恩宠,皇后又没了甄嬛牵制,我若再不做些功夫,那也注定是命不久矣。 “主子,我看这个阿哥十足的亡命奴啊?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护的人,莫非您还想着他会有怜悯之心么?并非人人都是声诺,人人都是慈悲为怀的,若是引狼入室,便追悔莫及啊?” “卧薪尝胆者,必定有一番作为!敢赌的人才会赢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昨夜都是用命在救我,她赌我会信任他,我也在赌他不会忘恩负义,何况,眼下,我也好,他也好,都没有别的选择。” “不如问问裕嫔的意思?毕竟四阿哥与她多少亲近些的?”裕嫔说,她求皇上让弘历入宫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那我如此做也正是如此,我又何必跟她示意呢?还落得个“刻意’的名头。 “按如今皇上对裕嫔的宠爱而言,皇上当年对她必定爱护有加,为何突然会不理不顾呢?想必早早就是皇后的手下败将,皇后敢如此放心接她们母子入宫,可见她从来不将这对母子放在心上,连防备都不必,如此一来,裕嫔在宫中必定没得作为,如她所愿能保住她母子平安,就是她的造化了,故此弘历才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结亲缘双喜临门 2 “怕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皇上如此不喜他,若是他犯了什么事儿,难道不会连累主子您么?”颂芝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我也不甘心就这样被皇后踩在脚底,任凭着她在这个后宫里作威作福? “莫非弘时犯了什么事儿了么?不过是后宫争宠的牺牲品而已?若是无人害他,即便睡了皇上的女人又能如何?皇上杀的只会是妃子,不会是皇子。”以我看来弘历绝非碌碌无为之辈,不然初次见面也得不到皇上的赞许,不过是生不逢时,运气差点而已,偏生巧遇上了公主寒症发作。 “备下好酒好菜……”我放下帘子朝内阁走去,他敢抗旨而来,便意味他心中与我所想不谋而合,命人招待弘历用膳,我呢,便继续躺在床上装病,这个我都有心德了,无疑是软弱无力,愁容满面,捧心咳嗽,轻声细语,外加泪流面满等等,让皇上怜悯、同情、怜爱就可以了。 “四阿哥,福嫔娘娘说多谢您昨夜的救命之恩,特意备下好酒好菜以作为酬谢。”百合说道,弘历也并未道谢,更没有一言半语,令人捉摸不透,只是埋头吃饭,山珍海味也许在紫禁城内乃平常之物,对于他而言便是难得一见了,说不上狼吞虎咽,也算得上是津津有味的。 又命人给他拿来了一件貂皮大氅,这是胤禛留在我寝宫的,刚好可为他御寒,他也不拒绝,一味的接受,刻意让百灵示意他道:“四阿哥,翊坤宫内没得男子御寒的大衣,只有这件皇上留下的大氅,你且将就些吧!”谁知他从容不迫地接过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面对弘历的反应,我与颂芝正是面面相觑时,宫外传来苏培盛的通告声,倒是来得快啊? “好你个弘历,你敢忤逆朕的圣旨,不是让你离开紫禁城吗?为何会出现在翊坤宫内?”众人还来不及给帝后请安,便听见胤禛的训斥声,我在内庭听得真切却故意不露面,只听弘历道:“弘历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迟迟不出宫?你还想看着多少人因你而受苦受难?”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的错,没能好好命人护送四阿哥出宫……”皇后那关怀的声音真是动听,“来人啦,把那几个护送四阿哥出宫的奴才发配到暴室去,好让他们好好的明白了,这宫中是皇上的圣旨有效,还是福嫔的话更能奏效?”我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也正是合我的意思。 “你们家那胆大包天的主子呢?”皇后叱喝一声,我刻意地在内庭里叫唤一声“哎呀!” 颂芝喊道:“主子,太医说了您不能下床啊,主子,您不能再受寒了啊?” 胤禛听后忙着进了内庭见摔倒在床边忙着过来将我扶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颂芝道:“娘娘听说皇上、皇后来了,忙着要去给皇上、皇后请罪呢?可是……”说着便呜咽起来,我一副可怜兮兮病入膏肓的模样扑在胤禛的怀中有气无力地道:“皇、皇上,臣妾,臣妾有话要说……” “兰儿,你要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傻?好好的跑到御河上去做什么?”说着他也咳嗽了几声,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是不好,我一心忙着算计倒是忽略了他的感受,大冷天地跑来跑去,多少还有几分为我担心,只怕也受了寒,不由觉得心痛起来。 “公主那么活泼可爱的女子,臣妾见她受苦,百爪挠心,点了孔明灯祈福,谁知……臣妾无能,最终还是灯陨火灭?不知公主如今如何?若是可以,臣妾真希望能替公主承担这痛楚。”我说着便大颗泪珠情不自禁地往下滚落,不过我感觉其中五分是在胤禛心疼。 “和兮已经没事了,老天必定看到了你的一片心意,孔明灯落下就落下了,你岂能不顾自身性命跑到那结冰的御河上去?幸亏发觉得快,不然……” “福嫔的心意是好的,可是闹得整个后宫人仰马翻的,你可知罪?连累皇上也受了风寒,你可知罪?”皇后见胤禛如此疼爱我,自然也明白他只会被我的真心说感动而不会再追究我的过错,故此言语之中的怪罪之意被她伪装成了“恨铁不成钢”,若是能勾起皇上对我怪罪更好,勾不起也是一片关怀皇上的心意,横竖都是合适的。 “臣妾有罪,臣妾甘愿受罚,还请皇上饶过四阿哥吧,昨夜里若非四阿哥仗义相救,臣妾只怕早就见不到皇上了,寒冰刺骨,脑海里尽是那些牛头马面,臣妾似乎都已经到达阎罗殿了,呜呜……” “哦?是弘历救了你?” “臣妾一心一意追着孔明灯而去,不料已然踏上了御河,幸亏四阿哥路过,忙着追过去试图拦住臣妾,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冰就碎在脚下,整个身子便都落空了,若非四阿哥将臣妾从寒水中救起,臣妾只怕再也不能伺候皇上了……咳咳……” “原来如此,为何他昨夜里不告知朕呢?朕只当他冲撞了你……”胤禛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他素来信仰天意便道:“皇上,昨儿臣妾做了一个梦,您可知道臣妾梦见了谁?” “谁?” “臣妾梦见了观音菩萨,她对臣妾说,‘你本命该绝此,无奈有人为你续命,生死薄上也划不下你的名字,你且还阳去吧!’臣妾不明就里纳闷问道:‘何人?何人愿意为我续命?’菩萨道‘若是常人,即便要为你续命,本座也未必答应,不过若是你的孩儿,本座便无不答应的理儿了,正所谓孝感动天……” “孝感动天?” “是!菩萨是如此说的,臣妾道‘菩萨诓我,我膝下无子,哪里来的孩儿为我尽孝。’菩萨开始笑而不答,却见我依旧迷糊不清,便指点迷津道‘孝道,莫非必定要血脉相连么?血脉与孝道一定相辅相成么?’臣妾苦思冥想并不明白此道理,不料却已然睁开了眼睛。” 胤禛便佟佳皇后的养子,他与佟佳皇后的母子之情更是亲过与皇太后的,我用意如此明显,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皇上,臣妾福薄,多年来不曾为皇上诞下麟儿,乃兰儿多年来的心病,兰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应允。”我若是直白的提出要认弘历为儿子,必定是遭到众人的猜疑,如今弘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作为答谢求皇上让我抚养他那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兰儿有何求?”他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意思了……却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 “臣妾膝下无子,四阿哥更是襁褓中丧母,臣妾没得子女承欢膝下的快乐,四阿哥没得额娘疼爱呵护的温情,皇上可愿意让臣妾当四阿哥的额娘?臣妾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唤臣妾为额娘……”我说得那么的诚恳?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却依旧狐疑朝皇后问道:“皇后认为呢?” 皇后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浅笑却不知心中如此作想道:“皇上,臣妾能明白福嫔的心意,只是……臣妾担心哪……”皇后为难地说道。 胤禛道:“皇后担心什么?” “您忘了么?弘历一出生就克死了……这才一入宫便令和兮寒症复发,臣妾担心他留在紫禁城内会带来灾难啊?”胤禛明显又被她说动。 “莫非真的是天意?那臣妾也不敢强求了?”我失望道,胤禛没料到我如此快就收嘴倒是感觉奇怪,“天意难为啊?即便皇上心中有此想法,臣妾也不能让皇上违背天意啊?天意难为啊?注定臣妾此生要孤苦伶仃……毕竟臣妾的福泽不如皇后娘娘的深厚……”我心中暗笑,她说这话时怎么就忘记,她抚养的七阿哥,不也是一出生就死了额娘么? 胤禛听我如此说便道:“什么天意难为?朕的话就是天意,难为兰儿愿意认弘历为儿子,朕允了,来人,传四阿哥进来……” 我做这些功夫就是等他的这句话,一切都水到渠成,皇后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弘历进入也不行礼问只是漠然的站着,胤禛道:“弘历,你可愿意认福嫔为额娘啊?” 弘历朝我看来,他应该明白,他需要一个有皇上恩宠的额娘,而我也需要一个有皇上血脉的皇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在这个紫禁城内生存。 弘历却问道:“什么是额娘?”我差点没吐血,我费劲心机,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一句话,可不能让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就给毁了。 “傻孩子,额娘就是一个疼爱你的女人,她会保护你,爱护你,教育你,你饿了,给予你食物,你冷了,给予你衣裳,你懂了么?”我忙着说道,眼见胤禛的脸色有变,却不知该如何圆场。 “弘历一出生,就没有了额娘,故此不知道额娘是什么?多谢福嫔娘娘厚爱,只是弘历是不祥之人,人人躲之不及,娘娘不怕弘历给您带来丧气么?”弘历说道,语气比起胤禛更是冷漠,好似“额娘”与“阿玛”就是两个名字而已。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结亲缘双喜临门 3 “本宫的命都是你从阎罗殿救回来的,还怕什么?” “弘历多谢福嫔娘娘收养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请受弘历一拜……”弘历跪地朝我拜了一拜,这声“孤儿”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胤禛听后倒是没动气,只是握着我的手更加的紧了,甚至弄得我有些微疼。 “弘历谢皇上、皇后成全!”弘历接着朝帝后叩首,我忙道:“弘历,该称呼为皇阿玛、皇额娘……”他的成长之路,我无心却剖解,我只知道他不能再惹得帝后不痛快,否则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是!额娘……”弘历再重重地朝我磕了一个头,额娘?这是三十余年来,第一次有人唤我为额娘?我仿佛都以为自己听见的是幻觉,有些分不清是醒着还是梦着了。他这重重地一磕头,便省去了我十月怀胎的孕育,一朝分娩的痛苦,十多年精心抚育的辛苦,不由泪如雨下,也不知是高兴的缘故还是伤心的缘故。 “儿臣参见……皇、阿、玛……”弘历一字一顿地说道,那话好似千斤重,难以呼之出口来,“咚……”的一声磕头声,好像都要将地给磕破了,弘历再抬头竟然是泪流满面的,我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是也可肯定他绝对是一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人,却不料此时在我们面前,热泪满贯,我猜他这是喜极而泣,皇上的认可对于他而言比什么都珍贵。 “起来吧!朕的儿子,岂能随意落泪?朕虽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但是并未忘记,你是朕的儿子,你是朕的意外……”胤禛不知为何如此说道,轻叹一口气道:“难得你们母子如此投缘……许也是天意,皇后,朕疲倦了……” 胤禛朝皇后伸出手去,皇后立刻将胤禛扶起,我也只能无力地歪在床上,苏培盛道:“起驾……” 我下床恭送道:“臣妾皇上、皇后……”弘历道:“儿臣恭送皇阿玛、皇额娘……”他的心意依旧是那样难以琢磨的,疲倦?莫非是因为昨夜照料我的缘故? “恭喜娘娘、恭喜四阿哥……”待帝后离去后,翊坤宫的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便来道喜,的的确确是喜事,却不知为何没得想象中的开心。 “弘历,皇上亲口承认你是他的儿子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却流下了泪水?”我搀和起弘历问道。 弘历冷冷答道:“因为孩儿叫那三个字叫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我想一个长久不被阿玛关心注重的孩子,在得到阿玛肯定的那一刻心中所想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便也不再过问。 “裕嫔如何待弘昼,本宫定当如何待你?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再不是苍茫草原上迷路的孤狼,你是本宫的儿子……”他擦干泪水恢复刚刚那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道:“孩儿谢额娘……” “娘娘,大喜,大喜啊……”正说着话便听见碧痕的声音从外传来,大喜?我还能有什么喜事呢?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凌柱大人带着家眷入宫觐见!”凌头儿?皇上准了? “孩儿虽然久居圆明园,但是依稀记得年氏一族……”弘历不明其中缘故便询问道。 “可弘历不知,额娘早不是年氏,而是钮钴禄氏,钮钴禄?凌柱便是额娘的阿玛,是本宫的再生父母,当日在天牢之中,心如死灰,伤心欲绝,不甘受辱,想要自寻短见,幸亏他将我拦住,才保住了这条性命?” 想起那一幕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如今本宫身边的亲人,长辈也好,晚辈也罢,都对本宫有救命之恩。” “奴才钮钴禄?凌柱给福嫔娘娘请安……” “贱妾何氏给福嫔娘娘请安……”何氏一身玉兰色旗袍挽着如意发髻,见她面若银盘,额高发密,便觉得是个有福之人,细细悄悄五官也算是中等人才,年龄倒是与我相仿,听闻是哪个财主家的小妾,因为老财主死后,家中儿子财产纠纷,被赶了出来,落魄潦倒之时被凌头儿相救,女子难为遇见一个真心关爱自己的人,何况凌头儿好歹是官差,也算是谋生有道,人更是出名的厚道,便就委身于他了。 “快快搀和起来!”想起在天牢的那三日,不由觉得自己命苦,这后宫虽然血腥多,可是何时有人被推入天牢过?想起真妃那日指责我的模样,我真是恨不得把她拖出来鞭尸,想想就来气,我都没有报仇呢?她竟然就死了? “阿玛……”我心中明白这声“阿玛”叫得虚伪,我并非真心将他当做阿玛,只不过当时情景为了赌口气罢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我万万不能食言,何况这两年来,凌头儿也为我打理了不少事儿。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奴才了,折煞奴才了……”凌头儿还是知道分寸的,万万不敢受我的礼数,我便也不做强求了,“不知奴才是否惊扰了娘娘?家中添丁,便想着给娘娘送些红鸡蛋,还请娘娘不要嫌弃的好?” 随行奴仆中有一个奶娘正抱着婴儿朝我走来,我不由心动,多么希望我也能有这么个孩子啊?再抬头看何氏,不由觉得她面若挑花,当了娘的女人身上总是有着一种令人舒服的气息,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镜子中的我永远也没有这份令人舒适安然的气息。 凌头儿老来得子,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本来就是圆脸的他,一笑便迷上了眼,跟弥勒佛似的,惹得一宫的人都笑了,我接过那婴儿哄了起来,他墨玉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胖嘟嘟的小手儿试着去抓我的头发,小嘴巴半开半张,要说话似的,我抱着逗了一伙儿,觉得是煞是可爱便朝弘历道:“弘历,你可知道,你出生时,额娘是第一个看清你的……” 本来都要忘记的成年往事,却又因为弘历的出现而被如数的勾起,正要告知他那一幕,我如何大着胆子在满是鲜血的床榻上,带着十足的好奇心,去探视一个还带着血丝的小孩的身体,确认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转而一想,谁愿意听到这些啊? “当真?可弘历记忆中的人却并非额娘……”弘历见我高兴,不由走上前来看了看我怀中的婴儿,用手指逗了逗他红扑扑的脸蛋道:“可取了名字?” 凌头儿道:“正是想要找娘娘取个名儿,好讨个吉利。” 何氏道:“娘娘乃福泽深厚之人,能得娘娘赐名必定会一生平安大吉。”我思索一番却并想不出什么好字来,何况,我心中对凌头儿感激是感激,却未必能真的当他是至亲之人,并没得心思赐名。 “本宫读书并不多,弘历,你可有好字?” 弘历道:“‘常保’二字如何?”我倒是不觉得此名如何好了,却听凌头儿道:“多谢娘娘、四阿哥赐名,常保,有娘娘与四阿哥常年保佑这个孩子,他将后必定能够平平安安的。” 闲话几句,留着他们用了晚膳,方且派人送出宫去,弘历也一同在翊坤宫用膳,皇上并未下旨给他准备新的住所,我便命人将西二所好好的装饰一番,尽量地让他住的舒服些,弘历道:“天晚了,弘历告退了!” 我们虽然认了母子,却不过是相识两天而已,自然没得什么感情而言,若是小孩子,还能有抚育之恩,慢慢调养,他如今已然成年,我于他不过是个“身份”,他于我,也未必不是利用的“棋子”,却真心地希望我真的能拥有一个膝下承欢的孩儿。 “弘历,本宫真心认你为子!你可明白!” 虽然我们都是带着各自的目的而导演这一场苦肉戏,但是我们也真的是用身家性命在赌博,我不想输,无论在哪方面? “哼!”弘历没来由的一笑,停住了离去的脚步,“哼!”他再次冷笑一声,让我有些心惊胆颤,不明他这是何意?“弘历没进入紫禁城前,真心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希望他能够认下我这个儿子,能够让我正大光明地配上‘爱新觉罗’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家姓氏,能够让我堂堂正正的做人……” “弘历也真心希望能够在后宫诸多嫔妃之中认一位为养母,弘历必定会好生孝顺,可惜,踏入紫禁城之后,我恨不得自己是个孤儿,恨不得自己是从石头缝里爆出来的……额娘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弘历待您的感激之情永远也不会改变,必定会好好侍奉额娘,保护额娘,与额娘荣辱共存,生死与共……” 他果然是性情冷漠之人,荣辱共存、生死与共,这该是一个很好的承诺,可是这一刻,我却感觉很冷,也许我并非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这些吧?也许我是真的想要跟裕嫔一样,除了皇上,让这世间还存在一个让我挂念的人吧! 弘历的身影在眼前渐渐地远去,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寂寞,原来一个人的寂寞并非是没有人真心爱你,而是你连一个你试图真心去对待的人都不能,你连一分真挚的牵挂都没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稳惠嫔巧计邀宠 1 “主子,你该不会……”颂芝发觉了我的异样,忙着提示我,我知道这后宫之中只有没有利用,绝没有真情的,我除了我自己,谁也不会相信的。 “颂芝,若是我的孩子活着,你说该多好啊?” 细细想来,我感觉后宫之中的人,都很幸福,皇后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尽天下子民爱戴,母仪天下,有后宫大权,除了皇上、太后,她就是最大的主子。德端贵妃抚养了温仪公主,敬妃也抚养了茱萸公主,甄嬛即便被幽禁了,可她毕竟受尽了帝王的宠爱与上天的眷顾,不仅仅给予她无以伦比的美貌,还让她拥有智慧。即便连安陵容,她都是幸福的,至少有个男人愿意为她去死,在临死的那一刻还念念不忘。 我呢?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迷茫了。 “颂芝,皇上受了风寒,本宫该怎么办呢?”我痴痴地拽着颂芝的衣袖问道,他是为我生病的,我该怎么办呢?为何我心里空空的? “没事的,不过是小风寒,有御医在,会好的,主子您不必太担心……昨儿受了凉,今儿又忙着为四阿哥安置这,安置那的,还跟钮钴禄家的老爷核对了那么多的账目,该是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皇上依旧是去了永和宫的。” 自从裕嫔入宫,淑妃失宠,皇上几乎夜夜留宿永和宫,好像后宫只有永和宫一所宫殿似的,一月有余来,就招幸了一次秀嫔,去皇后宫中两回,来我宫中一回,其余人等就连见都没见过的。 “没命人传话来么?” “传了,说娘娘身子受寒了,要好好地养着,说明儿再来探视!”他总是可以把嘴中说出的话忘得那么的快,他的恩宠都是一阵一阵的,我永远也学不会“淡然”与“静候”,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过得这么辛苦的原因所在。 “颂芝,我认了弘历当儿子,凌头儿还添了个儿子,我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多了,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我害怕一个人孤枕难眠,便邀着颂芝与我同睡,颂芝思索一番道:“谁愿意做三姓家奴呢?将军泉下有知,绝不会怪罪您的。” 想起当日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一张圣旨就轻轻松松把我作为年家女儿的资格给剥夺了,在佟佳?月宾的眼中还是莫大的恩典,我竟然沦落到连个姓氏都保不住?真是个是没用的女人。 “淑妃在永寿宫还好么?” “好?哼?整日里以泪洗面,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受着冷言冷语,吃着冷饭冷菜,整个永寿宫围得水泄不通,连苍蝇都飞不进去,闷都能闷死她……” “她性子喜静,未必就能闷死她的,本宫活了一把年纪,竟然不如文绣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是该用用她的法子了……”我答应过声诺饶过她的性命,我会遵守诺言,但是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雍正六年的春光是胤禛登基这几年来最好的,还未到三月御花园里的花儿就开了起来,更值得让人高兴的是倚梅园的红梅也迟迟未谢,能看见梅花与百花同放,的确是难得,胤禛大悦笑颜道:“子淇是红梅仙子,子淇入宫之后,红梅都不谢了。” 我想着这话若是让永寿宫的淑妃听见,不吐血才怪呢?我自是乐得逍遥,我认了弘历当儿子,便不是膝下无子,皇太后也也再无理由不让我封妃了,皇上旁敲侧击地提起道:“兰儿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让她处于人下,朕颇有不忍,何况这两年来她,安守本分,如今又认了弘历为子,朕想要晋一晋她的位份,皇额娘,意下如何?” “处于人下?颇有不忍?那皇上不如废了皇后,改立她为后,如何啊?”皇太后听后立刻都甩了脸色,皇上也无法继续只是赔笑道:“皇额娘,朕无此意?只是朕曾经承诺过兰儿,不愿食言。” “皇上,金口玉言,的确不能食言?那皇上可记得当年年氏有孕之时,当着后宫众位嫔妃说的话么?” “可朕要封的不是年氏,而是钮钴禄氏……” “哀家不管她是年氏,还是钮钴禄氏,哀家只知道这两年皇上的耳朵与眼睛都不如从前了……” 胤禛还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皇太后便放下狠话道:“要封她为妃,可以,等哀家百年之后再言语……”听到这些话时,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太后,让她如此对我恨之入骨? 后宫之中多个妃子,难道能够威胁到她皇太后的地位吗?我当年当华妃的时候是亏待了她还是怎么了? “奴婢奉茶时,只是听到了这些……稍后,皇上与太后都不悦,命人都退下了……”我安插在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名为蕊儿,是纳兰氏,若是在先皇时期,纳兰氏可是了不得的,可自从先皇的大阿哥被幽禁之后,惠太妃的娘家纳兰氏也就一落千丈了,纳兰家出了个清朝第一才子,纳兰明若,虽然英年早逝,却留下了几个女儿,其中的三女儿纳兰?冉正是我的嫂嫂,这蕊儿是纳兰家的后人,自然与我也是沾亲带故的,只因年幼在慈宁宫还不得重用,只能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却最是合适不过了,也无人能怀疑到一个小丫头身上来。 “哦?那你退下时,可看清楚了皇上的表情?可是有怒气与怨气呢?” “娘娘,奴婢哪里敢抬头看皇上呢?只是奴婢低头退下,看见皇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双腿都有些发抖了……”如此说来皇上也是不能违背皇太后的意思,只能憋在心中呕气了。 不能封妃,我就时刻被敬妃压制着,简直是岂有此理,她三番五次的挑衅我,我却拿她没法子,见了她还得弯腰俯身的行礼,见我跟裕嫔走得近点,她也眼红得很,三番五次地往永和宫里跑,裕嫔这个人与谁都能和善,来者不拒,去者不留,见了谁都是笑脸迎之,入宫没多久简直就成为了紫禁城的活菩萨,上至皇太后,下旨宫女太监,无一人不说她的,我即便心中嫉妒,却也是自叹不如,她简直就是成佛了。 介于皇上恩宠,也没人敢挑衅她,她有做得点滴不漏,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规矩怎么来,她就怎么去,从不惹是生非,连皇后都对她有三分敬意,她自身却是除了晨昏请安外,就是深居简出,从来不串门子,大家聚一起她也从不多说一句话,秀嫔年幼又嫉妒她多宠,某日,挑拨道:“前儿,臣妾在宫中闲着无事,便打发人去找了如意馆取些宣纸来作画,谁知萧儿那丫头笨得很,捧个画卷还能摔一跤,说是幸亏遇见了活菩萨,不然连命都没了,臣妾疑惑,不知宫中何时多了位活菩萨,细细一问才知道是裕嫔娘娘,萧儿说,裕嫔娘娘亲自为她揉腿敷药,待她如亲生闺女似的……臣妾还以为这宫中就属皇后娘娘最仁慈心善,不料裕嫔娘娘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姑姑,您看,从前您在文绣心中是最好的人,如今是第二好的人了……也许不仅仅是文绣如此想,想必整个紫禁城都这样想吧!” 我抿嘴笑着,想,这话说得?谁比谁傻啊?谁还能听不出这话中有话来?抬头见皇后她也并无不悦只是道:“裕嫔是出名的好人,十余年前,雍王府无人不知的……” 裕嫔也一样的满脸微笑道:“文绣妹妹这话说得真好,嫔妾论样貌、家世、才学都是平庸之辈,这‘好人’二字却未必能担当得起,不过是为我的昼儿多积德罢了,跪求老天保佑,能让我的儿少受些病痛之苦,不过是有所求而已,岂能与皇后娘娘大公无私,不求回报而布恩施德相提并论呢?愧不敢当……” 皇后见裕嫔如此守本分自然也要为她说几句体面话:“人生在世,哪里没所求的呢?裕嫔你求上苍保佑昼儿身康体健,本宫也在求上苍保佑我大清风调雨顺,国富民强,百姓们安居乐业,咱们都是一样的……” 我心里想着:“你也心怀天下不成?杀起人来,从未见你过心软。”口中却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天下女子之表率,臣妾等定当跟皇后娘娘多加学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皇后娘娘一样的人儿……” 皇后道:“本宫教了你数十年,却不知福嫔你可学到了一二?如今你也是有孩儿的人了,您从未生育过,不知可明白这额娘该如何当为好呢?”几句话来,我也无言以对,敬妃道:“儿子连额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认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惹得皇上不痛快而已?养个不得宠的皇子,倒不如养个得宠的公主强呢?” 我总是在想,敬妃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心中对自己道:“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倒在我脚下,躲都没处躲。” 口中却道:“敬妃娘娘所言极是?嫔妾的儿子的确不知道‘额娘’是什么?不过他好歹能够唤嫔妾一声‘额娘’不知道茱萸公主是否知道‘额娘’是什么呢?又是否能够唤敬妃您‘额娘’呢?嫔妾当年与您同日入府,又与您同岁,如今比您先受了这声‘额娘’,真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稳惠嫔巧计邀宠 2 我欠了欠身子端着茶抿了一口,抬眼看去她已经有些着急了,满脸的恨意却不能奈何我,只能强忍着微笑朝我道:“哪有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福嫔不想抱抱孩儿么?” 我道:“怎么不想呢?不过敬妃不知道么?皇上皇后正张罗着给四阿哥、五阿哥选福晋,嫔妾也许命出奇的好,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敬妃恐怕这辈子都抱不到了,即便抱到了,也是个外孙?” “你……”跟我斗嘴?就凭她? “不过敬妃也不要着急,茱萸公主总有一日能说话的,能喊‘额娘’的,就是不知道她唤的是永寿宫的淑妃呢?是咸福宫的敬妃呢?” “好啦!皇上已经下令不准提起淑妃了,福嫔又耳背了么?”皇后见我们相持不下最终还是挑了我的错,明着就是偏向敬妃的,我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如今她又要开始忌讳了我,不高兴的是,我如今连敬妃都动不了了。 回到翊坤宫我又是被气得感觉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凭什么?她处处不如我,却因为攀上了甄嬛竟然可以把我踩在脚下,我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运?天上掉馅饼怎么就掉到了她的头上呢?一个“妃子”这么大的一顶帽子都能掉到她的身上,怎么没把她给砸死呢? 颂芝安慰我道:“依我看,这敬妃怕是也不简单的,她本来是安分守己的,可惜永寿宫的那位给了她太多的甜头,如今要她把这个甜头给放下怕是难了,从前她只是不争,如今却要她将已经抓到怀里的东西‘舍’出去,这无疑是要了她的命,那她自然会以命来捍卫的,故此才劲头儿如此足,我们不防将她放一放,也好让她款一款,松口气,也许就不这样的挣扎了。” 仔细琢磨觉得颂芝言之有理,如今甄嬛失宠,她的靠山没有了,她自然会又危机感,就好像一个落水的人,如果没抱住那一根可以让她保命的木头,她一定会拼死挣扎的,虽然得救不了,也惹得水中惊起一滩涟漪的,我何不防给她送上一根看似浮木实质稻草的救命之物呢? “她知道我不会放过她,只能一味地打击我,好取得皇后的支持,从而得到皇后的庇佑?这倒是她的作风,知道裕嫔人好,想着攀上裕嫔,为自己编制□□?她以为这宫中谁说了算啊?”皇后若是能保住人的话,我也不至于嚣张了那些时日? “找两个丫头去咸福宫好好的聊聊天,我们也学着皇后娘娘的法子,借着别人的嘴告诉她,淑妃如今失宠了,公主自然是她的,若是有一天淑妃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了,公主是谁的,可就不一定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借用敬妃的手来处决了淑妃?” “我怕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不过多给她一个选择而已,若是她敢,她帮我杀了甄嬛,那便是帮了我,再大的恩怨,我也能饶了她,何况如此我也并未违背对声诺的诺言,甄嬛忘恩负义,留在这个世间也会遭天谴的。”每每想起声诺在我怀中轻轻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对后宫众人的仇恨便深一层,对自己的恨意也是深一层。 为何?为何我如此无用,不但没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连三番五次救自己的恩人,口口声声唤我为“姐姐”的人也保不住? “颂芝,还记得当初我们四个在百花面前结拜的场景么?如今想想,也许那一刻才是我年世兰心中最快乐的时刻吧!因为那个时候我不是哥哥的妹妹,不是皇上的妃子,我就是我自己,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做了一件的大逆不道而又心之向往的事情。我常常想,如果当初不是清颜如此提议,我只怕这辈子不敢去想这个的。” “主子,又想起清颜啦?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不仅仅跟十三爷扯得上关系,就连皇上……“颂芝每当提起皇上都是那一副痴情出神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上本就是后宫佳丽三千,遗忘颂芝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想将女人送到他的龙床上,我也不想颂芝的一片深情白白痴付,可是又能如何呢? “谁知道呢?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谁能够知道呢?”那日里,皇上提起过清颜,说清颜来自护城河的另一端,带着他亡妻的书信而来?可惜每当他提起纯元皇后,我们都只有听着的份儿,谁也不要多问不然就踩着马尾巴了,我谁的醋都能吃,唯独这个女人的醋吃不得,不仅仅是我不敢吃,后宫所有的人不敢去吃。 “娘娘,苏公公派人过来道,今儿皇上翻了娘娘您的绿头牌,奴婢伺候娘娘梳洗吧!”皇上已经有段时日没来了,可惜自从我认了弘历为儿子后,心思也不如从前那般空了,安置弘历也成为了我漫漫长日里的一大例行公务,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却渴望他是我亲生,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待他是十分好的,无论是吃喝用度,还是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我总是打理得妥当的。 他待我虽然不是很热情,却也把我当额娘一般的尊重着,总体来说,我们母子关系还算是融洽的,只不过相处日子尚且不长,彼此之间都携带着防备之心,我试图将碧痕与疑云拨一个给她使唤,却被他一口拒绝道:”孩儿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伺候得挺好的,不劳额娘费心的。”话已至此,我也不能强求,只求能够与他相互扶持,在这个深宫之中能够平安度日。 沐浴之后,我命百合帮我按了按后背,我躺在床上双眼微微地假寐着,百合按摩的力道是极好的,让我很是舒适,百合问我:“娘娘,颂芝姑姑刚刚的眼神您可看到了?” 我怎么会没看见呢?她眼中充满了失望与难过,是我造孽啊?当初若是但凡有别的法子,我绝不会如此做的,我想着,后宫那么多的女子,我也不必在意多颂芝一个,想着今夜就阔出去了,我一定要成全颂芝的一片真心,作为我对她的补偿,可是刚刚闪过此念头有迟疑起来道:“百合,以你之见,本宫该如何是好呢?” “姑姑对皇上一往情深,待娘娘您又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反正娘娘也是要培植人儿在皇上身边的,何不顺水推舟呢?如此也好有个照应。” “本宫并非没有想过的,只是皇上亲口拒绝了,本宫再也开不了口了。” “怕只怕姑姑不如此想,反倒觉得娘娘您故意拦住她见皇上呢?”百合提醒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每每皇上要来,我都会打发颂芝离去的,主要是不想大家见面尴尬罢了。 “怎么?她……”我倒是忽略了颂芝的想法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告诉她,皇上已经开口拒绝了我,我担心这样会伤害她。 “姑姑倒是没怨言的,只是听姚曦略略提起过,说姑姑偷偷看皇上的事儿,奴婢认为,要么从了姑姑的心愿,要么断了姑姑的念头,不然姑姑这样只怕会成疾也不一定呢?” “本宫,尽力了啊……”难道还要我给他们铺好床,准备好催情酒么? “娘娘,以奴婢之见,不如让姑姑单独见皇上一面,横竖娘娘您不参与便是了,成就成,不成娘娘也尽力而为了,问心无愧的,娘娘与姑姑是情同姐妹,不能因为这个而暗生芥蒂,结下了心结可不好!” 想想也对,我能够体谅颂芝的心,她未必就能体谅我的心了,偏生那些事儿又是难以启齿的,无论如何都是我待她不住的,我为了自己而牺牲了她,她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头,我是断然不能亏待她的。 “难为你总是能够将事儿看得如此明白,那就准备准备吧!”说出这句话时,我竟然忍不住地流泪了,我没想到终有这一日我还是要将颂芝送到我心爱的男人的床上,哦,不,也许这是将我心爱的男人送给我最亲的妹妹。 终于明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我命人准备好暖酒美食,又在房内放置了玉兰花,在花上滴上了催情的“暖情水”,只要胤禛与颂芝单独处在这个房间里,必定能够成事,我苦笑朝百合说道:“当日,哥哥危在旦夕,本宫又因为背负着谋害淑妃腹中胎儿的罪名被皇上降位,后来即便被皇上复位,恩宠也大不如从前,迫不得已将颂芝送到了皇上的龙床上,没想到今日,我竟然要为他们准备这些?” 我竟然连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都要给他们腾出来,当真觉得可笑,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娘娘待姑姑真好!” “本宫绝不对忘记任何一个待我有恩之人,自然,也绝对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与我有仇的人。”情不自禁地将手握成了拳头,想起皇太后的话,我对她的恨意也更是深一层,当年若非她不满我宠冠后宫,非要让皇上选秀的话,甄嬛、沈眉庄、安陵容就不会入宫,她们不入宫,哪里能够惹出这些事儿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钦安殿丝绢牵缘 “百合,你去安排吧,本宫想要去钦安殿祈福!”夜寒露重,我卸下珠钗玉翠,将华发散放,拿着丝巾束了起来,披上那件玄狐披风从翊坤宫的偏门离去,不知道是因为我对胤禛的爱意衰减,还是我的心襟真的广阔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反倒舒了一口气,如此我也算是对颂芝有所交代了,并没有因为我而耽误了她的终生,我也算是对得起她为我吃的那些苦头了。 钦安殿内的,十分寂静,风吹动了殿内的帷幔,如来佛主的金身若隐若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信佛了,也许我从来都没有姓过佛吧,我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做某一些事情。 “佛主,世兰一事不明,渴望佛主为我指点迷津……”我跪地双手合十,虔诚真心地闭目问道,“请您告诉我,世兰到底做什么?世兰不止一次的迷茫,某一刻世兰得到了全天下女人都想要得到的荣耀、权位、富贵;某一刻世兰成为这个宫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卑贱得连个烧火的丫头都不如,命贱如草芥,人人都能践踏与谋害,可是给我荣华的与给我伤害的竟然是同一个人。佛主能否告诉我,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如此自欺欺人,一如既往地与后宫众人纠缠争斗,还是该鼓起勇气远离这后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我累了……真的很累!从前我在后宫的诸多斗争之中乐不知疲,即便累了,我的身后也有哥哥那一堵魏立不倒的墙可以让我去依靠,即便墙壁在寒冬里有些瑟瑟的冷,可是至少我不会倒下,我依旧可以又尊严的站着,如今哥哥不在了,我感觉自己的身后空荡荡的,总是在发凉,凉得令人发指,即便有皇上温暖的怀抱,有着数之不尽的甜言蜜语与承诺,然而我总是感觉自己处在云端,不仅仅是身后空荡荡,连脚下都是空荡荡,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诚惶诚恐,患得患失……,我感觉太累了,累得我都直不起腰来,可惜我又不得不直起腰板地坚持着,宫中还有许多人的生死荣辱系在我的身上,我不能倒下,不能后退……”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那些往事让我有感而发,我竟然已然泪流满面,还是想到了,此时胤禛与颂芝正在属于我的床上翻云覆雨而伤心难过,只是强忍着不出声而已,当没人依靠时,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还记得当日我设计复宠之时,就是在这佛像前痛哭流泪,发誓改过自新,去博得他的同情与怜悯,当初说的那些话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他却依旧记得清晰,想到如此便也算是一点欣慰的。 “女子为家身不由己,男子为国迫不得已?此话当真么?若真是如此,那世间为何会有人呢?如此人注定是要受苦受难的,那为何老天要创造人呢?难道这世间就真的没有真心开心的吗?就真的没有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吗?三千烦恼丝注定让人时时刻刻处在水深火热中吗?” “我曾经以为,我作为一个女人,已经站到了人生的顶峰,除了皇后之外,人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可是即便如那时的我,也未必能够真心开心的,如今的我,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了,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是报仇还是固宠?有的时候,我觉得这两者一起的,可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两者都不再是我要的了……” 我说得那么的诚恳,泪水流得那么的真情,脚下的团蒲好像也被我的膝盖温暖了,我不想停止说话,我不想停止哭泣,我害怕我一停下我就会看到他们翻滚在我的床上颠龙倒凤的模样,听见他们缠绵情深的声音,嗯嗯啊啊的销魂靡靡之音,好像都长了翅膀似得飞到我的耳朵里,挥之不去。 “哎……“突然我感觉自己听见了男子叹息的声音,不由慌张起来,忙着起身环顾四周,却并不见人,听见一声乌鸦振翅的声音,惹来一阵疾风吹动了殿内的金黄色帷幔,吓死我了,原来是乌鸦啊? 眼中好似飞来一朵青色的云朵,在烛光与帷幔的双层色遮掩之下,它若隐若现,我试图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原来是幻觉啊?定神一看,只见一条青色的丝巾朝我迎面而来,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丝巾就这样的贴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呼吸让它更是紧紧地与我相拥,让那股兰花香更加的清香。 莫非真的有人?我连忙推开窗户朝殿外看去,四周却是寂静无比,除了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宫灯烛火,就是在寒风中摇曳着的帷幔,这丝巾该是过往的宫女落下的吧! 仔细去看上面绣着一朵蓝色的兰花,旁边是用七彩线绣着一个“兰”字,刚好与我同名,不由觉得亲切,便想着明儿找人问一问,给她还回去的好。看丝巾的色彩都有些暗淡了,兰花上还有着汗渍,也许是经常放在身边用的,也许还有深刻的意义,丢下了,也许会难过也说不定呢? 正思索着,百合提着裙子推门而入道:“娘娘,奴婢来陪您!” “怎么样?” “今儿皇上好似前朝事儿忙,刚小杜子打听来着,说已经出了养心殿朝翊坤宫来了,奴婢派人告知姑姑,说娘娘请她过去伺候,该支开的人,都支开了……” “你来得好,本宫真害怕一个人……”我拽着百合的手真切地说道,没有人是不怕寂寞跟孤独的,那种感觉真不好,不想去想那些是是非非的事儿,就拿着那条丝巾给百合看。 “依奴婢之见,也许不是女子的,这兰花香中多少夹着些不雅的味道,只怕这个丝巾的主人时常出现在马棚之类的地方,掺合着马匹身上的味道,许是宫中哪个侍卫的吧!”百合是养花出生,对于味道自然也有着些了解的。 “男子的丝巾怎还会绣着花儿呢?胡言……”刚刚说完便觉得我将问题想的太简单了,男子不会绣花,那女子总能吧,莫非是男女之间的定情之物?不由想起了弘时与乐盈,莫非这宫中又有人顶风作案了吗? “大胆!”我情不自禁地骂道,百合微微一笑道:“娘娘,许是哪个侍卫路过落下的,钦安殿早中晚都要巡视的侍卫经过的,哪个侍卫不成家的,娘娘不必多想的……” “嗯,存天理,灭人欲,这紫禁城就是这样的……”我想到弘时与乐盈,偶尔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身影,感觉他们真是相配的一对,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天不如人愿,造化弄人啊? 这一夜里,我与百合说诉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儿,她明白我的心境,想着法子让我的思绪不要停留在胤禛与颂芝的身上,一伙儿给我远古时代的神话故事,一伙儿又给我讲这深宫之中宫女、太监、侍卫之间的趣事儿,人分贵贱,但是贵又贵的活法,贱又贱的活法,可贵人未必就比那些出身卑贱的人活得轻松与舒坦了。 “你说来说去就是要告诉我,不要为这丝巾烦恼,本宫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意,那你明儿就去问问谁丢了丝巾,来认领便是了,许是个痴情男子也不定呢?” “娘娘英明……”我们一宿无眠,在佛主前,相互依偎着谈着心事儿,我问道:“百合,你心中可有良人?” 她不由脸一红,别了脸去道:“奴婢……娘娘说过,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奴婢虽然出身卑贱,却不想轻易辜负自己,若是不能遇见心心相印之人,宁可孤老终身,也绝不会如莹……”谈到忌讳,她连忙收了嘴,我知道她是想说,绝不会如乐盈那般嫁了一个不爱的男人,每每想到他们双双倒在启祥宫的那一幕,便无来由的羡慕起乐盈,能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上,能如梁山伯与祝英台那般双双化蝶而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奴婢若是今生都遇不见良人,便如苏嬷嬷陪伴孝庄皇太后一般陪伴娘娘一生,不知娘娘可会嫌弃奴婢呢?” “哪里会?这宫中的人向来如此的,如皇后身边的剪秋,淑妃身边的浣碧、瑾汐,滟嫔身边的宝鹃,主子与奴仆也许比皇上与妃嫔还要亲密些呢?“我玩笑道,说着笑着,倒是觉得真的忘记了那些烦恼与不愉快,这一夜也感觉不到疲倦与困意,时光也短得很,转眼便是清晨。 听见前朝早朝的钟声,便知道皇上已然离开了后宫,那我也该回去了,他若是问起,随意找个借口搪塞便是了,想必他也不会深究的,我再出面请求他给予颂芝一个名分,倒不是难事了,不由觉得自己功德圆满,总算是给了颂芝一个交代了。 翊坤宫内的人见了我从外面回来都是惊讶,只见颂芝满面欣喜地掀开帘子而出,一身品月色百褶裙,外表套着件粉色滚兔毛的棉质夹袄,衬得整个人都亮丽起来,我好久没见她如此亮丽明朗过了,她本是略略又几分姿色,略加打扮便也是怡人女子,见我回来忙着迎过来道:“主子,您这个上哪儿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冷弘历出言顶撞 1 她欣喜地朝我迎来,我除了舒心也平添了几分苦涩,无论是谁,他的一切依旧能够牵制着我的喜怒哀乐的,“昨儿,奴婢等您一宿,怎么不见您回来?主子跟皇上上哪儿去了?您不是特意传奴婢伺候的么?怎么两个主子好似玩躲猫猫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越听这话越感觉不对,正要问又听颂芝道:“那饭菜奴婢前后都命人热过三回了,主子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反倒出去了呢?” “姑姑,皇上,昨儿没来翊坤宫吗?”百合疑问道! “没有啊!我还当皇上兴致好,临时变了主意,传唤娘娘到别处去了呢?”颂芝的脸上并无失望之情,反倒是我感觉晴天霹雳,我准备了这么多,结果皇上竟然没来翊坤宫? 幸亏我没有明着告诉颂芝我的用意,不然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颂芝了? “娘娘,您该梳洗了……”我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在颂芝面前圆下这个谎言,百合忙着说道,颂芝便也自然而然地道:“主子劳累了,是该梳洗梳洗了……” “昨儿,忘了跟你说一声,害你白白等了一夜,早些休息去吧!”颂芝也松口气道:“是!奴婢本想着回房睡的,不知怎么就歪在主子房里睡着了……”她也不是第一次与我同床共寝,我并不介意,她也习之以常了,朝我微微俯身朝她的房间走去。 我抚着百合的手走进闺房,发现哪些精心准备的饭菜与玉兰花都不见了,我猜想颂芝是明白我的心意的,只是不想在我的面前露出她的脆弱与失望来,我叱喝着命所有的人都退下,顺手就摔了个花瓶在地。 “去敬事房查一查昨儿皇上到底去了哪里?”简直是岂有此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抢走皇上?不等百合去问,苏培盛便来翊坤宫禀告道:“皇上说,昨儿让娘娘久等了,特命奴才送来些补品给娘娘您补一补身子……” 他倒是明白让我久等了,明明翻了我的绿头牌竟然去了别处?这让我情以何堪?我端着安神茶抿了一口并不答话,苏培盛见了我如此冷淡,想必也感受到了我的怒气,忙道:“奴才还要去敬事房走一场,不打扰娘娘您了,奴才告退!” “苏公公,昨儿来知会本宫说皇上翻了本宫的绿头牌的人是你吗?”我重重将茶杯放下,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我倒是要看一看,如今这后宫之中谁还敢如此挑衅我? “是!” “那为何皇上改变主意不来了,却没人来知会呢?让本宫白等倒是无所谓,让本宫在心中抱怨皇上朝令夕改可就是公公你的过错了……” “娘娘,昨儿皇上批阅奏章太晚,进入后宫之时已经二更了,奴才害怕打扰娘娘休息,故此不敢冒然来知会,还请娘娘恕罪!” “那皇上昨儿去了哪里呢?” “这……这……这……” “皇上昨儿在哪里?本宫随意派人到敬事房一问便知,不过本宫想要听苏公公你说……也好给苏公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不然就这误事的罪名可就足够让本宫赏你几个耳刮子了。” 我款款起身,一手抚着百合的手,一手高高抬起看着那黄金缕空的护甲,皇上知道我的性子,我即便打了苏培盛,他也未必是怪罪的。 “回娘娘的话,昨儿皇上来翊坤宫的路上,看见惠嫔娘娘漏夜里挑灯在宫道便寻找着什么?皇上见了便问了几句,惠嫔娘娘说戴了好几年的玉镯子不见了,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若是别的物品也便罢了,偏生那镯子是皇上在惠嫔娘娘初夜侍寝时赏赐的,故此丢不得……” 苏培盛诚惶诚恐的禀告道,我挑嘴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她啊?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她久日不承宠,如今只怕为了救淑妃,而强迫着自己重新侍奉君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哦?原来如此!本宫还当皇上在来后宫的路上失踪了呢?原来是去了长春宫?下去吧!”苏培盛见我神态还好,却更是狐疑,也许他觉得我该大发雷霆吧,我是该发火,但是也不会让他看见。 “下回若是还有这般的事儿,还请公公知会一声,好让本宫有个准备,明白吗?”他听话地点点头,弯着腰而退了出去…… 皇太后宴请后宫嫔妃到慈宁宫用膳,名义上说是宫中许久没宴会了,大家乐一乐,实际上是她心中高兴,惠嫔再次得到皇上的眷顾,她心中可不是高兴么?我想着,当日,我认弘历当儿子,皇上、皇太后都没想着安排个宴会什么的,惠嫔不过是承恩露一夜而已,反倒如大姑娘出阁似的大张旗鼓,谁不知道啊?恨不得人人皆知啊? 慈宁宫内,皇上居于正位,太后居右,皇后居左,各嫔妃依次而坐,太监宫女们伺候左右,满满地也一厅人,谈笑风生,加上歌舞奏乐,可真是热闹啊?看着惠嫔那副得意的模样,我心里跟火烧似的,皇太后更是赞赏有加,道:“哀家许久没这样的开心过了,看着惠嫔与皇上破镜重圆,哀家真是高兴!” 惠嫔低头浅笑道:“太后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何时与皇上破镜过?不过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将臣妾抛之脑后罢了!” 胤禛道:“眉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端庄,深得朕心。” 我给自己夹了一块羊肉,正准备吃,却被百合拦下,轻声道:“娘娘,您不能吃这些上火的东西,喝些汤吧!”就因为这个事儿,我气得都上火了,嘴里起了一堆的水泡,嗓子也发干得跟火烧似的,从前我从来不相信有气大伤身这一说法,称其量也就是心里不舒坦,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这动气真是伤身体的。 百合劝着我不要来赴宴,可是我就是要来,我就是要看看惠嫔得意的模样,看她靠着皇太后的提拔能风光到何时? 皇后道:“惠嫔位居嫔位也好些日子了,臣妾想如今这宫中的妃位也还未全,皇太后您看,是不是该册封几位为好呢?”我要封个妃,比登天还难,她们倒是轻而易举啊? 我朝胤禛看去,他只是浅笑好似在思考似的,这天下是皇上的不假,可是这后宫的诸多事儿却未必能够如愿以偿,皇后拦着倒不足为惧,可是皇太后以死相逼,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若是等惠嫔封妃踩在我的头上,在这个后宫里我岂不是无容身之所? 皇太后道:“嗯,皇后言之有理,如今齐妃痴痴傻傻,淑妃又被幽禁在永寿宫思过,就只剩下敬妃一人了,也该挑个人儿好好地帮着皇后料理后宫诸多事儿,哀家认为惠嫔就是极好的人选了。” “皇额娘,所言极是,只是惠嫔膝下无子,封妃怕是后宫众人不服……”胤禛委婉地拒绝道。 皇太后立刻不悦道:“何人不服?敬妃当日不也是无子封妃吗?惠嫔得皇上圣宠,受孕乃是迟早的事儿,皇上此时封她为妃,不正是一种鼓励吗?何况惠嫔侍奉哀家多年,就是替皇上尽孝,这功劳不比为皇家诞下子嗣强么?还是皇上只要小,不要老啊?” “皇额娘息怒,儿臣岂能有此意呢?儿臣的意思是,裕嫔、福嫔都侍奉朕多年,而且膝下都有皇子,也理应一同受封……“ “裕嫔侍奉皇上多年,生养五阿哥更是功不可没,封妃理所当然……”皇太后朝裕嫔看去,道:“来人啦!”只见芳容嬷嬷端着一个锦盒出来,“裕嫔,这是你当年摔碎的玉镯,哀家今日重新赏赐给你,你可要好好的保存,不可再损毁分毫!” 裕嫔受宠若惊忙起身道:“臣妾当年鲁莽,摔碎了先皇御赐之物,还请皇太后恕罪!” “这玉镯是当年先皇赏赐给哀家的,哀家后来赏赐给了纯元皇后,只怪这孩子福薄,年纪轻轻便与世长辞了,皇上又转送给了你,谁知你如此糊涂,竟敢将它摔碎,糟蹋了先皇与哀家的情意,也摔碎了哀家对纯元的祝福,更摔碎了皇上待你的心意,所幸你能够想个明白,便重新赏赐给你吧!” “臣妾谢太后隆恩……”裕嫔伸手接过玉镯,却并不高兴,低头谢恩时,眉头微蹙,皇家恩宠又能如何呢?倒不如一只没得生命的玉镯,只因摔碎了这玉镯,她便被冷落多年。 “福嫔么?哀家能够忍受皇上晋升她为嫔位,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皇上不要忘记,当年年氏一族的事情,无论她如何改过自新,再世为人,也摆脱不了,她是罪臣之妹的身份,即便改名换姓也不能脱胎换骨,她身子里的血肉还是与那乱臣贼子如出一辙……”我没想到太后竟然会公然侮辱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自问我从未做过待她不住的事情,为何她一定要如此针对我呢? 后宫嫔妃何其多?为何单单针对我一个?胤禛见皇太后发怒也不敢再多言语,太后好似很不满意胤禛这种置之不理的态度,将心中的怒火如数地朝我发来?叱喝道:“年、世、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冷弘历出言顶撞 2 我答道:“臣妾在……” “皇上,你听见了吧!她可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是年世兰,而不是钮钴禄?世兰,皇上为何要忘记她是在宫中横行霸道张扬跋扈的华妃呢?复了她的位份,封了她的妃位,这后宫还有安宁之日吗?” 我这才明白太后的意思,忙着跪地请罪道“臣妾知错,臣妾该死!” “既然认为自己该死,那就该去死,何必还要活到这个世上,惹得人不痛快?” “皇额娘,兰儿如今改过自新,再世为人,并无过错,何况,古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相信她已经大彻大悟,不敢再胡作非为……”胤禛有些听不下去了,终于张嘴为我说了一句话。 “是啊,皇额娘,福嫔如今的确与从前判若两人……”皇后也为我求情道,她一方面顺皇上的心意,一方面又更是刺激皇太后心中的怒火,太后转头朝她叱喝道:“莫非皇后也当哀家所言非是么?”太后重重地朝桌案上一拍,惊得众人急忙跪地三呼“太后息怒”。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哀家从不相信,这世间有改过自新一说,哀家只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斩草不除根,春风必定吹又生,年氏一族全部被皇上赐死覆灭,她作为年家的人,能够忘记这深仇大恨?皇上为何要留下个隐患在身边?若是改日她为兄复仇伤害了皇上,只怕后悔都来不及?”我跪地低头听着皇太后的叱喝,原来如此,我当她为何与我过不去呢?原来是担心我为哥哥报仇伤害皇上啊?我若是能下定决心,还要等到现在吗? “皇额娘,多虑了,兰儿待朕之心,朕一目了然,她绝不会如此想。” “皇太后明鉴,臣妾虽然是年羹尧的妹妹,但是已经嫁入皇家近二十载,在皇家生活的日子比在娘娘生活的日子还要长,与年羹尧相见的日子比与皇上相处的日子要短得多,岂能因为此事而伤害皇上?何况,年羹尧咎由自取,皇上也不过迫不得已壮士断臂,其中缘由,臣妾岂能不知,太后所言,臣妾万万不敢想,皇上是皇上,皇上更是臣妾的夫君,焉有伤害夫君的女子?” 我跪地痛哭流泪道,太后却冷冷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哀家决不会让皇上身边存着一个隐患,若不是念你侍奉皇上有功,哀家早就下懿旨将你处死,你安分守己在后宫之中度日,便也罢了,反倒三番五次唆使皇上复你位份,该当何罪?” “臣妾……臣妾……” “皇额娘,这是朕的主意,与兰儿无关,皇额娘一片苦心,朕心中感激,福嫔想必也并不爱这妃位,朕如皇额娘所愿不赐封便是了,皇额娘不好动气为好!”胤禛见我委屈忙着帮我说话,太后却盛怒未消。 “皇上也是儿女承欢膝下之人,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哀家年岁已高,别无他求,只求我儿能够平平安安,还请皇上明白哀家的一片‘怜子’之心。” “朕岂能不明白皇额娘的一片苦心?”胤禛浅笑道,朝众人道“平身吧!”众人道谢起身,我却不敢冒然起身,等候着皇太后发落,只听她道:“福嫔,你给哀家听明白了,哀家留你一条活路,便要好好的珍惜,时时刻刻地记住,你的性命是皇上天大的恩赐,感激之情要铭记于心,安分守己好好地伺候皇上,以报答皇上的不杀之恩,不要再想些别的。你的身份是罪臣之妹,你卑贱得连紫禁城辛者库的服役宫女都不如,能够位居嫔位,已然是你造化,不敢再妄图其他,不然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卑贱?她竟敢骂我卑贱?我出生之时父亲乃朝中重臣,我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之女,我的出身怎么会卑贱呢?“哀家让你抚养弘历,是念你膝下无子,孤身可怜,你却试图以此为由,让皇上封你为妃,简直是痴人妄想,莫非两个卑贱之人成为了母子,他们就不卑贱了么?” 皇太后今儿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侮辱我?想起她对佟佳皇后的所作所为,她又能高尚道哪里去呢?她侮辱我就算了,为何还要侮辱弘历呢? “皇太后的教诲,臣妾会时刻记在心上,臣妾会时刻记住臣妾是蒲柳卑贱之身,但是,弘历是皇家子孙他并不卑贱,还请皇太后明鉴!”弘历是自负之人,若是让他听见皇太后这一席话,只怕要难过许久,我岂能因为我而让她受到此等侮辱? “大清后宫,子以母贵,有如此卑贱的母妃,他又能金贵到哪里去呢?”皇太后不屑道,我也无话可说,本来就着急上火,没想到还如此受辱,也幸亏我不如从前那般死心眼了,不然只怕会一头撞死在慈宁宫的墙壁上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皇太后没听过么?英雄不问出处?”突然从慈宁宫外传了这个声音,我回头看去,只见弘历一身黑色长袍袭身从外而来,众人一惊,我也一愣,他怎么敢顶撞皇太后呢?不要命了吗? “孙儿弘历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给各位母妃、娘娘请安!”弘历从容不迫的给众人行礼问安,这宴席并未邀请他,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弘历……”我轻声唤道。 皇太后只怕还未见过弘历,突然见了,而且还是口出狂言,更是惊讶不已,胤禛道:“大胆,怎敢如此皇太后言语?” 弘历抱拳道:“儿臣知罪,还请皇太后恕罪,儿臣路过慈宁宫,好似听见有人唤儿臣的名字,便走进来瞧一瞧,顺便给皇祖母问安,皇祖母言语弘历的额娘卑贱,不知弘历的额娘哪里卑贱了?依儿臣所见,膝下有孩儿的额娘都是伟大的,额娘虽然并非儿臣的生身母亲,但是待弘历却是十二分的好,弘历入宫以来,事无巨细,无一不安排妥当,弘历觉得额娘与皇太后一般伟大,都是一副‘怜子’心肠,可怜天下父母心,皇阿玛懂得皇太后的‘怜子’之心,弘历也懂得额娘的‘怜子’之心,故此弘历不愿意听见有人指责额娘卑贱,子以母贵不假,但也有母以子贵之说,弘历会努力为国效力,为皇阿玛解忧,为额娘增光,还请皇太后收回刚刚说的话?” “大胆……还敢胡言乱语,来人,给朕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如此目无尊长,成何体统?”我一味地拦着弘历,却怎么也拦不住,胤禛自然也不能容忍有人冒犯皇太后的,我越是担心他听见这番话,命运却越是要让他听见,我又能如何呢? 胤禛一声令下,便有侍卫而入,要将弘历拉下去行刑,弘历倒是无畏无惧,不偏不倚好似等着上刑,我忙着拦下侍卫求情道:“皇上,都是臣妾教导无妨,还请皇上恕罪,饶过弘历这一次吧,臣妾必定会好生教导的。”又拉着弘历道:“快跟皇上、皇太后请罪……” 我算是明白了齐妃当时的感受了,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如今也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打弘历还不跟打我一样啊? 裕嫔也求情道:“是啊,皇上,弘历年少无知,自幼又没得师傅先生好生教导,故此狂妄了些,还请皇上饶过他这一回吧!”胤禛却毫无赦免的意思,众嫔妃也乐得看热闹,不理不顾,胤禛冷冷道:“拖下去!” “慢……”只见皇太后抬手阻止道。“皇上膝下成人的皇子有三人,唯独这弘历与皇上年轻时十分的相似,想当年,温僖贵妃出言侮辱哀家之时,皇上也是如此的不惜以下犯上顶撞贵妃而维护哀家。” “弘历只是想要维护额娘,并无冒犯皇太后之意,还请皇太后恕罪!” “起来吧!哀家不怪罪你,哀家还是初次看见你,不然早早把你接入宫中了……”我微微抬头看去,只见皇太后慈眉善目,看上去还很是欣喜,我心中不由暗喜,皇太后对弘历的态度还不错,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你可知道?哀家如今虽然母以子贵,贵为皇太后,但是在某些人的眼中依旧卑贱无比,因为哀家不仅仅是皇上的额娘,更是罪臣爱新觉罗?胤祯的额娘……” 皇太后此话一出,皇上脸色不由难堪起来,这个名字从皇上登基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先皇如此想,竟然将太后膝下的两个儿子取了“同音”的名儿,当年为了忌讳,诚亲王请旨将所有阿哥的“胤”改为“允”,将十四阿哥大将军王的“胤祯”的名字改为“允禵”,何况皇上当年与众位皇子的皇位之争惨烈无比,十四阿哥虽然与他一母同胞,却政见不一,倒戈相对,皇上登基之后十四阿哥便被秘密幽禁,至今无人知道他被幽禁在哪里?是死是活? “慈宁宫乃后宫重地,你为何会出现在慈宁宫?”突然皇太后的态度极度大转变,朝弘历责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公主巧妙解围 “孙儿……”弘历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所以然来。 “哀家的慈宁宫处于禁宫之内,你身为皇子,未经召唤怎能进入?哀家可不治你顶撞哀家之罪,可是不能不治你擅闯慈宁宫之罪,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擅自进入慈宁宫,那哀家哪里来的清修可言?” 皇太后拐弯抹角地就是想要给弘历治罪,如今想来她那慈眉善目的模样比怒目横对时更为可怕啊?令人琢磨不透,杀人于无形之中。 “皇太后……”我正准备求情,却话还没开口就被太后制止道:“弘历入宫日子尚浅,不懂宫规情有可原,福嫔入宫多年也不懂么?弘历你虽然生母卑贱,却好歹是皇子,哀家不重罚,你且抄阅宫规一千遍吧,也好长个记心,不要再犯了!” “皇太后那宫规前前后后上千页,抄阅一千遍,怕是没得半年也抄不完啊?皇太后饶恕啊!”我请求道。 “是啊,皇额娘,弘历也是一片孝心,才敢如此冒犯的,且看在这孩子从小没娘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臣妾此后必定帮助福嫔一同管教他,绝不会让他再犯宫规的。”皇后忙着起身到皇太后身侧伺候,惠嫔也进言道:“是啊,太后,今儿本是个开心的日子,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动怒呢?您息怒啊?”惠嫔忙着盛了一碗汤给太后。 “皇上觉得哀家罚错了么?”太后却置之不理,我这才明白,看来皇太后是在跟皇上怄气呢?莫非是因为十四阿哥,手心手背同样是肉,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也左右为难的,我想着,你们娘两儿怄气,却让我与弘历受罪?这也太过分了吧。 “弘历犯了宫规,皇额娘罚他岂会有错?若是他改日犯了国法,朕也一样会以国法治罪于他,绝不会因为他是皇子而姑息养奸,自然不论是谁,是朕的儿子也好,朕的兄弟也罢,只要是犯了国法的,朕都会以国法治他,正所谓国法无情。”皇上思索片刻说道。“皇太后仁慈,不重罚,不过抄写宫规而已,弘历你还不谢恩?” 哼,这下可好,他们娘两在赌气了,我们就当了他们的出气筒,实在冤枉! “叮叮当……叮叮当……”门外传来铃铛作响的声音,我一听便知道是和惠公主来了,接着便听见有太监通报的声音传来道:“和惠公主到!” “是和兮来了,这孩子,天气刚暖和些就乱跑,芳若快去迎进来……”太后听见通传声,也好似忘记跟皇上赌气的事儿一般,和兮公主披着那火狐披风被人拥簇着进来,上回那一病就是近一月,现在可算是好些了。 “皇祖母宴客,怎能不叫和兮呢?那和兮只好不请自来了,皇祖母不要驱赶才好呢!”和兮撒娇地说道,只是微微俯身行礼,直径地朝太后走了过去,太后慈爱道:“哀家怕叨扰你养病,可好些了!前几日还嚷着浑身无力呢?” “谢皇祖母关心,和兮好得多了,咦!福嫔娘娘与四阿哥怎么跪在地上?”我想她是救星,忙说:“弘历犯了宫规,皇太后正要罚他呢?” 和兮问道:“皇祖母罚他可是因为他擅入禁宫之事?” “和兮如何得知?” “那还请皇祖母饶过他吧,此事是和兮的罪过?” “哦?这关和兮什么事儿?” “上回,他入宫,惹得和兮寒症发作,受了些罪过,他内心有愧,总是嚷着要为和兮做点事情,以表心意,和兮正想着京城漱芳斋的糕点,就顺了他的心意,让他命人给和兮买些回来,今儿他特意来凤鸣轩送给和兮,可不就是关和兮的事儿么,若是皇祖母因为此事罚了他,那岂不是和兮的错?” 和兮推着皇太后的手臂撒娇道,太后的怒气也渐渐地消减了道:“和兮想要吃糕点,跟哀家说,哀家命人给买来就是,何必让弘历去呢?” “和兮不就是想要给他个尽心意的机会么?和兮的寒症又不是因为他而得的,不过恰好他入宫时,和兮的寒症就发作了,哪里能怪罪到他的身上,若是因为此事他心中不安,那又是和兮的过错了。” “嗯,还是哀家的和兮最善良,最纯真,既然和兮如此说了,那哀家就法外开恩,算了吧,和兮喜欢吃什么糕点?告诉祖母,祖母把师傅都给请宫里来,日日给和兮做如何?待和兮将后出阁之时,祖母将那厨师也赏赐给你带走,让你吃一辈子,可好!” 和惠公主真是命好啊?能得到皇太后、皇上、皇后如此的宠爱,真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突然想起她当日跟我谈起的那名男子,也不知如今如何了?那样一个身世的人,怎么能做她的额驸呢? “是啊,和兮也该凤台选婿了。”皇后附和道。 “嗯,不如也命人将年纪相仿的八旗子弟的生辰八字递上来,好好地为和兮择一个佳婿。”胤禛也开心起来,仿佛刚刚的那一幕都化为虚有,烟消云散了,公主真是个福星,可惜却只能照亮别人而照亮不了自己。 “祖母……和兮不是说了,要陪祖母一辈子的么?和兮才不要嫁人呢?” “祖母这老骨头迟早要入土为安的,和兮莫非是想要祖母身故也看不见和兮出阁么?” “祖母……哎呀,祖母,气死人了,和兮不理您,昼哥哥、还有……‘他’……”和兮朝弘历一指,弘历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眉头也微蹙,倒不是害怕所致,而是更多忍楚的成分。 “他们年纪都比和兮大,你们不操心他们的婚事,怎么偏偏操心和兮的婚事呢?和兮不依……” “呵呵,好啦,和兮,皇额娘跟皇祖母都舍不得你出阁,不过女子嫁人也是迟早的事儿,你也不必害羞的。”皇后拍了拍公主的肩膀说,公主只是一味的脸红害羞,朝胤禛的身边躲去。 胤禛道:“皇后说得对,朕也舍不得,但是也不能因为舍不得你,而误了你的终生大事,你的几位姐姐都远嫁蒙古,你身患寒症,朕不忍你远嫁,将你安置在京城的官宦之家便是了。如此你也可随时携带你的夫君入宫探视,可好啊?”没想到皇上想得如此仔细,和兮却只是一味的推脱并不答话,胤禛又说“还有,弘历是朕的儿子,是你的哥哥,怎能一口一个‘他’呢?他不懂宫规,你也不懂么?该称呼为‘四哥’才是!”皇上可算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了,我看和兮对弘历好似没得什么好感,对弘昼倒是好得很,同样是皇子,怎么待遇就相差那么远呢? 我道:“弘历,公主刚刚为你求情了,怎么还不给公主道谢呢?”和兮与弘历去四目相对,两人去迟迟不开口,这又是为那般呢? “四、四、四哥……”和兮吞吞吐吐地喊道,好像让喊一句“四哥”就跟要她的命似的,叫得那么的委屈。 “弘历多谢妹妹求情……”弘历接口道,随后朝皇太后跪拜道:“多谢皇祖母不罚之情,弘历告退!”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去,惹得众人也不知为何?胤禛道:“哼!这脾气……” 皇太后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哀家今儿算是明白了,弘历的性子像极了皇上年轻的模样,既然回到皇家,皇上要好生教导才是,免得……哼哼!”太后咳嗽两声,扶着芳若的手起身道:“哀家累了,你们也散了吧!” “和兮,来,与祖母到内堂说话去!弘历这性子阴晴不定,你不必介意,叫他一声四哥还委屈了他不成……”太后一走撇下胤禛与众嫔妃,面面相觑,胤禛独自饮酒也不搭理众人,皇后道:“你们也退去吧!” 裕嫔搀和起我俯身告退,早知道我就该听百合的话不来赴宴了,白白的受了这些委屈,裕嫔安慰我道:“弘历自幼孤僻,妹妹既然认她做了儿子,可要多费心才是的。” “姐姐,弘历,虽然孤僻,但是待我还是好的,刚刚若非为我,也不会惹出这些事儿来?只是,我当我救了他,没想到我倒是害了他啊?原来我在太后的眼中连个贱婢都不如,反倒令弘历蒙羞受辱。”说着便也委屈起来,想着:“太后,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舒坦的。” “哎,惠嫔妹妹,本是你的好事,却没想到搅和成这样?白白耽误了你封妃的前程。”此事,被弘历与和兮的到来也就被搁浅过去了,惠嫔还未抱怨,敬妃倒抱不平了,我本要上前顶嘴两句,却被裕嫔一手拉住。 “敬妃娘娘,皇上若是有此意,绝不会因为他事耽搁的,惠嫔妹妹乃是有福之人,将后封妃是必定的,不容我等担忧的。”裕嫔朝敬妃说道,也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气,若非今儿敬妃太过分,她也绝不会为我出头的,我刚刚被皇太后骂得狗血淋头,还要听她的奚落,若是我的本性,非赏她两个耳光不可。 第一百八十九章 恭太后护犊偏心 1 “姐姐,本宫无此意……”敬妃向来尊敬裕嫔,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只能将我放过。 “谢裕嫔姐姐吉言,本宫并不在意,只指望着家中父兄不要违背国法连累了我,好歹身世清白的好!”惠嫔冷冷放下一句,朝轿夫道:“去永寿宫,本宫要去淑妃娘娘请安!” 她这一得宠,淑妃也可沾光了,假以时日,必定能解除幽禁令的,不由想着宫中有个人相互扶持真好,哪像我这般只能以命相搏啊?敬妃也一同坐轿离去。 “姐姐,惠嫔得宠,淑妃的幽禁令迟早会解除的,姐姐不担心吗?” “皇上待淑妃的喜爱,不是我等能揣测的,即便没有惠嫔,解除幽禁令也是迟早的事儿,我从未想过她失宠,又何必担心她复宠呢?反倒是你,你与她们积怨颇深,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她们一个有皇太后当靠山,一个有皇上的圣宠,你与她们作对,只能自寻烦恼的。” “姐姐,连你也怕她们呢?你可见识过她们的手段啊?她们若是肯放过我,我如今也不会如此下场了,莫非皇太后一直如此讨厌我么?当年皇上为登基之前,我们时常一同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可是如今的场景啊?” “太后待你、我、或者是她人,都是一样的,并无变化,只是待十四爷府上的人变了而已……”裕嫔入宫以来,时常与皇上相见,想必知道些我不知道,我忙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嗯!我等入主了紫禁城,十四爷被幽禁后,府中的姬妾就靠十四爷膝下几个孩子赡养,也许生活还过得去,却再也没得机会入宫了……同样是儿子儿媳,太后哪里不惦念的?这一惦念,皇上心中自然不舒坦了。故此皇太后今儿的一番话并非单独针对你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中。” 听太后的口吻,我自然能够明白一两分,只是胤禛从不在人前提起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我等妻妾就更不敢提起了,我抿嘴一笑道:“钉子盯过,总会留下痕迹的,不放在心中,自然也要放在别的地方!” 也不知裕嫔是否明白我的心意,她只是浅笑道:“我要去凝晖堂看昼儿了,妹妹不如与我同去,稍后再同去西二所看弘历如何?” 我道:“姐姐为何不先陪我去看弘历呢?厚此薄彼……” “妹妹,已为人母,怎么还小孩子脾气?先去看昼儿,是因为昼儿凡事都在脸上,我一眼就能看明白他过得好不好,半个时辰便可离去,弘历今儿险些受罚,心中自然不舒坦,恐怕要借喻史记典故好好的开解他一翻,许要些时光,妹妹说先该去看谁的好?” 倒是我疏忽了,并没有考虑得那么细致,只顾着给他吃喝用度,衣裳金银,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故此也算不得是个称职的额娘,一想,他与裕嫔本就要好,若是次次有困难都是裕嫔开解他,他只会跟裕嫔亲,那我这个额娘还有什么用处呢? “不如姐姐告知我,该如何开解弘历?然后姐姐去看昼儿,兰儿去看弘历可好?” 裕嫔了解我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兰儿,入宫非我所愿,眼下这个情景,更非我所想,当日,你若是征求我的意见,我并不赞成你认弘历为儿子,正如太后所言,弘历阴晴不定,即便是我,也并不能完全读懂他,你若是真要与他建立母子关系,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今日他是为皇太后侮辱你、罚他而生气,还是因为和惠公主那声不情不愿的‘四哥’而动气,我也不明白,你可要好好地察言观色而仔细琢磨了。” 裕嫔轻轻拍了我的肩膀后,搀和着暖雪的手离去,留下我林立在风口里,也不知道认弘历为子到底是错是对,虽然没能借着他而封妃,不过想想刚刚他一口一个额娘的唤我,一字一句都是维护我的言语,也算是欣慰了。 “娘娘,四阿哥这个性子,也的确是不讨人欢喜的,整日里一身黑袍,冷着脸,感觉谁都欠他的,浑身都是冷气,人自然会敬而远之的……”百合说道,但是我心中并不如此想,想起那日在御河之上,他不顾一切的追来抓住我的手,可见他的内心是有热情的,并不如表面那边冷漠。 “是啊,公主向来与人为善,并不讨厌谁,刚刚那一声‘四哥’的确叫得人心寒,可见他的确不讨人喜欢的。”我到西二所时,弘历正在屋内习字,抄写的也正是宫规,已然抄了厚厚的一沓。 “弘历……”我轻轻地呼唤一声,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后便低头继续抄写,一脸的默然,好像没看见我似得,我拿一起一张看了看,他的字,并不好,却下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一笔一划就跟刀刻似的,显得有些死板。 “弘历,太后已经免除了你的责罚,你又何必要抄呢?“我问道,命百合将带来莲子甜汤放下,“额娘,为你炖了甜汤,喝一些吧!”我感觉我除了在胤禛面前这般轻言细语,对谁也没这么好过,我在胤禛面前是害怕惹怒他,而不敢随意言语,可是在弘历面前我是担心他生气,或者说不忍他生气,我非常顾忌他的心情,却与顾忌胤禛的心情而不同,那里不同却一时半伙言语不清,这该是我生命的第二个要相伴一生的男人吧!也许我真的要花费很多很多的时间了。 “谢谢额娘,儿臣不想喝!糟蹋额娘的心意了,额娘还是回翊坤宫吧,儿臣想独自一人静一静。”我还没张嘴,他就下了逐客令,这可好,我两头不讨好啊? “本宫是来谢谢你刚刚在皇太后面前维护本宫的,这心意本宫送到了,接受不接受,便是你的事儿了。”我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来安慰他,他倒好,一副冷脸送给我,我哪里还能又好脸色啊? “额娘,额娘若是弘历的亲生母亲,想必额娘会原谅弘历的无礼的,孩儿偶尔也只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而已,孩儿抄写宫规,只是不想再违背宫规,给额娘带来不便而已,更希望有一天,即便违背了宫规也不必受罚,额娘也不必寄居人下,跪拜求饶。” 我正要转身离去时,弘历说道,说得那么的心酸,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他言之有理,裕嫔待弘昼就从来不会动气的,道:“世间没哪个额娘会跟自己的孩子动气的。” 交代了在弘历身边伺候的太监丫头几句,好好照顾、留意之类的话,便就离去。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我们将后谁会以谁为贵呢?他说,他会努力地建功立业,让我母以子贵,这话说得真好。 “娘娘,四阿哥,他太……” “不知道为什么,本宫好像很明白他似得,他在告诉本宫,忍一时风平浪静,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本宫相信,我一定能够打败她们的……” 翊坤宫内,百合正指挥着人收拾摆设,各式各样的陈设,雕栏玉砌,龙飞凤舞,看得人眼花缭乱,胤禛待我极其的好,甚至可以说是“恭维”,送来的赏赐一批接着一批,倒是让我受宠若惊,若是平常我倒是觉得受之有愧,今儿后宫众人都心知肚明,胤禛就是要跟皇太后叫板,皇太后越是侮辱我,他越是要待我好,以表示对太后的抗衡。 他这种做法无异于年幼任性的孩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道如此会惹得太后心中烦恼,他却偏偏如此做,我倒是乐得高兴,太后如此侮辱我,我若是再不收点好处,可算是亏待自己了。 胤禛与我闺阁内闲聊,他道:“太后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朕明白你的心便是了,若是觉得委屈,尽管给朕道来,朕安慰你便是……”他看似无所谓,面露微笑,想着法子让自己笑脸迎人,却不难看出他眉头的皱纹比平常要多些。 “臣妾本来觉得委屈,被皇上如此说了,便不敢委屈了……” “哦?还有不敢委屈一说?倒是给朕说一说,为何不敢呢?“ “启禀皇上,兰儿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是罪臣之妹……臣妾与年羹尧打断骨头连着筋,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太后所言并无虚假,臣妾可改名换姓,却无法脱胎换骨……” “如此说,你当真还记得你年家数百年人命的血海深仇,要为兄长报仇不成?”他抬起我的下颚说道,捏着我有些生疼。 “皇上,在心中可此顾忌?”我的确时时刻刻都没忘记过,可是我并没有将仇恨放在他的身上,他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是我心爱的男人,我只会傻傻地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哭泣,只会依靠在他的怀中跟只慵懒的猫儿般索取他的温暖。 “哈哈……兰儿若是有此心,朕早就死了成千上百回,即便你的哥哥借尸还魂,他也不敢来找朕报仇,朕待他比待自己的新兄弟还要好,朕的兄弟都不能做的事情,他都做过了,朕给予他的,比起他给予朕远远要多得多……朕不会大言不惭的说,朕待他毫无亏欠,但是朕敢问心无愧的告诉你,亮工死得其所!” 第一百九十章 恭太后护犊偏心 2 我时时刻刻都在为哥哥的死抱不平,不能死在他的战场上,是他终生的遗憾,如今他却告诉我,哥哥死得其所?我该如何去体会这话的含义呢? “兰儿不懂皇上此话的含义!” “你自然不懂,亮工懂便可!”他不再与我答话,只是一味地沉思,好似在思考也好似在反省,我也不再打扰他,任凭着他拿着书卷歪在暖榻上闲闲地翻阅着。 我便也静静地在桌案便抄起了宫规,想起弘历在西二所抄写宫规的模样,我竟然会心疼他,我从未当个额娘,如今突然多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的确让我很是难以琢磨的,正如裕嫔所说要费些功夫的。 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我唯恐他们打扰了胤禛,忙着出去探视情况,只见百合拦着惠嫔道:“惠嫔娘娘请恕罪,皇上与我家主子再三交代不让人打扰,奴婢不敢有违!” 惠嫔不屑道:“哼,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奴婢还敢拦着本宫,误了本宫的大事儿,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忘记当年你主子拦着人去承乾宫请皇上,险些害得淑妃娘娘难产血崩的事儿了吗?那一回,你的主子可从天牢里转一圈,还想让你的主子到天牢转一转吗?” “这……”百合思索再三,不由被她说动,不敢再言语,惠嫔叱喝道:“还不快去通报?皇上若是怪罪,本宫自会一力承担……”看她慌慌张张模样,莫非是永寿宫的淑妃出了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的。 “百合,哪里来的野狗野猫在叫唤,打扰了本宫无所谓,打扰了皇上可不是小事儿……”我懒懒掀开帘子而出,惠嫔见了我自然也是横眉怒指,“哟,这不是长春宫的惠嫔娘娘吗?百合,你好大的胆子为何不去通报?” 百合道:“回娘娘话,皇上交代过了,不准打扰了,娘娘忘记了么?” 我惊讶:“哎哟!是,本宫倒真忘记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惠嫔娘娘呢?” 百合无奈道:“奴婢说了啊,可是惠嫔娘娘听不明白……” “够了,你们少在这儿一唱一和了,本宫有要事要见皇上。”惠嫔指着我们骂道,我嗔笑道:“要事?什么要事?可是初夜换来的镯子又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啊?” “你……?” “怎么?只准你做还不准人说啊?你在半路上截走皇上,本宫无可奈何,如今都找到本宫的宫里来了,你当真以为本宫怕了你不成?别忘了,本宫在这紫禁城走动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怀中撒娇呢?你以为本宫白白比你多活了十年来啊?” “年、世兰,你……你等着,若是嬛儿出了什么好歹,我沈眉庄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她不出好歹,你就能放过本宫了么?不过,你放心,淑妃不会出好歹的,你们不放过本宫,本宫却一定会放过你们的,本宫要你们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本宫是如何在这紫禁城风光无限,耀武扬威的。” 我答应过声诺的话不会不算数的,我绝不会再伤害她们的生命,我会让她们好好地活着的,想着若是她们都死了,我再风光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独自风光而已,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上,皇上,眉儿有要事求见,皇上您听见了吗?皇上……眉儿有要事求见,皇上您见见眉儿吧,淑妃娘娘危在旦夕,请皇上下旨让太医去诊治吧!眉儿求求您了……”她见我不退让,干脆撒泼般叫唤起来,惹得整个翊坤宫鸡飞狗跳的。 “沈眉庄,你有完没完?敢在翊坤宫内大喊大叫?你当真本宫拿你没辙吗?” “皇上……皇上……”沈眉庄不理会我,只是一味的大喊大叫,我叱喝道:“来人,给本宫打出去……”她以为翊坤宫是谁都能放肆的么?当年淑妃的孩子就是在翊坤宫掉的,我虽然失宠最后不也没事了么? “你们敢,谁敢动本宫一根毫毛试试,伤了本宫,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惠嫔,本宫没见过你这幅胡闹的模样,你的端庄,稳重哪里去了?”我猜淑妃的身子如今也该起了满身的红疹吧,脸也该毁了吧,我命人在她的棉被里放了虱子,这虱子要不了人的命,不过也足够她锋芒在背,坐立不安了,又命人在她用的银制脸盆上放了玉茭花粉,这银本身是无毒的,受到当初后宫中某人的五行相克术的影响,我也看了一些医书,知道玉茭花与银结合在一起长久使用,会导致毁容的笑容,不过要长期使用而已,她被幽禁近两月了,也该有些效果了才是,不然惠嫔也不会如此着急。 “你以为拦着本宫见皇上,你就能如意吗?我告诉你,皇上只是将嬛儿幽禁,并没有要嬛儿的命,若是她出了好歹,定要你陪葬不可……” “惠嫔不要总是说这些?本宫何时拦着你见皇上?皇上是一天到晚都在翊坤宫么?难道惠嫔没机会见皇上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翊坤宫找皇上呢?你,我同为皇上妃嫔,你要讨皇上欢喜,那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本事,但是你要太欺负人了……”想起颂芝那日的失落,与这几日的心情,她肯定是伤心欲绝了,连我都不怎么见了,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推病不出。 “你知不知道本宫那天晚上……”猜想若非她的怂恿,皇太后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我内心的火还没处发呢?她倒是来得凑巧。 “你以为后宫之中独守空房的人只有你一个不成,你能做初一,别人就做不了十五,你休想再一手遮天,我告诉你,有我沈眉庄在一日,你就休想称心如意。”我们就这样的在翊坤宫内大吵大闹,我也忘记胤禛就在内堂看书,只一心想着该怎么跟惠嫔喊骂,我一向性格刁蛮,眼睛里从来不能容下沙子,怎么容得人在我的面前撒野呢? “啪!”的一声,我就抬手一耳光打了过去,骂道:“要是没有你们,本宫今生都不会皇上冷落,永远也不会……”她虽然端庄稳重,身子却柔弱得很,被我一耳光便歪了身子,我再一个擒拿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朝后推去,宫内众人一见,大事不好,两边的人忙着过来劝架,她被我掐住动弹不得,只是双手抓我的发髻。 沈眉庄愕然吃了我一掌,吃惊道:“年世兰,你敢打我?” 我道:“打你便打你,莫非还要挑日子?贱人就是矫情……” 我一手掐住她,一手左右来回的扇她的耳光,百合忙着过来抓住我的手,“娘娘,您冷静点,冷静点……”我哪里还能冷静?手根本就停不下来,几个小太监也忙着过来拉扯我,我也有些动弹不得,使不上劲儿,沈眉庄抓住时机,费尽全力将给我的手给扳开,大家见我松手了,忙着我将制住,抓住我的手脚。 “娘娘,您不要这样……”百合将我死死的抱住,我就更动弹不得,沈眉庄趁此机会也朝我一掌掴了过来,我冷不防地白白挨了一掌,发髻本就被她拉散,这一掌便将整个发髻都垂了下去,我头上的如懿胧月镶玉簪也摔了下来,她终于扳回来一招,不由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华贵妃吗?皇太后不是刚说了么?你卑微得连辛者库的贱婢不如……” 我眼睁睁地看着如懿胧月镶玉簪被一群人的脚踩来踩去,最后不知道怎么被推到了惠嫔的脚下,接着便是“嚓嚓”一声响,哥哥的扳指就破碎在我的眼前,这是哥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却在这一刻成为了碎片,好似哥哥最后一缕魂魄的栖身之所被摧毁,哥哥这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了,我一时气急,费尽全力就拦着我的人一手闪开,朝沈眉庄而去,目的明确的看准了她头上的发钗。 手脚敏捷地抓住她的一只羊白玉钗,朝她的脖子刺去,喊道“沈眉庄,我杀了你……”她竟然敢踩碎我的发簪,踩碎哥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还不能要了她的命吗? “好大的胆子,斗嘴斗够了,直接上手了……”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重重一推,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后摔去,百合等人忙着过来扶我,却依旧扶不住,都统统摔倒在地,我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胤禛立在我的面前,再环顾四周早就是一片狼藉了。 “怎么?当着朕的面就敢行凶起来?可见朕不在的时候,早就闹得你死我活吧!”我与沈眉庄见皇上动怒谁也不敢再妄动只能乖乖的跪下请罪! “皇上息怒,臣妾知罪!”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朕堂堂天子连齐家都做不到,怎么治国平天下?你们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 “皇上,是她先动的手?更是她先出言侮辱臣妾的……”沈眉庄哭诉道,我本也要控告几句,百合轻轻地拉扯着我的衣摆,我想,无论是谁对谁错,皇上发怒了一个都跑不掉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恭太后护犊偏心 3 不如早些收风的好道:“皇上,那夜里本是要来翊坤宫,为何又半路折回,去了长春宫?”我想,争风吃醋的罪名总比行凶杀人的罪名要小些吧,与其被沈眉庄调油加醋,我不如自己认罪的好。 “朕要去哪里,还要请示你不成?整日里,你除了争风吃醋,还会不会点别的?朕废了整个后宫,独宠你一个人好不好?”胤禛朝我叱喝道,我只是跪地低头听训,我心中回答:“当然好,那当不当皇后都无所谓了……”口中却道:“臣妾不敢……” “惠嫔,你一向稳重,怎么也这般胡闹?枉费朕对你的一番信任!” “臣妾有罪,请皇上降罪,只是臣妾有要事要见皇上,福嫔却故意刁难臣妾,不仅仅出言侮辱,更动手打臣妾,臣妾忍无可忍才迫不得己还手的。”惠嫔一副委屈的模样,面若梨花,泪流满面,我看着已经化为碎片的和氏璧扳指,也是泪如雨下?后悔刚刚那么冲动,如果不动手,也许它就不会碎了。 “什么要事儿?要在翊坤宫里大吵大闹?连分寸都不要了?” “皇上,淑妃身染恶疾,危在旦夕,可是守宫的侍卫说什么也不准臣妾带太医进去,臣妾迫不得已才来求皇上下旨招温太医去给淑妃诊脉的,皇上,嬛儿她只不过是性情傲气了点,不是有意冒犯皇上的,无论如何,罪不至死的,臣妾求您了……” “传朕的旨意,传太医诊治就是了……”胤禛眉头微蹙,闭目不忍地说道,沈眉庄得了圣旨忙着谢恩而去,胤禛也没拦着,我想着,那这打架吵闹的罪名,岂不是要我一个人来承担,跑得比兔子都快? “皇上,淑妃病重,您不去看看吗?”我试探道,此时,他要不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朕当然要去看……”胤禛一甩袍子,不是朝外走,而是朝内走,一时让我迷糊,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他的也眼睛一挪开,我自然便去捡起那破碎的扳指了,已经碎成了三瓣,也不知道能不能补好?早知道我就忍一时之气了,何必这样的大动干戈呢?追悔莫及了。 “娘娘,皇上等着您去请罪呢?您快去吧!”百合提醒道,请什么罪?我后悔是后悔,却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谁让她沈眉庄来得不是时候呢? “本宫何罪之有?” “娘娘,皇上没跟着惠嫔走,已然给您留面子了,赶紧去请罪吧,不然皇上真的要怒了。”想起颂芝那日的神情,惠嫔欠我的,岂是我这几个耳光就能还完的? 却不得不人穷志短,起身朝闺阁走去,只见他负手而立在窗前一侧,许是在查看我的动静。 “皇上……”我轻轻地呼唤道,他却要理不理的,我想着,你是当今皇上,虽然也有力不从心、身不由己之时,可是好歹你生气的时候,多的是人来哄你高兴,而我呢?即便如今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跟委屈,却还不是依旧伪装情绪来逗你开心么? “兰儿知错了,要打要罚,都悉听尊便,您不要这样一言不发,把人掉在半空中啊?”我轻轻的拉扯他的衣袖,跟小孩子似的讨喜,他的怒气自然不会轻易消气,依旧一言不发,将脸别了过去,我又追随过去道:“皇上,您不是说,兰儿有委屈,尽管告诉您吗?您不是说要安慰兰儿吗?兰儿就为这事儿委屈,皇上要不要安慰兰儿嘛?” “让你去当敬事房的主管好了吧,朕的就寝你来安排可好?”他依旧赌气道,却好歹是松了口风,我也心里有底些,可见没怎么动气的,男人跟女人也一样有虚荣心,有人肯为他争风吃醋,他心中就未必是真的动气了,何况,我向来就是小心眼的,他只怕也习惯了。 “皇上……兰儿再不敢了好不好?你要罚兰儿可以,可别生兰儿的气啊?若是气坏了身体,可该如何是好呢?”他听到此处,已然没得了怒气,却依旧不理我,我看他这个脾气也是十足的小孩脾气的,不由想起清颜当初的话来,她说皇上阴晴不定、冷漠无情、小气自负、可爱天真,如今想想,她对皇上的了解远远超过我,又想起当日皇上读到清颜留下的那一份信的反应,还有清颜的字与皇上简直如出一辙,远比我模仿得像,我不由更是怀疑其清颜的身世来? “皇上,臣妾也挨了惠嫔的打,也算是得到了惩罚,您就看这个份上,原谅兰儿吧!兰儿给您捶捶背,消消气吧!”我想着,还是当皇上舒服啊?难怪……想到此处,不由想起哥哥来,他之所以如此嚣张,是不是也是想这样感觉呢?就算是别人心中再不痛快也如我此时这般千般万般的讨好他。 “你这幅样子,朕真是见所未见,想要朕消气,也未必不可,自己琢磨……”他回头点了点我的额头,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我此时也是一副散髻垂发的模样想必好看不到哪里去了,他朝门外走去,远远听见他命令道:“苏培盛,去景仁宫告知皇后今儿的事儿,交给她来处理。” 我一顿语塞,我还以为我撒娇讨好,这事儿就能过去呢?看来并不容易啊?却也没得太多心去想,只是一翻被子朝里躲去,尽量地让自己躲避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将自己安置在一个与外界绝缘的尘世里。 感觉好累啊?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迷茫了,不知道哭了多久,百合才轻轻推开门进来劝我道:“娘娘,娘娘不要哭了,此时并不是哭的时候,刚刚永寿宫传来消息,淑妃娘娘有喜了……” 我只当晴天霹雳让我接受不了,这阴天的霹雳也够我受的,这淑妃的肚子是什么做的啊?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也可以说皇后的运气也太差了点,每一回,她都能接着肚子逢凶化吉,她就是所有生不出孩子女人的公敌啊? “哈……百合,你说,她上辈子是受了多少苦啊?这辈子享不完的福?”百合拿着丝巾替我擦拭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 “娘娘也不要气馁,皇上至今还没过去探视呢?” “哦?皇上去了哪里?” “皇上回了养心殿,淑妃娘娘请旨,让皇后娘娘照顾她的龙胎,皇上下了圣旨,由皇后娘娘全权负责淑妃的龙胎,故此皇上不会不知道的,皇上怕是对淑妃绝情了。” “那永寿宫的情况如何了?” “淑妃的身子不痛快,脸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怕是那玉茭花粉,并没有起到作用?温太医一向是淑妃的心腹,奴婢猜想那些虱子怕是为难不了她了。” “虱子,虱子,是子,是子,看来这东西给送错了,本宫竟然给她送了儿子过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皇上为什么不去看她?皇上不会不去看她的?连梦中都记得的女人,得知她有了龙胎,怎么可能不去看呢?” “皇上,高深莫测,谁能揣测得到呢?娘娘,您今儿实在是太冲动了,即便皇上不在宫中也不该动手的……”许多事情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是能将时光倒回去,我也宁可自己没动手?我只是觉得,甄嬛、沈眉庄、安陵容,这三个人都不该进宫来?没有她们皇后不足为惧,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处境来。 “皇后娘娘驾到……”正与百合聊着,宫外传来宣告,想必她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横竖是逃不过的,我也特别想要知道她会如何罚我?当皇后就是要平衡后宫众多纷扰,她是绝不能让后宫之中任何一人独大的,如今甄嬛又有了身孕,她是不是又要偏着我,靠我的力量来平衡甄嬛呢? “福嫔,你今儿是吃了什么胆?倒是敢动手打人了?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该做的事儿么?”我起身梳洗挽髻到外庭迎接皇后凤驾,她明白着不会将我如何,却也明白她肯定会趁此机会将我好好的打压一番。 “该责怪的皇上都责怪了,皇后娘娘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哼,本宫刚刚从长春宫过来,问了惠嫔身边的宫女太监,她说你出口伤人,说什么?初夜换来的镯子?这是什么话?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这话不失你的身份么?别说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本宫的脸,皇上的脸,整个紫禁城的脸,给奴才们听见了,你也不觉得害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况她这敢做的人都不怕,我这个敢说的人又何必在意呢?”我懒懒回答道,输人不输势,皇上都没罚我?她又能如何呢? “好啦?无非是这些事儿?你何时能学得到本宫的三分,今儿这事儿也出不来?”皇后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皇后娘娘三分的母仪天下,臣妾方还能学会,这缩头乌龟的性子,避重就轻的作风,别说三分,一分也学不过来。”我咧嘴一笑,皇后听后不由楞气,又立刻恢复姿态,拿着丝巾擦嘴道:“刚刚皇上还说,若是福嫔能学着本宫一分的心襟,这后宫也就太平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恭太后护犊偏心 4 “皇上刚刚也问臣妾说,废除后宫,专宠臣妾一人可好?皇后觉得可好啊?” “皇上还说,何时福嫔的嘴不那么厉害了,这后宫也就安静了,祸从嘴出,既然福嫔先是出口伤人,那本宫就罚你到钦安殿念‘省心录’三千遍吧,本宫会派人去旁听的,若是有不认得的字儿,好在一旁指点。” “你……”她竟然敢嘲笑我心无点墨?我再不济,认不全字儿来,这算什么?我当她能又什么好法子整我,不过是我当日罚百合的旧招照搬而已? “皇太后驾到……”突然门外又传来通告声,皇太后久日不出慈宁宫,没想到今儿却移驾到了翊坤宫,真是我的福气啊?可惜我知道她一来,必定没得好事儿? 皇后也不由感觉意外,忙着起身带领奴仆们出宫迎接,只见皇太后乘坐凤辇而来,前后各四名太监抬着,芳若嬷嬷掀开凤辇的挡风帘子,只见太后身穿孔雀墨绿色的刺花旗袍盘腿而坐,手拿着一串陈红色佛珠正在一颗一颗地转动,正襟危坐在凤辇之中。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众人的请安声,太后这才慢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微启朱辰道:“年世兰,哀家那日的话,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么?”我已经被她用”年世兰“这个名字羞辱过一回了,故此不敢在答话,只是沉默,太后见我不作答又问:“年世兰,你为何不回答哀家?” 我这才答道:“回皇太后,翊坤宫内,只有钮钴禄?世兰,没有年世兰,请皇太后明鉴!” 太后咧嘴微微一笑道:“皇上喜欢你,故此哀家不会为难你,但是哀家也要告诉你,这后宫里,除了皇后还又有哀家,你永远也休想只手遮天,你不是喜欢动手吗?哀家成全你……来人哪……” 太后轻轻唤了一声,便有几个侍女端着瓷罐而上,只见她们将瓷罐朝外倒出些什么东西来,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我定神一看,才发觉是豆子,黄豆、红豆、绿豆、黑豆,各式各样的豆子跟下雨似得倒在地上,呈现在我的面前。 “皇额娘,这……”皇后不解地问道。 太后道:“皇后,你是皇后,你的责任就替皇上解除后患之忧,可惜你太无能,才让这后宫被弄得乌烟瘴气,还要哀家亲自出面,你该当何罪?” “皇额娘,臣妾失职……” “对付非常之人,就要也非常之法,福嫔,你不是喜欢动手吗?哀家命你明儿太阳升起之前将这些豆子捡起来,该放在哪儿就放在哪儿?哀家要让你这辈子也不敢动手了?哼……” “太后……臣妾……”我本想求饶,却话道嘴边又收了回去,我才不要开口求她呢?我就不相信,我斗得过皇后,斗得过甄嬛,还斗不过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婆么? “怎么你还不服?”废话,我能服吗?凭什么啊? “回太后,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臣妾有错不敢抵赖,可是惠嫔并非毫无过错,若非她来翊坤宫大吵大闹,臣妾也不会动手,臣妾认罚,惠嫔也理应受罚!” “哼,谁说哀家没罚她呢?哀家正罚她在钦安殿抄佛经呢?”太后挑嘴一笑,微微抬手,蔑视地瞥了我一眼,道:“起驾……” “太后,您偏心……” “哀家就偏心了,你能把哀家怎样?” “臣妾不明白,同为儿媳,为何太后如此不喜欢臣妾?臣妾自问对太后尊重有加,从未有冒犯过太后,太后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臣妾,羞辱臣妾?” 其实问这个问题,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她都要送我去鬼门关了,我又何必问个“为何”?只是心中不服,不知为何她如此待我? “若非如此,十余年前,哀家就杀了你……”太后脸一沉,深呼一口气道,我不由一惊,十余年前?我何时得罪了她? “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不必做错什么?哀家想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就让你活着,不想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让你活着。来人呐,来这个替哀家好好地看着,跪着捡……翊坤宫的奴才谁敢帮忙,立刻拖出去打死……” “皇额娘,这福嫔已经知错了,何况皇上并未让臣妾如此重罚,这也太……”皇后竟然假惺惺地替我求情起来。 “你何时也菩萨心肠了……你若是觉得她可怜,那就一起跪在这儿捡豆子吧!”皇后也无奈只能跟随着太后的凤辇一同离去,留下我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豆子发呆。 “娘娘,太后罚您,并非没得道理,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人……”芳若见我跪地,一颗一颗地分检着豆子,甚为可怜,便提示道。 我这才明白,也许蕊儿已经遇害了,我看着芳若道:“嬷嬷,本宫冤枉,太后为何如此厌恶本宫?” “冤不冤枉?娘娘心中有数,太后已然是法外开恩了,娘娘若是想要活命,想四阿哥在宫中好好的,便安分守己的好,若是不想安分守己也可以,但是您也要知道您的性命不在于皇上,不在于皇后,而是在于太后。” “还请嬷嬷明示!” “太后乃这宫中最高的长辈,按说没得什么事儿能够难住太后,唯独一事不能称心如意,若是娘娘可令太后顺意了,那太后也定然不会为难了,娘娘的好日子也可再现了。”我明白了,统统都明白了,太后之所以这样对我,只不过是想要我去求皇上赦免十四阿哥,好救出他的小儿子。 十四阿哥,我倒是略有了解,英雄气概无人能比,金戈铁马无人能敌,他是年幼的弟弟,我虽然年纪略小他几岁,他待我却也很是尊重,无论兄弟间闹得如何,他并无迁怒我们这些女眷们,见了面,也总是客气的唤我为“小四嫂”。 皇上登基之后,他就在逐渐地消失在朝堂之上,也渐渐地消失在皇家,除了皇上无人知道他在哪里?甚至连生死都不知? “嬷嬷,蕊儿如今如何了?” “纳兰?蕊儿乃惠太妃的族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后定然不会取了她的性命,不过从此以后她再不会出现在紫禁城内罢了,娘娘,虽然个性冲动泼辣了些,但绝非心无点墨毫无心计,想必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芳若在一旁提点道,我只是小鸡啄米似的低头拾捡豆子,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了,豆子却好似还是那么多,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他若是有放人的意思,也不会跟太后闹得这么僵了,我若是开口求情,那我就得罪了皇上。 如此说来,在太后与皇上之间,我们只能选择一个了,那些豆子跟罂粟醉仙蛊是出奇地相似,她三番五次地要杀我,其实必定又缘故,我即便帮她求了恩典,她也未必会放过我,若是失败了,惹怒了皇上,失宠了,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付之东流了? “娘娘,你若是明白了,这豆子怎么捡的,怎么分的,都没得关系的,您这个何必呢?” 芳若一个劲儿的劝我,我自然明白,我若是不答应,太后将我蕊儿往皇上的面前一交,单单这一条罪名,我也没得活路了。 “嬷嬷糊涂,太后的懿旨,岂敢有违?本宫明白不明白是一回事儿,这豆子能不能捡起来、分清楚是另一回事儿?”全身都开始酸痛了,天色也一点点的暗淡下来,百合等人不准帮忙,只能在翊坤宫内点了许多宫灯,可惜再多宫灯,这些豆子在黑夜内,颜色总是不好分的。 我却知道,我绝不能放弃,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要把这些豆子捡起来,分得清清楚楚。 她这样对我,我也有着一丝欣慰,她之所以找到我,可见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按说她随意培养一个妃子都可以在皇上耳边吹风,何必要用我呢? 唯一的理由就是已经有人去试探而失败了,或者说,在太后的眼中,只有我才能堪当大任。 皇上如今是非常信任我的,也许我的话他还听进去的。当日清颜如此帮我,求我,我也不敢为她在皇上耳边说句话,如今太后她用这种法子逼我妥协,我更不能在皇上耳边提起任何关于十四阿哥的事情了。 “太后,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在心中想道,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如果脚下有石头又搬不动的话,就绕道而行,可惜若是没有其他的道路,我也只能砸碎这块大石头了。 皇后、惠嫔的靠山都是皇太后,若是这紫禁城没了皇太后,我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过呢? 内心之中邪恶的想法燃起,虽然大逆不道,却是无可奈何之举,与其任人宰割,不如主动出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慈宁宫恶鬼复仇 1 深夜里,我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并未点灯,只是依靠着月亮微茫地散光照射着屋内的布置,耳边传来一阵阵地萨满击打着缶鼓,敲打着铜锣的声音,不由微微一笑,听闻近来此慈宁宫内闹鬼,太后夜夜难免,精神恍惚,请了和尚、道士都无效,如今请上了萨满,慈宁宫是被弄得鸡飞狗跳的。 胤禛躺在我的身边,呼吸极其的平缓而轻柔,好似睡得很香,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不有险些他有些沧桑,他让我琢磨该如何让他消气,我倒是没怎么琢磨,总归知道他不会生太久的气就是了,没几日还是照样翻我的牌子,听闻我被太后惩罚,他倒是没怎么过问,却也无意中将惠嫔责罚到宫外的甘露寺为太后祈福去了,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气。 淑妃身怀龙胎,却没换来皇上的一丝丝怜惜,那幽禁令也照样没解除,只不过是恩准太医进宫诊治而已,可见皇上对她的怒气还没有消减,皇后却是忙着不可开交,一方面要照顾景仁宫的七阿哥,另一方面还要照顾慈宁宫太后的病情,还有就是要照看淑妃的胎儿,故此也顾忌不到我了,我也乐得悠闲。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想什么呢?”突然胤禛的声音响起了,吓了我一跳,他什么时候醒的啊? “皇上,您为何不去慈宁宫探视太后,反倒夜夜来臣妾这儿?”我嗔痴地问道。 “兰儿不高兴朕来你这儿?” “不是,只是太后身体违和,皇上理应前去问安的,您可知道如今这后宫之中都如何说兰儿?” “怎么说?” “妖媚惑主,红颜祸水……” “朕听来,这都是好话!” “哦?那祸国殃民是不是好话?太后病重,皇上却来兰儿这儿,这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兰儿嘛,皇上也不知道心疼兰儿?” “朕不心疼你,早在你举着玉钗要刺杀惠嫔时,便将你推出午门斩首了……”他轻轻地点了点了我的额头浅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朕为何来你这儿吗?因为除了你,每个女人都在朕的耳边念叨,皇额娘与十四弟的事情。” “十四弟?他……”我迟疑一下,果然,只怕连皇后与裕嫔都旁敲侧击过? “怎么,兰儿也想提一提?” “不,兰儿只是觉得,有些模糊了?康熙五十七年起,十四弟便在外行军打仗,极少见面,如今算算有十年了吧,兰儿都忘记十四弟的模样了,只是隐隐记得他十足的狂妄霸道,呵呵……” “笑什么?” “兰儿只是想起有一回,皇上跟兰儿提起过,说十四弟年幼时玩螃蟹,结果不小心给螃蟹的钳子给夹住了,怎么甩也甩不掉,哭得他满宫的跑……兰儿在脑中一想到他边哭着边跑着边甩着螃蟹的模样便想笑了。” “记得这么清晰?那时候你只怕还没生呢?你哪里知道当时的情景?”我无意中提起一点十四阿哥的往事,他倒是没那么的反感,反倒也怀念起过来。 “当然了,兰儿说过那是兰儿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也就是那一次,他就跟朕疏远了,朕与八弟正从书房下课出来,见了他这样手忙脚乱,朕命他用力地将螃蟹往宫柱子上撞击,螃蟹死了,钳子自然就会松开的,可是八弟却上前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螃蟹的钳子中,将他的手拿了下来。十四指着朕道:‘四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哥哥?我要告诉额娘去。’ 额娘知道后,也好好地教训了我一翻道:‘你让他动手杀了螃蟹,你不知道那是他的宠物么?不然怎么会被夹上呢?’ 朕说:‘既然是他的宠物,又为何会伤害他?既然是一只伤害了他的宠物,又何必舍不得?何况,不过是被螃蟹夹到了手,能有多严重?也好让他长个教训,让他自己学会该如何去规避风险,免除伤痛,这次有人替他,下一次呢?这一次不过是一只螃蟹,下一次呢?也许会是一只老虎,谁会在老虎的牙齿下救出他来呢?’” “可是皇上万万没想到,那时的十四弟只是想要有个人替他解除痛苦罢了。” “故此,他待八弟就救命恩人一般,唯命是从,在他心中,八弟的地位远远超过了朕,这未必不是朕的失败之处?“胤禛感叹道,稍后有自言自语道:“柔则及其地喜欢十四弟,她告诉我,十四弟会让我头疼一辈子,没想到真的被她一言击中了。“ 他很少在我的面前提起故皇后的,不由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值得他如此怀念一生呢?他接着道:“有一回,柔则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见了十四弟独自一人在后花园内玩石子儿,闷得慌,便过去陪着他一起玩,我到时,只见柔则将十四弟抱在怀中道:‘我待你好点,将后,你待你四哥好点,怎么样?’ 十四弟矫情道:‘四嫂偏心,你怎么不让四哥待我好点,他把他小时候打仗用的弓箭送给了十三哥,不送给我,八哥说,他被皇后抚养过,他不是我额娘养大的,故此他看不起我。’ 我当时听在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何时如此想过?却不知被他们挑拨成这样? 柔则笑道:‘十四弟啊,你几岁啊?刚十岁吧,十岁要什么弓箭啊?这样吧,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年年你的生日,四嫂都送给最好的、最新鲜的、最有趣的、最最最最……反正就是别人都没有的东西送给你,怎样?你与你四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岂是他人能够比拟的?’ 我不明白为何柔则也要这样地顺着十四,柔则比我大三岁,许多事儿看得比我分明她拿起我的手,手心手背各打一下问‘疼吗?’ 我道‘当然疼!’ ‘哪样更疼些?’ ‘一样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总不能因为你弟弟的一些矫情跟任性,你就不理会他了吧,那为难的是谁?’我不答,她又拿着我的左手打右手道:‘疼不疼?这叫手足相残!’ 每每想到柔则待他的好,我总会嫉妒,我恨不得自己也能够返老还童,可以被柔则抱在怀里,哄着,笑着,闹着……我好想啊,好想,因为他小,他享受着额娘数之不尽的溺爱与宠爱,因为他年幼,他享受了柔则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爱,柔则只有抱他的时候才会笑得那么的明朗,跟春天的阳光似得,拍着他的小手儿唱着儿歌,跟仙子似得快乐。 我恨他,恨他为何如此排斥我,处处与我作对,可是更恨他抢走我生命中最爱的两个女人,我问柔则:‘你为什么待他那么好?比我都好?’柔则刚开始的答案是‘因为我是你的福晋’,可是到了后来,柔则的回答变成了‘因为他是十四阿哥’。 不!每当柔则这样漫不经意地回答我,我内心总是揣测不安,甚至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不要再让柔则见他了,不要再让柔则见他了,柔则的心里怎么可以除了我会还有别的男人呢?哪怕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柔则足足比他大了十岁,但是那样也不可以,我不允许,我不准。 突然有一天,柔则便要离去了,他靠在我的怀中,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她说‘也许我想的事情,你一辈子都不会懂,但是你想的事情,我统统都懂,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仙女,把你没有的,你想要的统统都给你……’” 我也多么希望我的柔则是仙女啊?那样她就不会死,不会离开我,离开我也没关心,我只要她活在这个世间上,我还能看见她就好,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老天爷要待我如此残忍,为什么让柔则那么的命薄,为什么不让她多在我的身边停留些时日。 我的妻子,我的孩儿,不在了,永远也不在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脑海中完整地呈现出一个“纯元皇后”的身影来,一个善良温柔、美丽大方的形象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猜想她的眼睛一定跟珍珠一般的明亮,胤禛说得那么的真情,让我彻底地忘记了他是一个君王,而只是一个多情的男子。 “真好!可惜兰儿生得晚,未见过故皇后,但是可想而知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能被皇上多年来留着心中,兰儿更是羡慕不已,若是可以,甘愿用兰儿的一生去唤故皇后的一天,能够感受皇上如此真挚的爱,即便生命短暂如日光下的雪花,也心甘情愿!” 他待谁都有过无情的时候,唯独不会对故皇后无情。也许他待他人无情正是因为他将全部的情感都给予了哪个女人,此生不能见她一面,我都是抱憾终生。 “皇额娘日日夜夜都念叨着他,时时刻刻都放不下,她担心朕会杀了他,难道朕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如此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人吗?为何?为何要这样的逼朕?”他抱怨道,他心中的事儿,未必能够对人说,他能在我的枕边说出这番话来,我心中感动,只可惜我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 慈宁宫恶鬼复仇 2 “十四弟当日放荡不羁,在先帝灵柩前便对皇上您不尊,还试图拥兵自重,带兵造反,这些事情都是众所周知,皇上念及兄弟情义不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皇太后的确不该如此。” “你如此想?”他疑问道。 我镇定道:”当然!“ “皇后对朕说,成王败寇,大局已定,让十四弟重回朝政也未必不可?一则让他在皇额娘面前尽孝,二则也可表明朕善待手足之情。” “不,万万不可,皇上,十四弟若成了孝子,那您成了什么?长子在此,哪里容得他幼子逞能?何况,如今诚亲王、恒亲王、怡亲王、果亲王等都是皇上的手足,何须非要放出一个戴罪之身表明’善待手足‘呢?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才真正的明君,岂能让世人认定您偏心亲弟呢?” 我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翻,想着“皇太后,你想见十四阿哥,你做梦,我让你死也见不着?” “兰儿,朕很累,有些事情会有很多的人来替朕解忧,但是有些事情,只能朕独自一人承担,谁也帮不了……”他突然起身朝外道:“来人……准备御驾……” 我疑问:“皇上,这才三更天……您要去哪里?”我也忙着起身为他更衣,唯恐他着凉。 “朕要去慈宁宫,你陪朕一块去……”我想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夜已然黑漆,掌灯的太监们提着一串串的大红灯笼在前开路,我与胤禛乘着御驾前行,我虽然正襟危坐,却免不了有着一丝丝的不安,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我的手道:“朕每一乘坐这御驾都忍不住地朝旁边摸一摸,可惜摸到的总是跟寒冰一样冷的东西,只有你才敢如此陪着朕乘坐御驾,皇后总是说,君臣之道不可越逾,她说她是朕的妻子,可是也是这大清的国母,绝不能以身试法;淑妃她却是自比班婕妤,一口一个历史典故,说得朕哑口无言,却不得不承认她言之有理,只有你,连拒绝的话也不说了,只要朕拉你,你便一同上来……“ 提到班婕妤,我才想起那典故来,却不明白他为何要讲这些给我听,忙着请罪道:”皇上恕罪,兰儿愚昧,并没想那么多……“ 他摆手道:”朕说这些并非是要罚你,朕是要告诉你,朕喜欢这样,感觉暖暖的,不那么冷,你不怕朕,这种感觉真好!“怕?我哪里会不怕的呢?他心情好时,我自然不怕,可是他要事莫名其妙发狂的时候,我怎么会不怕呢? ”只要暴君才会让人害怕?皇上是暴君吗?兰儿为何要怕?“ "暴君?秦始皇嬴政、隋炀帝杨广、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他们都是历史赫赫有名的大暴君,可是秦始皇统一了六国,隋炀帝建立了第一条大运河,成吉思汗,更将国土扩张到前无古人,暴君未必不是明君,圣人曰设:以仁善忠义孝治天下,却并未言语以仁善忠义孝打天下……朕若可以跟他们一般开天辟地,落个暴君的名目又能如何呢?如今天下只怕已经有了朕杀兄轼弟的谣言吧!” “怎么会?皇上一心为国,老百姓们安居乐业,对皇上的崇敬尊重之情,都宛如黄河之水滚滚不断。“我奉承道,原来他根本就不在意做一个暴君啊?哥哥的事情未必不是效仿汉高祖刘邦的狡兔死,走狗烹,苍鹰尽,良弓藏。听闻近来,朝堂之上对隆科多的弹劾之声越来越多了。 到达慈宁宫时,还未进入便看见院内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条幅,十来个面带鬼脸面具的萨满穿着暗红色的藏族服装,有些手拿缶鼓,有些手拿摇铃,有些怀抱铜锣,手舞脚蹈的,中间一名为首的萨满手中拿着符咒正燃烧着,突然朝符咒喷了一口酒,便在院内引起了一团明火,照耀了整个慈宁宫的。 我当皇太后是何等人物?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经受不住惊吓,我不过是命人假扮佟佳皇后的鬼魂来吓过她几回,将一些紫色的珠子洒在慈宁宫内,装神弄鬼地吓唬了她几回,便成了这样? 若不是她苦苦相逼,我做梦也不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同为女人,何必如此为难呢?若是想要我帮忙,张嘴便是,何苦用这样的方法,我年世兰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你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让我受辱,我就让你吃苦。 芳若匆忙引着几个小丫头出来接驾,如同大赦道:“皇上,您可算是来了?太后天天都说要见您呢?见了您,只怕一切都好了。” 芳若引着我们进入太后的房间,还未进入便听见太后高声喊道:“你来啊?你有本事就来啊?哀家不拍你,你做人的时候方且斗不过哀家,做了死鬼就有了这个能力吗?” 隔着玉兰色纱织帷幔,晃悠之间见太后披头散发,站立在房中间四周环顾,见四周无动静便笑道:”哈哈哈,你怕了,佟佳?灵毓,你活着都不是哀家的对手,死后还敢有所作为吗?哈哈,你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贵妃,你就能践踏哀家,你以为你是先皇的表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你是皇后了,你就能掌握哀家的生死吗?哀家不怕你,哀家是皇太后了,就算是黄泉路上相见,哀家也不必对你下跪行李,哈哈哈……“ ”是,是哀家害死了你,那又怎么样?阻爱之恨宛如杀父之仇,夺子之仇更是不共戴天,紫禁城内,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要哀家偿命?先问问你有没有这个福分?” 胤禛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脸色一沉,我只是诚惶诚恐的在身侧伺候,很明显太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你就抢我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 “贱人,你笑什么?你笑什么?你笑哀家丑?哈哈,你怎么不去看看诚亲王府中的荣妃,恒亲王府的宜妃,还有被内务府赡养的惠妃,她们比起哀家来,要丑上千百倍,你要是有命活到哀家这个岁数,你也会比哀家丑千百倍……呵呵……” “什么?你求哀家?放心,哀家会的,哀家会记住对你的承诺,哀家看着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泪水跟血水侵染,哪里会不感动,你放心,放心……” “胤禛,胤禛,我的儿啊?你不要哭啊?你不要哭啦……额娘在这儿呢?我的儿……”太后突然朝宫柱抱了过去,却发觉不对劲忙着松开道:“我的儿呢?我的儿呢?” 又好似清醒了一般定神地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嗤笑道:“哈哈哈,哀家老了,哀家真的老了……” 胤禛的脸此已然显得沉寂了慢慢地转身离去,我急忙追随而去,他吩咐道:“不要告诉太后,朕来过了……”又朝我道:“今天,太后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他那么敬爱他的母妃娘娘,得知她的母妃是自己的亲额娘害死的,为何这样的冷静,连质问都没有,不由想着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而已,毕竟太后害死佟佳皇后也是为了他,要精确点计算的话,佟佳皇后是他害死。 一个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那他是否知道那张床的秘密?如果他知道,那他让我入住承乾宫,岂不是……转而一想,不会,他若是知道那张床的秘密,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个证据呢? 何况,躺在那张床的人都发觉不了,何况是外人呢?若非有人使用五行相克术,与那罂粟醉仙蛊起了反应,我也绝不会察觉的,必定如董鄂妃与佟佳皇后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无迹可查。 他独自一人去了承乾宫,命我先行回翊坤宫道:”兰儿,朕是个孝子吗?“ 我微笑道:”皇上孝与不孝,母妃娘娘在天之灵都看的一清二楚的……“我独自坐着轿子却感觉忐忑不安,他此时心中一定很难受,皇太后嘴中喊的”胤禛我的儿?“是不是喊他呢? 记得弘时自缢之后的那几日,他总是在承乾宫借酒消愁,我竟然有些放心不下,感觉自己下手太狠了,毕竟太后是皇上的额娘,他若是有一天知道是我在背后捣鬼,那还不恨死我啊? “去承乾宫……”我命令道。我想着在他最失落的时候给予他安慰,无论一个多么的坚强的人,总会又脆弱的一面,几个月前,他的儿子刚刚自缢在自己的眼前,此时生他的额娘,竟然落得神志不清的下场?他必定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 “福嫔娘娘,请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我到达承乾宫时,苏培盛拦着我说道,我道:“公公觉得皇上此时是一个人独处好呢?还是本宫陪伴在身边好些呢?” 苏培盛迟疑:“自然是娘娘陪伴在身边好些,只是皇上有令……” 他依旧拦着我不放行,我叱喝:”有什么后果本宫一人承担便是了……“我一手将他推开,他忙着叫道:”拦住,拦住……“从内竟然出现皇上的御林军,手拿兵器拦住我,不由觉得事态严重,皇上是真的怒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慈宁宫恶鬼复仇 3 苏培盛无奈道:”娘娘恕罪,皇上有令,谁敢打扰,杀无赦……“ 我只能退下,我低估皇上对太后的母子之情了,远远听见疾步而来的脚步声,宫外有太监传告道:”皇后驾到……“ “苏培盛……快快禀告皇上,本宫又要是求见,太后吐血了,请皇上立刻到慈宁宫……”皇后像是刚刚在睡梦之中醒来,慌慌张张,头上只是挽着一叶扁方,披着件绛紫色貂皮披风而来? “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见……”这么大的事儿,皇上真的不见吗?皇后见了我也在,不由觉得又是我在捣鬼叱喝道:“你又在皇上耳边了说些什么?” “臣妾也是来求见皇上的,无奈也被挡驾?皇后明鉴?” “今夜皇上不是宿在翊坤宫吗?怎么好好的来了翊坤宫?你惹怒了皇上对不对?” “臣妾该死,是臣妾说了皇上不爱听的话,故此惹得皇上大怒……”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刚刚太后胡言乱语之时的话了。 “皇后娘娘,福嫔娘娘,皇上说了,要清净,两位还是先行离去,不要让奴才为难了……”苏培盛哀求道。 “混账东西,太后若是出了个好歹,谁担当得起,还不快快去通报?否则本宫现在就处决了你……“ “皇后娘娘,奴才……奴才……” “狗奴才,滚开……”皇后大怒又朝苏培盛一推,这回他没那么的好运,站在台阶上,这一推直接给滚了下去,只听见当当当的声响,御林军左右举着刀戟拦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请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打扰,违命者杀无赦……” “好你个奴才,皇太后圣体违和,你敢拦着本宫禀告皇上,皇上怪罪,你们谁担当得起?”侍卫依旧不听,皇后走到哪里,他们就拦到哪里,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啦?只能干着急,我只是想着让太后不要为难自己,可并没有想过要太后的性命,她要真是因为这个而一命归天,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好哇,好哇!”皇后无奈道,仇视朝我看来道:“皇上与太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宫定当将你碎尸万段……”只听见皇后一声令下:“来人哪,拿下……”便看见另一对御林军鱼贯而入,这阵势,不由让我一时迷糊,皇后不会想着趁乱杀了我吧,万一我就这样死了,那什么罪名她都能让我身上按了…… “皇上……”我求救道……双腿都在发抖,连连后退…… “皇上,臣妾冒犯了……”正在我慌张之时,皇后却直径朝承乾宫的正殿而去,我这才发现,那对御林军是把那些守门人给拿下,我一时半伙都反应不过来了,两队人马在片刻间便胜负已分,看得我眼花缭乱,目不应暇。 苏培盛撑着腰喊道:“皇后娘娘,您这是要逼宫不成?” “皇上呢?皇上为何不在宫内?皇上呢?“我与苏培盛还未进入正殿便听见皇后的问话,走进一看,空无一人,皇上根本不在里面,“啪”的一声,皇后出其不意地狠狠给了苏培盛一个大耳光子骂道:”狗奴才?还不快快将实情禀告了,皇上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 苏培盛跪地道:“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只是说不让人打扰,奴才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啊?”问了几个守门的侍卫,也是同样的答案,都说看见皇上进去,却并未见皇上出来,可是宫中就这么大点地方,莫非皇上还能遁地了不成? 我也紧张起来,皇上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你还不快将我实情告知本宫?莫非你真要看着皇上出事才甘心吗?“皇后见问他们问不出所以然来,便朝我吃喝道,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本宫告诉你,如果太后与皇上出了个好歹,本宫必定让你陪葬……“皇后怒气冲冲地抓住我的衣襟道,她是满人,骑马射箭自然不再话下,只是年纪大了力道不够,却依旧的气势十足。 我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据实以告,只是说皇上去慈宁宫看过黄太后了,见皇太后神志不清便离去了。皇后问道太后都说了些什么,我不敢违抗胤禛的命令只是打马虎眼道:“臣妾当时距离太后较晚,并未听清,只是隐约听见太后喊’佟佳?灵毓’‘贱人’‘我的儿’之类的话。” 皇后听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开我道:”太后圣体为何,本宫要去慈宁宫侍奉,你?滚回你的翊坤宫……“其实从哥哥死后,我被降位之后,我已经越发见识到皇后的能耐了,她竟然可以调动御林军,而且看她的气势,这绝非第一次了。 想着她要是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啊?从前她在我的面前示弱未必不是顾忌着哥哥,我与她相处数年却越来越发觉她深不可测? 我算是被侍卫押解回到翊坤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到底上哪儿去了呢?这个晚上真是不平静的,我心中一肚子的谜团解不开,憋在心中十分难受,将颂芝找来说话。 我后怕道:“咱们没对皇太后做什么吧!不过是……”我有些慌张,百合刚好端着热茶进来,忙着拦着我道:“娘娘,祸从嘴出……”我被皇后的那一声令下,果然是吓到了,我再有权利也不过是调遣后宫中守宫巡逻的侍卫而已,她竟然能够调动御林军?这太不可思议了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并没有……”我只是派人装鬼吓唬她而已,皇太后历经风雨几十年,怎么可能吓唬得吐血呢?鬼是颂芝装的,我与百合策划的,整件事情就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不过披头散发,穿着白衣,深夜里使计调开身边守夜的人,然后敲敲她的窗户,发出几声怪叫而已。 当夜里,听闻后宫众人都到慈宁宫侍疾,只有我被皇后的看守着乖乖在翊坤宫内,好在一个晚上过去了,没有听见丧钟的声音,反倒听见了胤禛早朝的钟声,不由放下心来,胤禛回来了,太后也平安无事,那就是万事大吉啊?我心中的石头终于也落下了。 而且还听闻皇上下朝就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了,太后也能够吃下些流食,病情好得多了,她不好吧,我担心,她好了吧,我更是担心,一旦她有了力气肯定又会来为难我了,故此等着皇上忙完了来翊坤宫看我时,便有演了一场一哭二闹的女人大戏,哭诉道:”皇上,您怎么才来啊?你昨儿去哪里了?兰儿快要被吓死了……“ 胤禛安慰道:”朕昨儿心中郁结,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了躲……皇后太过担心,故此草木皆兵了,兰儿莫怕……“ “皇上,皇后她,她调动了御林军,这,这是干预朝政啊?兰儿还以为她这是要逼宫呢?万一皇上出了个好歹,那兰儿也不活了……” “朕登基之时,恐有不测,故此交给了皇后一支亲卫队,可以自由调遣,万一朕出了个好歹,这些人也好护送你们女眷小孩到安全的地方……”原来是这样,不由觉得胤禛果然心思缜密,万事都想得周全,当日皇位之争凄惨无比,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八爷党党羽众多,明的暗的,不得不防。 “皇上总是想得多,皇上怎么会遭遇不测呢?“ ”有备无患,居安思危……如此才能长久……”胤禛浅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不甘昨儿被皇后仰仗着军队而受辱挑拨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昨儿那场景,若真是要逼宫也未必不可的,老祖宗的家法,女子不得干政,皇后如此堂而皇之带着军队入宫,若是传出去,怕是大臣门又有上不完的奏章了。” 胤禛沉思后道:”兰儿多虑了,皇后是朕的妻子,是朕最信任的人……“此话一出,我不由如同跌进深渊了,原来皇后是他最信任的人,那我还玩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绊倒他这个最信任的人呢?” “呵呵,兰儿是朕最宠爱的人……”见我失望的表情,他忙哄着我道。 我撇嘴:“那裕嫔姐姐呢?”他不答,我追问:”那淑妃呢?“他依旧不答,我再问:”那惠嫔、秀嫔、滟嫔等等等呢?“ 他蹙眉:”有完没完?“ 我不依不饶:”皇上只会说好话哄人……“ 他反驳道:”哄你,便是爱你,朕不在意的人,哄也不会哄的,若是你的小性子收一收,朕会更加的宠爱你……“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惠嫔从甘露寺回来了,你打她,下手过重了些,此后不准了……” “只见我打她,没见她打我?” “朕对她说过,要尊重你,今儿也对你说,要和睦待她,不可再针锋相对……” “皇上偏心她……” “她替朕尽孝了!”胤禛淡淡地说道,我只能微微颔首点头,他用食指挑起我的下颚道:“乖,朕希望朕的女人们都能好好的……”这话他说得语气深长,我有些含糊不清。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1 “臣妾愚昧!” “惠嫔如菊,淡然宁静,绽放芬芳,她虽于朕无用,却能替朕尽孝,宠爱她,是朕对她的奖赏,你,不要吃这些干醋,不然酸的只是你自己,明白吗?”我当日明白了,只可惜他不明白而已,我与惠嫔的恩怨,其实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 “那皇上宠爱兰儿,所为何事呢?“我问道,真想问问他,从前待我千般万般的宠爱是否都是因为哥哥带兵打仗的功劳呢? ”惠嫔的父亲,沈大人,朕已经把他调到京城为官了。“胤禛饶过此问题,避而不答,我便也就不问了,想必这也是她受宠的愿意之一吧!可怜我如今什么都没有。 ”父凭女贵,理所当然的,皇上的恩典,惠嫔必然铭记在心,那日里皇太后曾经提及过,要封惠嫔为妃,还望皇上成全……“我赌气似得问道。 他淡然一笑道:”那兰儿心中可有合适的字?“ 我气结:“臣妾才疏学浅,心中哪里会有合适的字?皇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然有合适的字选的。” “本还想着赐‘惠’字,但是先皇之时已有了一位惠妃,不宜再赐‘惠’字,谨慎的谨字如何?谨妃可好?”没想到他当真都想得好好的了,看来他是要跟皇太后妥协了。 “皇上说好便好,若是觉得不好,将那个‘熹’字赐给她也未必不可的……” “这话说得小气,你不是不在意么?又是诓朕的?”我想着,能往高处走,谁愿意往低处流啊? “岂敢?只是兰儿还没有修炼到裕嫔姐姐那般的道行,若是六根清净了,自然便不会在意了?”裕嫔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待皇上而言,摆明算是一种冷落了,一方的热情,恩仇能够持续多久呢? “朕想着法子多宠你些……正因为你是朕的宠妃,朕才不在意对你失言,对朕而言,无论你是答应、常在、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在朕的心中,你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与你相比,朕会想着法子多宠你的。“ 胤禛神情在我额头一吻,从我复宠以来,已经有两年,这两年,我好似并没有享受到报仇的快感,只是这一刻,发觉,他待我的心,越来越真了。 太后的懿旨传我到慈宁宫觐见,太后是心病,故此只要又心药自然可以要药到病除的,不知皇上到底给了太后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没几日功夫太后的病情竟然完好如初了,她康复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传我觐见,我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她要如何对付我?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我跪地请安,太后摆手命我起身,再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我内心更是紧张不已,几次的交锋起来,我也越来越见识到太后的厉害之处,故此对太后有了畏惧之情,后宫女子谁手中没有血腥的呢? 死在她手中的女子只怕不计其数吧,先帝那么多的妃子,英年早逝的也不计其数,其中肯定也有她所为的。 “知道哀家为何要见你吗?” “臣妾愚昧!” “你知道了是吗?你知道了那张床的秘密了是吗?”太后起身浅笑朝我走来?她果然是知道了? 我装糊涂道:“臣妾不知太后说什么?” “哀家低估了你,只当那次的火灾是个意外,也想过是后宫里的其他人要为难你而放的火,没想到你的心思也不弱啊?” 太后挑嘴一笑,抬手朝我的脸庞袭来,捏着我的下颚道:”怎么样?那床给你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痛快感吧!“ 我再环顾四周,门窗已然都紧紧地关闭,我内心的不安之感也越来越强烈,我故作镇定道:“臣妾来慈宁宫前,特派人去养心殿告知皇上臣妾替皇上尽孝来了,想必皇上会十分高兴地称赞臣妾贤惠孝顺。” “你在怕?” “臣妾为何要怕?” “你放心,哀家不会伤害你,不然你早就死了千百回。”太后狠狠一摆手,我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力道传来,我便摔倒在地。 “你以为皇上知道你来慈宁宫了,就会来慈宁宫找哀家要人不成?哀家就算是杀了你,皇上他也不过是轻叹一声,还能把哀家这个额娘怎样?” “臣妾不知道何事得罪了太后,为何太后要三番两次地要取臣妾的性命呢?” 既然她都知道了,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我也好奇得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她使出这样的轨迹来伤害我呢?我已经是一忍再忍了。 ”你想知道?哀家也好奇得很,你是怎么发现那张床的秘密呢?”太后这一病也明显很憔悴了,脸上的皮肤已然松弛了,再美丽的容颜也会衰老的,若是衰老之后可以当上皇太后,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至少即便是年老色衰了,丑陋不堪了,也不会又任何人敢在她的面前放肆。 “臣妾不知道,该感谢谁?更不知道除了太后还有谁跟太后一样想要取臣妾的性命?在承乾宫内布置了一个高深莫测的五行相克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布而成,可让臣妾在三月内,五脏六腑俱烂,外表依旧鲜艳亮丽,五行术与罂粟醉仙蛊相结合,冲减了药性,故此臣妾逃过一命了。” 我想起那段时光,真是不忍回首,想起在那熊熊烈火之中,声诺如此拉扯着我,想起他与颂芝如何为我戒除罂粟醉仙蛊的毒瘾,可惜此时,声诺已经不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好!好得很,这后宫之中真是能人越来越多了,你想毁了淑妃的容貌?哀家告诉你,你毁掉什么,也不能毁掉淑妃的容颜?” 我说淑妃的脸怎么没事呢?原来是太后在旁干预,我冷笑一声道:“同为太后的儿媳,太后却如此偏心?臣妾嫁入皇家近二十载,虽不是日日来太后跟前尽孝,总是没得亏待的地方,却比不上淑妃在太后心中的地位?臣妾真是难过……” “哀家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哀家为难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命在哀家的手中,你若是为哀家办事,替哀家的十四求情,哀家就可以把你在背后耍的那些小手段都当做没看见,但是现在,哀家容不得了,你说你去养心殿告诉皇上你来慈宁宫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皇上,不可能在宫内。” 我慌张起来,我是知道皇上不在养心殿,并不知道他出宫去了,那太后让我来慈宁宫,岂不是…… ”这是鹤顶红,你只自己喝下去,还是哀家让人给你灌下去……“太后将一个深红色的琉璃瓶子放在我的眼前,我忙跪下求饶道:”太后,臣妾做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一定会为十四爷求情的,臣妾可以发誓……“ 太后幽幽道:“晚了,来不及了,皇上一出宫,便谁也救不了你,那日,皇上带来胤祯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孩儿无忧,母妃放心!’,可哀家一看就知道,胤祯他过得一点也不好,他跟哀家约定过,如果通信的话,一定会又特定的标记,上面没有,即便那是他亲笔所写的,是他的笔记,但是哀家知道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他残害了他的亲兄弟,残害了哀家最在意的人,哀家也要残害了他最在意的人,让他尝一尝心痛的滋味。“太后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让我不知所措,只想着开门而去,却发现门窗都被关得紧紧的,好像有人拿着木板将门窗都盯上了一般,完全出不去。 ”太后,您不能这样对我?您不能,皇上会恨您的,他会恨您的……“我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宠已经三番五次的用性命去赌博,但是,次次都是我自己策划,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为什么要这样的去死呢? ”恨?从他回到哀家身边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恨哀家,他恨哀家待他的弟弟那么的好,却从不待他好,每当哀家看见他那双哀怨的眼神之时,哀家就知道他对哀家的恨意,从未消减过,可是哀家是他的额娘,他即便在恨哀家,也不能违背了他身为孩儿的孝道。“ ”所以哀家从不在乎他是爱哀家,还是恨哀家,哀家即便再怪他,可是哀家是他的母亲,所以,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哀家都会原谅他,哀家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以他为先。“ ”哀家不允许他独宠你,故此哀家让他选秀,好不容易等着年羹尧被连根拔起了,可是他还放不下你,他哀求哀家饶过你的性命,他告诉哀家说,若是你在后宫之中安分守己,他将后会给你贵人的名分,保你荣华富贵,让你安心度日。” “可是他与哀家都万万想不到,你竟然还能怀上身孕?我们都怀疑你在假孕,但是太医们都说你有了身孕,也许是人算不如天上吧,他爱不爱你,哀家并不知道,但是哀家知道他对你颇有愧疚,既然老天给他一赎罪的机会,他一定会珍惜的,你便越来越得宠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2 ”哀家耳提面命的告知他,不要沉迷于你,他总是说自己有分寸,可是渐渐地,哀家发现他的分寸丢了,他对你的沉迷,已经不在于男性本色了,他说你脱胎换骨了,他说你改过自新,是一个全新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爱听,你做什么他都欢喜,他说他已经习惯了你在身边的日子。“ ”他告诉哀家说,从前是三分爱意、三分利用、三分防患、一分内疚,渐渐的是,三分爱意,三分防患,两份利用,两份内疚,紧接着是四分爱意,三分怜惜,三分内疚,接着演变成了,五分爱意,五分怜惜,到了最后,是九分爱意,还有一分是琢磨不透的情感,不知来源于哪里,也不知因何而产生。“ ”他待你越来越痴迷,痴迷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此,你成为了哀家的眼中钉,哀家决不能让你去危害他,他对你每多一分爱意,那对你的防备之心就会少一分,等到他待你完全没有了防备之心,你就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对不对?” 太后步步逼来,我三十余岁的人竟然没有他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更加的有气势,手中的鹤顶红,也逐步地朝我靠来,我边退边摇头。 ”太后,臣妾从未想过要伤害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绝无此意,臣妾是恨,但是恨的并不是皇上,臣妾恨的是皇后跟甄嬛,太后……“我哀求道,此时此刻我只是想着一味地躲避,并未想到要反抗,我知道她已经七十岁了,她的力气不可能有我的大,只要我这样躲着她,她就下不了手了,就算她喊人进来,我也不会害怕。 我会很镇定的告诉她们道:”本宫是皇上的宠妃,你们谁敢动本宫,就是与皇上为敌,太后能够保你们一时,却无法抱你们一世,待太后寿结寝终之时,你们就只有殉葬一条路可走……“ “哀家问你,皇上是否知道……“太后见我畏惧她的模样似乎很高兴,放慢了脚步,挑嘴微笑,平静如水地朝我问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知道,一时半伙也回答不出来…… “哈哈哈……佟佳?灵毓,你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拴住了我儿子的心,哀家花费了整整四十年的时间也不能拉回来,你恨啊?哀家这就去阴曹地府找你,与你决战在底……“说着太后便将那鹤顶红一饮而尽,跟喝水似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定神一看,只见皇太后微笑地将瓶子摔着地上,然后淡定自如地回到了暖榻的矮桌前坐下。 我这才明白,原来瓶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鹤顶红,她不过是吓唬我而已,我忙着跪地表明忠心道:”太后,臣妾先前愚昧无知,若有得罪太后之处,请太后恕罪,从此以后,一定以太后马首是瞻。“ ”嗯……“哀家满意的朝我点点头道:”那就为哀家更衣挽髻吧!“ 我内心终于放下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想着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个太后不是人,简直就是个老妖精,我已经有两条把柄在她的手中,万一她哪一天不高兴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那我就没活路了。 我不比皇后,竟然能够调动御林军,也不是惠嫔,有太后当靠山,有父亲当外戚,也不是裕嫔,那么的高尚,与世无争,深得皇上尊重,更有皇子弘昼护身,我呢?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靠着皇上恩宠而存活着的人,若是有一天没了皇上的信任与恩宠那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 “你不是问哀家为何三番五次要杀你吗?”太后坐在铜色妆容镜前,我小心翼翼地替她梳头,虽然年近古稀,竟然没得一根白色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我微微颤抖道:“太后担心臣妾会因为年羹尧之时,伤害皇上,太后的怜子之心,天地可鉴……” 太后好似很满意我的回答,朝镜子中的自己左右的打量起来,摸了摸刚刚簪上的木兰绒花道:“替哀家换一只艳丽的牡丹来……”我想着这牡丹赤红鲜艳,她一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戴着呢? ”太后真是越看越年轻,殊不知,皇上都已然半百之年了……”我奉承道,太后用手摸了摸我替她梳的凤临天下的发髻,一只凤凰吐珠的黄金缕空发钗栩栩如生地立在额顶,两边垂着金黄流苏,挑了一件纹着凤凰盘旋起舞图案的凤袍,上了胭脂水粉,与刚刚威逼我喝下鹤顶红的太后简直是判若两人。 ”‘本宫’的凤袍好看吗?“待她梳妆完毕,完完整整地立在我面前,她几乎与皇后无异,甚至于更加风采夺人,我颔首点头道:”臣妾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太后……“ 我也不知道她这样盛装打扮是要去哪里?还是就是要告诉我,后宫是她的天下,没有人能够逃出她的法眼,让我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就如同我当初对付百灵的招呼差不多,就是”威慑“。 ”这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不想当皇后的,可惜哀家没这个福气,一辈子都只是个妃子而已,康熙二十年册立为妃,整整四十年,无变动。哀家册封为皇太后的那一天,荣妃、宜妃、惠妃来参拜哀家,说’你赢了,你儿子赢了……‘,我轻叹道:‘你们何以见得哀家的儿子赢了呢?’得的江山的儿子,内忧外患,失了江山的儿子,下落不明。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弟两厮杀了一辈子,哀家希望胤祯当皇帝,是因为哀家可以完全地决定他的意志,可以让他放过他的亲哥哥,封他为亲王,可是皇上不可能受哀家的影响,他会逼着哀家放弃他的弟弟,这就是哀家的大儿子……” “哀家这辈子,生养了三儿三女,抚养了敏妃膝下的一儿二女,共计四儿五女,承蒙圣宠三十年而不倒,还当了万人之上的皇太后,该享的福也算都享完了……” “太后福泽深厚,多的是福气……”我赔笑道,突然太后咧嘴笑道:“华妃,哀家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像一个人……这才哀家要置你于死地的真正原因所在……“ 我一愣,不明白……傻傻看着太后等待下文…… ”不仅仅长得像,连性情都像极了,哀家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当你是她转世投胎来找哀家报仇的呢?”太后自信满满地笑道,像是嘲笑与轻蔑,也像是无助与忏悔。 “敏妃,哀家没有食言,哀家把你的三个孩子养得好好的,可惜你膝下的两个女儿都不争气,出阁没多久就逝世了,你的儿子如今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哀家的儿子护了她一生。还有你的孙女儿,和兮,哀家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你该安息了吧!” 她说的是怡亲王的母妃,敏妃娘娘?我与敏妃娘娘长得像?好似听闻提起过,记得那年第一次入宫朝见先皇时,先皇无缘无故地唤了一句“小敏”,我只当是先皇在唤身边的婢女呢? “你长了一张不该长的脸,故此哀家永远都不会喜欢你……哈哈哈……”太后大声笑道,“扑哧“一声,只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喷了一口唾沫,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太后倒在我的身边。 “太后……”我失声叫道……太后已然嘴角全都是血,我回头去看那鹤顶红的瓶子,一时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来人哪,来人哪,传太医,传太医……“ ”哀家早就将人打发得远远的,谁也听不见,哀家要杀了他最在意的人,让他尝一尝心痛的滋味,但是哀家还是放不下他,故此哀家临走前,也要带走你,就算他不杀你,他不会再宠幸你,你这辈子在后宫也只能苟且偷生,毫无作为,因为你杀了他的额娘,逼死了他的额娘,你用罂粟醉仙蛊要挟哀家,逼死了哀家……他会恨你入骨的……” 我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要我替他梳头挽髻,盛装打扮,那瓶子里装的真的是鹤顶红,此时刚好是毒发,这一招可真是够狠啊? “太后,您不能这样对臣妾,臣妾无罪,臣妾无罪……您不能这样对臣妾…”我跪在她的身边失声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皇上的宠幸,为何要设下这个阴谋来陷害我? “佟佳?灵毓,敏妃、良妃,呵呵……你们是不是天天都在地府里召唤我,姐妹们?乌雅成璧来晚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们肯定也索然无味,皇上,臣妾来了,您曾经问过臣妾,敏妃之死到底是否是臣妾所为,臣妾对天起誓,若是臣妾所为,则一生一世,事与愿违。这个毒誓,它灵验了,臣妾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得到过。” “臣妾想要您的恩宠,您给予臣妾的永远都是相敬如‘冰’,冰冷之冰,您只有在臣妾为您出谋划策之时,臣妾才感觉您的心是热着的,平时即便您抱臣妾再紧,也是寒冷无比的;臣妾想要他们兄弟两同仇敌忾,相互扶持,可是他们兄弟却越走越远,最后闹得自相残杀,臣妾日日夜夜备受煎熬;臣妾想要保住隆科多的性命,可是皇上却非杀他不可……这都是命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3 太后就这样奄奄一息在我的面前一口接着一口的血往外渗出,迷迷糊糊地说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就在我的面前,我肯定是百口莫辩的,而且现在门窗我都打不开,等到有人回来了,那我就死定了。 “隆科多,成璧欠你的,都还干净了,你欠成璧的来生再还吧!来生,千万不要,不要让成璧穿上深蓝色的衣裳,千万不要送成璧蝴蝶型的发钗……” “太后,求求您了,您不能这样对臣妾,皇上会让臣妾陪葬的……”无论我怎么呼唤,她都是置之不理,好似已经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她抬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微微的动了动嘴唇道:“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额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不然额娘就死得毫无价值了……” 我骂道:”太后,你真坏,你简直坏透了,你坏透了……你要死,就自己死,为什么要拖上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陪葬?呜呜……” 太后的手重重地落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了,眼睛也微微地闭上了,脸上还有心满意足的笑容,她也许是感觉自己死得其所了吧! 皇上知道了她谋害佟佳皇后的真想,她无法面对皇上了,故此她选择了死亡,她要以此来报复皇上伤害了十四爷,可是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呢? 长得跟敏妃相似是我的错吗?难道我能够控制自己的长相吗?呜呜呜…… 我快要受不了了……为什么,是什么将后宫里的女人都变成了这样? 太后就这样的死在我的面前,我从未这样的伤心过,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啊,我宁愿被她打几个耳光,我愿意听从她的吩咐,好好地去替十四爷求情,受点委屈不要紧,可不能要了我的命啊?天知道,我在这个深宫里生存得多么的辛苦啊?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喃喃地念叨着,我想着等那扇朱红色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当有人看见太后的尸首躺在我的面前时,会有人听我解释说,太后是为了报复皇上而喝鹤顶红自尽的吗? 当皇上出现的时候,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皇上再恨太后也罢,她都是他的额娘,就算是他相信了我,我猜他也会更宁愿相信是我容不下太后,不满太后对我三番五次的羞辱,而痛下杀手,也不愿意相信他的额娘为了报复他伤害了亲弟而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终生的痛苦。 “额娘……”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弘历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感觉自己看见了一束光芒,抬头看去,弘历熟悉的黑袍就映在眼帘,他正从西侧的窗户跑爬进来,“嘘……”他示意我保持安静,我环顾四周依旧的死气沉沉,并不见慈宁宫外有可动静。 “你、你杀了太后……”弘历见了盛装打扮的太后立刻冲了过来,跪倒在地朝我质疑道。 “不,不,弘历,你要相信额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没有,是皇太后她要陷害我,而设下的圈套,不是我,不是我……”我拉着弘历的衣袖哭诉道,此时此刻我倒是觉得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弘历虽然与太后没见过几回,感情也谈不上,但是毕竟是长辈,对太后的死也是很伤心,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道:“太后为了救你的十四叔跟皇上闹翻了,她为报复皇上,便以死抗争,但是她担心我会伤害皇上,故此要嫁祸给我,要让皇上杀了我,弘历,额娘没有那个胆子敢去谋害太后,你要为我作证啊?” “太后驾鹤归西,皇阿玛必定伤心欲绝,雷霆震怒,肯定是要杀人泄恨的,无论我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太后这一招可真是恨啊?不仅仅用自己的死逼着皇上痛苦不堪,更要逼着皇上取了我的性命,皇上一夜之间失去了额娘又失去了我,这一打击必定会让他龙体受损的。 “冷静点,趁皇阿玛不在宫中,赶紧想想办法……”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疑问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慈宁宫呢,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方法? “百合姐姐来找我,说您被太后请道了慈宁宫,本想着去找皇阿玛求救的,可是皇阿玛不知道为了何事不在养心殿,我担心您,故此来慈宁宫一探虚实,没想到果真出事了。”我早就知道凶多吉少,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现在可该如何是好啊?外面肯定都有人守着,慈宁宫的人都看着我进来,我死定了……“ ”额娘,不要着急,皇太后临死前可说了什么?“弘历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我也好似有了主心骨,不如刚刚那般慌张,将皇太后临死前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弘历。 ”隆科多?”听闻太后当年入宫是隆科多进献给皇上,乌雅氏与佟佳氏也算是世家,想起太后临死前提起隆科多不由觉得他们之间不简单,而太后对德端贵妃也是照顾有加,她还说他想要皇上饶过了隆科多的性命,我想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额娘,我有办法了……”弘历灵机一动,轻轻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他道:“千万不要慌张,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弘历交代好了之后便依旧跳窗离去。 我故作淡定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太后的身子搬到床上,好好盖上辈子,将房间好好地收拾收拾,在镜子前好好地调整着呼吸,当做若无其事。 再去开门,这才发现门是从内被门闩插着,想必是我刚刚太害怕太慌张了,没有注意故此开不了门,我从容地开门而去,外头并无人伺候,也不知道太后将人都打发到哪里去了? 出了的内阁,出了正殿,只见在屋檐下几个嬷嬷宫女正修剪着开败的牡丹花,芳若嬷嬷见了我,不由一惊,忙着过来请安道:”娘娘吉祥……”不知道是因为我心中有鬼还是别的原因总感觉慈宁宫阴森森的。 我故作镇定道:“芳若嬷嬷,太后请您进去伺候……” “是!“芳若并未多想,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内而去,身后跟着几个小宫女,被我拦住道:”太后只说让芳若嬷嬷进去……“ ”太后……”芳若一声惨叫,我急急忙忙地朝屋内走去,将房门紧紧地关住,芳若不可置信地指着我道:”你杀了太后?“我一惊,朝太后的床走去,假装惊讶道:”大胆贱婢,你敢谋杀太后?“ ”福嫔娘娘?你……你胡说,是你……是你残害了太后……“我狠狠地给了芳若嬷嬷一个大耳光,她被我打得两眼冒金星,有些站立不稳,我叱喝道:”嬷嬷再大声点叫就是了,本宫正愁一个人抓不住你这个凶手……“ 我挑嘴一笑,芳若好似被我吓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太后爬去哭哭啼啼地道:”太后,您醒醒啊?太后……” “嬷嬷聪明人,太后薨了,乃紫禁城的举足轻重的大事儿,皇上必定要杀人泄恨,不知道皇上是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本宫?你若是听本宫的,方且还有一条生路,若是不听,便只有与太后殉葬一条路可走……”我威慑道。 芳若迟疑指着我:“真,真的,真的是你谋害了太后,福嫔娘娘,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淡定喝了一口茶道:”不是本宫,是你,因为你无意中撞破了太后与隆科多的□□,你担心太后杀你灭口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本宫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你被本宫当场抓获……你猜,外边的那些人是站在你这边呢,还是站在本宫这边呢?本宫是主子,本宫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的生死荣辱,你不过是一个贱奴,你猜猜,她们的证词会如何呢?“ “娘娘,奴婢从未得罪过您啊?”想起那日我被罚捡豆子的时候,她待我也是颇有照顾,甚至为我抱不平的,可见她并不如太后那般铁石心肠的。 “若是嬷嬷得罪过本宫,本宫此刻便让你正法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待皇上回宫,本宫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娘娘,奴婢……” “太后薨了,这是已定的事实,谁也回天乏术,你也算是失去了靠山,将后何去何从,还是未知数,何不为自己谋一条光明正道呢?”我提示道。 “奴婢愚昧,还请娘娘明示……” “皇太后乃自缢而亡,本宫也是受害人之一,本宫也不想与太后殉葬,故此本宫也正在谋生,嬷嬷若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必定皆大欢喜,若是不乐意,那本宫也只能孤注一掷,让你们这些在太后身侧伺候的人当替死鬼了。” “不知娘娘要奴婢如何做?”弘历说得没错,她们这些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一旦知道太后薨了,必定是六神无主的,哪里还有不听话的,我这样也是迫不得己的,太后这一招用得太绝了,我也只能用更绝的招来拆这个招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4 我来慈宁宫的事情,想必许多人都知道,太后偏生在召见我的这一天出了事,皇上肯定会查的,就算没证据,那些想要我死的人,也会推波助澜,栽赃嫁祸的,我必须想着法子让皇上不去彻查此事? “皇太后与隆科多的事情,芳若姑姑想必知道一二的,眼下太后病重,想要会一会昔日的萧郎,合情合理吧!“ ”这……“芳若迟疑,我继续道:”太后对皇上很重要,但是,皇家的颜面对皇上而言更重要,到时候皇上会将怒火发到隆科多的身上,咱们也就乐得安生了是不是?“ ”可是,娘娘,到时候,皇上为了皇家的颜面,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只怕也会被灭口的啊?“ ”皇太后不过是让你去给隆科多大人送样东西,你怎么会知道真相呢?你不知道真相,为何会被灭口呢?“我将计划一一地告知芳若嬷嬷,眼下她也无路可走,自然只能听从我的吩咐,何况外头有弘历照看着,我也不担心她能翻出个天来?” 我将余下的鹤顶红涂在茶杯口上,看着一个死人躺在眼前竟然毫无惧怕之情,我的手上也有不少血腥,这些事儿我也是看惯了的,却不如今日这般惊心动魄,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门外传来容若嬷嬷的声音道:“太后,隆科多大人求见……” 我坐在屏风之后,捏着嗓子道:“嗯……进来吧!” 只见隆科多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进门之后取下斗篷拍了拍袖子跪地请安道:”奴才隆科多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压着嗓子咳嗽几声,道:“哀家不将当年你赠送给哀家的蝴蝶发钗拿出来,你也不会来见哀家吧!” 隆科多微微起身叹息道:“陈年往事,太后为何还念念不忘,太后此番病得不轻啊?连嗓音都变了……” “哀家的嗓音虽然变了,心却从未变过,哀家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日你送给哀家这蝴蝶发钗之时,哀家有多欢喜……” “当年之事,的确是我待你不住,造化弄人,你,我缘浅情深罢了,我已经帮着你的儿子登上了帝位,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了,若是来生,决不负卿……”隆科多说着便伤感起来…… 我也轻叹一声道:”不说了,喝口茶吧……“我继续咳嗽,他关怀道:”太后,保重身子……“我颔首,只见他拿着茶杯盖撇了撇茶,芳若说得没错,这个隆科多果然是老狐狸,连太后也防着,我倒是看看他能够知道鹤顶红的□□涂在茶杯口上呢? 他几经试探终于喝下那杯茶,我也松了一口气,他搁下茶杯道:”太后急召奴才,不知所为何事?“ ”哀家近日噩梦缠身,时常梦见皇上将你杀了,哀家心神不宁……“ ”奴才也诚惶诚恐,自从月宾被封为贵妃之后,皇上对奴才明显有了戒备之心,当日只当皇上待我佟佳氏一族不薄,如今才知道是为了麻痹奴才啊?与当日皇上除去年羹尧的手段如出一辙,欲要杀之,必先姑之啊?” ”什么?”听见哥哥的名字,我不由一惊,险些露出了自己的真实声音。 “当日,淑婉贵妃为皇上出谋献策,让皇上复了年氏的位份,用来安抚麻痹年羹尧,再趁他无防备之心时,一网打尽,毫不留情,若非太后旁敲侧击,提示奴才,奴才只怕早就得意忘形,也落入了皇上的圈套之中啊?” 我不语,因为他说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就知道皇上待哥哥如此恨,肯定是甄嬛等人在背后挑拨的,原来复我的位份是她的主意,可见我恨她对付她都没错的。 ”狡兔死,走狗烹,苍鹰尽,良弓藏,这些我早该明白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若是我一人死亡可保我佟佳氏门楣显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打算过几日便请辞,归隐田园,若是能保住性命当然是好,若是保不住,也无怨无悔,还请太后看在往日我们之间的情分,保我佟佳氏一族,保月宾在宫中性命无忧……“ 皇上果然是要对付隆科多了,我当为何好好地要晋升佟佳?月宾为贵妃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这……“我想,该是毒发了,听他的言语,太后对他可是一往情深啊?那我让他跟着陪葬,也算是对得起太后的在天之灵了。 ”你告诉本宫,为何皇上非要杀是年羹尧,为什么?”我再也抑制不住了,冲了出去,隆科多见我,哪又不惊讶的,只是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说啊?告诉本宫,为什么?哥哥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便有越规之处,但是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皇上,皇上……”隆科多已然毒发,太后死时毫无痛苦之状,而他却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可见痛苦难当,同样的鹤顶红为何太后没有痛楚?转而一想,太后何等人物,她怎么会在我的面前露出弱态呢?她必定一直都在忍楚。 “皇上,皇上留下了、留下了、圣旨……但是、但是没人、知道、知道在哪里?”隆科多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明白到底是何意? “杀、人、灭、口……”隆科多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听得迷迷糊糊。 “不准死,不准你死,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哥哥是扶持皇上登上皇位的功臣,皇上为什么要杀他,还有你,不是你一手将皇上扶上皇位的吗?他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 我摇着隆科多的身子问道,但是他已经无法回答我了,芳若进来将我拖开道:“娘娘,他已经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布置吧!”我这才回神过来。 “对,赶紧布置……“ 我们一起将太后挪到暖榻上,造成太后与隆科多双双服用□□自缢的模样,我想着与我相识相处近二十年的太后就这样辞世了,我内心也有几分心痛,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要跟我过不去呢? 当夜,慈宁宫便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我隐约听见一阵阵刺耳的脚步声,隆科多与太后双双死在慈宁宫内,这足够让胤禛发狂了,也让他封锁了整个慈宁宫,除了皇后,谁也不会知道慈宁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福嫔呢?”皇上发怒道。 “皇上恕罪,奴婢不知道啊?太后召唤福嫔娘娘来慈宁宫,让奴婢等人在宫门外伺候,没得指令谁也不准进去,一炷香之后,福嫔娘娘出来了传奴婢到内廷伺候,太后打发奴婢去请隆科多大人相见,隆科多大人到了之后,太后又打发奴婢到外边伺候,没得太后懿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奴婢见内廷许久不见动静,才斗胆到窗口探视,不料……” 芳若说着说着便痛哭流泪起来,皇后安慰道:”那之后,你就没见过福嫔了么?“ ”奴婢一直都守在门口,并不见福嫔娘娘出去……“ ”那肯定还在宫中,还不快派人去找……“我被绳子绑得紧紧仍在慈宁宫后院的枯井了,嘴里也塞满了丝巾,为了活命,我又不得不使用苦肉计了。不久之后被侍卫从枯井中救了出来。 “兰儿,兰儿……”胤禛痛心地叫道,忙着帮我解开绳索,我也就势靠在他的怀中呜咽道:“皇上,皇上,救命啊,救命啊,太后要杀臣妾,救救臣妾啊?” “兰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味地往他的怀中躲去,他将我揽得更紧了,我哭诉道:“皇上,您怎么才回来啊?兰儿以为……呜呜呜……” “兰儿,没事了,没事了,朕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的……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只知道哭,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皇后不满叱呵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哭得出来,还不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能吞吞吐吐地道:“太后说,要杀了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让皇上尝一尝心痛的滋味……” 胤禛听后不由感觉被闪电击中一般,头重脚轻地要摔倒在地,皇后忙着过去扶住他,安慰道:“皇上,不是这样的,绝不是这样的,福嫔,你胡说八道,你说是不是你顶撞了太后,故此太后才会惩罚你,才命人将你绑了扔到枯井里。“ “太后将臣妾叫到慈宁宫说了很多话,说臣妾长得像一个人,长了一张不该长的脸,还说,皇上您拿着十四爷的亲笔书信给她,上面写着‘孩儿无忧,母妃莫念!’还说,她与十四爷约好过,若是互通书信,会在书信上面做记号,她说十四爷过得不好,说皇上残害亲弟,她要杀了臣妾报复皇上您……” 我正要往下说,却被皇后狠狠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她骂道:“闭嘴……” 胤禛倒是镇定,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也开始担心他,太后说,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到底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呢? 第二百零十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5 “传朕的命令,将隆科多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皇太后于雍正六年四年初九,病逝慈宁宫……”胤禛冷静地说道,皇后不忍道:“皇上,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太后不会这样对您,她不会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皇后面带梨花的哭诉道,胤禛只是一摆手,并无言语,我惊慌道:“太后?太后她……” “今儿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违令者,力斩不饶,传各亲王入宫守孝……”胤禛依旧淡定自如地说道,皇后跪地道:“皇上,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臣妾心疼啊……臣妾求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明白胤禛目前的心情,我只知道他一直都忍着,对不起,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不是要故意伤你的心的,原谅我! “皇上……”只听皇后一声惨叫,我再朝皇上看去,他已经混到在地,我试图过去探视他,毕竟在枯井里待了那么久,体内不支,摔倒在地,皇后见我过去,朝我狠狠地踹了一脚。 骂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告诉皇上这些,为什么?你是想看着谁伤心欲绝……” “皇上,皇上,没事的,臣妾会永远在您身边,永远地疼爱您,皇上,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皇上昏倒在慈宁宫,皇后顾着照顾皇上也顾不上我,幸亏弘历及时赶到,将我送回了翊坤宫,短短几个时辰,却不知道打了多少恶仗,我身心俱疲。 颂芝看着我满身的伤,不由落泪起来道:“到底在慈宁宫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好好的过去,却这样体无完肤的回来?” 为了演戏演得逼真,芳若嬷嬷绑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我手中脚上都是被绳子捆绑的痕迹,淤青一圈一圈的,被皇后打的那个耳光跟踹掉的那一脚更为严重,看她那愤怒的样子,敢情就她知道心疼皇上一样? “弘历,你做了什么?”我疑问道,他说外面的事情交给他,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孩儿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跪在养心殿求见皇阿玛而已……说来奇怪,皇阿玛不在养心殿,却从养心殿出来了……“ ”太后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皇上出宫去了,故此她才选择这一天,设下这个圈套,幸亏你来了……“ ”原来如此?皇太后她……“弘历惋惜道,朝我抱拳道:”额娘,太后薨了,理应到慈宁宫守灵的,您虽然有伤在身,也不宜修养,以免落人口实……孩儿先去慈宁宫了……” 他的性情冷漠,性情也十分的冷静,若非有他,今日我是在劫难逃的。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片刻间,整个紫禁城已然被缟素之色浸染,百合伺候我 换上孝服,不由露出自喜之色,想着:”太后,您万万没有想到,臣妾会如此做吧,您不该嫁祸给我,而该直接杀了我……” 我想要逼着皇上杀我,让皇上痛心,可是没想到我还能翻身,要知道人死了,那所有的事情就不能掌握了,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的。 因为皇上心力交瘁,伤心过度而昏迷,当日主持太后丧事的是诚亲王与恒亲王,怡亲王远在洛阳办差,是十三福晋带着家眷而入。 慈宁宫戴孝之人数之不尽,皇后跪在最前头,德端贵妃、齐妃、裕嫔、惠嫔、秀嫔、我都依次而跪,随后便是各亲王与府中女眷,密密麻麻的人数之不尽,太后也算是儿孙满堂了。 女眷们的哭声混淆在和尚们的诵经声中,显得有些别类,皇后与德端贵妃、惠嫔等人都哭得几番要昏厥过去,我也妆模作样地流泪哭述,想起太后临死前的那一幕,我依旧心有余悸。 十三福晋上前劝慰皇后道:“四嫂,节哀啊?皇额娘必定不爱看见您这个模样的?”想起当日她在太和殿上劝说皇上重回皇家的那一席话,想起怡亲王在我面前称呼她为“内子”,想起她温和的声音,想起和惠公主那样的活泼可爱惹人喜欢,我总觉得我在内心里羡慕这个曾经陪同自己的夫君在冰寒之地受苦受难数十载的女人。 “十四弟府中的姬妾都到了吗?” “已经都到了,却都……可怜十四弟妹早早的去了,不然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一盘散沙,弟媳已经安排妥当了,十四弟的几个会孩子都跪在皇孙的前排里,皇额娘必定也会欣慰的。” “纤儿,她……她待我这个四嫂也是极其好的……”皇后惋惜道,纤儿是十四福晋的闺名,是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极其的温柔可巧,却并不爱言语,甚至有些傻傻的,我总是不怎么爱跟她交往,慢吞吞的,跟她说句话能够急死人的。 跪灵,一个时辰能够休息一下,我一日恶战,早就精疲力竭了,趁着空挡让百合给我送了点点心偷偷的在慈宁宫的亭子里吃了起来,刚刚拿到手,却被一只手用力地打落在地。 “贱人,你到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皇上把隆科多叔叔打入了天牢……”德端贵妃气急败坏的朝我指责道,我想着什么打入天牢,只怕如今尸首都要被火化了吧! 若非如此,皇上还不将太后的死一查到底啊?到时候即便知道不是我的错,也会迁怒到我的身上,如今有这么一桩子天大的事儿在这儿挡着,我便就是十足的受害者了,皇上只当是太后为了报复他而要杀我,然后杀了隆科多,再自缢而亡,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贵妃何出此言啊?”她要是知道皇上升她为贵妃是为了安抚麻痹隆科多,她得多伤心啊?没想到我不对付她,自有人对付她,我看她还敢不敢在后宫之中耀武扬威? “你,一定是你……” “哼,你想知道,你去问皇上啊?你去问皇后啊?皇上下了圣旨,谁也不能说出去,你不怕死可以去问问的?”她要是敢问,就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温仪公主不还是我的吗? “你……贱人……”她想着打我,却被我一手给拦住,反手一耳光道:“自取其辱……”现在谁还怕她啊?我是答应过,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是她找上门来的。 “你敢打我,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要是皇上知道你还藏着年羹尧的遗物,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提醒得好,那你去告诉皇上啊?本宫也特别想知道,你瞒着皇上给我年羹尧的遗物,该当何罪?大不了,我们抱着一起死,我不怕,你不怕吗?你们佟佳氏的门楣还等着你去撑起呢?” 我狠狠地将她的摔下,她也无言以对,我继续道:“哦,对了,没人告诉你吗?我哥哥的遗物被惠嫔给摔碎了,没有物证,你拿什么诬陷我?更何况,此时此刻,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不如今日,我们也做一个交易,把玥珊给我,我饶你一条性命……“ “哼,不怕年羹尧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你尽管试一试……”她并不气馁,道:“别忘了,本宫的表姑姑是孝懿仁皇后(佟佳?灵毓),何况,当日皇上除去年羹尧却饶了你的性命,今日,你以为皇上会迁怒本宫么?” “你?” “本宫不与你为敌,且看你横行到几时……本宫相信,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且看你何时红花凋谢,晨星陨落……” “好、好、好……好得很……”若不是拿着哥哥的亡灵起誓了,我现在就想着一抓掐死她。“本宫也不与你为敌,且看你这个残花败柳能够活到几时?” 皇太后一死,皇后、惠嫔、德端贵妃统统都少了一股强劲的支撑力,皇上若是待我的恩宠还如同从前,我也想要看看,后宫之中谁还敢与我抗衡? 次日清晨,女眷依旧守灵,男人们都被皇上请到了养心殿仪事,皇子、世子、贝子们统统都安排了事宜,太后薨了,这是国丧,肯定是不能马虎的,皇上如今成年的皇子只有弘昼跟弘历,无奈弘昼体弱,而弘历又回皇家没多久,许多叔伯家的兄弟们都不认识,难以支撑大局,故此派了十四阿哥之子贝子弘春、十三阿哥之子弘昌,协助弘历安排守灵、拜灵、执幡等事宜,弘历虽然年幼,办事却十分的干练,他是皇子,自然身份尊贵之上的确是在弘春、弘昌之上,可惜他也不过是刚刚被封的贝子,与他们也没得区别。 弘春与弘昌觉得被一个刚入皇家的弘历指挥颇有不服,幸亏弘历的忍耐度还可以,凡事都忍让,弘春自认是皇上的亲侄子,平常肯定也被皇太后眷顾的,如今皇太后辞世了,他的心情颇有不好,言语之中总是敌意。 弘昌呢,更是猖狂,依仗着他是怡亲王的儿子,颇为皇上重用,屡次不将弘历放在眼中,直接算是侮辱了。 第二百零一章 恭太后驾鹤归西 6 “凭什么听你的啊?你才跟皇祖母见过几面了,皇祖母最讨厌的就是蓝色,陪葬的锦缎里面怎么可以有蓝色?不懂就不要瞎指挥……冲撞了皇祖母的亡灵,你担当得起吗?” 弘历只是听之任之,我看在眼中,也颇有不平,却知道此时不是为他出头的时候。当日午膳之时,皇上传我到养心殿。 他歪在床榻之上,短短一日时光,他竟然好似憔悴十岁,双鬓都是白发,我快有些认不出来了,太后这一招好狠啊?若是他在震怒之下杀了我,我不知道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怎么样? “皇、皇上……”我忍不住地留下了眼泪,我竟然如此心疼他?看着他这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我也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告诉朕,那日在慈宁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后还说了什么?你还知道了什么?“他吃力地要下床,却有站立不稳,我忙着过去护住他。 “她还说了什么?说什么……”我该如何告诉她呢? “皇上,不是那样的,臣妾骗了您,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太后她……”我真的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我能够完全的信任他吗?这是欺君之罪啊?他会原谅我吗?如果不原谅,他会杀了我吗? “兰儿,朕求你了,告诉朕真相,求你了……”一国之君,竟然因为求我?他一定在想,为何他的额娘会这样的对他吧? “太后说,她要杀了您最在意的人,让您尝一尝心痛的滋味,但是她放不下您,所以她要在死之前带走臣妾这个祸害,还要带走您的心腹大患……” 我胡编乱造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没了退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骗他了,说谎起来,也是手到擒来,一点也不吃力的,而且还说得合情合理。 隆科多就这样的死了,未必不是遗憾,不过他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来慈宁宫见太后,可见他对太后也是有真情的,对于女人而言,这算是个好的结局了。 “额娘,为什么要对这样对我?为什么?”胤禛无力地靠着床沿坐下,我也蜷缩在一边,我不想看他这样的痛苦,帝王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也必须承担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朕,出生不久就被人抱到了母妃的宫中抚养,正四岁的时候才得知自己不是母妃亲生的,哪个时候八弟刚刚出生不久,被报道惠太妃的宫中抚养,我每日里看着良妃娘娘偷偷地站在某个地方偷看,我便问了,人人都知道真相,但是没有人告诉我。” ”但是奴才们的三缄其口,并没有打消我的追求真相的心,后来是温僖贵妃告诉了我真相,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生母是永和宫的德妃,我不明白,为何我不能跟生母在一起?便时常到永和宫探望额娘。“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母妃与额娘之间的关系也受到了影响,母妃便搬到了承乾宫,没想到几年之后,便香消玉损了,我与八弟都不是生母抚养的,但是我比他要看得多,母妃膝下无子,待我极其的好,如同亲子,十余年来,从未亏待过我……“ ”她就那样的走了,我记得她好好的,可是就那样的一睡不醒了……“胤禛就这样淡淡地跟我讲述着,我想着,他并不知道佟佳皇后真正的死因。 ”你不知道母妃待我有多好?她什么都依着我,我心中有结,总是郁郁寡欢,从小便被皇阿玛冠上了‘喜乐无常、阴晴不定’的名号,宫中兄弟姐妹都不爱与我交好,很是孤寂,母妃知道我心中的结,从不点破,无论别人怎么说我,她都不会在意,我有的时候总是喜欢生闷气,她就那么静静地呆在我的身边,我问她:‘母妃为何总是这样的顺着儿臣?’,母妃说‘因为胤禛是我的儿子啊!‘,我再问:’我在生气,你不要理我,不要理我……‘她说’在母妃的眼睛里,就算是胤禛生气的模样也是很好的……'" “从来都没人对我这样的好过……,母妃死后,我回到了永和宫,可是那时候,十四还在襁褓之总,额娘一天到晚照料着他,根本就没功夫孤寂我,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是什么,无论我喜欢不喜欢,只要十四喜欢,额娘都会给他,直到我吩咐另住,都没有得到一丝丝的疼爱。” “可是额娘给了我宜修,宜修给我带来了柔则,她是我的女神……她给了我一切,她让我感觉拥有她,就拥有了全天下……” “我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不明白,他当然不明白了,他的额娘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样对自己的亲弟弟? “皇上,事已至此,您还是去慈宁宫守孝吧!”这国丧还等着他来主持大事呢? “告诉朕,把昨日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朕……从你进入慈宁宫的那一刻开始,一句话,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胤禛转向我,扶着我的双肩让我正视着他,他果然还是不信我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要接受这个事实。 幸亏弘历已经嘱咐过我,他说:“太后薨了,绝非小事,皇阿玛绝不会就这样的放过,即便不深究也必定是追问,若是额娘有一句让他起疑,他都会追查到底的。” 于是我们就密谋了一个严严实实的谎言,我演示了几遍,连自己都觉得那就是真相…… “昨日,皇太后召唤兰儿到慈宁宫,兰儿心中便不安,进门之后,太后便问兰儿说‘你们知道了是吗?’,兰儿三缄其口,身称不知道太后所言何意?太后并不理会冷笑道:’你以为皇上会处罚惠嫔吗?不会,因为哀家不允许,可是哀家要处罚你,皇上也无可奈何……‘,兰儿不解问:’同为太后儿媳,为何皇太后如此偏心?臣妾嫁入皇家近二十载,可对皇太后又不敬之处……“ “太后说,若非如此,你年世兰早就死了千百会了,因为长了一张不该张的脸,太后说她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还以为是见鬼了,太后还警告兰儿说,你要知道你的命不在于皇上,不在于皇后,而在于哀家,你若是想要活命,便要听哀家的差遣,兰儿在太后的威逼之下,也不敢不从,只能跪地求饶,太后说,皇上是宠爱兰儿,兰儿的话皇上必定能够听入三分。” “太后让臣妾为十四弟求情,兰儿知道皇上心中所想,不敢答应,可是皇太后却拿出了鹤顶红,问兰儿说‘你是自己喝下去,还是让哀家找人给你灌下去’,兰儿害怕极了……” “你答应了……” “不,兰儿没有答应,太后说……说……”我刻意地吞吞吐吐,胤禛的好奇心也提了上来,问道:“说什么……” 我低头抽泣道:“臣妾不敢说……” 胤禛会意道:”恕你无罪……“ 我继续道:”太后问臣妾是否想要当皇后?” “你怎么说?” “臣妾、臣妾、臣妾没作答,太后有道‘皇上下令杀你的哥哥,你的族人,你身为年家的人哪里会不报仇的,哀家知道你迟迟不下手,不是没机会,而是担心没后路,若是哀家给了你这条后路,你敢不敢?” “嗯……”听到此处,胤禛冷冽地朝我看来,我忙道:“皇上莫急……” “臣妾不知太后何意,也未作答,太后继续道’雍正皇帝已然有了皇后,即便皇后死了,你也未必能够当上皇上,可你若是为新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之后哀家做主,让你当皇后,母体天下,便是合情合理……” “臣妾这才明白太后的话,惶恐不止,反驳太后这是谋逆造反,太后却说’他们都是哀家的儿子,都是先皇的皇子,皇上膝下诸子皆幼,兄死弟即位,哪里是什么谋逆造反?兄死娶嫂更是我们满清的习俗,天下也无人敢言语……太后威胁臣妾若是不从,便只有死路一条,臣妾……“ ”你如何作答……“ ”臣妾答,答……答……“我有些恐惧地说道。 ”答什么,怎么答?“胤禛有些急躁的叱喝道。我跪地道:”臣妾答,臣妾想当皇后,但是,只想当皇上的皇后,当雍正皇帝的皇后……“我如此说,他脸上的寒气才稍微减退,示意我继续往下说:“太后便将鹤顶红赏赐给了臣妾,命臣妾自尽……臣妾不敢有违懿旨,只能服毒自尽,仰头喝下了那鹤顶红,臣妾想着,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背叛皇上,只要皇上能够明白兰儿的心,为皇上去死,又有何不可呢?“ ”臣妾服下鹤顶红之后,只当要毒发身亡,却听太后大笑起来,扶起臣妾道:‘慈宁宫的确有鹤顶红,不过并非在这瓶子里。’臣妾这才明白太后一番苦心,原来皇太后还是担心臣妾会为哥哥报仇而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刻意地来试探臣妾……“ 第二百零二章 惠太妃报仇雪恨 1 ”太后说:‘两个都是哀家的儿子,即便再偏心也绝不会如此厚此薄彼,哀家再怪他,恨他,也绝不会谋害于他,因为他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稍后太后便命臣妾为她挽髻簪花,更衣打扮,事后命臣妾请芳若嬷嬷入内,命她去请隆科多大人……“ ”太后跟臣妾讲了一个故事……“我抬头朝胤禛看去,他只怕有些疲倦,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疑问道:“皇额娘,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是一只蝴蝶的故事,是……”这是芳若嬷嬷告知我的,没想到皇太后与隆科多之间还有这样的恋情,当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因佟佳皇后膝下无子,便决定让娘家送人入宫,借肚生子,乌雅?成璧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无奈之下,隆科多只能斩断情丝,以大局为重,欺骗皇太后说先皇不喜欢蓝色,不喜欢蝴蝶,让她进宫选秀之日,身穿蓝色衣裳,发戴蝴蝶发钗,结果被皇上一眼相中。 我还没有开始讲便被胤禛打断道:“隆科多来了之后呢?” “臣妾不知道太后为何要请隆科多来,便问太后,太后说‘隆科多这只老狐狸,诡计多端,知道皇上对他起了戒备之心,已然在采取手段,笼络文武群臣,试图危害皇上帝位,他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哀家必须替皇上除去他,稍后,你只要站在哀家身后就可了,别的不用理会……’臣妾不知道太后到底想要干什么,却不敢多问,只能静静在旁伺候……” “可是,没想到,等隆科多来了之后,太后却问他说’你对哀家还有忠心吗?若是还有,就替哀家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隆科多听后,立刻上前朝臣妾而来,动手将臣妾打昏,臣妾被一杯凉水泼醒时,发觉自己四肢已被捆绑得严实,嘴中也被塞满了丝巾,无法动弹与言语。” “太后道’哀家相信你,你对皇上是真心,你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但是,哀家不相信自己,哀家害怕自己判断错误,故此哀家决定把你的性命交给老天爷来决定……” “太后便命隆科多将臣妾抛进枯井里,臣妾被摔得浑浑噩噩的,昏迷之前还隐约听见太后说什么,乌雅?成璧欠你的都还完了,你欠成璧的,来生再还吧……余下的事儿,想必皇上都知道了……“ 我说着说着便也泪如雨下,这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我自己都要相信了……却并不知道,皇上信不信,他并未言语,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苦了你了……” 我苦笑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臣妾不苦,臣妾的性命是皇上的恩典,臣妾永远也不会忘记,皇上送给臣妾的那四个字……” 胤禛疑问:“龙飞凤舞?” 我否决:“不,是,放心,莫怕……今天还能如此与皇上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臣妾便什么都不会怕了,臣妾将后死也要跟皇上死一块儿,臣妾求皇上恩典,待臣妾死后,可允许臣妾与皇上合葬……” 胤禛愕然地看着我,我继续道:“臣妾知道,只有皇后与皇贵妃才有资格与皇上合葬,臣妾并不求名分,皇上只需将臣妾的骨灰放入皇陵之内便可,臣妾做鬼也想要陪伴在皇上身侧……” “朕允啦,朕封你为皇贵妃便是了……”胤禛许诺道,我心中当然乐意,却不敢谢恩,指责道:“那皇上还不如杀了臣妾呢?“ ”兰儿不想当皇贵妃……“ ”皇上,太后国丧期间,岂能说如此话?莫非您要太后的亡灵来索取臣妾的性命么?臣妾万万不敢,也请皇上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臣妾惶恐……“胤禛点点头,抚摸着我的秀发,命我替他更衣皇上孝服,前往慈宁宫守灵。 恰门外苏培盛通报道:”启禀皇上,裕嫔娘娘求见……“ 胤禛轻声道:”传……“ 只见裕嫔一身缟素孝服,白净如雪,提着一个深紫色的食盒而来,俯身朝胤禛行礼道:”皇上保重……臣妾为您做了些米粥,您用一些吧……“ 胤禛摆手道:”不必了,朕不饿……“ 裕嫔只是温和地放下食盒里面的米粥与几样小菜一一取出来道:“皇上,用一些吧……”胤禛依旧摇头,我替他扣好脖子间的最后一颗盘扣也劝道:”皇上,这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用一些吧!“ “皇上,皇后已然因哭丧累坏了身子,您可千万不可啊?用一些吧,子淇求您了……”裕嫔微微俯身道,眼神却并不敢朝胤禛看去,胤禛心有不忍,我也忙劝道:“皇上,用一些吧,不要浪费了裕嫔姐姐的一片心意啊?” 他这才问道:“皇后怎么啦?” “这一天一夜,皇后娘娘几乎没合眼,终究体力不支,昏倒在灵前了。”我想着,这国丧,谁不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啊?那宫外的福晋们,别说合眼了,只怕连起身都没有,一直都跪着。 “皇后!”胤禛深情地唤了一声,“那灵前……” “幸亏,十三福晋临危不乱,怡亲王也从洛阳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几位亲王与福晋们都是会办事的,许出不要错的,必定让皇太后风风光光。“依我之间,裕嫔来送米粥是假,来告知皇上,皇后有多贤惠才是真啊? 胤禛听后才略略放心一些道:”十三弟在,朕就放心了……“听皇太后的话,好像怡亲王的母妃敏妃之死与她有关系啊?她抚养了怡亲王,母子相称,也不知道怡亲王是否知道真相…… 胤禛略略地吃了些,便起身去了慈宁宫,太后国丧期间,他也未乘御驾,而是徒步而行,我与裕嫔尾随其后,我朝裕嫔不满地问道:“姐姐,为何这样怕皇后?” 裕嫔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姐姐知道,自己的分量,姐姐与兰儿不一样,皇上他爱你……” 我疑问:“皇上待姐姐的好,胜过兰儿千百倍。为了姐姐,哪怕永寿宫的淑妃身怀龙胎,也未曾去探视,那全是因为姐姐你……” 裕嫔浅笑道:“何其有幸?何其不幸?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白雪纷纷何以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姐姐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说完此话,裕嫔的浅笑,却转化成了苦笑,我竟然感觉到她在心酸? 为何心酸?难道她是在为皇上心痛吗? 丧钟的声音和着女眷们的哭声,总是参差不齐的,停在耳边里总是感觉烦躁,皇后都伤心过度,体内不止了,那我这个被绳子捆绑着在枯井里待了两个时辰的人,再三番五次的受惊之人,自然也要精疲力竭的,在哭灵的时候,我也昏倒了。 胤禛命裕嫔与十三福晋一同护送我回慈宁宫,宫中的奴才侍女也大多都在守灵,翊坤宫中只有颂芝与百合伺候我,裕嫔将我安置好后便道:“兰儿,姐姐还要回慈宁宫守灵,你自己保重……” 裕嫔这个人就跟水中月,雾中花一般令人看不透,多年前,在雍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无从而知,确定的一点便是她已经被皇后治服了,为了她的宝贝儿子,她是绝对不敢违背皇后的旨意的,所幸的是,她是个好人,如同寒冬里的红梅一般,不与百花争艳,独上枝头,任凭风霜雪月的侵染。 十三福晋,兆佳氏也俯身行礼要离去,却突然身子一歪,好似也疲劳过度,体力不支了,百合与颂芝忙着过去伺候,她按了按太阳穴道:“妾身的头痛病又犯了,让两位娘娘见笑了。” 她身边跟着丫头忙着从衣袖中掏出个玉瓶来,倒出一颗墨黑色的药丸来,裕嫔身边的暖雪倒了水递过来,众人一同服侍她服下了药丸,稍过片刻,她便有了好转,裕嫔问道:“轩语妹妹也累了,不如就在翊坤宫休息片刻吧!” 兆佳氏摆手道:“皇额娘大丧,身为儿媳,岂能偷安?”说着便强撑着身子要回慈宁宫去,我对她这一举止便觉得惭愧了,忙道:“十三福晋,不是皇太后的亲儿媳,尚且都能如此,何况我等呢?本宫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太后的灵前……” 说着便命颂芝与百合搀和我起身,裕嫔忙着上前劝慰道:“你们这是作甚?皇太后见你们如此,未必能够高兴的……两位妹妹切勿逞强,颂芝、百合,伺候你家主子歇息。”裕嫔命令道,又朝兆佳氏道:“轩语妹妹可还认本宫这个姐姐?” 兆佳氏道:“姐姐哪里话?姐姐与轩语的情义,岂能如此问?姐姐折杀轩语了。” “那便也听姐姐的,在翊坤宫歇息,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命人来唤你们的……”兆佳氏无奈,只能朝我道:“那要叨扰福嫔娘娘了……”颂芝忙着收拾我屋外的暖榻,铺上一层薄被,放上的棉枕,伺候兆佳氏就寝。 第二百零三章 惠太妃报仇雪恨 2 裕嫔见我们安顿好才安心离去,我是真的疲倦了,有些找不着床,躺着便舒坦了很多,却并不能入眠,颂芝煮了些参汤,我见兆佳氏也并未入睡,便也命百合伺候她服用。 “多谢福嫔娘娘赏赐……”她试图起身谢恩,我忙着阻止,大家都累了,她有力气行礼,我却没得力气回礼,喝着喝着,不知为何她竟然呛到了,一直都在干呕,她的丫头、百合、颂芝都过去照料她,服侍她服用参汤,捶背,顺气等等,我焦急道:“福晋,怎么啦?是否需要请太医来瞧一瞧?” 她摆手,捂着胸口,难以言语,刚刚喝下的渗透都吐了出来,我也放心不下,她要是在我的宫里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起身去照看,百合拿着一方青色丝巾为她擦嘴。 她惊讶道:“这,这丝巾、怎、怎么会在姑娘的手中?” 我走近一看,原来是那日在钦安殿捡起的那方丝帕,百合不知为何还留在身边?我道:“福晋,认得这个丝帕?” “这是我家爷从不离身的东西……” “啊?”我惊讶,原来是怡亲王的东西,百合也解释道:“这是我家主子拾捡到的,命奴婢找失主,却一直无音讯,便放在奴婢这儿了,一时情急拿出来为福晋擦嘴,没想到倒是找到主人了……” “是么?倒是没听他提起过丢了,他这几年,整日里忙,连如此重要的东西丢了都不知道了……”兆佳氏将丝巾紧紧地抓住说道,“妾身替我家爷多谢福嫔娘娘了……” “怡亲王的东西怎么会丢落在钦安殿呢?”我疑问,兆佳氏思索片刻,苦笑一声道:“许是那日给皇额娘请安,路过钦安殿落下的吧……难怪去洛阳的那几日闷闷不乐的,我只当他累……”说道“累”字,兆佳氏忙着转口道:“妾身的意思是,只当他这回处理的政务有麻烦,便未多问……不料是他的命根子丢了……” 我笑道:“想必是福晋送给王爷,故此才视为瑰宝。” 她苦笑道:“妾身哪儿来的福气?这是他……”她欲言又止,我也不好多问,一笑而过。“这,兰花,是他最爱的花朵,是他心上人的名字……”兆佳氏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这?福晋说笑了,王爷与福晋伉俪情深,王爷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心上人呢?” “哪个男人只有一个心上人的?我家爷,多年前有个心上人,本都与对方家人说好要迎娶的,只因……后来被先皇贬斥……这事儿就搁浅了,没想到,不久之后,那个姑娘便嫁给了他人,我家爷便也是伤心欲绝的,他的腿疾便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兆佳氏说完好似解脱了一般,苦笑道:“那一年,府中有个姬妾就因为弄脏了这丝巾,便被他赶出府去了,今儿丢了,还不知多难过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便是死也要为他寻回来啊?” 说着她便哭了起来,对自己夫君的心上人能够如此,我是死也做不到的,可见她对怡亲王可谓是用情之深啊?我提议道:“如今王爷苦尽甘来,深得皇上倚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派人就那姑娘寻回来就是了,嫁了人又能如何?抢回来便是了……” “嗯,这话妾身也提过,却被他指责了一番,说人家姑娘现在过得好好的,我岂能强抢他人妻子?这跟强盗有何异?我若是知道那姑娘是何许人也好,关键是我也一无所知,他也不愿意提起,想要圆他的心愿也不成……” 兆佳氏惋惜道,我没想到怡亲王也是个情种啊?为什么男人只对那些已经失去的女子情有独钟,而对自己身边的女子却薄情寡义?“得不到”跟“已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说了一会儿话,我们便也躺下休息来,我也没回床上,与她一同在暖榻上歇息,兆佳?轩语,突然觉得满洲的女子,姓氏都是两字以上的,名字也很长,听上去感觉被汉人名更好听些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裕嫔派暖雪来请我们,重回到慈宁宫时,皇后也回到了慈宁宫,晌午时分,大家分批用了午膳,便重新回到慈宁宫守灵,不久之后,只听见门外太监通告道:“惠太妃到……” 惠太妃因为大阿哥获罪遭幽禁,膝下无子,便被赡养在内务府,却并未住在宫中,而是被太后挪到了畅春园居住,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入宫过了,毕竟是长辈,胤禛忙着带领众人请安迎接…… 只见惠太妃一身黑色的服饰,用木簪挽着简易的发髻,耳边别着百花,一手撑着拐杖,一手被丫头扶着,缓缓朝灵前行走,她已经是七十好几的老婆婆了,头上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看上去要比皇太后要老得多,背陀得已经直不起腰了。 胤禛请安道:“儿臣给惠太妃请安……劳驾太妃亲自入宫,太妃劳累了……” 惠太妃好像耳朵不太好了,身边的丫头将胤禛说的话在她的耳边重复一遍她才说道:“皇帝,节哀啊,老身今日来,并不是来祭奠你的皇额娘的,老身是要来好好地来看看这个‘老妖婆’是不是真的安息了……“ 太妃这句“老妖婆”可真够让众人疑惑的,皇上的脸都青了,皇后的脸色也难堪得很,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拦下,朝太妃道:“太妃,离宫多年,连宫中的规矩都忘得一清二楚了吗?朕的额娘,已经是皇太后,更是先皇的孝恭仁皇后,莫非这就是太妃对先皇皇后的礼数么?” 太妃笑道:“哈哈,老身见了太后自然会跪地请安的,可惜这个老妖婆,她何德何能受得起老身的跪拜呢?” “太妃……您若是再敢对朕的皇额娘无礼,就莫怪朕不尊重太妃了……”余下的亲王福晋们也上前劝慰道,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早就该结束了,我也不知道太后与太妃之间有什么恩怨,后宫里,很少有真心相待的人的,何况当年大阿哥被幽禁,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谁在捣鬼,谁在推波助澜,只怕她们各自都门清吧! 太妃并不畏惧朝皇上问道:“皇上,你当了皇帝,眼睛也不好了吗?去睁大眼睛好好地去看看躺在棺材里的,是不是你的母妃德妃,乌雅?成璧……” 胤禛道:“不是朕的眼睛不好,是太妃的眼睛不好,里面当然是朕的母妃,太妃,谨记,孝恭仁皇后的闺名也不是您能够直呼的……” “是么?许是你的皇额娘活生生站在这里,她也会毕恭毕敬地唤我一声‘姐姐’,呵呵呵……”太妃的笑声比这慈宁宫内的丧钟还要恐怖,好似专门吃死人尸首的“不死鸟”发出的的声音。 “太妃,虽然皇阿玛在世之时,您与德妃娘娘平起平坐,但是今时不如往日,您若是来祭拜,想必太后在天之灵也会感激您,您若是无此心,便不必劳累了,儿臣派人送您回畅春园吧!“ 诚亲王上前朝太妃抱拳行礼道,太妃抬眼看了看诚亲王,冷笑道:“三阿哥,老身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大哥是如何被你皇阿玛幽禁的,如今先皇不在了,你们兄弟便要欺负这个老骨头吗?……啊……” 太妃拿着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一下,诚亲王也无话可说,只能退到了一边,太妃继续道:“皇帝,老身问你,你的皇额娘,先帝生前的德妃,是个怎么样的人?” 胤禛迟疑一下道:“皇额娘,生性温和,才德兼备,贤淑仁善,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懋赞坤仪,识大体,明大义,深得皇阿玛喜爱,圣宠三十余年而不倒……” 太妃道:“那你相信你的嘴中的皇额娘会杀人吗?会□□后宫吗?” “太妃不得胡言……”突然从殿外传来一个男身,好似如风般地飘摇而入,回声在慈宁宫殿内环绕,“不准侮辱皇额娘……” 抬头看着,只见一名身穿缟素孝服的男子指着太妃道,我抬眼看去,只觉得他眉目之间怒气腾升,星眉剑目,甚为英俊,只是略显疲惫,再走近来,只见他双眼充满了血丝,看身影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太妃抬眼看去疑问道,他唤太后为皇额娘,想必是一位皇子,我却从未见过,看其年纪应该是四十左右,我心中默算一下,莫非…… “儿臣允祥给太妃请安……”他抱拳行礼道,我不知为何心中一惊,原来他就是怡亲王?兆佳氏的丈夫,和惠公主的阿玛,想起那日与他隔着城墙说话的情景,我们已经交锋多次,却没想到今日才得见真人…… “哦?是十三阿哥啊?十几年不见,老身认不出你了……“ “太妃,儿臣不知道皇额娘与太妃之间有何恩怨,竟然让太妃不辞辛苦地来侵扰皇额娘的亡灵?身为儿臣,不能让皇额娘不得安宁,还请太妃自重……” 第二百零四章 惠太妃报仇雪恨 3 “哈哈,皇帝这个亲儿子都没说话,你这个养子又何必逞能呢?”太妃嫌弃地朝怡亲王上下打量道。 胤禛眉头一簇,抬手道:“来人,请惠太妃出宫……”说着两边便涌入侍卫,试图要押解太妃离去,众人也无人敢为太妃出头,我眼看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婆,被一群蜂拥而出的侍卫我包围……只见太妃的拐杖再次重重地敲打地面,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本妃乃先皇遗妃,谁敢动本妃?”太妃叱喝道,侍卫们也不敢再动,太妃笑道:“皇帝,十三阿哥,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妃侮辱孝恭仁太后,请问你们是哪只耳朵听见的,本妃说了什么侮辱太后的话?本妃是问你们可相信太后会杀人,会□□后宫?” “你们不相信是吗?不相信就对了,本妃也不相信,十三阿哥说本妃与皇太后有过恩怨,先皇在世时,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本妃与太后是情同姐妹的?何来过节?本妃也不相信,太后会如此,故此本妃断言,里面躺着的绝不是皇太后,皇帝登基以来,住在慈宁宫的皇太后也绝非先皇的德妃,本妃的好姐妹,皇帝的皇额娘……” 太妃的言语让殿内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太妃大喝一声道:“真正的皇太后早在当年皇帝登基之时,早就薨在永和宫,这个皇太后是假的……” “胡说八道……来人,将惠太妃给本宫押出去……”皇后恼羞成怒道,太妃也大喝一声:“皇帝,不想知道本妃为何如此说吗?只为扰你皇额娘的在天之灵吗?恰恰相反,本妃是在为你的皇额娘讨回公道……来人哪,带上来……” 只见一名老嬷嬷扶着一个少女慢慢走上殿来,我一看不由后退一步,这不是我安排在慈宁宫的蕊儿吗?她果然没死,但是她很不对劲…… “她叫纳兰?蕊儿,是本妃的族人,本妃的大阿哥遭幽禁之后,纳兰家也一落千丈,先皇驾崩,本妃迁出紫禁城,她便也沦落到入宫为奴了,本来多年来未联系,本妃早就忘记有此人,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她被这个‘太后’送进了畅春园。” “她的耳朵内被灌入了水银,故此,她聋了;她的眼睛被挖出了眼珠,还被人拿针线缝合,故此,她瞎了;她的舌头被人割了,故此,她哑了……” 殿内女眷听太妃如此说,再仔细打量她的五官,只见她眉毛之下竟然是一条黑线,有些胆小的便作呕起来,我也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没想到皇太后如此狠,手段之厉害,让人闻风丧胆,望文生畏。 “皇帝相信这是你的皇额娘所为吗?” “皇额娘生性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不等胤禛言语,怡亲王便反驳道。 “当然,本妃的好姐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蕊儿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可那老妖婆不知道,她还会写字,这是她写下的血书,她说,她是无意之中撞见了太后与人私通才被下了毒手……” “那老妖婆以为蕊儿是纳兰氏的人,以为是本妃派人监视她的,故此将她弄成这副模样来警示本妃,方且让本妃将几年前的事情联系了起来,觉得实在可疑?” “荣太妃、宜太妃都膝下有子可以赡养,出宫无可厚非,本妃的亲生儿子遭罪幽禁,被送到养子廉亲王府中赡养也可,为何廉亲王遭罪之后,太后不让本妃回宫,而是送到畅春园,若是说被养子连累,那也太令本妃不服了,当年亲子遭罪本妃都未被牵连,何况是养子乎?皇太后与本妃情同姐妹,为何会将本妃遗落宫外?” “那是因为皇太后体恤太妃,先皇故去,担忧太妃睹物思人,徒增伤悲……”皇后解释道。 “一派胡言,皇后不知道先皇驾崩在哪里吗?”太妃叱喝一声,皇后这才察觉失言,只能咬牙闭嘴……当年先皇就是驾崩在畅春园的。 “皇帝不信本妃的话,大可这就派人搜一搜,看着慈宁宫内有没有假太监……再听本妃说一说,躺在棺材里的‘皇太后’到底是不是你的皇额娘?” 太妃自信满满地说道,众人也被太妃的一席话弄得糊里糊涂,迫切想要知道真相,不等胤禛下令,众人便议论纷纷来,胤禛无奈,只能派人搜查,不出半柱香时间,侍卫便押解着三个小太监上来。 禀告道:“回皇上,他们都、都、未净身……”此话一出,殿内便砸开了锅,胤禛再无他法能够反驳,也无他法平息此事。 那借个小太监,忙着跪地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才、奴才是奉太后之命啊……”胤禛一抬手,他们就被侍卫拿着佩刀砍下了脑袋,顿时血溅当场,吓到女眷们都哇哇大叫起来,立刻有人进来,清洗地面,片刻间,三条人命就是消失不见了,跟秋日的落叶似得,掉了就掉了,无声无息。 太妃继续道:“太后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的?除非太后早就被人掉包了……皇帝派人去永和宫找一找,看是否能够找出遗体来,本妃担心,当年德妃被人这个假太后谋害,就埋在永和宫……” “太妃?为何如此说……”怡亲王问道,慈宁宫内有假太监,早就让胤禛与众皇子们面面相觑,心中疑团云云,再说真太后被谋害,这可真是让人不查出个真相来,难以安生啊? “本妃手中有德妃当年的绝笔信一封,你们可要看一看?”太妃从衣袖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信纸来,递到胤禛的面前道:“皇帝,你敢不敢将此信念出来?这是当年你皇阿玛驾崩,你登基,你让你的亲弟去守灵之时,你的额娘伤心欲绝时写的,她交给了本妃,告知本妃,若是有一日她辞世了,便交给你……” 胤禛展信看了看,竟然在众人面前留下了泪水,念道:“胤禛吾儿,第一子也,欣喜若狂,如获至宝,无奈出身卑微,不能躬身抚养,数十年来,日渐远离,肝肠寸断,伤心欲绝;胤祯吾儿,幼子也,中年得子,难免溺爱,乖巧孝顺,深得吾心,善乐潇洒,宠为掌珠;天公不作美,事事与愿违;长子幼子,前世冤家,针锋相对,两虎难容,双手相搏,痛则谁也?事已至此,只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宁愿命丧黄泉,难忍兄弟残杀。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兄,不要杀弟,弟,莫要抗兄,否则,死不瞑目,做鬼不安息!绝!” “这可是你皇额娘的笔迹啊?德妃早在你登基为皇之时,便有了自缢之心,宁死也不受封,为何会突然改变初衷,移驾慈宁宫?其中必有文章,几位皇子只怕都知道德妃的为人,就连先皇都笑话她是牛鼻子老道,一条道走到底,如此南辕北辙,不得不生疑……” 胤禛读信后,不由大受所创,加上太后辞世,他也心力交瘁,难以支撑,却不得不强撑着身体与太妃抗衡?太妃道:“皇帝,还不相信你皇额娘早就已经辞世么?那便令人将永和宫挖地三尺,若是找不到尸首,本妃甘愿为你的皇额娘殉葬而去,若是你不搜查永和宫,若是本妃所预言的一切成真,你就忍心皇额娘的骸骨被默默无闻地埋在那污秽的泥土里?” 胤禛无奈,只得命人挖掘永和宫,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侍卫禀告:“回皇上,在永和宫后花园里找到了一具尸首,如今已腐烂,只剩下骸骨,难以判断容貌,只在骸骨旁边发觉了这个……” 侍卫呈上一个珐琅戒指指道,这个珐琅戒指只怕许多人都见过,那是先皇赏赐给德妃的,多年来,德妃都未曾取下过,先皇驾崩后,便不见她佩戴,说是与先皇殉葬而去了,我也疑惑了,我开始只当太妃要污蔑太后,如今反倒觉得太妃所言为实,但是怎么可能呢?太后若是被人掉包了,那这几年的太后为何一点异样也没有呢? 胤禛一见那珐琅戒指便扑通一声跪地,哭述道:“皇额娘,儿臣不孝啊……”随后亲自带领众人去永和宫,整个永和宫真的挖掘三尺,如今已经是面目前非了,只见后院内,有一个深深的洞穴,里面的的确确有一副骸骨,经过法医鉴定,是一具女尸,死亡时间该是在五年以前,死亡年纪该是六十左右,死亡原因则是中毒身亡…… 种种迹象都与太妃所言相符,太妃道:“如今此尸骨难辨真假,本妃与德妃相识相处四十余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棺材内的皇太后是真是假了……” 事到如今,胤禛也难以拒绝太妃的请求,只能开棺让太妃瞻顾仪容,太妃看了看道:“本妃老眼昏花了,皇帝你看看这个皇太后的右臂有没有刀伤?便知道她是真是假了?” “康熙十八年,你可知道为何你皇额娘会被突然晋升为德嫔?当年只有她独自一人册封,这是先皇执政六十年来,唯一的一次单独册封嫔妃,众人只当是因为她生下了四阿哥,母凭子贵,但是只有少许的几个人知实际的真相,那是因为当年,紫禁城内有个宫女,乃是大明王朝的皇室之后,乔装打扮混入宫中,试图行刺皇上,刚好被你额娘所见,她奋不顾身,用自己的右臂替先皇挡了那一刀,故此在右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若是此人右臂有疤痕,那便是你的母妃,若非没有,那便不是了……” 第二百零五章 惠太妃报仇雪恨 4 胤禛半信半疑,走到棺木前,命皇后去探视……皇后看后,噗通一声跪地,痛哭流泪道:“皇上……这是个妖妇啊?皇额娘……您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皇后这一哭,那大局就定了,躺在棺木里的就是妖妇,而永和宫的一堆骸骨就成为了真正的皇太后了……女眷也跟着哭了起来,顿时殿内一顿喧哗不安之声。 “本王从未听过皇额娘受过刀伤……”怡亲王不信道…… 太妃道:“德妃受伤时,你的额娘都没入宫,你更是没影儿,你怎么会知道?何况女子身上有伤,还要日日挂在嘴边不成?你若是不信,且可以去问问荣太妃、宜太妃,看看本妃所言是否属实,再去查查大理寺的案子,看康熙十八年是否有刺客入宫行刺的事儿?再或者问问宫中的老宫女太监是否有其事?” 几句话让怡亲王难以张嘴?胤禛朝众人看来,命令道:“昼儿,弘春,去永和宫请你皇祖母骨骸入棺……”又懊悔道:“朕与这妖妇相处五年有余,竟然未看出端倪来,朕有眼无珠……朕枉为人子……” 胤禛一跪地,众人齐齐跟随跪下,唯独太妃一人站立,太妃道:“皇帝切勿自责,只怪本妃愚笨,不曾想到这些,若是早早地将你额娘的遗书给你,你自然会起疑,如今真相大白,你额娘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 “朕愧对皇额娘……”胤禛痛哭流泪道,又请罪道:“朕刚刚冒犯了太妃,还请太妃恕罪……” 太妃慈和道:“你们虽然都不是本妃亲生的,但是都是本妃看着长大,本妃知道你们心中极其的尊重本妃,本妃别无所求,只往百年之后,也有子送终为好……” 太妃叹息道,胤禛答道:“太妃乃先皇遗孀,众皇子都是太妃的儿子……” 太妃满意笑道:“既然棺木里的是个妖妇,她杀了皇太后,还假冒太后之名欺骗众人,更是□□后宫,败坏太后的名誉,请皇上将她五马分尸,以慰藉你额娘在天之灵……”太妃指着那棺木咬牙切齿道。 皇后狠狠道:“这妖妇毒害太后,罪该万死,五马分尸,哪里解恨?理应挫骨扬灰……” 胤禛便下令将棺木中的皇太后挫骨扬灰了,还命怡亲王亲自去办,我这半日来都是迷迷糊糊,知道太后的尸首被侍卫当着大家的面抬出慈宁宫,我还回过神来,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还隐约能够看见太后嘴角的浅笑,她穿着的就是我亲自为她穿上的那套凤袍,我不由双腿都发抖起来,跪在地上,跟木偶似的难以动弹,惊慌之中看见惠太妃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 皇太后的国丧依旧还进行着,只是有些不伦不类了,与此同时,慈宁宫也经过了一番血洗,凡是近身伺候过皇太后的人,都无一幸免,芳若试图让我救她,可是此时此刻我也没那个能力啊?她威胁我道:“奴婢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奴婢只是想着活命,若是娘娘不救奴婢,那奴婢也只能拉上娘娘垫背了。” 我冷笑道:“今时不如往日了,太后都是假的,若是你告知皇上是本宫杀了太后,那本宫可是大功一件啊?” 她也冷笑道:“杀太后不是罪了,欺君罔上是不是呢?即便皇上不信奴婢,可是只要有这种闲言闲语,皇上只怕也会将心中的怒火发一点到娘娘您的身上吧……”我无奈,不得不稳住她。 请求皇上道:“皇上,芳若嬷嬷无罪啊?也是被那妖妇……”说到“妖妇”二字之时,胤禛仇视地朝我瞟了一眼,我忙改口道:“被那假太后欺骗而已,看在她也侍奉过真太后的份上,赏她一杯毒酒吧!” 胤禛只当我体贴下人,点头答应了,我用假的毒酒给了芳若嬷嬷,再偷偷命人将她送出宫去了,还给了五千两银票,让她有多远走多远,也算是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听闻当日血洗共计有一百四三人,连不在慈宁宫伺候,只是负责太后饮食的御厨都难免罹难。 胤禛这一回是真的火了,同时命各省各地将天牢中所有的死囚都在这一日处斩,好像故意多杀些人为皇太后陪葬一般…… 那日里,黄昏时,守灵一整日,疲倦不堪,趁着休息的时间回翊坤宫小小休憩一番,突然弘历进来了,还将房内伺候的人打发出去,丢了一堆染血的银票砸我的面前淡淡的冷冷的道:“额娘,糊涂……” 随后便离去,我似乎都没看清他的模样,他便转身了,这银票就是我赏给芳若嬷嬷的……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弘历有一丝丝的可怕之处。 因为永和宫被挖地三尺,更是皇太后葬身之处,怕是不能住人了,裕嫔暂时搬到了翊坤宫,与我同住,夜晚,我们同寝,我问道:“姐姐,如何看待真假皇太后之事?” 裕嫔微微转身,以手当枕面对我,双眼仔细地打量我,问道:“兰儿,告诉我,太后之死与你可有关系?”我一愣,定神道:“姐姐为何如此问?” 她也微微笑道:“因为那一日,我亲眼看见弘历从慈宁宫后院的围墙上跳下来……”我忙着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她扯下我的手道:“站在凤鸣轩的角楼上,能看见紫禁城的许多事儿……” “姐姐?”我哀求的唤了一声,心里却想着我该如何堵住她的嘴呢?我该如何编制谎言让她相信我呢? “德妃待我的无情,比起她待你的无情,有过之无不及,我曾经很恨她……我并不在意她的生死,我只在意……”她停顿了,眼中满是悲戚的泪水。 “姐姐在意的是皇上……” “不,不在意……”她忙着反驳道,十分的倔强,我极少看见她这个样子,转而破泪而笑道:“我只在意我的昼儿……”我想,若是不在意皇上,有怎么会如此在意皇上的儿子呢? “姐姐,你的心中,好像也有一个上着锁,存封着的心结,可否与兰儿说一说……”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子淇,早就六根清净,了断红尘了,即便我的身在紫禁城,我的心也不在,心都已经死了,又何来的心结呢?” “姐姐真是要成仙成佛了……”我笑道,想着如果她要说,早就说了,何必来问我呢? “未戒色,怕是不成……”裕嫔苦笑道,我向来眼高于顶,极少有钦佩之人,她耿佳?子淇则是我实实在在想要去尊重、钦佩的人。 不管结果如何,皇太后终究还是辞世了,她永远地消失在这个紫禁城,惠太妃被接回了紫禁城,依旧住在她原来住的钟粹宫,这个宫殿襄嫔也住过,二十七日国丧之后,钟粹宫伺候太妃的侍女琴儿来请我,说是太妃请我过去说话。 如今紫禁城是胤禛的,先皇的嫔妃即便重回紫禁城也不能住在东西十二宫里,而该移到太妃们居住的永乐宫,很明显皇后将她安置在这里是不合理的,对外则是让惠太妃重回故里。 太妃见了我来了,十分高兴道:“本妃回宫,除了皇后,也无人敢来探视,今儿你怎么来了?“太妃坐在钟粹宫正殿的主位之上,我俯身请安道:“太妃召唤,臣妾不敢不来……” “哈哈哈……好孩子,本妃第一眼看见你,便知道,无论多少年,无论什么情景,乌雅?成璧这个贱人总是会死在你手上的……”我一听,看来这太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冷冷道:“臣妾尊敬太妃,礼数万万不敢忘,太妃在紫禁城多年,不会不知道祸从口出吧……” “本妃行将就木,还怕什么祸?蕊儿都告知本妃了,她本就是本妃的人……本妃斗不过活着的她,还斗不过死了的她吗?她死了,本妃活着也没什么也意义了?该跟着去了……本妃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是等着她死的……” “太妃不怕,臣妾怕,还是慎言的好,不知太妃召唤臣妾来,所谓何事?” “像,太像了,连说话的口吻都如此像,一样的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只是更多了两分智慧,还晓得伪装……” “太妃是在说怡亲王的母妃敏妃娘娘?” “是,敬敏皇贵妃……她比更纯真两分,纯真得本妃都不忍心杀她,不得不借着德妃的手除去她……这是本妃唯一一次赢了她。”太妃嗔笑道,我疑惑,这个离去四十余年的敏妃,怎么这么遭人嫉恨,这么多年要杀她? “你心中可有疑问啊?说一说,也许本妃能够解除你的疑惑呢?” 我思索一番道:”第一,慈宁宫为何会有假太监?第二,太妃为何会有太后的亲笔书信?第三,永和宫为何会有骸骨?第四,皇太后右臂上到底有没有刀疤?……“ “疑问还不少?还有吗?” “暂时就这些,太妃可愿意替臣妾解答……” 第二百零六章 平敬妃炮烙虿盆 1 钟粹宫内,自从襄嫔逝世之后就一直无人居住,太妃刚刚入内,陈设还尚未完善,看着有些单调。 “本宫、德妃、宜妃、荣妃,不仅仅是儿子们在斗,我们也在斗,斗了一辈子,争宠、争权,没想到这一生这么快就过去了,回头一看,已然近五十年了,从先皇驾崩的那一刻,胜负也就终于分出来来,紫禁城换了主人,后宫也换了主人,她让我们这些遗孀都跟着儿子去住,我们分开了,再也无法相见了,也没了争斗的根源了,偶尔想想,这一生,我们四人,不争斗了,不尔虞我诈,不勾心斗角了,似乎无事可做了。” “新皇登基,我们四人又聚到了一块,我们知道胜负已分,那生死已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她的儿子当了皇帝,那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她赢了,她也输了,她说,她赢了我们三个,却输给了自己的儿子,她不服,却不得不服,就趁这一样,她饶了我们的性命,她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与其独自悲伤,也不如我们一同承受?’于是她将我们赶出了紫禁城,本宫十三岁入宫,大半辈子都在紫禁城,荣妃、宜妃也一样幼年入宫,紫禁城是我们的家,她却让我们离开了家……” ”本宫发誓,一定要赢了她,可是她的儿子都是皇上了,如何才能赢了她呢?于是本宫就想着,设下一个局,她让我们活得不安生,本宫就让她,死的不安生,哪些假太监是本宫安排在慈宁宫的,就等着她当皇太后。" "至于那份书信,呵呵……那真是天意啊?她是想着自杀来告诫她的两个儿子不要自相残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大儿子把小儿子给囚禁了,她觉得也许活着更能抱住小儿子,所有她改变了主意,她命人把那信给烧了,那人也是本宫安排的,于是就有了这些事了……” "永和宫的骨骸是当年她害死的一个冤魂,是伺候了她四十年的侍女阿银,她亲手用手中珐琅戒指杀了她,那戒指里都是毒液,后来埋在永和宫内,我当时不告发她,是因为先皇驾崩,大势已去,本宫无可奈何,本宫忍楚这些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她的右臂的确有疤痕,可惜,她的儿子,儿媳,更喜欢没有,不然她乌雅?成璧就是□□后宫的贱货……哈哈哈……本宫动不了她,本宫也一样让她挫骨扬灰了……哈哈哈……乌雅?成璧,本宫杀不了你的人,也要毁了的尸,好减减本宫的心头之恨……” 我早就知道这是个阴谋,跟我的计策如出一辙,吃准皇上要保住太后的清誉而不敢去追查,只是这也太狠了些,我这才明白为何皇后要提议让皇太后挫骨扬灰,因为满人原本的习俗就是火葬,康熙帝在位之时,才随了汉人的习俗改为土葬,这对于皇太后而言也算是全尸,比太妃提议的碎尸万段要好得多。 当日那么的皇子皇孙、皇亲贵戚国戚都在,皇上但凡迟疑一下,就会被人猜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故此皇后替他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太妃说着激动,抬起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甚至有些疯狂,她朝我看来,指着我道:“她是妖妇,你知道吗?她让宜妃再也无法生育,让荣妃浑身都长满了红疹毒疮,你知道她把本宫怎么了吗?……她没把本宫怎样?是本宫为了抓住她的把柄,把这个后宫之中唯一真心待本宫的人的命,送给了她,她杀了本宫的小敏,可是本宫恨不了她。” ”本宫害死了温僖贵妃,本以为天不知,地不觉,不料事过五年,却被德妃找到了证据,成为她手中绊倒我的一张王牌,无奈之下,本宫只能设计让她杀了小敏,先皇最宠爱的小敏,如此才能相互牵制,势均力敌。“ 太妃讲述着,我觉得这个“小敏”好可怜啊?她似乎很天真,天真到以为仰仗着皇上的恩宠就可以目中无人,天真到以为只要我不害人,人也不会害我,只要我待人好,人就会待我好,却不知自己不仅仅成为后宫的公敌,还成为别人利用棋子。 “小敏,你不会怪姐姐吧,姐姐也没得法子啊?姐姐如果不这样做,姐姐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你的孩子啊?呜呜呜……”太妃突然拉住我的手哭述道,突然觉得,没得儿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里有能力保护儿子呢? “小敏,你再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姐姐这些年,时常梦见你,梦见你让我好好地照顾你的孩子,你放心,他们都很好,十三阿哥现在是王爷了,芸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如今都已经为人母了,有十三这个舅舅照看她们,你可以放心的,芸儿跟婉儿都到你的身边了吧,你们母女三人团圆了吗?” 她泪眼婆娑,我似乎也好像看见了两个亭亭玉立的公主立在眼前,可惜我都无缘得见,小敏?小敏?多么普通的名字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流下了泪水,她伸手擦拭我的泪道:“小敏,姐姐知道你不喜欢紫禁城,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你不喜欢争斗,但是皇上的恩宠会让你成为后宫的公敌,每个女人都可能在你的膳食里下毒,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谋害你,你要当心啊?姐姐不是危言耸听,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相信她们,她们个个都各怀鬼胎……我?不,不,姐姐不会害你的……相信姐姐……” 我接口道:”那姐姐为何对我好……“ ”因为你得宠啊……傻瓜……“太妃自然地说道,刹那间觉得失言忙解释道:”不,不,不,姐姐是真心待你好的,姐姐开始是要利用你,可是姐姐发现,你不一样,你跟她们不一样……“ 我撇嘴冷笑,想着,这后宫果然都是吃人的地方,有没有皇后都一样,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无论是谁,都不会真心待你好的,待你好的人都是在算计你…… “小敏,你会原谅姐姐吗?姐姐过了一辈子,什么都看淡,什么都能看穿,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能释然,唯独你,小敏……小敏……” 太妃就这样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唤着,我在想,一个女人是皇太后那样的结局好呢?还是惠太妃这样的结局好呢? “小敏,小敏,你一定要原谅姐姐,一定要啊……”她好似真的把我当成了“小敏”在祈求我的原谅,我竟然感觉到了恐惧,却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小敏,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你说,你原谅我,说啊……”太妃见我沉默,便有些急了,用力地摇着我的肩膀,疯了般的地要我说话……一个老得掉牙的女人,力气竟然如此大,大得我感觉整个身子都散架了…… “你说啊……”我被她一把推到在地,我有些惊慌了,她也一把跌倒在地,疯了般地大笑起来,甚为恐怖,我看着她银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充满怨恨的眼神,我不由自主地是朝后退去…… 口中痴痴喊道:“疯了,疯了……” 我逃似的退出了钟粹宫,远远地还听见她深情地唤着:“小敏……小敏……” 我知道,惠太妃只怕命不久矣了,就算皇上、皇后能够放过她,她自己也无法放过自己的。 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女人真可怕,想起当初的自己,若非有着对胤禛的几分真爱让我还保留着一丝丝的人性,我不知道自己会疯狂成怎么样? 当天夜里,惠太妃就丧生在钟粹宫了,皇上皇后并未大葬,草草了事,理由是刚刚过了太后的国丧,不宜大肆操办,不过依旧让惠太妃的儿子大阿哥出来戴孝了,也算是有子送终了。 我被惠太妃那日的疯态给吓住了,回到翊坤宫后,病了,发烧起来,皇上因为太后逝世之事,真假太后之事,早就心力交瘁了,怕是顾及不到我,幸亏裕嫔还与我同住在翊坤宫,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裕嫔拿着冷毛巾替我擦脸,我笑道:“姐姐真是个活菩萨待谁都这样的好。” 裕嫔用力地是在我的额头一敲,并未说话,百合掀开帘子进来道:“娘娘,和惠公主来了……” 我与裕嫔都喜出望外,忙命传见,紫禁城如今是乌烟瘴气的,愁云惨雾的,难得见了活跃的人来,和兮来了,我听着那清脆的铃铛声显得出奇的悦耳。 “两位娘娘吉祥……”经历了这些事儿,和兮的面容也憔悴了很多,一眼看去,便感觉瘦了许多,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加上天气炎热了,她穿了也单薄,一紫色无花绸缎长裙袭身,比起冬日的她,好似足足瘦小了一圈,也好似是大病初愈。 “公主快起来……不必多礼的!“裕嫔亲自搀和她起身,我有病在身,便也未起身就歪在床上,公主道:“和兮不爱出门,娘娘病了几日才来探视娘娘,娘娘不要怪罪的好!” 第二百零七章 平敬妃炮烙虿盆 2 我摇头笑道:“公主哪里话?公主能来探视,本宫的病就好了大半了。”她浅笑地咳了几声,裕嫔关怀道:“怎么?公主受寒了?万万使不得……” 和兮拿着丝帕捂着嘴,摆手,试图要说些什么,却流出了两行泪水,我与裕嫔都是一惊,裕嫔忙着安慰道:“公主怎么啦?” 她忙擦了眼泪道:“两位娘娘见笑了,和兮今儿来有三件事儿……”和兮还真算死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还是第二回她来翊坤宫,第一次便是为了清颜而来的,也说了好几件事儿。 “第一,阿玛额娘替我来给福嫔娘娘道谢,若不是娘娘,阿玛的那宝贝就要丢了;第二,听闻娘娘病了,阿玛娘娘特派人给娘娘送来些灵芝与人参,愿娘娘早日康复……” 我想着,看来怡亲王还真是宝贝那丝巾啊?举手之劳,能够让他如此破费,还特来道谢,又是灵芝,又是人参的,裕嫔不解问道:“怡亲王丢了什么宝贝?怎么没听过?兰儿这与你何干?” 我如数告知她,她嗔笑道:“原来如此,我倒不知怡亲王还有这么一位心怡的女子,还这些年了,他四哥是……”提到“他四哥”三字,裕嫔便收住了嘴,浅笑道:“皇上若是知道,必定会成全他的……“ 和兮接口道:“那是好些年的事儿了,我也只听额娘略略提起过,是哪家的女子,姓氏名谁,阿玛在梦里都不说的,额娘不问还好,一问他便要动气的。” 我笑道:“听闻那女子名字里有个‘兰’字……“ 裕嫔道:“哦?那幸亏你入府时,怡亲王已经被……”提到怡亲王的往事,裕嫔介于和兮在场也不好说,忙改口道:“幸亏,你们素不相识,不然……你的名字也有个‘兰’字呢?” 我当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要取笑我,我顺手拿着身边的一个小枕头给扔了过去,抱怨道:“姐姐,也说起这荤话来了……” “刚刚还没力气的,□□哎哟着,怎么这就好了……” “公主在此,姐姐也不顾及,小心公主将话带到怡亲王府去,姐姐也不怕别人笑话……” “好了,好了,姐姐的不是……公主,还有一件事儿,是什么?”和兮见我们闹,只是一味地捂着嘴笑,言归正传,她道:“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和兮特来给两位娘娘辞行的……” 我与裕嫔对视一眼,不解其意,裕嫔问:“想必是该回府住了,半月就回来了,何来辞行?” 和兮摆手道:“这回,不知何时能回宫了,额娘病重,阿玛让我回府在身边侍疾,皇阿玛与皇额娘也准了……” “十三福晋病了?” “轩语妹妹病了?”我与裕嫔同时问道,和兮点点头,继续道:“太医说,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这?这、哎、那日守灵便她不太舒坦,不料如此严重了?”裕嫔惋惜道,我也一阵伤感,和兮低头擦着泪水,我想起十三福晋也免不了心痛。 “公主……”我轻轻唤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裕嫔暖暖地拉过公主的手祝福道:“务必替我们问候你的额娘,让她想开些,想开了,病就好了……” “嗯!”和兮重重地一点头,裕嫔还似乎要嘱咐几句,便听见外边通告道:“四阿哥到……” 和兮忙着行礼道:“和兮先行告退了……” 弘历从外而入,和兮从内而出,两人四目相对,却不言语,我看这两个孩子相互看不顺眼,见面了话都不说,只见和兮回头看了一眼,弘历只怕也觉得无礼,回头看去,两人又是对视,和兮逃似得匆匆而去。 不等我发问,裕嫔便道:“四阿哥,为何待公主如此冷淡,兄弟姐妹们,见了面,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弘历不答,只是朝我们行礼。 我问道:“弘历,裕嫔娘娘说得在理,都是一家人,怎么这般的冷淡,好似有仇似的,上回在慈宁宫公主不还为你求情来着?” 弘历依旧不答,我与裕嫔相视一眼,倒也觉得无计可施,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弘历道:“儿臣是来给额娘请安的,见额娘安好便也放心了,儿臣告退……”还未坐下,百合端上的茶还未给他,他便又行礼告退了。 我摇了摇头,裕嫔也叹了一口气,道:“弘历的性子越来越难琢磨了,听闻,他在骁勇营,过得并不好,你可关注过?” 我冷冷道:“还不是那些亲王的儿子们……”听闻弘历经常被他们欺负,“怎么堂堂的皇子比不过皇侄子了,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我心中也是多为弘历抱不平的。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儿,谁也改不了……” 我想着我对付太后就是为了解除封妃的障碍,如今障碍没有了,我也该想着法子让皇上封我为妃的好,不过如今这后宫,即便我只是一个嫔位,又有谁能够奈何我呢? “如此也好,若是子贵母不贵,母贵子不贵,那就奇怪了……” 五月的紫禁城,正午十分已然有些闷热,清晨夜晚却是寒得很,如此冷热交替,让宫内的太监宫女许多都染上了风寒,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人心惶惶,万幸的是并非无所医治,病症也不太严重,太医们也能够控制病情。 永寿宫内的淑妃,却因为孕育着胎儿而身体大为不适,皇后也因为近来多事,而无力照看淑妃跟她的龙胎,便命裕嫔好生照看她,那日里,刚刚早膳过后,裕嫔便端着一碟“花生蜜糕”给我道:“这个是我新学着做的,你尝一尝?” 我拿起一块尝了尝抿嘴道:“好甜啊,腻着呢!” 她道:“嗯,兰儿不爱吃甜的,那我就不给你留下了……”说着命暖雪装到了食盒里,道:“淑妃这番害喜,奇怪得很,不爱吃酸的,也不爱吃辣的,反倒爱吃些甜的,我特意做了给她送过去的。” 我不悦,摔了脸色,“哼”的一声道:“姐姐怕是白白费心了,惠嫔跟敬妃还能短她这点东西?她们能短,皇后也不能短的……” 裕嫔浅笑,过来拉我的手,见我不语,她也不言语,只是朝我嗔笑,我想着她待我如此好,我心生感激,她若是只待我一人好,我当她另有阴谋,她若是待人人都好,可见她是真的待我好。 我道:“姐姐,要去探视淑妃,我与你一同去吧!”她惊讶,我道:“姐姐,放心,我早就许诺过人,绝不会伤害她的性命,兰儿的性格,你懂得,答应的事儿,绝不会反悔……” “好的……”我命人替我换衣裳,挑了件累珠叠纱粉霞茜裙,这是内务府刚刚孝敬的,正欲穿上,裕嫔拦住道:“慢!”她仔细地敲了敲那衣裳道:“我记得你不爱这个色儿的?” 我苦笑:“咱们哪儿来的爱与不爱?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他喜欢的……” 裕嫔道:“你可见过皇后穿这个色儿?" 我嗔笑一声:“姐姐糊涂不糊涂,皇后娘娘年近半百了,哪里还能穿这个色?那不是扮嫩吗?” 裕嫔摇头,很是正经地问我:“那淑妃穿不穿这个色儿?”我深思,好像没见她穿过,裕嫔继续道:“皇上爱的不是这个粉色,而是桃花,你不要揣摩错了心意,惹了祸来……” 我这才恍然大悟,齐妃与颂芝都爱这个粉色,却未必多得宠,我搁下那衣裳,另挑了,道:“皇上的喜好,瞬加万变,我们也是难以捉摸的……”。 裕嫔在我宫中,皇上也不便过来,却时常过来与我用膳,这真假太后的事儿,也让他里焦外嫩,一个头两个大,不怎么召幸妃嫔,只是独自在养心殿过夜,皇后呢,只怕失去了个大靠山也安分了许多,头风又是犯了,虽然每让我协力后宫,却有些见风使舵的人来我这边讨主意了,我是一律回绝的。 他们懂得顾忌我就是了,我何必去受哪个累呢?何况名不正,言不顺的,免得落人口实。 快到永寿宫门口时,裕嫔突然停住了脚步,很是正经地朝我道:“兰儿,我知道你与淑妃积怨已深,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她已经这样的惨,你放开心,待你是好,待她也好,罪恶之源,无非是恩宠罢了,如今你得宠,她失宠,你赢了,她输了,你不必再耿耿于怀的。如今皇后命我保淑妃的胎儿,你害她便是害我……” “姐姐?”裕嫔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我自然也不会傻的,先不说是男是女,就说能不能顺利分娩,平安成长,都是未知数,何况我有了弘历,她即便生下个皇子又能如何呢? 我们一同走入永寿宫,多日未开宫门,里面的气味都怎么好闻,时节正该百花齐放,却不见红花拥簇,反倒是绿肥红瘦,皇上准人探视,却并不准她出入永寿宫,连太后丧事,都未让她守灵。 第二百零八章 平敬妃炮烙虿盆 3 只见淑妃歪在贵妃椅上,半躺半靠,一床梅红的毯子盖在腿上,浣碧正为她按着头,见我们来,也无接待,惠嫔从内阁而出,与裕嫔相互问好,裕嫔俯身行礼道:“淑妃娘娘吉祥……”淑妃抬抬手道:“姐姐能来看本宫,本宫哪里会不吉祥的……”。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惠嫔指责我道:“福嫔怎么不跟淑妃行礼?淑妃即便被禁足在永寿宫内,可还是淑妃……” 我撇嘴一笑:“那,你去皇上皇后哪儿告我啊?” 惠嫔被噎着无语,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起身懒懒道:“淑妃吉祥不吉祥,岂是我嘴中一句吉祥能够决定的?”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不由心生憎恨,这女人的荣辱都在这个肚子上啊? “福嫔既然不是来给我本宫请安的,那便退下吧,本宫也不想看见你……”淑妃微微侧了侧身子,瑾汐便奉命请我道:“福嫔娘娘,请……”这就下了逐客令了? 我笑道:“正是因为淑妃不想见我,故此我才来的,如果淑妃看见了我,便气得吃不下,睡不着,那就再好不过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你痛苦欲绝,真是顺了我的心意……” 淑妃也撇嘴一笑,摸了摸肚子朝我看来,悠悠的目光好似一缕冷冽的寒风,她道:“哎呀……这个孩子,怎么快就胎动了,狠狠地踢了我一下……” 裕嫔会意道:“孩子胎动早,便是聪明了,将来必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小阿哥。” “是啊,虽然说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可是这债啊,本宫还得心甘情愿,即便不能养大成人,他在本宫肚中的滋味,也够本宫一生回忆的,为了这儿女,即便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惠嫔道:“是了,我都羡慕死你了,这怀孕生产是苦是累,但是痛并快乐着,你说要是一个女人一辈子都没生下个孩子,那是多么的遗憾啊!”她们两人一唱一和地便是在嘲笑我不能生孩子的。 我不甘示弱嘲笑淑妃道:“遗憾是遗憾,却未必不是一种福气的,想着生个儿子保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的连累孩子来尘世间受苦受累一番,未必不是女人终生的伤痛啊?” “有生就有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命中注定的事儿,谁能千古不衰,长生不老呢?若是死后回头一看,什么也未留下,白白的来人间走一趟,何止遗憾,简直是……“淑妃“哼”的一声笑:“简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一任芒鞋破钵随缘化。” 我本想气着她,却没想到反被她给气到了,裕嫔咳嗽一声道:“嫔妾给您做了些甜味的花生蜜糕,您尝一尝?” 淑妃摆手,道:“姐姐有心了,眼下,本宫即便不吃这糕点,心里头也甜得很的。” 惠嫔也得意洋洋地在旁笑道,我轻蔑一笑道:“大家都说惠嫔孝顺,整日里地围着太后转,殊不知……哎呀,惠嫔你这几年是跟谁下棋聊天,谈笑解闷的,我好好奇啊?” 裕嫔见了我提起了太后,忙着叱喝道:“兰儿,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这件事儿来,你再胡言我可要禀告皇后,将你治罪了……”惠嫔脸色已变了,我也当是给裕嫔面子不再继续言语,摔了帘子便离去永寿宫,裕嫔也急匆匆跟了出来。 我觉得无趣,朝永寿宫厌恶地看了一眼,皇上不来的地方,都是冷宫,我且看她们在这个冷宫里受苦受难好了,裕嫔抱怨道:“你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说不了几句便……” “她咒诅我是孤老终生,我还回不了她几句话么?” “她若是天天咒诅你死,难道你就真的死了不成?何况你有弘历……” 看见裕嫔这样,我真想把先皇敏妃的故事跟他好生地讲一讲,这后宫中,什么人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好人,声诺不也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她不会感激你,她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推倒断头台上,她不会在意你今天给她送了什么糕点的?”提到声诺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只是强忍着不流出泪水来。 “你当我在帮她?” “不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是生了个儿子,你的昼儿怎么办?你就不怕皇上喜欢她的孩子胜过你的孩子吗?” “我、我、我的昼儿,从来不会争他皇阿玛的疼爱,他有我疼爱就够了。兰儿,你知道,我最不愿看到这些的,我虽然进宫了,但是我不想卷进什么纷争?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开心点,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不好吗?” “姐姐可以没有皇上,可以不在意皇上的恩宠,是因为姐姐不稀罕了,但是我还做不到,姐姐不争斗,是因为姐姐不斗,不会有人为难你,但是我不争斗,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来要我的命。” 我几句话让裕嫔无言以对,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抛下她便自己离去了,我真担心,有一日,我也会跟惠太妃一样,不但保不住这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甚至还要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我独自一人跑到一个凉亭里坐下,百合见我难受便劝慰道:“娘娘,您看那边的花儿开得好不好?” 我抬眼看去,正是百花齐放,五颜六色的,还有蝴蝶正在翩翩起舞,可惜我哪里还有心情赏花呢?我点头道:“花再得再好也有凋谢的时候,为何不趁着开得最鲜艳的时候,好好地享受人生呢?” “娘娘,您说,若是这世间只剩下牡丹这一种花了,那她还能是百花之王么?” 我沉思一番道:“既然只有一种花了,哪里来的百花之王呢?”转而一想,她这是在提示我什么?“你也让本宫放下……” “奴婢只是觉得,一枝独秀并不美,美的是鹤立鸡群,自古以来,对错、大小、上下、高低、好坏、善恶,这都是相辅相成的,有了大便一定会有小的,有高还能有低,若是没得绿叶衬着,红花又能有多美呢?” “本宫是怕后患无穷啊?” “娘娘连鬼都不怕的,何必怕她呢?”百合一语惊人,想想也是,我何必怕她呢?我能赢她第一次,就能赢她第二次,我何必怕她呢?“何况,若是娘娘宠冠了后宫,那只怕未必是好事的,到那时,只怕娘娘的敌人,不再是这后宫的嫔妃,而是满朝的文武了……” 细细想想,她的话并非无道理,我感叹道:“百合,你哪里来的这番见识?” 百合笑道:“奴婢的祖上也是官家,无奈家族败落,沦落为奴为婢,进宫之前读了几本闲书……”我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读过书的女子终究比只知道绣花织布的女子要强得多的。 我想着,我若是跟淑妃掐着,未必又是渔翁得利,何况她如今这副模样,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呢?不如等着她生下了皇子,让她跟皇后产生冲突,让皇后来对付她。 但是我也趁此机会为自己的前途好好地想一想,皇上再没有不封我为妃的理由了,可是我自己也不能去提起的,我得借着别人的嘴去说一说的好,裕嫔肯定是不会的。 秀嫔,她待我虽然没有敌意,但是我也不能深信她,何况,她年纪又小,未必能成;欣贵人,她身份卑微,就算有机会进言,却未必有用,何况她也没这个胆子,做人又是十足的规矩,找不到她的什么错儿,也不争风吃醋,争宠夺利的,想要利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滟嫔、惠嫔都是一丘之貉,与我仇深似海,哪里会替我说话呢?正思量着,便看见敬妃抱着茱萸公主朝这边而来,转眼,茱萸公主都能走能说了,敬妃抱着她,正在花园里扑打着蝴蝶,她倒是觉得愉快啊? 见我这阵子让她消停了,便自由了,得意了啊?我带着百合朝她们走去,她见了我,便也想着要转身离去,没了淑妃、惠嫔、皇太后帮衬,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让她害淑妃,她也没那么胆子,那我也不能对她客气了。 我追着喊道:“敬妃娘娘吉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似笑非笑道:“福嫔,今儿也这么与闲情逸致啊?本宫,宫里还有事儿,就不陪福嫔你赏花了。” 我冷笑道:“皇上说,敬妃娘娘的围棋下得格外的好,嫔妾想要讨教讨教如何?” 敬妃陪笑道:“皇上谬赞了,本宫许久没碰过棋子了……”不等我吩咐,百合便名人端来了棋盘,在凉亭里摆放上,另端上了茶水与点心。敬妃见了这阵势,便有些位居,道:“公主,怕是累了,本宫得抱她回宫休息去了,改日吧!” 茱萸公主安静地趴在她的怀中,年纪小小的,便露出了美态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装着墨玉般的眼珠子,水灵水灵的,好似还未尽兴,拿着小小的扑蝶网玩得不亦乐乎,敬妃将她照顾得很好,白白胖胖的,额头点着胭脂,跟个小仙女似的。 第二百零九章 千秋阁杏花开遍 1 “公主累了,命人抱回去,便好了,敬妃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嫔妾吧,好歹是多年的姐妹,这可是让妹妹我难堪了……棋盘都摆上了……”敬妃无奈,只能将公主交给侍女,勉勉强强地与我一同走进凉亭。 她故作镇定道:“没听过福嫔会下围棋的,什么时候学的?”她挑了白子,那我就只能挑黑子了。 我笑道:“谁生来就会的,漫漫长日,闲着没事,也好好地附庸风雅一番,也谈不上会,不过是胡乱玩玩罢了……”她自持棋高超,便让我先落子,我胡乱在正中间下了一颗。 “都说世事如棋局局新,既然下棋,不如也下些赌注如何?”敬妃提议道。 “不知道敬妃还有什么赌注呢?” “天生我材必有用,即便一无所有,本宫也从不妄自菲薄,也敢下这赌注,莫非福嫔不敢?” “那便听敬妃,不知道敬妃要赌什么呢?”莫非你们都想着退出不成?我这正玩得起劲呢? “本宫只想与公主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好好地照料公主而已……”我想着,端妃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有把柄在她的手中,她算个什么东西,莫非一盘棋就想着抱住自己的一生荣华富贵跟茱萸公主吗? “嗯,那嫔妾就如敬妃你所愿了……” “当真!”敬妃欣喜若狂道,我搁下一颗黑子,静静地超她看着道:“如果敬妃你赢了的话。” “好!”敬妃自信满满地道,我冷笑一声:“那敬妃若是输了你呢?” “那愿赌服输,任凭你差遣便是了。” 没多久,我的黑子已然被白子四周包围,白白处处都占着上风,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我举着棋子,不知该落子在哪里?敬妃笑道:“将话摊开了也好,我是与你针锋相对过,但是毕竟还没伤害过你,既然争不过你,不争便是了,你我也没得深仇大恨……” 好一个没得深仇大恨?当日颂芝在辛者库受的苦,难道让我就这样算了吗?这后宫从来都没有息鼓鸣金的说法,只有你死我活,我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敬妃也许想不到这一日,不过左右逢源的结局,也不外乎如孟太医那般死于非命,是吧!” 我随意地在棋盘上捡起了几颗白子,立刻黑子便柳暗花明又一寸了,敬妃一惊阻止道:“你凭什么这样胡乱捡子,你这不符合规定?” 我冷笑道:“怎么,此时此刻,敬妃还以为这个棋盘上的规矩是你在定吗?” “你……”她以为她是谁,她得势时可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得势了,她还想着平平安安地身成功退?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一盘棋就想着带着公主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吧!” “你说话不算数……”我落下最后一颗黑子道:“不作数?敬妃眼神不好吗?你输了……” “你……”她有些畏惧地朝我看来,怯怯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当日,淑妃给富察贵人讲了个‘人彘’的故事,今儿,我也给您讲个‘请君入瓮’的故事吧!就是将一口大瓮放在大火上燃烧,然后……” “别说了……”不等我说完,她就拦住了我。 “这是大唐的事儿了,历经一千余年,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情景,你说,瓮里放的是水还是油呢?或者什么都没放?”听到此处敬妃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了。我继续道:“若是放水,那便是蒸煮,若是放油,那边是油炸,若是什么都不放,那便是干煎了……敬妃,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为何要告诉你,你自己去猜啊?若是猜中了,也许你真的可以跟茱萸公主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若是猜错了,这就不好说了。” “本宫是茱萸公主的额娘,你能把本宫怎样?”到了此时,敬妃依旧不服,试图垂死挣扎? “先皇时期,温僖贵妃膝下是否有子?敏妃膝下可有子?她们一个贵妃,一个妃,不过听闻都是英年早逝啊?膝下有皇子方且保不住性命,何况是公主呢?”敬妃被我的这一席话已然失态恐慌了。 我继续道:“听闻纣王时期,还有一种酷刑,是妖姬妲己发明的,叫什么来着……” “回娘娘叫‘炮烙’,用一根高大空粗的铁柱子,装满炭火,烧红了之后,把人绑到上边,听闻皮能撕下一层来……”百合在旁边解释道。我假装害怕道:“这也太吓唬人了……” “那还有一种,叫‘虿盆’,就在是地上挖上一个大坑,放上毒蛇、毒蝎子、蜈蚣等动物,把人扒光了衣裳,推下去,那些东西不仅仅地咬他,也许还会找地方钻……“ 百合的话刚刚落下,在敬妃身边伺候的宫女便捂着嘴一顿是干呕,敬妃也面无血色,我满意地笑了笑,扶着百合的手离去,敬妃骂道:”年,世兰,你不得好死……“ 我不屑地挑嘴道:”嗯!是么?也许,敬妃该先担心自己会不会好死?“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咒诅我不得好死了,我只关系怎么活着,并不担心,怎么去死? 闲来无事,我便想着出去走一走,邀裕嫔同去,她只是道要去凝晖堂看昼儿,那媚儿,弘昼果然让裕嫔找我张嘴要了过去,我推脱道:“姐姐啊?那有阿玛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才的,别看皇上表面不说,心里在意着呢,不然怎么让昼儿上书房呢?您这不是跟皇上对着做吗?” 裕嫔一笑带过道:“也没有哪个额娘不给自己儿子喜欢的,只要昼儿喜欢,我什么都给她……,我只要他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我拒绝再三,她一口一个好妹妹的,那我就顺势做了个人情,送给了过去。 我不过是命媚儿在弘昼经过的地方,唱了一首曲子,便将弘昼给吸引了,嚷着要让裕嫔来套讨,从二月份他与弘历入宫,皇后那边便张罗着给他找嫡福晋,找了三个月了,还没找过来,我估摸着她是一时半伙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然早就有消息了。 无奈辰心与媚儿都是宫女出身,没得太大的作为,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罢了,这两个小儿媳妇,裕嫔倒是待她们百般的好,让宫里的侍女都觉得即便是在五阿哥身边当个洗脚的丫头都是有出路的。 弘历的亲事,我也正在筹划,想着要么不选,要选据选一个最有用的,弘时在时,我便看中了,富察?马齐家,无奈这三朝元老与哥哥有过节,加上弘历一向不得胤禛的宠爱,反倒觉得我们高攀了一般,不乐意与我结亲家。 命人把弘历请来说说话,想问问他的意见,他入宫三月有余,胤禛待他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我也不知道原因所在,加上近来皇上脾气不好,谁惹谁喷钉子,我也不敢为他说话,想着的事儿都搁浅着。 我们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步,弘历跟在我的身侧问我:“额娘,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想着找儿臣说话?”我对这个儿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起来了信任,我对她毫无怀疑,也许是因为当初他眉头都不皱地跳入御河救我吧。 ”弘历,你也不笑了,是不是该取个福晋了,你若是娶了福晋,早日为皇上剩下个皇孙,皇上一准儿高兴?“算来皇上都年近半百了,还没得孙子呢?比他年幼的五阿哥、七阿哥都算是儿孙满堂了,就连已经丧生的八阿哥、九阿哥在死在之前都有了孙子,要是让他抱上了孙子,他肯定能够高兴,若还是嫡孙,就更让他高兴了。 弘历只是沉默,什么话也不说,敢情还是闷葫芦啊?我怕是他是因为年幼害羞而不言语,便命跟着的人都下去,就单单留下我们两个,我追问道;“你可有心上人?” 他依旧不答,只是双眼无神地遥望着天空,茫茫然地一片空旷,留个我猜不透的疑团,我有些急了,道:“有了?是哪家的姑娘?“ 他这才落下他的眼神来,”有一个,是心上人,有一个,是她心里有我……“ 我仔细超他打量,一表人才啊!浓眉大眼,玉树临风,又是正直青年,血气方刚的,哪里会没得心上人呢? ”哦?那快跟娘娘说一说,若是合适,额娘这就禀告皇上,为你提亲!“ "合适?”弘历疑问道:“不,不合适,我们永远也不会合适?”弘历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我疑问:”怎么?家世不好?“ 他冷笑道:”好的不得了……“我这就糊涂了,既然家世好,娶过来做嫡福晋,那对他是一件多好的事儿啊?“罢了,都过去了,我们不可能了。” ”嗯?“ ”不满额娘,儿臣的孩子,这就要生了?”他若无其事地答道,我不由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呢?”孩儿有一个侍妾,名唤小蕾,怀了身孕,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只是不知该不该禀告皇阿玛?“ 第二百一十章 千秋阁杏花开遍 2 我捂着嘴,想着:“弘历,我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我想要什么,你就有什么?”想着我膝下无儿无女的,没想到瞬间不但有了儿子,这时候,又添了儿媳、孙子? “这?怎么也不见你提起过,吓我这一跳,那女子是何人啦?身世如何?” “是个孤儿,雍正元年,我在路上救了奄奄一息的她,就一直留在身边,初入紫禁城,她也身子不便,便未带进宫来?” ”哎!竟然是孤儿?老家哪儿总知道吧,什么姓氏?祖上都是些什么人儿?” “她从小就没了父母,四五岁的时候便被人贩子四处拐卖,转了好几回手才买到了京城,好不容易逃出来,才遇见了我,什么都没有?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弘历叹息一声说道。 “嗯,那她是你的心上人,还是你是她的心上人呢?你待她如何?” “小蕾待儿臣一片真心,儿臣许诺过她,她要是生下的是个儿子,会给她一个名分的。”一个被人贩子拐来拐去的女人?怎么给她名分啊?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必定大发雷霆。 “那你的心上人呢?你是要不要呢?你是皇子,什么家世好的女人,是你得不到的?” “有些人,即便得到了整个天下,也未必能够得到了,成婚的事情,额娘做主吧,小蕾,儿臣会想办法给她侧福晋的位置。” ”侧福晋?这?弘历?这……“看来,他对这个小蕾,还是有些情义的,我道:”好,侧福晋就侧福晋,额娘来想法子就是了,那嫡福晋你可要听额娘的。“弘历点点头,继续与我一同朝前走去。 “就快临盆了,在外边多不安全,派人接进宫来,先住在翊坤宫内,等她生了,再禀告你皇阿玛。”我提议道,弘历只是微微点点头,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秋千阁前,只听见女子的声音传来道:“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走近一看,只见是景仁宫的剪秋,连带两名宫女陪着淑妃在这儿赏花,见了我们过来,忙着行礼问安,我道:“剪秋,这是?” “回福嫔娘娘的话,皇后娘娘有旨,命奴婢带着淑妃娘娘出来散散步,免得闷坏了胎儿?”皇后这又是要唱哪一出啊? “哦?这样啊?既然担心闷坏了胎儿,不如求你家主子,解除了淑妃的禁足令不是更好?” 淑妃撑着肚子,朝我看来道:”福嫔不长记心啊?本宫即便是再禁足之中,本宫也是妃,你即便宠冠后宫也是个嫔而已?“哼,都成这样了,散个步,还让人看着,行动都不自由了,还拿着位份在这里压我? ”儿臣弘历给淑妃娘娘请安……“弘历立刻给淑妃行礼,剪秋在场,我也不便太过放肆,只能俯身行礼问安。 淑妃见了弘历,有些欣喜道:”你,你,你是四阿哥弘历?几年不见,四阿哥已然长大成人了?”不知道他们何时见过面?淑妃继续道:“想当日,在圆明园相见时,四阿哥还是孩子呢?” 淑妃说得开心起来,弘历只是不理,淑妃觉得好没意思,却又不甘心道:“四阿哥不认得本宫了,本宫就是当日的菀嫔娘娘啊?” 弘历冷冷道:”淑妃娘娘,一如既往的青春貌美,儿臣岂会忘记?“ “哦?几年不见,四阿哥不但高了壮了,连性情也便了,当日,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多开心啊?今儿却……” 弘历反驳道:“淑妃娘娘错了,儿臣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当日,在假山之上看去,只当是我子淇姨娘来看我,才失了态,还请娘娘恕罪?”弘历微微弯腰道。 “你,你,你说什么?” “娘娘的背影与我子淇姨娘像极了……”弘历解释道,淑妃因为裕嫔入宫失宠,被皇后挑拨,早就以为自己得到圣眷都是因为性情与裕嫔相似而得到了,眼下弘历说她的背影也像,自然也有些受刺激的。 撑着肚子有些支撑不住,忙着抚着剪秋的手在千秋架上坐下,剪秋的手微微地动了动,好似要做什么手脚,试图推动秋千,这四五个月的肚子里,这要是摔下来,岂不是……到时候怪罪到弘历跟我的身上……我想不好,还未上前阻止,弘历便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秋千绳子道:“无论如何,弘历都会多谢娘娘赠送的糕点的。” 我趁势道:“弘历,好好地扶着秋千,免得摔了淑妃,摔坏了你的弟弟或妹妹?“ 我说为何好好地抚着淑妃出来转悠,原来是要嫁祸给我啊?皇上让她保住淑妃的胎儿,她不敢动手,边想着借着我的手啊?我偏不! ”淑妃娘娘刚刚说什么来?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本宫记得当日在畅音阁听戏的时候,淑妃说过,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南柯一梦罢了,为何纠结在‘意义’两字上呢?“ 我嫌弃厌恶地说了两句,问:”淑妃,休息够了吗?够了的话,便起身吧,这秋千架,不比椅子凳子,你身怀六甲,容易摔着……剪秋,送淑妃回去吧,别动了胎气……” 随后朝弘历道:”弘历,咱们一起去景仁宫给你皇额娘请安吧!“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没歇息啊?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算计我。 待离开了秋千阁便浑身的不舒坦,原来是那年去圆明园渡暑,淑妃与弘历有过一面之缘,弘历详细地当时的情景告知了我,我道:“如此说来,你该感谢她,才对,怎么还这些话来气她呢?” “同样是人,为何她能够得到皇阿玛的如此宠爱?”弘历抱怨道?哪有儿子个庶母吃醋的啊?这弘历的心思,我是猜不透了,我问道:“你这是嫉妒她?故此产生了恨意?”弘历不答! 我追问:“你额娘我,当年也是宠冠后宫,如今……你该不会也额娘也有这种心态吧……“我试探地问着。弘历朝我看来,瞥了两眼,眼神便闪烁了,不答,走了几步才道:”额娘,有个时候像个孩子,不像是额娘,倒是像个大姐姐!“弘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我道:”这话好听,本宫得多年轻,才能做你的姐姐啊?“ 几个月相处起来,我倒是觉得弘历与我走的越来越亲密了,我虽然不能完整地抓捏他的心意,却能够对他放下防备之心,就如同对待裕嫔的感觉是一样的。 几日后,一顶青衣小轿将弘历嘴中的唤作小蕾的姑娘接进了紫禁城,我跟裕嫔一说,她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欣喜地要去告诉胤禛,我拦着她道:”先看看人家姑娘再说……”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抚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孕妇,款款地超正殿走来,百合领着碧痕、疑云忙着去接待,一同搀和着到了我们跟前,只见她穿着眉清目秀,也算是个可人儿,肚子大大圆圆的,走起路来,很是费力,双手撑着腰才勉勉强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迈过门槛,要跪地给我们请安,我忙到:“你有身子,免了免了……” 她不依,跪地拿着丝巾代替叩首道:“奴婢,小蕾给福嫔娘娘请安,给裕嫔娘娘请安……” 裕嫔满意点点头道:“嗯,是个懂礼的,快搀和起来……“我也很是满意,初次如紫禁城,倒也不畏惧,可见是个有定力的,一伙儿命人上茶,上点心,一伙儿又命人给她拿着坐垫,换下花盆鞋,免得给累坏了。 颂芝亲自为她换了鞋,起身道:“奴婢也该给小福晋请个安才对的?”说着便微微俯身行礼,小蕾忙拦着道:“姑姑折杀奴婢了,奴婢是奴婢,奴婢不是什么小福晋,不敢当,不敢当!” 我抿了口茶,与裕嫔对视了一眼问:“你初次入宫廷,这些规矩都是谁教你的?” 她轻声细语道:“主子说,娘娘要接奴婢入宫,便命人教了奴婢宫中的礼数,免得失了礼,让娘娘笑话了,还说,福嫔娘娘与裕嫔娘娘都是最好的人了,不必紧张,不必害怕……”说着脸上起了一圈红晕! “嗯,是个乖巧的孩子……” 裕嫔道:“四阿哥是你的主子,你可以称呼他为主子,但是不能对外称呼,该称呼为就四阿哥,或者贝子爷,明白吗?”我倒是没发觉这个,还是裕嫔心细。 “是!谢裕嫔娘娘教导!” 裕嫔朝我道:“弘历的眼光好,是个好孩子!她一来,可把辰心跟媚儿比下去了。“ 我笑道:”姐姐这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昼儿的眼光就不好了吗?“ 裕嫔浅笑道:”这么大的肚子,谁不被比下去啊?也就是弘历,有这个担当,若是昼儿,突然要让他做阿玛,他该头痛了,自己还是孩子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千秋阁杏花开遍 3 我有些自豪地道:“弘历比昼儿大几个月,早做阿玛也是对的,这回我要比姐姐先做祖母了,真真高兴!” “好吧好吧,我刚把昼儿拉扯到大,可想着休息几年,不爱抱孙子,你高兴,便让你多高兴几年就是了。”说着裕嫔便与玩笑起来,我将小蕾安置在翊坤宫内兰馨殿的后厢房里,我搬回主殿后,哪儿便一直都空置,裕嫔与我同住主殿,同吃同睡,我看皇上是不想召唤我们侍寝,不然也早就让裕嫔搬到别的宫殿了,太后薨了,无论事实被弯曲成什么样子,他总是要守孝100日,近来都没有召幸后妃。 我将碧痕拨了过去照顾小蕾,又命人请了稳婆,我想着他们富察家不是不想跟我结亲吗?那我就偏偏要个富察氏的媳妇儿,也要煞煞他们家的威风,不就是三朝元老吗?有什么了不起? 佐领翁果图是哥哥从前的门生,我见过一回,刚好也是富察氏的,便送了书信出去,让他认了小蕾为义女,我替小蕾更名为“思妍“又做了生辰八字,这才算是完事儿? 我私下问她:“听闻弘历有个心上人,你可知道底细?”我特别的想要知道什么人是得了天下都得不到的?那日见弘历言辞闪烁的,想必是不想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了。 “嗯,思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儿,却并不知道底细,那是雍正四年十月的事儿了,那时香山的枫叶开得极其的好,四阿哥独自一人去登山,回来之后就怪怪的了,他说,他遇见了个仙子……从此就失魂落魄的,隔不了几日就要去找哪个姑娘的?梦还念叨着,叫什么小西,思妍也不敢多问,不过不知为何断了联系,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好不容易有一回找到那姑娘的随从,那随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只当四阿哥是缠着他家小姐……还命人……“ ”怎样?“ ”思妍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带着伤回来的,那夜里,他哭了,他说,他不服,为何他堂堂皇子,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哪家姑娘?看本宫不拆了她们家?连皇子都敢欺负?” “不知道,因为是个财主家的姑娘,听闻,她身上的一件衣裳能买下整个京城?“ “哦?你是听谁说的?四阿哥?“ ”不!娘娘,思妍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四阿哥,思妍跟了四阿哥六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痴狂,也想着一睹那姑娘的芳容,有一回便偷偷的尾随了过去了,四阿哥找到那姑娘的随从,那随从骂道’你烂□□想吃天额娘,我家小姐一个衣裳就能买下整个京城,我家老爷拍拍衣裳,京城也要抖一抖,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这也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这样的人,京城能找出几家来?连府邸都不知道在哪儿?“谁这么厉害啊? “嗯,那姑娘,好似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知道四阿哥是怎么找她的,好像还会骑马射箭,四阿哥把最心爱的马儿都送给她,那姑娘就这样的凭空消失了,在后来,随从都找不到了,四阿哥就跟疯了似得找……” 思妍说着便有些心痛起弘历来,神情之中没得半点嫉妒之情,也许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连个吃醋的权利都没有吧,我算算,雍正四年的十月认识了那姑娘,可是思妍却有九个月的身孕,可见弘历也用情不专,不然怎么会临幸她人呢? 我道:”既然消失了,那就消失吧,你好好伺候四阿哥,他不会亏待你的,将来若是生下了孩子,便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四阿哥的第一个儿子,将后,你会也有享不完的福分的。“ ”思妍的命都是四阿哥的,思妍的一切都是四阿哥的。“思妍愣愣地说了两句,我看着她大大的肚子,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羡慕之情来,连卑贱如她这般的都能怀孕生子,而我去偏偏不可以。 那日里,我前往养心殿探视胤禛,只见他正闲闲拿着一卷书看着,似乎出了神,我到了一伙儿,他也没发觉,无疑一抬头见我立在跟前,不由吓了一跳,我奉上一个灿烂的微笑,俯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胤禛不解道:“嗯,朕何喜之有啊?” 我卖关子道:”皇上有空否?有空的话,可愿意移驾到翊坤宫一观?臣妾得了件宝贝,不敢独自拥有,特邀皇上去分享,可好?“胤禛疑惑?思索了一番,指着我撇嘴笑了笑,道:”准是有新鲜玩意儿?“ 我依旧卖关子道:“自然新鲜了,刚刚出炉的……”说着便传了御驾跟着我一同到了翊坤宫,宫内的太监宫女们都统统出来贺喜道,弄得胤禛不知所措,更加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喜呢? 裕嫔盈盈然迎了出来道:“臣妾给皇上贺喜了,皇上可有赏赐啊?” “咦!怎么子淇也说朕有喜事?莫非、莫非子淇有了身孕?” 裕嫔一羞转脸道:“皇上,这……臣妾懒得跟您说了,昼儿都要娶妻了,这是什么话儿啊?”说着掀了帘子自己进去,那放下的帘子刚好打在胤禛的脸上,我噗通一声笑了起来道:”皇上,平常总说臣妾放肆,这下见着高人了吧!“ 胤禛抬手往我额头一指道:“你带坏的……” 我唤道:“冤枉啊,臣妾比窦娥都冤枉……” 殿内传来一声声婴儿洪亮的哭声,百合抱住小宝宝从内而出,思妍在雍正六年五月二十八日午时生下了一个男婴,这让整个翊坤宫上下都高兴。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皇孙……”小宝宝刚刚出生一个时辰,眼下还眼睛都未睁开,只是哭声如此嘹亮可见是个健康有福的。 胤禛愕然朝我问道:“皇孙?这?这是谁的孩子?” ”皇上,这是咱们两个的皇孙,托皇上的洪福,臣妾要做祖母了……“胤禛似乎有些疑虑,从百合的手中接过孩子,裕嫔推了推我的手道:”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祖母了……“ ”这是弘历的孩子?朕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朕的孙子?孙子……“胤禛将孩子轻轻抱在怀中,来回荡荡,那孩子好似知道是天子抱着自己似得,竟然停止了哭声,在胤禛的怀中张嘴笑了笑,那手脚也好似有了力气,在胤禛的怀中伸了个懒腰? ”臣妾也是半个月前知道,本来要在下月才临盆的,可是这孩子着急,便提前给出来了,皇上您看看,臣妾最先抱的他,怎么他不朝臣妾笑呢?“我略略抱怨道,胤禛的蹙眉总算是展开了一点点。 ”朕有皇孙啦?弘历呢?生母是何人?朕这个皇阿玛做得不称职啊,儿子都添了儿子,竟然一无所知,嗯……兰儿知情不报,该罚该罚……” 我嗔笑道:“臣妾不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吗?”其实我是想,如今生下的是个女儿就算了,没想到思妍的肚子如此争气。 “嗯,惊喜,的确是天大的惊喜……” 裕嫔道:“那皇上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胤弘永绵,该是‘永’字辈的……”胤禛沉思一番道是:“那便赐个‘璜’字吧!“ ”永璜?“我疑问道,这是什么名字,听着怪怪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璜“子,是皇、黄,还是别的?不等我言语,便听胤禛道:”苏培盛,却景仁宫把皇后请来,让她也看看朕的孙子。“又道:”今夜在翊坤宫设宴,朕要好好地为这个皇孙庆贺一番。“ 苏培盛迟疑道:“皇上,不知都请哪些人?” 胤禛思索一番道:”嗯,就请嫔妃、皇子、公主吧,毕竟不是嫡孙。“我听后不满,想着你的嫡子九岁就归西了,哪儿来的嫡孙啊?就算七阿哥被皇后抚养,你要等着他娶妻生子,少说还得数十年吧。 不巧,七阿哥的周岁赶上了太后的丧期,没操办,皇后心中只怕憋气吧,当然也没得什么好气的,是太后重要,还是皇子重要啊? 胤禛有些喜出望外,都说男人喜欢孙子胜过儿子,我还不信,如今深信不疑了,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拉近弘历与胤禛之间的距离。 ”姐姐,皇上为何取名为’璜‘,听着不好听!“我偷偷跟裕嫔道,裕嫔道:”璜,半璧也!“我这才明白,为何?原来是为了纪念皇太后,他为了抱住皇太后的名誉,不得不将皇太后火葬,他心中肯定在责怪自己无能,连自己的皇额娘都保不住?可是在一生的名誉与已逝的身体,该保住那一个呢? 皇后跟各宫嫔妃闻风而来,顿时翊坤宫也前所未有的热闹,想着,我竟然是这紫禁城内第一个当祖母的人,不得不说,这是运气啊? 宴席上,皇上坐在主位,皇后居右,我作为东道主居左,右边以此是德端贵妃、敬妃、惠嫔、弘昼,左边以此是裕嫔、秀嫔、弘历,玥珊年纪还小便未设位,让她坐在德端贵妃的身边。弘昼的两个侍妾都是宫女出生,未出席,思妍刚刚生产完,也无法出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千秋阁杏花开遍 4 弘昼看着弘历身边空荡荡的便道:”要事和兮在就好了,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她做姑姑了……” 胤禛笑道:“是,是该告诉她,看她还整日里把自己当个孩子看……哈哈,昼儿,你也该为朕生下个皇孙为好!“ 弘昼有些不好意思道:”皇阿玛,其实,其实……“吞吞吐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胤禛惊讶道:”莫非,你的两房侍妾也有了消息?” “不不不,儿臣是想说,其实儿臣也还是个孩子而已……“此话一出,胤禛哈哈大笑地指着弘昼朝裕嫔说道:“子淇,你急不急啊,兰儿都当祖母啦,昼儿只是小弘历几个月而已……” 裕嫔淡淡道:“臣妾不急……” 皇后抱着永璜好好地观赏一番道:“哎,宫里添了这个大胖小子,本宫却一点信儿也不知道?福嫔你瞒着本宫好辛苦啊?让本宫这个皇祖母一点准备也没有?”我心里想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那孙子是我的。 我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心想着给皇上一个大惊喜,害怕走漏了风声,这才瞒着皇后娘娘,还请皇后见谅……” 胤禛道:“的确是惊喜啊?朕许久没这样的开心了。” 皇后道:“是了,皇上喜欢这个孙子,都超越了福沛这个儿子,皇儿学会了叫皇阿玛,却不知道叫给哪个听了?” “哦?福沛怎么就会说话了?” “皇上,咱们的福沛都十三个月了,怎么还不会说话呢?” 胤禛一拍脑门道:“哎呀,朕糊涂了,朕的七阿哥满周岁了……” 秀嫔委委屈屈地道:“是了,七阿哥的生辰皇上都不记得了,那姐姐的忌日,也只有臣妾这个妹妹记得了。“说着便拿着丝巾擦了擦眼睛,胤禛一听这话,便又勾起皇上对真妃的思念来。 “嗯,真妃离开朕已经一年有余了……”沉思半响才道:“皇后,择日,追封真妃为贵妃吧!” 皇后手中的辈子颤抖一下,又立刻恢复道:“是,臣妾遵旨!” 秀嫔起身谢恩道:“臣妾代姐姐多谢皇上恩典。”胤禛摆手,示意他起身,秀嫔继续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恩准!” “嗯?秀嫔有何事相求?” “回皇上,自从臣妾的大姐逝世之后,姐夫便被调到云南述职,侄女儿也跟着了过去,却听闻她在那边水土不服,时常生病,臣妾恳求皇上让臣妾将侄女儿接入宫中抚养,也好为臣妾解解闷……” 胤禛听后很是痛快的道:“好,好,派人去接吧!”秀嫔高兴地谢了恩!我想着,这是为了庆贺永璜的出生而摆下的宴席,怎么净是你们来讨好处呢? 我举杯道:“皇上,臣妾恭喜您得了皇长孙!” 胤禛这才留意我道:“兰儿,这是咱们的长孙,同喜同喜啊!”一杯酒下肚,胤禛饶有兴趣的道:“皇后,你这些日子也累了,朕这就找个人替你分分忧……” “皇上……”皇后不解地唤道。 只见胤禛站起身来,朝我道:“熹妃,干了……”说着一杯酒便仰头干了,我有些恍惚了,这是在叫我吗?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鬼使神差地举杯了干了那杯酒,道:“谢皇上……” 只听裕嫔道:“恭喜熹妃娘娘……嫔妾敬您一杯……” 胤禛道:“焉知你没有喜呢?裕妃……” 裕嫔忙道:“皇上,待臣妾也当了祖母再册封臣妾如何?”胤禛笑道:“昼儿,你听听,你额娘刚刚还说不急呢?哈哈哈……” “那要请皇额娘早早替儿臣找个福晋才好……”弘昼半开玩笑的。 皇后道:“昼儿莫急,皇额娘已经将数十名与你、四阿哥生辰八字相合的官宦之女,都积聚到圆明园内,等几日,她们学好了规矩,便让你们兄弟两挑选,皇额娘保证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谢皇额娘……” 皇后端起酒杯朝我道:“熹妃,本宫恭喜你,荣登妃位。” 她是一脸慈和笑容朝我瞧来,我却知道她心中必定痛恨极了,我举杯笑道:“谢皇后娘娘,臣妾还以为皇上封臣妾为妃,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呢?” 皇后微微笑道:“怎么会呢?后宫事宜没有你的帮衬,本宫需要多多费神呢!” 我道:“是了,后宫之中,本就是臣妾与皇后互帮互助的。”我们两也不知道各自怀着怎么样的心思,相互举杯共饮,这一刻,好似又回到当年我们初入紫禁城的格局,后宫之中依旧是我与于皇后分庭抗礼。 话毕,众人又朝我庆贺,我也想不明白,裕嫔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皇上的册封,难道她真的甘愿见了敬妃、淑妃鞠膝行礼吗? 我道:“皇上……咱们小皇孙的阿玛额娘,您不赏一赏?” 胤禛道:”自然,自然,弘历……“ 弘历起身跪地道:”儿臣在……” “你为朕添了个皇长孙,朕赏你……嗯,白银五千两……”弘历不料他的奖赏竟然是银子,却也只能谢恩,我也不明白,好歹也封个贝勒什么的啊? “孩子的生母是谁来着?哪家的姑娘?”皇后问道。 我答:“回皇后的话,是佐领翁果图家的女儿,闺名,富察?思妍!” 胤禛道:“是个佐领的女儿?嗯,那封个格格吧……” 弘历道:“皇阿玛,思妍跟了儿臣许多年,陪儿臣吃了不少苦,儿臣想让她当侧福晋,还请皇阿玛成全。” 我帮忙道:“这孩子,是个极其好的孩子,长得好,礼数也好,也乖巧,难得的是,弘历喜欢,皇上就成全了吧!” 胤禛思索一番道:”嗯,念她为朕添了个皇长孙,便就封为侧福晋吧!“又朝弘昼道:“昼儿,你的那两房侍妾若是也生下皇孙,朕也封她们为侧福晋,你可要好好努力,替你额娘生个大胖孙子才是啊……“ “不……”弘昼接口道,令众人大吃一惊,他竟然敢对皇上说“不”,真是被宠坏了。 “嗯?”胤禛不解,疑问道。 “儿臣,想,想生个嫡长子……”没想到弘昼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的额娘也不过是妾而已,竟然如此想…… “子淇也是这样的认为的,这样,将后宠爱多些,也是理所当然的。”裕嫔忙着说道,胤禛想了想道:“嗯,朕看,昼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嫡福晋了,皇后,这事儿得快些,朕等着抱抱他的嫡长子呢……” 我觉得胤禛待裕嫔母子真是好的不得了,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啊?什么都能包容,什么都能原谅,什么都能答应。 德端贵妃一直都是保持沉默的,只听见她的那边突然传来茶杯落地摔碎的声响,抬头看去,只见玥珊正拍打着衣裳,德端贵妃忙道:“皇上皇后恕罪,珊珊怕是太高兴了,没将茶杯拿稳。” 雨涵忙着上前检查玥珊是否烫着了,德端贵妃也在一旁拿着手绢替玥珊擦拭,玥珊也不知道怎么啦,竟然流泪了,胤禛见了,忙问道:“玥珊是烫着了么?” 玥珊不答,德端贵妃代替她道:“没事,没事,想必是触景伤情罢了。” “嗯?五公主为何触景伤情啊?”皇后问道。 德端贵妃答道:“当日五公主的穿裙礼,是何等的热闹,没想到今儿如此大喜之日,却只有我们几个,公主肯定是觉得不热闹了。”我一听便知道其实的含义,隆科多没了,太后也没了,她倒是正有勇气跟我作对啊?莫非我就因为一个誓言而被她吃得死死的么? 皇后道:“嗯,皇上,的确是少了许多人的,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答应……” 胤禛道:“皇后请说……” 皇后道:“淑妃再大的不是,禁足了这些日子也够了,何况,她如今还怀着龙胎呢?还请皇上解除淑妃的禁足令吧!”我想着,皇后啊,你累不累啊?你把人家弄进去,又把人家给放出来,这好人坏人你都做,你也不怕甄嬛得宠之后,找你报复啊? 胤禛深深叹一口气道:“你去问问她,想不想得明白?”裕嫔听了此话,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为了掩盖失态,忙着喝了一杯酒,有镇定如常了。 当夜,胤禛试图在翊坤宫过夜,无奈我与裕嫔同住,他也不能留下,走时偷偷在我耳边道:“明儿,朕便将裕嫔迁到长春宫,好不好?” 我撒娇道:“什么好不好的,皇上希望姐姐长春不老,希望兰儿明儿就人老珠黄……” 胤禛点了点鼻尖道:“矫情,那朕将你迁到长春宫去好了……”我这才没话说,恭送他离去。 弘历也想跟着众人一同走,我喊住道:“你不多陪陪思妍?” 他道:“还请额娘多加照看,儿臣,有点累了……”我想着,是你在生孩子啊?你累什么啊?肯定是为了皇上的赏赐而不高兴了。送走了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裕嫔正替弘昼擦拭着嘴,想起当日齐妃也是这样爱弘时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识得庐山真面目 1 “额娘,为何不愿意皇阿玛封您为妃呢?”弘昼问道。 裕嫔道:“额娘想抱孙子啊!是不是嫡子,都是额娘的孙子,谁生的额娘都喜欢……“ “额娘,胡说……昼儿知道,您不是那么想的……”弘昼撒娇道:“额娘,您什么时候搬回自己的宫殿,昼儿想多陪您一伙儿……” 裕嫔慈爱地敲了敲弘昼的额娘道:“傻儿子……“ 我即便认下了个儿子,也无法享受这样的温情啊…… 翊坤宫内,颂芝与百合忙得不亦乐乎,那边支架之上挂着一件件美轮美奂的衣裳,五颜六色,色彩缤纷,金罗蹙鸾华服、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藤青曳罗靡子长裙、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一件胜过一件,看得我眼花缭乱,目不应暇。 颂芝指着那件金罗蹙鸾华服道:“这件是最漂亮的,您看这个缕金白蝶的工艺,那蝴蝶栩栩如生的,惹得真的蝴蝶都能飞来的……” 百合指着那件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道:“奴婢认为这件更好些,这再配着朝阳五凤挂珠,方且显得娘娘的贵气与华丽来……”我两件都看看,最后听了百合的意见,我岂能甘心做一只蝴蝶呢? 颂芝的见识与百合自然有些差距的,百合长期在我身边伺候,越发感觉她是一个非常有内涵的人,有自己的主意,而颂芝却太过听从我的,自然,这两种人都是我需要的,见颂芝有些不太开心,便道:“这件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跟你最配了,拿去穿吧!“ ”这,这、这是皇上送给主子您的,我……我……“颂芝心下欢喜,却不敢接受,有些推托,我将衣裳取下一把塞在她的怀中道:”我的就是你的……“她这才满怀欣喜的接过,俯身谢我,我只是浅浅笑道,如今也只能给她这些了。 ”百合,你也挑一件吧!“我淡淡道,百合谢恩道:”奴婢谢熹妃娘娘赏赐,熹妃娘娘万福金安……“今儿是雍正六年六月初六,再过两个时辰,皇上将会在昭仁殿正是册封我为熹妃,接受后宫嫔妃的朝拜与庆贺,此时的我,正在乐不知疲的挑选着吉服与首饰,别人册封时,只有一件吉服,唯独我,可以在众多的吉服之中挑选,胤禛道:”你是最爱美的,朕不忍让衣裳来穿你……“ 故此赏赐了我许多衣裳大意便是:”你能将自己打扮得多漂亮就多漂亮,朕要看你最美丽的模样?“ 选好了衣裳,便是首饰了,簪、钗、翠玉、步摇、华胜数之不尽,疑云、与新调过来的宫女风儿与元露端着锦盘让我选,另一边百合端着护甲,金、银、镶玉各四套,颂芝便端着耳环、手镯、项链等,菱花镜前还摆放着黛眉、胭脂、珍珠粉、美白云膏等等,放眼看去,只觉得目不应暇,眼不够看,手不够拿。 外边小杜子通报道:”梳发嬷嬷到……“风儿忙着搁下手上的锦盘,腾出手来,拿起一面大大的铜镜站在我的身后,以便让我看见完整的背后,从镜子里看去,只见一个挽着高高发髻的嬷嬷满脸笑容地朝外而来,跪拜行礼问安,喜气洋洋地拿着大红手绢甩了甩道:“恭喜熹妃娘娘,贺喜熹妃娘娘……” 我“嗯!”的一声示意她起身,她抬头一观,我在镜子见了她便是惊吓了一跳道:“哎呀呀,了不得啊了不得,娘娘的身子都闪耀着金光啦……耀得我老婆子都睁不开眼了……” 惹得房内的人都抿着嘴笑了起来,房外伺候的小丫头尔雅端着金盆进来道:“请嬷嬷洁手……”那边百合、颂芝又准备了发油发膏,那嬷嬷今年高寿七十有六,却未见白发,而且精神抖擞,可见是养发有道的,被奉为福气嬷嬷,后妃册封之时,都要请这样的嬷嬷来梳头,以便将后能够一帆风顺。 嬷嬷边替我梳头便赞美道:“娘娘,华发真好,又滑又顺,又黑又密,娘娘印堂也高,真是好福气……” 我冷笑道:“嬷嬷跟多少人梳过发,对多少人说过这些话?”她被突忽而来的话惊吓得连梳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了,只能闭口不言,依旧仔细地替我挽髻,挽的是高鬟望仙髻,百合懂我的心意,挑了六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一边两支,脑后两支,固定整个发型,其余用了十二支云脚珍珠细钿,参差在发间,再挑了凤凰于飞的华胜,赤艳牡丹绒花簪着,片刻间,发间净是翠玉朱钗,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了,我定了定神,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前,微微一笑,为了这一日,我等了太久了。 挑嘴一笑道:“能请嬷嬷来梳头的,自然都是有福的,但是这福气能延续到什么时候,便是自身的本领了……”嬷嬷陪笑道:“是是是……”见她如此诚惶诚恐,我也不好问难道:“下去领赏吧!” 她这才如同大赦地退下了,续而,百合为我画眉上妆,刹那间,便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些不认识自己了,与当初的华妃一般高贵华丽,却少了几分嚣张与猖狂,多了几分谨慎与疲惫,眼神之中少了几分得意与天真,多了几分迷惑与幸福,我赢了,赢了这宫中的所有人,谁也抢不走我的恩宠与荣耀,谁也休想威胁我的地位,我将会是这个紫禁城内最高贵的女人,最美丽的女人。 穿戴好了之后,时辰也差不多了,正准备去昭仁殿,便见苏培盛匆匆忙忙地朝正殿而来,见了我,愣了两眼,眨巴两下,才跪地请安道:“熹妃娘娘吉祥……”我抿嘴一笑道:“来人,赏!”百合端着二十个小金元宝放在他的面前,他见了喜欢得连谢恩都忘记了,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金子,百合见了他那双满眼都是元宝的眼睛道:“公公,还不快快谢赏……” 苏培盛这才磕头道:“谢熹妃娘娘赏,谢娘娘赏……” “起来吧!可是皇上派你来请的?” “是是是,皇上说时辰该到了,命奴才来请娘娘去昭仁殿行册封礼……” 我道:“公公先回去复命吧,本宫马上就到……” 我抬起双手,环顾我这个金碧辉煌的翊坤宫,终于,终于属于我的一切都回来了,不枉费我费尽了那么多的心机,耍了那多的手段,受了那么多的苦,还赔上了声诺的性命。 还有,清颜?她一直都在帮我,但是我许诺她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给予她,她就这样地离开了我,一点消息也没有,在我人生之中最痛苦、黑暗、失意、寒冷的日子里想方设法保住我的性命的人,千方百计为我邀宠的人,统统都不在了。 百合替我戴上尖尖的护甲,我扶着她的手,款款地朝翊坤宫外走去,花盆鞋发出一阵阵咯噔咯噔的声音,好似在为我庆贺一般,我满意地笑了笑,六月的艳阳照耀着我的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暴风雪终于过去了,从今日起,紫禁城依旧是我的天下了,谁也休想将我打倒,我要永远永远地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一切,谁也休想踩在我的头上,辗转六年光景,我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初入紫禁城的时日,我依旧宠冠后宫的妃子,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协理后宫,大权在握的妃子,谁也休想动我分毫。 “百合……”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百合应声道:“娘娘……” 我笑道:“本宫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走着走着感觉眼前一片茫茫然,有的只是一阵阵白色耀眼的光芒,紫禁城的红墙黄瓦,雕栏玉砌,一点点地在我的眼前消失…… 百合惊着拿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重复道:“娘娘,您的眼睛看不见?” “本宫的意思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不知道前面有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等着本宫?”我该不该听裕嫔的放下那些恩恩怨怨呢?该不该与众人和平共处平安无事地好好过日子呢? 如今的我,什么都有了,有皇上的恩宠、高位权利、荣华富贵,甚至还有皇子皇孙,这是不是够了呢?我的地位是不是固若金汤呢?我是不是可以真正的休养生息呢? “呵呵,路就在脚下,娘娘只管朝前走就是了……”百合淡淡地道,我扶着她的手感觉更加的稳妥了,人,只有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快点,快点……”我刻意地不乘坐轿子,就是想着一步步走向昭仁殿,感受这成功的滋味,长亭的拐角处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赶紧将这些东西拿去焚烧场烧掉……” 一种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好久好久没有闻过的味道,是欢宜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闻到这股味道了,没想到在我册封为妃的好日子里,连旧时用过的熏香都会复出。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识得庐山真面目 2 远远只见几个宫女端着盘子匆匆慢慢地朝我墙的那一边走去,却只是隔着一道围墙,我依旧能够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听到她们谈论的声音。 ”姑姑,奴婢不明白,这么好的香料为何要毁掉呢?“ ”华妃娘娘成了熹妃娘娘,当然要将它毁掉了,这要是给熹妃娘娘知道了,就不是闹着玩的。“ ”奇怪,娘娘既然如此喜欢,皇上再赏赐就是了,为何要毁掉?“ ”哪儿那么多的话?圣意也是你能揣测的?”领头的姑姑叱喝道,那边便停止了议论,只剩下一阵阵的脚步声,我听着疑惑不解,这是为何?皇上即便不想赏赐给我了,也没必要将它毁掉啊?那么昂贵的东西,毁掉岂不是暴殄天物? “你以为皇上为何独独赏赐华妃娘娘?你以为华妃娘娘四个月的胎儿为何会流产?为何淑妃娘娘在翊坤宫跪上半个时辰就小产了?”那领头姑姑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好似连着一缕一缕地抽走我身体里的力量。 “你以为华妃娘娘为何会专宠多年而不孕?你以为为何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长着同一条舌头?你以为是你这个猪脑子能够想到的啊?”声音越来越远,香味也越来越淡,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我紧紧地扶着墙,朝她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百合忙着拦住我道:“娘娘,昭仁殿不在这边……” 我却感觉什么都听不见,想起当日胤禛的鼻子轻轻地朝我袭来,闻着我身上的香味道:“好香哪……” 我道:“皇上独赐的欢宜香,自然是香了……” “嗯,朕就喜欢这个味道,你要时时用才好!”想起淑妃当日在翊坤宫内指着我道:“你的孩子不是端妃害死的……”想起复宠之后,他就不再赏赐我欢宜香,还有太后那日说:“我们都怀疑你是假孕……” 我们?这个我们指的是谁?其中包括胤禛吗?如果包括,他为何会起疑心呢?太后还说胤禛待我“从前是三分爱意、三分利用、三分防患、一分内疚,渐渐的是,三分爱意,三分防患,两份利用,两份内疚,紧接着是四分爱意,三分怜惜,三分内疚,接着演变成了,五分爱意,五分怜惜,到了最后,是九分爱意,还有一分是琢磨不透的情感,不知来源于哪里,也不知因何而产生。” 防患?内疚?利用? 我不敢往哪个方向去想,我知道,他待我好,肯定是有哥哥在外屡次立下战功的原因所在,但是我不将这个视为是“利用”而是理解成为“拉拢”,我知道他对哥哥有着几分防患,故此对我也很少说起国事来,更不允许我妄论朝政,我只当他是谨慎?可是他防患的到底是哥哥还是我呢?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掉入了个冰窟窿里面,让我浑身都凉透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姑姑?” “哎,这是上头的意思,为什么,自己猜去吧!反正烧掉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领头姑姑将香料都倒入了火炉里,顿时香味便更加的浓厚了,那姑姑拍了拍手领着人离去了,我就那样靠着墙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刚刚的喜悦之情统统都被她们这几句话给打消了,我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种钻心的痛不知道从哪里而来,想起每当自己询问太医什么时候能够受孕的时候,他们闪烁的眼神与奉承的语气,还有得知我怀孕时,胤禛欣喜的模样,他说是欣喜?为何欣喜?是欣喜我怀孕,还是欣喜我竟然还能怀孕? “娘娘,吉时快到了,我们还是快到昭仁殿去吧……她们的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娘娘您听的,信不得?” 我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满脑子都是关于欢宜香的回忆,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心中有顾虑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多想的。是啊,她们的话当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不然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册封为妃的时候才说呢? ”娘娘……您不要这样……“我咬着自己的手,强忍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真的是那样子的吗?为什么?怎么可能?他为何要谋害我的孩子?为什么? 心中有着一个声音答道:”他生性多疑,他担心你的哥哥功高盖主,担心他会拥兵自重,担心如果你生下了皇子,你的哥哥年羹尧谋害他,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威胁他的大好江山!“ 另一个声音又说:”不是,不是的,这是皇后为了挑拨你跟皇上的关系,所以才设下的局,你千万不要相信,你一切都是假的……“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争吵,吵得我连呼吸都感觉困难,想起了他精心为我休憩的兰馨殿,为何发觉我有孕之后,便不让我在翊坤宫的居住了呢?他那日里问我”如果此时将你搬离翊坤宫,你会怎么想?” 而我的孩子失去了,他也并不是很伤心,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有指望过我给他生下孩子?这就是我专宠多年而不孕的原因所在吗? “回翊坤宫,悄悄地传海然太医……”我强撑着身子吩咐道,百合劝道:“娘娘,您还是去昭仁殿吧,若是误了吉时……”如果我心中的猜疑是真的,那我还需要去昭仁殿吗? 我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不然心中永远都是空荡荡的,颂芝见我突然回到了翊坤宫,忙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儿?“ 随后又见了太医来,更是觉得奇怪,追着我问,我也不答,我命海然替我诊治,问他我的身子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永远也不能生孩子了,到底是什么样原因造成的。 海然道:“娘娘的身子,一切安好!只是受孕的机会的确不多……” 我叱喝道:”本宫不是问你机会不机会?本宫是问你本宫是不是绝育了?如果是,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海然是声诺推荐给我,声诺走后也一直都会他照顾着我的身子,我对他也是十分信任,他迟疑一下道:“请娘娘恕罪,奴才的医术怕是不行,不知道娘娘是否绝育,不过听师父提起过,娘娘的脉象与常人不一样,命奴才小心伺候,不准提起关于受孕的话题来,如果娘娘问起,何时能够受孕,便说,时机未到,或者说,娘娘身子微弱,受孕的机会微乎其微?” 声诺?连声诺都知道?为何?为何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把我蒙在鼓里?为什么要欺骗我?” “那你告诉本宫,本宫的脉象与常人哪里不一样?” “娘娘的脉象总是平安无事的!师父说,娘娘的脉象受身体里很多物质的干扰,并不是真正的脉象,却不宜用药调养,否则只能是适得其反,命奴才定期请平安脉,依奴才之见,娘娘常年用药,只怕身子已经……已经……” “怎样?” “只怕不仅仅无法生育,连正常的成长与衰老也打乱了次序,与同年人大庭相径,万幸的是,奴才替娘娘诊断这半年来,娘娘的身子一切都好,并没有出现不适。” 我的身子,我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虽然这两年来经常在病中,但都是小事儿,吃几服药就能好的,那次罂粟醉仙蛊戒除之后,声诺替我精心调养过一段时日,我感觉是好了许多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娘娘的话,人的身体会跟着年龄的增长而衰老,身体的四肢五官,五脏六腑,七经八脉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娘娘的身子因为长期用药的原因,只怕已经打破了正常次序,眼下虽然看着好好的,但是止不住那一天就出现了异样,比如,一夜白头,或者,双目失明,失声、失聪等等,都是有可能的,最重要的……” 我听着越来越心慌,没想到那罂粟醉仙蛊与五行相克术给我的身子带来这么多的危害? “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是……”海然吞吞吐吐地不敢言语,我叱喝一声道:“说……”他双腿一软便俯首跪地道:“奴才斗胆,请问娘娘如今的经期可还正常?是否出现提前、推后、多血、腹痛、日久、粘稠等状况?” 经期乃女子最为隐秘之事,在太医面前却不得不坦白,问及此事我也有些难为情来,幸亏只有颂芝与百合在,我沉思一下,款款道:“本宫自从六年前小产之后,经期便有些不正常,当时太医院两位江大人替本宫开过治疗的方子,还说,经期提前推后乃正常情况,只要主意饮食与睡眠便可调整……” “恕奴才直言,虽然不知道两位江大人替娘娘开的什么方子,但是是药三分毒,娘娘只怕就是因为用药过度而导致脉象混乱,如今,别说是奴才,只怕是扁鹊转世,华佗再生,也无法用望闻听切来为娘娘诊治了,娘娘如今的身体状况就好像被一层雾水遮掩着,外人无法探视其中的情况,好是不好,只怕只有娘娘自身才能知道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识得庐山真面目 3 “本宫自身?”我疑问?我自己感觉还是好好的,并无别的症状,没想到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连能够诊治出病情的太医都找不到了,海然确定的点点头,我继续道:”本宫并无感觉异样?“ “那奴才便不敢冒然用药,以免乱上加乱,若要治疗,除非娘娘出现了病症,如此方可对阵下药……” “如你所言,那本宫如今的身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病症,等着病症,你这不是在咒诅本宫吗?”什么歪理?无奈还隔行如隔山,听起来跟天书似的,海然道:“娘娘息怒,奴才绝无此意,娘娘可体会为‘潜伏’二字?” “潜伏?” “奴才打个比方,好似娘娘身体里有个沉睡着的虫子,如果虫子醒了,就能危害到娘娘,但是它也许会一直沉睡着……如果它一直沉睡着,就无法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虫子,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消灭它……不知道奴才如此解释,娘娘可能够听明白一些?” 我闭目沉思着,没想到我的身子会变成这样,转而想想,那虫子不是还沉睡着吗?无大碍的,我刚刚如此盛怒,并不是为此而来的,朝百合使了使眼色,心中却十分的忐忑不安,我不希望真相与我想的一样,如果是,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太医医术高明,请帮忙看一看,这里头都有些什么?“百合摊开丝巾,里面包着的是刚刚燃尽的香灰,还有一点点余香……递到了海然的面前,海然用力地闻了闻道:”这香……“ ”怎样?若是能够说出来,本宫重重有赏,若是说不出来,留着你也无用……” “有青藿香、甘松香、苜宿香、煎香……白檀香、丁子香、鸡骨香……“海然连着给我说了数十种香料,越听便越觉得放心,同时也越来越担心,总之是坐立不安,心跳加速,好似要推开一扇从未开启过的门,幻想着门的那一边到底是什么?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奇怪?”海然再轻轻一嗅,疑虑道,我问:“怎么?” “敢问娘娘,此香是何人所调?” “有何干系?” “这香所用材料都是上上层,各种不同香味的香料按到一定分量调和在一起,能发出如此谧人心扉的香味,可见是懂香的人调的,可是这人却也犯了调香的大忌……用了一味香中的禁品……“ ”是什么?“ ”此物名香,并带香味,却并不能当成香料来使用,正是孕妇忌用的麝香……” “麝香……”我一听见这两个字,就好像突然被人朝脑袋里拍入了一跟钉子,感觉脑子里面的脑浆都要迸裂出来,果然…… ”古人言,有麝自来香,可见麝香的香味有多得香,调香之人都以配成麝香相似相仿的香味为荣耀,却就不会用麝香来当香料引子调香,不然将会被同行耻笑……而且这香中的麝香,还是麝香中的极品,乃是马麝,俗名当门子,这马麝惟有西北大雪山才有,十分金贵,药力也较普通的麝香更强……不知道这想是何人使用的,若是男子使用倒是没得害处,女子则不能常用此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便有孕也多小产死胎,甚至,日积月累,女子必定绝育。“ 海然说得那么的清晰,我却希望自己没有听明白,希望欢宜香里面没有麝香,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而已? “你今日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奴才绝无半句虚假……”我挥了挥手,命他下去,百合送了海然出去,我靠在椅子上撑了撑头,颂芝过来帮我按头问道:“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应该在昭仁殿行册封礼吗?” 我强忍着不流泪,脑海中净是与胤禛的回忆,各式各样的花面联合在一起,统统都挤到了我的脑子里。 “朕最喜欢这个香味,你要时时用……” ”时时用“这三个字就跟苍蝇似的在我耳边萦绕,挥之不去,曾经我引以为傲的欢宜香,显示我恩宠独一无二的欢宜香,怎么可能是这样子呢?怎么可能是一个骗局,怎么可能? ”娘娘,皇上派人来请了,您……“百合为难地在我面前说道,请?请我去做什么呢?做妃子?封妃?为何前一刻我还觉得是美好的事情,这一刻却变得如此可笑呢?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我想着去追溯自己快乐的时光,一直往前推,往前推,在我的记忆中,真心笑过,开心过的日子,竟然是清颜那丫头在的日子,原来我从未开心过,从未幸福过?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难怪皇后从未将我放在眼中?难怪甄嬛也不怕我?原来,她们都有着那么一个强大的靠山,那个人的想法与她们是一致的,成也萧何败萧何? 哈!原来甄嬛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是因为哥哥手握兵权,故此宠幸于我,因为担心哥哥会谋反,所以防患于我?隆科多临死前说封端妃为贵妃只是为了麻痹他,跟当年对付哥哥的手段是一样的,所以甄嬛让他复了我的位份,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是我对于他的痴迷,还是我本身的愚蠢? 双眼一闭,眼珠子刷刷的往下落,为何?为何?我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你若是要利用我,为了我的爱,我甘愿被你利用,你若是不想我生下那孩子,只管告诉我你的顾虑,我自然会成全你?为何?为何要如此欺骗我?伤害我? 拿着□□一点点地喂给我吃,还让我天天挂在嘴边谢恩?哈哈哈……我疯狂地笑了起来,发出的笑声都让自己毛骨悚然了,原来我的声音也可以这样的恐怖啊?与惠太妃丧生前的那阵声音一般…… ”娘娘……” ”主子……您到底是怎么啦?”百合与颂芝看见我这疯狂的模样,想要劝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只能在一旁看着我如此的痛彻心扉。 我款款站起身来,环顾着我的宫殿,在这个宫殿里,有着许许多多我们在一起的回忆,我的眼睛里,好像到处都是他,他负手而立在桌案前,闲闲歪在暖榻上,随性地立在窗前光景,撑着头在床上假寐……握着我的手写字,抱着我转圈,挠我痒痒,与我相对而眠,拿着手轻轻地刮我的鼻梁,点我的额头……他朝我笑…… 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原来这都不过是唯美的华服掩盖着丑陋污秽的真相…… 我这么辛苦爱了一生的人,爱得死去活来,一时一刻都离不了的人,为了他,我下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事儿,费了多少心思,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呢? 我原本因为天真愉快的过日子的,如果没有嫁给他,如果嫁给了一个平凡人,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眼看他,高楼平地起,眼看他,高楼瞬间塌……他是君主,是皇上,故此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心中的一点点疑虑,所以他给我调了一味独一无二的欢宜香,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哈哈……可笑……可笑……”我咆哮着,世间怎么有如此可笑的事情?我是年羹尧的妹妹没错,可是,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人吗? 这一刻,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根粗粗的暗红宫柱在我的眼前,这一刻,我什么也不想想,我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一刻,我也感觉不到痛苦,相反我感觉到了解脱,世间如此浑浊,我何必在这儿苦苦求生呢…… “娘娘……” “主子……” 百合与颂芝的声音一点点地传来,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头部接触到宫柱,猛烈的撞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我的身子好像被弹回,摔倒在地,只感觉眼角好像流入了什么,刺痛着我,再睁眼看去感觉整个世间都是红色的,血色的…… 隐隐约约看见一束白色的光芒映入了眼帘,渐渐地四周的景物便都迅速的开始了变化,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雍王府,我褪下了绫罗绸缎,翠玉朱钗,不再是这种高贵而华丽的打扮,不再是雍容富贵,我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在我家的花园里扑蝶。 ”三小姐,您小心点……“我穿着粉嫩粉嫩的裙子,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拿着扑蝶网朝几只正在飞翔的蝴蝶追去,颂芝,她那小小的身板在后面追着我,可惜才几岁的她实在是追不上我…… ”咦……“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一提,整个身子便腾空了,我感觉到的不是害怕与惊慌,而是刺激与喜悦,哥哥,就这样双手架着我的咯吱窝转了几个圈圈,我就跟一只欢快的燕子似得叫个不停。 “二哥,讨厌,你吓着我了……” “哦?吓着妹妹了?”哥哥将我放下,别了别我额前的碎发,“我看,不见得?妹妹哪里那么容易就吓到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识得庐山真面目 4 “二哥,把我的蝴蝶吓跑了,赔给我……”我伸手撒娇道…… “哎呀!蝴蝶?妹妹喜欢蝴蝶啊?……“哥哥撑着下巴故作沉思道,”哦,自然了,妹妹是花儿,自然爱蝴蝶了……蝴蝶,哥哥是赔不了,陪你夫婿如何啊?” “嗯……”我跺脚,别过了脸去,哥哥追了过来,取笑道:“我们家的三小姐,一听到‘夫婿’二字就脸红啦……” “二哥……”我再跺脚,手里的手绢就要被我给绞烂了。 “我妹妹如此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嫁就不嫁,要嫁就要嫁给天下最好的男儿对不对?” “哎呀……”我只是一味的羞涩,跺脚不答话,哥哥继续道:“有一个男子,出生显贵,且文韬武略,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妹妹可愿意嫁给他啊?” 我不答,哥哥道:“这人了不得,哥哥在他面前也要跪地自称奴才,妹妹可愿意啊?”我依旧不答,心中疑虑,何等高官可以让哥哥自称奴才呢? “这人不得了,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武,刀枪剑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妹妹愿意不愿意呢?“ 我道:“女子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爹娘说愿意,就好了,你问我做什么?” 哥哥指着我笑道:“哎哟,我的小妹真的思春了,这才十二岁就想着嫁人了……” 我当时想着,这么好的男子,我不嫁给他,嫁给谁呢? 皇子?王爷?的确是个好的归宿,对于女子而言这不就是最好的吗? “哥哥,你害得我好苦啊……”迷糊之中,我好似看见了哥哥在朝我招手,也许我已经到了黄泉吧,害得我好苦啊? “小妹……” “二哥……哥哥……” “够了,真的够了,我们本就是奴才罢了……” “不是的,我们不是奴才,不是……”哥哥朝我伸手,试图将我拉起,我奋力地推开他的手反驳道。 “我出生入死,金戈铁马,换来一时的风光,足够了……” “不够,不够,凭什么够了,凭什么?近二十年的情义,换来的却是我满身的伤痕?凭什么?” 我哭诉,我咆哮,那一边是胤禛坐在他的龙椅上,悠哉悠哉地笑道:“你们就是奴才,不过是朕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那边皇后穿着大清皇后的凤袍指着我道:“哼,本宫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 德端贵妃那边道:“年世兰,你狗肉上不了正席……” 后宫的那些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她们统统都在笑话我,嘲笑我,年世兰,你不是很骄傲吗?你不是很猖狂吗?你不是自以为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吗? 哈哈,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被宠爱吧?你还以此为傲,以此为荣,你醒醒吧你,那就是一个蠢货,蠢得无可救药。 “我们本就是奴才,因为他的缘故,我们一个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一个成为宠冠后宫的妃子,这辈子也不算是白活了对不对?如果,没有他,我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干将而已,一辈子都是在战场上碌碌无为,我说的话无人会听,再好的意见也不会被采纳,满腹才华也无处可展现,无论如何,他给我这个机会……” “如此说来,我还要磕头谢恩吗?他残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的一生……哥哥,为何如此心悦诚服?你不恨吗?” “妹妹,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人生是梦,死不过是梦醒罢了,你何必如此执着……” “执着?” “你不累吗?这样的日子,你不累吗?” “累?累!”是啊?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执着下去,痛苦的只是自己而已?不如跟哥哥一起吧,哥哥在这里很好的……”眼前的哥哥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好似超凡了一般,他朝我伸手道:“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会很好的,没有人会在欺负你……没有人会算计你……” 我迟疑一下伸手抓去,但是即将接触到他的手时,我缩了回来,不,不,不能就这样的倒下,不能就这样离开,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又这样的结局? “怎么?你不想跟哥哥在一起……” “想,年世兰很想跟哥哥在一起,但是我不是年世兰了,我是钮钴禄?世兰,我不能就这样的算了,不能……” “累不累?你累不累?你不要傻了,来哥哥这儿吧,这儿一切都很美好……比那里好上百倍千倍……” “我累,因为在爱恨之间,我摇摆不定,故此,我累,但是,现在,我只有恨,只有了恨……”我狠狠地说道,咬牙切齿地喊道,我只有了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这刻骨铭心的恨才是最真实的。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妹妹,你不要再执着了……跟哥哥走吧……“哥哥的手再一次朝我袭来,试图将我拉走,那一边,有着胤禛深沉的模样,端正地坐在他的龙椅之上,有着阴险的皇后,她轻蔑的笑容,斜眼朝我看来,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佟佳?月宾、武雪翎人人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另一边,是陪着我长大、伺候我二十余年的颂芝,孤苦伶仃地在辛者库里刷马桶,忠心护我的百合,在花房里受尽折磨,还有我认下的儿子弘历,以及刚刚添的皇孙永璜,思妍抱着未满月的永璜,陪着弘历被一起赶出了紫禁城…… 凭什么?她们都能好好的,而待我好的人却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服? “哥哥,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就这样地独自一人承担这样的痛苦,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找一个垫背的。”我甩开了哥哥的手,奋不顾身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阵阵地生痛不知道从哪里袭来,惹得我整个身子都不痛快,感觉脑袋里面有一口钟,有人再不停的敲打着它,吵着我的脑袋都要爆了…… “朕,再问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熹妃为什么会受伤?”我微微地睁开眼睛,只见房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胤禛正在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样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的面容,感觉他是那么的陌生。 也许我该谢谢他,谢谢他将我心中最后一点爱都榨干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便只有仇恨可言了! “回皇上的话,熹妃娘娘在前往昭仁殿的路上,觉得身体不适,便传了太医,太医说……”百合吞吞吐吐地回禀道。 皇后追问道:“太医说了什么?” “太医说,娘娘她……”百合正打算往下说,我开口道:“太医说,我绝育了……”我的口吻平淡得连自己的也想不到,胤禛听见我的声音忙着回头,走到我的身边关切道:“兰儿,你醒啦?你怎么这么傻?” 他试图来拉我的手,我不由自主地躲了躲,道:“别碰我……”后一句我在心中道:“我嫌脏……”,口中却道:“我已经不配你来碰了……” “兰儿,朕跟你说过很多次,就算你没有孩子,朕也会一直宠爱你的……”你当然不想我怀孕了,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疑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杀害?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做了错事,总会要付出代价的……”我双目无神地朝皇后撇去,我们的眼神对视,她赢了,赢了甄嬛,也赢了我,但是我相信,她不会一直这样的赢下去的。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朕都原谅你……”原谅?好大方啊?哼?你原谅我?此时此刻,你还配对我说“原谅”二字吗?“咱们不是有了弘历吗?不刚刚还添了个皇孙吗?” 他将我揽在我怀中,我也并未躲闪,该演戏的时候还是要演戏的,我道:“人活着,总该有希望的,我总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微乎其微,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想去放弃,直到这一刻,我绝望了……那便再无自欺欺人的理由了……” “是谁替熹妃诊断,拖出去斩了……”他命令道。 我冷笑:“即便杀光了太医院的太医,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该抱有希望,如此便不会有失望的……“我早就知道他的恩宠是靠不住的,但是依旧沉迷在对他的爱意之中,我迷茫了……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道路…… “皇上,答应我……” “兰儿要朕答应你什么?朕都答应你……” “弘历是我亲生的,弘历是我亲生的,我生过孩子,我能生孩子,我是可以生孩子的……我可以的……”我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我本来是可以的,我是可以的,一个女人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不能感受孕育生产的痛苦,那还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女人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皇家儿媳 1 “好,好,是你的亲生,就是你亲生的……” 雍正六年九月 翊坤宫内,我坐在主位之上,弘历携带嫡福晋富察氏与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对我行叩拜大礼,我一心一意地想着替弘历选个好福晋,可没想到选了两个,却没一个是喜欢的,嫡福晋,富察氏,正是马齐这个三朝元老的亲侄女,闺名苼瑶。 苼瑶,年方十六岁,模样倒是不错,性格文文静静的,看着倒是觉得是个可人儿,只可惜他伯父马齐看不起我在先,如今阴差阳错,嫁给了弘历,我对这个儿媳妇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的。 另一个就更让我不省心了,乌拉那拉氏,她是皇后的侄女儿,闺名可娴,听这个名字,我就不喜欢,更别说她是皇后的侄女儿了。 “儿媳苼瑶(可娴)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我微微笑了笑,想着我有了你们两个儿媳妇,还想着万福?我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就上天保佑了! 皇上说宫中许久没得喜事儿了,故此把两位皇子的婚事都办得十分隆重,可惜我啊……千算万算也算计不赢皇后啊? “嗯哼……”我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刚才除去了敬妃,淑妃就立刻邀宠,皇后又安插了这么两个儿媳妇过来,我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清闲啊? “起来吧!”我轻轻地呵了一声,深呼一口气起身道:“本宫不喜欢你们没关系,四阿哥喜欢就行,你们也不必日日来请安,惹得本宫心烦,在重华宫好好伺候四阿哥就成,本宫这个婆婆这儿的礼数么?思妍来就好了!” “额娘……”弘历见我当着他的面就奚落他的两个福晋,有些不忍试图为她们求情,我立刻拦住道:“弘历,你不要多言,本宫就是这个性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非要喜欢本宫不喜的人,本宫拦不住你,你也别拦本宫。你若是舍不得她们受委屈,就少让她们来翊坤宫……“ 我甩袖说道,明知道她们不安好心,难道我还要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吗?何况,我要是喜欢她们那就怪了。 “额娘息怒,儿媳有罪,惹得额娘盛怒,请额娘恕罪!”苼瑶见我与弘历吵了起来,便急忙请罪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反倒觉得我在欺负她似的,看着我更是心烦。 “可娴从前就听过熹妃娘娘脾气不好,如今一见,果然,既然可娴惹得娘娘心烦,那可娴告退便是了……”可娴可没得那般的好脾气,拉住苼瑶的手道:“姐姐,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来翊坤宫请安后,还回景仁宫陪皇后说话,既然安都请了,我们便奉旨前去吧!” 说着便拉着苼瑶的手朝翊坤宫走去,嚣张我不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还真是第一回,可娴还刻意地朝弘历看了一眼,表示她也没将弘历看在眼中,苼瑶被她拉着怯生生地离去了。 我与弘历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弘历却略有欣赏地道:”年纪不大,心气倒是很高!“说来不由觉得可笑,那可娴才十岁,为了送个人到弘历的身边,十岁的侄女就送了进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 ”也幸亏只有十岁,不然,你的嫡福晋就是她了……“我笑道,弘历却依旧眉头不展,跟胤禛的蹙眉的模样像极了,我恨皇上,可是并不恨雍王爷,弘历恰好如他年轻的模样。 “苼瑶是极好的,额娘为何也如此厌恶?那可娴还是个孩子,额娘也不必在意的……” “她们自然都不是本宫的对手,本宫这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啊?没有一个坏婆婆,哪儿来的好夫君呢?你若是好夫君,她们哪里还会有二心的,特别是可娴,你就好好地虏获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心,让景仁宫的那位好好地看看,她的一番心血如何付之东流?” 我挑嘴一笑,我娘家是没人了,可是娘家没人我不送啊?送个十岁的丫头进来也不怕人笑话,她能丢这个人,我还不想丢这个人呢? 十岁小福晋?不知道后宫里的人会如何议论呢? 正想着跟弘历说说话,便听见门外传来通告声道:“五阿哥到,五福晋到……”屋内伺候的风儿与元露忙着看茶布坐,我与弘历迎了出去,只见弘昼一身淡黄色长袍,身边的女子,吴扎库氏,单名润,乃是这批入宫竞选皇子福晋的女子之中最为出众的一个,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就凌驾在众人之上。 可谓是金光闪闪,无独有偶,我第一眼见了就喜欢,本想着让她给弘历当福晋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啊?点错了鸳鸯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回到两个多月前,雍正六年七月初一的那一天。 雍正年间,除了元年时,太后建议选秀一次过,六年来,皇上都没有选秀过,故此顺贞门也就没有女子进入过,这一刻,数十名女子穿着雨过天晴色的旗袍被紫禁城的公公领着朝景仁宫走去。 皇后邀我与裕嫔去景仁宫,毕竟我们才是两位皇子的额娘,实质上是为我们选儿媳,我不服道:“这些女子都是她挑的,还让我们来看什么?横竖都是她的人就对了……” 裕嫔只是微微笑,不言语,她自从搬到了承乾宫,又是深居简出的,待胤禛还是不冷不热,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而我,整日里郁郁寡欢的,面对胤禛,我会强忍着将心中的恨意隐藏,但是也绝不会装出一幅高兴的模样去迎合他的心情,只是一味地将精力放在后宫的琐事之上,从前我只是威慑与镇压,如今我也学着收买人心了,小恩小惠明面上,收买不了的,就暗地里来,原则是没变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兰儿,你不一样了……”裕嫔突然道,我愕疑问道:“姐姐,我哪里不一样了?” “不知道,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她悠悠地说道,我正欲解释,却听她道:“不,不该称呼你的闺名了,该称呼为熹妃娘娘,还请原谅嫔妾的冒犯?“ 我还什么都没做,她就要这样的与我疏远了…… “姐姐……”我无奈地唤了一声,从雍王府到紫禁城,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好过,也幸亏有这么一个一如既往好得跟菩萨似的人,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着一丝丝的温情。 “兰儿,我跟昼儿什么都不想要,不想争,若是有一天……”裕嫔苦笑一下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昼儿就被拜托你了……” “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我疑问道,裕嫔只是微笑着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女人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家而已,夫君已经待我无情如此,我只能靠着儿子了,我的儿子就是我的一切,故此,无论是谁,谁胆敢伤害我的儿子,我就会跟谁拼命,但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我谁也拼不过,我只有用我的命去护着我的儿子。” “姐姐……” “我对皇后也说了同样的话……”裕嫔淡淡道,随后加大了步伐渐渐离我而去,留给我一个孤寂而凄凉的背影。 人在宫中,身不由己,谁都有着谁的迫不得已,我们的背后好像都有着一道血鞭不停地抽打着我们,逼着我们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景仁宫内,百花开得灿烂,皇后在院内设下了御座,正受着数十名女子的朝拜,众女子齐声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雨过天晴色的旗袍在红花之中,特别的醒目,众女子发发髻服饰,都是统一相同的,左肩上都别着粉红的花签,上面写着就阿玛的官职及姓名,四个一排,前前后后四排,共十六位女子。 细细打量高矮胖瘦,都如出一辙,皇后简直是拿着尺子去量衡的,如今看着背影,简直就是一个人分裂出来的影子,远远看去也无区别。 “啊……”突然听见一女子的叫声,抬眼看去,只见站在第一排右手第一的女子跌倒是在地,侧面看去,身后的女子脚还没来得及缩回去。 “大胆……皇后娘娘面前也敢失礼……”剪秋叱喝道,裕嫔相比也看见了刚刚的一幕,想着出去求援,我忙着拦住,想着有好戏看了。 只见那女子不骄不躁爬起来端正跪着请罪道:“臣女吴扎库氏殿前失仪,冒犯荒火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不等皇后言语,站在吴扎库氏左边的女子上前一步道:“启禀皇后娘娘,吴扎库氏嫌顺贞门到景仁宫的路太远,已然抱怨了一路,还请皇后娘娘重罚……” “嗯……有这种事儿?”皇后疑问道,众女子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她抱怨了一路,我们都听见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皇家儿媳 2 我想着这女子到底是怎么了,如此让人不待见?细细看去,只见那女子翩翩然站起身来,端正身子从衣袖中掏出丝巾来,甩着步子优雅地朝皇后走了过去,随后再转身走了回来。 我这才见了她的容貌,不由觉得眼前一亮,观其五官,如花似玉,看起神情,优雅如风似水,笑容可掬,正如裕嫔的笑容一样,面对众人的为难与皇后的威压,从容不怕,不急不躁。 来回走了三个来回跪在皇后娘娘前面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女不累,也从未抱怨……臣女只是一路心中默念,三谢皇恩浩荡……” 皇后听了十分满意,微微颔首道:“嗯,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性子极其的好,本宫喜欢,起来吧!” 我心中也想道,性子的确不错,不过如此沉稳与从容的人,心计只怕也是极其厉害的,就趁她刚刚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清白,又巧言为众人开脱不得罪人,还将事情压了下去,可见有着几分智慧。 聪明人谁都喜欢,弘历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城府极深的,自然能够拿下她的,她若是帮着弘历,那就不怕的大事不成了。 裕嫔道:“聪明是聪明,太过讨巧了……” 我不解问道:“这话怎么说?” 裕嫔道:“许是我多心了……” 皇后见了我与裕嫔过来,忙着朝众人道:“你们见过熹妃娘娘与裕嫔娘娘……”众女子朝我们行礼,我与裕嫔便也在皇后左右坐下,接受众女子的朝拜…… 我细细打量,容貌倒都是上乘,个个都如同花儿似的明艳,皇后道:“熹妃,裕嫔,你们先好好的瞧一瞧,觉得不合适的,先挑了出去,免得两位皇子将后挑了你们的不喜欢的,婆婆跟媳妇不合,这可不是好事儿?” 裕嫔道:“皇后娘娘挑的人,我们哪里会不喜欢的,我们喜欢的,儿子哪里会不喜欢的,既然都喜欢,哪儿来的不合呢?皇后多虑了……” 我附和道:“可不是,皇后挑的人,我们怎么敢不喜欢呢?看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没一个不是上乘容貌的,比起当初给皇上充实后宫的秀女都要会好呢!” “瞧瞧熹妃说的这话,真真让人喜欢不是,讨厌也不是,她们哪里能跟当初的秀女相提并论呢?哪些秀女可都是当初的华妃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后微微浅笑道,我想着,当初选秀的活虽然是我忙着张罗的,可是选进来的人,可不是我做的主,有皇太后在上面压着,我哪里能做主呢? 不然,那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三人就万万不能放进来,初次见了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当胤禛当时宠着我,后宫里又是我做主,一人独大,她们即便能够入选,能够承蒙皇恩,也未必能够威胁到我的地位,谁知道却给了皇后那么一阵东风,险些无葬身之地。 “呵呵,再千挑万选,也不过是内务府递上来的人里面挑选的,哪能如皇后娘娘这般,打着灯笼去找啊?单单看个生辰八字就挑了三个月,还特意地派人训了两个月,这要再不好,都说不过去了,是吧……” “初次娶儿媳妇,哪儿不看重的,虽然两位皇子都不是本宫亲生的,好歹都唤我一声皇额娘,哪里能够怠慢的,何况,本宫也将他们视为己出,他们的福晋也是本宫的儿媳,哪能马虎呢?” 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了几句话,便各自也观看起来,我与裕嫔相视一眼,朝那群女子走去,都是官宦之女,却多半与皇后的娘家也有干系,另外哪些没直接干系的,我猜想也有着间接的关系。 “吴扎库?润?”我用手拨了拨刚刚那名女子花签,不由疑问起来,上面写着:“正六品都察院都事之女,吴扎库?润”,我当这般好的教养必定出自名们,不料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小官之女,着实让我惊讶。 问道:“可读书过书?” 她俯身答道:“略微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 再问:“可有什么特长?” 她道:“琴棋书画略懂,诗词歌赋略通,若说特长,唯独女红还能见得了人?” 继续问道:“家中可有些什么人?” 她答:“家中双亲,上有四位哥哥,都在军中参军,下有一位弟弟,今年方九岁,还在学堂读书……”家中独女,男丁如此之多,而且还在军中,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后大有作为啊? “润?何意?” “臣女在腊月出生,当日天降大雪,阿玛道‘白雪瑞丰年,万物润无声’,故此取名为润,并无他意?”卑恭有道,言辞有方,更难得的是胆识过人,淡定从容,并未恐慌与失态,倒是有着几分气势。 那边裕嫔也正站在一名女子面前询问道:“三朝元老马齐大人是你什么人?” 女子柔和之声轻声细语宛如春雨般道:“正是臣女的伯父……”不由好奇,这个马齐不是瞧不起我吗?怎么将家中的族女送了进来呢?细细抬头打量,柳叶眉,丹凤眼,含情目,樱桃小嘴,躬身有礼,身姿窈窕,宛如细柳,柔姿百态,惹人迷,倒也颇有大家闺秀之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说的便是你了,好孩子娇滴滴的如同水中做的,闺名是什么?” “苼瑶……” “嗯,名字也好听的……”娇滴如露,听着人的心都软了,裕嫔再问:“平日里都爱做些什么?” 她道:“女子深闺,不过做些针线罢了……”裕嫔再问:“可爱听戏?”苼瑶摇头道:“阿玛平日里管着言些,不让听这些,倒是请着说书先生说些故事好给解解闷……” 裕嫔点点头道:“可愿意入宫来……”苼瑶道:“女子三从四德,臣女听阿玛的便是了,皇恩浩荡,乃三生有幸,没得不愿意的……” 马齐看不上弘历,倒是看上了弘昼?试问,她家的哪个富察贵人已然下场悲惨,宫中无人,也不是个事儿?眼下裕嫔与弘昼深受皇上的宠爱,边想着攀上他们了。 “那富察?洛夜是你的什么人?”我走近问道。 “回熹妃娘娘话,正是臣女的堂姐……” 我挑嘴一笑道:“那你不怕你在宫中也是如此一个结局?” 苼瑶双目闪烁思考一阵款款道:“洛夜姐姐遭奸人所害才会落得神志不清的下场,苼瑶若是能入宫成为皇子福晋,必定遭皇子庇佑,没得奸人能够谋害,自然不会神志不清,也自然不会做出错事,自然不会落得悲惨下场……”说完之后,好似被我吓着一般,低着头暗自伤感,不敢再抬头了。 以下的哪些自然都在这两位之下,便也不再看了,皇后问道:“怎么?可有不合适的?或者再合适的不过的?” 裕嫔道:“皇后娘娘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推脱道:“本宫早就对皇上上过,只为他们安排,不为他们做主……最后选中谁,还是得听他们的……” 我道:“既然是这样,就让两位皇子自己来挑选就是了,我们觉得合适又有什么用呢?” 皇后笑道:“本宫也是想看看,到底两位皇子的眼光与你们两位的眼光是否一致,毕竟是打你们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不是想法喜好也一般呢……”皇后刻意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不甘示弱,也笑道:“是啦,等到数年之后七阿哥选福晋,我等也想看看七阿哥的想法喜好是否与皇后娘娘如出一辙呢?” 皇后挑嘴一笑道:“自然是一样的,虽然不是本宫亲生的,好歹是本宫一手养育成人的……” “依臣妾之见,不如让两位皇子来看一看这些姑娘们吧,也别让她们久等了……”裕嫔见我争锋相对忙着调和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顶嘴,便也趁势而下,皇后见自己占了上风,便也不再言语。 “你们把面纱都带上吧,自古以来,皇子选嫡福晋都是选德、选贤、不选貌的,何况自古以来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以德侍人,许地久天长,你们也不希望皇子们喜欢的是你们注定要逝去的容貌吧……” 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不过如今的我,待皇上不过是九分恨意罢了,另一分也绝非喜爱,不过回报他曾经给予我的怜悯与内疚罢了。 那一日,我疯狂般地跑到了西二所,推开了弘历的门,只见他正端坐在桌案前练字,见了我不由一惊,我进门叮当一声将门关上,问道:“弘历,我问你,你想不想当皇上……” 弘历惊讶忙着起身走到窗前探视外边是否有人经过,再匆忙地将窗户拉上,朝我道:“额娘,你疯了……” 我咆哮叱喝道:“我只问你想不想……你若是想,我便替你抢了这个皇位,你若是不想,我也要想着法子把他推下皇位……”不等话说完,弘历便一手将我的嘴捂住……将我死死抵到门边,双眼如同充血般冷冷道:“想与不想都在只能在心里,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皇家儿媳 3 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就这样在弘历的面前失态,痛哭流泪,渐渐地靠着门瘫坐在地,他只是紧紧地捂着我的嘴,不如我发出声音来,不止过了多多久,我哭了多久,才停止了流泪,弘历见我哭够了,这才与我说话,冷冷问我道:“你就那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既然如此,你何必认我?” 我们就靠着那门沿边坐下,我抽泣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但是却不知道原因,他毁了我一辈子,我也要毁了他一生的心血……”我想着他这样对我,不就是想要保住他的皇位吗?我也要让他尝了尝这被人伤害的滋味,我也要毁了他最想在意的东西,我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帝王都是命中注定的众叛亲离,孤家寡人……”弘历道,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为什么还活着,是因为我心中的不服气还是对这个人生抱着什么样的幻想,更不知道将后我还能有谁可以依靠?谁还能给予我一点点人生的温暖,让我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一丝丝的希望…… 我更加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弘历会如此的幸运,我也许什么都没有想,我就将心中的哪一些都告诉了他,而他似乎真的将我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额娘,多次为我排忧解难。 弘历递给我一丝方巾道:“既然已经伤透了心,又何必再流泪?他不会在意?他只有数得清的几个儿子,依旧能够将他们弃之不顾,可是他有数之不尽的妃子,故此,你即便是哭死,他也不会为你落一滴泪水……” 那一刻我也明白了,弘历为何如此的信任我,帮助我,那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我们都很恨他,恨他为何如此无情,为何在他的皇位面前,我这个枕边人,与他的亲生儿子弘时都可以弃之不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伤害。 “熹妃……”皇后的声音将我从往事之中拉回,“想着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 我定神笑道:“臣妾在想,谁将会成为我的儿媳呢?” 裕嫔道:“不必着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抬头看去,只见弘历与弘时两人已经进入了景仁宫院内,兄弟两朝皇后与我们行礼之后,众位女子也朝他们行礼道:“臣女参见两位阿哥,两位阿哥吉祥……” 弘昼见众人都带着面纱,便问道:“皇额娘,为何要让她们待上面纱呢?这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模一样似的,这让儿臣怎么选呢?” “咦,皇子选福晋哪能选容貌呢?看不见容貌选德贤与才情再再好不过了,昼儿不要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裕嫔解释道,弘昼听后便如同醍醐灌顶道:“原来如此,儿臣愚昧了,这样也很好玩的……只是若是德贤与才情好,却是个无盐女,那该如此是好?” “昼儿,不得胡言,皇后娘娘挑的人,哪里会是无盐女呢?”裕嫔担心弘昼惹怒皇后,忙着叱喝道,皇后倒是不觉得道:“呵呵,昼儿如此想,可见皇额娘如此不让你选容貌是再合适不过了,皇子福晋,岂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若是个空心萝卜,没得真才实干,将后你分府另住,这府中岂不是要家务宁日了,至于你若是爱美女,只管纳妾便是了……” “如此说来,皇额娘当初嫁给皇阿玛时,也是如此遮着面纱站在一群女子之中被皇阿玛挑选的吗?”弘昼继续问道,裕嫔不由捏着一把汗,刚要说什么却比皇后的声音打断道:“这倒不是,当初先皇的皇子颇多,哪里人人都如此甄选福晋的,都是先皇指婚的,依旧你们兄弟两可以如同皇上选秀一般选自己的福晋的,这种待遇,还是五十年前,先皇的第二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爷才能如此,这可是你们皇阿玛的恩典,昼儿还不满意吗?” 皇后虽然是略开玩笑的言语,却免不得有几番试探之意,弘昼忙着道:“不不不,儿臣不是不满意,这是看不着容颜,如此选呢?正所谓观其面而观其心,见不了她的五官,不知她的神情如何知道她是有德,是否贤惠呢?” “嗯……这个就要昼儿自己去动动脑子……”昼儿还在这边询问,弘历已然走到了众人面前,仔细地打量众人,吟诗道:“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於嗟乎,不承权舆!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於嗟乎,不承权舆!” 众人听了便又女子出来回应道:“四阿哥好文采,这是诗经中的《权舆》,不知道臣女是否说对了……” 弘历见了这女子胆子还挺大,便问:“你是哪家的姑娘?闺名何字?” 女子答道:“臣女,从二品内阁学士之女高采和,年方十六岁……” “采和?哪个‘采’?哪个‘和’?” “回四阿哥的话,是采莲之‘采’,家和万事兴之‘和’……” “那你可知道这首《权舆》是什么意思?” “这……”女子迟疑,弘历问道:“你不知道?” “采和知道,只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想说便说,说了我当你知道,不想说就不说,不说我当你不知道便是了?没得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女子依旧迟疑,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太阳再耀眼,也有日落西山的时候;花儿再鲜艳,也有凋谢的时候。人再显赫,也有失势的时候……《权舆》便是告诉世人,富贵显赫应有时……” 我想着,这些女子们,年纪不大胆子都不小啊?一个比一个胆子大,“臣女正二品刑部侍郎之女完颜?颖瑜参见四阿哥……”那女子出列朝弘历行礼道,弘历却并没有看她,只是道:“你们还有别的解释吗?” 众人思考一番,依旧沉默一片,无人应声,弘历道:“看来,你们并没有什么才学……” “太阳西沉了,明儿依旧会东起,花儿凋谢了,明年依旧会复生,人即便是败落失势了,也又东山再起的时刻,不必计较一时一刻的的得失与输赢……臣女等才学浅薄,只懂得绣花,不懂得诗词,扫了四阿哥的兴致,罪该万死,还请四阿哥息怒……” 只见吴扎库?润盈盈然行礼道,弘历听了,思索一番,只是微微笑了笑,倒是没也言语,反倒是弘昼鼓掌道:“好一句只懂得绣花,不懂得诗词,说得好,四哥,你别吓唬人那,她们都被你几句话吓得不敢言语了,她们不言语了,你这可怎么挑福晋啊?” “不言语的,我可不喜欢,总不能挑个木头回去当福晋吧……爷问你们,可有会唱戏的啊?”弘昼走近众人,略待调戏的问道,众女子神色便慌张起来,哪有大家闺秀唱戏的啊? 裕嫔无奈道:“这孩子,没个正经的,还是皇后娘娘做主,替他挑了吧,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皇后推脱道:“那怎么成?若是挑得好的,昼儿自然喜欢,若是没挑好,夫妻两个不和睦的,许是在心中怨恨本宫这个皇额娘呢?这个坏人本宫不当,裕嫔若是想,你便做主就是了……” 裕嫔无言以对,只是浅笑道:“臣妾倒是想要做主?唯恐昼儿当场就要翻脸的,臣妾宠他宠惯了,如今管不住了,许是皇后娘娘您的话,他才会听上三分呢……” “罢了罢了,昼儿,聪明伶俐,许是个有分寸的,让他们自己挑便是了……” 那边众女子又是一片沉默,弘昼再问:“你们可有爱听戏的……”众人这才纷纷回答:“偶尔一听……”“闲时听一听……”“陪着家中额娘听一听……”等等,却听一女子道:“不爱听戏,也不听戏,只是爱看看戏本子,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得?” “哦?你都看些个什么戏本子?” “孙悟空大闹天宫,豹子头林冲迫上梁山,诸葛亮巧借东风……” “怎么都是武戏?女孩子看这些也有趣?”弘昼反问道,她便怯生生地退了下去,弘历问道:“你对于《权舆》怎么看?” “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长城,二世而亡;汉高祖刘邦逼项羽乌江自刎,登基为皇,不料却比吕后操纵江山多年;隋炀帝开创科举,砸造运河,天下反王四起,隋朝就此灭亡;唐太宗李世明,前朝之事,后世之师,创建贞观之治,殊不知,唐朝三代,武代李兴……” 女子款款道来,口若悬河,却并不见回到正题上,弘历问:“你想要说什么?” “臣女……”被弘历这一问,她便不敢往下说了……吞吞吐吐的,弘历叱喝道:“把话说完……”那女子被吓得干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再言语…… “太阳即然西沉,那必然东升过……有落必定有起,有起未必会落……”吴扎库?润见那女子恐慌便出头替她解释道,弘历再次对她另眼想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百二十章 寸寸真相寸寸殇 1 “臣女吴扎库?润参见四阿哥……”吴扎库氏俯身请安,弘历亲自扶起她问道:“你的话完了吗?” 吴扎库?润道:“敢问四阿哥,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可有不同之处?” 弘历一愣,思索后回答道:“流芳百世受众人爱戴,遗臭万年遭世人憎恨……” 吴扎库?润道:“遗臭万年遭人憎恨者未必一事无成,流芳百世受人爱戴者未必行善一生,秦始皇与唐太宗却并不知道后世之人如何评价他们……”弘历听她如此言语更觉得钦佩,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欣赏与欣喜之意。 弘昼见那女子依旧还跪着便走近更前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儿呢?女孩子看那些也有趣?” 那女子答道:“后世之人观古人总是乐乐载道的……” 弘昼笑道:“孙悟空也是古人吗?” 那女子答道:“吴承恩便是了……臣女看时常常想,他莫不是真的是猴子转世么?怎么写得那么的好?那么的精彩呢?” 弘昼听后也觉得不错,便问道:“你的闺名是什么?爷看看你是哪儿来的小、妖、精……”弘昼微微弯腰将那女子府起来,在她的耳边说道,吓得那女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怯生生的道:“臣女从一品吏部尚书李荣保之女,富察?苼瑶……” 弘昼听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爷当你是个小妖精,没想到你的来头大得很,竟然是王母娘娘的瑶池里的仙女……”说着便伸手一拉将苼瑶的面纱拉了下来,更是感叹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字,简直就是看待了他的眼睛,一时半伙恐怕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了……“果然是仙女下凡的……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美,看得爷的眼睛都挪不动了……” 我见弘历与弘昼所选之人都是我与裕嫔心中所想,便朝裕嫔道:“姐姐,你看看,咱们的儿子果然与咱们的想法喜好就是一样的,咱们这就去请皇上为‘咱们’的儿子指婚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喝这碗儿媳妇茶呢……”又朝皇后道:“皇后娘娘到时候也要来喝儿媳妇敬的朝才好呢,虽然不是正经婆婆,好歹是一国之母……” 皇后眉头拧成一团,又立刻疏开转而笑道:“自然,想必儿媳妇的茶也是先端给本宫而不是熹妃你哦?哎,也不知道是先喝哪位阿哥的好,虽然四阿哥为长,不过他已经有了一个侧福晋,还添了个儿子,不着急,五阿哥可还没未成婚过,先着他也指不定呢……” 我道:“谁的在先都无所谓,臣妾只知道,绝对不会是七阿哥在先就是了,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皇后只怕还多的是操心了……” “本宫生来就是操心的命,不过操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操心还不能呢?”我本想着与她再说道几句,却见裕嫔那边在与使眼色,便也就作罢了,想着我与她吵什么啊?我跟她还有什么好挣的。 养心殿内,胤禛看着折子,我在一旁伺候,我就这样的静静地看着他,心无旁骛地看着奏章,他就那么的喜欢做当皇帝,为了当皇帝他害了多少人?就我知道的,几位兄弟、哥哥、隆科多等等,那我不知道的呢? 多年的筹谋,才得到的东西自然是倍加珍惜,当了皇帝,那边是江山与美人都是他的了,什么都可以有了,想干什么都可以做了,想杀谁一句话一张圣旨就可以了,这就是他想要当皇上的原因所在吗? “熹妃……熹妃……”他的声音打乱我的思考,“你想什么呢?朕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一点也不想再伺候在他的身边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若是有一天他丢了这个皇位,他会躲难过呢?看着他痛苦我会多高兴呢? “臣妾身子不舒服,头有些晕,没听着,皇上莫要怪罪?”我撑着头道,他朝我浅笑道:“太医说你的身子里有一个虫子,不过,你不担心,朕会请最好的太医为你医治的,总是会好的……” 我道:“没事儿,太医说它还睡着,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即便有一天,他醒了,太医也会有法子能够治好的,臣妾一点也不担心……” “那你怎么还郁郁寡欢的,怎么还会头痛呢?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我看着他想着:“我想要看着你痛苦……痛不欲生……”口中却说:“臣妾郁郁寡欢,皇上会心痛吗?” 他道:“当然,你是朕的宠妃……”我微微笑道靠在他的怀中道:“好,那就好……” “近来总是不见你笑……” “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自然要伤心一段时日,过段时间总会好的,臣妾真后悔,那日为何要请太医来诊断?为何要断了自己心中那唯一点点的希望?” “你不是有弘历吗?他是你亲生的,他会把你当成额娘一样孝顺的,他将后的孩子也会好好的孝顺你,等着永璜能说话了,他会追着你喊祖母的……”他安慰着我,我却感觉什么也听不见似的,偶尔我觉得他待我是真的好,但是一想起我那个苦命的孩子,他所有待我的好的,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跟虚情假意了。 “嗯……” “晚上朕陪你……” “不……不必了……” “怎么?” “臣妾已经不能生育了,何必再占着皇上呢?皇上该去哪些年轻的妃子哪里,也好为皇上再添个皇子才好的……”我拒绝道,他沉思一番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道:“你不要太伤心了,孝章皇太后一生也没生个孩子,先皇与膝下的皇子还不是将她老人家好好的赡养到古稀之年……” “怕只怕,臣妾没得那般好的福气……”孝章皇太后在顺治帝时便是皇后,故此顺治帝驾崩,康熙帝登基之后才能晋升为皇太后,我算什么?即便将后弘历登上了皇位,我也不是他的亲额娘。 “你有的,一定有的……” 我离开他的怀抱,为他倒了一杯凉茶,偶尔想着就这样给他下毒,然后一起喝了,离开好了,可是想着我们若是这样的离去,空留着皇后坐收渔翁之利,我心里更是不甘心,听内务府的总管说,那欢宜香是皇后亲手调配的,他们果然是夫妻一条心啊? “传秀嫔来吧……”我离去时,听见他吩咐苏培盛道,苏培盛正打算奉旨前去又听他说“罢了,秀嫔把她的小侄女接过来了,也没得功夫陪朕……” 苏培盛道:“那不如奴才将熹妃娘娘请回来……” “不必了,朕去承乾宫吧……”稍后又道:“罢了,裕嫔正忙着给昼儿选福晋怕是也得心思……还是去延禧宫吧,滟嫔的病很长时间了,还没好么?” “回皇上的话,听闻寒症是好了,可是又患上了热症,皇后娘娘已经派了太医过去诊治了……” “那就去咸福宫吧……朕去看看茱萸公主……” “渣!奴才这就去传旨……”有听胤禛道:“罢了,罢了,请欣贵人来养心殿伺候吧……”苏培盛还为应声便又听他说:“算了,算了,她也不能生了……” “这……那皇上……不如去永寿宫探望一下淑妃娘娘……” “嗯……”他冷哼一声,苏培盛忙着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传长春宫的惠嫔来吧……”稍微停顿一下,他又道:“算了,算了,传歌舞来……朕闷得很……”他已经厌倦这个后宫的女人了,有些不愿意待见他的,有些是他不愿意待见的。 我停留了一伙便坐着小轿子离去了,想起了滟嫔便决定去延禧宫看看她,听闻近来她开始节食了,上月来看过一回,身子都走样了,惠嫔就得宠了几天而已,也帮不了她什么忙了。 只怕是秀嫔要照顾她的小侄女没得时间来探望她,她便趁空节食减肥了……我进入延禧宫时,只见她正在院内练习压腿,穿着一件洁白色衬衣,将腿压在宫柱之上,不停地将头往上靠去…… 不过半个月而已,身子便瘦了下来,可见节食是十分有用的,百合道:“娘娘,听闻滟嫔让太医开了腹泻的药,这不吃不喝,反倒泻个不停,这身子受得了吗?她这是在轻生吗?” 我道:“想要轻生为何还要惹出这些事儿来,找根绳子将脖子一挂不就过去了……”我不屑道,想着等着秀嫔有时间了,还会怎么整她呢?若不是看在声诺的份上,我连正眼都不会看她的。 “吩咐太医给她开点补身子的药,别出事了……”我吩咐道,突然想起淑妃知道欢宜香的真相,那滟嫔是否知道呢?我吩咐百合携带着欢宜香香味的香囊想着法子送给她身边伺候的宝鹃,这个奴才还算是忠心,滟嫔都这样了,她依旧不离不弃地呆在她的身边,可是人总是有着贪心的陋习,见了好东西扔在地上,总是会捡起来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寸寸真相寸寸殇 2 她端着凉茶去让滟嫔喝道:“主子,您歇一歇,不然身子会受不了的……” “本宫没得多少时间了,必须瘦下来,必须……嗯,什么味道……”滟嫔拿着丝巾擦了擦汗水,她的额娘是调香的高手,故此她对香味是十分了解的,“欢宜香?怎么会有欢宜香的香味?” “主子,您闻错了吧,自从华贵妃被降位之后宫中便没有欢宜香了……” “本宫自幼调香,怎么可能闻错呢?快,找找,这香味是哪里来的?”看着滟嫔那副着急的模样,我想她是知道真相的,不由觉得自己愚笨,日日与那欢宜香在一起,却不知道那是□□,反倒这些只是偶尔去翊坤宫的人,都知道了真相,我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那香味能维持多久?”走出翊坤宫我问百合,想着既然还要潜伏在他的身边,那就不能让他起疑心,若是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欢宜香的真相,他会怎么会对付我呢? “放心吧,宫中已经没得这香了,奴婢只是拿了一点点那日的香灰搀和在香囊里,香味很快就会淡去的,若不是滟嫔娘娘自幼调香,只怕也闻不出来……” “去未央宫……”我很想知道德端妃贵妃知道不知道真相呢?她要是知道是皇上皇后要嫁祸她,让她虚担了这些年的罪名,她会怎么样呢? “娘娘,只怕贵妃不见您啊……” “此时此日,本宫还是她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吗?”没有了皇太后,就没人保隆科多,没有了隆科多,她就没了靠山,那我何必再怕她呢? “娘娘,此时此刻,您与贵妃也是无仇无恨了……”百合轻声地在我耳边提到,我这才想起,如果没有那碗保胎药,那我与佟佳?月宾还是好姐妹啊?没想到我就这样愚蠢的与她结怨了数年,白白的结了她这个冤家,若是没有她帮忙,甄嬛也不能那么快就将我拉下马,哥哥也许也不会死得那么的惨。 我不由觉得心底一凉,想着我的仇人到底是谁啊?皇后?甄嬛?德端贵妃?来来回回的想了好久,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一人而已……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才会发生的。 “那就去未央宫看看贵妃吧……”到了未央宫,我放慢了脚步,从前都是急匆匆而来,来了也是找她大吵大闹,我还从未仔细的打量宫内的景物,未央宫没有偏殿,只有正殿与前院,左右是两个小花园,左边搭了一个个小小的花架,种的是葡萄,葡萄腾爬满了花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凉亭,旁边还有石桌石椅,看上去很温馨,我看似看见她与胤禛在这个小小的葡萄腾架下把酒言欢,赏月赏花的模样。 右边也是一个小花园,有着几颗高高的银杏树,小伞似的叶子美不胜收,还搭建了秋千,红花绿叶,那么的唯美,我好想看见了她推着玥珊在这儿荡秋千的场景,原来她过得这样的好? “熹妃娘娘吉祥……”一个小侍女出来见了我,忙着给我请安,有些畏惧的道:“贵妃娘娘正在里头用晚膳,奴婢这就去通报……”说着匆匆地离去,感觉我就是老虎似的,我有那么的可怕吗?其实我没有那么可怕的。 我朝内走去,便听见里头有说话声传来,“珊珊,母妃教你的唐诗,你可都记住了?”原来五公主也在啊?我感觉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她了,她马上就要过五岁的生日了…… “女儿都记住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玥珊背诵了一首《静夜思》,一气呵成……玥珊聪慧,这么快就会背诵诗词了,贵妃鼓掌道:“背得真好……” 玥珊疑惑道:“母妃,这首李白的《静夜思》,女儿两年前就会背了,母妃为何还要叫女儿背诵呢?母妃的故乡与玥珊的故乡就在这紫禁城内,哪里就会思故乡了呢?” “故乡,不是生你的地方,也不是养你的地方,而是有你亲人的地方,母妃的亲人都不在这儿了……故此要思念的……” “是,女儿明白了……”走进看去,侍女们收拾着碗筷,贵妃拿着丝巾替玥珊擦嘴,玥珊躲闪道:“母妃,女儿自己来……”贵妃微微笑道:“珊珊这就长大了,什么都自己做?” “女儿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不愿意假手于人……” “那是旁人,母妃是珊珊的旁人吗?”玥珊不答,迟疑一下道:“这是小事儿,不宜劳累母妃……”起身朝贵妃行礼道:“天晚了,女儿该回凤鸣轩了……” “和惠公主不在凤鸣轩,珊珊不觉得孤寂吗?母妃请旨让珊珊搬到未央宫可好?” “女儿是公主,而且到了离开母妃的年纪,不该再与母妃同住的,宫中规矩岂能因为女儿而坏了规矩……女儿告退了!”说着便行礼要离去,贵妃想要挽留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玥珊头也不回去的离去。 玥珊看见了我,也稍微俯身请安道:“女儿给熹娘娘请安……”我微笑示意她起身,她也没有多看我一眼,急匆匆的离去,雨涵不忍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玥珊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熹妃,你不再你的翊坤宫待着,你来未央宫干什么?”贵妃慵懒地歪在暖榻上,身边的侍女替她摇着扇子,贵妃并不看我,而是撑了撑头道:“有事你就说事儿,若是没事儿,就回去吧,本宫头疼,没功夫招待你……”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感觉我看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而她的病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里,隆科多死后,皇上对于佟佳氏的族人虽然没有太大的打压,但是贬官的,到境外述职的也不少,佟佳氏从大清成立以来就是门庭显赫的,有“佟半朝”的称呼,如今正在渐渐的败落……她一个人力量肯定是拉不住的…… 而皇上对佟佳氏的留情也未必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是看在已经故去的孝懿仁皇后的份上而已,而对外称呼的则是隆科多被幽禁而死,也算是保留佟佳氏的名声了,比起哥哥的遭遇,他幸运多了。 我挥手示意百合先行出去,她也示意房中伺候的人离去,房间中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她懒懒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宫听着就是了……”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天是吗?所以你特意地留着哥哥的遗物来与我做交换,让我饶了你……对吗?”我疑问道,她说,我被降位的时候,她并不想让我死,此时此刻我也不想她死。 “人,要懂得为自己留后路……熹妃,你为自己留了吗?”她淡淡地说道,依旧不看我,靠着软枕半躺着,双目微闭,我知道她不想见我,她也知道,如今她已经没有力气跟我斗了。“为别人留后路,就是为自己留后路,你不要把事情都做绝了……” “绝?你们做得不绝吗?年羹尧、年世兰与她们的族人全部都死了,无一个活人……你现在来告诉我,我做得太绝了?我听不懂……我什么也没有做?滟嫔失宠,她的家人好好的,我没有动,淑妃失宠,她的阿玛也好好的,我也没有动,惠嫔的阿玛反倒升官了,你觉得我做得太绝了吗?” 她不答,我继续道:“还有你们佟佳氏……就死了一个隆科多,都好好的……年世兰到底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要这样待她?在你们面前,我突然觉得,我是这个后宫一个很善良的人……” 我哭了,我竟然在她的面前流泪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做些什么来压抑心中的恨意。 “善良?你要知道,你们年家的人都不是本宫杀的,也不是淑妃,更不是惠嫔、滟嫔,但是你,你杀了很多人……你害死了很多人……你要不害人,也没得这么多的人要恨你,要取你的性命……可是你的命太大了,怎么也不死……” “你们不害我,我能害你们吗?” “所以,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已经赢了,故此本宫在这劝儿你,不要做得太绝了,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好好的在这个宫中过日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你已经老了,你得宠不了几日了,再不安分,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好的过日子?你以为我没想过好的过日子?你以为我没有放弃过仇恨?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安分守己,可是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当你们快快乐乐高高兴兴过新年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承乾宫内是怎么过的吗?为什么?到底是你们不放过我,还是我不放过你们?是谁给我送来了被艾草熏过的衣裳?是谁给在承乾宫的香炉内放磷粉?又是谁在红烛里加入朱砂的?又谁在我的发钗里加藜芦粉?” “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不外乎就是你们几个,是谁都无所谓,你们都要我死,都想着我死……对不对?我们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第二百二十二章 阴差阳错换儿媳 1 “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在害你,倒时候恨错人,报错仇?”说到这个她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来指着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再做一次交换怎么样?” “秘密?你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我告诉你,孟声诺是怎么死的?你答应我,不要再为难我们佟佳氏的人,隆科多已经死了,只要你别咬着不放,皇上不会为难他们的,只是我作为佟佳氏的女人唯一能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这一次,算我求你,你害得我终生不育,我也饶过你的性命,你能不能还我一个人情……” “哼!”我冷笑一声,“这也算交换,你当我是傻子啊?我不知道声诺是皇后跟淑妃害死的啊?当然也许你也有份,转口转也挺快啊?快到我都无法反应过来……” “你知其一,不知道其二……其中内情远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你以为淑妃真的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吗?你以为她愿意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的去死吗?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声诺他……”我疑惑道,他的死还有别的内情吗?“你总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我?可见在你心中我是说到做到的人,不过你不担心我食言吗?”我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咬着你们佟佳氏的人,你想要告诉我,我还未必想要知道,因为真相永远都是让人受伤的……” 我有些精神恍惚的走出了她的房间,想起声诺,我只是一阵阵的心疼,无论他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他不希望我替他报仇,更知道他让我饶过她们的性命,我不会是食言的,我永远也不是食言的。 “你真的不想知道?”她追出来问道。 “不想……好好的带着五公主过日子吧,我不会为难你的。”真相往往是令人伤心的,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不去追那个真相,不让海然说出那一席话来,这时候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的伤心难过了呢? “我也有个真相想要告诉你,你想知道吗?”我回头朝他问道,其实我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她是否知道欢宜香的秘密? “你说得没错,真相永远都是令人伤心的,我一直不想承认,皇上升我为贵妃是为了……”她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这一刻,我觉得我与她也同命相连,胤禛在利用我的同时,未必就没有利用她了,我们都是被枕边人算计过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好……你也说得没错,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今天就恩怨两了了,秘密我不要了,以后我去凤鸣轩看五公主的时候,你别拦着……”说完我也泪如雨下,恨了这些年,掐了这些年,到头来,却发现恨错了人?真真的可笑,出来时,天还未完全地暗下来,远远的西方,挂着一轮即将西沉的晚霞,真美! 弘历选的福晋是吴扎库?润,弘昼选的人是富察?苼瑶,胤禛知道后也觉得十分的合适,因为在他的心中弘历的身份自然是比不上弘昼的,故此弘昼娶从一品官员的女儿,弘历娶正六品官员的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皇后带着我与裕嫔一同到养心殿禀告的,她好似心有不甘的进言道:“皇上,臣妾认为既然人选都定好了,不如让两位准福晋先在宫中住一段时间与两位皇子先相处相处,这才刚刚见了一面就定下来,若是将后性子合不来,岂不是糟蹋了皇上与臣妾这一番心意了?” 胤禛听后赞扬道:“嗯,还是皇后想得周到,这嫡福晋不能马虎的,若是强将两个不合的人绑在一块儿,那此后就家无宁日了……” 裕嫔进言道:“皇上皇后言之有理,那以臣妾之间,不如把入选的姑娘们都留下,跟两位皇子相处相处,也许有更合适的也说不定呢?另外,臣妾认为皇后挑出来的这些姑娘都是极好的,年纪也差不多该出阁了,皇上事后将他们赐给还没有婚配的侄子们可好?这样也算是不让她们白白来一场紫禁城的……” 我听后便有些不悦了,难道裕嫔不知道这些女子都是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赐婚给皇上的侄子们,那这又给皇后拉拢了多少人啊?裕嫔这是再帮皇后说话啊? “嗯,裕嫔这个主意好,侄子们倒是先不说,十七弟可是不能再等了,他整日这样游山玩水的可怎么好?听闻这一回走得远了,竟然到了四川蜀地……” “可不是,是该找个人收收他的心了,唯恐他不答应啊?再说,这两位侄子挑选过后,这赏赐给他……这……”皇后道。 “无妨,无妨,大不了做个侧福晋就是了,他的嫡福晋,还是由他自己去寻找就是了……” “这也唯恐他不答应,他可是口口声声地嚷着要看天意跟缘分的,若是遇不见他的心上人,可是不愿意的。” “这回不依他,朕赐婚,不怕他不答应,再这样到处乱跑的,白白浪费个人才……”胤禛笑道,说着高兴了,皇后提议让他去景仁宫看看七阿哥,那我与裕嫔就识相地告退了。 我见裕嫔帮着皇后说话,便也不想理会她,自己独自地上轿子离去了,裕嫔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我也没回头,她便也上轿子回承乾宫了,百合跟在我身边道:“娘娘,裕嫔娘娘喊了您几声,怎么也不应一声啊?奴婢看他的神情很无奈的……” 我生闷气道:“就准她无奈啊?”她要是想帮着皇后,能不能背着我的做,还特意地当着我的面?这不是成心的吗? 回到翊坤宫一伙儿,小杜子来通报道说:“裕嫔娘娘来了……” 只见几个丫头端着端盘鱼贯而入,裕嫔朝我俯身行礼道:“刚刚在养心殿惹得熹妃娘娘不高兴了,嫔妾特意做了些糕点来赔罪,不知道熹妃娘娘愿不愿意接受?” 我虽然生这闷气,可是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动静?见这阵势我哪里还会生气呢?笑脸迎了过去道:“姐姐,别这样,闹得我不好意思的……” “怕你生闷气,过来看看,你没生气就好!”裕嫔陪着我一起坐下,便吃着糕点便说着话,我道:“姐姐,这是笑我小心眼了?” “我怕你不懂我的心意,特意过来跟你解释解释?” “嗯?”我疑问,莫非我误会了什么? “富察?苼瑶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但是她出生高贵,见识也不浅,我担心我的昼儿吃不住她,并不喜欢,昼儿这孩子就是三天热乎劲,让她多跟着那些姑娘相处几日,怕是能有更喜欢的……” “姐姐特意来解释这个?” “呵呵……皇后再厉害也是皇后,上面还有皇上呢,你有皇上护着,不必这样的介意,我是真心不想让那些姑娘,白白来了紫禁城,何况,都是极好的姑娘,即便皇上不赐婚,也命中注定要嫁给皇亲贵戚的。” 几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只是道:“既然是这样,姐姐何必担心我生气呢?” “这?……哎……”裕嫔轻叹一声道:“我……我只是见你不理我,怕你多想而已,你若是没多想,那就再好不过了。”见我脸色微变,她也没再说下去,只是一如既往浅浅的笑,更是显得我心眼小了。 我道:“倒不是我多想,是姐姐多想了,还有,我哪儿有不理姐姐,姐姐叫我,我没听见罢了……”裕嫔有些尴尬的笑了,随后便告辞离去了,实在不明白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裕嫔走后,百合提醒我道:“娘娘,刚刚说漏嘴了……”我疑问,百合继续道:“既然没听见,怎么知道她唤了您?这下子,裕嫔娘娘心中怕是有了间隙了。” 哎,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些事儿,第二天,弘历便来找我道:“额娘,有件事儿要告诉您……”我见他脸色不好,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五弟找我说,让我将润儿让给他……” “怎么回事儿?” “不太清楚,也许觉得润儿更好一些吧!” “那你的意思呢?” “我,我无所谓的,润儿的聪慧、胆识、见识都值得我欣赏,在我的眼中,她并非一个女子,而是一个谋士,得到她,我肯定是如虎添翼的……五弟喜欢她,我当然要让给他,子淇姨娘待我的好,值得我为她们母子付出一切。”弘历信誓旦旦的道。 “这……”我想着,敢情在他的心中,我的地位不如裕嫔啊?那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是为他人做衣裳?“那有一天你的五弟要你把你想要的皇位让给他呢?”我有些气愤的说道。 刚刚说出口便被弘历拦住道:“额娘,您有些毛躁……”我是有些毛躁,但是难道我这个时候还能淡定吗?裕嫔帮着皇后,弘历护着裕嫔,那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思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阴差阳错换儿媳 2 “本宫是毛躁了……你的子淇姨娘待你那么的好,她怎么不认你做儿子啊?她待你再好,有待她的昼儿好吗?” “额娘,不要说了……”弘历朝我叱喝道,我被他这一声叱喝弄得有些不知所谓了,他竟然敢叱喝我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你,你,你……”的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额娘恕罪,您冷静一些……”弘历跪在我的脚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责怪他了。“额娘,弘历冒犯了……我无心的……” 我扶着椅子坐下问道:“你可知道其中缘故,昨儿他明明是中意富察氏的,你没有问他原因吗?” “弘昼还是个贪玩的孩子,他喜欢谁就会说谁的,不过变化这么快的确让我意料不及,这其中的原因只怕不简单……” 我仔细地将整件事情想了想问道:“你平常也是一个冷静的人,今天就这样冒冒失地来告诉我这个,想必你心中也是急了的。” “是……润儿是个好女孩,而且……” “而且什么?” “她将她身边别着的花签送给了我,可见她是愿意做我的福晋的。”弘历思考道,稍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四福晋是谁?对我而言都无所谓……”说着也不不等我言语就直接起身离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更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未来得及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结果真是大大让人意外的,将富察氏赐给了弘历,将吴扎库氏赐给了弘昼,原本中意的两对活生生的给拆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若是别人我心中还要好受一点,偏偏是富察?苼瑶?我看中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家看不起我,我懒得搭理他们的时候,却偏偏要纠结在一起,让我不得不头疼啊? 次日,我、裕嫔、弘历、弘昼到景仁宫去给帝后谢恩,裕嫔见我,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有意的远离我,胤禛问:“朕膝下的儿子少,还没有喝过儿媳妇的茶,这场婚事可要好好的操办操办的。” 皇后道:“皇上,这个您尽管放心,臣妾一定会将两位皇子的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我想着,我们的儿子娶儿媳妇关你什么事儿啊?要你来参合,忙着道:“皇后娘娘为了给两位皇子挑选儿媳妇已经劳心劳力好几个月,操办婚事的事儿还是交给臣妾来做吧,若是累坏了皇后,可是臣妾等的罪过了……” 胤禛听后也觉得在理安慰皇后道:“嗯,的确,皇后这个几个月劳累,是该歇着了,何况,还有两件大事要皇后亲自去办呢?第一,便是十七弟的婚事,朕已经命人召他立刻回京,不准他在到处游荡了,安家乃大事,总不能让他这一脉绝了后吧!第二,便是朕的宝贝公主和兮了,趁着她额娘还在,赶紧地替她找个好夫婿,才是正道,如此她额娘也能安心的去了,十三弟也能放心的。” 听闻十三福晋的病情又加重了,我与裕嫔都派人去探视过,太医却说已然是定数了,挨日子而已,听闻也是当年在幽禁之地留下的病根子,这么好的福晋就快没了,而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没了,怡亲王肯定很伤心的。 “是,臣妾也留意着,嫡福晋臣妾是不敢给十七弟做主了,但是有一个名唤完颜?颖瑜的,性情还挺好,指给十七弟是再好不过了,不如先留着……至于和兮嘛,臣妾正在挑,今年的十月初十是和兮十四岁的生日,不如就在此日为她凤台选婿如何?和兮的性子也是高的,臣妾怕挑不着她满意的,让她自己去挑是极好不过的。” 皇后提议着,胤禛也觉得好,频频点头,我想着公主曾经跟我说过她有心上人,只是担心他的身世不好,皇上皇后不答应,我进言道:“皇上,凤台选婿,在咱们大清,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和惠公主既然是第一人,那不知规矩如何?” “嗯,对,和兮是朕的宠女,朕自然不忍她嫁到远方去,这凤台选婿是明朝的规矩,咱们大清自然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则其不善者而改之了,皇后认为此事怎么办好呢?” “臣妾想着,将官宦之地的未婚男子都召唤到凤台来,让公主在屏风之后观看,或者说些题目考考这些官宦子弟的才学什么,总之咱们的和兮喜欢就是最好的。” 我忙说道:“皇后言之有理,公主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只是若是公主不喜欢官宦子弟,喜欢平民百姓呢?” “胡说……朕的和兮怎么会喜欢贫民百姓呢?她的夫婿必定是我大清难得一遇的将才,朕将后必定重用……”不等我话说完便听见胤禛叱喝,我继续道:“这是自然的,可是官宦之家的未必就是有用之才,平民百姓也未必是无用之辈,依臣妾之见,皇上何不命人摆下擂台,比文也好,比武也好,如此择优不是更好吗?如此选出来的额驸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将来必定能够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胤禛听了我的话,深思熟虑点点头道:“嗯,熹妃这个法子好……只是若是身份太过卑微……” 我道:“公主嫁给谁那都是下嫁,若是出生卑微么,当了公主的额驸,皇上您的女婿不就高贵了吗?何况,万里挑一的人才,即便是出生卑微,也是咱们大清的‘薛平贵’,只要有本领,何必看他的家世呢?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嗯,有理有理,如此才能挑出真正的人才来,必定挑出一个文韬武略的人才来,如此才能配得上朕的宝贝公主……”胤禛非常高兴的说道,被和兮这一搅和,两位皇子的婚事他都忘记得没边了。 “姑姑,姑姑……”突然从外传来这个声音,只见一个穿着梅花映雪百褶裙的小姑娘朝内跑来,也不顾及皇上在场,噗通一声便扑到了皇后的怀中,“姑姑,七阿哥咬了我一口……”说着抬起手给皇后看,手腕间有着两个小小的牙印。 “大胆,皇上再此也敢胡闹……”皇后叱喝道,小姑娘忙着跪地给皇上请安道:“臣女乌拉那拉?可娴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地拜了三拜,胤禛看着疑惑问皇后道:“这小丫头是谁?看着挺眼熟,却认不出来?” “皇上,这是臣妾的亲侄女啊!是臣妾弟弟的小女儿,臣妾十分喜欢这孩子,便接进宫来玩几天,都怪臣妾宠坏了她,也没得个礼数……” “嗯……说来,远航都近四十岁了吧,记得柔则在的时候,他才几岁而已,柔则经常带他来府上玩,一转眼,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这眼睛与柔则的像极了。” 皇后答道:“今年是本命年,三十六岁了,这是小女儿,上面还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了。” “阿玛也常说,可娴与大姑姑像及了,可惜可娴没见过大姑姑,只见过皇后姑姑……”小丫头一撒娇,惹得皇上也哈哈大笑起来道:“朕看这丫头有灵性,养在宫中吧,跟温仪公主一样住在凤鸣轩,也好热闹些……” “臣妾代远航些皇上恩典……可娴还不快谢皇上恩典?” “谢皇上恩典……”可娴俯身道,大大的眼睛一转的确是有灵性的,问:“皇上,您是让可娴做您的儿媳么?” “哈哈哈……怎么可娴想要当朕的儿媳?”胤禛笑道,皇后拉了拉可娴的手教训道:“谁教你说的这些胡话,也不知道羞……” 却见那丫头使劲的点点头道:“阿玛说,做皇家的儿媳是三生有幸,让可娴长大之后也跟两位姑姑一样,嫁给皇上的儿子……”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朕本想认你当干女儿,将后长大之后封你个公主,可是想想,封你做了公主,将后还是得许出去的,若是做了朕的儿媳妇,便能够永永远远的在我们爱新觉罗家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皇上,您不要听这丫头胡说,这两位皇子刚刚指了婚,您这是要将她指这给谁啊?咱们的七阿哥才周岁而已……” “咦,弘历、弘昼虽然有了嫡福晋,可以再娶个侧福晋啊?”我看皇上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片子,指着两位皇子道:“朕的四阿哥、五阿哥都在这儿,可娴喜欢哪一位啊?” “皇上,可娴才十岁呢……” “无妨,朕不建议多替远航养几年女儿,可娴十岁便如此美貌,再过几年必定如同她的姑姑一般是大美人儿……”我是一头雾水,想着他这是要干什么?十岁小福晋? “皇上,这……”皇后还有些迟疑,见皇上态度肯定便拉着可娴问道:“可娴喜欢哪一位皇子啊?虽然是侧福晋,但是也是皇上指婚,皇子必定会好好地待你这个侧福晋的。” 可娴在弘历与弘昼之中打量一番,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我与裕嫔相视一眼,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于是弘历就这样的多了一位十岁的小福晋,本来娶了富察氏的女儿我心里就堵着慌,没想到还有娶一个皇后的亲侄女儿。 第二百二十四章 咸福宫敬妃诉苦 1 “可娴喜欢四阿哥啊?嗯……”听这口吻,皇上的意思是想着将可娴指给弘昼的,他思索一番道:“也好,也好,昼儿自己都有些孩子气,娶了你这个灵气十足的小丫头,只怕一天到晚就顾着玩了,弘历,成熟稳重些,可以好好地照顾你……”又朝弘历道:“弘历,可娴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的照顾她,不要欺负她……” 弘历硬着头皮谢恩道:“谢皇阿玛,只是,她这才十岁啊……” “十岁怎么啦?皇家娶妻本就早的,你养在你房中就好了,待将后大了,再圆房不就是了……”皇上将话说得这么透明,弘历哪里还能拒绝,只能道谢了。胤禛再好好地打量润儿与苼瑶,赞赏道:“还是皇后的眼光好,弘历成熟冷静,不拘小节,苼瑶心思细腻,正好可以替他打理内务,昼儿生性顽劣,润儿却极其的沉稳,刚好可以照料他,这两对鸳鸯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又道:“既然如此,不如给昼儿也娶个侧福晋吧,有个名唤高采和的女子,也是不错的,配给昼儿再好不过……” 皇上也觉得在理正准备指婚,却听见弘昼道:“皇阿玛,儿臣现在不想娶侧福晋……这事儿以后再议吧!” “嗯,为何啊?” “一个福晋就够儿臣去疼爱的,娶了侧福晋,儿臣怕后院不宁,没法安心上书房啊。” 弘历道:“五弟不喜欢,不如指给儿臣吧,儿臣见那高采和也有几分才气的。” 胤禛道:“你已经有了侧福晋,现在又娶一位嫡福晋与一位侧福晋,再赐你一位,这也太多了些?你毕竟年幼,不宜多娶……” 我帮腔道:“皇子不多妻,哪能多子啊?臣妾还想着多抱几个孙子呢,难得弘历喜欢,您怎么还不成全呢?昼儿不喜欢您偏偏要赐给他,弘历喜欢,您怎反倒不赐了呢?” 我当为什么明明两对好好的鸳鸯被调了个样,原来是皇后在背后捣鬼,我便偏偏要让她不顺一回,胤禛想了想道:“嗯,弘历喜欢,便赐给她吧,但是他如今住在宫中的确不便多娶,这样好了,朕先将高采和返回本家,待弘历分府另住之后在赐婚如此?” 皇上竟然想着给弘历分府,可见心中已经将弘历当成亲生儿子般疼爱了,我与弘历便都高兴起来,裕嫔道:“皇上,皇子成婚,本就该分府另住的,不如眼下就给他们分府不是更好吗?” “子淇,朕是想着留你多在宫中住两年啊,昼儿若是出宫去,你定也是要跟着谁的,朕不忍你们母子分离,可是你就如此想着与朕分离吗?”胤禛深情地朝裕嫔看去,裕嫔也有着那一丝丝的动容道:“谢皇上体谅……子淇也不愿与皇上分离,只是昼儿只有子淇一个额娘,皇后却有三宫六院,昼儿比皇上更需要子淇……” “朕知道,朕说过,不会勉强你的,朕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昼儿,多在宫中住两年,待他们有了孩子再分府另住便是了,至于弘历,他刚刚才回到朕的身边,,朕更不忍送他出去……” 胤禛眉头一蹙说出了自己的孤寂,弘时就自缢在他的眼前都不见他有不忍之态,如今说的这番话,让我都不相信,若是舍不得弘历,为何入宫这么久什么都不给他呢?为他添了个皇长孙,赏赐的竟然是白银五千两,想想都觉得可笑。 “儿臣听从皇阿玛吩咐……”弘历抱拳说道,润儿与苼瑶、可娴也纷纷上前来谢恩,皇后道:“今儿,本宫先派人将你们送回本家,待确定了婚期,再派人正式三媒六证,一步一步的来……” 商量之后便决定婚期在两个月后的九月初一,胤禛的意思是就迎娶在皇宫内,昼儿在凝晖堂迎娶,弘历在西二所迎娶,觉得西二所太过简陋了,便命人将西二所前后的两个院子归纳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赐名为“重华宫”,如此才稍微的像样些。 虽然是大喜,却没得人能够高兴起来,也许那个十岁还不谙世事的可娴是真的高兴吧,我看那润儿与苼瑶脸上都挂着凄苦之感,弘昼倒是看不出他的悲喜来,而弘历自然是苦不堪言了,我更是气得牙痒痒,裕嫔呢,也是闷闷不乐的。 “裕嫔道,是我让昼儿去找弘历讨润儿的,一来是因为昼儿对润儿这孩子也有好感,二来是弘历与润儿初次见面感情并不深,弘昼讨了过来,他也不至于因为润儿一个女人而与昼儿反目的,这是我与你最不想要看见的事情,也许却是别个最想看到的事情。” 细细想来我们这又是被皇后这个老妖婆给算计了,她这是相借着这事儿让弘历与弘昼反目啊?明知道他们内心中的人选是谁,却偏偏在皇上面前翻了个,也幸亏裕嫔提前知道了她的目的,没让他们之间相处感情深了,难舍难分了,到时候再挑拨他们成仇,男人嘛,最容易反目成仇的,不外乎是女人了。 见这一招没有取到效果便设计让十岁的侄女儿过来,想着皇上对纯元皇后念念不忘,可娴与纯元皇后又有些相似,皇上自然不会拒绝了。 我道:“险些被她给挑拨了……姐姐,咱们也好,还是咱们的儿子也好,一定要永远的这样好,千万不要被她给挑拨了……” 裕嫔却摇头道:“不,不能,我们若是这般的好,只会让我的儿子更加的危险,兰儿,你要体谅我,我只是一个想着保护儿子的弱女子而已,我如今能奢望的便是,早早的让皇上给昼儿分府另住,早早地逃出这个紫禁城……你要体谅我,不要与我有间隙,不然我会很难受的……”说着也不等我答话,自己带着侍女离去,记得那次在永寿宫门口我指责她说,如果她不斗,不会有人去伤害她,如今想想我是错了,有儿子的女人,都是不安全的。 不由觉得她这个额娘做的太过伟大了,而我,永远也不可能有这种情感的,我似乎没得人让我去保护,我也从未想过要保护谁,因为我好似一直都奢求着别人来保护我……我感觉自己是个弱者,需要别人的保护,至少在我的心中是这样的…… 两位皇子的婚期确定之后,我并没有闲着,甄嬛的胎儿越来越大,皇后见我的势力一步步地扩张,便又想借着甄嬛来打压我,将她的胎儿保护得很好,试图劝着甄嬛借着孩子来争宠,无奈,甄嬛被胤禛伤得太深,她气性又那么的高,说什么“与君长绝”之类的话,胤禛也依旧是对她不冷不热的,也派人照顾着她,不过也是看在胎儿的份上。 裕嫔待他依旧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眼下要娶儿媳妇了,更是没功夫搭理他,我呢?自从知道了真相,我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忙着张罗弘历的婚事与后宫的诸多琐事,也与他多少疏远了些,一下子他感觉自己成为了孤家寡人,感觉对后宫的女人都失去了兴趣,很少宠幸嫔妃,偶尔去皇后的景仁宫,偶尔召唤秀嫔与欣贵人侍寝。 某日,听闻临幸了一个歌舞坊弹琵琶的乐女,封了个官女子,次日在景仁宫见面,觉得模样还不错,一眼瞧去便是风流妖媚之气,举手抬足让女人心生厌恶,让男人却是心甘情愿的宽衣解带,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怕是男人见了都离不开眼了。 皇后见了十分不喜欢,问道:“你闺名何字啊?” 她答道:“臣妾闺名若水……”听着这个名儿,再看她那一双妩媚妖娆的眼睛,的确跟水似的柔软,听闻弹得一手好琵琶,皇上赞赏为“前无古人”与“天籁之音”,惹得我们都十分的好奇,到底是如此动听,能宛如天籁,还前无古人呢? 我问道:“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琵琶,便为本宫与后宫众姐妹弹奏一曲吧,本宫也想见识见识,是否能够长使英雄泪满襟呢?” 不料她却撇嘴一笑道:“熹妃娘娘请恕罪,臣妾昨儿答应了皇上,再不会为她人演奏,只为皇上一人弹奏琵琶,恕臣妾不能从命……”如今连皇后都不敢跟我叫板了,没想道一个刚刚封的官女子敢跟我顶嘴,不由觉得新鲜,环顾景仁宫在场的各位,我不由得是佩服她的勇气。 “嗯,既然如此,便罢了,算本宫没得这耳福了,改日你为皇上弹奏的时候,叫上本宫,让本宫也去见见世面,到底是何等动听的琵琶声,前无古人呢……” 她答道:“‘前无古人’并不是本事,‘后无来者’才是真本领。”我想着,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是要告诉我,她要后来者居上了。 我内心不悦,却强压着火,依旧微笑道:“妹妹如此有志气,是一件好事儿……” 当场没事儿,待到她出了景仁宫便命人将她拿着麻袋好好套着头好好地修理了一阵,还不服气喊道:“是谁?谁敢如此大胆?不怕我禀告皇上灭了你们家九族吗?”我狠狠的踹了那麻袋一脚,有些人嚣张是因为有嚣张的本事,她这个出身卑贱,不过刚刚承蒙皇上恩宠的女人,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叫板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咸福宫敬妃诉苦 2 “灭本宫九族?本宫的族人早早就死光了……”我也不怕她看着我的脸,将她从麻袋里放了出来,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更是显得楚楚动人,却依旧不服气道:“熹妃娘娘,臣妾犯了什么错,您就敢动用私刑了?您眼中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皇后?” “你进宫多久了?有没有人告诉你,官女子在正儿八经的主宫嫔妃面前要自称‘奴妾’而不是‘臣妾’,‘臣妾’是本宫这样的一宫之主在皇上面前的自称,我等在皇后面前可自称‘臣妾’或者‘嫔妾’,在位份之上的嫔妃面前自称‘嫔妾’,与位份相当的妃嫔或者关系特别好的妃嫔面前可称呼为姐姐妹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自称‘臣妾’,你是‘臣’吗?单单这一个字杀了你,都不为过……” 我的蹬在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脸,她这才有些畏惧跪地道:“熹妃娘娘,奴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妾这一回吧……” “别以为一夜春风就可以一路顺风了,本宫饶了你第一回,你肯定还有犯第二回……”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妾不知天高地厚,出言冒犯了娘娘,再也不敢了……”她这才吓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了,不由觉得痛快,我挑嘴一笑不再理会,坐着轿子便离去了,正当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时,小杜子手拿着匕首便将她的双手十指狠狠地划上了一刀,我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抬手看着自己的护甲,想着,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真当我是病猫啊?一个小小的乐女都敢跟我顶嘴?事后到歌舞坊一查,原来来历还不小,竟然是敬妃的族人送进来的,她们家也算是有些能力的,父亲是浙江巡抚,两个叔叔在军营里述职,家中的兄弟们,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儿,可惜的是都不在京城,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皇上一面,也不是什么建功立业的职位,便也无所用处,不过送个乐女进来便是再轻松不过了,浙江那一带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挑个可人儿进宫简直是小菜一碟的。 “若水?哼,本宫看来不过是绣花枕头,不能弹琵琶了,看她还能嚣张,前无古人?我呸!不过是得意忘形……”我骂道,天气一热,一生气便满身是汗,自己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百合等人也拿着扇子给我扇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中有口气,越想越气,便干脆决定去咸福宫探望探望敬妃,安分守己,苟且偷生就算了,偏生还敢来生事儿……” 我带着翊坤宫的人大摇大摆的朝咸福宫而去,此时敬妃正在拉着茱萸公主的手在宫内玩耍,她在前方拍手,或者拿着香囊引诱着公主去抢,逗得公主是笑哈哈的,嘴里零零碎碎地喊着:“母妃……额娘……” 娘两还玩得特别的开心,旁边伺候着侍女也跟着都公主玩耍,那笑声是一阵一阵的,远远的都能听见,我想着我如此痛苦,为何你们都过得这样的好呢?想起皇太后对惠太妃说的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与其我独自悲伤,不如我们一同承受?”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而她们却可以如此快乐呢?我阔步走到她们的面前笑道:“敬妃跟公主玩得好啊……”敬妃一听见我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匆匆忙忙地将公主抱在怀中,朝后退去……” 公主正玩得兴致勃勃突然被她这样一抱也惊吓到了,哭了起来,敬妃更是神色慌张,我道:“怎么啦?敬妃娘娘被什么吓到了……”她身旁伺候的人见了我忙着给我行礼请安,我道:“哦,敬妃娘娘一定是见本宫没给您行礼,故此吓到了,不过,你我同为妃位,这些虚礼咱们就不要太计较了吧……” 敬妃见我来者不善,便命人将公主先抱了出去,收起了脸上的惊慌道:“熹妃怎么来了咸福宫?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突然出现在本宫的面前,自然是吓了一跳的。” “哦?这样啊?本宫一直都认为敬妃您的胆子很大,怎么会被吓住了呢?”敬妃只怕是想起我上次对她说的话来,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忙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就是今儿心血来潮想到了一个新玩意儿,想着带过来给敬妃您分享分享……”我拍了拍手,百合便端上了一个锦盒递到了敬妃的面前,敬妃讪讪地问道:“这,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打开瞧瞧不就是知道了……” 敬妃双手发抖地将锦盒接过去,慢慢地打开,刚刚打开不由尖叫一声,手中的锦盒便滚落到了地上,里面装着一个沾染着血的半截手指,敬妃吓得脸色惨败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那半截手指道:“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是这样的,今儿皇上心封了一位官女子,听闻她的琵琶弹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宫就想着让她为本宫弹奏一曲,谁料她的心气太高了,不愿意,本宫就想既然不愿意弹琵琶还还要手指做什么呢?” “你……你……”几句话让敬妃吓得泪流满面,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继续道:“本宫一直都这样认为,没有的东西就不该留着……敬妃,你觉得呢?” 我已经给过她两回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那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了,敬妃听了这话不由腿一软,摔倒在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挑嘴一笑道:“没事,只是思前想后,宫中这么多没有孩子的嫔妃,公主不一定要你养着的……” “你,你想……你想我抢走我的公主……” “嗯,本宫不能生,你不一样的,你虽然没得恩宠,好歹是可以生育的,没有了公主,你便有更多的时间去侍奉皇上,日子久了,总有一日是可以怀上的,你说对不对啊?”我笑道,想着若是没有了公主,皇上怎么会来这个宫殿呢? “你,你……不要,不要……”她爬到我的脚下,拉扯着我的衣摆道:“不要,我不能没有公主,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跟我过不去?” “为什么?你现在来问为什么,是不是太晚了,你们得宠得势的时候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弄死我,如今你们都倒了,你还想着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这么对我多不公平啊?种瓜的瓜,种豆得豆,自己造下的孽债总是要还的啊?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奚落我的?你是怎么害得颂芝在辛者库受尽苦头的,你以为这些我都忘记了?你以为你攀上了淑妃,你就可以一辈子风光啊?” “凭什么你的命这么好?凭什么?”敬妃听我这样说,不再是求饶,反倒站起身来与我对抗道:“我们在康熙四十八年同日被先皇指婚给皇上,就因为你的哥哥是年羹尧,入主紫禁城后,你是妃,我是嫔,处处被你压制着……你是哪里比我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你除了这张脸比我好看点,你还有什么比我强,凭什么你的翊坤宫热热闹闹,我的咸福宫就是冷冷清清,还要借着你的光才能被封妃?” “你知道咸福宫的地砖有多么的凉吗?前院里有三百六十一块,其中有二百九十三块已经长满了青苔,只有从宫门口通往主殿的那几块地砖是光秃秃,因为只有那几块地砖才会有人走……你晓不晓得,没有公主的时候,我日日夜夜就是守着这些冰凉的地砖度日,你知不知道,我的棋盘都布满了灰尘,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翊坤宫了……” “你以为你跟本宫诉苦,本宫就会同情你吗?翊坤宫的宫墙都长满了青苔时,也不见你们同情我?承乾宫内毒物腾生时,我整日里昏昏沉沉,一日里还睡上好几个时辰时,也不见你们动过恻隐之心,我关暗室、入天牢时,你们可曾经可怜过我?”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已经输给你,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你连德端贵妃都能放过,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迫不得已,我也只是想活得更好点而已……” “为难你?哼,如今的你也不配我为难?没用的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迟早都会被淘汰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怨不得我……”我抬脚摔开了她的手,朝百合道:“走……” 敬妃却一手抓住我的脚道:“我珍惜了,我珍惜了,我做了,我做了,我给淑妃下药了,那孩子生不下来,生下来也是个死胎而已……你让我在咸福宫哈哈地养着茱萸公主平安度日好不好?” “什么?” “是真的,我在淑妃发油里下了慢性□□,长久下去,她的胎儿肯定不保,这样她就威胁不到你了……” “发油?”我怎么没想到在发油里下药呢?女人的头发可是跟命一样的金贵的,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用什么都行,也不能不用发油啊,真是高明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坤宁宫歌声弥漫 1 “我知道温太医的医术高明,但是女子闺阁之物,他也一时半伙接触不到,如今已经一月有余了,他还没有发现,肯定会有效果的。” “什么药?能让她的胎死腹中?” “是藜芦,这是孕妇的忌讳,长期使用必定会胎死腹中的。”藜芦?当日五行相克术不就有这一味□□吗? “那当初在我佩戴的发钗里放藜芦的人是你?”我问道,难道五行相克术是出自她的手?那我的确是太低估她了。 “是,不过我没有想要你的命啊?那藜芦虽然有毒,但是毒性并不强,只是可以让人体弱而已,我只是想要让你一直病着,让皇上少去你那里而已,我没有想要害你的性命啊?从来都没有,毕竟咱们也是很多年了姐妹了,你虽然一直都压制我,但是你也没害过我的性命,故此,我也没想要害你的性命……” “你就送这一样毒物到我的承乾宫?”我追问道。 “是,就这样,这就是我唯一做的一件伤害你的事儿……你已经帮你害了淑妃的孩子,我做了孽,菩萨都不会饶了我的,不知道下辈子投胎会将我变成什么?我已经得到惩罚了,你就放过我吧……” 我想着,这五行相克术本来就很高明,若是再分着这么多的人一起来毒害我,想必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你怎么会想着用藜芦来毒害我?你是怎么知道藜芦这味□□的,是谁教给你的?” “我也是无意之中听人提起的,说这是一味□□,但是很容易误食,我便找太医问了问,果不其然,我觉得对付你是再好不过了……那段时间你也的确是病了,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只当你有了新的发钗不用那支发钗了,没想到早就被你识破了。” “本宫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奸计被人识破了,还想着知道是怎么被识破的,难道你还想着改进改进再去毒害一次?”我撇嘴笑道,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的。 “来人那……”我命令道。 “你,你要干什么……”敬妃被我这一声叱喝吓得更为惊慌,我推开她道:“你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儿,本宫自然要将你交给皇上发落啊……” “来人,传太医,去验证验证淑妃娘娘用的发油是否有毒……” “年世兰,你要干什么?这都是你逼着我干的,是那让我毒害淑妃的……” “敬妃,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含血喷人啊?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去毒害淑妃了?莫非,你拿着藜芦毒来害我,也是我逼着你做的……”本来还想着放过她的,但是她的心思如此细腻,留着只怕是祸害,而且我也该做点什么?敲敲山,震震虎的…… “你……”敬妃这一次便是哑口无言了,只是指着我道:“你不得好死,老天爷会惩罚你的……会惩罚你的……” “我不怕老天爷……”我若无其事的道,若是在心中咒诅一个人,就可以让对方去死的话,那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永寿宫内,淑妃挺着大肚子,看着那精美盒子里的发油,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敬妃,指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胤禛气急败坏将那盒发油扔在敬妃的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敬妃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道:“皇上……皇上……” 皇上狠狠道:“你叫朕做什么?朕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妾……臣妾只是……呜呜呜……臣妾……”我派人在咸福宫中搜出了大量的藜芦,再从太医揪出了个太医来指证她,然后随意从咸福宫找了个伺候她的宫女来作证,本来就是她做的,而且还亲口承认了,也算不得冤枉她,她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臣妾无话可所,臣妾只是一时迷惑,坐下了错事,还请皇上饶命。”敬妃重重朝地上磕了个头,随后抬头狠狠地朝我看来,我想着,你自己做的事儿,我也没冤枉你,用不着这样怨恨的瞧着我,何况,你用藜芦害我的事儿,我还没给你抖露出来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送给你养,你为什么还害我的孩子?为什么?”淑妃撕心裂肺地喊着,这才是我的目的所在,想着甄嬛要是知道她一直尊重与相互相助的敬妃正挖空了心思毒害她的孩子,她能受得了吗? 敬妃不答,淑妃激动道:“你有没有虐待我的女儿,虐待我的绾绾?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说着就想着要跟敬妃拼命的趋势,惠嫔在一旁扶着她,劝慰她不要太冲动,敬妃只是一味的哭。 皇后道:“惠嫔,快把淑妃扶进去,别动了胎气……”惠嫔便将伤心欲绝的淑妃搀和着扶了进去,胤禛沉着脸,起身走到敬妃面前道:“敬妃,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你有多喜欢孩子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来?你为什么要害朕的孩子?” “臣妾一时糊涂,臣妾魔障了……臣妾不想的,臣妾真的喜欢孩子……皇上,看在臣妾这么多年侍奉您的奉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臣妾再也不敢了……”敬妃爬到皇上的脚下拉扯着他的衣摆求情道。 皇上却并未动恻隐之心狠狠道:“将茱萸公主先送到长春宫给惠嫔抚养,敬妃,夺去封号,废去妃位,打入冷宫……” “皇上……不能啊,不能啊,皇上,求求您不要把公主带走……臣妾求您了……”胤禛理都不理,抬脚甩开了敬妃手,命令道:“拖出去……” 我连忙跪地求情道:“皇上,臣妾相信敬妃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念在她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众人都惊讶我竟然会为敬妃求情?胤禛也是一愣看着我道:“你为这个毒妇求情?她要谋害朕的孩子……” “臣妾只是觉得……这么多年的姐妹……何况,皇上不也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敬妃虽然有错,毕竟没造成大害……”胤禛听后,不由觉得对我刮目相看,我这是在博好名儿呢。 皇后也道:“皇上,熹妃言之有理,幸亏淑妃的胎儿没事儿,不然……敬妃万死也难辞其咎,眼下胎儿平安,以臣妾之见,还是从轻处理吧!” 胤禛怒视敬妃一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咸福宫敬妃,谋害龙胎,罪不可恕,降位为贵人,迁往蓬莱岛居住,没得圣谕不得踏出蓬莱岛一般,幽禁终生。” 敬妃听后身子一歪便摔倒在地,如同昏厥了一般,胤禛觉得厌烦,便入内去看淑妃了,皇后也跟着进去了,朝我道:“此事熹妃可是立了大功,送‘敬贵人’去蓬莱岛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挑嘴一笑,不知道里面的淑妃如今是如何的痛彻心扉呢?你们不是连成一线对付我吗?如此也让你们尝一尝反目成仇的滋味,我亲自扶起她道:“你该怎么谢本宫啊?本宫没让你去冷宫,从此以后,你便可以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了,我也不会让你孤单的,你们家送进来的那个若水,本宫会一起给你送过去的……” 她狠狠地甩开我的手骂道:“贱人……贱人……” “好啦,我的好姐妹,去蓬莱岛总比在冷宫好的,免得淑妃有事没事去冷宫找你寻仇多不好啊……” “你,你……” “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小主,到了那边也是有人伺候你的。”大功告成,名利双收。 “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希望她的孩子生不出来吗?你要指证我,为什么不等那藜芦取了作用再指证,不更让你合心意吗?”她不解地问道。 我笑道:“谁告诉你,我不希望她的孩子出生了?”一个孩子胎死腹中,他能心疼多久啊?若是如当初的六阿哥那般,被他宠得无边,再冷不防地没了,如此他才会心疼的。 “你……你……”她突然一手抓住我,将我摔倒在地,身子狠狠地压在我的身上,试图打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地上那一摔,感觉脑袋都嗡嗡的,幸亏在旁边伺候的人连忙将她拉开,我这才得救,却还被她踢了几脚。 “你这个贱人,我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让你死灰复燃……你今天最好杀了我,否则你可要小心了……”两个小太监都没能把她抓住,手脚并用地对我拳打脚踢,百合拿着丝巾让她的嘴给她堵了起来。 我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冷笑道:“我才舍不得让你们死,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她也冷笑道:“哼,生不如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咒你一天,直到你死为止,你不杀我更好,你也休想我自缢,我不会,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是怎么被她们打败的,我要看着你会有什么好结果,看着你怎么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坤宁宫歌声弥漫 2 “好哇,我也想要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如何将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送到蓬莱岛去……押下去……” 在我的心里,蓬莱岛这一刻就已经成为了“阴间”,那边与我们这边是不可能有联系的,去了的人,永远也休想回来,这是我对声诺的交代。 我亲自送了武雪翎坐上了去蓬莱岛的船,对于她而言,对于其他人而言也许她还活着,可是对于我而言,她已经死了,因为她这辈子都休想出来,我答应过声诺会饶过她们的性命,我就绝不会食言。 武雪翎不甘心地朝我骂道:“贱人,我斗不过你,总有人斗得过你的,你别以为你可以一路顺风一辈子,我会看着你被人斗败的。” 我定神地看着眼前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水,眺望着湖的那一边若隐若现的岛屿,我猜那边也许也不错,“好啦,好好的上路吧,我会定期派人去看你的,不会让你太无聊的,要是太闷了,听那若水弹弹琵琶也是不错的。” 那半截手指不过是用面粉做的模型而已,我可没那么心狠,不过吓唬吓唬她而已,我再也不会手下留情了,我要把她们统统都送过去。 回到翊坤宫时,裕嫔已经在等我,见了我却并未行礼,也未笑,冷着脸,我猜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她待我总是好的,我不想与她为敌,但是她若是非要拦着我的话,我也只能将这个绊脚的石头搬走了。 “我没有冤枉她,她亲口告诉我的……”我淡淡说道,按武雪翎对我的事情来说,我这样对她已经是仁慈了。 裕嫔轻轻呵了一口气,道:“我是来谢谢你饶了雪妹妹的性命的,我真不想见着你们这样……”她无力地靠着坐垫坐下,我打发了人出去,想着告诉她武雪翎是怎么对我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我做任何事情都不必与任何人解释或者交代。 “我记得那一年你们一同入府,你容貌倾城,明艳动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你的身上,雪妹妹站在一旁明显逊色,可是她并没有气馁,只是淡淡的笑着,同为侧福晋,名分地位一般,她却在无形之中处处都甘居你之下……” 裕嫔摇了摇头,捏了捏鼻梁道:“紫禁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那潺潺的水声很是动听,我浅笑道:“人是会变的……” 裕嫔回身也浅笑道:“是,人是会变的,谁都会变的,我也不是当年的耿佳?子淇了。”不等我答话,她便起身告辞了,我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真的很美,外头的一道和煦的阳光映衬在她的脸上,我好似看见她眼角闪耀着一颗透明的泪。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真担心,她再这样的周旋在我与皇后之间,终究有一天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牺牲品的,紫禁城内什么人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好人,胤禛见淑妃遭此横祸,难免有着一丝丝的怜悯,当夜便宿在永寿宫,我想着如此也好,我便不必在面对他了,每当与他在一起,我仿佛就能听见我的孩子,在呼唤着我。 “额娘,额娘……”四个月了,他已经四个月了,我都能感受得到他在我的肚子里乱动了,偶尔还我还会感觉他在踢我?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机会,我也要让她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转眼便是弘历与弘昼的婚期,裕嫔虽然也帮着筹备,但是弘昼的身体不太好,她多半的时候在于关怀弘昼的身子,大部分的事儿都堆积在我这边,加上娶的两个儿媳妇又不是我喜欢的,故此感觉疲惫不堪。 弘历与苼瑶,弘昼与润儿两对新人是一同行礼的,婚礼在太和殿举行,两位皇子同日大婚自然要宴请皇亲贵戚与文武百官的,可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怡亲王与福晋还有和惠公主却并未出席,福晋病重了,王爷与公主都无法离身,只是托人带了礼物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很失望似的,好像很想见到他们一家人,一系列的繁琐礼节,迎娶、行礼、朝拜等等事儿将紫禁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穿金戴银,盛装打扮的。 帝后身着明黄色的龙袍与凤袍端坐在大殿之上,两位新人牵着大红喜球,一同走入殿内,胤禛乐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我与裕嫔倒是没这样的高兴,弘历呢?就更是郁闷了,弘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两个新娘子盖着红盖头便更看不出什么喜怒来了。 胤禛道:“朕即将半百,可算是喝着这杯媳妇茶了……哈哈……” 行礼之后便也赏赐了不少东西,可是弘昼的明显比弘历的要优越,这让我与弘历都很难堪,而胤禛却觉得理所当然似的,让在场的皇亲贵戚与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了个底,这弘历是比不上弘昼了,至少在皇上的心中是这样的,便也有着看低弘历的姿态了,就连那苼瑶的阿玛李荣保也颇有觉得没能将女儿嫁给五阿哥深表遗憾。 弘历更是愁闷不堪,我想着,我是妃,弘历是我的儿子,身份地位理应比弘昼这个嫔位的儿子更加尊贵些,何况弘历为长,怎么想都不能如此厚此薄彼的,我不甘心,便在苼瑶跟我行婆媳之礼时,道:“本宫也没得别的赏你的,还在皇上疼爱本宫时常赏赐一些金额首饰,便借花献佛赏赐给你吧……” 百合领着疑云、风儿、元露各自端着锦盒而来,掀开遮在锦盒上大红色喜帕,里面是镶玉、金制、银制的朱钗各八支,耳坠各八副、耳环各八副,手镯各八副、镶着各色宝石的步摇、华胜、簪各八支,珍珠项链八副,另外有夜光珍珠十六颗,那次皇上赏赐给我照明的夜明珠两颗。” 满目琳琅,不得不让人抬眼,掀开一个锦盒便有些一些吹嘘之声,价值远远地超过了帝后给弘历与苼瑶的赏赐了,却都是女子所用的东西,也无人可所闲话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就连胤禛都很是惊讶,因为这些是他近两年来赏赐给我的所有物品,我只留下了两颗夜明珠,不是我还要留着他赏赐的东西,是因为我记住我在承乾宫所受的苦。 “熹妃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做你的儿媳妇可是有福了……”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也微微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妾只有弘历一个儿子,不疼他些,该疼谁呢?臣妾也年华日渐消减了,再配不得这些好东西了,不赏给儿媳妇,该赏给谁呢?” “嗯,熹妃言之有理,可你别忘了,明儿弘历还得娶一个侧福晋,等着弘历分府另住了,还的迎娶一位侧福晋,或许还不知道弘历会有多少福晋,你个个都如此封赏,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啊?” “管弘历娶多少侧福晋,我只认这嫡福晋就是了,就好像无论皇上有多少嫔妃也罢,皇后也绝无二人的,臣妾将东西就赏赐给了这四福晋,余下的嘛,自然都在她的名下了,臣妾便不费周章了。” 裕嫔那边的赏赐自然比不过我的,只是取下手中的镶玉镯子道:“本宫没得什么好东西赏赐给你,这是先皇赏赐的东西,便转送给你,望你们夫妻能够和和美美……” 裕嫔舒心一笑,自然是这太和殿一道亮丽的风景了,惹得皇上的眼睛都离不开了,这镯子是礼轻情意重啊?胤禛看见裕嫔将他送的镯子都送了出去,不由有些失望,勉强地撑着笑容,眉头却不由自主的拧成了一团。 我想着,我也该将那墨翠的龙凤佩送出去,看能不能引起他的主意,“赏赐”与“送”总是不一样的。 思绪回到这一刻,我与弘历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苼瑶与可娴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眼前,苼瑶的性子好似有些弱,可娴却是年幼无知无畏,胆大如牛,一进门便给了重华宫的奴才们好大的一个下马威,连思妍都受了委屈,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侄女儿,又是皇上亲自指婚,出生比思妍要高出许多,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苼瑶是嫡福晋她是没辙的,就只能欺负思妍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门外传来五阿哥与五福晋求见的声音,忙着命人请了进来,那吴扎库?润抬眼朝弘历打量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闪烁了眼神,弘历也是一样,看着这个场景,真是纠结啊? “昼儿给熹妃娘娘请安了……” “臣媳给熹妃娘娘请安……”弘昼高高兴兴地俯身给我请安,润儿陪着他一起朝我行礼,我正想着叫弘昼起身,便听见弘昼的咳嗽声,润儿忙着过去为他拍打后背道:“爷,您还好吧!” 弘昼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一项是如此的,渐渐地你就习惯了。”弘昼捂着嘴咳了一伙儿便也就好了。 “昼儿的身子没大碍吧,这阵子忙着婚事可是累着了?”我关怀的问道,忙着命人看座上茶,弘昼摆手道:“没事儿,是这几日睡得晚了些……”润儿听见这话便有些脸红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又见重阳又产子 1 “五弟,注意身体……”弘历冷冷说道,弘昼道:“四哥,我没事儿,你呢……这几日你……”弘昼欲言又止,我们也都心领神会了,弘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弘昼忙着转移话题道:“熹妃娘娘赏赐了润儿那么多的首饰,额娘特命我带着润儿来谢礼的……” 润儿忙着再次行礼道:“多谢熹妃娘娘赏赐……”大家说着些体面话,相互问好,气氛异常的尴尬,弘昼道:“昼儿的身子怕真是累了,就不配娘娘多言了,告退了……”润儿便依旧扶着弘昼离去了,如此好的女子却要陪着一个病人,我不由心中有着一丝丝的怜悯,转而一想,她这个六品芝麻官的女儿能够攀上皇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再说弘昼也是极佳的男子,只是身子不太中用而已,没别的不好! 待他们离去后,我与弘历相视一眼,我正要问弘历这几天到底留在谁的房中,便被他拦住,摇头示意我不要问,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几日他哪儿也没去,竟然是住在书房里,两个新娘子,那十岁的可娴自然是不行的,可是这苼瑶是怎么啦? 我本来是要唱黑脸让他唱白脸的,这伙我们好像都在唱黑脸,这样下去,新人哪里受得了啊?万一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来,可该如何是好呢? “怎么回事啊?”弘历这个亲成得真是太纠结了,这孩子怎么人生这么不胜利呢?“这苼瑶,我看着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嫡福晋,总不能一直冷落吧,她是马齐的侄女儿,你要是待她好,就是笼络了整个富察氏的人,晒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马齐从前是八叔的人,皇阿玛如此笼络他不过是为了笼络从前那些跟随八叔九叔的人罢了,他家的女儿也没得什么好笼络的。” “你……可是……可是你笼络好了富察氏,不就等于笼络了廉亲王的党羽吗?当初廉亲王的党羽可是……”他的人缘是特别好的,虽然近年来被皇上给压制着,但是只怕也可以一呼百应的。 “额娘,这样会被皇阿玛发现的,不要低估了他的眼睛,他不是一个昏君,更不是一个傻子……” 那日,我正在房中午歇,疑云与风儿两个在一旁拿着扇子为我扇风,很清凉很舒服,却感觉依旧睡不安稳,他负手而立悠悠地走了进来,打发了人出去,没人扇扇子便感觉有些热了。 我只当她们两个在偷懒,不扇了,便摆了摆手道:“再大些……”便又感觉清凉起来,是他身上的清醒让我意识到不一样,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他正在替我摇着扇子,感觉梦境一般,我一愣悠悠道:“王爷,您回来啦……” 他眉头一簇,我这才回神来,忙着起身道:“皇上,您怎么来了?”他见我惊慌的模样便也有些愕然,微微抬头碰了碰我的额头道: “你好似有些发烧的……” “臣妾昏了头……”我也摸了摸头,苦笑道,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这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我心中有着冲动,想着拿着剪刀刺入他的胸膛,但是我知道这一刀也未必能够解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呵,奇怪,好奇怪……”他苦笑一笑,我懒得答话,任凭他自言自语。 “为什么朕看见淑妃会这样的难过呢?为什么呢?”不等我答话胤禛便拉着我的手道:“走,我们去坤宁宫……”他就跟个孩子似的拉着我的手,不顾宫中众人的目光,跑过一道道的宫墙,我正在午歇,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裙,套上鞋就被他这样拉走了,他怎么啦?为何总是这样的阴晴不定。 “朕年轻的时候,康熙三十七年时,就这样牵着柔则的手跑过一道道的宫墙,穿过这碧瓦朱墙,那么的开心,那么的高兴……哈哈……”他跑着跑着便有些体力不支,气息喘喘的,我则是被他这样拉着跑,更是累,我感觉牙齿都在出血,其都喘不过来了,他便喘着气便道:“你知道吗?柔则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说要来坤宁宫,你要知道坤宁宫是皇后住的地方,赫舍里皇后逝世之后,这儿就一直空着,无人敢来……” “可是她拉着朕的手就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坤宁宫,她说她就是想要看看皇后住的地方,想看看皇后住的地方……哈哈……朕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朕可以当皇上,一定封她当皇后,让她住在这个宫殿里……” 我靠着墙喘气,吐了几口唾沫,顺手拿着袖子擦了擦,若是从前,我会这样静静地听他讲些故皇后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只感觉厌恶,我心里骂道:“有病,没事拉着我跑这么远路,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个死了三十余年的女人,我见都没见过,给我讲什么?我一点也不想听……” “她说,就算当了皇后也不会住在坤宁宫,她说物以稀为贵,每个人都能住的宫殿便不可贵了,坤宁宫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只有一个皇后住过,故此如此珍贵,赫舍里皇后是皇阿玛最爱的女人,皇阿玛给了她无穷无尽的怀念,她也留下了与皇阿玛许许多多的回忆,朕呢?朕的柔则,什么也没留给朕,走得好干净啊……” 他自我陶醉地走进了坤宁宫,站在正殿前抬起双手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再看些什么,好似在欣赏天空,好像也在怀念什么,明显他已经有了老态,他比起去年憔悴了。 “乌拉那拉柔则,你答应朕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朕命令你,你能不能听到……”他突然喊道,吓了我一跳,发什么疯?“你要是再不做,朕就填平了整个大清的河流让你无处藏身……你有没有听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突然从内传来了歌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歌声柔美至极,感觉是山泉的流水,渐渐地越来越近,在坤宁宫内环顾着整个宫殿,那声音有着一种魔力,好似可以将人拉扯到另外一个世间,那里与紫禁城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到处都是美好的音律,可以让人忘记烦恼与痛苦,我听到歌声的那一刻,也好似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胤禛停止了发疯,也冷静下来了,静静地,孤寂地站在院内,面露疑惑地倾听着歌声,然后痴迷地朝传来歌声的方向走去,他推开了正殿的门,只感觉一束刺眼的光芒从里面射了出来,随着门越来越开,光也越来越弱,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菀菀,菀菀,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菀菀……”胤禛忘情的喊着,歌声渐渐地远了,那歌声却好似有魔力似的吸引着去追随,我也跟着进去了,坤宁宫几十年前就没有人住了,虽然里面的花草树木陈设都有人定期打理,却因为长久没人居住而显得没有生气,在这个炎热的正午也显得有些寒冷,我紧了紧身子,双手怀抱着自己,而胤禛好似早就忘记我的存在了。 宫殿内惊慌帷幔一层层地往下落,好似天宫的云彩似的,渐渐地,渐渐地,我与胤禛便被这些从房梁上坠落的帷幔给隔开了,歌声渐渐地离去,传来的是古筝声,女生的笑声,还有就是胤禛神情地呼唤声…… “菀菀,菀菀……柔则……柔则……”从前我当这个“菀菀”指的是甄嬛,而这一刻我好似推翻了这个猜测,我猜想难道“菀菀”是故皇后的小名? 金黄色帷幔在风中飘飘荡荡,所有的一切的变得若隐若现,金碧辉煌的宫殿,各式各样的陈设与胤禛的声影都如同在我的梦中似的,我狐疑了,我这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四郎……四郎……”女子的声音传来,好美的声音,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那声音就跟灵丹妙药似的,跟罂粟醉仙蛊似的,令人飘飘欲仙。 “菀菀,是你吗?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胤禛的声音呼唤着,那么的柔情,那么的温柔,我就在这样的声音里昏迷了,就听着这两个声音给昏睡过去,醒来时我依旧躺在翊坤宫的暖阁上,让我产生了幻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痴迷的道:“原来是个梦啊……” 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百合端着梳洗用品进来,见我醒来忙到:“娘娘,您醒啦,昏睡了好久呢……” “昏睡?”我疑问道。 “娘娘,您与皇上在坤宁宫游玩,可能是太累了,您晕倒在坤宁宫,皇上派人将您送了回来……”百合拿着毛巾给我擦脸,回忆起刚刚那一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难道是因为那个声音吗? “娘娘,娘娘……”正沉思着,疑云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等我发问,便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道:“娘娘,永寿宫的淑妃娘娘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又见重阳又产子 2 “她怎么啦……” “淑妃娘娘她提前分娩了……听闻是受了刺激……”受了刺激,难道是因为武雪翎的事情?不应该啊?那日也不见她受了什么刺激啊?她如此一个聪慧的人,不应该会如此的。 我匆匆忙忙地梳洗,打算更衣到永寿宫去看看情况,我是想着她受不了刺激而提前分娩,然后母子双亡,如此也不是我动的手,我不过是查出一个真相而已,也不算是违背对声诺的诺言了,可是她并没有那么的伤心,当日也没事,怎么几日后才受刺激而提前分娩了呢?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几个小太监在前掌灯,照着前方的路亮堂堂的,我见门口插着桑叶便问:“今儿是什么日子?” 百合道:“娘娘,今儿是九月初八啊?明天就是重阳节了……” “九月初八?这不是……”这不是龙凤胎出生的日子吗?雍正四年的九月初八日,廉亲王死!胤禛传唤我到翊坤宫侍寝,路途上遇见了怡亲王,那是我第一次与他交锋,虽然并不愉快,却让我那一夜心猿意马,胡思乱想。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那一夜,我很纠结,感觉时光就停在那里走不动了,那一夜,声诺满身湿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甄嬛母子三人,平安无事,没想到一转眼就过来两年了。 那清颜也离开我两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泪如雨下,停止了脚步,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她活着,那是我对声诺的承诺,她死了,那是我对哥哥的交代,横竖都是好的,我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去等待结果呢?她的生死与我何干呢? 我退了回去,唤了颂芝来房内,命人准备了酒菜,我要好好的喝一杯,来祭奠我下落不明的妹妹,已经辞世的弟弟。 我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也许我更希望自己能够醉着,不要面对这一切,颂芝拦下我手中的酒杯道:“这是何必呢?她总不能次次都那么的好运,又生下一对龙凤胎吧,即便真的如此,皇上也未必会欢喜?” 我不语,隐隐约约地好似清颜就坐在梳妆台前,端端正正地坐着,拿着发钗比较,这个好看,那个也好看,件件都是宝贝,比着比着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好美的。 “颂芝,我怀念啊……怀念清颜那个丫头,她总是那么快乐的,好似无忧无虑的,虽然偶尔有些伤感,但是转眼即逝,好像乌云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为什么我头顶上的乌云总是这样弥漫着,怎么也消失不了……” “你别多想了,她是怡亲王的人,也许现在活得好好的,只是怎么这样的狠心,无论是什么原因也该给咱们捎个信的,告个平安的,真真令人难受啊……也不知道她晓不晓得她的三哥已经……” “声诺……声诺……”提到声诺我更是情不自禁地流泪,他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真相呢?难怪那次他帮我撒谎假孕时,会那样的不情愿,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不能生了,难怪他会准备那种烈药给我,他早就知道皇上、皇后、皇太后会怀疑我,故此他…… 他还特意的交代海然不要告诉我真相,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真相,也许他觉得我不知道真相会比知道真相更加的快乐些,“我不会再心软,我再也不会心软,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儿左右我的想法,改变我的初衷……”我狠狠地将杯子摔碎在地,吓了颂芝一跳…… “颂芝,你知道六阿哥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说是因为在昭仁殿受了惊吓后……” 我笑道:“小孩子容易受惊吓,但是再被惊吓也不会如此断送了生命,何况有温太医这个医术高明的人在,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那……莫非真的是三阿哥做的……” “三阿哥不会这样做的,他虽然窥视帝位,但是不至于去危害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的。” “那主子您查明白了吗?” “本不想查的,但是太想知道六阿哥是怎么死的,太想知道谁能够瞒过甄嬛的眼睛,对她的孩子下手,这后宫之中到底还有谁怎么高深莫测呢?” “主子您查到了?” “流朱的死,我觉得蹊跷,但是不知道怎么与小阿哥的死怜惜到一起,你想想,流朱伺候六阿哥才一年不到,可是她伺候她家小姐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抛下她的小姐而追随小阿哥而去呢?听闻流朱与神武门的一个侍卫有染,可是流朱出事之后,那个侍卫便消失了,我派凌柱在宫外暗访,这才发现那个侍卫在流朱死后不久便消失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的消失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流朱是为了追随六阿哥而去,皇上准许她与六阿哥葬在一起,可是她的遗物跟甄家的带了出去,甄家的人想着为流朱立个长生牌,把她的遗物放在寺庙里祈福,我派了人偷了出来,查看了一番,才发现她穿的内衣上面有着小孩子忌用的□□,那流朱日日抱着六阿哥,日久天长,六阿哥自然会一命呜呼的,即便温太医医术再高明还能去查看流朱的内衣吗?” “您的意思是那侍卫是有人特意派来勾引流朱的,试问除了男女之间可以在内衣之上下毒,还能有谁有机会呢?” “是,就是这样的,可是那侍卫更是了不得,你知道吗?你侍卫不仅仅是个侍卫,他是雍王府的家生奴才,他的父亲是大管家戴铎,你应该知道,这人极其的聪明,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特别倚重他,对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好的,这个侍卫小名叫狗儿,可以说是跟三阿哥一起长大,故此情意菲比常人,故此甄嬛才会深信不疑是弘时害死了六阿哥,故此认为是我在背后策划,不惜倒戈皇后冤枉与我声诺有私情,试图将我绊倒。” “那……这到底是谁设的局呢?” “既然不是我,也不是弘时,那除了那一位,还能是谁呢?那戴铎在皇上登基前是比较受用,皇上登基之后却并没有受到重用,在哥哥的手下当官,后来因为贪污被哥哥给举报,皇上下令处斩了,故此那狗儿是与我们年家仇深似海的,故此很容易被皇后利用的……” 皇后毕竟比我多活了这些年,何况心智与聪慧都不在我之下,我要拉她下马绝非易事,我撑着头好似醉了,说到底声诺还是我害死的,若不是我要陷害滟嫔,他也不会出来顶罪的。 “主子既然都知道了这些,何不将此事告知淑妃,让他来对付皇后呢?” “无凭无据,单单凭我的一席话,你认为她会相信吗?” “这皇家的孩子总是多灾多难的,那敬……敬贵人,日日夜夜地念叨着幼子何辜,到了节骨眼上为了抱住自己,还不是狠下心肠去害淑妃的孩子?”颂芝不屑地说道。 我悠悠笑道:“颂芝,你猜淑妃会不会借着这个孩子邀宠呢?” “她已经这般山穷水尽了,必定不会失去这个好机会的,眼看家中的亲人有难,宫中惠嫔与滟嫔都没得作为了,她再不邀宠,只怕命都保不住了,这命都没了,还傲气什么?能得到皇上的恩宠是万幸的事儿,管他是怎么来的呢?” 颂芝每当提到皇上,眼中总是有着一丝丝的爱意,双眼都充满了情意,故此我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要报复胤禛的情感来,我道:“我只是命人弹劾甄嬛的父亲收藏了反诗,好歹是老丈人,至于发配到蜀地那种边远的地方去吗?” “清风不解意”,因为这句诗死的人不计其数了,无论是什么罪名都有法子能够解决,唯独着“反清”的文字狱谁也逃不了,我只是想着让皇上将甄嬛的父亲贬官,减少她娘家的势力,却没想到有人推波助澜地将他发配到蜀地去了,那地方贫困得连喝水都是奢侈的,到了那个地方只怕有着受不完的苦了。 “这是有人逼着淑妃去邀宠,好让她来与我抗衡,好坐收渔翁之利。”这是皇后一贯的做法,挑拨来挑拨去,偏生我与甄嬛又是仇深似海,不可能联手对付她的,何况,我也的确找不到绊倒她的证据。 “那我们该怎么去应对呢?这淑妃不是好惹的,您还记得那当初邀宠的那法子吗?迷得皇上冒着雪的在她宫门外等着,若是如此,那咱们是不是……” “当初我失宠那是因为我犯了错,如今我不让别人抓到错儿,谁把我怎么样呢?何况我还有个宝贝皇孙在,我还有协理后宫的权利,谁能将我如何呢?她得宠又能如何呢?”我轻蔑地说道,我已经不怕她们了,再也不怕了,呵呵…… “可是,皇后让淑妃来邀宠就是为了对付咱们的,咱们总得想着法子应对才是啊?”颂芝担忧道。 我道:“就准她会挑拨啊?那秀嫔对淑妃不是恨之入骨吗?我就不相信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淑妃得宠,咱们也坐山观虎斗好了……”我正愁累得慌,我得好好修养修养。 第二百三十章 又见重阳又产子 3 “咚咚咚……”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颂芝去开门,百合立在门口,进来禀告道:“娘娘,淑妃生了,是个皇子……” “什么?哼,她的肚子是什么做的?”我还未说话,颂芝便惊讶道。 “但是,哭都没哭一声,就没了,眼下永寿宫是……”百合说着便有些伤感,我挑了挑嘴角,想着:“老天爷是公平的,别以为次次都帮着她……” “这……主子,这是……” “皇上呢……”我问道。 百合答道:“皇上从今儿下午一直都陪在淑妃身边,生产时,还不顾皇后的阻拦,进了产房……皇子没了之后,皇上并没有离去,淑妃昏死过去,还命温太医务必要保住淑妃的性命,否则提头来见……” “嗯,知道了……”我淡淡道,这样挺好的……“各宫的人都过去了吗?” “是,咱们要不要……”颂芝提示着,我为什么要过去呢?我过去了又能如何呢?我又不是神仙,我去了也救不了那个从娘胎里出来就离去的孩子,我去了,只会让人误以为我不怀好心,只会让皇后找到拉我下马的机会,只会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推病不去,去把弘历跟思妍找过来替本宫侍疾……”想起在坤宁宫的那一幕,我现在也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会昏倒,更不明白胤禛为什么会突然想着去坤宁宫,为什么那么的失态?而在坤宁宫唱歌的人又是谁?难道真的是他的“菀菀”,是鬼魂? “额娘……您没事吧!”弘历急匆匆地跑来,见我歪在床榻上,忙着问安道,思妍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朝我行礼,百合搬来了椅子放在床边让他们坐下,我微微笑道:“没事儿,好儿子,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儿子关心额娘,不是很应该吗?”弘历见我如此说,刚刚的那一点点焦急便也被冷冰冰的神情所代替。 “额娘,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一看?”思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摇了摇头道:“永璜好么?” “谢额娘关心,他很好的,就是有些爱哭闹,乳娘说,这孩子娇贵!” “自然娇贵,弘历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娇贵呢?哭哭闹闹,就说明他很健康,小心点照顾着……”我嘱咐道,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危害这个小皇孙?毕竟这个孩子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恩宠与权利。 “思妍,你先回去吧,我跟额娘说说话……”弘历命令道,思妍乖乖的起身朝我俯身行礼离去,眼神显得有些颤颤的,痴迷地朝弘历瞥了一眼,急忙的闪开,低着头提着裙子出了门。 “咦,有什么话儿要跟额娘单独说,连枕边人都听不得?”我略带挑逗的口吻说道,弘历眉头一皱,很不满意我这样的挑逗他,起身背过身去道:“皇阿玛好像还是在在意淑妃的……” “那又怎么样?”我无所谓的说道,弘历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团道:“额娘不担心失宠吗?” “失宠就去邀宠喽,这个后宫里,谁还能永远的得宠呢?皇后都有邀宠的日子,何况是我们这些妃子呢?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我失宠后,他便更加不被胤禛待见了吗? “淑妃的孩子怎么总是这样的短命呢?”弘历狐疑道。 “你以为呢?” “弘历感觉额娘不会害一个尚且在娘胎的孩子?” “为什么不会?” “感觉额娘很喜欢孩子……” 我挑嘴笑道:“那就是天意了。”想着,我的孩子当初不就是胎死腹中,我为什么不能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可是的确不是我动的手,这一回到底是谁呢?没想到这宫中除了我,多的是想要谋害淑妃的人啊? “淑妃正直青春,就算是幽禁愁闷,也无人虐待她,不至于产下一个死胎的……”弘历沉思道,这宫中卧虎藏龙的人多着呢,“她产下死胎我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是额娘动手的……”弘历了若有所思道地说道。 “这是为何?” “弘历不希望额娘的手沾上血腥,若是迫不得已的,交给弘历去做吧!”我不由一愣,这话是何意?“弘历的额娘是善良的,很善良,是个好人!”不等我问,弘历便解释道,将“善良”与“好人”咬得好重,好重! 甄嬛番外 “为什么?”甄嬛紧紧地拦着沈眉庄的手,问道:“眉姐姐,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对敬妃一直都是尊重有加,甚至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她来抚养,她怎么可以如此待我?” 若不是敬妃亲口承认,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宁可敬妃是被年世兰陷害的? 她痛哭流泪,伤心欲绝,如同丧考,几番都要昏厥过去,沈眉庄扶着她趟上了床,同样满脸泪痕地安慰道:“人心隔肚皮,嬛儿,我们都错了,我们竟然相信这后宫之中有好人?想来那敬妃曾经帮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她恨年世兰,她想要利用我们的恩宠在后宫之中翻身,说到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筹谋,只有我们,傻傻地等着人家来伸手来打,然后再会想着去反击。” 甄嬛靠着枕垫双手抚慰着即将足月的胎儿,悔不当初,难怪近来总是感觉胎儿的动静越来越弱了,原来一味地避忌在这永寿宫里,也依旧逃不过旁人的手,原本以为该防患的都已经防患了,没想到依旧是防不甚防? “是啊?我当皇后待我好,到头来,她早早知道我就是个影子;我当敬妃待我好,到头来,她竟然在我的发油里放□□……我当年世兰可恨、我当瓜尔佳?文鸢可恨、我当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下人可恨,如今才晓得那些表面与你交好,背地里却给你捅刀子的人才是真真可恨的。” 沈眉庄赞成的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深宫里,可怕的从来不是华妃那样张牙舞爪的纸老虎,可怕的就是那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可怕的是君心难测;可怕的是你全心全意地待一个人,却得不到他一点点的情谊。” 看见沈眉庄如此伤身,甄嬛觉得自己应该坚强,擦拭着眉庄脸上的泪痕道:“眉姐姐,皇上只是被华妃蒙蔽罢了,那时他忌讳年羹尧的势力,免不得多宠她一些,你没必要耿耿于怀,在这宫廷内,我们除了依靠他,也别无他法了。” 沈眉庄擦干泪道:“你啊,怎么只会说我,不知道说自己的,既然想得如此通透,又何必再怄着这口气?槿汐不是说过吗?皇上喜欢你,根本就不是因为裕嫔,而是因为逝世的纯元皇后,男人惦念原配,也是情有可原,那裕嫔也不过是个影子罢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提到此事,甄嬛更是落泪不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当他是我的良人,到头来,却不过是水月镜花罢了,我当我此生未辜负自己,如今才晓得,我何止是辜负了,我简直是糟蹋了自己,若不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若不是我不甘不服,只怕早早就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活不下去?年世兰活得好好的,皇后活得好好的,敬妃也没有被处死,为什么我们要活不下去?嬛儿,气节已经不重要了,为了你,我去他那里邀宠,被年世兰嘲笑说是‘用初夜换来的镯子’,现在太后已经不在了,我们再无靠山了,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沈眉庄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咬牙切齿,甄嬛狠狠地握着拳,那尖锐的指甲都已经深入的肉中,狠狠地道:“恨不与君长绝,如何再侍奉君侧?” 正说着话呢,浣碧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焦急道:“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府里刚刚传来消息说,咱们家老爷藏了反诗,皇上雷霆大怒……”说着说着浣碧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泣起来? “怎么啦?你说怎么来?爹爹怎么啦?” “有人举报老爷藏了‘清风不解意’的反诗,皇上要把咱们甄家发配到那凉苦蜀地……”。 甄嬛一听只感觉整个身子都被砸在了冰窟里,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文字狱可大可小的,爹爹向来喜欢诗词,区区一句“清风不解意”就被判定为反诗,未免太过轻率了,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树倒猢狲散,就连曾经较好的敬妃都会背叛,何况是旁人呢?眼下朝堂之上知道她已经失宠,又摊上了这般案子,雪中送炭的人少,这落井下石的人可是比比皆是啊! 她已然失宠,谁又会为她效力呢?怕是在劫难逃了,想到此处,她不由觉得腹部一阵阵的痛,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沈眉庄连忙道:“嬛儿,你怎么啦?” 甄嬛扶着肚子道:“我、我肚子好疼,我肚子好痛,不,不这孩子才八个月,不会就要生了吧!小阿哥就是因为双生子月份不足,先天不足,才会早夭。”不管那个男人对她如何无情,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她的骨肉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长相思会长相守 1 她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在这深宫里,她已经失去了夫君,若是再没了孩子,她可该怎么活着啊? “快,快去传温太医来。” ==== “实初哥哥,我怎么样?”温实初替甄嬛扎针后,她感觉舒服多了,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实初哥哥是不会背叛自己的,早知道有今日,实初哥哥只怕被皇上是更好的选择。 温实初连连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是自责的道:“怪我,怪我,我竟然没有发现你的发油有问题,竟然让你被毒物害成这副模样?” 听到此话,甄嬛心中预感怕是不好了,沈眉庄催促道:“温太医,到底是怎样?你倒是说啊?” “嬛妹妹,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温实初很是不忍地说道,他曾经答应要保护嬛儿,然而上一次她生产,他刚好不在宫中,这一次,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得她胎死腹中?他内心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了,他自认为医术高超,可惜却什么都帮不上。 甄嬛听到这话,早早就痛哭起来,孩子?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小姐,皇上来看您了……”正伤心着,浣碧进来禀告道,他、他终究还是来看了,他虽然年将半百,然而却依旧长身玉立,潇洒如风,明黄色的长袍由远及近,甄嬛不知道自己是何感想? “朕听闻淑妃动了胎气,如今如何了?”他走近冷冷问道。 温实初正打算如实禀告,甄嬛强化道:“一切安好,不牢皇上挂心。” “朕已让皇后悉心照顾你的胎儿,不料却被武氏钻了空子,既然胎儿没事,你好好安养,切勿多想。”他淡淡地说了几句,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再看什么? 最后道:“温太医,朕把淑妃交给你,若是淑妃跟胎儿出了好歹,真饶不了你。” 温实初恭敬道:“微臣领旨!” “惠嫔,你向来好静,就留在永寿宫,好好照顾淑妃吧!”说完,他终究转身离去了。 待他一离去,甄嬛又是泪如雨下,可怜她一片真心,自以为寻得有情郎,过往许多事情在脑海之中如同走马观花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抵不过帝王家的无情啊! “嬛妹妹,这个孩子已经胎死腹中,若是不及时引产,对你身体无益啊?你为何不告诉皇上,胎儿因为那发油毒物已经不在了,如此好歹能够让敬妃得到惩处呢?”温实初不解地问道。 “既然我儿已死,我岂能能够让他死得如此没价值呢?区区一个敬妃怎能为我儿偿命?”甄嬛狠狠地说道,与沈眉庄相视了一眼。 沈眉庄心领神会道:“不如拿着这个孩子拼死一搏,要死也要脱个垫背的,皇后与年世兰,怎么会让你平安生下孩子,她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诬陷她们也不算冤枉。” 既然孩子已经死了,那么就想个法子把这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落在她们的身上,能够绊倒一个算一个。 甄嬛摇了摇头道:“她们也不值得我用孩子去算计,我要算计的人是皇上,我要他真真切切地记住我的丧子之痛,让这份伤痛永远地刻在他的心里,就好像纯元皇后刻在他的心中一样。” 温实初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依旧担忧道:“可是嬛儿,这个死胎不能在母体内久待,不然会影响你的身体,甚至还会终生不孕的。” “终生不孕?哈哈哈,那正好,莫非还想着我为他生儿育女不成?” === 甄嬛换上了一身飘逸的白纱,槿汐道:“奴婢在王府里长大,有幸听闻过纯元皇后的事迹,听闻皇上时常与纯元皇后到坤宁宫去玩耍,故此皇上才会一心要争得皇子之位的,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封她心爱的女子为皇后……”。 甄嬛道:“当日,陵容乃是皇后推荐给皇上的,皇上说过她的嗓音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我既然长了纯元皇后的脸,若是再有她的声音……”。 槿汐道:“娘娘能够如此想,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天不亡我,必定能够翻身。”看着甄嬛斗志激昂,槿汐也是安慰。 甄嬛嘱咐道:“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在正午之时前往坤宁宫。” 槿汐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买通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无疑之中提起了坤宁宫,虽然坤宁宫如今不再让妃嫔居住,不过奴婢猜想,若是皇上想起了坤宁宫,他必定会前往缅怀的。” 万事俱备之后,甄嬛才扶着肚子朝坤宁宫走去,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正午不单单皇上来了坤宁宫,她还带着年世兰,险些让她的计谋无用武之地。 幸亏那年世兰本就在病中,不知为何昏了过去。 他听见她的歌声,丝毫没有理会昏迷的年世兰,命人把她送了出去,他随着歌声寻找着发源处,他深情地喊道:“莞莞、莞莞……”。 她曾经很喜欢这个昵称,可是她却天真的以为,他叫的是自己的封号,此时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亡妻的小名罢了,真是何其有幸,何其不幸啊? “莞莞……”终于他看见了她的身影,他很是激动地抱住了她的后背,喊道:“莞莞,是你回来了吗?莞莞,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皇上……”她轻声唤了句。 “莞莞,你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你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对么?我再不会放你走,我再不会宠幸别的女人,我要废除整个后宫,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要了。”说得多么的痴情啊! 这个叫做“柔则”的女人,是有多么大的魅力?竟然让他废除整个后宫。 甄嬛微微笑道:“听闻皇上对纯元皇后情深意重,如今看来,何止啊?能够与纯元皇后三分相似,真真是臣妾的福分。”福分?若是有选择,她宁可不要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道:“嬛儿?” 甄嬛柔声道:“臣妾听闻臣妾的容貌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臣妾这才知道原来是臣妾误会了皇上,皇上忘不了原配妻子,乃是专情深情之人,臣妾却误会皇上为薄情寡义之人,实在是不该的。” 说着抬起了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皇上道:“你能够明白便是最好的。” 甄嬛道:“臣妾向来有几分傲气,才会如此,待想明白了,皇上却很是冷落臣妾,臣妾见皇上一面也是难的,臣妾听闻纯元皇后生前很是喜欢来坤宁宫玩,故此想来此转转,想着若是能够见上皇上一面该多好?却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却好似看见了纯元皇后与皇上您在此的谈笑玩闹。” 皇上听后也不由想起了往事道:“是了,莞莞笑起来很是美妙的。” 他提起纯元皇后的时候,好似双眼里都闪着光芒的。 “皇上……啊……”突然甄嬛痛苦地惨叫了一声,皇上紧张道:“莞莞,你怎么啦?” 她的身体好似站不住了,她扶着肚子慢慢地从他的怀抱中滑落,他深情地喊着:“莞莞,你怎么啦?” 他搂着大腹便便的甄嬛,看着她痛苦难受的表情,就好似看见当初的柔则一样,几乎是一模一样。 如此剜心的痛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经历第二次吗?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甄嬛气若游丝地道:“臣妾年幼,还不知这世间情之深,只当皇上把臣妾当成是裕嫔的影子,不料,其中另有缘故。” “嬛儿,你怎么啦?你别吓朕。”他还是很紧张,忙着将她横腰抱了起来,喊着:“快传太医……”。 产房内,他紧紧地拽着她的手道:“若是你与孩子注定只能选择一个,那我要你,孩子,别的女人也可以生,而你却只有一个。” 甄嬛听着这话,心中是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好吧!自古以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然老天爷让她长了这张脸,为何不好好地利用这张脸呢? 深宫之内,若是没得皇上的恩宠,在内保不住自身性命,在外保不住父母亲人,既然注定要有人斗败,那么斗败的人,为何要是我呢? 既然我挣不到皇上的一片真心,那么我便要得到着后宫所有的恩宠,成为宠冠后宫的宠妃,再不受人欺凌羞辱。 鼓瑟奏乐,歌舞升平,紫禁城成内好久没这样的愉快过了,胤禛坐在主位之上,举杯朝十七阿哥允礼道:“你这小子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一年有余啊?”果亲王自从上次六阿哥受惊吓受伤之后便在家中修养,而后便说是要到各地观光旅游,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紫禁城了,这么久未见,他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明澈的眉目间仆仆不去的风尘和未及被京都的烟华鼎盛洗净的倦色,都被轻染成了他唇齿间含笑的一丝温默。 第二百三十二章 长相思会长相守 2 只是眉宇之间颇有些闷闷不乐,举杯道:“谢皇兄关心,臣弟……”他欲言又止,只是一仰头将杯中酒一口而尽,说不出的苦闷来,皇太后辞世了,而且还是这样的结局,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自然心中不悦的。 “怎么啦?朕知道你回来,高兴得不得了,特意摆下宴席来为你接风洗尘,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似的……”胤禛略有些责怪的说道,自然也想到了他要提起皇太后的事情来,皇后朝我憎恨地瞧了一眼,圆场道:“可不是,你可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日子,你的四哥有多想念你,时常提起……” 淑妃也忙着道:“是了,时常读书知道一些四川蜀道的风景,如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风光峻丽的秦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石刻千佛岩的壮观、杜甫的浣花居所……果亲王不如给我们这些深宫女子讲一讲,也好给我们长一长见识?” 别人产下一个死胎吧,不死也会失宠的,朝堂之上总会有些人说她不吉祥,天生的灾星,克子,要不就是冲撞了那位仙人之类的谣言,她倒好,竟然借着一个死胎平步青云,胤禛至重阳节以来,几乎是日日都在永寿宫的,恩宠无人能比。 果然,她一得宠,她的娘家便也一步登天了,胤禛立刻将她的阿玛官复原职了,茱萸公主便也回到了永寿宫抚养,惠嫔也沾了一些光,胤禛待她也有了几分情意,至少她时常在永寿宫出入,多少能够与胤禛见面什么的。 我一来乐得清闲,二来管着后宫的琐事,不想在意也没在意,何况几个儿媳妇也把我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可娴明着就是欺负思妍的,就连苼瑶都要受些委屈的,重华宫内就属她最得意了,我不由可怜这个嫡福晋来,我不喜欢她,不过是因为马齐对我有些不敬,也没得什么得罪我的,怎么能让她这个嫡福晋婆婆不疼,丈夫不爱,还处处受尽侧室的委屈呢? “呵呵,淑妃娘娘真是博学多才,这些也不过是书中胡乱写的罢了,臣弟倒是去过,却完全没得什么书中的那一番气势与壮观的,许是心境的缘故吧……”果亲王苦笑一声道,随后便举杯朝帝后道:“臣弟敬皇兄皇嫂一杯……” 胤禛最不想提起的就是皇太后的死,偏生果亲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便也觉得好没意思,便朝淑妃道:“淑妃,朕许久没听你弹琴了,今儿高兴,不如用‘长相思’为朕再弹奏一曲,以后怕是没得机会了。” 淑妃道:“皇上,这是什么话儿?皇上何时想听臣妾弹琴吩咐一声便是了,怎么能说没得机会了呢?莫非皇上是再也不想见臣妾了……”两度生产,两度丧子,加上胤禛对她的绝情,娘家的变故,淑妃已然没得当初那副铮铮傲骨了,身子也明显不如从前,虽然珠玉满缀,锦服加身,憔悴与消瘦却是显而易见的,真真是我见犹怜啊。 “哈哈,淑妃何时也学会了胡思乱想,朕的意思是,此番召十七弟回宫就是要解决他的终生大事,朕打算让你割爱将‘长相思’转赠给未来的十七福晋,将‘长相思’与‘长相守’配对,可不就是没得机会听你弹奏‘长相思’了么?” 他早就想要收回‘长相守’了,无奈果亲王一直都不在京城没得法子,只是我没想到果亲王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这样,不由有些觉得这人总是如此自私的,不问兄弟这一年多过得好不好,只是一心一意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回来。 “这……” “这……”此话一出,果亲王与淑妃都一惊,果亲王忙推迟道:“皇兄,臣弟从未想过成家,何况,皇兄不是不知道,臣弟想着找一个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女子做福晋的。” “好啦,我的好兄弟,别说皇兄不疼你,皇后早早地都给你想好法子了,先取个侧福晋……”胤禛完全不听,淑妃也无奈,只能命人去取“长相思”来,皇后拍了拍手,只见一妙龄女子,穿着一声翠绿色的旗袍从外而入,正是皇后看重的完颜?颖瑜。 我无意识的朝弘历看了一眼,他只是瞥了一眼颖瑜便转移了视线,我想着这可是侄子挑剩下的,皇后还真是拿得出手啊?不过这一批入宫的女子都是才色双全的人,也不算是委屈了,何况也只不过是一个侧福晋而已。 “臣女完颜?颖瑜参见皇上、皇后……”颖瑜俯身行礼道,接着便移动莲步朝果亲王而去道:“参见果亲王……”声音也是如滴露般的温柔可人的,容貌虽然比不上润儿,却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皇嫂这……”果亲王疑问道。 “这是皇嫂给你选的侧福晋,你看如何?这完颜?颖瑜久闻十七弟之名早是钦佩不已,待你是一片真心啊!”这完颜?颖瑜听闻是十四福晋完颜?纤儿的内侄女儿,远远看去模样还有几分相似,果亲王便也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被这颖瑜的美貌所吸引,还是因为被皇后这一举止给吓到了,果亲王有些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皇兄,请皇兄恕罪,臣弟真的不想娶侧福晋……请皇兄收回成命……” “怎么,你不喜欢?”胤禛疑问道,果亲王有些不忍地朝颖瑜看去,答应很是明显,他对这个颖瑜完全没得兴趣,故此不惜抗命也不愿意娶,那颖瑜见了果亲王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哪里受得了? 两行泪水悄然而下,感觉被人当众拒绝,故此觉得颜面尽失,便跪地道:“臣女才疏学浅,配不上王爷,玷污了王爷,既然王爷不要臣女,那臣女也没得活着的必要了……”说着便起身朝宫柱撞了过去,令人措手不及,我只是冷眼看着,这女子可真是忠烈啊?嫁不了王爷,可以嫁给了朝中大臣啊,将军什么啊?何必去寻死呢? 果亲王见了哪还能安然淡定呢?忙着一手将那女子拉住,失态地喊了一句“姐姐……”那一个是要寻死觅活的,这一个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比自己怎么着也要小上十来岁,这哪里能叫“姐姐”啊? “姑娘,本王并无此意,切不可轻生,不然本王可就要抱憾终生了……”果亲王深情地说道:“本王性子懒散惯了,怕是给不了姑娘安定的生活,故此不敢接受姑娘的芳心,拒绝了皇兄皇嫂的美意。” “还是颖瑜不好,入不了王爷的法眼……”颖瑜娇滴滴地说道,将脸别了过去,留下一个侧面给果亲王,更是觉得她容颜更为貌美,我觉得这可是好戏啊?明知道果亲王宅心仁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子因为痴迷自己而牺牲了生命,故此安排了这一出好戏么?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怕……”果亲王不由自主地拉扯着颖瑜的手腕,转身跪在帝后面前道:“臣弟谢皇兄皇嫂美意……”重重地磕头便意味着他答应,“臣弟府中还没得一个打理家事的人儿,完颜姑娘正合适不过了……” “哈哈哈……哎呀,朕的十七弟啊?你可是动了凡心啊?朕还以为,这世间没得一个女子可能让你动心呢?”胤禛见果亲王答应很是高兴,并调侃道:“这女子可是对上了十七弟你的眼……” 恰好此时浣碧将淑妃的长相思拿了上来,胤禛便朝淑妃道:“淑妃,你便先弹奏一曲,以示庆贺果亲王获得佳人,与十七弟妹良缘锦绣……” 淑妃接过“长相思”只是淡淡的一笑,紧紧地抱着“长相思”道不尽的不舍,我想着,胤禛连你的人都不在乎,你何必在意他送给你的东西呢? 果亲王拉着颖瑜的手扶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我们这些后宫嫔妃与皇子皇媳也举杯庆贺,苼瑶与润儿与颖瑜已经接触了几个月,年纪也相仿,便也很是高兴,她们的小姐妹也嫁入了皇家,此后,不至于久久不能相见,时而还能聚到一起,自然脸上都挂着喜悦。 果亲王抱拳道:“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 “嗯?十七弟有什么所求?” “臣弟想将这‘长相守’的笛子送给皇兄,祝皇兄与淑妃娘娘可以永永远远琴瑟相和……” 胤禛拒绝道:“咦,朕正要将‘长相思’赏赐给你的新福晋,你怎么反倒将‘长相守’转送给朕呢?何况朕已经三十年没有吹过笛子了……”胤禛摆了摆手,我想着,我嫁给他这么些年了,从未见过他吹笛子,更不知道他会吹笛子,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想让“长相思”与“长相守”落在一对“叔嫂”的手中,惹得后人胡乱猜疑呢? “皇兄赏赐给了臣弟如此好的福晋,臣弟自然要有所表示的,何况,淑妃娘娘的琴音乃是天籁之音,出神入化,臣弟岂敢让淑妃娘娘割爱了,将‘长相守’赠送给皇兄,也希望皇兄与淑妃娘娘可以恩爱相守……” 第二百三十三章 瓜尔佳全族覆灭 1 “这……”胤禛有些不好推迟,也不愿意就这样的接受,众人也心领神会,皇后忙道:“皇上,难得十七弟有此心,皇上就不要推迟了,收下吧……” 我也道:“皇上,臣妾从未听过皇上吹笛子,不如趁着今儿果亲王的好事儿,便让臣妾等开开眼界吧!” 裕嫔道:“臣妾也正有此意……” 秀嫔道:“皇上,您会吹笛子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臣妾?害得臣妾……”说着身子一扭,好似要赌气,脸一别,甚是可爱迷人,胤禛见了她这个小儿模样更是高兴,朝秀嫔道:“这下子你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了吧,朕这叫深藏不露……哈哈……要说这笛子吹得最好,是朕的十三弟,只可惜……”胤禛说着有些伤感,不久前怡亲王福晋丧生了,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子就这样离去了。 我与裕嫔都心痛不已,和惠公主更是别说了,我们深宫皇妃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出宫去,我只是派弘历去祭奠了,怡亲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也是朝中重臣,丧事自然办得体面的,胤禛丧白银一万两办丧事儿,其他的赏赐更不用说了,比真妃……不,该是真贵妃了,想起来了就有气,她还真是命好啊?虽然死了,但是死后哀荣也真是体面的,想着若是七阿哥将来登基做了皇帝,那岂不是要追封为皇后、皇太后?这好命的女人……死了都让人嫉妒,比起她的丧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皇上,何必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不如您与淑妃合奏一曲,算是为十七弟贺喜吧!” “嗯,尔等有耳福了……淑妃,是你和朕,还是朕和你呢?”胤禛在众人的劝慰之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的将“长相守”给收下了。 淑妃宛如一笑道:“自然是臣妾和皇上了……”听闻保住了“长相思”她这才欣慰了些,胤禛先起了个调儿,便感觉与众不同,不愧是天子,只感觉好似有着一股清流涌入宫廷,特别的舒适。 淑妃也拨动了琴弦相和,刚开始还可以,两人相和得十分的和谐,可是渐渐的便有些跟不上步骤了,胤禛的笛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些尖锐,越来越激烈,只看见胤禛的手指起起落落在笛子之上,都快有些看不清楚了,淑妃尽力地去跟,去和,双手来回在琴弦上拨动,却感觉越来越乱,这曲子虽然是激烈,却感觉非常的喜悦,让人心情愉快。 看胤禛的表情他也吹得很是愉快与享受,他也完全不顾忌淑妃的步骤,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音符,淑妃见跟不上,便也就不跟了,胤禛便成为“独咏笛”了,可是也一样不失风采,人人都听得动容。 我心中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的枕边人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啊?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好听的笛音了,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与描述,只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了,如行云流水,好似整个人都在云群里游戏,轻松、愉快…… 一曲完毕之后,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的鼓掌,果亲王钦佩地喊道:“皇兄,看来臣弟这些年也是班门弄斧啊……若是早知道皇兄您的笛子吹得如此好,臣弟定要跟皇兄您讨教一二的……” 胤禛却叹息一声道:“可惜,曲高和寡啊……连淑妃都和不上,谁还能和上朕的笛音呢?” 淑妃忙请罪道:“臣妾才疏学浅,没能和上皇上的笛音,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胤禛怜惜疼爱地将她扶起道:“你身子刚刚康复,不要总是跪跪拜拜的,小心累坏了身子……”眼神之中尽是爱意,“朕会心疼的……”在众人面前卿卿我我的,也亏他能够做得出来……成何体统? 胤禛摸了摸笛子道:“这‘长相思’与‘长相守’理应一对有情人所有,当年皇阿玛与十七弟的额娘便时常琴笛相和……” “皇阿玛与额娘……只可惜如今皇阿玛不在了,额娘也出家了,这琴笛,便再也发不出那么美妙的音律了……”果亲王也感叹道。 “能与朕相和的人也不在了,这‘长相思’与‘长相守’还是一同赠送给你吧,待他日可以与你的福晋琴笛相和……” “颖瑜,你会弹琴吗?”果亲王问道,颖瑜见他眉头一拧,忙不好意思道:“王爷恕罪,妾身擅长诗词,并不擅长琴艺……” “皇兄,您看,颖瑜根本就不会弹琴,臣弟找谁去和呢?还是皇兄留着吧,淑妃娘娘琴艺高超,只要皇兄加以指点,迟早会和上皇兄的笛音的。”果亲王哪里敢跟胤禛抢东西,绞尽脑汁地要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送出去,看得我的心都揪得慌。 “那便留在宫中吧,朕的和兮,别看她平常更爱骑马射箭,也是很爱弹琴的,待她出阁之时,朕赠送给她跟她的夫婿,淑妃您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淑妃平淡如水地答道。 “呵呵,淑妃舍不得‘长相思’了,莫要担心,朕自然会为你寻一架更好的琴来,可听过‘伏羲’?” “伏羲?”众人惊讶道,其中以颖瑜的声音最大道:“这可是琴中鼻祖,当日诸葛亮便是用这架古琴摆下了空城计的,历史悠久,价值连城……任何一个识琴会琴之人都以寻得它而为目标的,以能弹奏‘伏羲’而倍感荣耀,只是此琴已经失踪多年,不料却在皇上手中,乃大清之幸啊……” 我想着你不是不懂琴艺吗?怎么知道得这么的清楚呢?我们这儿好歹有些懂琴会琴的人在此,却并无人道,你这个不懂琴的人在这儿凯凯而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她只怕自己也意识到了,忙着缄口不谈了。 皇后问道:“你不是不懂琴艺吗?怎么知道这样的清楚?” 颖瑜定了定神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颖瑜对于琴艺的确不懂,但是对于古董倒是颇感兴趣,故此对于‘伏羲’略有所知,淑妃娘娘若是能用此琴弹奏,只怕世间再无人敢弹琴了……” “没想到颖瑜年纪小小却精通古董?此后可要多多指点……本王也喜欢古玩的,只是不精通罢了……” “王爷谬赞了……”两人刚刚还在那儿要死要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如胶似漆了,相敬如宾了,看得让人觉得这太快些了,刚刚还不愿意逼着人家姑娘以死相逼呢? “呵呵,皇上,臣妾这才是第一次见果亲王,没想到果亲王如此幽默,刚刚还喊着人家为‘姐姐’,这伙儿有是‘小小年纪’这是……”秀嫔活跃的叫了起来。 “秀嫔,这是什么场合,如此没得规矩?”皇后叱喝一声,秀嫔便乖乖的闭上了嘴。 胤禛倒是无所谓道:“可算是把朕这个伤脑筋的弟弟的婚事给搞定了,虽然是侧福晋,但是好歹成了家,允礼,你的婚事,朕一定给你大事操办,另外,朕还要约束你一下,你要找一个能与自己情意相投,两情相悦的女子做嫡福晋,朕不拦着你,但是朕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内,你若是找不到,那朕就做主将你的侧福晋扶正了……” “这……皇兄,实不相瞒,臣弟已有一名心仪的女子,只是她心中无我,嫁作他人妇了,臣弟早就是死心了,在心中却早早将果亲王嫡福晋的位置为她留着了,既然得不到她,便只能将嫡福晋的位置一直留着,颖瑜虽然名为侧福晋,可是实质也是府中的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臣弟再不会另娶了……” “哦?是哪家的姑娘,连你堂堂王爷也看不上?”胤禛听着便有了兴趣问道。 “人各有志,皇兄就不要追问了……”果亲王有些苦涩地说道。 “原来果亲王也是如此?兄弟两真是同命相连啊……”裕嫔软有感而发道,话一出口,便觉失言,想着跳过去,可是胤禛已经听到了,并且饶有兴趣问道:“哦?子淇说说的是……?” “臣妾、臣妾……” “是了,裕嫔说的是谁?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皇后也开始追问起来。 裕嫔也不得不答道:“臣妾也是听怡亲王福晋提起过的,说怡亲王年轻时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只因当时被圣祖爷贬斥,那女子便嫁给了他人……”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从未听他提起过?”胤禛若有所思道。“哪家的姑娘,让他惦记了二十余年?” “许是伤心事儿,怡亲王不愿意提起,连怡亲王福晋也不知道那女子到底姓氏名谁?”裕嫔说着伤感起来,胤禛听了也有些不悦,我无所谓地随意看看,却不料刚好看见弘历在自斟自饮,好似很愁闷,苼瑶安静地坐在身边,也只是看着揪心,不敢上前劝慰,可娴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美味佳肴,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思妍与弘历之间隔着可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疼与担心。 第二百三十四章 瓜尔佳全族覆灭 2 对面的润儿则是坐在弘昼的身边替他添酒加菜,弘昼呢,一伙与润儿说说话,一伙儿跟坐在身边的玥珊公主聊聊天,最开心的就是他了,听闻这个嫡福晋进门之后,他那两房侍妾是碰都不碰的,几乎是专宠,可见夫妻真的如裕嫔预祝的那般和和美美。 “玥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正在胤禛想着追问几句时,玥珊公主突然大声说道,抬眼看去,弘昼正在挨着她好似再问些什么?玥珊面无表情的端端正正地坐着,有着“不理会”与“懒得理”的姿态。 “皇阿玛,和兮妹妹什么时候回宫来?这宫中少了她,真不热闹,玥珊妹妹一问三不知,真是没趣儿……”不等众人发问,弘昼便抱怨起来。 “和兮?嗯,下个月初十便是她的生日了,本来是要在这一天为她挑夫婿的,如今她热孝之中,也只能搁浅了……”公主离宫已经很久了,只怕皇上皇后都很想念,皇后便道:“十三弟要护送十三弟妹的灵柩到盛京去安葬,和兮体弱自然是不能跟随的,不如命人接回来吧,免得她一人在府中伤心愁闷,伤了身子……” “嗯,和兮啊,哎,灵柩让弘昌这个几个儿子护送便好了,眼看就要天寒了,十三弟有腿疾,何必亲自去呢?和兮没了额娘本来就是伤心,他这个阿玛不在身边安慰,扔下她一个人,怎么好?”提起和兮,胤禛便好似没了皇帝的架子。 “皇上,您也是和兮的阿玛啊?有您在,十三弟自然是放心的,何况,十三弟妹与十三弟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若是不去送,如何放心得下?若是有一天,臣妾也……皇上可愿意亲自送一送呢?”皇后不知道为何便伤感起来。 “皇后,喜庆的日子不要说这些……命人接和兮回宫吧,留在朕的身边,放心些,还不知道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尽心不尽心呢?听闻和兮出了宫也不在府中,经常地跑出去玩……这可不好……” “嗯,臣妾知道了,今日便命人去接……” “昼儿,你刚刚问珊珊什么了?珊珊是妹妹,你不疼爱便罢了,怎么还责怪妹妹呢?”胤禛问道。 “皇阿玛,儿臣没有,儿臣只是问妹妹喜欢吃什么,爱好读什么书?想做什么事儿而已,她总是冷冰冰的回答‘不知道’,儿臣便觉得无趣,并未责怪?”弘昼很是委屈地说道。 “珊珊,哥哥是关心你才问的,你告诉哥哥便是了,何必生气了呢?” “皇阿玛明鉴,女儿只是诚实回答罢了,女儿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爱好读什么书,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儿,女儿只知道母妃与身边伺候的丫头们给女儿端上什么来,便吃什么,师傅教什么书便读什么书,皇阿玛皇额娘让女儿做什么事儿,女儿就做什么事儿。”玥珊淡淡的说道,年纪越大她的性子就越是冷,听雨涵说,如今连话都不轻易说了。 我真担心她这性子总是这样下去,会伤身体的,和兮虽然在我心中是个“寒美人”,只是因为她有寒疾而已,平常是很活跃与开心的,而玥珊却越来越是一个“冰美人”了,年纪越来越大,容貌越来越美,性子却越来越内敛,脸上的表情永远只有一个,不冷不热,不哭不笑,好似没得喜怒哀乐。 “珊珊看似有些不高兴,是什么缘故?”胤禛见玥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便也有些不悦与担忧,德端贵妃忙回答道:“回皇上,近日不正是要换季吗?珊珊她感了些风寒,故此身子有些不舒坦,并无不高兴……” “珊珊,是不是?”德端贵妃忙着照看玥珊,拿着一件薄薄的月色锦帛披风搭在玥珊的肩上道:“皇上,珊珊还小,不如让她搬到未央宫与臣妾同住吧,如今凤鸣轩就玥珊一人住着也怪冷清的……她离臣妾近些,臣妾也能更好的照顾她的……” “嗯,小孩子本该有些玩性的,可是珊珊却从来不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教规矩与诗文的嬷嬷师傅太过严厉了些,把本该有的性子都磨灭了,你的亲自教导,朕更放心些,接到未央宫去居住吧!”胤禛有些头疼的道。 “珊珊,你到未央宫跟母妃住一块可好啊?”胤禛缓和的问道,玥珊只是点点头道:“女儿听皇阿玛的。” 那边淑妃想着茱萸公主也两周岁了,再过一年也要搬到凤鸣轩居住,心中只怕不舍道:“皇上,臣妾两朝生产,产下两子一女,不料如今却只剩下绾绾一人,臣妾也想讨皇上一个恩典,也让臣妾亲自教导女儿吧,臣妾感激不尽……” “肃菲没出生到现在没在你身边待多久,你想要自己带着便带着吧,只是不要太过劳累,要保重身子……”胤禛拉着淑妃的手,拍了拍情深意切的说道,皇后总是一成不变的坐在胤禛的右手边的,可是左手边便是他喜欢谁便是谁的位置了。 我坐过,淑妃坐过,惠嫔坐过,滟嫔也坐过……没得定数的,我低头抿嘴一笑,这个城府黑腹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死了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男人,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为何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要陪伴在他的身边呢? “淑妃,我敬你一杯,从来你、我多有不愉快,不过无非也是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宠而产生一些误会,今日,你,我都是皇上的妃子,不如喝了这杯酒,冰释前嫌可好,若是从前我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宽宏大量的原谅了,我先干为敬了……”我举杯一饮而尽,暖酒入口,好似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大家都瞪着大眼睛朝我看来,表示吃惊与不信。 胤禛也朝我看来,我与他相识一笑,表示尽在不言中,淑妃也举杯朝我笑道:“熹妃客气了,你、我之间哪里来的深仇大恨,不过是些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甄嬛年幼,也请熹妃多多担待……”说着便也一饮而尽,哄得胤禛很是高兴,他肯定在想,朕终于可以一享齐人之福了。 “熹妃,淑妃……你们都是朕心爱的女人,看着你们如此好,朕真高兴,来,与朕喝一杯……”我与淑妃两人相视一眼,各怀鬼胎,好一句,我们之间哪里来的深仇大恨?哪里来的?总有一日,我也要她们甄氏一脉死无葬身之地。 “熹妃啊……难为你如此想,朕还担心你会……”担心?担心我会吃醋吗?哼,再也不会了,你爱新觉罗?胤禛的宠爱对于我年世兰而言,一文不值了,为你吃醋,那是浪费我的情感,你,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影响我的心情,即便有,也只是让我更加的憎恨而已。 “皇上,臣妾已然是为人母,为人祖母的人了,当着晚辈们的面儿,怎么好说这样的话……您要自罚三杯才是……”胤禛笑道:“该罚,该罚……朕喝就是了……” 见他朝我笑的模样,不由一阵反胃,这幅笑脸之下隐藏着一副如此狠毒的心呢?皇后阴邪一笑朝我看我看来,我只是一瞥眼当做没看到,她不是想着借用淑妃来压倒我吗?我便偏偏不如她的意,看她能够如何?自己年老色衰不能在得到胤禛的恩宠,膝下又没得一儿半女,便只能这样借着东风压西风的方法保住她皇后的位置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小小的茱萸公主本来是被甄嬛身边的瑾汐带着在一旁的,淑妃命人端来了雪莲甜羹,想着喂公主食用,可是刚刚过了两岁生辰的六公主却闹起了性子,说什么也不喝,嘴里还支支吾吾地念叨着不要不要,小小的她说话走路都是可以的,好不容易脚落了地,便一个劲儿的到处乱走,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指手画脚的在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的,甚为可爱。 走到果亲王与颖瑜的身边便停了下来,拿着颖瑜的裙子好似很喜爱她似的,我这才发现颖瑜身穿的翠绿色是武雪翎经常穿的颜色,果亲王与颖瑜见了公主都十分的喜欢,颖瑜便将公主抱在怀中。 公主叨叨絮絮的念叨着:“甜羹,甜羹……” 淑妃道:“原来本宫的公主是想着果亲王福晋喂了了,那就劳烦福晋了……”颖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性子还比较成熟,轻轻地拿着银勺吹了吹,还特意地试了试甜羹的冷热,胤禛与皇后、果亲王都很高兴。 胤禛道:“十七弟,弟妹好似很喜欢孩子,你们可要赶紧的要个孩子为好,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一脉总不能迟迟没得子嗣啊……” “啊……”突然颖瑜惨叫一声,只见她满嘴是红色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从嘴里涌了出来。 “这甜羹有毒……”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惹得整个大殿的尖叫声源源不断的。 果亲王忙着喊太医,淑妃也吓得不浅,喊道:“皇上,那甜羹是臣妾的,那人要毒害的是臣妾……”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寒美人和兮生辰 “是谁,是谁,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胤禛暴躁如雷的叱喝道,“皇后,给朕去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胤禛气急败坏地朝皇后喊道,皇后满脸惊慌,起身答道:“是……”却突然五官扭曲,双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嘴里也喷出了一口血来,胤禛一见也慌了神,喊道:“皇后,皇后……” 剪秋拿着银针朝皇后的那一碗鲜菇肉沫汤之中搅拌了一下,拿出来全部是黑的,喊道:“皇上,这汤之中有毒……” 片刻间,整个太和殿都风声鹤唳起来,太医、侍卫、宫女、太监来来回回的,让我的心也是心惊胆颤的,“皇后姑姑,不,不,不……”那边秀嫔好像有些情绪失控,如疯子般的在大殿上喊道:“我只是想要害淑妃,姑姑怎么中毒……” 胤禛一听,便骂道:“是你,这个贱人,来人那,给朕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侍卫将秀嫔给处决了,女眷们都吓得哇哇大叫,特别新进入皇家的几个女子,可娴才十岁,又看见自己的姑姑嘴里吐着血,早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那苼瑶本就是个弱性子,几乎是瘫痪了,被丫头扶着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弘历却谁也没管,只是将思妍护到了身后。 那边昼儿也好似被吓到了,裕嫔与润儿在一旁照料他匆匆离去,胤禛抱着皇后便朝景仁宫而去,果亲王也抱着颖瑜朝外而去,淑妃忙到:“先到永寿宫去……”该看太医的看太医,该离去的人也逐渐离去了,我孤零零的一人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秀嫔,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有着一丝丝的同情,当然也有憎恨与嘲笑。 哪里有这样的蠢人,竟然自己亲自承认,真是蠢到家了,看着她临死前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很是明显她被人利用了,可是谁会如此呢?连皇后都敢毒害?我都没这个胆子。 所幸的是,颖瑜与皇后所中的毒都不深,算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碍,不过太医交代要好好的调养,待事情过后,胤禛心中的怒火也没消下去,不知道他为何会认为秀嫔毒害皇后是为了抢夺七阿哥的抚养权,而毒害就淑妃是为了嫉妒…… 胤禛雷霆震怒竟然下令将瓜尔佳氏一族全部处斩,可怜的七阿哥,现在刚开始说话走路也无法为他们求情,竟然连皇后都毒害,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虽然此事与我无光,不过也是为哥哥报仇了,皇后出事了,他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该心痛一二吧,好歹是风雨同舟的患难夫妻。 雍正六年十月初十是和惠公主十四岁的生辰,胤禛想着看着喜庆来冲散紫禁城内的晦气,故此再次在太和殿设宴,为和惠公主庆生。 除却怡亲王与膝下的几个孩子为十三福晋护送灵柩去盛京之外,其余的亲王们都携带着家中女眷入宫,故此比以往的宴会更要隆重些。 此时正是秋末初冬,正午时分,天气出奇的好,蓝天白云,惠风和谐,不冷不热,故此宴席是从太和殿内一直摆到了殿外,加上随行奴仆,与上菜、端菜、倒酒、夹菜的太监宫女们千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竟然有数百人。 因为人数太多,我安排时,也无法安排单座,因为实在装不下,宫中也的确许久没出过这种场面了。 除却胤禛一人朝南而坐,皇后单设一袭在其右,和兮公主单设在其左边,其余人等都是与人同坐。 而我,为了让胤禛以为我与淑妃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竟然安排在同一座,心中别提多不舒服,却也只能装得若无其事。 诚亲王、恒亲王、履亲王、果亲王等亲王,弘历、弘昼都是与嫡福晋同坐双人座位,其余宫中贵人以下的嫔妃、各王府家的女眷、儿子儿媳们、皇子的侧室等等都是设置圆桌而坐的。 除却两位皇子娶亲时有这般的场面,许久没如此盛大宴会了,可见胤禛对这个和惠公主有多喜爱了。 说来这个瓜尔佳?文绣很是不幸运,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拨竟然下毒毒害皇后与淑妃,害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不仅仅如此,皇后以有如此的姨娘玷污了七阿哥的名声为名,像胤禛进言,让胤禛不仅仅废了秀嫔的封号,还将真贵妃给除名了,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七阿哥生母的事情,以免影响七阿哥将后的成长。 悲哀啊……莫名其妙地一阵同情,那文绣自入宫以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目的,好歹没有跟我为敌过,还被我害得终生不育,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便觉得心中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淑妃对她是恨之入骨,连那六岁的小侄女灵芸都不想放过。 我觉着可怜便进言道:“那灵芸虽然是她的侄女儿,可更是鄂尔泰的女儿,不该受到牵连才是,毕竟那鄂尔泰也是朝中重臣。” 胤禛的意思是法外开恩宽宏大量地将灵芸送到云南他阿玛的身边去,可是那鄂尔泰是个狼心狗肺的,见瓜尔佳氏遭此横祸,何况他的大夫人瓜尔佳?文殊早早就丧命,恨不得与灵芸脱离父女关系,顿时这个六岁的小娃娃便成为没人要的孤儿了。 我既然已经做了一回好人,便决定好人做到底,将那丫头收养在翊坤宫内,做个小宫女,也不至于无依无靠,故此淑妃如今与我表面上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实质上,私下里依旧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宴会上,除却一成不变的歌舞奏乐等等,我还别开生面地请了些民间的唱评戏的戏子入宫,唱了些评戏,在这肃穆端庄的紫禁城内便显得新颖,唱评戏的女子是一声汉家女子的打扮,一身水青淡色的长裙也让大家耳目一新。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正是吃好喝好的时间,胤禛道:“和兮,朕知道,你额娘…… 你如今还在热孝之中,不该如此铺张为你庆生,但是你要知道,你虽然没得了额娘,可你还有皇阿玛与皇额娘,不要太伤心了,朕会心疼的,叔叔伯伯们都会心疼的,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 和兮有寒症,此时天刚刚凉些,便已经披上了披风,只是热孝之中不能穿那件火狐披风,是一件雪色的狐毛披风,头上也未呆多少朱钗,只是用木簪子挽着发髻,却并未掩盖她的美貌,看上去非常的素颜,宛如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 “是,皇阿玛,和兮知道的……皇阿玛最疼爱和兮了,是为了让和兮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故此如此的……”公主起身说道。 胤禛道:“朕有一件大礼要送给你……”说着便见有人将长相思与长相守拿了上来,胤禛继续道:“如今你已然到了出阁的年龄,朕与你皇额娘唯恐给你找了个你不喜欢的人,逆了你的心意,故此决定让你自己挑选,无论家世如何,只要你喜欢便好,朕只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和兮一听这话便是热泪满贯,两颗珍珠般的泪水便哗啦啦地滚落下来了,我想着,她如今可以与自己的如意郎君在一起了,自然是感动的泪花。 “咦,和兮不喜欢?怎么哭了?” “不,不是的,和兮是太感动了,皇阿玛待和兮太好了,只是,女子婚姻,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皇阿玛与皇额娘挑的人,和兮哪里是不喜欢的。” 和兮连忙擦了泪水笑着说道,几位亲王与福晋都夸耀和兮乖巧懂事,频频赞赏,和兮又道:“无奈热孝在身,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何况,和兮也想着多陪皇阿玛与皇额娘几年了……除非皇阿玛与皇额娘不喜欢和兮了……”公主低头微微一笑有些撒娇地说道。 “我的乖女儿,皇阿玛与皇额娘怎会不喜欢你呢?皇额娘没得什么送你的,只能日日夜夜地帮你张罗着日后的假装,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送你去,只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皇后笑眯眯地说道,近来她好似很春风得意的,这一中毒,皇上是多心疼啊?毕竟是多年夫妻,而且还共患难过,情意自然不比常人。 “谢皇额娘,皇阿玛与皇额娘待和兮疼爱有家,乃至胜过阿玛额娘,皇阿玛赏赐和兮长相思与长相守,今日便为皇阿玛抚琴一曲,以表心意,愿皇阿玛万寿无疆,皇额娘身康体健,各宫娘娘吉祥如意,各位伯伯叔叔们都是合家欢喜……”两个太监忙着抬出了琴架,念如忙着将长相思摆放好,和兮盈盈然走了过去。 又朝弘历与弘昼的方向看去,与他们相视一笑道:“也祝愿两位哥哥一切安好,万事如意……”胤禛率先鼓掌,顿时殿内也掌声四起。 和兮坐在琴桌面前,低头抚琴,琴音柔和动听,不喜不悲,平平淡淡却更显得柔情似水如月,只可惜显得有些单调,甚至还有着一些悲戚之感,想着十三福晋刚刚辞世,即便再喜庆的日子,她也开心不起来的,她却依旧是面带笑容,我隐约能瞧出她这是强颜欢笑之态,眼中好似要落泪,心中好似要滴血般……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推杯换盏话古今 1 突然,殿内起了一阵笛音,竟然突然就和上了和兮的琴音,这才看见弘历一声黑色长袍手中拿着笛子和了起来,两人的步调很是和谐,我也从不知道弘历会吹笛子,而且与他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冷冰冰的他怎么能吹出这样柔和的音符来呢? 众人与我一般大吃一惊,心中疑问重重,一则,弘历会吹笛子,二则,他竟然能够和上和兮的琴音,而且如此天作之合,和兮听见笛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弘历在和,也是一惊,却并未停止,而是两人共同将曲子演奏完了。 “好好好……”一曲完毕之后,胤禛更为高兴,连声较好,掌声不息,众人也是一阵赞赏与夸耀,果亲王起身吟诗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和兮,你这首‘凤求凰’弹得好啊……让十七叔大吃一惊,只可惜,这该是你未来的夫婿谈给你听的才是啊?” “十七叔?皇阿玛,您看,十七叔他笑话和兮……”和兮撒娇道,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我不知道弘历为什么要去和这琴音,不过好歹这曲子的确和兮与弘历两人合奏的,怎么就夸和兮一人呢? 弘历就这样傻傻地握着笛子立在一边,感觉整个人都木然了,我道:“皇上,弘历也和得很好是不是?” 胤禛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弘历,朕还不知道你会吹笛,而且功底还不弱,与你十七叔有着一比,允礼,你说是不是?” 果亲王朝弘历赏识的看了一眼道:“虎父无犬子,皇兄的笛音如此巧妙,弘历自然也继承了三分的……” “嗯,不不不……这技能哪能是天生的,何人生下便会吹笛的?弘历说说,你的师傅是谁?是谁教你的……”胤禛摇头道。 弘历道:“回皇阿玛的话,是儿臣在外结实的一位朋友教的,可惜学得不多,仅此这一首,儿臣见刚好能和上和兮妹妹的琴音,便自作主张的和起来了,还请皇阿玛恕罪……” “原来如此,你既然有天赋,便请师傅来学一学,朕见你有几分功底……” “是……”弘历淡淡抱拳道。 “四哥的笛音和得真好,和兮敬您一杯……”和兮举杯朝弘历说道,弘历的眉眼挑了挑,强挤出嘴角的一抹笑容,五分勉强,五分纠结,和兮与弘历向来对对方没得好感的,今儿看来是要冰释前嫌了。 “敬酒总要有个缘由的……”弘历举杯淡淡道。 “四哥与四嫂成婚之时,和兮未出席,此杯,和兮自罚,祝愿四哥四嫂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和兮说完仰头干杯道。 “四哥也愿和兮妹妹能够早日觅得如意夫君,这杯是对妹妹美好的祝福,祝愿妹妹日日开心,事事如意。” “谢四哥吉言,第二杯,是欢迎四哥回归皇家,愿四哥能够承欢皇阿玛皇额娘膝下尽享天人之乐、齐天之福。” “初次入宫便惹得妹妹寒症发作,弘历自罚一杯,祝愿妹妹早日脱离病魔,身康体健。” “和兮命中带寒,寒症与生俱来,岂能怪罪四哥?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过往许多,和兮颇有得罪,还请四哥包涵,和兮再饮一杯……” “妹妹言之有理,妹妹若是能包涵,弘历哪有不包涵的道理?只是过往许多事儿……”弘历举着酒杯,却并未没有想喝的趋势,话还没说完,便被和兮打断道:“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吧,该忘记的就忘记吧,我们都要朝前看才是的……干了这一杯,弘历便是和兮的好哥哥,和兮便是弘历的好妹妹了……” 两人已经连着喝了好几杯了,感觉恩怨很深似的,弘历笑道:“好妹妹……干了……”两人微笑着干了一杯酒,弘昼看着他们两你敬我,我敬你的,便道:“和兮妹妹,你怎么一个劲儿敬四哥,不敬我呢?我的婚礼你也没来的……厚此薄彼……” “昼哥哥哪里话,长幼有序,和兮敬完了四哥,自然要来敬‘五哥’的……”说着便离了弘昼,走到了弘昼的面前敬酒来。 “‘五哥’?嗯,听着变扭,你还是唤我为昼哥哥好了,不然我还称呼你为什么?四妹?嗯,不好不好,我更爱叫你小不点儿,你长大了也喜欢这样的叫……呵呵……”说着两人便闹了起来,比起刚刚跟弘历的交情好得多了。 胤禛也看得纳闷问道:“和兮你与弘历之间还有恩怨不成,又是‘得罪’又是‘包涵’的,这个自罚一杯,那个自罚一杯的,怎么回事儿?” “哪里来的恩怨,说来此事还要怪皇阿玛,那次和兮寒症发作,若不是皇阿玛叱喝了四哥,险些将四哥赶出紫禁城,和兮与四哥之间肯定是很好的兄妹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是该忘记了,弘历是熹妃的儿子,自然该住在紫禁城的,朕怎么忍心将他赶出紫禁城呢?何况,他还给朕添了个皇长孙,你知道不知道,和兮,你做姑姑了……” “是,和兮做姑姑了,只是却一点信儿也没听到,好似凭空而出的……” “这才是惊喜,朕高兴了好一阵子……” “是了,惊喜,惊喜,只是到了和兮这儿却感觉有惊无喜……”公主不知为何突然好似有些不高兴似的。 皇后问道:“这话怎么讲?” “想起思妍嫂嫂十月怀胎的辛苦,和兮哪里高兴得起来呢?”和兮朝思妍看了一眼道,弘历道:“的确不该喜,待妹妹将后出阁成婚后,总是要受这些的。”众人听不由有些觉得这话露骨,怎么能当着女眷们的面说这样的话儿呢? “弘历……”我轻轻的唤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和兮也感觉脸一红,却并未失态,只是微笑而过,帝后与其他宾客也未在意,弘历抱拳道:“皇阿玛,儿臣有一事儿相求。” “嗯,你有何事相求?” “儿臣请求皇阿玛将‘长相守’赏赐给儿臣……”此话一出,不由让众人惊讶,议论纷纷起来,胤禛叱喝道:“胡说八道,这是朕赏赐给和兮,是为了让和兮送给他未来夫君的,你要来做什么?” “皇上,弘历只是爱好吹笛子才想着要这笛子的,皇上便看在他与皇上一样爱好吹笛,便赏他一支别的笛子吧!”我忙着圆场,这弘历是怎么回事?净是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来。 “皇阿玛息怒,四哥喜欢,和兮送给四哥就是了……” “嗯,朕赏赐给你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送人了?”胤禛听和兮如此说,怒气是下去了,却很是疑虑。 “和兮如今待在闺中,这长相思与长相守留在和兮手中也无人能和,不如送给四哥四嫂,好让他们琴笛相合,不是更妙吗?皇阿玛赏赐的东西,数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全让和兮留着的话,这可愁死和兮了,该找个多大的房子装着呢?” “不必了,苼瑶她也不懂琴音,既然皇阿玛不愿意,妹妹留着就是了,当弘历没有说过就是了。”弘历也不再强求,但是这一闹也惹得众人不快,胤禛本就对弘历没多大的好感,偏生弘历还喜欢做出些惹她不高兴的事儿来,自然更是厌恶了。 “四哥生气了,不就是笛子吗?皇阿玛不赏赐,和兮赠送可好?皇阿玛赏赐给和兮的东西自然就是和兮的,和兮能够做主的,虽然长相守是和兮要送给你未来夫婿,四哥喜欢,便拿去吧,和兮留着长相思,四哥拿着长相守,和兮想,若是以‘长相’为姓氏,‘守’与‘思’为名,‘守’为兄,‘思’为妹,这样不是很好吗?”和兮笑了笑,甚为这个主意而自豪,笑得那么的天真美丽,简直是花枝乱颤,身上的铃铛珊珊作响,感觉在奏乐一般。 “好,好……皇兄,和兮说得好啊!谁说‘长相思’与‘长相守’一定要是一对有情人所有呢?若是兄妹拥有不是更好么?哈哈……” “这个逆子,喜欢什么就要什么,还真敢开口,和兮没动气,你反倒别扭了,哪里有个兄长的样子,怪朕这些年忽略了教导,养成了野性子。”胤禛指着弘历骂道,却不再动气了。 “儿臣知错……”弘历冷冷道。 “弘历的性子?呵呵……”诚亲王朝弘历看了看,摇了摇头,笑了笑道:“皇上,他这性子与您年轻时如出一辙啊,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敢说敢做,敢面对,敢承担。” “三哥……”诚亲王自顾自地说着,却有些失了分寸,恒亲王忙着在旁提醒道,生怕惹怒了胤禛,谁愿意将自己年轻的那点事儿抖搂出来呢?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推杯换盏话古今 2 “是啊,有着几分相似……”胤禛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才缓解了气氛,虽然弘历好似没做什么,不过好像因为他惹得众人都不悦,我也搞不懂他只是在搞什么,好好的一个生辰,好似都给他给搅和了。 淑妃朝我笑道:“熹妃姐姐,您的儿子真是有趣,让妹妹我真是‘大吃一惊’啊?” “是么?淑妃妹妹,近来‘大吃一惊’的事儿不是一件两件吧……要不要姐姐我帮你数一数?”想想她的确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受宠了那么久,倒头来也不过是别人的一个替身罢了,再宠爱也不过是胤禛可以随意放下的一个女人罢了,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一次又一次的惨受打击,实在也不怎么幸运。 “哼,故此妹妹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死,也要把那些妖魔鬼怪的收拾了再死,免得我的孩儿在黄泉路上寂寞。” “寂寞?寂寞什么?有齐妃的三阿哥在,你的孩子怎么会寂寞呢?”我嘲笑道,她听后便感觉脸色有些变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孟太医也在那里,若是你的孩子生病了,他却全力相救的,所谓医者父母心嘛,我想地府也该有太医吧……” “你?” “哼……淑妃,不要忘记了,这后宫本就是我的天下……”皇后的身子不是中毒了吗?那这后宫的大权自然都落在我的手中了,我倒是看看谁还敢与我叫板,胤禛问过一次若水的事儿,我推脱道:“别看她是个乐女,可是却是一身正气,哭着吵着闹着求着臣妾让她去敬贵人身边伺候,臣妾禁不住她的哀求,便应允了……” 不过是一夜春风而已,胤禛也不会太在意的。此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是么?您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呢?这话若是给我皇后娘娘听了去,姐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皇后娘娘在天上,你不知道吗?”我笑道,淑妃有些不解,我解释道:“后宫是本宫的天下,皇后却是后宫的天,你明白了吗?”渐渐相处而来,皇后的势力与地位并非是我能够撼动的,三十余年的患难夫妻,虽然没了多少男女之情,却好似幻变成了血脉相连的亲人,甚至融合成了一体,胤禛对她的信任与她对胤禛的了解,实在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理解的。 表面喜庆的生辰盛宴,实质却是波涛暗涌,弘历这孩子也太让人操心了,本来就不被喜爱,还偏生爱做些让人讨厌的事儿,也幸亏和兮宽宏大量,没与他一般计较。 诚亲王失言之后,各位亲王的话也是极少的,果亲王担心胤禛会不高兴,便道:“皇兄,今儿是和兮的生辰,可是二十日后,便是皇兄您的五十大寿,不止皇兄打算如何庆祝呢?臣弟早早地便想着,只是一直也不见宫中有动静……” “嗯……”胤禛沉思地“嗯”了一声,叹息道:“众兄弟之中,朕与十三弟是最亲厚的,他是十月的第一天生辰,朕是十月的最后一天生辰,而和兮呢,正好在这中间,往年我们都是聚在月中一同庆祝的,今年嘛……罢了,朕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庆贺的呢?” “那怎么行呢?皇兄是万金之躯,半百大寿乃是举国同庆之事,哪里不庆祝呢?兄弟们正商量着该如何给皇兄庆生呢?”果亲王继续说道,众位亲王也频频附和点头,表示同意。 “是啊,皇上,男子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半百,五十大寿是个大日子,怎能不庆贺呢?”我们后宫妃嫔也一同进言,希望他庆生,结果他倒是摆起了架子道:“罢了罢了,年轻时,庆生是为了记住阿玛与额娘的生养大恩,如今先皇与太后已经不再人世,何必再费周章呢?不过是提示朕,朕又老了一岁而已。” “呵呵……皇阿玛,这个笑话真是好听,和兮都快要笑死了……”和惠公主突然大笑起来,惹得众人不解,她这个笑什么啊? “和兮?你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如此欢快?”胤禛疑问道。 “和兮是笑,皇阿玛明明是如日中天的英年才俊,却偏偏将自己说成‘老人’这不好笑,什么好笑呢?”和兮话音刚刚落下,便惹得众人一阵欢笑,胤禛也是笑眯眯地指着和兮道:“你啊,你啊……哈哈……” “和兮说得不对吗?皇阿玛是万岁,如今才过了半百而已,还有数之不尽的半百要过呢?怎么是老了呢?伯伯叔叔们评评理,看和兮说得对不对?”和兮刚刚还好似有些忧愁,此时却是极其的开朗,却不知是真的开心还是强装出的笑容。 “你啊,你啊,真是鬼精灵……”就在此时,苏培盛捧着一封金黄色的折子从外而入,道:“启禀皇上,蒙古科尔沁郡王有本上奏,还添加了‘紧急’二字,请皇上查阅!” 众位亲王一惊,女眷们也是议论纷纷,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胤禛连忙命人呈了上去,打开一看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如此看来,朕这个生辰不过也得过了……” “皇兄,科尔沁郡王这个时候上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果亲王关切地问道。 “科尔沁郡王说是带着儿子女儿还有贡品来京城为朕贺寿,不日就能抵达京城,你们说说朕这个生辰哪里能不过呢?” “皇上言之有理,咱们大清与科尔沁的关系一只都很好,先皇在时,几乎年年都去蒙古各地探视的,皇上登基之后一直忙于国事,没得机会出巡,如今蒙古科尔沁郡王来京城了,咱们可要好好地招待,也好让他们蒙古人好好地见识见识我们大清的繁荣,扬一扬我们大清的国威。”果亲王高兴地说道。 “嗯,科尔沁郡王亲自来访,朕自然要好好地招待的,而且还带了家眷,想必是要在京城住上一阵子,该安排在哪里呢?各位兄弟,你们可有什么主意?”胤禛问到,诚亲王好似在思考,恒亲王则是事不关己,若无其事,其余几位地王爷也是寡言少语的,除了果亲王外,其余的亲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自然没得什么好主意的。 “皇兄,安排在圆明园如何?那儿可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蒙古人向来居住在草原之上,只怕还未见过咱们这碧瓦朱墙,见了圆明园的园林风光,只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嗯,哈哈,言之有理,那这美差可就要交给你了……”果亲王向来是好客的,有朋至远方来,他是活跃过头了,这接待外宾的事儿可并非什么美差哦,听胤禛如此一说,刚刚的喜悦便也消失不见了。 “皇兄,您让臣弟跟着他们吃喝玩乐还是可以的,可是您让臣弟代表大清去接待他们,这使不得,使不得,臣弟这性子随性惯了,做不了什么正经事儿,皇兄还是饶了臣弟吧!”果亲王忙着推迟,“三哥去不是更好吗?” 诚亲王忙道:“十七弟,皇上让你去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怎么能够推迟呢?三哥近来身子不爽,实在是劳累不得。” “这?皇兄,如此可好,科尔沁的郡王带着儿子女儿一同来的,咱们大清是不是也要派一位皇子去接待呢?不如派五阿哥与臣弟一同去吧!”果亲王见推迟不过,忙着拉个垫背的,弘昼正喝着酒,听见果亲王的话,不由“噗嗤”喷了出来。 “皇、皇阿玛、那个和兮说得对……”弘昼被酒给呛着了,润儿忙着拿着丝巾给他擦拭,裕嫔那抛过来关心与慈爱的目光。 “和兮说什么了?”胤禛知道弘昼会推迟,但是听弘昼这样说,饶有兴趣的想要知道原因。 “长幼有序……有四哥在前面挡着,我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吃喝玩乐就好了……” “你……胡闹……”胤禛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裕嫔那边道:“皇上,昼儿的身子不好,也不能劳累的……” “子淇,你不要太宠着他,这是一个皇子该说的话吗?朕当皇子的时候,哪里知道‘吃喝玩乐’四个字儿?总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吧,简直是不学无术……” “皇阿玛不要生气,儿臣身子虚弱,做不得这些劳累的活儿,但是儿臣已经很认真的学习诗文了,如今略有所成。” “哦?那你便作一首诗让朕瞧一瞧,做的出来饶了你,做不出来……数罪并罚,朕赶你出紫禁城,不认你这个儿子,爱新觉罗家不要你这种不学无术,贪图享乐的子孙……”胤禛指着弘昼说道。 裕嫔轻声唤道:“皇上,您不要吓唬昼儿……”又朝弘昼道:“昼儿,你便以‘金樽’为题,赋诗一首,不要再惹你皇阿玛生气了,不然额娘也不帮着你了。” 弘昼举着金樽杯,沉思一伙吟道:“世事无常耽金樽……” 胤禛道:“起得平平……” 弘昼再道:“杯杯台郎醉红尘。” 第二百三十八章 烟花宴贵妃醉酒 1 果亲王道:“这句不赖,杯杯台郎醉红尘,人生难得一醉啊?” 胤禛点点头道:“嗯,有点儿意思……” 弘昼再道:“人生难得一知己……” 皇后点头称赞道:“嗯,越来越有意思,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淑妃道:“的确是妙,酒逢知己千杯少,应了‘金樽’的题儿。” 众人正称赞着,却不见下文,便有些急了,胤禛催道:“下一句呢?” 弘昼来回走了两步道:“推杯换盏……”说着举起酒杯朝润儿走了过去,满目深情的注视着润儿,好似若无旁人般的,这时连我都想到了他要说的下面三个字必定与这“美人”有关了,整首诗下来,作为一位皇子显得有些“颓废”,好好的皇子,只想着推杯换盏品美人。 胤禛的脸色也不好看,甚至有些怒了,裕嫔那边脸色也不好,不由觉得失望,只见润儿道:“话、古、今……” “推杯换盏话古今……妙啊?这三个字简直就是‘画龙点睛’啊?”果亲王鼓掌称赞道,细细一想,果不其然,的确如此的。 “嗯,可惜,昼儿,你的才学连你媳妇都不如啊……身子再不好,也要多画些心思在学术上,朕不指望你与三伯伯一般博古通今,但是也容不得你就这般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皇阿玛,您不晓得内情……” “哦?还有内情?什么内情?” “儿臣与润儿心有灵犀,润儿不过是将儿臣心中的话儿说出来罢了,这‘话古今’就是儿臣心中所想的……儿臣自小身弱体虚,不能为国效力,但是孩儿总是会听阿玛话,多读些书的,还请阿玛放心……” 裕嫔道:“皇上,臣妾也会好好监督的,您就放心吧,咱们的昼儿即便不能建功立业也绝非庸才之辈,皇上切勿再说这般绝情的话儿了……”说着便也擦了擦泪水。 胤禛怜惜道:“好啦,好啦,子淇,不要记在心上,朕是被昼儿给气糊涂了,咱们就昼儿一个孩子,朕怎么舍得赶他出去呢?”皇后、淑妃、我一听这话心中都不是个味儿,七阿哥还小,温仪公主与茱萸公主都是女儿身,都能作罢,弘历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能够如此不理不顾,实在让人费解啊? “嗯,难为你们夫妻如此恩爱,可见朕很快便要抱上嫡皇孙了,呵呵……”翻过弘昼的这段插曲,胤禛又道:“十七弟,昼儿身子不好,何况还年幼,便不劳累他了,你便自己去吧……朕相信,何况你也该历练历练了……” “皇上,五阿哥不能劳累,不还有四阿哥吗?让弘历跟着果亲王去见识见识不好吗?”我提示道。 “弘历?”胤禛疑问道。 “儿臣在……” “你愿意去吗?接待外宾,可是国家大事儿,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儿,免得影响两方交情……你若是要去,便要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办不好,朕就要了你的项上人头,如何?”胤禛指着弘历道,我不由心一惊,这是怎么啦? “皇上,这不过是去接待外宾而已,怎么好好的要立下军令状呢?”我疑问道。 “是啊,皇兄,这又不是去上战场,何况,科尔沁郡王带着家眷来京,是为了给皇兄您贺寿的,本是喜事一桩的,这……” “朕就是看不惯他这张冷得跟冰似的脸,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心烦,外加心高气傲,志大才疏,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做,朕到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朕年轻的时候什么时候是这个样子了。”胤禛突然性情大变朝弘历骂道。 我心想,这该不是故意说给诚亲王听的吧,就因为一句话,他竟然还记着,宴席之上,诚亲王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皇上,皇上息怒,这是臣妾的主意,与弘历无关啊?”我忙着请罪道。 “皇阿玛息怒,弘历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些什么本事,若是误了事,弘历自然会提头来见……”弘历平淡地说道,“若是无法完成皇阿玛交代的事情,儿臣也觉得活在人间毫无作为。” 弘历说着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思妍递上了一方洁白的丝巾,便写下了军令状,从容不迫,毫无畏惧,我不由钦佩弘历的胆量,想着若是这中途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何况他这才回皇家几个月而已,突然让他去接待外宾,而已还要立下军令状,这不是……哎! 我本是要为弘历求一个表现的机会,没想到却抛给了他一个难题。 “弘历,有胆量,比起三伯强多了,可惜先皇在世时没能见到你,不然他老人家肯定会很喜欢你的,他最喜欢你这样有胆识有魄力的人了。”诚亲王面带微笑的说道,然后朝胤禛问道:“皇上,您说是吗?” 诚亲王也许是觉得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必如此忍楚呢?好歹他也是先皇宠爱的皇子,更是胤禛的哥哥,哪里就能忍受这样的事儿呢? “故此,先皇很喜欢三哥……”胤禛语气深长地说道,好好的宴席,却并弄成这样,我就说后宫的宴席不该请外人的,好好的将朝政也惹了进来。 散去后,我忙着到重华宫探视弘历,他一言不发地立在窗前,冷冷地注视着远方,思妍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着,道:“主子,您要不要喝杯茶?” 弘历不答! “要不,您早些休息吧……” 弘历依旧不答! “苼瑶姐姐做了炖了些安神宁心的参汤,要不您去姐姐那儿吧……” 弘历回头怒视了思妍一眼,淡淡道:“出去……”思妍还想着劝一劝,却换来弘历冷冰冰的一个“滚”字。 哎,苦命的孩子,悲催的娃,谁让你的额娘是那样一个女人呢?你若真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在我的身边长大,绝对不会如此的。 寂静的夜,被冲天飞起的烟花打破,一阵阵烟花绽放的声响和着紫禁城内鼓瑟笙箫,吹笛奏乐的音符,让我内心燃起了几分欣喜,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的释然过来,仇恨让我太过压抑,强颜欢笑的日子将我的心折磨得不成模样。 御河两边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熠熠生辉,惹得人眼花缭乱,试图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美景,却感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只知道,御河水里的莲花与荷叶,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射得很美,很美,宛如仙境。 就是在这个御河之上,弘历救了我的性命,与我建立的母子关系,当然也可以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依靠这个当初打算当成棋子来利用的养子。 御河的那一端,搭建起了舞台,今夜如此大费周章地设下烟花宴一是为了庆贺胤禛的五十大寿,二是为了迎接蒙古郡王的大驾光临,虽然是我处心积虑的布置了这一切,歌舞升平、鼓瑟笙箫、烟花绽放,所有的一切都是美的,然而在我眼睛里,再也感受不到美了。 酒过三巡,我已经兴致全无,便悄然地离席来到了这御河边上,我感觉自己很累,好像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可是我不能睡觉,睡着了的人很容易被人暗算的,就如皇太后那种城府极深睿智英明的人,当她闭上眼睛沉睡之时,不也被惠太妃给算计了吗?白白的抹去了六年的光辉。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悠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转身看去,只见怡亲王在御河的那一边负手而立赏月吟诗……他本是在盛京为十三福晋守丧的,无奈皇上的半百寿辰乃举国欢庆之事,他不得不回京庆贺。 “怡亲王?”我唤了一声,他好似看见了我,忙着走过拱桥而来,不知为何总有着一丝丝的错觉,感觉那儿本是没有桥的,是他踏着河水而来的,我们前前后后是有着几次相遇的,只是我除了在太后丧礼之时见过他一面之时,再也没有见过了。 “臣弟给熹妃娘娘请安……”他抱拳俯身给我请安,我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他依旧穿着素白的衣裳,想必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也不过是强颜欢笑而已,竟然有着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众人狂欢,我独悲,众人皆醉,我独醒。 初次近距离地看他,才觉得他极其的英俊,嘴角微微的弧度诠释着完美的笑容,不愧是兄弟,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总有着那么一丝丝的雷同,我痴笑一声别了脸去了,心想着:“年世兰,你真是走火入魔了,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痴迷的?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 再回神过来,只见他正呆呆地看着我,他眼中我的影子既是欢喜又是惊慌,他不该如此看着我的,这与理不合,不由想起皇太后与惠太妃的话,我的脸与敬敏皇贵妃的脸很是相似。 第二百三十九章 烟花宴贵妃醉酒 2 报复的心态缓缓升起,我想着,若是我与他的弟弟有染,这样是不是可以气死他?准他三宫六院,就不准我勾三搭四吗?便上前挑逗道:“孩子,你在看什么?”我宛如一个慈母温和地抚摸着他的脸,他只是一脸的木然,好似惊讶得全身都已经麻木了,连反抗都忘记了。 又想起乐盈与弘时的事情,不由心中害怕,忙着缩回了手,请罪道:“怡亲王请恕罪,本宫一时贪玩,冒犯王爷了……”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心痛么?他会因为弟弟而难受吗?儿子就死在他的眼前,他的眉头都没皱一下,我简直是太天真了,只有皇位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只有夺走他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才能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本王也失态了,娘娘的神情与本王的额娘实在太相像了……”怡亲王痴痴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天边的月亮感叹,月圆人不圆的滋味自然是难受的,我想着惠太妃的话,敬敏皇贵妃是皇太后杀的,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真相,若是我告诉了他,他是否会与胤禛反目成仇呢?这样他该心痛了吧,最亲近的弟弟与自己成为仇人,他总会心痛心痛吧。 “敬敏皇贵妃?”我疑问,“听闻皇贵妃丧生之时,王爷才十一岁,两位公主十岁不到,皇贵妃应该是大好的年龄,怎么会突然薨了了?”我试探的问道。听见我提起皇贵妃,怡亲王的脸色便有些变了。 “娘娘,本王的母妃不是您可以议论的……”刚刚还是很是和善,这一刻却莫名的敌意,我感觉自己拔了老虎的胡子,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脾气,喜怒无常的。 “这……”见我一脸的愕然,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娘娘,那边歌舞正好,您离席太久,皇兄会担心的,还是请回吧!”他朝宴席的方向伸手道,虽然换上了和睦的表情,刚刚那一句却依旧让我心有余悸。 “王爷也是……”定了定神我也淡淡的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是一只躺在街道上的死狗,浑身上下没得一点力气,好像身体里的灵魂被抽空了,心里一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慢慢悠悠地朝宴席的地方走了过去,只感觉那边载歌载舞,热闹非凡,那些喜庆的音乐、欢快的笑声渐渐地传入了耳朵里,渐渐地恢复了意识,好似刚刚与怡亲王的会面如同梦一场,猛然一回头,那一边,什么都没有,渐渐的连御河上的拱桥都消失不见了,一眨眼,有好似能够看见他充满悲凉的背影在我的眼中若隐若现,我竟然是那般的心疼,甚至想着要落泪,泪?我不是没有泪了吗?怎么还是想着要哭呢? “娘娘……娘娘……”是百合的声音在呼唤着我,刹那见,那些景色与怡亲王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了,我试图去追,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传入了耳中……我猛地一睁开眼,正看见百合弯腰拾起我脚下的杯子。 “熹妃?怎么啦?”胤禛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回头看去,他身着金黄色龙袍,坐在最高位的龙椅之上,右边是皇后、左边是淑妃,后宫嫔妃依次而坐,接着便是蒙古郡王等人,原来是个梦啊……我说呢?我怎么会傻傻地做出那样的事儿来? “臣妾恭喜皇上‘岁岁平安’……”我举杯庆贺道,胤禛问:“熹妃,你好像哭了……” 我摸了摸眼睛,果然有泪,忙笑道:“皇上,臣妾哪里是哭,是高兴得流眼泪了,臣妾恭祝皇上万寿无疆……”我怎么会哭了呢?我怎么会好好地在宴席上睡着了呢?是这些日子为胤禛的寿宴忙碌而疲倦了吗? 胤禛笑着与我举杯共饮,他本是要坐离他近些的地方,我以要安排一些宴席的琐事为由,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没想这样一远离他的视线,我竟然如此走神?环顾四周,并不见怡亲王的影子,这才记起他虽然亲自回京为胤禛贺寿,但是因为舟车劳顿,并未入宫参见烟花宴。 戏台上的戏子刚刚唱完“麻姑献寿”,正在谢幕,胤禛高兴大喝一声:“好,唱得好……赏……”苏培盛领着几个小太监便端着银子过去了,众人跪地齐声唱:“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戏子们从戏台两边退出,紧接着的节目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出场的小生便是连着十八翻,和着阵阵越来越是激烈的锣鼓之声,惹起一阵阵的掌声,好似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想起的鸥鹭振翅一声。胤禛忙着与郡王交谈便也不再注意我,我问百合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本宫好好的怎么睡着了?” “娘娘,这是蒙古进贡的羊奶酒,您多喝了两杯,便有些沉沉欲醉,奴婢命人端来了醒酒汤,您喝一点吧!”对了,是因为多喝了两杯,羊奶酒是我最爱喝的酒,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了,故此才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醉了,还做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梦。 “怎么这么酸?” “娘娘,是醋自然酸了……”百合笑道,这个死丫头,什么醒酒汤,直接给我端了一碗醋上来,“今儿是皇上的大日子……奴婢自作主张,娘娘莫要怪罪啊……”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舍得罚你呢?”我微微一笑,喝了醋,果然清醒了很多,再看台上的猴子翻跟斗便觉得更是有趣。 “王爷,如何……紫禁城的风景与你们蒙古草原相比如何啊?” “哈哈哈,那自然是紫禁城内的风景好了,故此我科尔沁的姑娘才喜欢留在大清的后宫里啊?”科尔沁与大清向来是姻家的,只是先皇当初为了对付鳌拜,不得不拉拢索尼,娶了赫舍里皇后,不然只怕也是科尔沁的郡主了。 “哈哈哈……”胤禛应承的笑了笑,听闻这回科尔沁郡王带着女儿而来是有目的。 听闻,郡王带来了不少珍宝,足足二十余辆马车才能装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珠宝石、字画古董等等,还有蒙古盛产的汗血宝马五百匹,随行护驾侍卫数千人,如此震撼浩荡的队伍,吸引了整个京城的百姓去围观,道路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为了维护持续,除却迎接之人,九门提督单独派了数千人挡在道路两旁,以免人员随意流动,导致混乱,那场面,怎是一个“壮观”可以了得的。 一路上,载歌载舞,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弘历与果亲王带路迎入圆明园,弘历自幼在圆明园长大,自然是最能了解圆明园的景观了,故此很是轻松的便完成了任务,还深得郡王的赏识,果亲王是多次翘首称赞,说弘历办事沉稳,仔细,考虑周全,心思敏捷等等。 胤禛这才消气,却不肯认输朝我道:“不过是侥幸而已!” 那日胤禛携带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一同到金銮殿迎接郡王,却只见到了世子,并未见到郡主,听闻是舟车劳顿,疲倦困乏了,留在圆明园休息,我想着,必定有所图的,听闻这个蒙古郡主美艳绝伦,惊为天人,甚至世子还高调称赞道:“臣这个妹妹可是打遍整个蒙古无敌手的武林高手啊……草原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惹得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对这个蒙古郡主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马上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如何的美艳?到底是如何武艺高强,打遍蒙古无敌手呢?高矮胖瘦,性情如何等等?让人时时刻刻都想着。 我想着一个女人要那么高强的武功干什么?一定长得三大五粗,丑八怪,无盐女,不然怎么二十来岁了,还没有出阁呢?静水楼台先得月,我暗自里问过弘历,到底是这个郡主如何美艳了,听闻在道路两岸围观的百姓,看见她的美貌都不顾士兵们的阻拦,拼了命的想着走近一些一睹郡主的风采。 弘历开始不理会我,好似很不想说似的,我却更加的起了兴致,命令道:“本宫命令你说……”这孩子总是希望大家都顺着他,不过他这个性子的确也不能太顺着他了,逮不做出一件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儿来的。 他只是定神看了我两眼,并未理会我,我继续道:“好了,额娘拜托你说好不好?你要知道,你额娘我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想知道这些……” 结果弘历气愤道:“刁蛮、无礼、任性、嚣张、可恶……”听得我是糊糊涂涂的,人人都说好,怎么到了他的眼睛里就成了这个样子呢?说了这么多感觉还不解气再加上一句:“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要不是郡主,我一巴掌拍死她……” 弘历虽然性子不太好,但是总不会有打女人的倾向,怜香惜玉之心他还是有的,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气得弘历想着一巴掌拍死他呢? “怎么回事儿?”我追问道。 弘历耸了耸肩道:“额娘,特别的想知道吗?”我点点头,弘历朝我一扫眼道:“那我不能告诉您了,不然,您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惊喜了。”偶尔感觉他有着一点点的冷幽默。 第二百四十章 惊艳故人再相逢 “皇上,这京剧实在精彩,臣也特意命人编制了一支舞蹈为皇上贺寿,皇上可有兴趣一观啊……”郡王提议道。 “哦?”胤禛疑问道,我也是一惊,听闻某些大臣们献女入宫之时,都是如此的,我与皇后、淑妃、裕嫔、惠嫔等人相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依我之见若真是如弘历说的那般,怕是入宫之后很是麻烦啊?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在后宫之中胡作非为怎么办呢? 我忙着命人吩咐原本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押后,在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后,将蒙古带来的歌舞加在中间,看来这个蒙古郡王真是有备而来,连配乐的人都带着,一群穿着蒙古服饰的配乐人到了舞台的配乐区坐下便惹得众人的掌声与欢笑,大家都拭目以待想着看蒙古郡王到底带来什么样子的鼓舞为皇上贺寿呢? 音乐渐渐想起,只见从两端涌入数十名身穿淡黄色霓裳裙,头挽着朝天发髻的女子,飞舞着水袖盈盈飘飘然上场,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大美人儿啊,窈窕淑女,亭亭玉立,那细腰如柳,不盈一握,看得一群男宾客门,两眼发直,简直是被勾去了魂魄。 蒙古女子该是以豪放不羁为名的,没想到这些女子统统都是温柔可人之人,整整齐齐地,动作一致,时而积聚一块儿,时而分散开来,长长的水袖飘舞在空中跟云彩般的梦幻与神奇。 突然,只见众舞女甩起的水袖之上,一名身穿金黄色霓裳裙的女子从天而降,七彩水袖甩动出来的漩涡感觉她在腾云驾雾,挽着国色天香的发髻,头上佩戴着朱钗翠玉数之不尽,两鬓步摇,中间是华胜,一只凤凰吐珠的华胜栩栩如生,佩戴着一方闻着玫瑰花纹的轻纱,遮住了面容,只剩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灯光恍然照射她不似凡人,乃是嫦娥仙子下凡尘。 胤禛看着那惊为天人的舞姿早就丢魂落魄,忘乎所以,众人的目光也被这精彩的一幕所吸引,只听见传来歌声唱道: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 念白:陛下再来一杯吧!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人美、舞美、歌声更美,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沉沉欲醉,那女子的水袖就跟被施了法一般,舞动起来从未落下,在众女子之间无疑是独秀枝头,淑妃的惊鸿舞与滟嫔的霓裳舞不过都是独舞的,再过柔美也不过一个人而已,视觉上看到的也不过是她举手抬足间舞步与容姿,而这一回并非如此,众人烘托着一人,好似绿叶衬托着红花,更为鲜艳娇嫩。 胤禛大喜忙问道:“郡王,这是什么舞,这是什么歌?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只当你们草原的女子骑马射箭狩猎行围是一流,不料也一样能歌善舞,让朕大吃一惊啊……” “哈哈哈,这是我女儿云桑格独创的舞蹈与歌曲,名为‘贵妃醉酒’。” “贵妃醉酒?”我想着胃口还不小,一张嘴就是“贵妃”?如今整个后宫就德端贵妃一个贵妃,没想到这郡王的胃口不小,一来就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封为“贵妃”。 “正是,我这个女儿太过优秀,故此曲高和寡,整个蒙古竟然挑不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夫婿来,故此臣不得将她带到京城来,进献给皇上,猜想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皇上您才能与臣的女儿相配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郡王见胤禛如此高兴,当机立断便说明了来意,胤禛哪里有不乐意的?起身举杯饮了一杯,淡淡道:“哦?世间还有如此奇女子,朕倒是要会一会……”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梦回大唐爱?美人这是自喻杨贵妃啊……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 歌舞完毕后,只见那七彩水袖的女子率领众女子跪地请安,那公主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猜想也许是蒙语,她的侍女在旁翻译道:“蒙古郡主云桑格恭贺大清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传郡主上前来,众舞女便先行退下,郡主领着两名侍女款款走上前,看着身段与舞姿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佳人,正所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既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这后宫之中要来一位比淑妃更加貌美的女子了,难过的是,我真的已经芳华不再了,再也不是当年的美艳绝伦,宠冠后宫的华贵妃了,时光真的将我的美貌带走了。 秋初的夜晚有着一丝丝的凉风,吹动了郡主的裙摆,金黄色的霓裳裙飘飘然摇晃,七彩水袖也随风起舞,头上的金步摇发出铮铮的声响,跟妙龄女子歌唱般美妙,郡主抬起手将脸上的轻纱慢慢的拉下…… 只见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美艳得好似晃眼,本是翘首以盼面纱她是何等容颜,不料待她的轻纱落下我便仿佛被一块大大的石头从天而将压在身上,抬头指着她与胤禛、皇后、淑妃等人探视,胤禛与我一样被她的面容给惊住了…… 皇后与淑妃则是眉头一簇,她神色平淡,目光镇定,面无他色,可是这面容…… 百合讪讪道:“娘娘……这、这、这……”捂着嘴便无法继续说下去,她的脸竟然是、是“清颜”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儿?两年不见的清颜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是却是以蒙古郡主的身份出现,这比什么都令我吃惊,可是见神情却很是不像,清颜的脸上总是乏着笑容,令人看着便感觉她无忧无虑特别的开心顺意,可是这个郡主,却是面无表情,眼神之中好似还充满了悲凉与凄苦之感,容貌相似,神态却毫无相似之处。 “清颜……”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直径朝胤禛走了过去,抬手放在胸前朝胤禛行礼,嘴中喃喃地念了些什么,旁边的侍女翻译道:“云桑格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起身扶起她,仔细地端详,他不过见过清颜一面而已,而且那一次清颜还被是淑妃折磨得不成模样,满面的憔悴与落魄,这一次却是如此的光鲜亮丽,不知道他似乎能够认出来? “云桑格?”胤禛轻轻地将她扶起。 她再次用蒙语言语,身边侍女翻译道:“能面见天颜,三生有幸……” 皇后、淑妃不约而同地朝我看来,我也不知详情,怡亲王不是说清颜是他的人吗?怎么好端端地她就变成了蒙古的郡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臣这个女儿如何……您还满意吗?” “天生丽质难自弃……”胤禛赞美道,弘历这小子完全把我给骗了,这样的女人她舍得一巴掌拍死?大家心中明白,后宫之中要多一位妃子了,这已经是再所难免的事情了,只是我记得清颜说过她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后裔,爱新觉罗家的女人怎么可能进入后宫呢?她当初不是为了避免见到皇上而不惜将自己脸上点满雀斑吗? 我心中疑问,皇后、淑妃也一般,见她们怒视的眼神,是否是在怀疑我在暗中捣鬼呢? 云桑格环顾这宴席之上的人,挑嘴一笑,甚为不屑朝郡王用蒙语说了什么,郡王却道:“不得无礼……” 胤禛道:“不是你的脸上有脏东西,而是因为你实在太美丽了……”故此我猜想她的话大意应该是:“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什大家都这样的看着我?” “是啊,简直是憾绝尘寰……听闻科尔沁出美人儿,今儿一见果不其然……”皇后道。 云桑格给她行礼,侍女翻译道:“皇后娘娘谬赞,云桑格不敢比拟皇后娘娘国色天香……” 淑妃也过去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果然是从月宫里下凡的嫦娥仙子,连神态也相似……”淑妃见云桑格的表情冷冷的,显得孤高傲慢,不由不服,当着郡王的面就说出了这等话……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华宫烽火连绵 胤禛介绍道:“这是朕的淑妃……”云桑格行礼,侍女翻译道:“海岛冰轮初转腾,皓月乾坤分外明,广寒清冷玉寒人,嫦娥无奈下凡尘……” “呵呵,原来郡主也通诗词?”我疑问道,很是明显她好似不认识我们这些人似的,我记得清颜也会一些诗词的。 “这是朕的熹妃……”听见“熹妃”二字,云桑格眉头一簇,朝我看来,可是她眼神依旧显得那么的陌生,难道她真的不认识我?还是她根本就不是清颜呢?她朝我行礼,侍女翻译道:“久闻熹妃娘娘大名,今儿一见三生有幸……” 我想着我册封为熹妃不是几个月而已,她这个远在蒙古的郡主怎么会知道呢?莫非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又听她说了些什么,侍女翻译道:“大清四阿哥的额娘,果然不同凡响,年轻貌美……”这话不是在寒碜我吗?既然年轻哪里能有个弘历怎么大的儿子呢? “奇怪,郡主既然想着要来我们大清,怎么不会讲汉语呢?”容貌虽然相似,行为举止与谈吐等等却毫无相似之处,清颜是会讲汉语的,而且还十分的流利? 云桑格说了些什么,侍女好似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翻译,我猜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只听见胤禛哈哈大笑道:“熹妃,你算是遇见对手了……你的伶牙俐齿在‘和妃’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啊……” “和妃?”众人疑虑……哼!一入宫便是妃?这在雍正一朝可真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即便如淑妃那般得宠的,初入宫也不过是贵人,身份再高贵也没有一入宫就是妃的先例啊? “郡王,你这个女儿,朕喜爱得很啊……你当真舍得留下吗?” “皇上喜欢,乃臣之福,整个科尔沁之福,谢皇上……”郡王与世子谢恩,云桑格也谢恩,侍女翻译道:“谢皇上隆恩……”就如此,后宫不仅仅多了一位姐妹,还多了一位与我平起平坐的妃子。 宴席散后,胤禛亲自命人将云桑格安排到了养心殿的后殿悦心堂安置,随后与郡王、世子、众亲王、群臣到金銮殿议事,皇后与我们这些后宫嫔妃便也一同散去。 皇后唤住我道:“熹妃,你知道刚刚那蒙古郡主说什么惹得皇上如此欢喜吗?”皇后扶着剪秋的手,慢慢悠悠地走着,我与淑妃以及其他妃子尾随其后,皇后笑道:“她刚刚说,熹妃娘娘既然嫁给了满洲人,怎么听不懂满语呢?呵呵……”说到此处,皇后便笑道,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她刚刚一直说的都是满语,我以为她讲的蒙语呢? “呵呵,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因为先皇之时便提倡满汉一家,臣妾以为学汉语与满语都无关痛疼,何况臣妾阿玛、额娘都是汉人,故此不会满语也有的,不如皇后娘娘这般阿玛是满人,额娘是汉人,故此满汉两语双全……”听到此处皇后的笑意已经有所减少,我追加道:“不对,也不能如此说,要是如此的话,纯元皇后的阿玛额娘都是满人,理应只会讲满语啊……说来还是皇后娘娘博学……” 我恨不得直接都说她是妾室所生,她是见终于有人可以压住我跟淑妃的气焰了,故此如此高兴啊?莫非想借着和妃来打压我们不成?皇后停住了脚步,回头朝我道:“熹妃,你言之有理,本宫的姐姐不仅仅会讲汉语、满语、蒙古语,还精通西洋语,可见这语言并非天生而是后天所学的,不过本宫着实好奇,按理说,这血液骨肉可是天生的,怎么两个汉人就偏偏生出了个满人呢?钮钴禄?世兰?” 我冷冷地盯着皇后逐渐远去的背影,手紧紧地抓着百合的手,仿佛都要出汗了,皇后道:“熹妃,本宫近来身子不好,这忙着给和妃修葺宫殿的事儿便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给本宫办得妥帖,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啊……” 众人也随着皇后一同离去,我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裕嫔走了过去,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若是还有所求,便不要计较这一时的荣辱兴衰……”说完便也跟随而去。 本是无意固宠的,如此不固宠也不能了,淑妃我不再畏惧她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弱点,可是这个“和妃”我可是一无所知的,何况,她到底是不是清颜呢? “百合,你说……” “容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奴才见她的神情好似一点也不认识我们,也许真是人有所相似吧……” “找人暗中打听打听,感觉告诉本宫,她是……”只是她为何不认我呢?是在怪我食言吗?她为什么会变成蒙古郡主呢?还是她本来就是蒙古郡主,那她为何会出现在紫禁城呢?为何会装疯卖傻的留在我的身边大半年呢? 如此佳人,弘历为何那样地评价她呢?不由想着去重华殿看看,次日,便带着百合去了重华宫。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碧痕的声音道:“娴福晋,这是给小阿哥喝的牛乳子,您要是喜欢,奴婢再给厨房给您炖一碗便是了,但是我家侧福晋身子弱没得奶水,小阿哥又吃不惯奶娘的奶,正等着这个呢?免得饿着了,上头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啊……” “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本福晋就是想喝这碗牛乳子,怕你们家小阿哥饿着,就赶紧到厨房再做一碗去,还说什么?涵儿,端着、走……” “娴福晋不行啊……不行啊……”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进门一看,便看碧痕摔到在地,地上还有摔碎的玉碗,撒了一地的牛乳子……“死丫头,这下好了吧,谁也吃不着了,饿着本福晋不要紧,饿着你家小阿哥还了得,还不快去厨房做去……”可娴趾高气扬的指着碧痕骂道。 哼!一个十岁的丫头还反了不成?不知道碧痕是我的人吗?还是就是打给我看骂给我看的呢? “熹妃娘娘驾到……”小杜子一声叱喝,可娴这才有些收敛,朝我略略行了礼道:“额娘,您不在翊坤宫,怎么来了重华宫?” 我道:“你说为什么?” 她无辜地嘟着嘴道:“我怎么知道?”仗着有皇后撑腰胆大妄为,这样的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幸亏才十岁,这若是大了,能侍寝了,岂不是更加翻了天吗? “来人那,去把嫡福晋给本宫叫出来……”我叱喝一声,只怕是得到消息我来了,苼瑶与思妍都匆匆过来迎接,苼瑶跪地道:“臣媳给额娘请安,额娘有事儿唤儿媳去翊坤宫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如此说来你是不希望本宫来了……”我淡淡道,众人让出一条路来引着我到了重华宫的主殿,宫女太监们忙着端茶布坐,却无人敢言语,苼瑶、思妍、可娴等人统统都跪在我的面前,苼瑶的贴身侍女书香端着茶给我,我顺手抓起茶杯就朝苼瑶砸了过去,她也不敢躲闪,虽然没砸在她的身上但是却被热茶溅得满身都是。 “你这个嫡福晋是怎么当的?整日里重华宫是乌烟瘴气的?”我骂道,苼瑶也不敢反抗,只是哭哭啼啼地道:“儿媳知错了,额娘恕罪……” “既然你当不了这个家,那还要你这个嫡福晋作什么啊?空担着这个名儿,却不管事儿,你惭愧不惭愧?” “儿媳惭愧……” “那你说这个事儿该怎么处置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真是一点也没错,嫡福晋没本事,被侧福晋凌驾而上也是有的,思妍这个人,一心一意的扑在弘历身上,玩心计只怕是不会的,苼瑶这个人,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主儿,也难怪可娴这个十岁的小福晋在重华宫作威作福了。 “这……这……”苼瑶含糊其辞,不知该怎么好?刚好又有侍女端上茶来,我便再次顺手砸了过去,这一回故意的砸到了可娴的身边。 “这什么这?这点小事儿也处理不来,还要本宫教你吗?”苼瑶更是害怕,胆怯道:“儿媳惶恐……”我抿嘴一笑,等着看她如何处置呢? 苼瑶无奈可怜兮兮地朝我看来,可能是不明白为何大家都这样的不喜欢她吧,听闻弘历到现在还没有碰她,成亲都两个月了,弘昼与润儿是打得火热,嫡福晋一入门,辰心与媚儿可是完全的失宠,本来被整个紫禁城都羡慕的两个宫女,刹那间也成为了被抛弃的女人了,红颜未老恩先断,太过合适了。 不知道是弘历不爱女色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三个福晋都是不冷不热的,可娴年纪太小,情有可原,思妍刚刚生产还需要喂养孩子,也可作罢,这个嫡福晋整个风华正茂,如花似玉般的妙龄之年,却如此不受宠,冷言冷语也是够她受的。 我眼睛一撇不以理会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苼瑶无奈只好道:“碧痕,你目无尊长,出言顶撞主子,乃罪大恶极,本福晋罚你两月俸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正妻侧室大搏斗 “可娴,你身为主子却跟奴才一般见识,自跌身价,还打翻了璜儿的牛乳子,害得璜儿饿了肚子,姐姐罚你半年的俸禄,若是再有下一回,便没收你所有的零食,再不让你贪嘴……” “哈……”我挑嘴一笑,她倒是很会做人啦,两边都不得罪啊?可娴自然是不乐意,抱怨道:“凭什么?一碗牛乳子而已,打翻了再让厨房去做就是了,我也一口没吃着,就小阿哥饿,我就不饿了,我又不是铁打的,不用吃东西。不过是打了个贱婢而已,姐姐就是要罚我?” “这……”苼瑶被可娴说上几句,不免有些后怕,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可娴看去,试图传递一种信息给可娴:“额娘在这里,你别胡闹,大不了,事后我事后给你赔罪,把罚的俸禄都还给你,不要闹了……” 我乐得看热闹,便也不发话,由着可娴胡闹而置之不理,苼瑶见可娴如此不理解她,便也感觉气躁了,便朝思妍叱喝道:“碧痕是你的丫头,你不好好的管教,反倒让她跟主子起了冲突?治你个管教不善的罪,你服不服?罚你半年的俸禄你服不服?” 思妍本是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不料苼瑶却给她治罪起来,不由慌张,(躺着也中枪),忙道:“妾身知罪,妾身心服……” 可娴那边觉得苼瑶不罚自己反倒罚了思妍,便沾沾自喜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把自己的奴才管好点,我可是主子……哼……”那嚣张的气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当初是华贵妃到时候,够嚣张了吧,但是也没到这个模样啊? 苼瑶摇了摇头朝可娴问道:“可娴你可知罪啊?” 可娴纳闷疑惑道:“我有什么错?难道我吃口东西还有错不成,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就永璜要吃东西,我就不用吃的哦?”几句话顶得苼瑶哑口无言,可娴见苼瑶如此更是嚣张道:“哼,我姑姑是皇后,还能断我的吃食不成?” 苼瑶忍无可忍,摇了摇头,朝奴才们命令道:“来人那,将娴福晋屋子里的零食都给收起来,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给娴福晋做甜点糕点吃……从今日起,娴福晋在闺房内面壁思过,一日不认错,便一日不准踏出房门,凡是有暗中帮衬者,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苼瑶像是被压迫太久了,这下子被逼得太急了,全部都给爆发出来了,果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屋内在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大吃一惊,见众人不动,苼瑶叱喝道:“怎么?本福晋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这重华宫内的主人是谁?谁才是你们的主母?”这些奴才听到这些话,又见我没阻拦,哪里还敢不动? “渣!”两个小太监忙着上前要拉扯可娴到房间去,她自然是要反抗的,大声道:“我是皇后的亲侄女儿,你们谁敢动我,我要了你们的狗命……”指着苼瑶道:“你敢这么对我?我要去姑姑哪里告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毕竟还是个孩子,奴才也是懂事的,无人敢真的去伤害她,故此也就让她挣脱出去了。 苼瑶又朝奴才们命令道:“来人呐,将重华宫的大门锁起来,从今日起,不准娴福晋踏入一步,让她到景仁宫去当格格去,重华宫的侧福晋她是当不了了……”一屋子的奴才低头倒呼一口冷气,连我都觉得这也太过了,等着皇后追究起来,等着弘历追究起来,我不可不会帮着她的,到时候他一没得丈夫的恩宠,二没得有力的靠山,这重华宫的福晋是谁当不了啊? “额娘,让您见笑了,是儿媳无能没能将重华宫内的事儿处理妥当,儿媳自请处罚……”书香端上茶来,苼瑶便跪在我面前斟茶请罪,我本是来找弘历的,没料看了这么一场好戏,这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嗯……”我与百合相视一眼,感觉这只沉睡着的老虎给撩拨醒了,连我都吓了一跳,“思妍是本宫的人,可娴是皇后的人,如此一来,你不怕两边都得罪么?”我问道。 “回额娘的话,无论思妍与可娴是谁的侄女谁的义女,都是四爷的侧福晋,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熹妃娘娘都是皇阿玛的嫔妃,皇阿玛给了儿媳这个嫡福晋的头衔,想必也给了儿媳嫡福晋的权利……” 不愧是大家闺秀,即便性子弱了点,可是见识还是有的,细细一问才知道弘历不在重华宫,想着也是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他出来张罗,原来压根就不在啊,倒是知道躲得清闲,听闻是奉胤禛的命令陪着科尔沁的世子到京城转悠去了。 不由想着还是我们的京城好,记得从前跟随先皇去蒙古草原的时候,除了骑马狩猎好似没得别的事儿,哪里不得了京城的繁荣呢?做了一伙儿,景仁宫的剪秋便来请我与苼瑶一同去景仁宫,我猜是可娴一哭二闹地扯着皇后的袖子求着她来主持公道吧。 苼瑶虽然有些慌张,但是眼神之中并未有胆怯之情,我想着,皇后又能如何呢?虽然重华宫也在紫禁城,可是那儿有别的女主人,轮不到她来管教。 还未进去便听见皇后的声音骂道:“正妻就是正妻,侧室就侧室,妻妾妻妾,妻在前,妾在后,这个你不懂么?啊……” 可娴哭哭啼啼地道:“可是可娴的姑姑是大清的皇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为什么要被她欺负?不过是个一品大臣的女儿而已,四爷一点也不喜欢她,四爷喜欢我更多一点,那富察?思妍更是恶心,不知道哪里流浪来的小猫小狗,不过是生了个孩子就一步登天了,等着将来,我也生她三五个孩子,我气死她们……呜呜呜……” “闭嘴,本宫不是你的姑姑……本宫是你的皇额娘,别仰仗着你的娘家有多显赫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别以为夫君如何喜爱你就是你放肆的资本了,人就该安分守己,认清自己的位置,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儿,别一天到晚想着去干别人的事儿,一个不留神就摔得面目全非了……” 我的天哪,这句句话都是冲着我来的啊?这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啊,昨儿是没骂尽兴啊,故此找着缘故地讽刺我,打击我?可惜如今的我,可谓是百毒不侵,你喜欢骂就骂好了,我不痛不痒的。 “臣妾给皇后请安……” “儿媳给皇额娘请安……” 我与苼瑶朝内而去,皇后忙摆手命人看座,自己却是靠在椅子上大大的踹气,身边的丫头忙着为她递上痰盂漱口,撑着太阳穴道:“本宫给这个不争气的丫头气得头疼了……” “皇额娘,是儿媳的无能,没能好好的管教可娴,才让她如此放肆,让皇额娘费心了,还请皇额娘责罚?”苼瑶忙着跪地请罪道,我欠了欠身子道:“怪只怪本宫太过年轻了,第一次当人家的婆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管教?何况,皇后的亲侄女儿,本宫也管教不来了,故此只能让皇后娘娘管教了。” 皇后温和地朝苼瑶道:“起来吧,好孩子,你做得对?此时不趁着她羽翼还未丰满,好好地管教,迟早有一日能够骑到你的头上,虽说她是本宫的亲侄女儿,但是她更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既然进了皇家的们就要守着皇家的规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尊就是尊,卑就是卑,东西可以乱吃,规矩可不能乱,这一次且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也看在本宫这张老脸的份上,饶了她,让她回重华宫去吧,你爱打爱骂,本宫都一概不管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了,不过你是正妻,正妻就要有正妻的度量,莫要与妾室斤斤计较,自贬身价。” 可算让他借题发挥了,一口一个正妻,一口一个妾室?为了打击我,不惜将自己的亲侄女儿往死里的贬斥,也真是忍心啊? “妻也好,妾好也,若是犯了错,也得禀告夫君才对?哪里能够自设公堂呢?那将夫君置于何地呢?苼瑶你大胆……可娴即便犯了再大的错儿也好,哪里轮得到你来罚呢?弘历才是她的主子不是么?” 苼瑶讪讪道:“是,儿媳知错……”恰好在此时,弘历穿着他那一层不变的黑色长袍朝景仁宫而来,只怕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急急匆匆地赶过来的,脸上还略带着风尘仆仆,一进门便抱拳给皇后还有我请安。 我见他来得正好便道:“弘历,你自己屋里的人翻了事儿,便自己惩罚吧,别在这儿劳累皇后娘娘,是好是歹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你若是觉得可娴深得你的心,不处置也是可以的,心爱的女人偶尔犯犯错,你就当她跟你撒娇好了。” 本是想着要给可娴一个教训的,没想到被皇后这一闹,我还得去维护她了,这可不再是可娴与苼瑶之间的事儿了,而是我与皇后之间的斗争,是正妻与宠妾之间的事儿了。 “可娴,跟我回重华宫去,别胡闹……”弘历淡淡的说道,倒是看不出喜怒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奇和妃伶牙俐齿 1 “弘历哥哥,你也说我胡闹?”可娴一听弘历也觉得她在胡闹,便更是觉得委屈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针对我?不过是打翻了碗牛乳子而已,你们至于这样吗?紫禁城是少了牛乳子还是怎么的?我在府上时都不少的东西,怎么来了紫禁城便跟宝贝似的,打翻了,还得出人命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府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别在重华宫与人挣食儿了……”我淡淡道,想着皇后在那儿自编自说,还真来劲儿,“还没洞房吧,既然没洞房,就不是名副其实的侧福晋,想必送回去,你们家也无多大碍的,皇子不要的女人,多的是人要,是吧!” “熹妃,你是什么话儿?你好歹也是一宫之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难怪下梁要歪……” “是了,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啊?若是皇后您这个一国之母能够端端正正,我们这些嫔妃也不会这般不三不四了,是吧……”皇后只怕这两年与我、淑妃斗得太厉害了,又被七阿哥给牵制着,难免有力不从心的地方,偏生,后宫之中,新人辈出,她防不胜防,淑妃重获恩宠,现在又来了一位美貌如仙的和妃,她这个皇后迟早会如同虚设的。 “熹妃,你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皇后娘娘也越活越不端庄了……”斗嘴从来都是我的强项的,皇后明显被气到,却强作坚强,不露于色,我继续道:“妻是妻,妾是妾,可是偶尔妾也是可以变成妻的,偶尔名为妾可实质是为妻,时为妻却并不如妾,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做‘妻不如妾’吗?” “哈哈哈……”皇后听后笑了几声,随后很是温和指着景仁宫的大门道:“熹妃,你出去……”平淡得好像在说:“熹妃,你吃饭了吗?”我一愣,看着皇后不知该怎么办?反应了半响终于明白,她这是叫我“滚”。 “是,臣妾告退……弘历、苼瑶,我们走……” “四福晋暂时留下!” “她是本宫的儿媳妇,与本宫一道来,自然要与本宫一起走的,皇后要找四福晋说话,找你家那未成年的侄女便是了,弘历未必稀罕……”见我与皇后针锋相对,苼瑶自然很是为难。 “她是你的儿媳妇,可是更是本宫的儿媳妇,你是弘历的额娘,可本宫是弘历的皇额娘,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话问得,我眼中若是有你,怎么敢与你针锋相对呢? “皇后娘娘严重了,臣妾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媳妇还是自己管教为好,弘历,你毕竟年幼,还不成熟,这种后宅妻妾之争,只怕也处理不来,就让额娘代你处理吧!”弘历见我如此胆大妄为,便试图劝住我,却被我一手给推开。 “可娴,你还要不要做四阿哥的侧福晋?还想不想回重华宫了……”我与皇后两位都动怒了,她一个十岁的孩子自然也有些害怕起来,不敢再眼言语了,胆怯地朝我唤了一声:“额娘……”又朝皇后唤道:“皇额娘……”我们皆不理会,她又扯了扯苼瑶的裙摆唤道:“姐姐……”,苼瑶也是自身难保,不敢言语,她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弘历唤道:“弘历哥哥……”面对一个孩子如此真诚的呼唤,弘历即便再冷漠也不能若无其事的,何况他本身也是有血有肉的,只是被现实压抑得太过凶猛了。 “算了,跟皇额娘行礼,退下吧……”弘历淡淡朝可娴说道,又朝苼瑶道:“你是重华宫的嫡福晋,打理宫中家务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权利,我本不该干涉的,只是今儿事儿大了,惹得皇额娘与额娘都不痛快,便作罢了,算是给为夫一个薄面,可娴年幼不懂事,你多担待,下回,若还是如此,任凭你处置,我绝对不担待她,免得她恃宠若娇……” 弘历一手扶起苼瑶,一手扶起可娴,朝皇后请罪道:“皇额娘,都是儿臣管教不善,惹得皇额娘生气了,还请皇额娘息怒……虽然妾不如妻,但是一妻一妾,儿臣会平着来的……” 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命我们一同下去,弘历这句:“打理宫中家务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权利,我本不该干涉”与那句“妾不如妻”可是将皇后哄得高高兴兴的。 我可不会因为那一句:“一妻一妾会平着来……”而高兴,冷笑一声:“哼……既然犯了错,便要受罚,若是就如此算了,岂不是坏了这个宫中的规矩,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坏人,那就让额娘来做吧,她都有脸做出那种与奴才斤斤计较的丢脸事儿来,何必顾忌她的颜面呢?本宫这个婆婆便偏偏不让你如此姑息养奸……可娴本宫罚在长亭烈日之下跪上两个时辰,好好的反省……” “额娘……”弘历不满地唤了一声,我不悦道:“怎么?额娘的话你也敢违背?”他不再言语,可娴紧紧地拽着弘历的袖子摇头,我道:“偏生要你在这个最显眼的地方,让过往的人看看,看你还知不知道要脸,你丢本宫的脸不要紧,丢了皇后的脸,丢了你们乌拉那拉家族的脸可要不得……” 说完便甩袖而去,正事儿一件没办,一门心思去跟皇后斗嘴了,气匆匆地回了翊坤宫,想着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还跟皇后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莫非……不,不可能,从得知欢宜香真相的那一刻,我早早就对他死心了,可是我为何还是忍不住地跟皇后发生口舌之争呢? 景仁宫内,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我位居右侧第一,淑妃左侧第一,裕嫔在我的下手,惠嫔在淑妃的下手,其余人等都没有过来,眼下后宫之中稍微能得到皇上青睐的也就我们几个了,本来是想着要选秀的,不过因为和妃的到来而打破了原本的计划,胤禛绝口不提了,我也乐得清闲,免得再挑几个淑妃那样的角色进宫,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皇后娘娘,这个和妃的谱摆的真大的啊?千呼万唤也难得始出来?听闻她特别喜欢琵琶声,莫非是想着‘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么?那臣妾可是要拭目相待了。”淑贵妃阴阳怪气的说道。 皇上特意交代让和妃来景仁宫请安,顺便与众嫔妃会面,如今我们各宫主位都到来,各自喝了茶,闲聊了一伙儿,却依旧不见人影,皇后还特意派剪秋去探视。 剪秋回到禀告道:“回皇后娘娘话,和妃身边的侍女琪琪道‘我家郡主还在梳洗,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皇后看着没什么事儿,心中只怕也是无味杂乱不是滋味,微微地笑道:“罢了,和妃初来咋到,想必许多事儿不习惯,故此迟迟款款的,过些日子,想必就是没事儿了。” 我觉得如此等待实在无趣儿,便道:“皇后娘娘,您说这个和妃是不是长得像个人呢?” “哦?熹妃觉得她像什么人儿呢?”皇后故作惊讶道,我不答朝淑妃问道:“淑妃,你觉得她像什么人呢?” 淑妃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搁下茶杯朝我看来道:“奇怪,皇后娘娘,臣妾怎么觉得今儿的茶不如往日的呢?感觉涩涩的……” “本宫老了,味觉也不如从前了,故此在烹制茶叶时多加了些苦丁,混合着茶的清香,苦倒是不苦,就是有些微微的涩,淑妃喝不惯,本宫命人给你换别的。” “原来如此,臣妾还当是皇后娘娘心中苦,故此这景仁宫的茶也带着涩味呢?” “本宫为何会心中苦呢?” “看着自己的夫君的心一点点离自己而去,心中不苦吗?” “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夫君是皇上,皇上的心怎么会离开本宫呢?即便人不在本宫的身边,心也未必不在的,淑妃陪伴了皇上多久?本宫又陪伴了皇上多久?莫非淑妃认为在皇上的心中,你的位置要比本宫更加的重些吗?” “臣妾不敢,不过听闻皇上已经连着好几回月圆之夜不来景仁宫了,皇后娘娘月圆人不圆,心中不苦么?” “只要皇上高兴,本宫的心就不会苦,这便是本宫的气度与雅量,自然淑妃你是永远也感受不到这种滋味的,即便有着如本宫这般的气度与雅量也未必有机会显示出来的。” “是了,故此臣妾也不想再讲什么气度与雅量了,留着住皇上的人才能留住皇上的心,不是吗?人不在,即便心中念着又能有什么好呢?”和妃虽然人住在悦心堂与胤禛的养心殿只是隔着一条回廊而已,可是她还未侍寝,故此留在永寿宫的次数也是比较多的,毕竟也是宠爱了这些年的,又那么辛苦地为他生儿育女,哪里能放下呢? “是了,本宫的姐姐若是知道世间还有一个淑妃,即便在黄泉也会欣慰的。”皇后朝裕嫔看了一眼道:“裕嫔,你说呢?” “臣妾惶恐,臣妾从未见过纯元皇后,不知该说什么?”裕嫔轻轻地答了一句,皇后继续道:“撒盐也好,飞絮也罢,不过都是似雪罢了,你们能够替本宫安慰夫君受伤的心灵,本宫感激你们……真心实意的感激,对于本宫而言,皇上是宿在永寿宫还是翊坤宫,是承乾宫还是长春宫,都是一样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奇和妃伶牙俐齿 2 这宫中最厉害的果真还是皇后的,我从前不知道裕嫔到底因何得宠,又因何失宠?经历了那次在坤宁宫内的事儿,我才隐约的那个方面去想,原来裕嫔也不过是的纯元皇后的一个替身而已,故此才会这样轻易地被遗弃的。 而听闻淑妃的容貌与纯元皇后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不由觉得有些失望,在我心中纯洁得如仙子般的纯元皇后怎么跟甄嬛这样的狡黠之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和妃娘娘到……”景仁宫外传来通告声,云桑格一身洁白的蒙古服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胤禛说她冷,我看着她的神情真的很冷,看上一眼便让人感觉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这绝对不是清颜的眼神,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吗? “云桑格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她抬手放在胸前微微的鞠躬,依旧用的是满语,她的侍女琪琪在一旁翻译,皇后命她起身,并赐坐,惠嫔与裕嫔便也朝和妃行礼,和妃只是冷冷的面无表情,颔首示意她们起身。 “和妃入宫一月有余了,姐妹们却只是在烟花宴上见过一面,和妃你一曲‘贵妃醉酒’轰动全场,大家伙儿自然是都认识你了的,这些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能够认全了……” 和妃点点头,可见她是可以完全地听懂汉语的,既然能够听得懂,那应该也会说的,为何不说呢?难道是为了刻意地掩盖什么事实吗? “和妃,既然听得懂汉语,那怎么不会说呢?如此隔着音说话,可真是不舒服啊?”我朝和妃说道,她朝我瞥了一眼,用满语说了几句,琪琪翻译道:“启禀熹妃娘娘,我家郡主说,让熹妃娘娘感觉不舒服,十分的抱歉,请您见谅!” 和妃听后朝琪琪看了一眼,感觉告诉我,她说的绝不是这个意思,琪琪再次道:“如果娘娘实在不舒服的话,从今儿开始学习满语也是来得及的。” “什么?你……”这张嘴可真是尖锐啊? “和妃入宫一月有余了,还不懂宫中的礼数吗?莫非打算这辈子都在紫禁城内用满语讲话吗?”皇后庄严的声音传来。 和妃抬眼看了一眼朝琪琪了些什么?琪琪正准备翻译便听见皇后道:“不必了,本宫听得懂,虽然大清建国以来,满洲子民都积极地学习汉语,不过做人是不能忘本的,若是和妃果真如此有气节的话,不如在紫禁城内讲蒙语如何?本宫刚好也略懂一些……” 顿时和妃的脸色黯然失色,我对皇后的“钦佩”也更上一层,不由觉得自己除了会撒些小性子完,的确没有一技之长,骑马射箭对于女子而言也不能当成技能来展示,至少在紫禁城内是没法子展示了。 和妃再说些了什么?琪琪翻译道:“因为知道注定要做满洲人的妻子,故此早早便将满语当成母语来学习,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云桑格会尽量减少与诸位相见的机会,若是必不可免,也会尽量少言语的……” 琪琪毕恭毕敬地翻译道,和妃却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皇后道:“听闻和妃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这是何缘故?” 这一点不由让我再次生疑,清颜若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那她是不能侍寝的,不过想想,好似没得多大的关系,爱新觉罗家的族女不能入主后宫的规定是在顺治爷时制定的,从前也是可以的。 “是因为戴孝之身的缘故……”和妃讲满语,琪琪在旁翻译,听着她满口唧唧歪歪的,的确够人头痛的,我当机立断的决定,立马找个会满语的丫头在身边伺候,免得给人骂了还不知道。 “听闻你的母妃科尔沁郡王的颜妃在你七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郡王也好好地在生,不知你为何人守孝啊?” “回皇后娘娘,是为外祖母戴孝,臣妾的外祖母在三年前的十二月往生了,再过一个月便结束了。” “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里有为外祖母守孝三年的事儿?该不是为了博个孝顺的名儿吧,谁不知道咱们的皇上是最孝顺的。”我插了一句嘴,和妃朝我看来,满眼都憎恨,狠狠地朝我说一句满语,可惜我听不懂,很是犯迷糊,不过我看琪琪那副很为难的模样与皇后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我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熹妃娘娘,请您不要如此说我的外祖母,她是云桑格很敬重的人,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琪琪深深地朝我弯腰鞠躬道,看着云桑格那张愤怒的脸配上琪琪那温和的表情,已经彬彬有礼的模样,我发誓,我真的要爆发了,我恨不得立刻让天神赏赐给我一种神力就是可以“听懂满语”,抓狂了…… “既然在服丧期间便不该入宫不是吗?如此看来和妃并不孝顺了。”淑妃见我败下阵来,连忙也插了一句,毕竟我们是老相识了,做生不如做熟,跟谁斗不是斗,不如跟熟人斗啊,至少都相互了解了,无形之中,我们就成为同盟了。 和妃很是不友善的朝淑妃看了一眼,然后朝琪琪说话,感觉连看一眼淑妃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一般,琪琪翻译道:“听闻淑妃娘娘博古通今,为何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呢?若是忠孝两难全,该先忠呢?还是该先孝呢?” 淑妃道:“如此说来,和妃入宫是为了‘忠’了,不知这个‘忠’,是‘忠’于何人呢?若是‘忠’于皇上,又为何以服丧为名而不侍寝呢?” “淑妃娘娘言之有理了,是云桑格愚钝了……”琪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云桑格会试着跟您学习的,听闻淑妃娘娘的孩子才刚刚失去,这么快就可以忘记伤痛而侍奉皇上,的确让人钦佩……” 琪琪风轻云淡的翻译着,和妃也是一脸漠然的表情,那边淑妃早早就被气得脸都绿了,起身朝皇后娘娘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惠嫔也忙着起身道:“臣妾也告退了……” 和妃看着淑妃气急败坏地想要离去,又了说了些什么?琪琪却不敢翻译,淑妃跟我一样也听不懂故此心中更不是一个滋味。 “她说什么?她说了什么……”淑妃指着琪琪问道,琪琪轻声道:“我家主子说‘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惹起您的伤心事儿,十分抱歉,请您见谅……’”。 淑妃抬头观看和妃的表情,和妃只是淡淡的,安定的,冷漠的,淑妃不信,朝皇后问道:“皇后娘娘,她说了什么?” 皇后思考一下道:“就是那样说的,和妃初入紫禁城,跟大家还不熟,故此说话不太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惠嫔你送淑妃回永寿宫吧……” 和妃看着淑妃这幅模样,又说了一句,琪琪的眼神有些闪烁,我估计不是什么好话,淑妃与惠嫔直接朝琪琪看去,琪琪翻译道:“云桑格自幼丧母,外祖母对云桑格的爱,就如淑妃娘娘对待小阿哥的爱是一样的,如果淑妃娘娘能够感受痛楚,那便明白此时此刻云桑格的心情了。” 我庆幸刚刚我急忙地收风了,这个和妃真的不简单了,若是单单的伶牙俐齿还好对付,这简直就是铁嘴铜牙啊,吐出来的话都是刀尖子,骂人都不带脏字 ,骂人还那么的彬彬有礼,想回嘴都要掂量掂量了。 淑妃与惠嫔厌恶地看了和妃一眼便离去了,这时候不走,只怕再听见一些什么不想听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朝和妃道:“你今年是二十岁对吗?” “是!”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懂礼数呢?我们中原有一句古话叫做‘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拿着别人的伤心事儿来说话,这是你们蒙古人的礼数吗?” 皇后竟然为淑妃抱不平,明着就批判和妃,我与裕嫔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插嘴了,乐得高兴,这个和妃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一进宫就将紫禁城内所有有势力的人都给得罪了,有着科尔沁的郡王撑腰就是不一样的。 琪琪翻译道:“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刚刚学的,云桑格的学习能力一向是很强的。”和妃不友善地朝我看来,这是再说,她这是刚刚跟我学的啊? “那怎么汉语就是学不会呢?”我不满道,想起那个在我面前能笑能跳的清颜,不由心中更是不快,清颜没有这样尖锐的眼神,没有这样无情冷漠的神情,我甚至不想她拥有着与清颜相同的脸蛋,那对于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想念与怀念的影子就在身边,却再不是原来的那人,心中真不是一个滋味。 “是因为习惯的问题,自幼学习满语,一时半伙改不了了,不过作为满人的女人,所言语的话可以让躺在枕边的夫君听懂这就够了……” “哼……如此说来,郡主是打算只跟皇上相处而将后宫视为无物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百般试探无疾终 1 “若非皇上圣旨,云桑格是不愿意与诸位相见的,历朝历代后宫之中的故事总是让人望闻生畏的。” “那你何必入宫来,乖乖的在你蒙古当郡主,当你草原上的‘神女’不是更好吗?” “那是因为皇上喜欢的缘故……科尔沁的女人、蒙古各部落的女人、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吗?入宫只是因为皇上喜欢的缘故,请您不要太过计较。” 不知道她原本的意思是什么?不过听见琪琪的翻译的确让人堵着慌的,皇后付之一笑,仿佛在说“斗嘴谁不会啊?只要你们没什么大的动静,一切都好说。”。 我气不过朝百合说道:“百合,替本宫告诉和妃,皇上有了圣旨命她搬离养心殿,在永和宫、钟粹宫、咸福宫、储秀宫、景阳宫之中选择一所宫殿居住。” 百合将我的话翻译成:“请问和妃娘娘在永和宫、钟粹宫、咸福宫、储秀宫、景阳宫之中更喜欢哪一所宫殿,皇上的圣旨是将您尽快搬过去。” 琪琪翻译道:“皇上赐云桑格‘和’字,是为了表示大清与科尔沁之间永远地和睦相处,那便选永和宫吧……” “告诉她,永和宫是皇太后娘娘生前居住过的宫殿,如今正在修葺之中,请她另外择选。”我朝百合说道,皇后朝我扫了一眼,百合便不敢传话了,我不满道:“臣妾的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 皇后抚了抚袖子朝我道:“那熹妃也将和妃所说的满语学一学……” 顿时被咽得无话可说,只能咽下自己的口水了,皇后继续道:“和妃,既然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那便是紫禁城的女人,既然是紫禁城的女人便要守这紫禁城的规矩,本宫不管你是蒙古草原的郡主还是别的,入了紫禁城,便只能是皇上的女人这一个身份了。” 琪琪翻译道:“是……我明白了……” 皇后起身道:“明白就好了,那就散了吧!本宫也有些疲倦了。” 我与裕嫔、和妃一同出了景仁宫,和妃的暖轿早早地备下了,直径猫腰入轿便离去了,根本就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裕嫔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轿子道:“嗯,这个和妃有点意思?明明能够听懂汉文,不应该不会说汉文才对啊?何必如此?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害得人都无法靠近了。” 【百般试探无疾终】3-10 “姐姐想要靠近她吗?” “她与兰儿你是同一种人,兰儿自己不知道吗?” “啊……”裕嫔说着清清淡淡,我却听着不是滋味,这是什么意思?我与和妃怎么会是同一种人呢?我才没有一张冷冰冰的脸呢? “若将兰儿比成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整日里发出咆哮之音而来恐吓猎捕它的猎人以及试图攻击它的同类,那和妃便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时时刻刻竖起自己武器,告诉身边的人,你们不要靠近我,否则受伤的是你,不是我……”裕嫔解释道。 我疑惑,将裕嫔的话细细一琢磨感觉还是蛮有道理的,道:“姐姐这话听着不是在夸我的。”裕嫔不语,只是微微浅笑,良久才叹口气道:“哎!磨人的昼儿啊,该怎么办好呢?” “昼儿怎么啦?依我来看,这宫中最幸福的人就是他了,皇上与裕嫔如此宠爱他,又娶了一个如此贤惠聪慧的女子做福晋,旁人都是羡慕不来的福气呢!”如今整个紫禁城的人都在议论五阿哥与五福晋如何的夫妻情长,情比金坚,夫唱妇随,如胶似漆的。 “是了,正因为如此才觉得他磨人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裕嫔苦笑一声,与我岔路口分开而行,与暖雪一同回承乾宫了,我想着原来是这样啊?额娘也会与儿媳妇吃醋的,那当初的皇太后不喜欢我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缘故呢? 哎,我也操心啊,弘历这孩子到底要受尽多少苦楚才能苦尽甘来呢?心爱的女子抛弃了他,好不容易相中个情投意合的,还逼着自己送入他人的怀抱,这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还要天天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真是苦了他了。 “送给几位福晋的年礼都准备好了吗?这是她们在紫禁城度过的第一个新年,自然不能轻了的。”我朝百合问道,转眼就是年关了,前几日已经降了些雪珠子,猜想过不了几日,紫禁城又将会是银装素裹了,红梅也该开得更为鲜艳了,倚梅园赏梅的、折梅的也该热闹起来了。 “是,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娴福晋的那一份是不是……”百合迟疑道,我知道她是觉得我太过分了,我给她准备了一条洁白的丝帕,这是女子新婚之夜必用品,是要留下处子之血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十岁的福晋还敢不敢跟我叫板?搞不搞得清楚谁才是她的正经婆婆。 “她若是用不着,那就过几年再用好了,不煞煞她的威风,她只当这紫禁城内只有景仁宫没有翊坤宫呢?”说来很气愤,那次不过是罚她在长亭跪了两个时辰而已,结果弘历竟然公然地忤逆我,可娴跪着受罚,他在一旁吹笛子逗她高兴,反倒成为宫中的一道景观了,后来弘昼跟润儿、苼瑶、思妍、和兮等人都过来了,一群年轻人又是弹琴又是唱歌,乐得好不快哉,瞬间我就成为了一个‘恶婆婆’。 弘历还跟我说什么大道理,说:“可娴丢人,儿臣便也跟着丢人,儿臣若是丢了颜面,额娘的颜面不也受损吗?何必跟一个十岁不懂事儿的小丫头斤斤计较呢?”反倒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找事儿似的,气得我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 “呵呵……”百合捂嘴笑了笑,我纳闷地瞧了她一眼,问道:“你笑什么呢?” 百合道:“奴婢是觉得娘娘的性子偶尔很是孩子气的,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不好,却偏偏好似着魔般的去做,不知是在跟四阿哥赌气呢?还是在跟自己赌气?”赌气?有吗? “娘娘,其实,自从四阿哥认您做额娘以来,一切的事儿都简单了许多吗?四阿哥这个人知恩图报,从来都是为娘娘您解忧的,至于他自个儿的麻烦,只怕不必娘娘操心的……” 这丫头跟着我久了,如今倒是可以来教训我了,若依着我从前的脾气儿,非让她尝尝厉害的,不过如今我倒是能够听进身边人的话了,不如从前那边的专权固执了。 “既然你认为送这个不合适,那这个丝巾便送给你了……”我笑道,她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指婚了,虽然舍不得,但是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搁她的人生呢? “娘娘……”百合害羞地低头,怪不好意思,我问道:“从前在承乾宫当差的侍卫长许决君,你可还记得?”听我如此说,百合更是羞愧了,脸红得如苹果似的,前几日我房外伺候尔雅禀告道:“百合姐姐不知怎么啦,今儿个美得跟朵花儿似的。” 那日是百合的休息日,便不在我的身边伺候,我轻轻推开窗户看去,只见她一身滚白毛边的鹅黄色夹袄,头上也赞赏了几朵木兰绒花,她为人谨慎,极少如此盛装打扮的,派人悄悄跟了过去,才发觉是与承乾宫的侍卫会面来着,那侍卫当初我居住在承乾宫的时候便是跟着我的,只是后来因为承乾宫失火的事情,淑妃趁机挑拨,我搬回翊坤宫时,才没能跟过来的。 若是她人我必定要治她一个“为乱宫闱”的罪名,既然是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自然是要成全她的,提示她不要再这样了,免得给人抓住了把柄,她也坦然相告说,当初在承乾宫时,便有了好感,几番会面相处下来,便渐渐地有了感情,却也知道宫规不容侵犯,不敢越轨,只是时常远远见一面罢了。 我见她羞涩便道:“若是其余人,本宫知道了,不过是两条路罢了,第一是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了,第二是随意找个借口指婚了,偏生你与本宫亲厚,特别得不行,故此得走第三条路了。” “娘娘说的第三条路是什么?”百合轻轻问道,满脸的欣喜。 “嗯,你如此聪慧,替本宫做了不少的事儿,本宫怎能将你轻易的放出去了,怎么说也要把房里的小丫头带着跟你一样聪慧才可以的……怎么说也要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风风光光的送你出阁……怎么说也是本宫亲近的人,怎么也要兴师动众、敲锣打鼓的三媒六证的许人才是……” 说着说着百合更是羞涩无比,头都要埋到脖子里,挽着我道:“其实奴婢也舍不得娘娘,如此跟随着娘娘的脚步走路,远远看着许大哥,这便足够了……” “这样啊?那其实还有一个法子,既能让你永远地侍奉本宫,还可以让你近距离的看着你的许大哥……” “哦?是什么法子?” “嗯,若是你的许大哥不是侍卫而是宫内的公公,本宫赐你们‘对食’,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话一出口,看见百合变色的脸蛋便感觉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忙解释道:“本宫真心希望你既可以得到幸福,又可以这样一路陪着本宫……”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百般试探无疾终 2 “奴婢……” “放心,本宫绝不会拦着你的……拦着两情相悦的在一起,是作孽……”想起了弘时与乐盈,苦命的孩子,该如何慰问他们呢?无论如何他们的死,我都要背负着一定的责任的。 若不会为了对付我,淑妃也不会对他们下手的,齐妃依旧是疯疯癫癫的,皇后与我都对她颇有照顾,不过再照顾又能如何呢?同裕嫔去看过去一回,她已经不认识我们了,抱着枕头当成是弘时,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的弘时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裕嫔有感而发道:“弘历说得没错,每一个‘额娘’都是伟大的……” 敬妃、哦,不,该称呼为“敬贵人”了,自从她去了蓬莱岛后,我每一日都会派人过去探视她,告诉她后宫之中的动静,好的坏的都告诉她,淑妃产下死婴的那一天,她痛哭流泪道:“从来都是老天爷惩罚人的,为何我觉得这一次我惩罚了老天爷,因为我一直都没有生育的缘故,所以我害死她腹中的骨肉?” 淑妃借着死去的胎儿邀宠时,她道:“哈哈,甄嬛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人,她比我远远要高明得多,她绝不会向命运低头的,年世兰,你就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你吧!” 秀嫔因为下毒而被灭族时,她道:“皇后为何会中毒?不该,不该啊?” 和妃入宫的那一天,她仰头大笑道:“年世兰,你不敢嚣张了吧,我就不相信,这后宫之中没人能够制得住你。” 但是无论是什么事儿,我都会告诉她,我在紫禁城内过得有多好,我知道她如今是恨我入骨,肯定是时时刻刻地咒诅着我不得好死,故此我就是要告诉她,我最好的那一面,今儿皇上又赏赐了什么宝贝,今儿又灭了皇后的威风,今儿又将了淑妃一军,她听后总是气得牙根痒痒,可是又无可奈何。 知道她过得生不如死,我真是痛快,原来憎恨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她死的,折磨她的比让她死更加的痛快。 回到翊坤宫,六岁哑女灵芸正端着热茶去耳房给年长的嬷嬷们喝,收留她是一时的恻隐之心,还是为了跟淑妃宣战?已经分不清了,这个乖巧可爱,没有声音的小女孩,就跟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存在这个翊坤宫内。 “咦……不是让你在房内休息,不要干活吗?天冷了,冻坏了怎么好?”百合见了同情不已,忙着上前接过来她手中的茶,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只能用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百合,抬头看见我,忙着跪下,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娇小玲珑,让人又怜又爱的,我立在跟前简直是一个庞然大物,道:“回屋去吧……” 她便听话地退下了,百合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道:“真是可怜,本是千金大小姐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奴婢呢?”怎么说也是七阿哥的表姐,实在苦了她了。 “鄂尔泰也太不是人了,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上都网开一面了,他倒真是能够忍心?”百合感叹道,我想着可怜人到处都是,若是一副菩萨心肠,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儿了呢? “看着点,别让她出事儿了,这可是七阿哥生母娘家唯一的人了……”皇后想借着此事彻底地抹灭七阿哥的生母,将孩子视为己有,想着她的心思也可真是阴毒,害了人家的命不打紧,连名都不让留下,从此世人提起七阿哥也只知道他是中宫所出,而无其他言语了。 颂芝从内出来迎我,将手炉放在我的手中道:“按您说的,都做了……” “怎么样了?” “弘旺小爷看见和妃倒是有些反应,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可是和妃看见弘旺小爷则是毫无反应了,就那样擦肩而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想起清颜留下的那份信,我觉得她与弘旺之间肯定是有些瓜葛的,甚至还有生死之约,为何没得反应呢? “那怡亲王呢?” “和妃回悦心堂时,怡亲王刚好从养心殿出来,怡亲王见了和妃倒是问了问,和妃依旧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擦肩而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是不是太过明显,给她发现了……” “应该不是,怡亲王与弘旺小爷的反应都如同第一次见面的一样,即便再装也不能如此像吧,何必我特意将旁人都给调开了,算是单独会面了,并无异样。”我已经试探过多回了,和妃都没有露出半点的破绽,莫非真的是人有相似吗? “那、那弘旺那边有没有说什么呢?” “他提起了孟太医当初给他看清颜画像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儿很可疑,和妃回养心殿是不用饶到延禧宫去的,她特意饶路去了延禧宫,然后才回养心殿的,还在门外停留了些时辰。” “延禧宫?滟嫔?良妃?”我疑问道,想当初清颜好似是比较在意延禧宫的,是因为八爷的缘故吗?那次她赶着去救人也是因为八爷的缘故吗?哎,剪不断,理还乱啊? “不着急,不着急,皇上已经将她安置在永和宫了,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以后本宫日日去永和宫陪她赏花赏月,我就不信她露不出什么马脚来?”我气呼呼的说道,她若是清颜,如此忍辱负重必定有大事儿,若不是清颜,就趁着她是蒙古郡主这一个身份,我也不会让她在这个紫禁城内好过的,试问送来和亲的女儿过得不好,科尔沁的军心怕是不太稳妥吧。 “哎,我心中真真不好受,你说,她若是是,为何连我们也要这样的瞒着呢?即便是她当初骗了我们,将话说开了,谁还会怪罪她不成,这样的一个场景,让人心中真是不安定。若不是,那咱们的清颜,如今又到底在哪里呢?” “怡亲王根本就不认识清颜的这张脸,可见当初他说清颜是他的人,便是一个谎言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啊?为何要犯下这个的欺君之罪呢?是为了维护皇后吗?”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了,可是胤禛好像很不想让我知道关于清颜的事情。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真是让人纠结啊? “怡亲王如今还在为他的福晋守丧,这回回来不过是给皇上皇后请安罢了,只怕过不了几日又要离京了……”是啊,总感觉见怡亲王一面比登天还要难啊?不知道为何我只是在皇太后的丧礼之上见过他一面而已,却至今都记得他的面貌,甚至还时常入梦,真是感觉可怕,最可怕的是,梦中的他还会喊我“额娘”我感觉我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梦中惊醒的。 “越是不让本宫知道,本宫便越是想要知道?继续找人监视着,本宫就不相信了,拔萝卜还带不出泥来。”我一肚子的疑问若是不将他给解开,我心中必定会很难受的。 偏生弘历对这个和妃可谓是积怨已深,不愿意插手她的事儿,这才逼着我自己去动手了,我有询问他到底跟和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开始也不愿意告诉我,直到后来被我的好奇心给感动了,才冷冷道:“初次见面,她便问我生母的事情,说从未听过大清有一位四阿哥,问我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疑问道:“她是汉语跟你说的?” 弘历道:“她用的是满语,跟她的侍女说话,被我听见的。” 我再次疑问:“弘历,你会讲满语?” 弘历很是不满地看着道:“当然,儿臣是满人……” “可是现在很多满人都不会讲满语的。” 弘历道:“儿臣是‘很多满人’以外的……”听弘历这么都说,弘历讨厌和妃也不是没道理的,而想起“满语”两个字,我忙着对颂芝道:“赶紧去找个会讲满语的丫头来身边,再听那个琪琪翻译,本宫就要疯了。” 琪琪总是翻译得有条不紊的,恭恭敬敬地,根本就无法表达出和妃的真实意思来,总感觉被她给她扭曲了本来的意思。 “呵呵,如今宫中会讲满语的人,可是真是吃香,不过现在许多满语听过看懂满语,却未必能够听懂满语,要说能又能讲的,咱们宫里就有个现成的……” “谁啊?”我宫中有会讲满语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是尔雅,您还不知道吧,她是正儿八经的满洲人,阿灵阿,您知道吗?” “是孝昭仁皇后与温僖贵妃的亲弟弟,敦郡王的亲舅舅……”这可是个知名人物,只可惜,因为他是八爷党,胤禛登上皇位之后,便也失势了。 “这是尔雅就是阿灵阿的小女儿,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没有被发配,而是收到宫中为奴,名门之后,这满语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尔雅,今年才十三岁,一开始是在西三所侍奉茶水的,后来才调到翊坤宫来,觉得长得亭亭玉立,又伶俐,便留在房外伺候,没想到还是名门之后呢?故此总觉得有些气质,与众不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漫天雪花飞舞时 “嗯,那从今儿起,便近身伺候吧,免得被人用满语骂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紫禁城的寒冬,是紫禁城一道亮丽的风景,寒冬里的雪花更是紫禁城不可缺少的美景,银装素裹的紫禁城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转眼就是年关了,本是该忙碌的,只是底下的人太过能干,倒是让我觉得无事可做了,颂芝如今可谓是替我撑起了半边天了,一般的事儿都能打理,打理不了的再来请示我,便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的事儿了。 既然不能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主子身份,那就只能让她当个尚宫,好歹有个级别,也无人敢拿着那件事儿来嘲笑奚落她了,算是我对她的一点补偿吧。 闲来无事,便抄写起了佛经,这是我自己想要抄写的,却是为了博得胤禛的认可,明目是为了已经往生的皇太后祈福问安的,故此发动了整个后宫来抄写,每人二百便的“往生咒”,我猜想现在整个后宫都在痛恨我,自己想抄就自己去抄,何必连累别人? 百合在一旁帮我研磨道:“娘娘,滟嫔娘娘可真是顽固啊?” 我咧嘴笑道:“与其说顽固不如所顽强……三番五次地邀宠,还都那么的美仑绝艳,第一次是莲花仙子,摇着船儿唱着曲儿,第二次是惊艳霓裳舞,这番竟然直接来了个从天而降,玩起来冰熹,我对她的钦佩可真是宛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 几日天,胤禛带着皇后与后宫众嫔妃到倚梅园赏梅,却见滟嫔一声纯白的长裙穿着冰刀鞋在结冰的湖面上起舞,惊为天人啊?胤禛见了,惊喜不已,只当是新人,没想到是故人来,连忙取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 滟嫔楚楚动人地道:“臣妾多日不见皇上,思念如狂,故此在此为皇上起舞,博皇上一笑……”说得那个感人啊,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于是连着好几日都宿在延禧宫,很快地便是恢复了当日的风光,转眼便与我、和妃、淑妃的恩宠可相提并论了。 “呵呵,难怪后来送去了的东西,都是照收不误的,原来是坚持不下去了,收了咱们的东西,便是拿了咱们的手软,想必也没得多大的成就,不过是娘娘您的犬马而已。” “犬马?不,她可不是什么犬马,本宫也不稀罕她当本宫的犬马,本宫是看在我那已经逝世的弟弟的份上才如此待她的,她这伙子出来邀宠,让本宫真是爱恨不得,为难至极,有个男人可以为了她舍去性命,她却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躺在别的男人身边谄媚欢笑,你说说,这不是下贱是什么?” 辜负了声诺的一片真情,可惜这个弟弟待我虽然是好,却并未真心交心过,我并不知道他到底爱着谁?是给他带来欢乐的清颜,还是给他带来困惑的滟嫔,或者是那个明媒正娶的林紫呢? “咱们的孟太医许就是这样被她给魅惑的,简直是狐媚。” “是狐媚,可是男人就是喜欢,不过是二十岁的男人,还是四十岁的男人,或者是五十岁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看着漂亮姑娘,便神魂颠倒了,滟嫔的姿色虽然不出众,心计倒是不赖的,想想淑妃都能给她算计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第一次是皇后给她邀宠,第二次是淑妃给她邀宠,这一次到不知道她背后的靠山是谁啊?”百合疑问道,一个九品芝麻官的阿玛,谁能够给她撑腰啊,何况这两年来她被秀嫔整得要死要活的,若不是我在一旁帮衬,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儿了?淑妃也失宠了,惠嫔也没太后这个靠山也无所作为,皇后倒是没为难,却也没帮衬,可见已经放弃她了的,那这一次是谁给了她怎么大的勇气敢站出来邀宠呢? “娘娘,娘娘……”说着话呢?尔雅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百合叱喝道:“到娘娘身边多长时间了,还没有个规矩,什么事儿要如此慌慌张张的?” 尔雅禀告道:“是和妃娘娘,她、她、她……” “她怎么了?好好说……”什么事儿啊,吓得这个丫头连话都不能说了。 “和妃娘娘带着人到延禧宫大闹了一场,还动起了手,娘娘您快去看一看吧!” “什么?”听后不由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和妃是吃错药了吧,好好地去延禧宫闹什么? “是今儿一早皇上在延禧宫用早膳,命御厨做了牛乳子,和妃娘娘便生气了,带着两个侍女,几个侍卫,便到延禧宫又打又闹的……”尔雅慌慌张张的说道,我与百合相视一笑,想着好戏啊? 忙着披上一件紫貂披风,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就坐上了轿子,整个紫禁城好像因为这件事儿都跟烧开的水似的,沸腾了,各宫的人都纷纷踏雪而来,还未进门便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房梁都要被拆了。 “你住手,你凭什么这样来本宫的宫里大吵大闹?你给我住手……”进门一看更是不得了,可怜的滟嫔被两个侍卫抓住,琪琪整在左右开弓地打她的耳光,一个堂堂正正的一宫之主,竟然被一个蒙古丫头打耳光,而且还毫无反击之力,和妃则是亲自带着人在宫内砸东西,只听见一阵阵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叱喝一声,掌嘴的琪琪便停止了动作,不过是一碗牛乳子而已,何必闹得这么大呢?这个云桑格的脾气不小啊? 和妃见我来了,也停了一下,但是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中,朝琪琪说了一句满语,琪琪便继续打滟嫔了,尔雅翻译道:“和妃娘娘说,不过是熹妃而已,继续打……” 我朝百合笑道:“不过是熹妃而已?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瞧不起我只是妃子啊?她是觉得我的话对她没什么用处吗?”简直是岂有此理,我一挥手命令道:“拿下……”立刻便从两边进来数十名侍卫,将滟嫔解救出来,反了她是吧,当紫禁城是他们科尔沁的王府啊?想干嘛就干嘛,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的轻视过我,她也是太目中无人了。 和妃见琪琪给我拿住了,忙着从里面出来了,一身洁白的蒙古服饰站在这个银装素裹的雪景之中别提多漂亮了,简直让我嫉妒道发狂,年轻、貌美这些词儿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和妃用满语跟我对话,尔雅翻译道:“熹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给我闪一边去……”我感觉还是尔雅翻译得好,那琪琪的翻译简直就变味了,这些话才能与她的表情相对应。 “什么叫事不关己,本宫奉皇上皇后之命,协理后宫大小事务,是后宫的事儿,就是本宫的事儿,是本宫的事儿本宫就不能置之不理,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这个堂堂蒙古郡主如此盛怒,不顾身份地跟个泼妇一样的大吵大闹,让奴才们看见了,也不怕笑话。” “你才泼妇呢?又没有砸你的宫殿,你犯的着这样不辞辛苦的来观战吗?本宫堂堂一个妃子,还管不了比自己位份低的妃嫔吗?这紫禁城不是最讲究身份地位的吗?不过是管教了一个嫔妃而已,还能惹起公愤不成?让你的人给本宫退出去,不然本宫就不客气了……”说着一道鞭影便朝我飞舞过来,惊起地上的雪花飘扬起来。 “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动手,你当紫禁城是你们家的后院吗?”我长这么大,除了胤禛跟皇后、还有皇太后跟我动手过,其余人等谁敢在我的面前造次,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挥鞭子。 “这一鞭子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再敢多管闲事,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呵,好一个手下不留情,那你再挥一鞭子试一试……”人看着跟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似的纯洁,怎么性子火辣火辣的?不好好说话就算了,竟然直接动手了,我有着哥哥撑腰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嚣张啊?不过是让淑妃在翊坤宫跪了半个时辰而已,还险些失宠了,她倒是豪爽啊? 听我如此说,和妃不由分说便朝我挥了第二鞭子,幸亏我眼疾手快一手将鞭子接住了,和妃没料到我竟然可以将鞭子接住,不由大吃一惊,姑娘我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哥哥又是带兵打仗的良将,常年也可以学到一些拳脚护身吧。 于是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正是揭开了帷幕,不愧是蒙古来的女子,拳脚功夫了解,虽然我也略略的懂一些,但是常年在深宫之中待着,也没有机会一展拳脚,不由觉得生疏,故此我一直都是闪躲,而她一直都是进攻。 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抽过来,一点也没有留情,如果她真的是清颜的话,那她必定是失忆了,竟然下手这么狠,这要是被抽到一鞭子,那得多疼啊? “本郡主当满人家的女子会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手下败将……”和妃一遍打还一边嘲讽我,她当我是满洲女子,可见她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莫非真的是两个相似的人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才华横溢斗花签 1 连着躲过了几十鞭子,延禧宫都要不成模样了,本来都是积雪,被这鞭子胡乱地一打,立刻积雪都活动起来,翩翩然地在空中降落,我毕竟体力有限,她却跟有用不完了的力气似的。 “你们都是死人啊……”我叱喝一声,旁边的侍卫才敢上前阻止,毕竟两个皇上的妃子在这里打架,这些做奴才的人也不好动手,而我真是冤枉耶,本来是过来看戏的,不料却成为了挨打的对象。 “大胆奴才,谁敢拦着本宫打这个泼妇,本宫就要了他的命……”侍卫们挺身而出护在我的面前,却不敢朝和妃动手,于是就是挨打的份儿,一个接着一个的侍卫被鞭子打中,一道道红肉外翻的鞭痕也出现在眼前,不由觉得下手真狠啊?简直就是个疯婆子,二十岁都没有出阁到底是因为太美了没人配得上,还是因为太厉害了,没人敢娶啊? 胤禛要是知道自己封了母夜叉为妃子,不知该作何感想了,一阵阵的惨叫声传来,我都有些想要落荒而逃了,又不是我的事儿,本来就不该来搀和,但是话也不能这样说,第一,我协理后宫,理应管事儿;第二,滟嫔好歹是声诺是托付给我的人,我可以让她受点小灾小难的,但是不可以见死不救啊,那让我以何面目面对九泉之下的声诺呢? “住手……这是在做什么……”正准备先带着滟嫔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时,便听见胤禛的叱喝声,随后便是苏培盛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和妃这才将鞭子收了起来,但是眼睛中的怒火还没有完全的熄灭,不过是碗牛乳子而已,何必这样较真啊,你的郡王父王不是送了很多奶牛当嫁妆吗?我再也不敢怀疑她跟清颜是同一个人了,话说淑妃与纯元皇后不就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吗?这个世间奇奇怪怪的事儿多得去了,我可不能钻这个牛角尖,后宫之人从来都是斗心机的,突然来了个直接动手的,让人很接受不了。 皇上、皇后后边还跟着淑妃、惠嫔、裕嫔等,该来的都来了,这下子可好,为了一碗牛乳子竟然变成了一场战争,着实让人郁闷了。 “和妃,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真的紫禁城动鞭子……”胤禛指着和妃叱喝道,虽然很恼火但是貌似没有真的动气,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也许他也没有见过和妃这么野蛮的一面吧。 “好奇怪的紫禁城,怎么教训了一个地位卑微的女人,连皇上跟皇后都惊动了?若是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惊动皇上皇后,那皇上皇后岂不是整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儿了?”和妃依旧是用满语说的,我看众位妃嫔的身后跟着丫头都有生人,可见都是找了翻译的,不如当初那边觉得格格不入了,胤禛跟皇后直接能够听懂就不用翻译了。 “好奇怪的紫禁城?怎么在你蒙古王府里,你的父王也让你这般无理取闹吗?” “是,没错,在王府里得罪我的女人,从来都看不见明天的晨光?” “好大的口气?那你给朕记住了,这儿不是你家的王府,容不得你这般胡作非为?”胤禛只怕还没被数这样顶嘴过,不由觉得惊讶,这个和妃可真是一点也不怕他啊? “得罪你的女人?谁得罪你了?怎么得罪了你了,即便真的是得罪了你,还有皇上可以做主?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后宫里挥鞭子?”皇后也叱喝道。 和妃毫不示弱道:“你们紫禁城不是最注重身份地位吗?我教训了一个身份地位在我之下的人,是犯了什么国法不成,怎么皇上与皇后都这样的叱喝我?难道说我堂堂的科尔沁郡主,皇上金口玉言封的妃子,连做主惩罚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何况是她先惹我的?” “大胆,你这说是什么话?难道是说皇上与本宫偏袒谁了吗?即便真有得罪了你,也该禀告皇上与本宫,自然有人为你做主,谁允许你私设公堂?身份地位很重要,但是道理法律更重要,为何皇上的金銮殿要挂上‘正大光明’,各省各地的衙门要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你作为科尔沁的郡主莫非连这些都不懂吗?谁都跟你这样在后宫之中大吵大闹,大动干戈,那这后宫之中还有安生的日子吗?” 被皇后叱喝几声,和妃的锋芒才略微收敛一些,仇视恶毒地朝我与滟嫔的方向看了过来,满脸都写着“我不服……”。 滟嫔那迷人的脸蛋已然有些红肿了,见了皇上皇后更是觉得委屈,哭哭啼啼地说着要去寻死,说什么觉得没脸活在这个世间的话,一看就是典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淑妃、惠嫔已经她的侍女宝鹃过去象征性的劝上几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看看你把延禧宫闹成什么样子了?”胤禛见和妃也是一脸的气愤与委屈便也觉得有些不忍了,有了安抚的趋势,和妃也不理她,重重的甩下了手中的鞭子,拉着早就被侍卫治服的琪琪,用满语讲述道:“我们走……” “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谁让你走了?倒是好好跟皇上与本宫说一说,滟嫔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羞辱她?” “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和妃你无缘无故地带着人来延禧宫闹事儿,该当何罪?”淑妃见滟嫔的伤势严重,也出言道:“皇上,您可千万要为滟嫔妹妹做主啊?”那边滟嫔哭哭啼啼的道委屈,这边和妃一张冷冰冰的脸,还有一院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侍卫,胤禛看在眼里简直是不敢相信,想着简直是岂有此理,知道的晓得这是后宫争风吃醋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乱臣贼子叛变造反呢? 我忙着上前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下,顺便将自己如此化解恩怨却被和妃用鞭子抽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边,胤禛听着听着就是皱起眉头,沉思的过程之中还有着一分欣喜仿佛再说:“应该早点来的,错过熹妃与和妃打斗的精彩场面了。” 胤禛见和妃对我所说的也没有辩解,便也明白我并非危言耸听,便叱喝和妃道:“就为了这一点小事儿,你就将延禧宫闹成这样?” 和妃满眼委屈朝胤禛注视着,狠狠道:“若是被人抢了心头好,也是小事一桩的话,臣妾无话可所,要打要罚,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着就气匆匆地带着琪琪离去了。 胤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觉得心疼,明显有着要偏袒和妃意思道:“这蒙古女子都是泼辣……” 皇后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呢?臣妾真是没得个主意。” “嗯,先找个太医给滟嫔瞧瞧伤……”说完就有着要离开的趋势,又回头道:“熹妃也受委屈了,回宫歇着吧!”却丝毫没有提要如何惩罚和妃的事儿,可见刚刚那句“心头好”可是把他给高兴坏了。 雍正七年的新春,一如既往地完成那些历年经历的繁文缛节,不过这一次后宫祈福的事儿则是皇后主导的,没有皇太后的紫禁城,并没有带来什么不愉快,因为惠太妃的缘故,胤禛与皇后连祭拜皇太后都不能在忌日举行,免得让皇亲国戚与文武百官想起那件令皇室蒙羞的事儿来,皇太后若是泉下有知非得气得活过来不可。 和妃经历了那一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责罚,只是被剥削了些特殊权益而已,找了资深的老嬷嬷们过去教她大清后宫的规矩与礼节,对于蒙古草原上来的和妃,的确也是够遭罪的,滟嫔呢,倒是因祸得福,恩宠渐渐了多了起来,甚至还让她的阿玛升官了。 胤禛似乎对她有了真感情似的,对滟嫔的好很是明显,赏赐是一批多过一批,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得宠时,要什么有什么,不得宠时,要什么没什么,谁也没有羡慕,不过是觉得皇上给予的恩宠太没保障了,要在这个后宫活着,好好地活着,单单依靠着皇上的恩宠是远远不够的。 雍正七年的元宵节,皇上在太和殿宴请了后宫众嫔妃,一则是庆贺元宵佳节,二则也有着让和妃与滟嫔重归于好的意思,和妃的傲气可比甄嬛这个柔弱女子要高得多,她一开始就敢跟滟嫔动手,哪里会将滟嫔看在眼中,滟嫔即便得了皇上的眷顾也不敢轻易地去挑衅这位蒙古来的女侠,因为她压根就不讲道理,直接就动手,我庆幸自己会些拳脚功夫,不然那日皮开肉绽,红肉外翻的人就是我了。 看惯了和妃穿蒙古服饰,却从未见过她穿大清的旗袍,今儿见她一声薰衣草色的旗袍,外罩着件银白色坎肩,领子与衣袖处白绒绒的滚毛,很是高贵,挽着的是平常的结式发髻,将真发梳好结于脑后并成一缕,以发簪、朱钗等固定,再配上假髻别在真发间,以步摇、华胜等饰品固定,再簪些绒花等,真真是国色天香,秀色可餐啊! 女人漂亮就是好,就连吃饭都觉得香些,淑妃的容姿依旧是貌美的,身上穿戴配饰等比和妃更胜,却因为身子消瘦的缘故看上去不那么的健康,有些不足之气,我暗自从太医院得到的消息说,淑妃已经多次怀孕、小产、难产等缘故,身子已经有些坏掉了,怕是没得机会再受孕,即便受孕只怕也难以存活,故此她该感谢我,是我让茱萸公主正大光明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才华横溢斗花签 2 酒过三巡,歌舞完毕后,众嫔妃轮着给胤禛敬酒,颇有兴致,胤禛道:“今年元宵多了不少人了,比以往更加热闹些。”我心想不就是多了裕嫔与和妃吗?少了敬妃与秀嫔他怎么不说呢? 裕嫔只是浅笑,和妃依旧是一张不冷不热的脸蛋,感觉在座的各位都是她的杀父仇人似的,听闻大年初二的那夜,胤禛留宿了永和宫并且侍寝了,这下子猜测她是清颜的顾虑完全可以打消了,我的清颜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去了何处?留给我的是,数之不尽的疑团。 胤禛见和妃闷闷不乐便问:“和妃好似不开心怎么啦?” 和妃虽然唤上了旗袍却依旧不肯说汉语,不知道是什么的缘故,琪琪翻译道:“昨儿午夜之时,推开窗户看永和宫内的雪景,那么的纯洁与浪漫,好似一个个静静安睡的仙子,微弱的月光之下好似穿着一层层亮晶晶的轻纱,那光芒下的雪花飘舞起来更是妙不可言,可是今晨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切都变化了,纯白的积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盐巴撒过的痕迹,余下一滩肮脏的水珠,显得粘稠而没有生气,看着便心有所伤。” 尔雅翻译的是:“昨夜雪花飘零唯美,妙不可言,因为孤枕难眠,故此独自一人推开窗户赏雪,可是清晨起来再观看一切都变了模样,因为等待的那个人没有过来,故此那雪不再是洁白的,看着便心有所伤。” 不知道胤禛听到耳朵里是什么意思?这和妃很是明显是喜欢上我们大清的皇帝了,不然也不会因为滟嫔邀宠而发那么大的火儿,服丧刚刚完毕就立刻邀宠,让众人有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胤禛道:“嗯,云桑格生在蒙古长在蒙古,只当你性格冷傲,随性潇洒,没想到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让朕真是不知该如何待你好?离你近了怕热着你,离你远了怕冷着你,这该如何是好呢?朕还从未有过如此拿不准分寸的情况过。” “如果珍惜爱护我,请您下令不要再铲除这些纯洁的雪花,让这些美丽的精灵生命更加长久一些。”琪琪翻译道,道路上的雪不命人铲除了,那宫中的人怎么寻走的啊?莫非为了让这美丽的雪花生命更加长久一些,紫禁城内的人都不生活了,矫情…… “雪花总有一日是要融化的,你即便再爱惜也是留不住的。” “正是因为短暂,才令人如此喜爱的,本是无形的一片雾霭,因为寒冷的缘故慢慢地结成了雪花飘落到了人间,我们应该爱惜它,而不是摧残它,自然赏赐给我们的东西总是美的,如风、如雨、如夕阳、如日出、如朝霞、如彩虹……” 吃个饭还咬文嚼字的累不累啊?那日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今儿又是楚楚动人了的小女子姿态,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却更让胤禛沉迷,我提议道“听闻和妃通文墨,不如在这个元宵佳节里,好好的表现一下,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淑妃附议道:“熹妃言之有理,不如和妃就以雪花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胤禛觉得是再好不过了,忙着道:“嗯,这个提议好,不如,大家来玩抽行酒令如何?” 皇后也觉得甚好:“这倒是好,都是自家姐妹,没得外人在,玩一玩是好的,剪秋,快去拿花签来,臣妾来当东道主,可好?” 我想着你明知道我不懂诗文,还这么有兴致,然后自己又跑得那么的快,忙着道:“那怎么行?行酒令没了皇后怎么好玩呢?臣妾不通文墨,不如臣妾来做东道主,大不了,若是有人被罚了,臣妾同罚便是了。”罚酒比当众出丑可要强得多。 胤禛指着我的笑道:“嗯,这个‘逃’倒是‘逃’得正大光明,但是朕偏偏不如你所愿。”朝皇后身边的剪秋道:“剪秋,你来做东道主,行酒令一开始,便是你最大了,人人都听你的……” “这,奴婢……” “皇后怕丢了端庄,熹妃怕遇见难题被罚,人人都怕来拍去,有何好玩的?都不准逃,人人都要参加……”胤禛一言不由多了几分乐趣,后宫之中许久没这般热闹过来了。 剪秋得到皇后的许可后便道:“那各位主子,奴婢可要得罪了,无论是谁,到了这个行酒令上,可是要尊着奴婢最大了,要如何玩,如何罚,可都要依着这行酒令的规矩了。” 那边惠嫔催道:“好丫头,皇上都说了尊你最大,我等哪里敢违抗您这个行酒令的东道主呢?快快开始吧,都等不及了……” 丫头端上一个乳白色的描绘着艳红挑花的瓶子,里面装着花签,另一个丫头被用丝巾蒙住了眼睛,手拿着棒棰等着敲鼓,剪秋从花瓶里拿出花签道:“各位主子听明白了,这儿有十二支花签,分别是以十二花仙牡丹、兰花、杜鹃、桂花、莲花、芍药、水仙、梅花、挑花、菊花、山茶、海棠为题的,若是抽中之后便需要以花签上的花仙为题,赋诗一首,若是能成便是赏,若是不能成便是罚了,上面也写着赏赐与处罚,各位主子可以自由选择的。” 淑妃道:“听着蛮有意思的……臣妾记得,还是刚刚入宫的时候与眉姐姐、陵容妹妹,还有淳儿妹妹玩过的,许久没有玩过了,倒是忘记了规矩了。”好好地提起淳嫔,这是在挑衅我吗? 胤禛付之一笑道:“那你们才几个人,今儿必定更好玩一些。” 剪秋继续道:“本是该传递红梅作为信号的,但是各位主子都相离得太远,不如就用转盘来决定吧……”胤禛与皇后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应允了,有两个小太监断了转盘上来,放在正中间。 剪秋道:“各位主子做做准备,奴婢先试一试……”说着便命蒙着眼睛的宫女击鼓,剪秋亲自摇动了这转盘,鼓声一停,转盘便也停,指针指着谁便就由谁抽签了。 剪秋道:“熹妃娘娘,您要开个头局了。”这运气也太不好些吧,我忙推迟道:“这不是试一试吗?这局不算的,剪秋你还没有说正式开始呢?”惹得胤禛与众人都笑了起来。 剪秋道:“那各位主子注意了,这局就算是正是开始了……”说着鼓声再次想起,转盘转到了淑妃的位置,剪秋端着花瓶,递到淑妃面前道:“恭喜淑妃娘娘您开彩头了……” 淑妃抽了一根签道:“杜鹃,赏,酒一杯,左右各一杯;罚,酒三杯,吃蜀地白色泡椒一枚……”惠嫔听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朝德端贵妃道:“哎呀呀,这可挑错位置了,贵妃娘娘,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是该期冀她做出来呢?还是做不出来呢?”惹得众人也笑了。 淑妃道:“剪秋这个头彩开得不好,横竖都是要喝酒的,不过自然是要做出来的,谁人不知,我是最吃不得辣椒的……”说着便沉思一下,吟道:“杜鹃,三月三日杜鹃开,漫山遍野丹艳红,风回日暮吹芳芷,月落山深子规啼……” 众人一顿掌声,淑妃便朝德端贵妃与惠嫔敬酒道:“两位姐姐这可是赏赐的酒,咱们得一干而尽的好……”说着三人便举杯干了。胤禛道:“上阕是‘丹艳红’,下阕是‘子规啼’,对得好,对得好!” 第二轮开始了,转盘转到的是惠嫔,惠嫔随意抽了一根花签展开道:“菊花,赏、朱钗、绒花各十只,罚、对门饮酒三杯。”她的对门是裕嫔,裕嫔忙道:“这题倒是不难,想必这就我是喝不上了。” 惠嫔道:“姐姐若是想喝酒,待妹妹了得了赏赐,再邀姐姐喝一杯。”又朝帝后道:“皇上、皇后,这赏赐可该谁提供呢?莫非是剪秋这个东道主么?她的朱钗、绒花,臣妾可不要的……” 胤禛笑道:“朕刚刚与皇后商量好,若是头饰便由皇后提供,若是此外的,便是由朕来赏,怎么惠嫔还怕没得赏么?” 惠嫔微微一笑,吟诗道:“我花开时百花杀,独立深秋别样它。宁可残枝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又是一阵掌声,胤禛评价道:“怪不得眉儿喜欢菊花,如此气节,不输男儿,不与百花争艳,宁死不屈,这种气节正是朕喜欢你的地方,皇后这赏赐不能轻,不能轻,要挑上等的朱钗与绒花才好的……” 皇后见胤禛高兴,自己个也很是开心忙道:“是,轻不得,轻不得……” 惠嫔举杯朝裕嫔敬酒道:“姐姐,这可是赏酒,您也要一干而尽的好。” 裕嫔举杯道:“托了妹妹的福了……” 第三轮转到了和妃,和妃拿了花签看了看,脸色有些慌张,递给琪琪,琪琪读道:“梅花,赏,黄金百两,罚,歌舞一曲。” 我道:“哇,这是个好签啊,黄金百两也好,歌舞一曲也罢,我等都能看着精彩啊?” 裕嫔道:“和妃若是做出了诗句,赏赐的黄金都是她的,我们哪里能看出精彩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 歌唱宛在水中央 1 我道:“如此重的赏赐,少不得我们的一杯赏酒喝啊?” 和妃沉思了一伙儿,用满语说了些什么,琪琪翻译道:“做得一首来,赏黄金百两,若是能做出三首来,皇上赏多少黄金呢?” “哦?如此说来,和妃是胸有成竹了,皇后,这该怎么办呢?”胤禛故意朝皇后问道,皇后道:“和妃如此有志气,咱们岂能辜负她的一番才情,黄金千两如何?”众人一听,皇后啊,你是觉得国库不是你家的啊?黄金千两,那是你多少年的俸禄啊? “呵呵,嗯,和妃,你听到了,黄金千两,不过赏赐翻了十倍,这惩罚也要翻个倍可好?若是做不出来,便要应了在场众人每人一个要求,或命你唱歌,或命你饮酒,都不得拒绝……” 和妃不屑道(琪琪翻译道):“那各位姐妹不必思考要如何难云桑格了,云桑格对这千两黄金势在必得。” 说着便吟诗道:“咏红梅花的“红”字,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满语)” 话音落下便听见胤禛道:“好诗好诗,好一句,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和妃你是怎么想到的?” “皇上您谬赞了,不过是臣妾喜欢红梅罢了,只可惜,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也是转眼即逝罢了……”一提到这句诗,裕嫔与淑妃的脸色都不看,胤禛也是满脸深情的点点头。 和妃沉思一下在吟道:“咏红梅花的“梅”字,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满语)”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连裕嫔也道:“只当蒙古的女子擅长骑马射箭,不料文采也如此出众,佩服佩服,和妃娘娘,嫔妾敬您一杯……”和妃便与裕嫔一同饮了一杯。 胤禛问道:“咏‘红梅花’,这‘红’与‘梅’你都咏了,眼下该咏‘花’了吧,眼下心中可有了?” 和妃再次吟道:“咏红梅花的“花”字,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梦冷随□□笛,游仙香泛绛河槎。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满语)” 此诗念完道,众人竟然是一阵沉默,连胤禛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和妃只当自己做的不好,问道:“怎么?此诗不好么?” 胤禛鼓掌道:“好,好,哪里不好了?好得难以形容啊?上阕美,下阕更美,好一个‘春装儿女竞奢华”,好一个“无复相疑色相差’啊?” 淑妃道:“只可惜有些美中不足……余雪化了,春天来了,红梅也该谢了……” 和妃道:“既然已经灿烂过了,自然就该谢了……(满语)”。 “和妃在两首诗中都用到了‘瑶台仙子下凡尘’可见对红梅的挚爱,你为何喜欢红梅呢?”胤禛问道。 “本是不爱的,只因我心爱的男子喜爱,便也爱屋及乌了……(满语)”这一句琪琪没翻译,是尔雅翻译给我听的,胤禛也用满语说了一句:“谢谢你……”不由觉得惊讶,堂堂皇帝对自己的妃子说谢谢,有些奇怪。 “和妃这诗做得好,这千两黄金受之无愧,我们一起干一杯,恭贺和妃吧……”皇后提议道,此时我有些抱怨自己读书读少了,区区几首诗就得了个黄金千两,比起读书考功名的男子要强上千倍百倍啊? 胤禛道:“今儿高兴,人人有赏赐,来来来,再干一杯……”。 第四轮是转到了裕嫔,依旧是梅花,裕嫔道:“这怎么好,刚刚和妃娘娘作梅花作得如此好,臣妾做什么都比不过了,皇上开恩让臣妾令抽一个吧!”胤禛应允之后裕嫔便再抽了一个。 裕嫔读道:“莲花,赏,金莲子八十八颗,罚,在场所有人酒一杯……”顿时不由掀起了一阵喧哗,裕嫔笑道:“这签真好,那臣妾便不作了,在场各位都喝一杯罚酒吧!” 胤禛忙着摇头道:“不成,不成,这是谁下的赏罚,要不得,要不得,怎么赏是她的,罚是别人的呢?” 皇后道:“这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裕嫔自动认输,这个要不得?怎么金莲子不要了?可是嫌弃这赏赐轻了不成?” 裕嫔笑道:“哪里又嫌弃的,皇恩浩荡,高兴来不及呢,只是想着借着缘由敬皇上皇后与众姐妹一杯罢了……”说着便举杯朝众人敬酒,也轻轻松松赋诗一首,引来众人的赞赏与夸耀。 裕嫔举着酒杯沉思一下悠悠道:“生在春风里,长在东江旁,出水满身清,花开一树红……”,通俗易懂,倒是不能体现裕嫔的才学来,裕嫔朝众人看来,均没有什么反应,想必大家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觉得起得平平正在等待下文,裕嫔继续吟诗道:“籽结深秋熟,功成身退否?莲子离身去,留下谁心伤?” 连着两个问题,连我这种不懂诗词风雅的人,都觉得颇有深意,抬头看去,只见胤禛淡淡的笑了笑,裕嫔面带微笑依旧如初地回到位置。 皇后道:“裕嫔,这金莲子已然是你的囊中之物,怎会‘离身去’呢?既然没得‘离身去’,哪儿来的‘谁心伤’呢?姐妹们难得聚到一块儿玩耍,你何必作这伤感之诗?要赏,可是也是要罚的……皇上,您看,不如罚裕嫔喝上三杯酒如何?” 胤禛抬头看裕嫔道:“莲子离身去,留下谁心伤?此怜子非彼莲子啊……子淇啊!后宫嫔妃从来都不能自己抚养子女,你已经亲自将昼儿抚养成人,是难得的福气,何必再做出如此伤感的诗句呢?” 裕嫔浅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您知道的昼儿是臣妾一手抚养成人的,故此感情深厚些,如今他娶妻成家,臣妾本是该高兴的,无奈臣妾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臣妾这边千不舍,万不舍,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忧愁,他倒是浑然不知,枉费臣妾牵肠挂肚的,心中难免不快的……” “哦?如此说来,是昼儿成婚之后,冷落了你这个额娘么?” “那倒不是,晨昏定省,礼数极其的好……” “那是为何?” “嗯,从前,昼儿在他人面前的‘我们’自然都是臣妾与他了,那日里,他朝臣妾道:‘额娘,我们先行告退了’,这个‘我们’再也不是臣妾与昼儿了,而是他与润儿了,总是还当他是孩子,不料一转眼他就长大成人了……” “哈哈哈……子淇原来是在吃儿媳妇的醋啊?朕、朕、想必朕也该吃一吃儿子的醋了,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孩子呢?夫君好好地活在这儿,怎么不见子淇惦记呢?”胤禛五分正经五分玩笑道,弄得裕嫔倒是不太好意思的。 “皇上……您,您怎么笑话起臣妾来了呢?”裕嫔微微一低头,脸上起了些绯红,不由更是觉得风华绝代,娇痴迷人,胤禛与皇后只是一笑而过,撒盐也好,飞絮也罢,统统不过是似雪罢了,这样的恩宠得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胤禛再次敬了大家一杯,便继续下去,再行了一次酒令是指向了滟嫔,题目为山茶,赏金珠项链一条,罚舞一曲,滟嫔并无做出好诗来,便起舞了一曲,身子被文绣折腾了一年有余,如今已经调理得完好如初了,不逊当初淑妃的“惊鸿舞”,也不逊她自己的“霓裳舞”,深得胤禛的赞赏。 胤禛笑道:“容儿被罚都罚得如此让朕心悦,这金珠项链也一并赏了……” 那边和妃听了不悦道:“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作不出来就该罚,哪有罚了又赏的道理?”结果琪琪翻译成了:“皇上要赏赐滟嫔娘娘并非不可,可是也不能在这行酒令上赏的,此后若是开了先例,那这赏罚还有何意义呢?” 胤禛听了也并无动怒,反倒觉得和妃性子刚烈冷傲,很是欣赏:“言之有理,朕不能带头破了这个规矩,赏罚得分明……”于是收回了赏赐,大概是想着等这酒令完了再赏赐吧。 感觉刚刚的兴致被和妃有些打断了,觉得无趣调侃我道:“奇了怪了,怎么还没有抽中熹妃呢?” 我道:“知道了,皇上不让臣妾逃开这个行酒令,就是为了让臣妾被罚,看着臣妾受罚,许是皇上就高兴了……” 胤禛道:“瞧瞧这张嘴,朕这是说了什么?满嘴的钉子?” “哪里来的钉子?钉子再厉害也不如别人个的冰刀啊?眼睁睁地看着伤口裂开,红肉外现,却不痛不痒的,真是难受也不是,不难受也不是儿……” 和妃不满道:“你说谁呢?”,琪琪翻译道:“熹妃娘娘这话好似若有所指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歌唱宛在水中央 2 我道:“哪儿来的所指?心虚的人才会有此感觉?” 和妃道:“有话明着说,何必拐弯抹角的?”琪琪翻译道:“中原有一句名言: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此含糊不清,甚为不妙?” 那边胤禛见我们针锋相对便疑问道:“语言不通,怎么也能吵起来?” 我不服:“皇上哪里话?哪里来的吵闹,这不是很和谐么?”我举杯朝和妃问道:“是不是啊,和妃?” 和妃一样不服道:“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能咬狗一口不成?一个人的价值某些方面体现在她的对手身上,正所谓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我听着不由火大,说话归说话,怎么好好地还骂人啊?正准备发火,却听见琪琪翻译道:“自古以来,便有孔融让梨的故事,作为妹妹岂能与姐姐针锋相对呢?只要姐姐不介意妹妹是新人,妹妹自然尊姐姐为长者的。” 这一主一仆,一个意思,两种说法,的确让人怒也不是,忍也不是,气得我肺都炸了。 “好啦好啦,熹妃,和妃不要再说了,我们继续下一轮吧……”皇后圆场道,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下,心里想着,你若不是清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看我怎么整你,你若是清颜,你今天这样对我,又有什么目的呢?我非得把你真面目给挖掘出来不可,不然难以消我心头之恨啊? 再玩一轮,中招的是德端贵妃,以牡丹为题作诗一首,佟佳?月宾不敢抢了皇后风采,便承认道:“这个题目真是难啊?自古以来咏牡丹的诗词不计其数,臣妾怎能超越先人呢?还是认罚的好,好在抄写诗文臣妾比较拿手的……”罚的是抄一百首咏牡丹的诗词,虽然有些吃力但是总比当场献丑的好得多,自罚了一杯,再继续,抽到了皇后,题目是兰花。 皇后道:“这兰花是花中君子不假,但是却极其的刁钻,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养着麻烦,又费时费力,十足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细细想想没得什么好咏颂的,还是认罚吧……” 于是双手握笔同时写下了两个不同字,一个“福”一个“寿”,寓意“福寿双全”的确让人惊讶,笔笔有神,下笔有力,惹得一阵阵钦佩之音。 再过一轮,终于轮到了我,我就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我拿起花签念叨:“海棠,赏红宝石一颗,罚歌一曲……” “嗯?”胤禛迟疑了一下,朝我问道:“熹妃,朕好似从未听过你的歌声呢?” 我收起花签朝胤禛看道:“皇上就是要等着臣妾受罚么?” “朕哪有怎么说?朕记得当初,你做的那首诗很不错的……远隔慈帏会面难,分飞湘水雁行单。补天有术将谁倩?缩地无方使我叹。拼却疏慵愁里度,那禁消瘦镜中看?帘前钩样昏黄月,料得深闺也倚栏……”胤禛吟诗道,众人不由一惊,纷纷称赞道“好诗好诗……” 那边和妃听后不由被菜给呛到了,琪琪忙着过去照看,胤禛与皇后也忙着问怎么回事儿?我笑道“皇上,臣妾什么时候说过这诗是臣妾做的了?” “不是你?”胤禛疑问道。 “当然不是,这么好的诗岂是臣妾这种不通文墨的人所作呢?这是当初臣妾身边的哪个傻丫头作的,皇上您还记得吗?就是跟和妃长得一模一样的清颜所作的……”我仔细打量着和妃的面容,倒是没得什么变化,倒是胤禛感觉怪怪的,眉头一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满脸麻子的傻丫头?当初就是她将熹妃错手推下台阶,才让熹妃失去了骨肉是不是?”皇后问道,我想着,当初是推我的还不知道呢?幸亏是没得孩子,若是真有,又真没了,那还了得? “满脸麻子?哪里来的满脸麻子,那不过是她害怕被皇上看见,逼着她入后宫才故意在脸上点的麻子而已?” “嗯?还有这等事儿?”胤禛狐疑地朝我看来。 我继续道:“皇上请恕罪,当初臣妾在冷宫之中,只想着有着能够在身边伺候着,倒是没能查出前因后果来,不知道那丫头的底细,不过如今想想,她是真傻,还是假傻,真真是让人怀疑啊?许是臣妾也给她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给欺骗,幸亏是死掉了,不然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来?”我毫无顾忌地说道,见和妃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便继续道:“当初臣妾正在天牢之中,回来之后听见她因为天花而逝世的消息,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也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 和妃这才问了一句道:“天牢?” “哎,和妃才刚刚入宫,自然不知道本宫的这些往事儿了,本宫当初年轻气盛,又仗着父兄乃朝中重臣,皇上恩宠无限,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儿了,惹得后宫上下不平,被打入天牢……” 和妃面露惊讶道:“那不是关死囚的地方吗?听闻那里面有满清十大酷刑?” 我笑:“还好,本宫毕竟是皇上的女人,自然没有被用刑,只不过是狱卒给本宫介绍一套‘凌迟处死’的工具罢了……”众女眷听了不由有些畏惧,有些喝酒,有些吃菜,有些故意的找身边的人攀谈,装着故意听不见。 我更是得意洋洋地讲述道:“当时听着的时候挺害怕的,不过听过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不过是一死而已,总是死后便没知觉了,就好像一个人离开了某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也感受不到了……是不是?” 和妃听后冷冷道:“是啊,就好像本宫离开了蒙古,父王与兄长有什么事儿,本宫也一无所知了。” 胤禛听我一直都提那些往事,不由不悦,只是并未明说,淡淡道:“大好的日子,提什么死啊活的,是不是想着借着这个逃过责罚啊?有心思说这些个,不如想想如此作诗呢?”又朝剪秋道:“剪秋那是不是该给熹妃规定个时辰,不然等着她,今儿这行酒令做不下去了。” 我道:“皇上,臣妾心中已经有了……” 胤禛不由大吃一惊道:“哦?那快说一说?” 皇后也惊讶问道:“难为熹妃心中有诗,本宫也想着一睹为快,来人,拿纸笔上来,熹妃娘娘的第一首诗得好好的记下来,将后要装裱起来,挂在最鲜艳的地儿,也许还要被载入史记也不定呢?” 我微微一笑,想着:“这个挖苦可真是厉害,明赞实贬。” 我起身道:“皇上,皇后,你们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是说,心中有了一首歌,可以认罚了。”虽然我不是很会唱歌,但是作为女人,我也年轻过,总会个一两首吧,我只是不唱而已,整个歌舞坊都在此,何必显示这个呢?难道如淑妃滟嫔那般在人前表演就是一个妃子的职责吗?我颇为不屑。 “哦?”胤禛再次惊讶道:“熹妃还会唱歌儿?” “若说精通未必,不过唱倒是可以,都是自家姐妹即便唱得不好,也没得关系的,对不对?” “嗯,你侍奉朕二十余年,朕才从未知道你会唱歌呢?你瞒得朕好苦啊?” 我道:“臣妾侍奉皇上二十余年,也从未知道皇上会吹笛子呢?皇上也瞒得臣妾好苦……不如皇上为臣妾吹笛伴奏而已……”我提议道,胤禛不由来了兴致,忙道:“拿笛子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轻声歌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记得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是在一个夏天里,我正在家中的荷塘里采莲,突然听见荷塘的对面有歌声传来,有歌声不奇怪,奇怪的是一个男声,这不得不让我惊讶,竟然有男人将这首“在水一方”唱得如此好,不由让我入了迷,竟然傻傻地在船上等着他的歌声停止之后,才想起来去找找那唱歌的到底是谁? 待追过去之后,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了,问了问家丁,竟然告诉我唱歌的人是我的二哥年羹尧,这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一定不是的,哥哥别说唱歌了,就连说句轻声细语的话都是困难的,怎么可能唱出如此柔声的歌来呢? “二哥,那天唱歌的人到底是谁啊?” “嗯,是我,就是我啊!” “我不信!” “哦,那兰儿为什么非得知道呢?莫不是被那优美的歌声给吸引了?”我不停地磨着二哥告诉我,到底唱歌的男人是谁,他却如此反问我,让我措手不及,缠着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答案,甚至还打趣问我说:“兰儿是不是动了春心,喜欢上了那唱歌的男子了呢?”便觉得又是羞又是涩的,好没意思,便不再追问了,不过那首歌便印在脑海里了,那段时日几乎整日都会哼上两句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难滟嫔伤心欲绝 1 之后嫁入了雍王府,便不能唱了,出阁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少不情愿,却多少有些遗憾的,多么希望自己与未来夫君的相遇可以如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与张生一般啊,即便有些苦涩,却是充满惊喜与意外的。 胤禛的笛声和得极其的好,不由自己听来都觉得歌声美妙,在场的众人自然也是一惊,因为我从未在人前唱过这首歌,后宫众人自然也就不知道我还有唱歌的本领了。 胤禛放下笛子,边满意的点头便赞赏的鼓掌,道:“兰儿啊,你真是瞒着朕好苦好苦啊……”胤禛满面春风地指着我道,我只是浅浅笑着,这是我的歌,就如同我梦中那灯火阑珊处,暮然回首,负手而立的声影一般,是一个不能随意露在人前的内心。 “是了,是了,熹妃娘娘,臣妾与您相识数十年从不知道您会唱歌呢?而且还唱得如此的美妙!听得人的心都酥软了……”裕嫔朝我举杯赞美道。 “姐姐谬赞了,不过是儿时学的歌,还隐约记得罢了……皇上身边从来不缺歌舞,故此也没得表现的机会,让姐姐见笑了……”我与裕嫔对饮一杯,那边胤禛有些取笑地问道:“朕先夸的你,怎么把朕晾到了一边?” 不等我发笑,裕嫔便哈哈笑了起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疑问道:“什么怎么办?” 裕嫔道:“这怎么是醋啊?” 我再次疑问道:“好好的酒,怎么会是醋呢?” 裕嫔故作疑问道:“既然不是醋,怎么酸酸的呢?”再朝胤禛微微一笑,胤禛倒是乐得高兴,端起酒杯朝众人道:“来来,大家一同干一杯,今儿高兴……” 许久没见他如此高兴过了,看着他高兴,我心中真不高兴,凭什么他能这样的高兴呢?当夜,他宿在翊坤宫,我问他道:“和妃好不好?” 他浅笑沉默将我揽在怀中轻轻道:“再为朕唱一遍……” 我不依,一扭头转了身背对他道:“兰儿与和妃哪个好?” 他依旧答非所问道:“兰儿的歌声与柔则的歌声比拟,知道吗?” “那和妃的歌声呢?” “和妃的歌声……”提到和妃的歌声他便沉思起来,此后便没了什么兴致,嚷着明日要早朝,要早些休息了,我倒是没听过和妃唱歌过,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和妃还真会唱歌。 我道:“臣妾命人熬了一碗安神茶,您喝一些吧!臣妾感觉您最近太过操劳了,许是白日里国事太忙,夜间又没能睡好的缘故。”他颔首点头,我便起身亲自去端安神茶。 看着清清的色彩,嘴角不由起了邪恶的笑,想着:“你让我失去做额娘的权利,我也要让你再也没法做阿玛了。”突然觉得自己太过高明了,谋害妃子的龙胎算什么?次次都要费劲功夫,可是只要让他不能生育了,一切的问题就解决了。 七阿哥不过还是个幼儿,五阿哥弘昼又志不在此,我看他这个皇位靠着谁传承下去? 他接过,在鼻前嗅了嗅道:“这安神茶里有药……”。 他说得风轻云淡,我却好似五雷轰顶,难道他知道啦?他瞧着我惊愕的神情,笑道:“安神茶是有药性的,不然怎能取到安眠的效果呢!” 我的心这才放心道:“臣妾到不知道这个,太医给开的,说极有效的。” “可惜,是药三分毒,朕是不爱喝这个的。”他摇了摇头。 我微微有点心慌,急忙要去接过那安神茶道:“怪臣妾准备不周,那就不要喝了。” 她又把手缩了回去道:“咦,兰儿给朕准备的,朕怎么会不喝呢?别说是安神茶,即便是□□,朕也甘之如饴的。” 说着仰头便是一饮而尽,我这才放心下来,拿着手绢给他擦嘴道:“这可是皇上说的,该天臣妾倒是要试试,不过怕那□□不曾入皇上的嘴,试尝的公公就已经毙命了。” 他听着哈哈的笑了,随之便命为替他宽衣,渐渐睡去。 春风吹拂,万物复生,紫禁城内一片芳草萋萋,让人内心出奇的平静,翊坤宫内的万年青长得出奇的好,一层一层地接着往上爬,让翊坤宫内的宫墙都铺满了,看得人爽心悦目。 远远地听见永和宫内的琵琶声,出奇的悦耳与动听,近来,胤禛迷和妃简直是废寝忘食了,已经连着七天没有上朝了,大臣们想要见皇上一面简直比登天还要难的,永和宫内日日夜夜都是歌舞升平的,除却偶尔去延禧宫外,几乎所有的日子都是留在永和宫的,连皇后想要见他一面都困难,急得皇后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头风病不定期的发作。 和妃也日益恃宠若娇,嚣张跋扈起来,甚至连皇后的安都不请了,更别谈与后宫的姐妹们见面交谈了,就算是去好心好意(自然后宫之中就没得好心好意的人,都是怀着鬼胎的)去永和宫探视,也被拒之门外,连送样东西进去都费劲,几乎是要与世隔绝了,果然要是遗世而独立啊。 话说这和妃的性子孤高冷冽,火辣而刚烈,胤禛去别处呢,还稍微好一点,只要是滟嫔侍寝,第二天延禧宫必定有事儿了,偏生胤禛好似挺喜欢出点事儿的,隔三差五的去延禧宫,故此紫禁城内隔三差五的就大吵大闹,胤禛在和妃与滟嫔之间来来回回都有些乐不知疲了,管她们怎么闹,他依旧我行我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其余的宫殿便就是冷冷清清了。 若是独宠一人,这种事儿还是常常有的,宠爱两个关系较好的嫔妃也不少见,这同时宠着两个“不对头”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那边和妃恃宠若娇,仗着胤禛的恩宠不朝见,那边滟嫔以身子不爽不请安,故此后宫争斗得惨烈的两个人不出面,留下一堆看好戏的人在景仁宫的正殿里议论来议论去,偶尔听着都有些烦了。 我呢,虽然乐得清净,但是也并没有闲着,和妃与滟嫔,一个是与我的结拜妹妹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是声诺临死前托付给我的人,当然,如果和妃是清颜的话,那两个都是声诺托付的人,我自然不能这样的坐视不管的。 滟嫔与和妃的战争,明显是滟嫔处在下风,故此我隔三差五的是去延禧宫“安慰”一番,很奇怪的,滟嫔对于我待她的“好意”并没有那么的反感了,不知道是心中对声诺的内疚减少了,还是看开了,照单全收,反倒让我觉得奇怪了。 那日里,她又被和妃羞辱了一番,和妃一主一仆,一句话,两个说法,连我都能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滟嫔虽然能够忍耐,不过内心自然也不是好受的,我故意地安慰道:“你啊,明知道争不过,何必去争呢?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和妃,连本宫与淑妃都冷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是自取其辱,你知道吗?” 滟嫔从前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看着我,一副面目狰狞的表情那是恨不得将我活吞了,现在却是目无表情,静静地听着我的话,好似对于跟齐妃一样把自己跟外界给隔离了,跟聋子似的什么也听不见。 我也不为难她,吃喝用度从来不短缺,宫中有好事儿,好东西儿从不忘记她,只是偶尔在她的面前提起声诺,让她心疼,忘恩负义的东西,有个男人肯为了她去死,她倒是能够忍心诬陷他,险些名誉不保。 我见她荣辱不惊,横竖不理会我,便继续道:“咦,声诺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有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啊……”滟嫔听到此处才有些表情,转头朝我看了过来,面露狐疑,我挑嘴一笑,终于有反应了,继续道:“看来滟嫔与孟太医还不是很熟悉,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本宫与声诺的事儿,你就更加不知道了?” “你们的事儿?”滟嫔宛如被雷劈到了一般的惊讶。 “啊……对啊,还记你们连成一气诬陷本宫与声诺私通的事儿吗?虽然那份信不是本宫写的,不过小路子跟思馨那贱丫头说的话倒是句句属实的,声诺就是称呼为本宫为‘姐姐’,一口一个一‘姐姐’叫得本宫心都软了……我们之间虽然没有私情,不过情意嘛,可是多得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帮着你欺骗淑妃吗?” 滟嫔的眼神之中满是祈求渴望知道原因所在,虽然声诺当初帮她并没有坏心眼儿,但是也不能算是别无所求,我继续道:“还不是知道你在皇后与淑妃之间周旋,想着利用来帮本宫邀宠么……不然本宫怎么会知道皇上要在淑妃生日前夕到钦安殿祭奠纯元皇后呢?不然本宫怎么会在那儿上演那么的唯美的苦情戏?迷得咱们的皇上分不清东南西北呢?” “这……”滟嫔听后虽然依旧保持镇定,眼眶里却满是泪花,却依旧强忍着我不在我的面前流下来,我得意洋洋继续道:“你还记得当初在延禧宫外唱‘明月几时有‘这首歌的人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难滟嫔伤心欲绝 2 “是你刻意派人来唱给我听的,目的就是借着我的最唱给皇上听,勾起皇上对你的旧情来,对吧……” “嗯,这个人啊,你见也见过,没见也没见过,因为你们见她的样子都是满脸麻子的模样,你也许认不出来了……她就是跟和妃长得一模一样的清颜,本宫的妹妹……清颜……”。 “妹妹?” “啊……你不知道啊,她也许是声诺的心上人,声诺要出宫,就是为了去寻找她,怎么声诺一句都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过吗?”听到“心上人”三个字,滟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脸,不由显得楚楚动人。 “当初本宫被降位时,被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欺负得都没边了,若是没有声诺与清颜,本宫根本就不会有今日,当日,我、颂芝、声诺、清颜就在翊坤宫百花之前结拜成异性兄妹的,我们之间的情义远远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别说你比不了声诺心中的清颜,你连本宫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了,他只是太善良了,故此才会救你的。” “你知道他临死前是怎么托付你、林紫、清颜这个三个女人给本宫的吗?他说,让本宫不要为难你,他说,让本宫将想要给他的一切都给他的妻子林紫,他还让本宫转告他心心相念的那个人,告诉她,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滟嫔有些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将头埋得很低让我不要再说下去了,看着她这幅样子,我真是痛快啊? “哎,别以为本宫爱提起这些来?别以为提起声诺时伤心痛苦的只是你,但是本宫就是不想让你忘记在这个无情冷漠的紫禁城里,曾经有一个善良的男人为你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你知道吗?皇上已经答应放他出宫去了,他不适合留在紫禁城内,很快他就逃离这个血腥的紫禁城了,是你,是你让他永远地留在这里,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真正害死他的人是你,是你为了陷害我,在舒痕胶里加了麝香跟藜芦,是你,都是因为你……”滟嫔终于有些受不了了指着我满脸泪痕地咆哮着,是啊,她说得的确没有错,但是若不是她去招惹声诺,声诺怎么会为了她而去顶罪的呢? “是又如何?那也不过是个失职的罪名儿,他有那么多的功劳在,还罪不至死的,是你们为了陷害本宫才让他死于非命的……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本就不应该再活着,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儿,你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间上?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知不知道后宫没有你,会有多么的安宁,你知不知道,皇后答应了我,只要绊倒你,她就会放过声诺,她会安排我跟声诺假死,然后送我们出紫禁城,永远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都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 滟嫔如同一只被激怒的老虎发怒起来,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不由感觉有些吓到了,这么柔弱的一个人,内心如此的坚强啊!难怪在这个后宫里可能几番几次的大起大落。 “我受够了,我受够里这紫禁城内的人情冷暖,受够了皇上的薄情寡义,受够了你们的侮辱与蔑视,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难?要让我这样的苦?我只是想着活下去而已?你年世兰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依靠哥哥是大将军在这后宫内作威作福吗?你不就是仗着你哥哥的战功在后宫内横行霸道啊?你有什么本事啊?” “论心机,你不及皇后,论智慧,你不如淑妃,论美貌,你不如和妃,论稳重,你不如惠嫔,论能歌善舞,你不如我,论什么你都不是这后宫的佼佼者,你唯一的资本就是你的哥哥年羹尧,可是为什么年羹尧都已经倒了,你却依旧好好地在这个后宫里活着,而且越来越好,为什么?到底是老天不睁眼,还是邪已经开始压过了正呢?” “你特别想要知道吗?”我冷冷问道,滟嫔不料我会如此冷静,不由面露疑问,我继续道:“因为咱们的皇上是个坏人……故此,他希望在这个紫禁城内有一个比他更坏的人,得到了众人的原谅,然后过得很好……你懂了吗?” 这个世间的好坏是没有什么界限的,比起胤禛的黑腹与心狠手辣,我远远不如,我也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连自己亲兄弟、亲生儿子都能杀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人呢?只因为他是皇上,故此无人敢中伤他,敢批判他而已。 “你心中是不是很恨啊?可是你知道你恨的人应该是谁吗?本宫?哈,本宫欠你的,早就在被灌下那些炭灰的时候就还清了,别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将滟嫔狠狠地推了一把,她便摔倒在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当初是如何羞辱我的?若不是看在声诺的份上,我早就杀了她,看着她只会让我想起那些痛苦来? 滟嫔不答话,只是狠狠地看着我,我笑道:“恨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你死,否则这样的痛苦,只会无穷无尽……” 滟嫔极其不服气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才不杀你呢,杀了你,我将后到了黄泉路上如何跟我的弟弟交代呢?”羞辱一番觉得也没意思,便想着离去,可是又不甘心道:“对了,前几日本宫派人去了你的老家一趟,看了看你那瞎眼的老母亲,听闻皇上把你父亲调到京城为官了,怎么没把你的母亲一起带到京城来呢?” “你说什么?”滟嫔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道,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仗着女儿的恩宠敢在外自称“国丈”,不知死活的东西,听闻安陵容的母亲是一个绣女并且擅长调香,靠着手艺挣了点小钱为他父亲捐了小官,有了点家底之后便开始风流娶小妾了,可怜的安夫人就这样做针线活将眼睛都快要熬瞎了,没想到到了晚年还被丈夫抛弃,真够可怜的。 “咦,你不知道啊?也是,你又不能出宫,安府的人不送信给你,你怎么会知道呢?”我嘲笑道,滟嫔这更是要发狂起来,试图赤手空拳的过去与我搏斗,朝我冲了过去,骂道:“年世兰,我杀了你……” 我身子一闪,再一手将她来了擒拿手,再来一个反扣,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抵到宫柱上动弹不得,这么柔弱的身子怎么是我的对手?我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又不是我把你的母亲丢在穷山僻壤的,又不是我抛下她来京城尽享荣华富贵的,你朝我发什么火啊?” “呜呜……”滟嫔只是伤心欲绝的哭,摊上这么个父亲也是可怜的,若不是仇深似海,我都要生出怜悯之情了。 “哦,你也别太伤心,你母亲的后事,本宫是命人厚葬的……以你名义……”我放开了她,她的整个身子便顺着宫柱滑了下来,双眼充满泪珠的凝望着我,呜咽地问道:“你说什么?” “一个瞎眼的老女人活在这个世间上也是一种折磨,本宫大发慈悲成全了她……”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滟嫔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我道:“你把我娘怎么啦?” 我无所谓地说道:“没怎么,就是埋了……你的老母亲还当你是亲自出宫为她送的终呢,可以说是无憾而终,你可以安生了吧……” “年世兰……”滟嫔伤心欲绝地指着喊道。 我耸耸肩应道:“嗯!”好久没听人这样叫过我的名字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从前一直都在注重她的父亲没想到她的母亲才是她的软肋啊! “本宫对你恨之入骨,可是却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可知道本宫这心中可真是百抓挠心的痛苦啊……故此也只能旁敲侧击了……”其实我并没有杀她的母亲,谁有这种心情啊?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瞎眼女子呢? “你……你……” “你是想问你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吗?是本宫又何妨?不是本宫又何妨呢?你的母亲就是死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进宫来给你报丧呢?奇怪,奇怪啊……”听闻她父亲得罪自己害死了原配夫人,不敢进宫来报丧,如今还瞒着呢?若不是我暗中派人打听,她只怕还以为她母亲好好地活在这个世间呢? “当然了,你要是受不了这种同侧心扉的痛苦也可以自尽的,这样本宫没有违背对声诺的誓言,你也不必在本宫的眼前碍着本宫……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我故意刺激她道,我可不希望她死,声诺让我不要为难她,如今很明显我就是在为难她,可惜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哈哈哈……你做梦,我才不会就这样的去死呢,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如此辛苦才保住的性命,岂能如此浪费呢?你且等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云桑格雨中起舞 “好啊,本宫等着,本宫会好好的等着……看你能把本宫如何?”放下话便甩袖离去,恨我吧,我巴不得她恨我入骨,如此才会激怒她,做出我想做的事情来。 “娘娘……”百合不忍地唤了我一声,我责怪道:“怎么?你也发善心了?别忘了,宫中什么人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心善的人,不想死的话,大可做个活菩萨啊!” “娘娘,奴婢是想说,滟嫔娘娘心思细腻得很,万一做出与娘娘同归于尽的事儿,也未必不是不能的,咱们只怕要放着厉害些了……” “明枪易躲,暗箭才难防,既然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哪里还能招了她的道儿呢?” “怕只怕,防不胜防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啊?怕只怕她没这个胆子的,本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刻意地激起她的怒气就是为了逼出和妃的真面目,如果她是清颜,我就不相信她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还是不放心,我真心希望她是清颜,我太想念她了,太想告诉她,声诺临死前让我带给她的话了。 窗外的春雨滴答滴答的下着,蒙蒙细雨,整个紫禁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霭,抬头超窗外看去显得有几分诗情画意,颂芝正在替我整理着铺垫,我执笔在暖榻上看着账本。 突然传来颂芝的声音道:“皇上有段时光没来咱们翊坤宫了吧!”我抬眼看着她正抱着一床水清色的丝绸床单,刚刚替我铺上新的了,我没好气地道:“不来才好呢,乐得安生……” 颂芝打趣道:“奇了怪了,从来皇上一天不来您心中跟猫抓似的坐立不安,这是闹着别扭了不成?好似赌气般,这是个什么缘故,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半年没来的时候都有过,这才多久,操那个心,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他不来看您,您倒是也能不去看他,这可是没得的事儿?” “事儿总是人做的,从前没有并不意味着现在不能有,以后不能有,何况他如今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我去看他,也得他有闲工夫抬眼看我啊?”我不满道,如今的我,看见他只会心生厌恶,恨不得从未是认识过他,恨不得他去死的好。 “这又是说的什么气话?娘娘如今有事儿也不跟我说了,许是奴婢做了什么待您不住的事儿了?”颂芝见我三缄其口心中有气却说不出什么缘故来,只怕心中也有着一些疑问,她将手中的床单与一堆穿过要洗的衣裳包成一团交给姚曦嘱咐道:“娘娘的衣服洗时用的去污皂子不得有香味的……” 自从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我再也不敢用香料了,任何熏香都不敢用了,反倒将乐盈当初留下的法子命人做了许多雪梅熏香,放在屋子里倒也是很是清香。 我招手让颂芝来我的身边搁笔道:“跟你说过一百遍了,一千遍了,不要做这些,你这是可苦啊?” 颂芝在我对面坐下道:“如今这后宫之中几乎没得一个放心的人,这些贴身的活儿别人做,我实在不放心……”好在还有颂芝陪着我,才没有感觉那么的凄苦与孤独,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日的清颜,便觉得天生丽质难自弃,如今的和妃略加装扮更是妩媚动人,竟让皇上如此痴迷?那滟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妩媚招式,和妃如此圣宠之下竟然能够让她钻了空子?”颂芝极为不满地说道,又问我道:“迄今为止,和妃是一点与清颜相符的特征都没有露出来,若是真是清颜,为何装作与我们不相识?若不是咱们是不是该除了她,以绝后患啊?日子久了,若是有了身孕,可就更加的难对付了?” 我挑嘴笑道:“身孕?哈哈哈……做梦……”,胤禛吃我刻意准备的那些茶水参汤跟膳食已经半年有余了,只怕早就没有了生育能力,想再添皇子公主,可以啊,除非是别人的。 “您已经下手了?”颂芝疑问道,我只是笑而不答,颂芝的脸色更是狐疑,只当我特意的瞒着她,我便道:“没有,这是咱们的皇上造孽太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逼死,老天爷怎么会再让他有孩子呢?生下来他也未必喜欢。” “这……”颂芝依旧面露疑问,我知道她心中爱着胤禛,不敢明着告诉她我在胤禛的饮食之中下了慢性□□,对人的身体没得什么影响,不过长期服用便会有不育的效果。 正说着,百合掀开帘子进门,边拍打着身上的雨珠子边道:“娘娘,您可知道,紫禁城有了一奇景,您猜猜是什么?”见她高兴的样子,可见是见着好事情了,不由来了兴致,忙追问道:“什么奇景?说来听一听?” 我知道她有着一个心心牵挂着的人,便也不怎么束缚着她,偶尔明着暗着放她与许侍卫见上一面两面的解解她的相思之情,这丫头便更是俏丽无比了。 “永和宫的和妃娘娘正在雨中撑着雨伞起舞呢?看得咱们的皇上眼睛都挪不开了,眼下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在围观呢?和妃娘娘说了,皇上一个人觉得好有什么好的,大家都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故此咱们皇上也乐得逍遥,恨不得与和妃娘娘一起起舞呢,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在雨中举着雨伞起舞?这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听过舞剑,舞霓裳的,舞彩带的,还没有听过舞雨伞的,忙问道:“好看么?” “不看好,哪里算得是奇景呢?说来奇怪,和妃既然是科尔沁的郡王,自幼在蒙古长大,怎么就那么喜欢我们中原的东西呢?上次在皇上寿宴上跳的是唐朝的舞蹈,今儿应该是汉朝的,听闻和妃娘娘也是极其喜欢历史的,这下子永寿宫的淑妃娘娘可算是棋逢对手了。”百合乐滋滋地说道,说得太对了,一个蒙古人怎么那么喜欢汉人的文化呢? 不过清颜是满洲人……但是她是极其喜欢汉服的,特别是白色的长裙,这不是与清颜相符的地方吗? 颂芝只怕也有了兴致忙问道:“真的有这般好看……” 百合答:“何止好看,简直是仙女下凡啊……那翩翩长裙衬着那亭亭玉立的伞儿,时上时下的,来来回回的,跟荷塘里破绿而出的红莲似的,美得没边了……叹为观止啊……” 听百合说得如此美妙,便也想着去一睹风采,后宫之中能歌善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让我都感觉紫禁城内的歌舞坊是否真的该撤掉了,反正都是皇上的女人,是宫女也好,妃嫔也罢,不过是个身份而已。 “那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听我如此说,百合与颂芝忙着准备东西,几个小丫头拿披风的、拿雨伞的都急急忙忙地转成了一团,听闻有了这么一个奇观都想着去看看,便都欢悦起来。 御花园内正是绿肥红瘦的场景,各宫的人已经有好些来观看了,远远看去那些举着的雨伞五颜六色的如同涂色的荷叶,一片连着一片,妙不可言,美不胜收,在这个层层雾霭的天气里,隐约偶见,宛如仙境。 见我到了,围着圈观看的人便也自觉地给我让出一条道来,只见和妃单单一袭青色长裙,撑着一把水绿色的油布伞,伞上面绘制着踏雪寻梅的图案,和妃宛如一只张了翅膀的蝴蝶,身子一转,裙摆与伞都一同旋转,伞上的雨珠也顺着风向而转动,甩落出来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那边胤禛看得更是如痴如醉,不惜冒雨观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不尽的喜爱与痴迷,满足与喜悦,我似乎从未见过他如此满足与释怀的模样,好像他眉头舒展不开的愁闷终于被某些东西一扫而净,甚至额头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几日不见,倒是显得精神抖擞,风雨之中抬眼瞧去,他竟然如此英俊潇洒,好似年轻了十岁。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料男人也是如此,因为有了心爱的女人,所以整个精神面貌都改变了,他甚至就胡子剃掉了,只是留了八字胡,看着稳重成熟而不失英雄霸气,不由心中怀念起当年英姿飒爽的雍王爷来,我的英雄,可惜了,可惜了,可惜我心中的英雄已经破碎了,从前的我,恨不得他日日都能够顺心如意,日日都能舒展愁闷,看着他高兴,我就高兴,看着他开心,我就开心。 可是如今,我看着他高兴,我就难受,难受到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衣服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一团,指甲狠狠地□□了肉里,一阵阵的生痛正是应对着他嘴角的笑容。 “和妃可真有面子,连皇后都来观看了……”颂芝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再抬眼看去,后宫稍微有些名分地位的统统都到了,如此烟雨蒙蒙的日子里,一曲雨中执伞起舞竟然让整个后宫的人都冒雨而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五石散东窗事发 1 “好…好……”胤禛鼓掌赞赏道,只见和妃一手执伞一手扬起,不知如何起身轻轻一跃,竟然好似飞到了胤禛的面前,乃仙女下凡之姿态,胤禛起身一手将和妃拦在怀中,满眼的疼爱与钦佩。 “和妃啊,你真是老天爷赏赐给朕的仙女啊……”胤禛别了别和妃额头前的碎发,她今儿并未挽髻,只是看着丝巾将发丝束在一起,松松垮垮,更是风情万种,被这蒙蒙细雨一淋,沾染着一些小小的玉珠,更是冷眼。 和妃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只是低头不语,温顺地靠在胤禛的怀中,她无意识地朝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缘故,我感觉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好似在流泪,好似在伤怀,好似在无奈,好似在挣扎。 “皇上,和妃舞姿柔美,何时不能欣赏?偏生在这个雨天里,若是伤风受寒,害了身子该如何是好?”皇后上前笑盈盈地说道,关怀备至道:“这春雨是最娇气的,一不小心就受寒了……” “无碍,无碍,朕老当益壮,身子好得很,没那么容易受寒……”胤禛并不体会,但是也没有嫌弃皇后啰嗦,很正常平淡的对话。 皇后也不气馁继续道:“皇上,您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和妃才好啊,毕竟女子……”胤禛只是淡淡笑了笑,拍了拍皇后的肩膀道:“劳皇后费心了,你身子也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着有朝和妃用满语道:“云桑格,你不是说想吃蒙古的烤全羊吗?朕特意命人准备了,可好?” 和妃淡淡道:“好啊!”微微俯身给皇后行礼便陪着胤禛一同离去了,留下一群观看她雨中起舞的人而置之不理,反倒觉得这些人坏了她的雅兴一般,那边滟嫔狠狠地朝我看来,我也一样回绝了她,奇怪得很,不知道这小妮子想什么,知道了她母亲的事情,竟然什么也不对我做,反倒将自己的父亲贬官回了那穷山僻壤,我猜她这是不是没那个胆量啊? “虽说和妃这幅打扮,惟妙惟肖,美若天仙,可是还是笑起来好看,特别是她转圈的模样,您还记不记得,穿上裙子,她是最爱转圈的。”颂芝淡淡道。 那边淑妃见了我带着颂芝与百合而来,便也带着瑾汐与浣碧朝我走来,笑道:“哟,这不是颂芝嘛,好些时候没见到你的面儿了,还当是你主子担心你再勾引皇上不让你露面了呢?” 颂芝被淑妃一句话便说得面红耳赤,不由觉得羞愧无比,我朝浣碧看了一眼笑道:“哟,这不是浣碧吗?本宫也好些时辰没见过你的面儿了,还当你被你的主子打残了呢?” 浣碧被我这一说也同样是无地自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而无可奈何,淑妃继续道:“丫头犯错了就得罚,不打不长记心,免得再犯了什么事儿白白连累本宫受累,只当本宫偏袒了她,不如熹妃这般将屋内的丫头好吃好喝地养得白白胖胖的,好送到皇上的龙床呢,这一点本宫是怎么学也学不会的。” “淑妃你谦虚了,本宫再厉害再有本事也不如淑妃的,将屋内的丫头好吃好喝地养着白白胖胖的送到阴间给儿子陪葬,这一点,本宫也是怎么学也学不会的。” “你……” “我……我怎么啦?哎呀,淑妃不会生气了吧,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事儿归说事儿,这气有什么好生的?是不是啊?”跟我斗嘴?你当你是谁啊?“我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生的千金大小姐,不过是武将匹夫家出身罢了,什么难听的话儿都敢说,不过说说而已嘛,又不伤筋动骨的,淑妃宽容大度,何必计较这个呢?” “哼,既然不伤筋动骨,本宫自然不会计较的,就好像就算我明着告诉熹妃你在本宫的心里就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熹妃也不会生气的。” “当然不会了,淑妃你在本宫的心里也不过是一只‘能下蛋的母鸡’罢了……”竟然还敢拿着这个事儿来刺激我?你真当我是好惹的啊? “即便如此,本宫也比你有用得多,至少本宫也是茱萸公主的额娘,不及熹妃自己不能生,硬生生地拖来个儿子养着,即便喊你一声额娘就如何呢,他的体内也不能流着你的血。” “是茱萸公主的额娘又如何?是不是某人的‘菀菀’呢?菀菀啊……菀菀……听闻这是纯元皇后的小名哦……哈哈哈……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本宫若是你,就一头撞死在宫墙上,哪里还有脸面活着呢?” “哦,那熹妃去一头撞死吧,听闻熹妃年幼时喜欢吃梨子?听闻皇上也特别喜欢爱吃梨子的女人,听闻咱们的纯元皇后也十分喜欢吃梨子……哼……你也好,我也好,其余人也好,貌似也好,神似也好,爱好也罢,不过都是影子罢了,谁也别去讥笑谁,谁也别以为自己得到的恩宠是因为他真心爱你的缘故……”听到这个消息,我已经是如同晴天霹雳,原来如此,亏我当初还因为这个而感恩戴德,我庆幸,我早早的因为“梨”与“离”谐音而不怎么去吃梨子了。 淑妃见我如此不由得意洋洋,朝我道:“故此,你也好,我也好,注定是这个后宫之中她人的棋子罢了,再厉害也翻不出天来……” “奇了怪了,一项心高气傲的淑妃竟然也说出这般认命的话儿来了,可见这几年你成长了不少啊。” “哼,认命?熹妃认吗?”淑妃一耸肩不再与我言语,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年氏的数百条性命的血海深仇竟然没得法子能够报,实在让我痛心不已啊? 眼睁睁地看着熹妃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眼中,便也觉得没意思,便想着离去,却见景仁宫的几个奴才将我拦住道:“熹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请我能有什么好事儿?不由心中有些不安,这个老妖婆又有在想着什么样的坏主意呢? “哦?皇后请本宫何事啊?” “回娘娘的话,这个奴才也不知,娘娘去了就知道了。”回话的是景仁宫的大太监小安子,也是除却苏培盛之外品级最高的太监了,说起话来自然是滴水不漏的,我想着我不去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嗯,既然如此,那公公暂且回景仁宫复命吧,本宫稍后就到!” “娘娘,皇后娘娘的懿旨请娘娘过去,说得好听些叫做‘请’,可是严格的来说就是‘命令’,皇后请您这就过去,您还是跟奴才一同过去吧!”小安子尖尖的嗓音外加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十足的让人恶心。 “皇后的命令有没有说让本宫衣衫不整地过去啊?你没见这春雨将本宫的衣裳淋湿了么?莫非本宫回翊坤宫换件衣裳就是违背皇后娘娘的命令了么?”什么事儿这样的着急? 小安子听我如此说也无话可说,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不由觉得好笑,道:“这样好了,你先回去景仁宫请示皇后娘娘是否准本宫换个衣裳先,本宫就在此处等着你如何?” 小安子这才让路,我扶着百合的手,颂芝在旁为我撑着伞,这湿哒哒的路可真是不好走啊,颂芝道:“皇后娘娘这伙子要见您,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啊?”颂芝的眼睛无意识地朝百合看了一眼,百合的手不由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没事儿,凡事有本宫呢!”两情相悦比什么都可贵,要不是舍不得百合离开,我早就请旨让他们成婚了,婚礼保证不必温实初与玉溪的差。 “奴婢……”百合有些怯怯的害怕。“都怪奴婢不好,若是连累到了娘娘,便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跟了本宫好几年了,没有你们这些忠心护住的人跟在身边帮衬,本宫也没得今日,你错也好,对也好,本宫都会护住你,因为护不住你,就没人能够护本宫了。” 我悉心的安慰着百合,她这才安心一些,这点小事儿就能将我拉下马吗?那也太低估我了。 景仁宫内,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我略略俯身行礼,她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起身,我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请臣妾有何要事啊?”她撑着头朝我看了一眼,上下打量我后,用力地捏了捏鼻梁,挥手朝在宫内伺候的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要跟熹妃说……” 我也自觉地将百合打发了出去,猜想着她要说百合的事情,故此特意地将百合带了过来,好让她知道,我就是在挑衅她的权威,只要她敢说百合的事情,我就立刻找胤禛请旨将百合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没猜想她似乎不是要说这件事儿,待众人都离去后,我问道:“皇后娘娘要跟臣妾说什么事儿,如此兴师动众的?真是吓到臣妾了……我的小心肝啊…”我装模作样的捂着心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皇后也同样端茶抿了一口道:“熹妃胆子那么大,连天牢都不怕的人,怎么会被本宫给吓到了,不要再说了笑,本宫请你来,是有大事儿……”大事儿?紫禁城内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若是大事儿了我怎么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见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五石散东窗事发 2 “哦?什么大事儿?臣妾洗耳恭听……” “近来,你可发现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皇后煞有其事地问我,不对劲?他一个男人,美女在怀,自然会有些变化的,年轻了几分了。 我道:“近来皇上不是在永和宫就是在延禧宫,臣妾翊坤宫的地钻都长草了,哪里有机会发现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皇后指的是哪些地方?” 皇后略显忧愁地道:“那你有没有发现滟嫔有些什么不对劲呢?” “滟嫔?”说来的确有,我本想着挑起她的恨意,让她来报复我,试探和妃是否会见死不救,但是她却是一点事儿也不做,真的是很奇怪,可是我也不能跟皇后说啊?只是道:“她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除了和妃谁也比不过她,臣妾这个徐娘半老,昨日黄花哪里能够有机会去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呢?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啊?” “哎……”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本宫近来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儿要发生……” 我笑道:“这是哪一出?莫非皇后这把年纪了,还会为皇上吃醋不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温婉贤惠,肚量比宰相都要大,别说撑船了,称象都可以的,何必那些年轻的妃子斤斤计较,多年承蒙您的教导,臣妾都不理会这些事儿了?” “故此本宫觉得熹妃也不对劲儿,你最好别做出什么伤害皇上的事儿来,不然,本宫定然饶不了你,你是知道本宫的手段的。”皇后挑嘴一笑朝我狠狠说道,我在想是否该感谢那个想着法子告诉我真相的人呢,若非是她,我还躺在那个黑腹无情的人身边谄媚邀宠呢? “皇后这是什么话儿?皇上是臣妾是夫君,臣妾疼爱还来不及,哪里会伤害呢?至于皇后的手段么?只怕不仅仅是臣妾知道,整个后宫也无人不知道吧!不然您也不能如此稳坐皇后的宝座了。”有这样的皇上,别说是皇后就算是皇太后我也不做。 “没有就最好,若是有,本宫也不会让你得逞的。”皇后朝我瞥了一眼,满眼的厌恶与憎恨,我只是淡淡的笑一笑,置之不顾,想着我做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呢?知道了又有什么能力能够阻止我呢? “是,皇后娘娘法力无边,臣妾哪里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只怕要找皇后借个胆子才敢的……”不过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而已,竟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滋生,片刻间便让我的整个身子冷却了,这个后宫果然还是她的天下,她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 “知道就好,本宫怕你得意忘形了,想着赐你一样东西,也好好地给你提个醒,免得你以为本宫人老珠黄了,眼睛就看不见了……”说着便拍了拍手,只见剪秋端着一个紫色的锦盒走到我的面前,我心中不安,想着这里面会长着什么呢? 她又会用什么样子的手段来对付我呢?我心中有些胆怯却故意装作坚强不想让皇后看着我的脆弱来,故作镇定地问道:“这是?”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听到这几句话不由想起当日我吓唬武雪翎的法子,这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伸手去接过锦盒,忐忑不安,既然她说要提醒我,那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也是半截断指呢?如果是,那会是谁的呢? 我心中害怕极了,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但是我是不会让她看不起我的,更不会让她看出我内心的胆怯来,何况这世间还有什么事儿能够让我年世兰畏惧呢?我心一横,猛的一下将锦盒给打开了,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太过出乎意外了,心中的种种猜测在这一刹那都如同瓷器摔倒在地一样的破碎! “哈!空的?”我疑问道?皇后为何给我一个空着的锦盒?她这是要我提醒我什么呢? “当然,不然熹妃以为是什么?”我在心中又是气又是恼,甚至想着恼羞成怒,她竟然如此地戏弄我?“好了,话,本宫已经问过了,东西,本宫也已经送过了,熹妃跪安吧!” 皇后嘴角宛如一朵在春风里怒放的花朵,眼角都是弥漫着她对我蔑视与嘲笑,道不尽的侮辱,我却只能如数的吞下,她这是告诉我:“这宫中的事儿,没有什么能够逃过本宫的眼睛,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武雪翎跟若水的,本宫只是没有追究你罢了,若不是本宫宽宏大量,待不住当日被送往蓬莱岛的是谁呢?” 我一咬嘴,甩袖而出,心里想着:“等着,总有一日,我也要把这种侮辱还给你,告诉你,这宫中净是我的眼线。” 几日后,延禧宫就出事儿了,听闻在滟嫔的宫中搜出了五石散,是混入熏香一起焚烧的,故此神不知鬼不觉,剪秋奉皇后懿旨前往延禧宫赏赐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只浑身沾满鲜血的白猫,剪秋怀疑延禧宫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命,请旨皇后,派人首院落内是否有尸首。 滟嫔当时还很是淡定,谁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皇后不过是找个借口搜查延禧宫罢了,结果就发现了香料里的五石散。 胤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对滟嫔如此的牵肠挂肚,为何心里明明想着和妃,却偏偏身体不听使唤地要去延禧宫找滟嫔,原来这不是爱的呼唤,而是一种药性的召唤,因为觉得只有在延禧宫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才能知道自己还是宝刀未老,所以才那样的魂牵梦萦,连新宠都顾不上了。 延禧宫内,胤禛与皇后坐在大殿之上,我、淑妃、和妃、裕嫔、惠嫔等人以此而坐,滟嫔跪拜在地,危害龙体这是罪恶滔天的大事儿,我想着此番即便是天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我不屑地朝滟嫔打量了两眼,想着:“我当是什么手段,原来如此!”皇后怒气勃发,狠狠地滟嫔责骂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滟嫔不答,只是挑嘴一笑,胤禛只是淡淡地努了努嘴不予理会也皇后瞧了一眼道:“是啊,朕一直都以为滟嫔很胆小的,记得初次侍寝时……”胤禛回忆着,我想当初滟嫔还是答应时,“完璧归赵”可是她今生无法洗脱的耻辱。 不等胤禛将话说完便听见滟嫔怒道:“你,你闭嘴……”不仅仅是胤禛在场任何人都很惊讶,这安陵容还真是视死如归啊? “大胆,来人呐,给本宫掌嘴……”皇后喊道,剪秋忙着上前狠狠给了滟嫔一个打耳光,立刻嘴角便流出了鲜红的血渍,滟嫔不但不畏惧反倒哈哈大笑道:“这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也是毕生最庆幸的事儿,至少我拒绝过……” “你说什么……”胤禛疑惑地问道。 “因为没有在被皇上召唤的初夜里,献出自己的处子之身,所以感觉很难过,因为被完璧归赵地抬回了寝宫,所以感觉很耻辱……但是因为成为你的女人,所以感觉浑身都很脏,因为那一夜没有成为你的女人,所以感觉很庆幸……”滟嫔擦干嘴角的血渍顶撞道。 皇后一听这话不由觉得全身都抽搐起来,指着滟嫔骂道:“贱人,还敢胡说八道……继续给本宫打……”我是乐得看好戏的,淑妃与惠嫔则是有所担忧,想要为滟嫔求情却不知该如何张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和妃则是视而不见,裕嫔心有不忍,却也未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罢了。 “住手……”剪秋左右夹攻地打着滟嫔的耳光,滟嫔也只是一声不哼,不料胤禛却叱喝道:“朕的女人,你这狗奴才哪里有资格打?”剪秋被这一声叱喝声吓到双腿发软,跪倒在一边无法动弹。 “皇上……”皇后与滟嫔惊讶的喊道,特别是滟嫔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告诉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朕……”胤禛很是平淡的问道。 “因为……” “告诉朕你是因为爱朕,想要得到朕的宠爱,想要留住朕,所以才会这样对不对?”胤禛好像有些不愿意面对事实了,为什么要这样的自欺欺人?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会选择伤害他宝贵的身体去爱他吗?只有恨他的女人才会这样去做的。 滟嫔不答,也没有妥协,只是摇头道:“事已至此,你杀了我吧!” “不,朕不杀你,朕要知道原因,如果你不告诉朕,朕有的是法子让你张嘴……比如,将你的母亲抛尸荒野……”胤禛冷冷道,刚刚还感觉他对滟嫔还有些情意,此时才发觉那不过是一种错觉,他只是想要听一句真话而已。 “你……”滟嫔跪地泪流满面,却不知该如何答复。 “说,告诉朕原因,兴许朕还能饶你一命!为什么这样对朕?夫君的身体不该如同自己的性命一样的珍贵吗?”胤禛有些咆哮了,我在心中冷笑:“于己无用,勿施于人。你自己将妃嫔的性命弃之敝履,为何我等要将你的身子当成自己的性命去爱护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不如死受活罪 “因为我恨你……” “你为何恨朕?朕待你不好吗?朕给了你无人能及的恩宠与荣耀,给了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饶过我娘的尸首吗?可以饶过我爹的性命吗?”滟嫔问道。 “朕是九五之尊,朕一言九鼎,朕可以答应你……你为什么会恨朕?”原来这后宫之中恨他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啊? “因为你……让我失去了最爱的男人?这个理由够不够我恨你……”滟嫔漠然地看着胤禛说道。 “最爱的男人?” “是,这是我恨你的理由,但是并不是我要伤害你的唯一理由,我有着成千上万的理由去谋害你,你想不想要听一听……”此时滟嫔已经是无所顾忌了。 “贱人,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皇后指着滟嫔怒骂道,又朝胤禛道:“皇上,此等伤风败俗的女人留在世上只是一个祸害而已,杀了她一了百了。”胤禛摆手道:“不,朕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些理由,让朕的枕边人对朕下毒。容儿,你继续说下去吧!” “我不爱你,但是你是皇上,我必须入宫当秀女;我不爱你,但是我是安答应,我必须侍寝;我不爱你,但是我要在后宫生存,我必须邀宠;我不爱你,但是我不想被人欺压,不想沦落为别人的棋子,我必须固宠;我不爱你,我知道这不对,你是皇上,你是夫君,你给我荣华富贵,让我可以呼奴唤婢,衣食无忧,我该爱你,可是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的心。” “那一夜,我被嬷嬷们沐浴更衣,被用大红色的丝绸布紧紧地包裹着送到了你的龙床上,我知道被皇上临幸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安家祖宗八代都会无上光荣,但是我害怕,单纯的害怕,害怕冒犯圣颜,害怕皇上你不喜欢,更害怕那从未有过的男女接触,我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我害怕,我紧张,但是我内心却依旧渴望你的恩宠,将你的恩宠奉为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是你误解了我,你当我不愿意,你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更没有安慰我,你给我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让我时时刻刻地想着咬色自尽……” 说着滟嫔便是泪流满面,胤禛依旧面无表情,滟嫔继续道:“那时我并不恨你,你是皇上啊,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是我不好,是我胆子小,是我冒犯了圣言,后来,你爱听我唱歌,给了我一切,让我可以在这后宫之中可以风风光光的做人,我打心眼里你感激你,你让我知道只要得到恩宠就可以得到一切,所以我不择手段的固宠,直到有一天,我的嗓子哑了……” “你怪朕因为这个而冷落了你?” “不,我感谢你,也感谢那个在我的食物里下毒的女人,感谢她让我失去邀宠的嗓音,感谢你将我弃之不顾,因为这样我才有勇气去爱那个男人,他不会因为我是小主而对我好,也不会因为我是倍受冷落的人而疏远我……” “是他告诉我,我的人生还有春天,是他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希望……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是这就足够了,我不要当妃子,不要当皇上的女人,不要躺在一个不珍爱我的男人的枕边,如果注定逃不出这个宫殿,我宁愿就这样过一辈子,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快快乐乐的生活,看着他笑,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整理药箱,看着他提笔写药方,看着他闭目沉思的模样,这就足够了,所以我一直病,白天吃了驱寒的药,晚上却又故意的让自己受寒,只要能够见他一面,病死有能怎么样?春天开败的红花远远比冬天结冰的雨水温暖得多,幸福得多。” “孟声诺?”听到此处,胤禛已经猜出滟嫔口中的他是谁了,淡淡吐出了这个三个字,怪不得一个风寒治疗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害得声诺还怀疑起自己的医术。 “是,他就是我的冬日暖阳,在我最脆弱最寒冷的时候给我披上了一件温暖的衣裳,在我最落魄最潦倒的时候给予了我安慰与希望,我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喜欢我的,我们一起谈香,从远在塞北的菱罗香到江苏的梧桐香,配了一味又一味,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闪着光的,每一次为我诊脉,我都感觉到他的舒心,他说,后宫之内,如我这般在后宫安然度日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有一天,他不想为我治病了,他告诉我,一切都是我在胡思乱想,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呐,我跳着霓裳舞,心里却在滴血的,我想要告诉他,只要我愿意,我一样可以成为宠冠后宫的妃子……可是我错了,他是为了保全我,才不承认对我的感情,可是待我明白他的心意,却一切都晚了。”说到此处滟嫔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古人太有意思了,怎么就写出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样情意绵绵的诗句呢?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是,我怎么让他死得这么的冤枉呢?皇上,臣妾入宫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唯独这件事儿是臣妾做得最轻松最如意的一件事儿,呵呵,其实,臣妾不恨你,臣妾恨的是你的女人,不要去猜是哪一个,哪一个我都恨之入骨,一群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是她们毁了我的一生,故此我也要毁了她们的你,你这个对于她们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夫君,我也要他们尝一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滟嫔笑着环顾了我们一圈,皇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滟嫔说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我倒是觉得滟嫔这是在报复皇后啊,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谁还会在意胤禛的生死,只怕都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吧! “嗯,这样啊!”胤禛听完淡淡地问道。 “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如此活着只会度日如年……”滟嫔视死如归的说道。 “嗯,度日如年……你不恨朕?却来伤害朕,这说得过去吗?呵……滟嫔你简直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我不恨你,因为我不爱你,因为不爱你,所以面对你的时候很痛苦,所以想要伤害你,这样说你会不会更能理解我的心意,每当与你在一起,我都无比恶心,这样说你会不会更加的震怒,然后拔剑杀了我……”滟嫔真是不想活了,不是说如此辛苦的活着不想浪费吗?难道说她伤害胤禛的同时也是在报复我?这个傻女人? “恶心?哈哈哈……”胤禛听后仰头大笑。“杀了你……不不不……你是朕的宠妃,朕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朕不但不杀你,还会继续宠爱你,继续给你荣华富贵,朕要把你关在延禧宫内,给朕唱歌,给朕跳舞,还要你谄媚地在朕的面前邀宠,在朕的寝袍上绣花,为朕沐浴更衣,这样你会不会更加的恶心,更加的生不如死?” 胤禛悠悠地弯腰抬起滟嫔的下颚淡淡地笑道:“容儿,你真的让朕大开眼界,你是唯一一个敢伤害朕龙体的人,而且是一个让朕觉得被谋害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儿,你让朕知道自己还是多么的年轻,即便年过半百,精神劲儿却是一日强过一日,你真的让朕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该怎么样告诉你,朕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胤禛迟疑了一伙笑道:“可笑、有趣、惊喜、惊讶……还有一点儿不舍……” 滟嫔只是静静地听着胤禛地训话,眼神之中满是不屑与冒犯,这份视死如归的心态的确也是够让我惊讶的,无欲无求,也无所畏惧,因为抱住了母亲的尸首,抱住了父亲的性命,故此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朕舍不得你死,也不会让你死,你不要设想着自行了断,去黄泉路与你的心上人相会,朕要你好好地活着,如果你胆敢自尽,朕就将孟声诺碎尸万段,让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你不仅仅不能死,还要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地给朕活着,如果你敢让自己头痛脚痛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朕就会让整个安家的人都如你这般痛苦,你头痛,朕就砍了他们的头,你脚痛朕砍了他们的脚,即便是装也得装得快快乐乐的,你见了朕不是感觉恶心吗?朕偏偏要让你恶心,偏偏要让你强颜欢笑……你胆敢忤逆朕,不奉承朕,给朕摆出这一副视死如归的嘴脸,朕就让你整个家族都是这张脸,朕要让你知道自己的罪孽是多么的沉重,因为你的缘故,整个世间姓氏为安的人都被你连累,让你成为安家的罪人,时时刻刻都被人诅咒着,即便是做鬼也无法安生……” 胤禛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越来越严厉,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滟嫔只是无言地流泪,胤禛见了她泪流满面狠狠地加大了力度,一字一顿地道:“给朕笑……” 滟嫔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胤禛看着,强颜欢笑地哼哼了两声,胤禛手一撇便让滟嫔摔倒在地:“朕不会杀你,但是朕也不会轻饶了你,朕会慢慢、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也要让后宫之中有个警戒,谁敢如你这般背叛朕,伤害朕,谁就是你这般的下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妃淑妃斗才学 1 “皇上……”淑妃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想着为滟嫔求情跪地道:“皇上,滟嫔犯下死罪,臣妾不敢为她求情,但是恳请您恩赐她一死吧!如此活着……”我早就知道胤禛的心狠,但是没有想到狠到如此地步,难怪那么多的兄弟都没有办法打败他? “哼!你听不懂我的吗?我恨她的每一个女人,其中也包括你,擦干你的眼泪不要再假惺惺了,也许我最恨的就是你……”滟嫔怒道,淑妃不由有些愕然。“当然我也感谢你,感谢你的聪明与智慧,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与关怀,无论是什么用心与目的,终归你待我好过……若非有你,我也不会有今日,因为跟你姐妹相称,所以被华妃视为眼中钉;因为要帮你固宠,所以唱歌去邀宠;因为你怀疑舒痕胶有问题,所以我认识了他;因为这样我才找到了人生的阳光;依旧因为要帮你固宠,所以我要去跳霓裳舞……” “哈哈哈,为什么,什么都是因为你,我常常想,如果入宫的那一日没有遇见你,没有受你的恩惠,该多好?不承宠,不邀宠,不被人针对,不被人摆布,就这样孤孤单单地在这深宫里过一辈子该多好?” “陵容妹妹……”惠嫔不忍地唤了一声,不敢相信道:“真的是你?” “与其帮你固宠不如自己固宠啊?为什么我要寄人篱下?是,没有错,舒痕胶里有麝香,所以你的第一个孩子才会流产……高兴了吧,我终于在你的面前亲口承认了,对我有什么怨言尽管说吧,想打想骂尽管来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做姐妹,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你相互扶持,因为你太美丽,太聪明,我与你在一起,你永远都是开得艳丽的红花,我永远都是被你挡住的影子,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何必讲什么姐妹情意,你利用我固宠,我利用你邀宠,我是你的棋子,你也未必不是我的棋子,虽然在别人看来,你一直都凌驾我之上,但是在我看来,我们一直都势均力敌。” “知道为什么当你试图为沈眉庄平反时,华妃会突然立下奇功吗?故此让你白费了一番心意,是,没有错,是我故意将消息透露给她的,明白了吗?”淑妃与惠嫔找就被滟嫔这席话说得泪流满面,滟嫔则是说的沾沾自喜起来。 “皇上,忍耐、强颜欢笑、谄媚、邀宠……这些都是臣妾的强项,未必就让臣妾生不如死了,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所有的一切也就无所谓了,臣妾等待您的折磨,无欲无求,故此无畏无惧,若是有一天您折磨够了,就给臣妾一个痛快吧!这样臣妾做鬼也会感谢您的……” 说着滟嫔便重重地朝地面磕了一个响头,起身笑道:“也许,臣妾这样活着,的确生不如死,但是对于皇上您而言未必不是一种折磨……”胤禛听了此话回头朝滟嫔看了一眼,很是平淡地道:“来人,给朕往她的嘴里灌入黄连,朕要让她尝一尝什么是苦的滋味……” 说着便有两名侍卫进入将滟嫔拖了出去了,接着便能听见滟嫔挣扎的喊叫声,胤禛淡淡地笑了笑朝我走来,这是为何?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没来由的一种害怕。 心里不停地颤抖,这样的折磨我没有办法承受,果真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啊,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也在伤害他?突然只感觉双手暖暖的,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深情地道:“兰儿,朕错怪了你,朕也错怪了自己……” 错怪?哈!听到此处不知该是欢喜还是伤心,难怪他刚刚的眼神如同大赦,因为他一直以为是欢宜香害死了他与淑妃的孩子,所以心中存在内疚,此时他得知是滟嫔捣鬼的,故此觉得自己没有了罪过。 “淑妃,不要再伤心难过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伤心落泪,她害死了朕与你的孩儿,朕绝不会让她好过的……”胤禛又一手扶起淑妃安慰道,再朝皇后道:“皇后,朕交给你一个难题……”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臣妾理当全力以赴,为皇上分忧……”皇后也有些畏惧地说道。 “不准伤害滟嫔的嗓子,朕要听她的歌声,不准伤害滟嫔的身子,朕要看她的舞蹈,但是朕也要她日日夜夜都备受煎熬,你去想法子……” “这……”皇后迟疑一下,俯身道:“是,臣妾遵命!” “呕……”突然和妃捂着嘴干呕起来,不知是何缘故?胤禛忙过去问道:“和妃,你怎么啦?” 和妃用满语回答道:“臣妾害怕……”说着便流出了泪,双眼楚楚动人地朝我看了我过去,这一刻我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她好像是在为我传递什么讯息,可是我却并不能完整读懂她的眼神,里面有无奈、求救、恐慌、忍楚等等。 “怕什么?有朕呢!朕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胤禛满眼都是怜惜搂着和妃说道,她却依旧只是干呕,靠在胤禛怀中喘息,胤禛道:“朕会保护你……谁也别想伤害你……你要好好的……” 说着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横腰抱着和妃离开了延禧宫,留下皇后与我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下场,这是滟嫔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用五石散这样的东西来伤害龙体,我心中除了看着胤禛痛苦而高兴的情绪之外,竟然还有着一丝一毫的心痛,这便是我懦弱的一种表现。 皇后听见滟嫔在院内一阵阵地喊叫声不由觉得烦恼,叱喝道:“来人,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剪秋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这灌黄连怎么堵住她的嘴呢?而且还不能危害到她的嗓音,这该如何是好?” 皇后挑嘴一笑道:“命太医将最苦的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提炼成药丸塞满她的嘴,用布巾勒住她的嘴,看她怎么叫?等着她的味觉失去了,再另行他法… …皇上即便不吩咐,本宫也绝不会让这个小贱人安生地活着,有的是她的苦头吃……” 我笑道:“哼,皇后娘娘此时终于明白什么是养虎为患了吧!滟嫔她说她恨皇上的每一个女人,也许皇后娘娘您首当其冲啊……”我本是要逼着她来伤害我,谁知道她会去伤害胤禛,落下个这样的下场,这让我将后百年之后怎么跟声诺交代啊! “是又如何呢?熹妃也试一试如此恨本宫啊,本宫也会想着法子让你有一样的下场……” 我低头俯身道:“臣妾不敢……” 午夜,月色出奇的好,滟嫔已经被灌黄连而不成模样,无力而憔悴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精打采地盯着天花板,她不知道明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但是她并不畏惧。 宝鹃端着一碗清水来到她的床边,不忍地扶起滟嫔道:“主子,您喝口水漱漱口吧!” 滟嫔痴痴地笑了一声推了推宝鹃的手道:“不必了,从前只感觉心里苦,如今也算明白嘴里苦的滋味了……” 宝鹃哭诉道:“主子,您这个何苦呢?即便事已至此,您何必还要跟淑妃闹翻呢?这对您有什么好处?即便是死,您为何不找个垫背的呢?她们有谁又是干净的呢?” “我只是这后宫之中,深秋里的一片落叶,风往哪里吹便只能朝哪里飞?我没有办法绊倒她们,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她们继续这样的自相残杀,故此我不会牵出谁来……我已经输了,但是我也要她们两败俱伤,呵呵……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恨意。” “那把欢宜香的事情说出来,让熹妃当场与帝后翻脸,也是好的。” 陵容微微笑了笑道:“她当日选择了隐忍,可见心中正在暗中筹划算计帝后,我若是此时点破,不过是给皇后一个除去她的借口,让她们白白少了个劲敌,还不如让帝后多个暗敌的好,那熹妃可绝不是当年那个有脾气无脑的华妃了。” 我总是觉得紫禁城内最好的天气是在四月份,春夏交替的季节里,百花依旧开得鲜艳也完全退却了冬日的寒苦,所以一直都觉得这个时候出生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淑妃的生日是四月十七日,和妃的生日是四月十五日,和妃竟然只比淑妃大两日,都是康熙四十七年生的,今年二十二岁。 两人都是位居妃位,又都是胤禛当下的宠妃,故此决定折中在四月十六日这一天同时为后宫之中两位妃子庆生,毕竟只是妃子的生日而已,故此只是宴请了后宫嫔妃与皇子皇媳,人并不多。 经历滟嫔的事情之后,淑妃可能有些兔死狐悲,对于和妃并不友善,得知和妃竟然还大自己两日,心中自然更是不好过,想着自己入宫这些年了,竟然要称呼刚刚入宫不到半年的新人为姐姐,故此心中有些不悦。 胤禛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缘故便安慰道:“淑妃,虽然和妃比你大了两日,但是你要如此想,和妃的生辰是推迟过的,而你的生辰是提前过的,这还不是偏着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和妃淑妃斗才学 2 淑妃嗔笑道:“皇上小心说话,小心打翻了醋坛子,臣妾可不想看见皇上又是愁眉苦脸的模样?”淑妃有意无意地朝和妃看了过去,和妃搁下夹菜的筷子用满意道:“谁是醋坛子?” 淑妃身边自然也有懂得满语的人为她翻译却故意装作不明白和妃的意思问胤禛道:“皇上,和妃这是说了什么?” 胤禛笑道:“好啦好啦,朕将你们两的生辰放在一起过是为了让大家开心开心,什么醋坛子不醋坛子的,今儿不认醋,认酒如何?不醉不归,谁也不能少喝!” 此事朝廷之上是一片安宁,没得什么大事儿,胤禛也终于可以安宁安宁,尽享齐人之乐,留在后宫的日子比以往多了许多,翻了翻彤史,和妃、淑妃平分秋色,景仁宫那儿也就是月圆之夜的固定日子,没得别的恩宠,裕嫔那边胤禛几乎是不留宿了,惠嫔则会有个一两日,我呢?两三日吧! 经历了滟嫔的事儿,我有些投鼠忌器了,不敢再胆大妄为了,因为受了五石散的影响,胤禛派人给他调养了身子,故此以往所做的功夫只怕也是白费了,那些参汤并没有让他绝育,只是说年事已高怕是机会不如从前那般了。 又宠幸了几位新人,是由内务府直接挑选送入宫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此番入宫的四名女子都是官职在五品以下官员的女儿,入宫侍寝之后也不过是常在、答应的位份,并没什么大的作为,分别是吉常在、祥常在、如答应、意答应,取至“吉祥如意”四字,都只有十五六岁,比起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女子自然是更看着舒服一些的。 而可笑的是,胤禛将这四个女子分别安排住在和妃的永和宫,淑妃的永寿宫、我的翊坤宫,裕嫔的承乾宫,我们这四宫一向都是住着主殿,而偏殿空置的,如我的翊坤宫,除了颂芝被封为答应时住在这里过,并没有其他小主住过,不由觉得有些不习惯,好在这个如答应是个极其不错的女子,斯斯文文的,唯命是从,并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其余几位只怕也是畏惧主位的势力而不敢太过猖狂,都听话得很,故此没掀起什么波浪来,紫禁城内依旧是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是了,臣妾年年的生辰都是一个过,今年有和妃一同陪着,也是不错的。”淑妃一语双关道,一句话就让自己变成了主角而和妃成为了陪衬。 和妃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忙道:“云桑格从五岁起就不过生日了,今儿能得皇上圣宠与淑妃一同庆生也是倍感荣幸,虽然表明了态度说,不爱过生日,不想过生日,皇上却一定要坚持这是我入宫来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好好的过一过,恰巧淑妃的生日也是这几日便一同庆生了,这才勉强答应的,不然云桑格真不愿意过这个生辰的。” 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说起话里是绝对不含糊的,转眼则是皇上非要给和妃庆生,和妃不乐意,皇上则假借淑妃生辰之名为和妃庆生,这比淑妃的“陪着”可是要狠得多的。 淑妃不悦,却忍着不发作,淡淡微笑地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言外之意就是,我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 和妃略加思索回答道:“人之初,性本善!”言外之意是我是一个善良的人,跟你更是没得什么好计较的。 淑妃在气势上好似又输了一些,但是也并不气馁继续道:“上回行酒令时,和妃连做三首咏梅之诗句,博了个头彩,今儿是皇上特意为我两过寿辰,不如也赋诗一首来助助兴如何?” 和妃听闻淑妃如此说不由有些皱了眉头,却并未动气,朝琪琪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琪琪道:“作诗有何意义?不如对对如何?” “对对?”胤禛听后不由也有了雅兴,忙问道:“如何个对法?听着挺有趣?” “这个还不简单,无非是高对矮,胖对瘦,大对小,左对右罢了,这小孩子都会的东西,和妃也拿上台面来?”淑妃不屑地说道。 “如此欢乐的日子,自然要众人同乐,作诗要限韵,又要应景儿,难度高了些,并非所有人都如同淑妃这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单单让你一人做的愉快,旁人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哪里还有什么乐趣?对对,通俗易懂,老少皆宜,只要认得字略略读过几本闲书的人都能参与,如此大家都能玩,岂不是更好?” 大家听后不由觉得在理,胤禛更是兴致勃勃鼓掌叫好道:“嗯,这个法子不错,白居易的诗句为何如此受后人欢喜,正是因为通俗易懂,老少皆宜,那就对对吧……朕先出一个,看看谁能够对得上……” 胤禛略加思考道:“容易……”我心中想到,怎么才两个字啊?不过感觉很简单的样子,脱口而出道:“困难……”胤禛摆手笑了笑道:“熹妃,你再想一想,若真是如此简单,那朕这个头岂不是太无趣了……” “困难对容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还要想什么?”我疑问道。 那边弘历见我略微有些尴尬解释道:“额娘,对对子,并非只是对字数与意思,还得挖掘其深意,‘易’对‘难’自然是没得话说的,不过‘容’对‘困’,明显就是错误的。”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如此说来,哪里是容易了,简直比作诗还要难的了……”环顾四周明显有人在看我笑话,我必须自己保持镇定,不要乱了方寸,不然更加让人瞧不起了,我最讨厌这些咬文嚼字的游戏了。 “熹妃,你对错了,朕罚你酒一杯……” “愿赌服输,既然对错了,皇上不罚,臣妾也会喝的……”我大大方方地将酒喝了,便也算是翻过了这一页,表面维持镇定,心中却很不甘心。 弘历起身道:“儿臣有一词可对,不知皇阿玛认为‘色难’二字如何?”。 我想着,“容”对“色”,“易”对“难”果然是对得好的,胤禛却并不是很满意,淡淡道:“虽然对得工整,却免不了平常,何况堂堂皇子岂能将‘色’字挂在嘴边?” 我觉得对着挺好的,却不料给胤禛挑了错儿,弘历也不敢在逞强只是漠然地坐下了,淑妃道:“皇上,臣妾也有一词可对,请问皇上‘面瘫’如何?” 皇后点点头念道:“‘容’对‘面’,‘易’对‘瘫’倒是比起‘色难’二字更有深意些,也亏得淑妃能够想得到的,怎么就避忌了‘难’字呢?” 胤禛也大为赞赏道:“嗯,对得好,对得好,真是有意思啊!那淑妃接着出对吧!” 淑妃道:“人情似水分高下……” 话一出口,那边惠嫔就接口道:“世事如棋局局新……”裕嫔也对道:“世事如云任卷舒……”其他嫔妃更是脱口而出,七个字的句子连连不断,不过是这两句更加的公正一些。 “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棋呢?还是如云呢?”胤禛疑问道。 皇后笑道:“如棋也好,如云也好,关键在于怎么‘如’了,‘分高下’与‘任卷舒’自然更加的好些了,臣妾认为裕嫔妹妹的比惠嫔妹妹的更好一些,皇上认为如何呢?” “嗯,皇后言之有理,意思虽然雷同,裕嫔的字眼却更是相合些……” 惠嫔忙着朝裕嫔道:“姐姐如此好对,也不先着说,妹妹可是望洋兴叹,贻笑大方了……” 裕嫔道:“妹妹承让了,不过听着妹妹的句子,挑了个好字罢了。”裕嫔接着出了对子道:“人间百态……” 皇后对道:“物类千秋……”众人还在思索,皇后竟然第一个脱口而出,裕嫔微笑举杯道:“臣妾恭贺皇后娘娘千秋安乐,臣妾先干为敬!” 我道:“‘人’对‘物’,‘白’对‘千’,这还说得过去,这‘间’如何对‘类’,‘秋’如何对‘态’呢?”裕嫔真是煞费苦心啊,时时刻刻不忘记讨好皇后的,是啊,她的命运的确掌握在皇后的手中,因为很早很早以前她就是皇后的手下败将了,既然是手下败将,又何足言勇呢?既然要生存下去那就只能顺势而下了。 话音刚刚落下便惹来一阵阵笑声,很是明显其中不少是嘲笑讥笑的声音,胤禛也是哈哈大笑道:“熹妃啊,你向来不爱这咬文嚼字,舞文弄墨的,你便听着就成,免得贻笑大方,丢了端庄啊?” “皇上……”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那边苼瑶解释道:“额娘,对对子,之所以容易,是因为其规则变化多端,通用性强,有些句子要逐字逐句的对,有些却只需要对个意思的,工整为主要的,‘物类千秋’与‘人间百态’是再好不过的?” 苼瑶是见我被人嘲笑是门外汉故此为我解释,我心中明白,但是却又总是感觉她也是在嘲笑我一般,自然没有好脸色,却不能当场就发作,只是横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吃了些东西来。 第二百六十章 思纯元情诗三首 1 皇后出对子道:“牡丹花好空入目……”牡丹是百花之王,有着“正宫”之意,皇后为何说这句话呢?这不是在贬低自己吗? 淑妃对:“枣花虽小结实多……”如此轻巧地便对出来了,却并不见淑妃如何高兴,可见这对子肯定有深意,却一时半伙猜不透。 淑妃出对道:“蒙古老女……”听到这个词语不禁抬头看了看淑妃,只见她笑靥如花地朝和妃看去,和妃则依旧是面目无色,淑妃的眼神之中满是挑衅,和妃的眼神之中满是气愤,淑妃如今是越来越没得当初的气度与耐力了,竟然如此正大光明的嘲笑和妃是蒙古老女。 和妃身边的琪琪很是不满想着上前说几句,却被和妃一手拦下,双眼一闭摇了摇头,胤禛感觉和妃有些不快便帮腔道:“淑妃,你这个是什么对子?没景没韵的,换一个吧!” “皇上,这‘蒙古老女’虽然是没景、没韵的,但是其中有典故啊?女真部落第一美女,叶赫部落的东哥格格,貌美如仙,美艳绝伦,曾经与各个部门首领订过婚约,如此让各个部门自相残杀,为叶赫部门有了十年的时光可以修生养息,这可是功德无量的,臣妾出这个对子就是为了赞赏和妃的美貌与宫殿,难道和妃不知道吗?” 被淑妃如此一说,胤禛也不能再帮衬,和妃欠了欠身子道:“如此说来,本宫还要谢谢妹妹的夸奖了。”琪琪翻译道:“多谢淑妃赞赏!”和妃继续道:“本宫才疏学浅,不及淑妃博学多才,这个对子实在对不上来,听闻淑妃擅长诗词史记,不如本宫也说几道题来难一难淑妃如何?” 淑妃道:“愿听其祥……” 和妃道:“敢问淑妃这世间是开得最快的船是什么?”此问题一处,淑妃一愣,明明在说诗词怎么好好地说道“船”上面去了,深宫女子谁知道世间开得最快的船是什么啊?” 淑妃很是明显被问住了,整个五官都呆滞了,她肯定是在想和妃不安着规矩来啊?和妃继续问道:“敢问淑妃世上最伤心的六件事儿是什么吗?”这个淑妃倒是答得快道:“生、老、病、死、伤别离、仇未了……” 和妃不理会这个答案继续道:“敢问淑妃什么样的爱是最多的?什么样的情是最浓的?什么样的情是最长的?什么样的酒是最苦的?什么样的女人是最美的?什么样的人是最悠闲的?什么样的人是最勇敢的?什么样的人又是最孤独的呢?” 和妃的嘴不停地说,满文的发音如此连接在一起感觉十分的动听,仿佛是在唱歌似的,琪琪的翻译也是很有气势,几个问题下来让淑妃是哑口无言,几乎没得能力张嘴。 淑妃不甘认输,道:“本来想着作诗,和妃偏偏要嚷着对对子,如今对得好好的对子,和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为了难住本宫竟然弄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来,莫非和妃都知道答案不成?皇上,臣妾久居深宫之中,实在不知道世间最快的船儿是什么?至于情爱浓长是何物更是难以启齿,不如听听和妃的答案如何,若是说得有理,臣妾甘拜下风,若是自身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这个故意刁钻的罪名,皇上可不能偏袒了她?” 淑妃见自己在气势上已然输了,便不得不去找胤禛求助,他只怕也被和妃的一系列问题问道了,眉头早就拧成了一块正在沉思,听淑妃如此说便顺势而下道:“既然如此,和妃你便说一说答案嘛!” “是,皇上,那臣妾便就淑妃娘娘开开眼界了,臣妾的这些问题,最该知道就是久居深宫的才情女子了,淑妃竟然打不上来,不由让臣妾好生失望的,世间最快的船便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怎么淑妃没有听过这句诗吗?本宫当淑妃博学多才,不该不知道的,如此看来淑妃对于诗词歌赋的修为还不够高,竟然被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给难住了?如今可知道了世间最快的船是什么了吗?” 和妃咄咄逼人地说道,淑妃两眼都要发愣了,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如此,原来是这样的,的确如此,两岸的猿声都依旧在耳边生萦绕,轻舟已经过了万重山可不就是快吗? “哈哈哈……妙哉妙哉,云桑格,你这可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对对对,这的确是最快的船了,若是咱们大清的也有如此船队该多好,那简直是神法啊……”胤禛一阵赞赏后道:“那朕该知道什么样的爱是最多了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哈哈……” 从前我想着让他高兴,他却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如今我想要他伤心,他却一日开心过一日,难道说老天就是要让我事与愿违吗? 皇后接口道:“那世间最浓的情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吧!” 裕嫔道:“最长的情则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惠嫔道:“最苦的酒则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胤禛接着道:“最悠闲的人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最勇敢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了,这最孤独的人是谁呢?莫不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皇上英明!” 胤禛继续道:“那这最美的女人是谁呢?”朝和妃挑逗一笑,和妃只是漠然应对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说得妙啊,说得美妙啊!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和妃自你入宫以来从未笑过,你为何不笑?朕从前不明白周幽王为何要‘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褒姒一笑,直到遇见了你,朕才明白了……你不能笑一笑吗?” 胤禛竟然当着皇子皇媳晚辈们的面就说出这种话儿来,的确是丢了往日的威严,和妃只是微微点头不语,那边弘昼突然起身道:“皇阿玛,儿臣觉得世间最孤独的人,并非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而应该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她从来不笑,是不是因为如此缘故?貌美如仙,才华横溢,故此曲高和寡,孤寒清冷。” 和妃忙着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没有可笑的事情,所以才不笑的。” 弘昼道:“怎么没得可笑的事情,人人都在笑,你何为不笑?”听弘昼的语气,好似也不太喜欢和妃,按理说,和妃位份在裕嫔之上弘昼理应称呼为“和母妃”,而此时却是一口一个“她”一个“你”的。 “那是因为你们的笑点低……”和妃反驳道,比起跟我们这些后宫嫔妃聊天,她好似更愿意跟弘昼说话,只是这一句琪琪好似不知道该如何去翻译,有些迟疑,弘昼听得似懂非懂道:“什么低?” 和妃忙说道:“皇上,不如说一说人生最痛苦的六件事儿吧!”和妃试图将话题离开,言归正传,胤禛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疑问道:“淑妃刚刚不是说了吗?生、老、病、死、伤离别、仇未了?” 和妃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病态西施万人迷;老寿星眉开眼笑未必就是苦了;至于伤离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乃人之常情,也算不得什么苦;仇未了,更是可笑,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这当成是苦的话,那谁能不苦呢?” “那爱妃你有什么见解?”胤禛好奇地问道,人生疾苦,生老病死,不是吗?怎么还会有其他的见解呢?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对于“人生疾苦”的另解。 和妃道:“敢为皇上可知道世间最快乐的事儿是什么?” 胤禛道:“路人皆知……第一便是久旱逢甘霖……”胤禛不禁自喜的说道。 和妃冷不防道:“一滴……”顿时情景全都变化了,久旱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甘霖,竟然只有一滴,那自然是痛苦的,胤禛不由眉头深锁起来,心中钦佩不已却故作镇定继续道:“他乡遇故知……” 和妃淡淡道:“债主……”都说人离乡贱,好不容易在他乡遇见了一个熟悉的朋友,竟然是自己的债主,那当然也是痛苦的了。 胤禛点了点头,好像特别期待余下的答案试探着道:“洞房花烛夜……”众人听了不由觉得脸红,各自都有些不自在,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儿啊,看她怎么样才能转喜为悲呢? 和妃愣住一下,胤禛有些自喜道:“爱妃,如此美好的事儿你也能够扫兴不成?” 和妃思索一番淡淡道:“隔壁……”胤禛正捏着酒杯,顿时不止怎么就用了力,手中的酒杯便裂开了,众人只当他要发怒,忙着要起身请罪,却听他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隔壁’啊?爱妃,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就被你想到了呢?人生的开心事儿统统被你这冷冰冰的二个字将喜悦之情转为悲剧,果然是人生疾苦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思纯元情诗三首 2 “皇上英明,臣妾一只都认为世间是相对而言的,就好像只有存在高才会显得矮,真正的痛苦不是独立的而是相对的,只有在满怀希望时得到绝望的结果才会难以接受的。” 胤禛点点头表示赞成和妃的话继续道:“那金榜题名时呢……和妃你又能如何转喜为忧呢?总不能说宣读圣旨的惹传错了人吧!误传?” 和妃道:“回皇上,臣妾想到了‘春梦’二字……” “春梦……哈哈哈,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好不容易等到了金榜题名,到头来竟然是梦境一场,果真是人间一大悲剧啊。 “还有两件开心的事儿,皇上您认为是哪两件呢?”和妃追问道。 胤禛道:“久旱逢甘霖,意味着风调雨顺,国运繁华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他乡遇故知,意味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零,酒逢知己千杯少;洞房花烛夜,意味着娶得贤妻,家庭和睦;金榜题名时,意味着壮志可踌,事业有成,人生的大喜事儿都在此处,哪里还有另外两件呢?”胤禛有点犯难了,和妃正准备继续公布答案。 却听淑妃道:“皇上,臣妾此处有一件开心事儿,不知道和妃能不能想着法子将他从开心转话为苦呢?” “但说无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淑妃吟道,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儿,和妃宗旨就是将开心的事儿变成不开心的事儿,可是这句诗已经将不开心的事儿转化为开心的事儿,那和妃会怎么将应对这句诗呢? 淑妃见和妃有些为难不由有些自喜,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听见和妃悠悠的声音传来道:“重复!” 淑妃只当和妃是想着她能够重新念一遍那句诗句,只好再次念了一遍,和妃却依旧悠悠道:“重复!”琪琪也是如此翻译的,淑妃这才反应过来,胤禛听后不由又是哈哈大笑道:“嗯,有理,有理……好不容易‘又一村’了,没想到依旧是‘山重水复’,妙哉,妙哉!” “那还有一件开心的事儿是什么呢?”皇后疑问道。 胤禛也面露狐疑问道:“还有一件最开心的事儿,是什么呢?你们有没有人知道?”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便也说了一句道:“娇妻美妾齐人福,百子千孙个个贤……皇上,您看臣妾说的这个是不是开心的事儿?”哪个男人能够做到如此呢?我倒是要看看和妃如此应对了? 和妃思索一番唧唧歪歪地说了一大堆,我却一句都听不懂,尔雅也听不懂,可见不是满语,不知道她是又抽什么风了,琪琪也不知道该如何翻译,胤禛则是眉头一拧,却完全没得气性,反倒很高兴的模样。 和妃又用满语说了一句,琪琪翻译道:“红杏!”我数娇妻美妾齐人福,百子千身个个贤,多么美好的事儿啊?她竟然给我来了一句“红杏”,那不是说娇妻美妾里有人红杏出墙,而那‘百子千孙’里也有孽种吗?这两个字正是够狠啊?一般人肯定是想不到,我也在想和妃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胤禛听到“红杏”二字自然能够想起乐盈与滟嫔来,不由变了脸色,皇后已经有些察觉忙道:“不愧是和妃,这人生的没事儿竟然被她区区‘两字’给颠覆了,此番淑妃是给你难住了,本宫便做个主让淑妃赠送你一只玫瑰金钗当生辰贺礼如何?姐妹们和和气气的为好,和妃整日里不言不语的,与大家交往甚少,难免都不熟悉后宫嫔妃的性子了,淑妃是极好的心,一心想着与你吟诗作对,不料倒是惹得你不高兴了……” 说着皇后便举杯朝大家道:“来,大家伙儿一同干一杯,恭贺和妃、淑妃生辰快乐……”我也迎合着干了一杯酒。 和妃、淑妃亦是牵强地喝了一杯朝胤禛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胤禛也举杯朝她说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话,这不是满语也不是蒙语听着倒觉得英吉利洋毛子的语言,在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可见是都没听懂的。 “咦!和妃也会西洋语?”皇后惊讶地问道。 和妃也不由一愣用满语问道:“皇后娘娘也会西洋语?” 皇后搁下手中的酒杯拿着手帕擦了擦酒渍用满语回答道:“略懂得几句,本宫的姐姐年幼时曾经去过西洋,故此从姐姐那里学了几句,皇上也曾经教过本宫几句。” 和妃听后不由觉得钦佩,赞赏道:“不愧是大清的皇后娘娘……只是可惜……” 胤禛疑问道:“可惜?” 和兮淡淡道:“可惜我没有见过这个纯元皇后,也从未听过这位皇后?更加不知道这位皇后的事迹。” 胤禛听后双眼便充满了怀念与思念,额头之上总是保持着的作为帝王威严的气势也渐渐地弱了下来,朝淑妃看了一眼,再朝裕嫔也看了一眼,叹气道:“你不必见她,也不必听说过她,她在朕的心里,不在别人的眼里,更不再别人的嘴里。” “听闻皇上写过三首情诗分别名为《七夕》、《仲秋有怀》、《寒夜有怀》,净是对一位女子的思念之情,云桑格愚昧不知此三首诗是皇上思念何人所写?其中真情真意,哪位女子听了心都会怒放的,能被一位男子如此挂念着的女子该是多么的幸福呢?” 云桑格好奇地问道。 《七夕》 万里碧空净,仙桥鹊驾成。 天孙犹有约,人世那无情? 弦月穿针节,花阴滴漏声。 夜凉徒倚处,河汉正盈盈。 胤禛起身慢慢吟诗着,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首诗?竟然不知道他还会写出这样的诗句来,我以为他的笔下净是赏花赏月呢?淑妃听后不由也惊讶,许她也未曾听过如此美妙的诗句吧! “天孙犹有约,人世那无情?”淑妃淡淡地道,眼眶之中竟然满是泪花,是在抱怨胤禛待她的无情啊?还是感叹命运对她的摧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臣妾冒昧了,是臣妾愚蠢了,是臣妾糊涂了,请皇上恕罪!” 我不明缘由,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竟然跪地请罪起来,胤禛见了也满是感慨,忙着过去将跪地请罪的淑妃一手扶了起来道:“今儿你过寿,好好地怎么哭鼻子,也不怕晚辈们笑话,等着咱们的茱萸长大了,也会拿着这件事儿来笑话你的,只怕会以为她的额娘是害怕长尾巴所以哭了?” 和妃疑惑地问道:“莫非此诗是皇上为淑妃所作?故此淑妃如此感慨?” 胤禛重回位置朝和妃道:“此诗是朕在康熙四十七年所做,那时的你与淑妃只怕才刚刚出娘胎呢?这是为了祭奠朕的妻子柔则而作的,云桑格,你可知道,你……” “我……我怎么?” “你……你……罢了,朕知道就够了……” 皇后也惊讶道:“皇上,康熙四十七年,距今已经二十余年了,臣妾竟然不知道,刚刚出生的和妃却知道了,可见臣妾侍奉皇上不周,如此才不知道皇上对姐姐的思念啊?”皇上说着便有些要落泪了。 胤禛嘴唇微微张开,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弧度如同二月天里即将绽放的花朵儿,娇嫩而美妙,淡淡道:“皇后不知道是应该的,和妃知道也是应该的,因为皇后是朕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同朕一同撑起了大清的天下,云桑格则是上天赏赐给朕的仙女,时时刻刻慰藉着朕的心灵。” 上天赏赐的仙女?从天而降的姑娘?想起初次遇见清颜的情境,心中不由有了一个想法,莫非……莫非清颜真的是天上来的吗?故此她的存在才会有着那么多的谜团? 胤禛朝裕嫔问道:“裕嫔,你还记得康熙五十年的元宵节吗?”裕嫔不由一愣,满脸的不自在,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往事,却依旧故作镇定抬头微微回道:“时过境迁,臣妾已经不记得了?” 胤禛自我陶醉道:“就是那一夜,我们有了昼儿……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寒冷的元宵,故此有了《寒夜有怀》……” 《寒夜有怀》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胤禛感叹道:“月圆人不圆,朕偶尔感叹,朕不过是凡人而已,而朕的原配她是个仙女,朕即便成为了九五之尊,朕也配不上她的万分之一,而你,却有她一分的神韵,这是你的福气。” 裕嫔忙道:“是,臣妾明白,臣妾很早就已经明白的!”这是第一次听见胤禛如此赞赏纯元皇后,仙女?配不上她的万分之一?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此沉醉如此的怀念。 胤禛又朝云桑格道:“云桑格,你知道朕的《仲秋有怀》是怎么写的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凤鸣轩窃窃私语 1 不知何故和妃听见胤禛如此问竟然有些慌张了,有些胆怯地答道:“臣妾,臣妾不知道……” 胤禛淡淡笑道:“你知道,朕知道你知道……替朕念一念吧……朕好像有些疲倦了……”胤禛的两个眼珠子好似都要将和妃看穿了,冷傲的她竟然会显露出这样的“胆怯”与“惊慌”?这其中又有什么样子的缘由呢? “是!臣妾遵命!”和妃不语,胤禛便就一直用一种复杂浑浊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之中夹带着“命令”与“哀求”,和妃无法拒绝甚至可以说是不能拒绝只好从命吟诗道: 《仲秋有怀》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和妃的声音温婉动听,如水似月,这是和妃第一次在紫禁城内用汉文讲话,并未夹带着乡音,标准的汉文朗诵着这首略带委婉悲戚的诗句,好似在我的面前摊开一副惟妙惟肖的画,花好月圆之夜,男子白衣长袍,负手而立在桂花树下,轻轻地嗅着桂花悄然散发的清香,抬头仰望着天边的圆月,道不尽的相思,说不尽的怀念。 纯元皇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为何让这个无情的男人如此痴情,还是说这个男人原来是多情的,只是那个女人夺走了他所有的情感,所以她才变得如此的无情? 我抬头朝淑妃看了过去,她满头朱钗翠玉,明艳动人,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得如同画里走出的人物一般,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远远看着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我也曾经美艳过,但是相比之下却很是逊色,她纵然是美丽,不过相识了这些日子,我更注重地关注她的智慧,几番几次的败阵,让我觉得她是“女中诸葛”而遗忘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我心中的纯元皇后即便如淑妃长得一模一样也绝对不是给人一种强势、端庄的感觉,而应该是温柔的、安然的、微笑的,该是一个柔情似水,得体大方的女子,如裕嫔那般时时刻刻地挂着淡定安然的微笑。 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在花园之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仙子,是一个全身都绽放着七彩光芒的神女……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正在羡慕着纯元皇后,我只知道我自身是五体投地的崇拜她,如果可以我真心实意心甘情愿地用我一生的荣华富贵来换取她一天的遭遇,即便是短暂不能呼吸的一刹那,我感觉她都是幸福无比的。 话说那永和宫的和妃自从过了二十二岁生辰之后,便得了病,还不是一般的小病,几乎是连床也下不得了,急得胤禛命人四处张贴皇榜招贤纳士为其治病,和尚道士都请了个遍,却没得一点好转。 科尔沁的郡王得知女儿在宫中得了重病,忙着派了世子前来探望,世子名为多尔济赛布腾,都称呼为多尔济世子,上次在胤禛五十大寿寿宴之上的见过一面,却并未深交,而弘历当时负责接待科尔沁郡王故此熟悉一些,此番为了更好地治疗云桑格的病情,胤禛破例让世子留住在紫禁城内,将在慈宁宫旁侧名为“福居”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了他住下。 那日里,我去凤鸣轩探望和惠公主,巧遇了世子、弘历、弘昼三人正在院内玩笑,说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三人津津乐道的,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世子与弘历在下象棋,而弘昼在旁边观看,一伙说这个走错了,一伙儿说那个走错了,惹得弘历都要急了,打趣他道:“你的棋艺只能在闺房之中与福晋共乐罢了,外头留给哥哥来对抗吧!” 弘历一向是冷漠惯了,也就是与裕嫔、弘昼更加亲密一些,却不知何时也不讲世子当成外人了,竟然当着世子的面说出这等话儿来?弘昼听后不满,也同样打趣道:“四哥一介武夫,棋艺哪里有我懂,赶紧回骁勇营练摔跤去吧,免得又被弘昌弘春打得鼻青脸肿的。” 弘昌、弘春这两个人一个是怡亲王的儿子,一个胤禛亲弟弟十四爷的儿子,对于胤禛来说都是特别重用的,相比之下弘历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在胤禛心中的位置远远不如他们,弘历听后手中的棋子便重重地落下了,横扫弘昼一眼起身让座冷冷道:“那你来吧……”。 刚刚下棋的美好气氛不由被这一句冷冰冰的话给打破了,弘昼见他生气便觉得他太过小气道:“四哥这就生气了?我才不跟我额娘似得顺着你,我来就我来,我要是赢了多尔济世子,我看你能气到什么程度?是撞墙还是上吊?” 弘历知道弘昼是在激他,便也不再顶嘴,做出了让步,倒是有做哥哥的风度淡淡道:“你来吧!你来吧!” 世子听了倒是觉得可笑道:“两位皇子手足情深,多尔济真是佩服啊,不如我这般没得个亲兄弟,想要斗斗嘴都难啊?如今妹妹身染恶疾更是让我愁眉不展!”世子提到和妃便有些伤感起来? 弘昼听到此处也觉得很是难受,弱弱地朝弘历问道:“四哥,你说,和妃娘娘这个病,不会因为我们两个的缘故吧,我可什么都没做啊?话可都是你一个人说的,我称其量就是帮凶啊?” 世子不解问道:“五阿哥,这话怎么说?我妹妹的病跟两位阿哥有什么关系?”我听着也是不解,和妃这病跟他们两有什么关系?弘历见世子问起,不由有些责怪弘昼不该如此口无遮拦,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弘历也只能回答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和妃娘娘的病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呢?只是那日里和妃娘娘听我说话不高兴,试图拿着石头打我,不料此事雷公打了个雷,便吓住了,只当是受了惊,却不料还生了病?” “这?我妹妹胆子大得很?怎么会被一个雷给吓着了呢?” “我也是如此想,和妃娘娘的胆识过人,无人不知的,想必不是雷的缘故,故此也没向皇阿玛禀告……也许只是思乡心切罢了,世子多陪陪和妃娘娘,以解乡思之情,病自然就会好的……”弘历劝慰道,见世子眉宇间有些踟蹰忙道:“从骁勇营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是该回去了……告辞了,五弟好好陪世子下棋吧!”说完便跟逃似得离去了,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惊慌,这是极难在他脸上发现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事儿让和妃要动手打他?不过听闻第一次见面时,他与和妃就不怎么和善的。 “额娘?”出了福居见我就在院门外不由惊讶忙着给我抱拳请安,我心中满是疑问,又感觉事关重大便也顾不上许多忙拉扯着弘历到一隐蔽处,派百合在外守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和妃的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弘历并不愿意告诉我,只是一直保持沉默,急得我上窜下窜的,耳提面命道:“你知不知道和妃是谁?她是皇阿玛的宠妃,这事儿若是跟你有关系,和妃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皇阿玛能饶了吗?” “这……”弘历依旧在迟疑。 我危言耸听地故意将事情严重化道:“你可知道你三哥是怎么死的?” 弘历定定神冷冷道:“因为犯了事儿,被皇阿玛赐死的……” “不!他是被你皇阿玛亲手逼死的,他就自刎在你皇阿玛的面前,血溅当场,如今尸首埋在何处都无人知晓?你难道要有与他一般的结局吗?”想起弘时与乐盈的死,心中不由有是一阵惋惜。 弘历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我继续道:“我是你的额娘,我与你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你若是出了事儿,我也要受到牵连的,你认为此事你除了告知我,还能告知她人吗?” 我知道弘历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许多事儿能够独当一面,并不是很依赖我,而我也很是信任他,不太干涉他的事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容不得他任凭着自己的意愿去走,如今的我,不能走错路,一步都不能错。 “并非大事儿,却的确蹊跷,那日里,本是与弘昼一同去养心殿给皇阿玛请安,不料在路上巧遇了和妃,虽然隔着点距离却听见她与她的侍女用满语对话道: ‘四阿哥原来这么不被皇上所喜啊?’ ‘听闻四阿哥并非是熹妃所生的!’ ‘当然不是熹妃生的,说来这大清后宫的是是非非真是说不尽的荒唐事儿了,年羹尧的妹妹成为了钮钴禄?世兰,雍正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年妃竟然成为了与皇后一袭比肩的熹妃,可见四阿哥是一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孤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一时气愤不过,便顶嘴道:‘儿臣是否有娘生没爹教也无需和妃娘娘在此议论,不过依儿臣之见,能够说出这些是非之话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家教的,子不教,父之过,即便和妃再无礼也好,一介女流也不必怪罪,要怪只怪那生你养你的阿玛并将你□□好罢了,如此说来,你阿玛的阿玛,阿玛的阿玛的阿玛,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没得家教的人了,不然也生不出如此无礼张狂的后辈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凤鸣轩窃窃私语 2 于是她也气急了,朝我骂道:‘爱新觉罗弘历,你给本宫听好了,本宫不管你是皇子还是皇上乃至是太上皇,你侮辱我没关系,但是不准你侮辱我的阿玛,我阿玛很伟大,我阿玛的阿玛也很伟大,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是伟大得不得了的人……’说着便捡起了脚下的石块朝我砸了过来,就在此时不知为何天空突然打了个响雷,她便吓得摔倒在地了……” “一个响雷……就吓得摔倒在地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哪个雷好似就劈在她的身边似的,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对我说哪些难听的话了,故此没忍住,我与弘昼忙着去扶她,弘昼强逼着要我给和妃跪地请罪,我觉得她受了惊吓不该与她计较,便也只能是妥协,谁知刚刚跪地又是一个响雷,她也是被吓得跪倒在地……弘昼便玩笑道:‘莫非是因为和妃娘娘年纪的小,受不得我们这些成年皇子的跪?’便也玩笑似的跪下了,谁知天空的响雷一个接着一个的响,吓得和妃落荒而逃,次日便染上了病,儿臣也实在不明白只是什么缘故?春夏交替雨水多了些,打雷下雨自然是平常事儿,怎么就吓成了那样呢?何况她并非胆小之人,不然何以在后宫之中几起风云呢?” 听弘历如此描述,的确是有蹊跷的,弘历继续道:“额娘,其实依我之见,和妃的存在对您而言总是个威胁,不如趁此机会……”弘历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这孩子年纪不大,心肠却一点也不软,凡是挡他道路的人,危害到他的人都不会放过的。 “威胁?” “淑妃虽然得宠但是毕竟已经入宫多年了,地位尊贵,膝下没有皇子只怕也没得作为了,和妃地位显赫,年轻貌美,又如此得皇阿玛宠爱,假以时日……”弘历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和妃到底是不是清颜这个问题我还一直都在调查中,她自从入宫以来就避免跟我打交道,我极难地去接近她,故此迟迟不敢确定。 “你言之有理,可是有件事儿,你许是不知道,这个和妃与当日额娘身边的一位宫女容貌一模一样,只是性格截然不同,而这位宫女则是来历不凡,可能与怡亲王大有干系,故此不敢轻易去动她?” “怡亲王?” “嗯,他极少出入在宫中,你许也是见得少,就是和惠公主和兮的阿玛……”听到此处弘历的脸色便变得极为的难看,我继续道:“怡亲王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本宫得罪不起,故此才迟迟不敢对和妃动手……” 其实对于清颜与怡亲王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对我而言至今都是一个谜语,而清颜更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语,她就如同一个死结,无论我怎么去解都解不开啊? “原来如此……”弘历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从宫墙的另一边传来脚踩着枯枝的声音,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打断了我与弘历的谈话,也提起我们的警惕心,宫墙的那边有人,弘历纵身一跃,跳到了宫墙的那一边,我也是急匆匆地饶过宫墙到了对面,那儿已然是凤鸣轩的地盘了。 进入凤鸣轩,只见弘历孤零零地站立在那儿,朝他眼神凝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件雪白色披风绕过角楼,片刻间便消失不见了,莫非刚刚偷听我们谈话的人是和惠公主吗? 刚刚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儿?她该不会去皇上皇后那儿告状吧?弘历就那样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满脸的悲戚,我伸手拍了拍弘历的肩膀道:“这可该怎么办?” 弘历双眼无神闪烁,淡淡道:“交给儿臣吧!” 和惠公主一直待我是好的,如今被人她听到这些不好的话过去,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幸亏我们没说出什么要害来?可是对于天真无邪的她而言,听到了那些话会作何感想呢? 心里却侥幸着想:“弘历与她相差不了几岁,平日里也是哥哥妹妹般的称呼,应该会没事儿的。”莫名其妙地想着对自己发脾气,怎么可以让公主听见那些话呢?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地方,偏偏选中了凤鸣轩的宫墙外? 想起那一年和兮在凤鸣轩内与我谈论心事的情景,从此往后她会如何看待我呢?见了我还会朝我笑吗?在她的心中我还会是一个值得去信任的人吗?她还会将心中的话讲给我听吗? 我为什么会这样的难受?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好像不在意别人如何想我看我评价我?却特别的注重和兮对我看法与评价,我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一个“好人”而不是一个费尽心机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女子,因为她还小,因为她在帝后的宠爱之下还不知道这后宫的水深火热,尔虞我诈。 夜幕降临时期,天下起了雨,雨滴滴滴答答地落在碧瓦之上,好似更漏一般敲打着什么,我的心只要一想起和兮公主便是一次比一次揪心,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一句话也不跟弘历说,这样和兮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娘娘,重华宫的妍福晋派人来请安了,送了好几位娘娘喜欢吃的糕点来了……”百合声音将我思绪拉了回来,却并未怎么打理,倚着窗户懒得动,弘历的私生活按说我这个额娘是应该去管制管制的,但是毕竟不是我亲生的,我真的没法子如同当初的皇太后那般干涉胤禛的私生活。 可是弘历迟迟不与苼瑶同房,如今在后宫之中已经颇有微词了,幸亏五福晋的肚子至今还没得消息故此才没有那么的尴尬,不然苼瑶的面子该怎么放啊?开始是厌恶,可是如今却有些怜惜了,毕竟是个好孩子的,对我也是孝顺的。 “娘娘,如答应来给您请安了!”百合再次禀告道,这个如答应,闺名李慕昕,长得乖巧玲珑的,容貌虽然不出众,却是出奇的惹人欢喜,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对我这个主位很是尊重,晨昏请安是必不可少的。 有云桑格在,新进宫的四位新人,恩宠不过尔尔而已,而她们因为出生不高的缘故,只怕也没得多大的成就,故此依靠着主位而在后宫生存,本想着好好地□□一个为自己办事的人,但是一想到要去给他带去快乐,要送人去她的身边邀宠,便感觉不悦,于是作罢,决定顺其自然。 “娘娘吉祥!”如答应朝我行礼,我过去扶起她道:“别多礼了,本宫这儿从未住过旁人,如今你来了,也添了生气了!”她今年是十五岁,看上去清纯可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晶莹透彻,好似一汪清澈到底的水。 “是!奴妾今儿做了些蜜汁莲蓉糕,想着给娘娘送一些,希望娘娘不要嫌弃的好!”慕昕稳稳当当地打开了食盒,里面摆着五颗荷叶色的糕点还散发着缕缕清香 ,不由觉得精致,荷叶色是很难做出来的,这应该是用荷叶包着蒸出来的,可见是用足了心思了。 “嗯,味道很不多的,难为你费心了……”我拾起一块糕点尝了尝,慕昕微微笑道:“娘娘喜欢就好!”略略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打发她离去了,无非是告知我如今在宫中无所事事,只能在这些餐饮上做功夫了,问了我的饮食爱好,我猜想她可能是想要从我这里打听皇上的爱好,故此明着暗着地透露,想着如此无情的人,竟然有许多的女子贪图他的宠爱与赏赐? “说来这会入宫的新人的确是平平无奇的,可见内务府是不敢再挑伶俐的进宫了。”百合收拾着糕点,我是一点儿也不饿,不过不想驳了她的面儿才吃的,内务府再敢挑几个如甄嬛、沈眉庄、安陵容那样的人进来试一试?我翻了他家的祖坟。 “嗯,颂芝呢?”胤禛不怎么来我这儿了,孤枕独眠的时候便让颂芝与我同睡的,今儿却不知去了哪里还不见人影。 “姚曦一早来回禀了,说姑姑今儿身子不舒服,就不扰娘娘了……” “病了?” “好像不是,不过是葵水来了,姑姑只怕身子是当年在辛者库遭罪留下了病秧子,信期已经不准了,要不就是几月不来,要不就是来了不走……” “太医怎么说?” “还能如何说?只是说要好好吃药好好调养,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好的事儿?”该死的武雪翎,我留着她的命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罢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姚曦一个人够不够,不够再从房里拨一个人过去吧!”本想着过去看看她,却又感觉天已经晚了,便不去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自从上次为颂芝精心安排被沈眉庄破坏之后,我也不能为颂芝说些什么了?胤禛的心里能装下哪个女人?只怕早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真是后悔当初的决定,我也不过是个自私鬼而已,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了颂芝,如今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了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实在是心中有愧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永和宫红娘牵线 永和宫内,黄金色的帷幔内,和妃洁白如雪的手腕被一个细弱的红线牵扯着,屏风外太医捏着红线细细的琢磨着,胤禛与皇后坐做暖榻之上都愁眉不展,我坐在一旁等待着结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太医示意收线,不等胤禛问话,世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医,娘娘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胤禛便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怎么样?治不好,朕摘了你的脑袋!” 太医忙着跪地请罪道:“皇上,老臣无能,实在不知道和妃娘娘惹下的是什么病啊?和妃娘娘她根本就没有脉象啊……” “胡说,她还好好地躺着呢?还活在朕的身边呢?怎么会没有脉象呢?” “请恕老臣无能,依老臣之见不如请得到高僧来驱驱妖魔鬼怪吧,许并非是病,而是妖魔附身呢?”太医心惊胆颤的禀告道。 胤禛不满叱喝道:“满嘴胡言,学艺不精还在此怪力乱神,来人那,给朕拖出去砍了……”吓得太医忙着磕头请求饶命…… “皇上……”屋内传来一声温和的呼唤,病重中的和妃不再那么的孤高清冷,而是显示了小女子柔情似水的那一面,胤禛忙着走入了屏风内,温和地问道:“云桑格,朕不准你有事儿……你会好的!” “也许吧!不过没有关系,好不了也没有关系的,我今生能够得到父兄的宠爱与照顾二十余年,被视为掌上明珠生活了二十余年,入宫之后又深得皇上的宠爱,简直是无以伦比的宠爱,从未受过半点委屈,更没有受过半点苦难,故此此生无憾,足够了,也许没有哪一个女人有我如此好的命运!” “不,不,不够,朕待你还不够好,还不够好,你要好好的,朕会待你千倍百倍的好,朕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没有给你,好多好多的故事没有跟你讲,好多好多的事儿没有给你做,所以你不能离开朕,不能……” “呵呵……”和妃淡淡地笑了两声,道:“许你是个值得的……”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柔和的声音道:“云桑格有一事相求,请您务必要答应我……” “你说,你说,别说是一件事儿,就是千件万件朕也会为你做好的!”我猜想和妃的胆子并不小,总不会是因为几个响雷就吓成这样吧!其中必定还有别的缘故,莫非是皇后或者是淑妃见她如此得宠故此下了手? 按常理分析,和妃对皇后的威胁是很大的,出生高贵、年轻貌美、若是他日诞下皇子公主,更是了不得了的,可是这到底又是什么招数呢?我让海然仔细地检查过,永和宫内并没有当初承乾宫的五行相克阵与醉仙罂粟蛊,那到底是什么让她一下子如此病重呢? “哥哥……哥哥……”和妃轻轻地呼唤着,世子得到胤禛的允许也进入了屏风之内,世子关怀地唤道:“妹妹,你哪里不舒服?” “哥哥能来看我……真好!”和妃微微地笑了笑。 “妹妹病重,我怎不会来看你,你想吃什么?哥哥带了许多我们蒙古草原的特产来!” “想当年……”和妃吃力地说了这三个字,却没得了后文,世子好像听懂了一般道:“是,当年如此,但愿如今也能如此……” “不能了,不能够了……上天不会放过我的,不能让我如此偷生的……答应我……答应我……”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世子紧紧地抓住和妃的手深情地说道,听闻她们兄妹情深今儿才知道了,不由想起我的哥哥来,我的哥哥死得好惨啊?更惨的是,临死前都没有见到我,那被白绫勒住的脖子一定很难受吧!他是不是还依旧念着我的名字,然后离开了这个尘世。 “妹妹掐指一算,得知哥哥的良人就在这个紫禁城内……” “莫非妹妹真是神仙,什么都能算得到?” “神仙不敢当,不过是月老托了个梦罢了,哥哥的终生大事儿,乃我科尔沁的头等大事儿,绝对耽搁不得,大清的四公主和惠公主就是你的良人,你要好好地待她,她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什么?她想要将自己的哥哥跟和兮凑成一对儿? “皇上,成全臣妾最后的心愿吧,让和惠公主做我的嫂嫂吧,我们整个科尔沁都会将她奉为‘蒙古女神’般的爱护着……”为何?她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再维护大清与科尔沁的关系了,故此才想着让自己的哥哥娶和兮,继续保持着大清与科尔沁的联姻关系吗? “和兮?朕的和兮?”胤禛有些迟疑,他说过她舍不得让公主远嫁的,他说过会让公主自己择婿的,只是当初恰逢十三福晋的丧期,才不得不作罢的,如今的和兮已然是豆蔻年华,的确该出阁了。 “我的哥哥会很疼爱她的……”和妃哀求道,胤禛没得不答应的道理,淡淡道:“只要你能够好起来,朕没有不答应的。” 和妃喜出外望道:“臣妾待科尔沁上下多谢皇上恩宠……哥哥,你还不快快谢恩!”世子跪地三谢皇恩,于是和兮与世子的婚事就这样的定了,和妃接着道:“真好!” 胤禛附和道:“是,真好!你也要好!” 于是当夜便有了圣旨,册封和兮为和硕和惠公主。 “鸾书光贲,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宠膺,笃懿亲而衍庆。聿稽茂典,用涣恩纶。咨尔和惠公主,乃和硕怡亲王之女也。银潢毓秀,玉叶分辉。因其聪慧,特垂抚育。佩宫帏之箴训,度协柔嘉;习图史之规型,性成婉顺。宜登显秩,以表令仪。是用封尔为和惠和硕公主,锡之金册。誉传雍肃,荷车服之殊荣;德懋敬勤,修藩垣之内职。受兹锡命,永迓鸿禧。钦哉!” 紧接着是第二道圣旨,将和硕和惠公主下嫁于科尔沁世子多尔济塞布腾,婚期暂时未定,本来以为可以自己选择夫婿的公主,终于还是被指婚了,本来以为可以不用远嫁的公主,最终还是远嫁到了蒙古。 我心中说不出的心痛来,玥珊又会被嫁到哪里去呢?这是襄嫔用生命想要争取的东西,到时候的我是否真的有能力能够决定她的未来呢? 永和宫内,和妃静静地靠在胤禛的肩上,眼眶里满是泪痕,胤禛轻轻地抚摸着她秀发,芙蓉帐内两个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风吹拂着帷幔微微地晃动,若隐若现,胤禛道:“老天不会待朕如此残忍的!” 和妃淡淡道:“残忍的从来都不是老天!”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胤禛将和妃的头紧紧地揽到自己的怀中,叹息道:“朕是天子,难道这也留不住你吗?” “没有谁能够留住谁?只有谁只能够送走谁?你都知道了是吗?你都知道了……是吗?”娇弱的声音如同婴儿的呼吸声,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最后的气息,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液香。 “朕宁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世间的事儿是谁也无法说得明白的,知道得越多故此承受的也会越多,“朕不会放你走的,死也不会放你走,朕愿意将自己的时间匀给你,云桑格,亲爱的云桑格,陪着朕吧!没有你的日子,朕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的回答你?不知道该怎么的告诉你?皇上……” “不要叫朕皇上,朕不喜欢这个称呼!朕不会让你离开的,朕要紧紧地抱着你,谁也带不走你!朕绝不会再错过你一次的,菀菀……”胤禛深情地呼唤着,菀菀?菀菀?果然,他心中惦念着的永远都是她的菀菀。 “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您累吗?”云桑格问道,也许这个女人是不应该存在的,因为她的存在,故此将事情闹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给后人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猜测与想象。 “不,不,朕不累,只要菀菀能够回到朕的身边,朕做什么都不会累的……” “与其缅怀逝去的人,不如珍惜眼前的人,后宫嫔妃如此多,难道就没有一个令皇上心动的吗?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胤禛坚决摇了摇头道:“没有,若说有,也唯有你。” “撒谎!若是真没有,便不会如此急切的反驳了!” 胤禛不再言语,只是怜惜地欣赏着她娇弱的身子,抱在怀中,抚慰着她的脸,擦干了她的泪水道:“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朕,朕都会答应你……” 云桑格微笑着摇了摇头,胤禛温和地问道:“说吧,什么都答应你,这是朕给你的机会,仅此一次!” 云桑格依旧地摇了摇头,胤禛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悲,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云桑格试图抬手擦一擦他那模糊不清的眼睛,但是手却无力到抬不起来,“皇上,今儿的月亮是圆的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骁勇营肝肠寸断 1 “不是的,要过几日才是圆月呢?”皎洁的月光散落在窗前,好似为窗户散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轻纱,远远地看去是那么的美好,云桑格吃力的抬头朝窗外指了指,道:“您抱我到屋顶去看看月亮好不好?” “夜深里,会着凉的!” “多披一件衣裳……” “身子不好,为何还要爬到屋顶上?朕命人给搬来摇椅,躺在上面看好不好?” “我想要爬到屋顶上,那样离月亮更加的近一点………” “好,朕抱你上去……菀菀最爱看的也是月亮,她说月亮是她看不厌的景色,是自然赏赐给她最美的珠宝!”胤禛深情地说道,为何幸福总是这么的短暂?菀菀是如此?云桑格亦是如此? 他们就如同手中的沙一样,握得越紧越是容易流逝,更如同清澈的水,无论怎么抓也抓不住?是因为红颜薄命还是天妒英才,是因为老天爷在惩罚他还是因为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在背后咒诅他,诅咒他一生一世都这样的孤寂、孤单、寂寞、寒冷! 屋顶上,两个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远远地看着,感觉是就融合在月亮里。 凤鸣轩内,和兮拿着圣旨发呆着,嘴角是一抹极其苦涩的笑颜,我本是已经无脸再见她,但是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我不得不来看一看。 这个紫禁城内只有我知道她有一个心上人,只有我知道在她最美丽的年纪遇见了一个如同苍鹰一样的自由翱翔的少年,她渴望她心中的雄鹰可以展翅带着她去飞翔,可是这一切都成为泡影了,心中的希望被无情地打破,支离破碎,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安慰她,也许只有我的怀抱可以让她尽情地哭诉着,可是她总是如此沉默着,沉默得让人心痛,让人心伤。 “念如,公主还没有用晚膳吧!快去熬些清淡点的粥来……”我吩咐道,念如不由捂着嘴哭诉起来道:“娘娘,已经做了好几回了,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便是这样的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这该如何是好啊?” 和兮痴痴傻傻地拿着那份明黄色的圣旨一脸的漠然,心中只怕有着千万的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偏偏是和妃?为何?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公主,有什么苦,你就告知本宫吧,本宫自然尽力地帮你的……”我实在不忍心让她远嫁他方,更不愿意看到她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而抱憾终生。 “娘娘,您能够如何帮我呢?”是啊?我能够如何帮她呢? “本宫这就派人去通知怡亲王,让他即日进京求皇上收回成命……” “阿玛怎么会违背皇阿玛的意思呢?即便皇阿玛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公主,你为何不告知皇上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他说过的,只要你喜欢即可?无论是谁,无论出身如何,他都会接受的?”我一直都不明白,即便皇上都有了这样的承诺,为何不说呢?虽然是在十三福晋的丧期不能谈婚论嫁,但是好歹让胤禛心中有个底啊,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公主心中已经住着一个英雄,一个可以拯救她,救赎她的英雄,一个可以带着她去自由飞翔的人,这样不好吗? “他不会同意的,他是不会接受的,因为我自身都不能接受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也只能认命了不是吗?”和兮苦笑一声道。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认命呢?难道公主不知道‘人定胜天’吗?”为什么要认命?认命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只有软弱的人才会认命的,如果我认命的话,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之所以如此痛苦地生活着就是因为我不认命,不服气,不认输,不能就这样辜负了阿玛额娘给予的生命,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他还有她们付出沉重而惨烈的代价,这样还能平息我心中积怨已久的怨气。 “那能如何呢?” “公主,你告知本宫,那人是谁,本宫派人为你们安排,让他带你远走高飞,从此消失在紫禁城内,隐姓埋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吧!不要再背负着大清公主这沉重的枷锁了。”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除非如此,不然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可能去想了,和妃在如此情况下哀求胤禛做出这样的决定,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收回成命呢? “不必了,我的苍鹰已经不在了,我的英雄也已经不在了。”公主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拿出了那一件火狐披风,柔和地抚摸着它,耀眼的火红色带着几分喜庆也夹带着几分悲伤。 这是喜庆的色彩可是更是血液的颜色,披风之上有着一个补过的痕迹,是一个正在飞翔飘摇的雪花,被一片火海似的艳红围绕着,有着几分唯美。 “不在了?”我疑问道,难怪后来一直都没有听她提起过? “因为皇阿玛的缘故,他不在了……” “什么?”和兮微微一笑,两行清澈的泪水划过了脸庞,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胤禛的缘故,他不在了?难道是因为胤禛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儿,故此派人暗中处决了?天哪?我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他最宠爱的公主吗?为何不愿意成全她的幸福。 不过想想,假设我是和兮的额娘,我也绝对不能接受我如此才貌双全贵为公主的女儿下嫁给一个无父无母无官无职的平凡老百姓的,王宝钏嫁给薛平贵又有了什么好结果呢?不过是苦苦等候十八年,耗尽一生换来短短十八日的幸福罢了。 “就这样吧,也许这是和兮最美好的结局,终于可以不再是皇阿玛、皇额娘、阿玛的女儿,大清的四公主,而是某某人的妻子去生活,也许蒙古草原上的气息更加适合和兮去呼吸吧!” 紫禁城内,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正建筑着一所蒙古营形式的宫殿,从雍正六年十月和妃入宫便开始建造了,如今已经历时大半年,即将完工,紫禁城的红墙碧瓦之中突然添加了一所以黄白色为主的宫殿,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走进看去,却是难以形容的金碧辉煌,如同天宫般的装饰让每一个女人看着都会嫉妒的,里头刚刚整修完毕,还没有添加陈设,显得有些空荡,却已经有着道不尽的高贵与华丽了。 整个宫殿都铺上了从大理运输过来的青色大理石,明亮清澈如同镜子一般,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投影,一块接着一块完美无瑕地衔接成各式各样的图案,东西十二宫的主殿都单层的,庄严、肃穆、偶见侧殿的厢房会有双层的情况,称之为阁楼,而这所暂时还没有命名,为和妃准备的宫殿,却是三层的,是可以与凤鸣轩高度匹配的高楼了。 胤禛有意称呼为“摘星楼”,因为站在宫殿的顶层便是“手可摘星辰”了,和妃的卧室在二层,里头如今已经有些陈设,雕栏玉砌的紫檀木床,不由让我想起承乾宫内那一张已经化为灰烬的龙凤紫檀木床,同样的价值连城。 屋内铺上了纯羊毛织成的地毯,绣女们巧妙地将羊毛染成各式各样的色彩,再将这些色彩编织成惟妙惟肖的花朵,远远看着地毯上的图案是百花齐放的场景,一朵又红又大的牡丹绽放在最中央,惹得蝴蝶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踩在这样的地毯上,软绵绵的,感觉踩在云彩上的一般。 我似乎能够看到云桑格身穿白色亵衣,散放着乌黑秀发,袒露出半个洁白的臂膀,靠着枕头躺在这地毯上休憩的模样,那么的妩媚迷人,那么的美丽撩人,或者是她打着赤脚在这个地毯上起舞的模样,还有她那甜美的笑容。 不,那笑容是清颜的,是我的清颜的,和妃是不会笑的。 然而不管是和妃还是清颜都已经不在了,宫中传闻说她化成了月光消失了,那日里胤禛抱着她在永和宫的屋顶上欣赏着天空的月亮,她的身子就逐渐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胤禛拼命地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唯有从天而降落下一件洁白的衣裳。 宫中的人都说云桑格成仙了,也许她本来就是一个仙子吧! 胤禛喊道:“云桑格,你带朕一起走……你带朕一起走啊……”喊得那样的深情,可惜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为此这所美丽的宫殿还没有被人住过就要被拆除了,胤禛的心好似也跟着云桑格一同离去了,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了,从未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伤心欲绝。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夜,当我在凤鸣轩安慰和兮的时刻,永和宫传来了大动静,一道明亮的光芒从永和宫的屋顶飞上了空中,有人喊道:“和妃娘娘幻成月光了……”。 这可真是一大奇闻啊!宫中便如同沸腾了一般,东西十二宫的人匆匆朝永和宫而去,我本也想着去看看热闹,却在我离开凤鸣轩朝永和宫而去的时刻,我无意之中瞧见一个黑影,正朝承乾宫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骁勇营肝肠寸断 2 不由心中好奇,急忙尾随而去,永和宫那般大的动静,裕嫔也带着人过去了,故此防卫松懈,那黑影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地,那黑影看身形是个女子,我便想着看个究竟,便也顾不上叫人,跟随到一个拐角处时,只觉得有掌风朝我打来。 我急忙一躲,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内行凶?” 我说着就要喊人,却不料被她一手给捂住了嘴巴,她道:“大姐,别喊,是我!”她拉下了自己的黑色面巾,听到那声“大姐”,我才知道是清颜,回首瞧去,那淡淡的光芒之下,是清颜清丽的面容,也是和妃那冷傲的神态。 我不可置信道:“清、清颜!你……”。 此时,只怕有巡逻的侍卫发现承乾宫内有人潜入,进来一探究竟,清颜道:“帮我挡住那些人……”。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是和妃?你为什么会变成科尔沁郡主,为什么要入宫来?你跟皇上……”我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心中有着千百个的疑问,却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问出口。 那些人越来越近,清颜有点急躁道:“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此时大家都被永和宫的事情所吸引,我要趁此机会出宫去。” “什么?”我更是不解。 那边的侍卫喊道:“什么人躲在哪里?快出来……”。 我问清颜道:“你到底是谁?你进宫有什么目的?你从前都在骗我?什么多尔衮的后人,都是胡说八道的。” “我无心骗你,只是形势所逼,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吧!只当今日是梦一场,带有机会重逢,我再与你细说。” 就在此时,我只觉得自己闻见了什么香味,接着就昏昏欲睡了,隐约听见清颜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着我醒来,已经在翊坤宫了,百合说:“娘娘不知道怎么晕倒在凤鸣轩,和惠公主派人送您回来的。” 我只觉得脑袋晕晕的,想着莫非乾坤宫真是梦一场吗?紧随着便听见和妃幻成月光离去的事情,我派人询问过乾坤宫的侍卫,他们也说,那夜,根本就没人进入乾坤宫之类的,我都怀疑自己是脑子坏掉了,那夜见我的人都说,那夜我一直都在凤鸣轩内,听见永和宫的事情,恐怕是太过担心,所以,晕过去了。 但是实际上,我记得我是走下了凤鸣轩的,最后也未弄明白,只是知道,和妃消失在紫禁城了,从此再无踪迹,从那之后,胤禛便生病了。 “娘娘,娘娘……”正想着事儿,百合焦急的声音传来将我的遐想打断了,“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一看吧!” “什么事儿,这样的着急?”我回头问道,看着那百花齐放图案的纯羊毛地毯,有些爱意,这么美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它陪着这宫殿就如此无形地消失呢? “四福晋派人来说,四阿哥在骁勇宫被几位世子群殴,您快去看一看吧!”弘历在骁勇营总是被欺负,这我是知道的,那些世子们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侄子,深受皇上的宠爱,又得到过先皇的教导,根本就没有将弘历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放在眼中,弘历的性子偏冷,时常是不会计较的,口舌之争若不是太过风,他都不会反击的,今儿是为了何事儿,竟然动起了手? “走……”我扶着百合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骁勇营走去,想着若不是事态严重,苼瑶也不会派人来找我出头的,肯定是这些世子们做得太过分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我这个亲哥哥在,和兮出阁哪里轮得到你送嫁?”还未进门便听见弘昌的骂声,走近一看,弘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被弘昌死死地踩着无法动弹。 “就是,你才认识和兮妹妹几年,跟她说过几句话?见过几次面,你有什么资格去送嫁,我们可都是跟着和兮妹妹一块长大的兄弟,她跟我们比跟你要亲得多。” “就是,就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啊?” 几位世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地朝弘历的身上踹上几脚,弘昌骂道:“我警告你以后少称呼我妹妹为‘妹妹’,你哪儿配做她的‘哥哥’了?一个疯女人生下的孽障,怎么配与我们称兄道弟的?” “就是,爱新觉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出了个阿其那不打紧,怎么还出了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真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耻辱啊……”弘历不甘被侮辱,试图爬起来再与他们决斗,刚刚要站起身来,却又被弘昌一脚踢倒,另外两名年纪稍微小些世子便一左一右的抓住弘历的手,弘昌更是无所顾忌拳打脚踢,弘历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住手……”我叱喝一声,进入了骁勇营,再也看不下去了,弘历他是我的儿子,更是大清皇上的儿子,是堂堂正正的大清皇子,怎么能被他们这样的欺负呢? “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公然羞辱皇子,是谁给了你们的胆子……”骁勇营是皇子皇孙们练习武术的地方,极少有后宫嫔妃出入的,见了我不由有些意外,甚至连行礼都给忘记了,是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们先跪地给我请安,这群无法无天的世子们才想起来给我行礼的。 “熹妃娘娘,万福金安……”弘历黑色的长袍惹上了血渍并不明显,但是他嘴角的血液却异常的鲜红,他无力地摔倒在地,想着爬起来却感觉体内不支,百合忙着去扶起。 “你们也太过分了,弘历是本宫的儿子,是大清皇帝的儿子,不是什么疯女人生下的孽障,是我们大清朝堂堂正正的皇子,什么时候容得你们如此羞辱打骂?”被我叱喝几句他们倒是老实不敢造次了,只能跪地低头听着。 我看弘历被打得如此重伤更是气愤,平常小吵小闹地便也就算了,竟然闹得如此严重,可见是不能姑息养奸了,我问道:“刚刚是谁说,弘历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 众人听我如此问,便也不敢做声,没人敢出来承认,我再叱喝道:“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当啊?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儿,倒是没得胆量承认了么?”我横扫一眼,这些晚辈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弘昌见无人出来承认自己便起身与我对抗了,其实我知道那不是他说的,他说的是“怎么配与我们称兄道弟?” “好,很好?称兄道弟?弘历是皇子,你们是什么?跟你们称兄道弟岂不是抬举你们?哼……来人那,给本宫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重打二十大板,也好让他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谁的老子?” 我命令道,弘昌明显是被我的命令给吓到了,在骁勇营伺候的人也不敢冒然动手,想必是在顾及什么,我再次道:“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眼睁睁地看着皇子世子们起了冲突,却无力阻止,依本宫看,将你们留在这儿也没得什么用处了?统统给本宫滚在暴室里去做苦力吧!” 他们这才有些怕了起来,只能听从命令,拿着手臂粗的棍子朝弘昌走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多么的目中无人,谁知那些奴才刚刚走进弘昌的身边就被他一脚一个给踢到了,朝我道:“你敢打我?皇伯伯都没有打过我一下,你不过是一个后宫妃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小爷我了?我可是怡亲王的儿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个汗毛?” 我心里想着,如果你不是怡亲王的儿子,我早就动手处置你了,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欺负弘历,你都敢打皇帝的儿子了,我还打不得一个王爷的儿子啊?我挑嘴笑一笑,想着:“好小子,不给你点色彩去瞧一瞧,你真当本宫这个四阿哥的养母是个摆设不成?” “我敢……”正在我想着给弘昌一些厉害瞧瞧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这个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立在面前,他威风禀禀,双眼怒视,双手反握在背后,说不出的威武,这男子不是怡亲王又是何人? 自从皇太后的葬礼远远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了,我好似已经忘记了他的容貌,与梦中的怡亲王自然是不同的,梦中的他还没有胡须,没有充满血丝的双眼,没有满面沧桑,与眉宇间的怒气,梦中他穿的是洁净的白袍,干净、明亮、活泼,而此时的他却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伤心人,整个脸庞都好似被风沙摧残了一般,脸上的容貌好像都是尖锐的刀子。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怡亲王以飞跃般的速度朝弘昌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叱喝道:“逆子,你都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还不快跟熹妃娘娘与四阿哥请罪?” 弘昌这才怕了起来,忙着跪地道:“阿玛,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骁勇营肝肠寸断 3 另外的几个世子也忙着跪地给怡亲王请安道:“侄儿给十三叔请安……”怡亲王却依旧不理,朝我拱手请安道:“逆子以下犯上,让娘娘受惊了,小王定会娘娘一个交代的。” “这……”被他如此说,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人那,给本王把你这个逆子重打五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口无遮拦,口出狂言,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等我回话,怡亲王已经下了命令,那些旁边伺候的人哪里敢再怠慢了,在得罪世子与得罪皇上最宠爱的王爷之间,几乎是不需要选择的,立刻风行雷速,弘昌被几人押解到了板凳之上,准备行刑。 “阿玛,孩儿知道错了,您饶过孩儿这一回吧,孩儿再也不敢了……”弘昌忙着求情,怡亲王却丝毫不为所动,我不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弘昌哀求道:“熹妃娘娘,都是侄儿的错,求求您给侄儿求个情吧,不然阿玛会打死我的。” 我也没辙,只是想着略略的教训一个他,不料怡亲王来了,而且处罚还那么的重,若是真是出了个好歹,只怕皇上会怪罪我的,便朝怡亲王道:“王爷,年轻人性子急了些,口不择言也是有的,弘历入皇家不久,与兄弟们的感情不深厚,时常有些矛盾也是有的,世子知错便好,还是从轻处置吧!” 怡亲王并不因我的话而所动,见行刑的人迟迟不动手,更是生气怒道:“怎么?你们是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那行刑的人也不敢再怠慢了,只能行刑起来,接着便听见弘昌一阵阵的哀嚎之声。 怡亲王道:“子不教,父之过,本王这段日子忙着内子的丧事,忽略了管教,才让他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娘娘就不要阻扰了……”又朝弘历道:“四阿哥,臣代逆子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他的无礼吧!” 弘历不由慌张起来,他与怡亲王并无什么交情,连同辈的世子们的都不将他放在眼中,如今自己的叔叔却如此恭敬在他面前自称为“臣”,这是对他多么的尊重啊? 弘历忙跪地道:“弘历给十三叔请安,侄儿回宫以来还没得机会给十三叔行大礼,请受弘历一拜……”怡亲王忙着将弘历扶了起来朝正鬼哭狼嚎的弘昌了看了一眼道:“都是这个逆子,若不是看在他的额娘的份上,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那群与弘昌为伙的世子们见了怡亲王早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到了一边,更别提给弘昌求情了,怡亲王也朝他们叱喝道:“还有你们,怎么越大越糊涂吗?连君臣之礼都不懂了?四阿哥即便在骁勇营没有职位,那也是天子的儿子,岂容得你们如此胡闹?还不快去给四阿哥请罪!” 被怡亲王如此一说,众位世子也不敢再造次了,纷纷过来给弘历请罪,反倒是弄得我们母子不太好意思了,心想着那些世子一定是在心中咒骂我们,要不是我们,他们就不会被怡亲王骂得这么狠了。 “住手……”突然,胤禛的声音从外传来,他怎么会来了呢?云桑格离去之后,他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的,在养心殿已经静养好几日了,众人见了他来,便也忙着请安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们十三叔如此动怒?”胤禛问道,却无人敢上前禀告。 怡亲王道:“皇兄,都是臣弟这个逆子的错,臣弟正在惩罚他。” “犯了什么错,要打五十大板,也不怕打坏了他?” “不打不成器,不打不长记心,这个逆子越大越难管教了。” “弘昌,你说,你阿玛为何要打你?”胤禛见怡亲王说不出个原委来,便直接问弘昌了,只怕已经被打了二三十板子,弘昌的身上也已经沾满了血液,红艳艳的一片也是够吓唬人的。 “皇伯伯,都是因为四阿哥,皇伯伯您来评评理,和兮妹妹出阁,是不是该侄儿这个亲哥哥去送嫁?可是弘历偏生要跟侄儿抢,他说要跟儿臣比武,若是儿臣输了就将送和兮妹妹出嫁的机会让给他,侄儿念他是皇子,不敢用全力,他却招招致命,众兄弟们是看不过去才会过来帮侄儿的,谁知熹妃娘娘突然造访,只当侄儿们合力欺压了四阿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处置侄儿,侄儿不服便出言顶撞,阿玛只当侄儿以下犯上,故此重罚侄儿……请皇伯伯做主……” 弘昌声情并茂地禀告道,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我与弘历的错了,这么说,他们一起欺负弘历还是有理了的,众位世子看见胤禛来了,就感觉是救星来一般,忙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胤禛听后不由火大朝弘历问道:“怎么?和兮出阁你想要去送嫁吗?” 弘历被胤禛冷漠的语气不知该如何应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辩解,只是跪地道:“请皇阿玛成全!”却被胤禛一脚给踢到在地,我也不由感觉自己的心口给人踹了一脚。 “皇上,弘历已经受了重伤了……您饶了他吧……” “是啊,皇兄,都是弘昌的错,您不要怪罪四阿哥,何况和兮是皇兄您的养女,四阿哥想去送嫁也未必不可的,这是他们兄妹情深啊?你何必怪罪呢?” “那就来跟朕说啊,为何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胤禛不为所动冷冷道,弘历爬起来跪好道:“儿臣知错了……” 胤禛不理朝弘昌说道:“弘昌受伤了,赶紧去御药房看看吧!”几位世子忙着扶起弘昌离去,他们此事迫不及待地想着离开胤禛的视线,我也想,只是没什么借口。 “刚刚打了弘昌世子多少,便如数给朕打到这个逆子的身上……”胤禛命令道……我一惊哀求道:“皇上……”。 话还没出口,胤禛便朝我道:“熹妃要是明事理的,也不会有这等事儿,想要管教别人的儿子,能不能先将自己的儿子管教好?”说着便与怡亲王一同离去,远远地听见怡亲王求情道:“皇兄,这并非是四阿哥的错……” 胤禛却依旧是不理,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行刑的人也不顾忌我的存在,从我的身边拖走弘历,板子一下一下跟落槌似的打在弘历的身上,弘历却是一声不哼。 我叱喝道:“四阿哥要是给你们打坏了,本宫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那行刑的人道:“熹妃娘娘,请恕罪,皇命难为啊?” 我道:“皇上有让你们这样下狠手吗?”感觉打在弘历身上的力度比打弘昌的要打得多,那奴才不答,不过却并没有放缓力度,仿佛是在告诉我:“皇上的神情,您看不见吗?这还要说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老天爷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打落在弘历的伤口上,血液变成血水染红了一片土地,我顾不上许多,扑了过去,将弘历抱在怀中,那棍棒就一下子打在了我的身上。 一时疼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那行刑的人见这般情景,不由也是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弘历一直以来都在挨打,一声都未哼,此时见了我如此,一手狠狠地拽着那行刑之人手中的看棍棒,重重一扯,那棍棒与人都连带摔了出去,便再无人敢动了,急匆匆地全部跑了出去。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中,弘历整张脸都是水淋淋的。他想着咆哮几声,却发不出那么大的声音,只是张嘴干嚎了几声。 我安慰道:“弘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额娘带你回宫去,找太医来给你止疼,明儿就好了。”这多灾多难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的命苦呢?怎么会这样的命苦呢? “额娘……额娘……”弘历带着哭腔呼唤着我,紧紧地抓住地我的手,用一种很是凄婉的眼神看着我,他哭了,他真的是在哭,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坚强的弘历竟然在我的面前落泪了,原来他并没有那么的坚强,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额娘,我快死了……我要死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太医看过吃了药便会好了。”我知道他伤得很重,重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他,我怕我一动他,他的身体就会有着一种抽筋断骨的痛楚。 “我的心快死了,我的心痛得快要死了……额娘,额娘……”他跟个孩子似的在我的面的哭闹,他不想动,不想回重华宫,他就这样在雨中被雨水冲洗这,仿佛能够冲洗掉他身上的疼痛。 “我的小西啊,我的小西啊,她怎么能是我的妹妹?怎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小西?妹妹?这?这是我第二次听见“小西”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思妍的嘴中听见的,他说这是弘历梦牵魂绕的女子,是他爱得撕心裂肺的女子。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心中狐疑,难道弘历心中那个女子就是和兮?而和兮嘴中,那个对她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与那个在她发间别上红叶的男子,那个无父无母自由自在在空中飞翔的苍鹰就是弘历吗?这…… 第二百六十八章 骁勇营肝肠寸断 4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的空洞,这用“晴天霹雳”已经无法形容我的震撼了,要用“五雷轰顶”才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怪从和兮与弘历的第一次见面起,就感觉他们之间怪怪的,然后真的是有事儿? “不在了,因为皇阿玛的缘故,他不在了……”公主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额娘,我恨啊……我恨啊……您可知道我心中的恨啊……”弘历在我的怀中咆哮着,他是压抑了多久?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怨气?天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曾经我无时无刻的都渴望着,有一天我的阿玛能够正眼瞧我一眼,能够抱抱我,能够唤一声我的名字,可能正大光明地承认我是他的儿子,那样我就可以抬头挺胸地告诉所有人,我不是孤儿,我不是孽障,我不是克星,我是雍王爷的儿子,我是皇上的儿子,我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我不是野种,我是爱新觉罗?弘历,我有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姓氏,我是皇家子孙。” “可是那一刻,当我在我太和殿见到和兮的那一刻,我宁愿自己是一个乞丐,是什么都好,哪怕是瞎子、聋子、哑巴、断手断脚都好,只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我就可以跟我的小西在一起,为何,为何老天爷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何?” 听到此处,我几乎浑身都在发抖,爱上了自己族妹?天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儿?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儿?他们是堂兄妹啊?而且和兮是胤禛的养女,那就相当于她们是亲兄妹啊?这怎么可以啊?怎么可以? 是啊,只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会有机会跟和兮在一起,可是他们偏偏就都是皇家的子女,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液,命中注定的不能结合在一起。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的惩罚我?为什么?”弘历咆哮道,我也在想,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要让我最爱的男人害死我最想要的孩子,害死我所有的亲人?为何? “弘历,不要再说了……额娘都知道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地却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感觉看着这样的弘历,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强大有力的手紧紧地捏着,都要将我的心碾成粉末了,我好心疼啊? 难怪他对苼瑶那样的冷落,难怪他要去和和兮的“凤求凰”,难怪他即便是得罪他的皇阿玛也要想到得到那个叫“长相守”的笛子?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兮会突然寒症发作,而他要那么痴情地坚持地站在凤鸣轩外凝望着?难怪那回在慈宁宫时,和兮会在太后面前为他求情?难怪和兮那么不情愿嫁到蒙古去?难怪弘历想方设法地想要去送嫁? 我在心中简直不敢去想,弘历与和兮在一起的那段短暂而幸福的过去,他们是怎么相逢的?又是怎么相识的?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那件破损过的火狐披风与弘历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雍正四年十月,思妍说过,那是弘历认识小西的时间,是我,是我提醒胤禛让和兮在宫中与府中各住半月的时候,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相逢的吗?是因为和兮出宫了所以才认识了弘历吗?是因为和兮回宫了,故此弘历怎么也找不到她吗? 是因为被和兮随从瞧不起,所以才求着裕嫔为他求情,想着被胤禛承认他这个儿子吗?想着用皇子的身份去匹配和兮那至高无上的身份,却不料意中人竟然是自己从未相见过的妹妹? 难怪那日在寿辰之上,和兮会感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是啊?命运怎么可以这样地去捉弄这对苦命的有情人呢? “额娘,额娘,您抱紧我,我好冷啊!”弘历微弱的声音呼唤着,此事已然是昼夏了,即便下着暴雨也不会冷的,是因为心冷的缘故吧!我苦命的儿子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弘历与和兮都是我心中十分喜欢的孩子,可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悲苦的命运呢?想着我自身的命运,依旧刚刚消失的云桑格,想起清颜,想起声诺,想起年家的上百人,我的泪也如同绝提的水一般倾泻,老天爷,你便就这样对我们残忍够了吧! “没事儿了,弘历,额娘陪着你,额娘会永远陪着你,无法发生什么事儿,额娘都会在你的身边,你有什么苦就尽管告诉额娘吧,额娘会是最忠实的倾听者……”我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了,弘历则是满身是血,全身无力地瘫在我的怀中。 我知道他是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百合撑着伞带着太医而来的时候,弘历已经完全地昏睡在我的怀中,睡吧,睡吧,也许睡着了就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想起与他结为母子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在胤禛面前叫了一句“皇阿玛”,他磕破了自己的额头,他说,他这声皇阿玛叫得“肝肠寸断”。他责问老天爷为何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是啊?即便是一个乞丐也可以一直努力的要饭,然后娶到他心爱的小西,可惜他们是兄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不然会天理难容的。 他的心里一定后悔死了,后悔进入这个皇家?他说有个女人即便是得到了天下也得不到她的,当时我还不懂,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得到天下也得不到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小西……小西……”我梳洗过后换了干净的衣裳便就来了重华宫,我就这样守候在他的床边,任何人在他的身边我都不放心,我害怕我会失去这个儿子,不,我不要,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仇恨,我只有这一个可以去挂念与依靠的儿子了。 梦中他依旧神情地呼唤着:“小西,小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听思妍说了,他曾经如同疯了一般地去寻找他的小西?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我仔细凝望着他的五官,与年轻时的胤禛如出一辙,我在想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到底是有情的还是无情的?为了一个女人都可以这样的疯狂?因为这一个女人其余的女人统统都成为了摆设,都是樟木之叶,那个占据他们一颗完整的心的女人都多么的幸福啊? 可惜,我永远也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为何,命运让我成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女人,却偏生让我成为如同“摆设”般的女人,而不是某人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折寿,哪怕只活二十岁,只与他相处短暂的两年、两月、乃至两天、两个时辰都能的,能被他怀念着一辈子,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额娘,您还是早些歇息吧!爷这儿,思妍来照顾就好了。”思妍温和说道,淡淡的笑容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着芬芳的香草,我点点头,弘历在梦靥之中有些不安,我轻轻地拿着手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 胤禛啊?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啊?你明知道他已经被打成了重伤,为何还要对他这样的残忍,你是不是非要看着自己的儿子统统都死在你的面前,你就高兴了啊?还有我那个来不及出生,来不及唤你阿玛的儿子,你好狠的心啊。 “四阿哥与小西的事儿,你跟人提起过吗?”我朝思妍问道,当初只是觉得好奇,如今则是事关重大了,我不得不小心,若是被胤禛知道了,弘历还会有命吗? 思妍摇了摇头道:“爷从来都不准提起!” 我继续问道:“四阿哥待你们几个还好吗?” “待思妍还好,待可娴妹妹也很好,只是苼瑶姐姐……至今……” “嗯……”我轻哼一声,提示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思妍继续道:“待还在闺中的高姐姐倒是很上心,时常通信问候……”我想了想,微微笑了,想着:“只怕不是对她上心,而是对她名字里的‘和’字上心吧,难怪非要让她做自己的侧福晋,若不是我帮衬着,只怕会被胤禛责罚也不一定的。” 他也要跟他的皇阿玛一样吗?因为一个女人故此要娶一堆与那个女人相似的女子吗?那这是那个女子的幸运,还是其他女子的悲哀呢?高采和,只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和”字,故此就如此上心,想必过门之后自然会恩宠无限的,当初我是不是因为爱吃了纯元皇后喜欢的梨子,故此被他多留心了些呢? 准备回翊坤宫时,恰巧见苼瑶亲自替弘历熬着药,便摇着扇子便吩咐道:“爷,不爱苦味,这可该如何是好?良药苦口,不苦口的良药哪里找啊?” 一伙问:“爷的衣裳打理好了没有?”“厨房里的饭菜准备得是怎么样了?”“换下的脏衣服,搁在哪里了?你们都不要碰,等伙我亲自去洗,那是他最爱的衣裳……”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多么好的妻子啊?可惜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怜子心余力不足 1 我们这样的女人如何才能打动一个心中已经藏着另外一个女子的男人呢?我们这样的女人要怎么样才能与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或者已经失去的女人争宠呢?该如何才能将他们心中“女神”一般的人物挤出他们的心呢? 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这一刻我甚至对胤禛产生一丝丝的怜悯,如此多的女人簇拥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自己心爱的那一个,这是不是也很让人苦恼呢? “儿媳妇……”我轻轻的唤了一声,苼瑶抬头见了是我,忙着请安行礼,她入门也很多时候了,我对她的厌恶也随着她对我的态度而逐渐的消失了,她的确是一个好女子,温柔、体贴、孝顺、贤惠。 “还记得与你一同入宫甄选皇子福晋的高采和吗?”我提示道。 “是,儿媳记得,只是皇阿玛迟迟不提分府另居的事儿,故此一直搁浅着。”想必她也知道弘历的心中这个高采和比任何人的位置都要重一些,故此并未怠慢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没忘记就好,可惜现在才是六月天,香山的红叶还没有红……”我不着边际了说了一句,苼瑶聪明伶俐自然懂得我的意思了,我离去时,她亲自撑着伞送到了门口,毕恭毕敬地朝我俯身行礼道:“谢额娘提醒……”弘历应该很喜欢香山的红叶吧! 雨如同珍珠般一颗颗的坠落,想起和妃在雨中起舞的模样,不由怀念起来,清颜啊?你与云桑格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你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无论如何,请你给我托个梦吧,也好让我放放心啊? 这么快就离开了我,此时我突然觉得,即便和妃不是清颜也好,看着与清颜相似的脸我也一样很心安。 凤鸣轩的角楼之上有着一抹鲜艳的身影,双眼充满神情地眺望着重华宫,他没事吧,他还好吗?和兮静静地凝望着,从阿玛的嘴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如此静静地凝望着他住所的方向。 “弘历,你要好好的,知道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了!”和兮双手合十,像上天乞求道:“老天爷,和兮愿意用今生的一切来换取弘历的一生平安无事,请您成全我吧,成全我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愿吧!” 祈求祷告之后,悄然地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披上了那件火狐披风,微笑道:“你永远陪着我,你永远都在我的心中……这就是我的嫁衣了……”说完脸上的笑容便是更加的璀璨了。 想起那一年,香山层林尽染,红叶似火弥漫,她在香山园林里骑马,她素来有寒疾,宫里的人都把她当成瓷娃娃,恨不得吃食都给嚼烂地此后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她迫不及待地要骑马解解乏。 谁知,却不知道怎么误入了深林,哪里飞来一只箭雨,穿透了她的披风,也吓得她摔下了马,也就是这般,她认识了弘历,她每当想到弘历身穿黑袍、手握弓箭、从天而降的模样,都会心跳加速。 若非他的那一箭,只怕她就成为狼爪下的亡魂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英气逼人的少年,她当她的阿玛已经是英姿勃发了,然而弘历比阿玛还要英俊、还要帅气、还要有魄力。 那时候,她是多想与他在一起啊?哪怕他是个孤儿也无所谓,可惜她不是常人,她是大清的四公主,她生来,肩膀上都承担着皇家的光辉,那时候她甚至自私地想,要是他不是公主该多好啊? 她想要是能够逃开公主的身份该多好啊?可是皇阿玛、皇额娘、阿玛、额娘、皇祖母,叔叔伯伯,各府婶子们,没有不对她好的,她生来就是公主,怎么可能逃得开呢? 她以为“相爱不能相守”已经是这世间最苦的茶,谁知道还有“相爱不能爱”的苦酒啊?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她生来承受了太多的荣耀,注定在姻缘上是不能如愿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嫁给一个自己不算爱的男人,跟府中的姐姐妹妹一样,与夫君相敬如宾,了此余生,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情劫? 想爱,爱不得;想恨,恨不了;想怨,又该怨谁? 念如刚好进来,看见她披着火狐忙问道:“公主,您是又冷了吗?奴婢这就去烧火盆!” “不!”和兮忙着叫住她,道:“不,不用了,披着火狐我就不冷了!”也许她的出阁对于弘历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解脱,那就出阁吧,那就以出阁的方式远离他的视线吧,永远地离开这个紫禁城,也许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呢? 甜美的微笑在火红的色彩里更加的明亮,和兮舒心地笑了笑,结束吧,其实,从第一次在太和殿遇见弘历的那一刻,就该结束的,这一次就彻底的结束吧,让大家都解脱吧!只要离开了,只要再也看不到对方了,也许心中的情愫就不会那么的强烈。 弘历在那场雨后大病了一场,我几乎是日夜不离地照顾着他,却正是合我心意,因为胤禛也病下了,本是要去侍疾的,弘历刚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那做额娘的照顾儿子是理所当然的啊?难道说还有人说什么不成? 思妍端着药尽心尽力的喂弘历喝,本想着一勺一勺地喂着喝多好啊?结果弘历端起药晚一饮而尽,如同喝了一杯无滋无味的白开水,想当年我在承乾宫中毒时,几乎是日日喝药的,喝得我都要反胃了,这小子真是勇敢啊? 思妍想端来水为他漱口却被弘历给拒绝了淡淡道:“出去吧!”思妍朝我看了一眼,也不能不从,我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儿?弘历如此爱和兮,却在两人相识相处的同时,思妍有了身孕,这不得不说弘历的骨子里也是花心的,这也是为何和兮得知弘历突然添了个儿子会如此痛心,说出那些很不是滋味的话来。 “你不是最怕吃苦药的吗?看你吃药的样子并没有那么的怕……”我略带一丝丝的打趣说道,弘历瞥了我一眼,试着翻身下床,无奈身上的伤太过严重了,很是费力,身子一动,嘴中便发出那种痛楚的□□之声。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见他如此坚持地要下床便问道。 “额娘以照顾儿子为由不去养心殿探病,故此弘历要去养心殿给皇阿玛请安,让他看一看他的儿子的确已经病不得下不了地,离不开娘了的地步了。”弘历有些赌气地说道,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已经知道他与和兮之间的事儿,反正我是不会去提起的,毕竟这是他心底难以忘怀的伤心往事儿,若非太过难受,他也绝不会说出心底压抑许久的话儿。 “有皇后、有淑妃、有数之不尽的太医、奴才、宫女侍奉着,本宫就算不去,他又会说些什么呢?” “你还爱着他吧!”弘历试探地问道,他瞧着我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质问与理解,爱?我还爱着他吗?怎么可能?我对他只有恨而已,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哈,胡说八道,我对他的恨宛如斩不断的瀑布,源源不断……”我解释道,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我对他的感觉呢? “如果你不爱他,你为什么不去他的面前邀宠,为何要想着法子远离他?子淇姨娘才是真的放下了,你不是……” “我当然没有放下,你的子淇姨娘与他无仇无怨,本宫不一样……” “如果你恨他,你就不会想将属于他的皇位抢来拱手送给他的儿子……,你这样做又得到了什么?”弘历朝我叱喝道,是啊?为什么?我明明想要毁掉他的江山,为何又要拱手让给他的儿子? “你是本宫的儿子……” “我不是,你很清楚……”弘历朝我冷冷地说道,说完便自己撑着伤痛的身子走出了房间,留下我独自一人看着他那看似很坚强实质也有软弱一面的躯干,是,我很清楚,他的确不是我的儿子,我这是怎么啦?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了?还是只有他,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我才狠不起来呢?是因为他是皇上?还是因为他是夫君? 我在内心嘲笑自己,为何事到如今还如此拿捏不定,我不,我绝不,我说过我不会再心慈手软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面对他了,每当我看见他的脸,我的心就如同在热油里面翻滚,让我备受煎熬。 “皇上……”养心殿内,胤禛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脸色看上去很是惨白,皇后、淑妃、裕嫔、惠嫔都在,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他好似听见了我的话,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要死了吗?怎么这样的脸色?”他看见我,微笑地说道,试图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我不知道是此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是高兴还是难过?按说,看见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理应高兴才是啊? 第二百七十章 怜子心余力不足 2 听太医说,胤禛此番病得不轻,说是多年思虑所造成的病症,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何况,年纪大了,再不如同从前那边的强壮了,伤风了,再不是吃两剂汤药就能好的事儿了。 “不过是挨了一刀而已,不会死的,你不要伤心,只要能够把你娶回来,挨上一刀又能算什么?”他摸着我的脸说道,可是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他知道我是谁吗?或许他只是再说胡话而已。 “都怪你,好好的吃什么梨子,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了三十八天,对于我而言就如同三十八年一样的长久。”听着听着我竟然落下了泪水,他这是越来越脆弱了吗?是因为年纪越来越老的缘故,所以隐藏在心底的忧伤便越来越浮现在表面了吗? 从前我从未听过他主动提起过纯元皇后,那个如同神女一般的女人就住在他的心中,不为人所知,而现在渐渐、渐渐地他将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当成了那个女人的影子,无论是神似还是形似,或者是有着相同的爱好的女人,在他的眼前都成为了那个女人的化身。 我有些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我不要当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不要当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胤禛并没有醒着,只是在梦中罢了,因为在梦中梦见了他的情人,故此才会拉着我的手说着那样奇怪的话? “熹妃,你这是干什么?”皇后不满地朝我问道,我起身离开了胤禛的病房,道:“皇后娘娘,皇上病重,臣妾的确应该侍奉两旁,但是弘历的伤势您也看到了,臣妾这唯一的宝贝儿子,怎么舍得他有个三长两短呢?何况皇上最终念念不忘地也并非是臣妾,臣妾在这儿也不过是给皇上添堵罢了!” “熹妃,你这话说给本宫听倒是无妨,若是皇上知道了,惩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也容不得你不承担了!”皇后指着我道,自从哥哥倒台了以后,她是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眼中过?一想她手中还有一只军队便觉得头痛,最信任的人?正因为他们夫妻如此亲密无间,故此我才会毫无招架之力的。 “臣妾……”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我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胤禛庇佑着,若是此时皇后趁着胤禛病重把我给处决,那我如今只怕还没得退路了,难怪弘历会对我不来侍奉胤禛如此大的意见,的确是我想着太过简单了,胤禛一倒,我可无法再生存了。 皇后心思缜密,多年在后宫也好,朝政也好,势力都是树大根深,而弘历目前还根基不稳,若是此时胤禛驾崩的话,只怕皇位也落不到弘历的手中,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臣妾只是气不过而已……臣妾一心一意都在皇上的身上,皇上却日日夜夜都惦记着别的女人?若是后宫之中的姐妹们便也罢了,偏偏是个已经辞世几十年的女人……” “那不是个女人,是皇上的妻子,是本宫的姐姐,是大清的皇后?怎么熹妃是想要取代故皇后吗?”皇后朝我叱喝道,我想她心中未必就好受了,自己的夫君整日里惦记着已经亡故的姐姐?心里能平衡吗?听闻当初还是她先进的王府,只是因为是庶女不是嫡女才是个侧福晋而已,康熙三十五年她身怀六甲,纯元皇后去探望她,不料被胤禛看上了,此后便是爱她爱到命都不要了。 那伙儿我只怕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而已,谁知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谁知道我们从未见过的纯元皇后与我们的至高无上的皇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呢? “皇后,皇上一直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啊?如此不省人事已经三天了,再如此不吃药,臣妾担心……”裕嫔见我无话可说便站出来岔开话题询问道。 “淑妃,此时此刻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皇上虽然有待你不住的地方,但是你也要知道,你是妃子,侍奉皇上是你的职责所在,无论他爱你也好,不爱你也好,这都是职责,本宫只是想要皇上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而已。”皇后见我不答话了,便也懒得与我说话,朝淑妃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曾经臣妾也以为皇上是无情之人,但是如今看来未必如此……无情之人不会待已经辞世多年的女子如此牵肠挂肚,不会如此在意一个妃子的离去了。”淑妃的话让我很难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同情胤禛吗?她不恨胤禛吗? “还是淑妃是通情达理……那你就好好地照顾皇上吧!茱萸公主,本宫便带到景仁宫住一阵子了,沛儿一个人在景仁宫总是嚷着闷,说要找姐姐玩呢!”提到茱萸公主,淑妃也没有的办法了,只能俯身答“是”! 皇后离去后,我与裕嫔也相继离去了,终于明白淑妃为何不能忤逆皇后了,在这个宫中有孩子与没有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心中有着一份思念,别人的手中就多了一份自己的把柄,瞻前顾后的,无法专心应对。 “姐姐,不留在养心殿多陪陪皇上吗?”裕嫔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缘故,听见我问话只是微微一笑,提着裙摆陪着我一同迈出了养心殿的门槛。 “有淑妃跟惠嫔在,我又何必在这人碍事呢?免得听见那些是是非非的话儿,心中不舒坦?”裕嫔假装不在意的说道。 “姐姐如今还在意他?” “皇上是皇上,皇上也是夫君,你别一口一个他,知道的晓得你是在跟他赌气,不知道的只当你有二心呢?”裕嫔玩笑地说道,原来在她看来只当我是在与胤禛赌气呢? “其实,以我之见,皇上如此待弘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厌恶也好,喜欢也罢,至少如今他时时刻刻都知道弘历是他的儿子,是他仅有的几个儿子之一,这对弘历而言,并非是坏事儿……” 弘历自从入宫以来,并未犯过什么错儿,胤禛吩咐下来的事儿,也都办得妥妥当当,可是依旧如此不受他的喜爱,为此我也没得法子啊?总不能强行地让胤禛喜欢弘历,然后立他为太子吧! “姐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那些伤都搬到了昼儿的身上,我看你今儿还能不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我打趣道,想着,那板子若是打在弘昼的身上,只怕当场就要丧命了,那裕嫔只怕也要死去活来了。 “你若是真是心疼弘历,此时便不会与皇上赌气了,你当我是毫无气节之人?被枕边人当成影子愚弄多年,却依旧侍奉君侧,百般用心,千分照料?”裕嫔反问我。 我心中感叹一声“是啊”,淑妃可以为了茱萸公主放下自己的一声傲气,委曲求全地伺候着这个在她身怀六甲之时抛弃他的男人;裕嫔也可以为他的孩子,重拾朱钗回到这个腥风血雨的紫禁城,我呢?我怎么就不能为了弘历委曲求全呢?还借着他身上的伤痛为借口,不去胤禛的身边侍奉。 “暖雪姐姐,您快去禀告娘娘吧,咱们家的爷又……”我与裕嫔说着话,百合与暖雪跟在我们的身后,远远地听见凝晖堂伺候的丫气息喘喘的跑来禀告。 “五阿哥怎么啊?” “爷非要吃钦安殿的祭品,正跟福晋吵着呢?福晋让奴婢赶紧地请娘娘过去。”吃祭品?这孩子真是不省心啊?裕嫔听了忙着与我告别要去钦安殿,我便也一同跟着去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弘昼能够闹成什么模样来? “这孩子,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啊?”裕嫔急急忙忙地朝钦安殿敢去,我看得出她的焦急来,虽然我也会为弘历着急,但是总感觉比不上她这样,我感觉自己在学习,正在学习该如何去做一个母亲? “要这菩萨干什么?我供奉了那么多的东西,我给他磕了那么多的头,求了他那么多遍,但是和妃娘娘就是不见了,皇阿玛的病一点起色也没有,我为什么还要供奉他呢?我今儿不仅仅要吃了祭奠它的食品,我还要砸了他的金身……”远在钦安殿外便听见弘昼叫骂的声音。 “你闹够了没?”弘历冷冷地声音传了过来,出人意料,他怎么也在? “四哥,你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啊?我这是在为你赎罪,要不是你,和妃娘娘会没了吗?” “关我什么事儿呢?是你吓唬她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跟她顶嘴?”弘昼指责道,这回弘历没话说了,云桑格的丧事都没有办,好似这个人没来过也没走似的,因为没有办丧事,没有追封,故此科尔沁的郡王还不太高兴,胤禛为了安抚他还决定尽快将和硕和惠公主下嫁到科尔沁去,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二日。 “他们这是……”裕嫔听见弘昼与弘历的谈话,不由担心起来,朝我抛来疑问的眼神,我想着该如何告诉她,因为云桑格想要打弘历所以老天打雷的事儿了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有不测风云 1 “儿媳给额娘请安……”正要进去便看见苼瑶与润儿各自领着丫头而来朝我们请安。 “起来吧!发生了什么事儿?”裕嫔忙着扶起她们问道。 “多亏四哥与四嫂来得及时,才没让爷惹下祸来……”润儿禀告道。 苼瑶道:“因为想着为皇阿玛祈福,故此来了钦安殿……”弘昼只怕心中对于云桑格一直都有愧疚之情,可是弘历只怕从来都没有,他对云桑格只有恨意,因为云桑格总是会提起他的伤心事儿,总是让他感觉很气愤,何况他认为云桑格的存在阻扰了他前进的路,故此他早早地就想要除去云桑格了。 “姐姐,你看我们还要过去吗?”我问道,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过去了吧! “自然是要过去的,这孩子,一时不看着,便会闯祸的……”裕嫔依旧不放心的想要过去看看,那边弘昼依旧在弘历的耳边絮絮叨叨,弘历只当是没听见,兄弟两跪在菩萨面前燃烧着经书。 “小不点就要出阁了,以后这宫中就更加无趣了……”弘昼抱怨道。 “昼儿……”裕嫔冷冷唤了一声,弘历与弘昼闻声忙着给我们请安行礼,“弘历,你有伤在身,赶紧回重华宫休息吧,要是伤口恶化了就不好了!” “谢子淇姨娘关心……”弘历轻声说道,裕嫔朝弘昼狠狠地瞪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弘昼好像很害怕裕嫔这样的眼神的,有些不由自主胆怯,也不敢起来,身子往后挪了挪。 “你闯了什么祸事是额娘不知道的?还不快如实禀告了,别到最后额娘连为你求情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裕嫔如此对弘昼说话,爱之深,恨之切啊? “额娘,这回不是我,是四哥闯的祸!”弘昼辩解道。 “姐姐,这事儿先别追究了,反正如今也无人知道,就让他随风逝去吧!”我忙着打圆场道,这事儿若是闹到胤禛的耳朵里,只怕就是大事儿了。 “那和妃去了哪里?” “宫中的人不一直都说她化为月光升天了吗?”弘昼答道。是啊,和妃到底去了哪里呢? 和妃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化为月光升天了吗?这无疑是紫禁城内的一大奇案,只是胤禛如此认为,谁还能反驳不成,我觉得无论是出自那种目的也好,此时此刻我都应该守候在胤禛的身边才对的。 不由想起当初先皇驾崩的场景,如果胤禛就如此驾崩了,那么谁能够守着他在最后,谁的话就是临终的圣旨了,我真傻,此时此刻我怎么还能闹别扭呢?若是给皇后抢了先机,我跟弘历就性命不保了。 弘昼与润儿被裕嫔带走了,苼瑶也被弘历给打发了,此时钦安殿内,便只是剩下我与弘历了,弘历是来钦安殿为胤禛祈福的吗?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他对这个皇阿玛不是如我一样恨之入骨吗?甚至比我更加的恨,至少胤禛曾经待我好过,无论出自何等目的,至少我偶尔回头去看,还有着一丝丝的温暖,而他的人生,这个皇阿玛简直就是扮演着“刽子手”的角色。 “和妃的消失与你有关吗?”我试探地问着,若不是裕嫔如此问起,我绝不会往深处去想,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怎么就这样化为一缕青丝而不见了呢? 弘历只是不答,我便更是狐疑,我与弘历虽然对彼此都有着信任,但是若说推心置腹却并没有到这个地方,就好像我还保留着一些东西不敢去告知他,也许自从被襄嫔出卖后过,我就再也不敢对一个人推心置腹了,再亲密的人也会担心他有背叛的一天。 “和妃跟额娘有什么关系吗?”弘历反问我道,我们一同跪在钦安殿的菩萨金身面前燃烧着经书,实质却说着很令人压抑的话题。 “为什么这样的问?你认为我与和妃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呢?”这小子总是感觉他的城府很深,深得难以预测,我感觉自己有些操控不了他了,当然,也许我从未操控过他吧!就如同当初我与弘时的关系一般,我当自己在操控他,也许他还以为他在操控我呢?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既然没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她的事儿,不过是一个已经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回来的女人罢了,难道额娘也要跟皇阿玛一样大病一场吗?”弘历待我的态度有些不对,不过还好我能够感受到他对我保留着基本的尊重与信任。 “是因为在额娘的面前袒露了心声,故此改变了对待额娘的态度吗?”我有些取笑地问道,弘历很不满地朝我看了一眼,在他的眼神之中发现了一点点的孩子气,这可怎么办呢? “其实,在这个世间上有一个能够分享你痛苦的人不是很好吗?当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孤单寂寞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给予你安慰、帮助,倾听你的心声不是很好吗?额娘从前以为孤单只是皇上在别人的寝宫里时,我的孤枕难眠,是他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时,我独自一人的伤心流泪,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孤单寂寞并不仅仅是这些,更是难以述说的委屈与愁闷,他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即便不是亲生的母子,当一对往年的知己,不也好吗?” “就因为弘历不是您亲生的,所以只能当一对往年的知己吗?”弘历仔细地看着我问道,见我没有回答便重复了一边问道:“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儿子,所以我们只能当一对往年的知己吗?” “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我以为,从那天以后,我就如同跟弘昼一样,在额娘的怀抱里撒娇呢?我以为,我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因为无论犯了什么错也不打紧,额娘会替我挡住一切的烦恼呢!” 我也想啊,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并没有做过额娘,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当一个额娘,何况还是一个如此成年的儿子,我以为我真心将她当成儿子来看待,他就能成为我的儿子,但是实际上,我连如何去当一个额娘也不知道的。 “现在的处境……”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如果此时胤禛驾崩哪位皇子最有机会成为储君的问题。弘历与弘昼是成年的皇子,那些忠心为国的大臣们,也许会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想着将皇位传给成年的皇子,可是也不免有许多贪慕荣华、高官权贵的大臣,自然也会支持七阿哥福沛的,怎么看,此时的形势对我与弘历都不怎么有利的。 “只求自保!”弘历淡淡地回答道,“几位伯伯叔叔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此时七阿哥才三岁而已。”我与弘历也隐约能够做到“心有灵犀”吧! “从我哥哥被杀之后,这后宫之中就无人敢与皇后作对了,她的势力只怕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故此,此时额娘应该陪在皇阿玛的身边,不该为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而误了大事儿……” “所以,才带着伤来这里祈福?你说你皇阿玛若是知道真正的孝子是这个样子,是不是该气晕过去啊?哈哈……”我打趣道,这样博名儿的事儿,许多人都做过,胤禛在先皇的面前也做过,故此真也好,假也好,他是不是真心相信谁也不知道。 “额娘,认为弘历是‘巴豆孝子’(1)?”弘历眼睛朝我死死地盯着,睁着很大,我感觉自己透过他的眼神能够看到一种称之为“空洞”的东西,是因为没有享受过阿玛的关怀与呵护,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空洞吗? “不是吗?对将自己不当儿子看的阿玛,会有真正的孝心吗?”我知道他对胤禛的情感更多的是恨,恨他对自己的生母不屑一顾,恨他给了无比凄惨的人生,更恨他让自己失去最爱的女人。 “呵呵……”弘历淡淡地笑了一声,拿起身边最后的一叠经书扔进了火盆里,“ 好吧,是……我是……”说完便起了身,扶起我道:“从那次在御河,娘娘说要与弘历相互扶持的时候,弘历心中就想,不管娘娘是怀着什么样子的心说了这样的话,弘历都要护住娘娘的周全,当娘娘喊住正要离去的我说‘本宫真心认你为子’时,弘历便想‘即便娘娘不是真心的,弘历也会尽到一个儿子的义务的’。” 从未听过如此温暖的言语,感觉刚刚还身处冬季,一片白雪茫茫,但是听了这一席话后,冰雪世界立刻绿意丛生,好美,好温暖……弘历跪倒在我的脚下很是隆重地给我磕了一个头道:“谢谢您,谢谢您给了弘历重新站起来的理由……谢谢您,让弘历感觉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谢谢您……” 我有些不知所措,捂着嘴巴不敢去相信,这是那个整日里穿着黑色长袍,冷漠得如同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的弘历吗?他说他谢谢我,是我给了他重新站起来的理由?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天有不测风云 2 “弘历……”我试着去扶起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身子不能动弹了一般,由此只是淡淡地唤了一声。 “额娘,您为弘历所做的一切,弘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且会永远地记的……请您,为弘历爱的那个女人准备一份嫁妆……求求您了……求您让她再接受一点点我的心意吧!从一开始,便是我欠着她的情,因为这样,所以每个夜晚都难以入眠,因为这样,闭上眼睛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她充满泪水的眼,她说她恨我……” 和兮、弘历?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够苦了,但是看到乐盈与弘历、弘历与和兮这样的有情人,难以成为眷属的有情人,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虽然不能得到那个男人全部的爱,至少可以无遮无拦地看着我爱的男人很多年,这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很幸福了吗? “弘历,本宫……”其实很早以前,我们的命运已经联系到了一起,我早早地就知道我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关系,只是我简单地以为,弘历不会对我产生真正的感情,我们只是相互利用对方而已,可是这一霎那我感觉自己错了,其实即便是一块石头只要你真心对他好,许有一天它会被你暖化的。 “本宫也谢谢你,谢谢你对本宫说出这一番话来,你放心,本宫会的,本宫会让和惠公主风风光光出阁……”我隆重地许下了诺言,弘历这才安心一些,突然很是想要知道和兮与弘历之间的故事,那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的爱情姑娘,就如同祝英台与梁山伯一样,只可惜,他们也许比这化蝶的情人更加的可怜,他们即便是死也无法在一起,因为他们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他们是兄妹。 胤禛病重,本不应该将公主如此快的送出皇家,只是这是和妃的请求,故此皇后的意思是借着公主的喜事儿好好地冲一冲喜,所以决定破例让公主与额驸在紫禁城凤鸣轩内举行婚礼,三日后回怡亲王府叩拜亲生父母,另外怡亲王在京城置了一所豪宅让公主与额驸居住,如此一来倒是感觉公主不是出阁而是额驸入赘,但是介于成婚的目的还有一层是为胤禛冲喜,科尔沁郡王也并无反对,只是认为等大喜过后,皇上病情好转之后要让公主与额驸在蒙古王府再举行一次婚礼,皇后与怡亲王也答应得很爽快。 和兮出阁的前夕,我去看她,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好似已经看开了,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知晓她与弘历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提起她的心上人,免得惹得她伤心。 她拉扯着我的手道:“娘娘,您能来陪着和兮说说心里话,和兮高兴得不得了……”她取下自己身上的铃铛,摇了摇发出了一阵阵欢悦的声响,甜美的笑着,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如此美丽的笑容了。 “能看到公主如此高兴,本宫心里就跟开了花一样,那日里,见公主的神情,还当公主不愿意呢?”想起那日她那一副不言不语的表情,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皇阿玛与皇额娘挑选的额驸,和兮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和妃娘娘是皇阿玛的妃子,额驸却是和妃娘娘的哥哥,这样看上去,辈分好似乱了套的……” 我道:“咱们满人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只要没有血缘,别的都是没得干系……”话一出口,不由觉得后悔,好在和兮并没有在意,只是陪笑着。 和兮岔开话题道:“和妃娘娘如同仙子般的女子,想必额驸也是如同谪仙般的人物,和兮凡夫俗子能嫁给如此夫婿是三生有幸……”和兮自我安慰道,也幸亏那世子也是一表人才,只是解除不多并不知道性情如何,不过能够得到弘历的认可将和兮的一生交到他的手中,可见必定是个好人,和兮嫁给他必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公主,乃人中龙凤,何必如此贬低自己?公主下嫁世子,是世子三生修来的福气才对,科尔沁郡王听闻皇上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指婚给了他的儿子,整个蒙古部落都高兴不已,听说日日都点天灯庆贺呢……” “是么!”和兮有些羞涩,却并不见新娘子的喜悦,我拉着她讲述了一些女子出阁前的心得,如不要想念家中父母,好好孝顺公婆之类的话,都是当初我嫁入雍王府时母亲给我讲述的,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虽然膝下无儿无女,但是却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再不将自己当成孩子,反倒是一个可以去保护呵护孩子的伟大母亲,突然发现这种感觉也突然不错。 凤鸣轩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念奴掀开防蚊子的轻纱进来禀告道:“公主,王爷来了……”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来经凤鸣轩呢?不由觉得颇有不便,便起身要告辞而去,却已然来不及,在门口时,我们一进一出相逢了。 相互见了礼,我俯身让他先进,怡亲王却道:“娘娘这是哪里的礼数?娘娘先请……” 我道:“怡亲王乃是国之栋梁,皇上见了是礼让三分,我等弱质女流岂能让王爷让路?王爷先请……” “嫂嫂这是哪里话?后宫不是朝堂,请……”怡亲王朝我做了“请”的手势,我再难以推迟,只能先行出去,嫂嫂?胤禛兄弟颇多,四嫂却不是称呼我等这些非正室的女子,唤一声“小四嫂”已然是难得尊重了,何况是“嫂嫂”二字?可见怡亲王待我很是尊重,不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娘娘……”正当我要离去时,怡亲王又唤住了我,我回头看去,他正朝我走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清他的脸庞,岁月带走了女人的容颜,让女人的皮肤越来越松懈越来越衰老,但是却让男人的皮肤越来越紧绷,越来越厚实,他的脸看上去很粗糙,可是清澈墨玉般的眼珠如同星星般的闪亮,好似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心房,剑眉星目,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整齐而利落的腮鬓胡须,不惑之年的他很是成熟,虽然没有年轻时那血气方刚的冲力,却有着顶天立地的气势。 “多谢娘娘这些日子为小女操心了……”怡亲王拱手谢道。 “王爷哪里话,公主是皇上的养女,也算是本宫的半个女儿,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吗?”就算没有弘历所托,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操办公主的婚事的,从那一次她那悦耳的铃铛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就好似喜欢上了这个公主,甚至幻想着,如果我也能够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该多好啊? “小王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娘娘可愿为小王一解疑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寥寥几次与他的交谈,以及一些只言片语中闪烁过他的形象,还记得雍正四年九月的那个夜晚,我们险些吵了起来,还有那一回,我们隔着宫墙谈话…… “王爷,但说无妨……”他挥手命身旁伺候的人离去,我也同样,站在和兮闺房外的长廊里,看着凤鸣轩院内的景色,月亮虽然没有圆,却显得很是明亮,今夜的星辰也格外繁多,并且一闪一闪的,好似在为什么助兴的萤火虫,勾起我少女时那纯美的幻想,跳着脚丫子想着去抓飞舞着的萤火虫。 “娘娘当真不知道当初您身边那名为‘清颜’姑娘的来历吗?”清颜?他提起了清颜? “是!当日,她衣衫不整地落在本宫的翊坤宫,本不知她的来历,王爷不是说,她是您的人么?为何如此问?” “当日权宜之计,一心想着平息纠纷,却不料牵扯广大,险些害了皇兄!”怡亲王惋惜地说道。 “王爷可否告知本宫,和妃与清颜之间到底有何关系?”我预感他肯定也知道其中缘故,他是皇上最为信任的臣子,又是朝夕相处的兄弟,自然会比一常人要亲密些? 怡亲王一脸的迟疑,似乎很是为难,我道:“实不相瞒,那丫头与本宫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与本宫感情深厚,甚至情同姐妹,当初却留下一份莫名其妙的书信而离去,令本宫很是懊悔,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对外谎称她已经辞世,害怕得罪王爷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故此若是王爷能够坦诚相待如实相告的话,本宫感激不尽……” “这……”怡亲王依旧迟疑,我感觉他心中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看她脸色沉重,似乎对于其中的隐情很是了解,便更想着知道了,接口道:“王爷可知道皇上曾经因为清颜留下的一份信,险些杀了本宫,故此本宫认为,此事绝不简单,而和妃却又与清颜的长相一模一样,她入宫半年来,本宫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她,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却总是感觉她就是当初从翊坤宫不告而别的清颜,为何她会成为科尔沁的郡主?为何她要入宫?又何为会化为月光离去?这其中的谜团,王爷难道不想去解开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皇兄,他说他心中有数……”怡亲王见我如此,似乎也懂了恻隐之心,却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思?心中有数?胤禛的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数呢?为何不愿意告诉他人呢? “皇上心中有数?王爷心中可有数?若是皇上心中当真有数?那为何会因为和妃的离去而大病不起?如今已经一月有余了,病情虽然没有恶化?却并不见好转,王爷难道就不担忧皇上的龙体吗?王爷作为臣子,是不是该为圣上分忧?王爷作为弟弟,是否该为皇兄解难?本宫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可是王爷似乎是力有余而心不足,古人言,心病需要心药医,如今王爷明明知道药引子在何处?为何不愿意为本宫指一条明路,偏让本宫去猜呢?” 怡亲王见我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便轻轻地呵了一口气道:“这……小王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而且并非是关于清颜姑娘或者是和妃娘娘,而是小王那已经辞世多年的四嫂——菀姐姐……” (1) 巴豆孝子:典出《颜氏家训名实篇》。近有大贵,以孝著声,前后居丧,哀毁逾制,亦足以高于人矣。尝以苫块之中,以巴豆涂脸,遂使成疮,表哭泣之过。“巴豆孝子”这个典故告诉我们,统治阶级所表彰的那些忠臣孝子,实际上就是这一类不择手段、沽名钓誉的货色。 已然是深夜了,我深知夜深人静的时候,与怡亲王如此挑灯夜谈是在有伤风化,但是却又太想知道其中缘故,故此也抛开了这些世俗礼教,我随着怡亲王走上了凤鸣轩的三楼,这儿是无人居住的,只是摆放着许多书籍,也算是公主平时温习功课的地方。 怡亲王轻轻地离开了一道门,里面是扇形得拱门隔开的前庭与后房,外后小小的空间里摆放着桌案,上头摊开着文房四宝,桌案上的毛笔架上挂着大小不一的毛笔,侧面放置青花瓷的卷画缸,里头放着许多卷好的画儿。 屋子的四周也挂着许多摊开的山水画,多半以四君子梅兰菊竹为主,扇形拱门内则是书架,里面摆满了书籍如同一个藏书阁一样,不由觉得这个房间十分的雅致,公主看是活泼可爱,没想到骨子里也如此爱好舞文弄墨?这似乎与她的性格不符。 “这是小王的妹妹,八公主出阁前的书房……”八公主?听闻康熙四十八年时就没了,那时候我才刚刚嫁入皇家而已,从未见过,想起和兮的容颜与这么精致典雅的书房,我似乎能够在心中想象出来一个八公主的模型。 “娘娘请坐……”怡亲王引我到屋内的暖榻上坐下,点了根红烛过来,“皇兄数十年来都从未发泄过心中的苦闷,此番只怕是完全的宣泄了,故此才会大病一场,若是娘娘能够解开皇兄的心结,小王也感激不尽……” 心结?对于胤禛而言,那是一个“心结”,但是对于我而言,那不过是一个“谜团”而已,我只是怀着好奇的心以及对清颜的怀念而想要去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儿? “娘娘也许知道,皇兄的心中一直住着一个已经亡故的女人,那是皇兄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一个谁也无法取代的女人,因为皇兄与她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感动天和地,感动了皇阿玛与德妃,更感动了八哥、太子,感动了所有的人,可是偏偏这样的有情人,在解除了一切阻碍在他们之间的障碍时,却被死神拦在他们中间,造成了永久的离别……” 接着怡亲王便给我讲述一个我难以置信的故事,我心中的纯元皇后好似再一次活生生地站立在我的眼前,讲述着她与胤禛的故事。 康熙三十五年,乌拉那拉?柔则第一次来王府探视身怀六甲的妹妹乌拉那拉?宜修遇见了正是英俊冷冽的胤禛,于是就开始了一场爱情的追逐与智慧的博弈,柔则一个多么温柔而端庄的名字,可是看似十分柔弱的女子却不是如她表面的那般脆弱,她是一个坚强、独立、知性、聪慧、善良、有着自己主张与思想的女子。 因为她的出现,给肃穆端庄的紫禁城带来前所未有的新颖,她的勇敢与智慧让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对她倾心,让才华横溢温婉如玉的八阿哥对她情窦初开,更让一国之君的皇上对她也是垂涎三分,甚至有意纳入后宫。 但是她不慕容华,不爱荣华富贵,更不爱权势,在这个无形的宫廷斗争之中委曲求全,四面周旋,为保住自己,也为保住他心爱的男人。太子与胤禛为了她曾经干戈相见,我不敢相信一向不敢违背皇命的他怎么敢以下犯上与太子相争?为了她,曾经胤禛跪倒在他的八弟面前求他将这个女人让给他?我也不敢相信,如此好面子的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弟下跪? 为了她还做过许许多多的傻事儿,疯狂的事儿,甚至不惜抵抗皇命,抛下一切要与这个女人私奔,好不容易,得到了先皇的认可,能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新婚之夜,她的眼睛因为曾经受过重伤的原因突然失明了,她为了不给他添麻烦选择离去,费劲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她,好不容易治好了眼睛,以为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临了,却因为临盆难产血崩,康熙三十八年,二十四岁的柔则便芳消玉陨,与世长辞了。 那么辛苦才走到了一起没想到最终都无法修成正果,故此才如此怀念吗?那么辛苦才能够得到的女人,却没有守护住,故此难以忘怀吗? “菀姐姐离开的时候,对四哥说:‘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只是去另外一个世界而已,我就是从那里来的,我现在不过是回家而已,那儿与这儿有着一道无形的门,也许那一天我又会回来的……我害怕被埋在土壤里,我担心自己的身子会被虫子咬,我也害怕被火烧,害怕大火烧坏了我的容颜,你把我送到水里去吧,做一个竹筏,在上面摆满了鲜花,把我放在中央,让我随着流水慢慢地离去吧!’故此菀姐姐并没有墓地,四哥将她还有那个苦命的孩子一同送到了水里,四哥心中总是有着一个期待,总是感觉菀姐姐会在回来。” “你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么的伤心,可是即便再伤心也好,他都不会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来,该吃的会吃,该喝的会喝,该做的事情都会去做,不懂他心思的人都责骂他太过无情,因为失去这样的女人却一点也不伤心,只有我知道他的心意,菀姐姐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会伤心欲绝到要与她同去,所以菀姐姐在她临终时挥手让我过去,那是的我只有十一岁,因为刚刚失去了额娘,所以整日里缠着四哥,把四哥的府邸当成了家,与菀姐姐很好的,她在我耳边说‘告诉你的四哥,好好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守护!’”。 “送走菀姐姐之后,四哥便有了轻生的打算,是我,是我十一岁的我,个子才到四哥腋窝下的我,用我并没有多大力气的拳头打醒了四哥,将菀姐姐的遗言告诉他,所以他才会这样的,他说他会好好的活着,不仅仅会好好的活着,还要最好的活着,他的心中总是有着一个意念,总感觉菀姐姐有一天会回来,所以他总是这样的坚持着。” “他的心也许一直都是死着的,无论多少年也好,菀姐姐都永远地活在他的心中,不管府邸有多少妻妾,后宫有多少嫔妃,谁也无法取代菀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直到那一次,他找到了那首诗,那首菀姐姐最爱的小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就这两句话,皇阿玛被他们之间的真情给感动了,故此才指婚了,可是那一次还添加上了两句‘但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菀姐姐不是一般的女人,也许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一个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的人,但是那都是错的,她不是,她很爱吃醋,很小心眼儿,许多事儿她不在乎,但是有些事儿她在乎起来,比谁都要厉害。” “当时的德妃娘娘也就是皇额娘她认为菀姐姐是一个离经叛道之人,故此一直都不赞成四哥娶她为妻,但是先皇赐婚,她也无可奈何,她担心四哥对菀姐姐用情过深,最后会难以自拔,故此将自己内侄女乌雅?苏凝赐给了四哥当庶福晋,也就是与菀姐姐一同被追封的贤妃娘娘,四哥不敢违背,也不敢冷落她,故此让菀姐姐多少受了些委屈。” “也正是因为四哥与贤妃娘娘发生了关系的缘故,菀姐姐雷霆震怒,罚了贤妃跪,没料到贤妃已经怀了身孕,并且因为日子短,胎位不稳而流产,菀姐姐是又气又急,故此也动了胎气,提前分娩,难产血崩,但是四哥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菀姐姐的身体一向很好,胎儿也照顾得很好,即便是难产,也不该会血崩身亡的……” “那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听到此处我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原来如此,他说纯元皇后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神女,可是他心中神女却是会吃醋的,难怪他能够容忍我的吃醋,甚至是说他喜欢我为他吃醋的样子,转而想想为男人吃醋那未必不是一个爱意的体现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浮生如梦悔不该 1 “我知道菀姐姐是最受不了那些繁文缛节的,但是她并不轻易的表露出来,若不是跟她熟悉,是难以察觉的,她曾经在皇阿玛的身边当女宫,照顾皇阿玛的起居饮食,人人都当她温婉大方,知书达理,殊不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回到了自己房间,她就可以无所顾忌脱下花盆鞋,打着赤脚,甚至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故此成为四福晋的她并不是很幸福,至少与她期望中的生活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四哥不可能日日夜夜地守护着他,四哥也不能停止宠幸其他的女人,四福晋的头衔就如同一把枷锁一样套在她的肩上,她常常会在我跟十四弟开玩笑的时候说,她很累,更累的是,她还要面对她的妹妹,因为自己抢了妹妹的丈夫,故此心存愧疚,她说每次看见皇后嫂嫂温婉大方,强颜欢笑的脸心中就如同被针扎似的痛苦。” “抢?”当时的乌拉那拉?宜修不过是个侧福晋而已,一个庶女能够当侧福晋已是天大的恩赐了,嫡福晋的位置即便不是纯元皇后也轮不到她的,又何必心存愧疚呢? “菀姐姐最开始是没有想过要与皇后娘娘共事一夫的,她更钟爱八哥,虽然八哥比她小了三岁,但是那时候的八哥与菀姐姐有着许多相同的爱好,感觉很合拍,菀姐姐很喜欢跟八哥在一起。后来也许是被四哥的真情给感动了才动的心。” “没想到啊,纯元皇后与皇上同年,比八爷大了三岁,却让两个皇子、甚至太子与先皇都动了心?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能够让这么多的皇子为她动心?” “难以形容,也无法理解,菀姐姐身上好像有魔力,让几位哥哥都情不自禁的喜欢,我当时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情爱,只是如今回忆起来,菀姐姐的确与女神一样的美好,她是最特别的最独特的,好像整个世间就一个独一无二的她,任何人也模仿不了她的气质。” “但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在爱情面前,生命不值一提,在自由面前,也许爱情也是可抛的,菀姐姐并不喜欢皇家女子的宿命,不爱深闺大院的生活,四哥怀疑她是不是为了离开,故此造成了这样的假象,他自责,他后悔,他觉得自己要三十年后才会想到这个可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在那两句诗的下一句竟然是这个,故此他派我巡视河道,沿着护城河寻找当年随风流逝的花船。” “三十年了?还能找到吗?就这样你们找到了云桑格?”怎么可能?是因为清颜写下了纯元皇后的小诗,所以怀疑纯元皇后并没有死?那胤禛当时的第一件事儿是不是要先搞明白清颜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纯元皇后的小诗儿?可是清颜当时对外称是已经辞世了,而且还是怡亲王的人?如果怡亲王当时只是为了平息事端,而随口说说清颜是他的人,那皇上质问他的时候,他就会说出事情的真相,那最有可能知道清颜来历的人就只有了我,为何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呢?为什么胤禛不来质问我呢?对于他而言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何会放过呢?还是说,另有目的? “不,不是这样的!辞世了三十年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找得到呢?皇兄搁浅了,他并没有深究,那时的他认命了,他想如果菀姐姐要的是自由,那即便她活着,她也未必会回来的,皇兄能饶过这道槛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自己思念了三十余年的妻子,有可能还活着并且放弃去寻找她,这是很难做到的,他感叹道:‘朕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她知道朕在哪里,她不回来是因为她不想回来,故此即便去找也是没有用的,也许她是特意找个人回来告诉朕,她当年这样离去的原因吧!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在心中也许没有那么的恨朕,想要跟朕和解,她在提示朕,她可能要回来了,朕静静地等着就好了,不然朕永远也找不到她,朕知道她藏身的本领。’” “原本以为这样等着就可以了,可是和妃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安宁,她与菀姐姐的容貌不相似,但是她身上散放出的气质太像了……四哥甚至都要认为她是菀姐姐的转世投胎的……那样的话,她是谁都无所谓了,四哥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是路边的乞丐也好,是宫中的宫女也罢,是科尔沁的郡主也无妨……至于清颜是谁?和妃又是谁?清颜与和妃有什么样子的关系,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四哥只是想要她陪着罢了……” “可是仅仅是半年时光而已,和妃离开了,离开的方式也很是奇怪,与菀姐姐的离去是一样的,带着身子一起走了……”人,怎么会变成月光呢?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 “四哥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然是半百之人了,人生之路已经走了一大半,他以为云桑格可以一直这样陪着他的,但是没想到幸福依旧是如此短暂,老天爷对他还是这样的残忍,让他在意的人与物都消失得那么的快,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孩子、心爱的兄弟等等……只要是他喜欢的,总是会失去的,故此他不是不愿意真心的对待别人,而是不敢真心对待别人。” “不敢?”听到此处,我感觉自己有些动摇了?为什么,这一刻我好像没有那么的恨他了,他是因为害怕失去,故此不敢轻易地真心对待一个人吗? “在他真心想要珍惜的人面前应该是这样的吧!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皇兄接受了云桑格离去的实事,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命运待他如此残忍,从小离开了生母,年幼时,失去了养母,并没有得到过多少阿玛额娘的疼爱,匆匆忙忙地走过了大半生,却依旧好似在痛苦之中度过,贵为天子的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厄运,故此不甘!” 怡亲王惋惜道,不甘?不敢?这是我心中胤禛的形象吗?他不是皇上吗?有什么不敢的?他不是九五之尊吗?有什么不甘的? 不知不觉我们两个竟然谈了一个晚上,眼见着桌上的红烛燃尽眼见着远方渐渐冉起去了红日,怡亲王的这一席话似乎改变了我心中的某些想法,我觉得如此深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是值得去爱的。 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顾生命去争取的男人是值得尊重的,可是不知道该不该拿着这个形象,与为了自己皇位安定而痛下杀手手刃亲儿的雍正皇帝相比较? 我的孩子何其无辜啊?为了你心中那一点点的顾虑却让我陪上一生的幸福?这对于我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和兮终于要出阁了……轩语,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要出阁了……”怡亲王凝望着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念叨,他是在怀念他过世的妻子吗?十三福晋活着的时候,他的心中有着一个无法替代的女人,不知道珍惜自己身边的内子,如今逝去才知道珍惜,不是太晚了吗? “王爷……”本想说上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我是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娘娘,没想到竟然说了一夜,惊扰娘娘了,趁如今宫中行人还少,赶紧回宫去吧,免得落人口实……”怡亲王见我欲言又止,只当我害怕人言可畏,忙着解释道:“其余事等,小王会派人处理的。” 后宫嫔妃与王爷在一间屋子里说了一宿的话,这事儿说出去是没人相信,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往日的谨慎在昨夜怎么丢了呢?被他提醒不由有些后怕,忙着告辞离去…… “娘娘……”怡亲王在身后喊了一句,我只能回头,却看见他伸手试图喊住我,见我回头又缩了回去,淡淡道:“小心楼梯……”多好听的话啊?好像跟蜂蜜一样的甜,胤禛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说过:“小心!莫怕!”,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怀念他来,他的病好些吗?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无论是为了哪种愿意,至少他对我好过的。 今儿是和兮大喜的的日子,我得赶紧准备准备,想到如此便不觉得那么的疲倦了,连忙提快了脚步朝翊坤宫赶去。 雍正七年七月十二日,大清四公主和硕和惠公主和兮出阁,这是一场联姻的亲事,是为了大清与科尔沁永远交好的一种手段,紫禁城内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处处都挂上了代表喜庆的大红锦缎。 这是大清建国近一百年来第一次在紫禁城内为公主与额驸举行婚礼,也是空前绝后的隆重,甚至可以与两位皇子成婚的场面相提并论,胤禛的病情在这一日好似的确看了许多,至少能够保持清醒。 科尔沁世子在日出之时便从怡亲王准备的豪宅之中出发,公主下嫁普天同庆,皇上圣旨饶京城九门一圈,撒银散金,布恩施米,以示与民同乐,老百姓与各地官员便在此时献上贺礼与祝福,同时也是为了胤禛的病情祈福,虽然胤禛对于我们这些后宫女子颇为无情,但是在国事上从未有过含糊,这些年精心为国,一改先皇时期的贪污腐败等现场,为老百姓也做了许多的贡献,深得老百姓的爱戴。 第二百七十五章 浮生如梦悔不该 2 听闻公主出阁一则是为了大清与科尔沁的联姻,二则是为了给胤禛祈福,老百姓们都真心实意地叩拜老天爷与各路菩萨神明等保佑胤禛圣体安康,故此一路上走来都是老百姓们焚香祈拜,三呼万岁,场面壮观非凡。 胤禛得知也是喜不自禁,下令免除京城百姓的一年税务,对于穷人乞丐等是开仓散米等等善举,午时如日中天之时,迎娶的队伍才正式地进入紫禁城内,胤禛宠爱公主故此让世子从大清正门如紫禁城,这是大清皇帝在迎娶皇后时所走的宫门,迄今为止只有顺治帝的废后、康熙帝的赫舍里皇后才从大清正门入宫,这是也是空天绝后的荣宠。 胤禛的意思是等公主与额驸行礼完毕,三日之后返回怡亲王府时,让公主与额驸从大清门出宫,那么和硕和惠公主就是从大清门嫁出去的公主,将会是大清史上第一位从大清门出嫁的公主了。 入紫禁城后,先要到钦安殿与神楼叩拜大清的列祖列宗,到了黄昏之时才到凤鸣轩迎娶公主,随后叩拜帝后,行大礼,朝拜后宫嫔妃、叩拜各房长辈、接受众奴仆的朝拜等等繁文缛节之后便是送入洞房。 一日下来,别说这对要扣扣拜拜的新人累得苦不堪言,我们这些等着看行礼的人也是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更别说我还一夜没休息,心中又对弘历放心不下,更是体力难以支撑。 弘历作为兄长也接受了和兮与世子的朝拜,弘历强颜欢笑地朝世子道:“妹婿,这可是我们大清的明珠,若是在你们草原受了半点委屈,你可要小心了……” 世子陪笑道:“谢四阿哥提醒!能娶公主为妻乃布塞腾三生之幸……”和兮自始至终躲在大红盖头这下,旁人看见的总是那纹着凤凰的喜庆红盖头,被两名侍女一左一右的扶着,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说过任何的话。 新人送入洞房之后,那些年轻的兄弟姐妹自然还要去闹一闹新房的,凤鸣轩内灯火通明,角楼上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照耀着凤鸣轩熠熠生辉,如同白昼,四周绽放起了五颜六色烟火,比起春节要热闹得多了。 宫中的人都去看热闹了,为了庆贺公主额驸新婚还特意请了特技表演,太监、宫女、侍卫等统统都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丢了往日的规矩,真真正正的欢跃一堂了,而我,好似已经看不惯这些热闹的场景了。 颂芝、百合、尔雅、元露等我身边伺候的人也统统被这繁花似锦热闹非凡的场面给吸引住了,我也没理由让她们留在我的身边而错过如此热闹的日子,我便孤孤单单地一人呆在翊坤宫内,感觉很累却无法休息,只能静静在这闹市之中冥想。 本想去重华宫看看弘历,但是听闻太过高兴多喝了几杯已经沉沉欲醉地睡过去了,便也没有打扰,依我之见不过是借酒消愁罢了,那长相守的笛子我已经暗中派人安置在公主的嫁妆之中,想必到了蒙古,公主整理行装之时就能发现了。 撑着头靠在贵妃椅上,想起昨日怡亲王对我讲述的话,心中的涟漪一轮连着一轮无法褪去,胤禛并非无情之人,他是对自己的原配太过多情了,想起那夜醉酒睡梦之中的那人的话:“可知道作为男子,虽然能娶三妻四妾,可惜也许娶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男子能上战场奋勇杀敌,也许杀的并非是真正的敌人而是自己的亲人;男子可建功立业,也许也并非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至于策马奔腾、翱翔四海?不过与你借酒消愁一般了,心中有着说不出万古愁,不得不为自己找些事情而已,不过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罢了。” 是不是人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与情非得已,我是不是该站在胤禛的角度上来思考问题,他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痛苦呢?我怀中的骨肉不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吗?他就真的是那么的无所谓吗?还是忍痛而为之,我是否不该如此恨他呢? “娘娘吉祥!”苏培盛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冥想,微微睁开眼睛,见他正跪拜在我的面前,我捏了捏头悠悠道:“起吧!苏公公此时不去看热闹来翊坤宫作甚啊?” “娘娘说笑了,奴才来翊坤宫还能有旁的事儿么?皇上想念娘娘了,故此命奴才接娘娘去养心殿说说话儿……”苏培盛赔笑道,如此大喜的日子,他不与皇后一同度过,为何会找我呢? “可是皇上的病情加重了?可传了太医?”我问道,却已经分不清其中有几分是关怀,几分是紧张了,关怀他的身子是否微恙,紧张他是否会撒手人寰了。 “不是的,皇上就是觉得好长时间没见娘娘了,心中想念……” “公公说笑了,刚刚在凤鸣轩不还见了吗?” “娘娘,皇上的心意奴才也猜不明白,您随老奴一同去就是了。”苏培盛见我迟迟不动身,心中有些急了。 “请公公回禀皇上,本宫近日安置公主出阁的事儿,劳心劳力,此时是精疲力竭,已经睡下了,改日再去探视皇上吧!”我拒绝道,我担心自己会动摇,我担心我过往所做的一切都会因为心中对他的改观而统统白费了。 “娘娘,这……” “本宫真的累了,不如传唤永寿宫的淑妃娘娘过去吧……”我挥了挥手,苏培盛却并未退下,我继续道:“那请如小主过去吧!”苏培盛依旧不敢应答,我撑了撑头道:“皇上的原话是什么?一字不差地告知本宫?” 苏培盛道:“今儿皇上晚膳过后想着吃甜点时,侍女们端上了一碗红豆凤梨甜汤,皇上便说好些时候没与娘娘好好说说话了,命令奴才道‘请熹妃过来!说朕想念她!’”想念?他的想念之中会有我这个女人吗? “知道了,本宫梳洗过后就去……”想想,我的确很久没好好地跟他说过话了,苏培盛怕我还在推迟便道:“翊坤宫的奴才只怕都去看热闹了,奴才唤几个伶俐的丫头来侍奉娘娘梳洗吧!” 我道:“不必了,本宫自己就够了,公公稍等片刻吧!”于是便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入了闺房,我紧紧地抱着我床上的被子,天气热了起来了,再概不得棉被了,我却一只将那床棉被放在床上,虽然不盖着,却依旧感觉哥哥就在我的身边,心中不至于空落落的。 “哥哥,我是不是一个很没主见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主心骨就不见了,我好似都站不起来……”泪珠情不自禁地滚落,透过泪花好似能够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从你十三岁嫁到雍王府起,你的主心骨就是他,如今你不要他了,故此你没有主心骨,故此你站不起来……”我不想认同也不想否认,只是这样的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争论不休,我的脑袋都要爆掉了。 略略梳妆了,换了件品月色的长裙,卸下了翠玉朱钗,散放了秀发,镜中的自己亭亭玉立比起盛装打扮的自己整整瘦了一圈,不由觉得自己没来由的憔悴,我痛苦的来源到底在哪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如此痛苦着? “娘娘您这……”苏培盛见我如此打扮不由觉得惊讶,我披上一件黑色的丝绸斗篷将身子包裹起来钻入了小轿子,传我觐见不外乎是侍寝嘛,大夜晚的我何必盛装呢?何况这些年了,他也该看厌了,我也的确容貌不如从前了。 进入养心殿胤禛的卧室内,苏培盛便将所有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关上了门窗,隐约能够听见凤鸣轩烟花绽放的声音,胤禛歪在床上手中拿着卷书正在看着,我走进拿起银针挑了挑床头的宫灯,房间便亮堂起来了。 “你来了?”胤禛淡淡地问道,抬头看了我一眼,便迅速地转移眼神。 “是,臣妾来了……”我自顾自地脱下了斗篷,爬上了他的龙床,正准备放下帷幔,却被他一手拦下道:“陪朕说说话就可……” “是,皇上想要说什么?”七月是流金岁月,胤禛的屋子四个角落都是盛放着冰块故此不觉热,反倒有着一股凉气,我躺在他的身边盖上了一层薄被,只想静静地听着他要对我说些什么? “生气了?”胤禛放下书卷,低头朝我看来,手划过我的下颚,不由觉得身子都在颤动了,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过我了吧!男人没有了女人,也许会不快乐,但是女人没有了男人却如同花儿似的会枯萎。 “什么?” “因为朕宠幸和妃冷落了你,所以生气了是吗?”他为何如此问?是我对他的冷落太过明显了吗?还是他在怀疑些什么? “皇上为何如此问?” “留不住的永远都是留不住的,朕贵为天子却留不住一个女人,留不住她的心,乃至留不住她的身……她化为月光走了,这是多么的滑稽啊?虽然朕知道她不是人,但是朕也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去,朕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因为朕最终还是输给了老八,朕一生的劲敌。”不是人?这是什么话?我心中不由狐疑起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世事难料遭陷害 1 “他输了江山,却赢了一切,朕憋屈了一生,却感觉一无所有,得到只是一副让朕疲倦不堪的担子,一副必须抗下的重担,是朕的坚守才让朕受了这几十年的苦吗?” “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正因为你听不懂,故此朕才说给你听……兰儿,和妃说也许只有你才能陪伴朕一生,直到朕死去的那一天为止,你会陪着朕到死吗?”胤禛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问道,陪他到死?怎么可能?我早早就没有了这样的心了,我只是感觉厌恶,我恨不得可以逃离他的一切,我怎么会陪他到死呢? “大喜的日子,皇上为何如此口无遮拦?讲什么死啊活的?”我回避着她的问题。 “是,皇后言之有理,这后宫之中,待朕真心的女子,只怕也有兰儿你为首了,其余人等,或是畏惧朕的权威,或者贪慕荣华,或者为了保全家人与自身的性命而周旋在朕的身边,真心待朕的,却不知有几位?” “皇后?皇后为何会说这些?莫非她不是吗?莫非裕嫔姐姐、淑妃、惠嫔他们都不是吗?何人待皇上是真心的?何人待皇上是假意的,皇上心中没有一杆秤吗?”我起身正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胤禛听我如此问脸上不由弥漫上了淡淡的笑意一手揽过我的脖子塞进了自己的怀中道:“哈,真好呢!兰儿跟朕顶嘴了!人生不能随心所欲,贵为天子又能如何?朕此时不是天子,朕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兰儿还会稀罕这样的朕吗?” “什么?” “朕渐渐地老了,身子渐渐的垮了,人不如当初那般英俊了,身子也不如当初那般强壮了,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了,也做不出那些荡气回肠的事儿了,这样的爱新觉罗?胤禛会有女人会喜欢吗?假设有一天,你的夫君没有了权势与荣华富贵,你还会爱他吗?” “皇上的话怎么这般的奇怪?”夫君?不由想起在承乾宫内,那一夜,红艳得耀眼的宫灯,他牵着我的手拜了天地,他说:“有天,有地,有我,有你,这就够了!”他是待我好过的,他总归是待我好过的。 “柔则给了朕三年的爱恋,朕花了三十余年的时间终于可以放下了,朕该一心一意回头看看一直守候朕的女人了,惠嫔责怪朕无情,因为朕受了他人的蒙蔽冤枉了她,说朕将她捧上了天,又摔下了地,将她的心摔得支离破碎,故此待朕在不如从前,说朕的好暖得了她的身子,暖不了她的心;淑妃责怪朕无情,因为朕至始至终都将她当成柔则的影子,说朕侮辱了她,没有给她最起码的尊重;滟嫔也责怪朕无情,因为朕将她当成了戏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朕不会去解释,也无需去解释。” “朕也是人不是神,朕也不是万能的,朕死的那一刻与路边的一个乞丐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朕喜欢你,因为你让朕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朕,朕喜欢乐盈,因为她总是告诉朕,她想念朕了,朕不该猜测一个女子的心思,因为猜也未必能够猜中,要什么,明确地告诉朕,朕可以给的,不会吝啬。若都是无欲无求的,朕也不介意在后宫之中养着一些女人。” “朕因为失去挚爱而变得坚强,也因为失去挚爱而变得软弱,朕疲倦了,真的疲倦了,朕打算让弘历跟着他的十三叔好好地学习朝务,朕想要将这副承重的担子抛出去,朕想要过几年轻松快活的日子,想要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兰儿,你愿意一直陪着朕吗?” 他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呢?做皇帝不是他最爱的事情吗?怎么突然不爱了呢?他说要把胆子交给弘历?怎么会这样呢?我简直难以置信……如果他就是这样设想的,那我所策划的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皇上……”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原来我完全不懂我的夫君?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怎么啦?” “臣妾连日来处理公主出阁的许多事儿,今儿实在是累了,皇上可否准臣妾就宿在这个养心殿的龙床上呢?”我有些哀求的说道,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胤禛叹口气道:“你也累了,刚好朕也累了,那便睡吧,可以尽情地睡觉,明儿朕不早朝……”胤禛轻轻地说道搂着我的肩膀便吹灯睡下了,我的内心再一次摇摆不定了,我好像再一次心软了。 那一夜我又做了那个梦,梦中我穿着洁白的衣裳,在一个黑暗的阁楼里,手握着油灯,随着楼梯一步一步地朝上寻去,但是这一次,我只是一直往上,一直隐隐约约地听见孩子呼唤我的声音,再也没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情景了?再也没有那片绿绿的草原,没有怡亲王…… 圆明园内,秋季的风光格外的迷人,胤禛穿着洁白的长袍在水榭前伸着懒腰,清晨的阳光照射着水波美轮美奂,泛着一层层的柔光,胤禛的影子映衬在水波之中显得很是轻松而快活,七阿哥福沛迈着小小的步子朝胤禛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皇阿玛,皇阿玛……”。 胤禛这才回头看见七阿哥高兴不已,上前将七阿哥小小的身子抱住举得高高的问道:“七阿哥,你怎么一人来了这儿?” “皇额娘说让儿臣来给皇阿玛请安,儿臣就跑了过来了,皇额娘跟淑妃娘娘、还有茱萸姐姐都在后头呢?”和兮出阁之后,胤禛便将国家大事儿都交给了怡亲王与弘历,自己则是带着后宫嫔妃来到了圆明园居住,名义是度暑,但是以我之见,他有着长久居住的想法。 后宫搬到了圆明园,故此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花面,皇后、淑妃、我似乎再不是三足鼎立的时期了,而是合心合力了,淑妃好似也被胤禛对纯元皇后的一片真情所感动,对于过往那些事儿既往不咎了,与胤禛依旧是恩恩爱爱,而皇后,因为七阿哥逐渐的成长,惹得胤禛高兴,也得到了不少眷顾,不如当初那般的冷清,我呢? 胤禛待我,自然是与众不同的,给予我不仅仅是恩宠与富贵,相反有了几分理解与爱意,除非是一等一的国家大事儿了,否则他都会与我商议,许多事儿也开始咨询我的意见,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熹妃,永璜呢?抱来与他的小叔叔一同玩耍……”我正在水榭旁的石桌之上准备着早膳,这水榭是仿造苏杭园林制造的,故此有着一股江南风景的韵味,于是为了应景儿便准备了南方的早点,米粥与小菜,比起在宫中吃的更为精致一些。 “可是,小孩子觉多,只怕此时还睡着呢?待用了早膳再一同去吧,皇后与淑妃就要来了,臣妾再命人多准备几幅碗筷,一同用了早膳再去湖里划船可好?”脱下龙袍的他,好似没有那么肃穆庄严,相反很是平易接人,整个人都欢快了很多。 “福沛,去划船好不好?”胤禛对这个幼子极其的宠爱,但是毕竟才三岁,好似没有立为太子的打算,他此时比较重视弘历,那我这个额娘也争光不少,可是心中却更是难受,想起我那个苦命的孩子,想起我承受过的那些罪过,难道就这样的算了吗?我的血海深仇难道就这样的翻过去吗?我感觉我做不到! “划船有什么好玩的?儿臣想要写字去……” “哦?朕的七阿哥这就想要学写字了呢?”胤禛大喜问道。 “皇额娘整日里写,儿臣便也想着写了……”我这边刚刚准备就绪,皇后、淑妃、茱萸公主便被众侍女拥簇着入了水榭,给胤禛行礼问安,胤禛道:“一家人,别拘束了,兰儿准备了早膳一同用餐吧!” 众人得了令也一同围着桌子坐下,皇后道:“五公主有些身体微恙,德端贵妃放心不下便留在房中照顾她,故此不能一同来请安了!”此番陪着胤禛一同来圆明园的嫔妃除了皇后、淑妃、我之外,还有德端贵妃、如常在、祥贵人(因公主大婚,将新入宫的“吉祥如意”四位各自晋升了一级)等,紫禁城内则是留下裕嫔与惠嫔主事儿,另外还有一件喜事儿就是苼瑶与润儿都已经怀上了身孕,裕嫔的心愿可算是了了,高兴还来不及,那里能够放下儿媳妇来陪伴胤禛呢? 我其实也放不下,甚至想着待弘历分府另住之后,我也一同搬过去便好了,不过胤禛可能不会答应,因为毕竟我与裕嫔不一样,我再怎么说也不是弘历的亲生额娘,如此居住在一块只会惹人非议的。 另外就是五公主、六公主、七阿哥还有我们的宝贝皇孙永璜,祖宗三代,也算是热闹了,胤禛关怀地问:“怎么啦?” 皇后答:“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说有些头晕,许是中暑了吧,臣妾已经派太医去看了……”玥珊还是老样子,性情冷淡得很,礼数出奇的好,话却出奇的少,再热的天气也融化不了她内心的冰块,特别不喜欢热闹,哪里人少喜欢哪里,胤禛简单地问了几句便作罢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世事难料遭陷害 2 六公主小小手儿拿着筷子要去夹胤禛身边摆放着的“凉拌莲藕”,身边伺候的人想着代劳,胤禛见了,便招手朝六公主道:“肃菲,来,来皇阿玛这里……” “不,我不要……”六公主自幼在咸福宫长大,故此虽然那几年淑妃并不得宠,她却依旧受到胤禛的重视,也可谓是掌上明珠,在胤禛面前是极其的娇惯的,后来武雪翎去了蓬莱岛,她又成为了淑妃的独女,故此更为宠爱,如今可是娇惯无比了,加上年纪还小,也备受胤禛与淑妃的宠爱,包括皇后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至于有何目的就无人可知了。 “嗯……绾绾,怎么能如此跟皇阿玛讲话?如此不乖?还比不上比你小半岁的弟弟呢?”淑妃朝六公主抱怨道,不过三岁的孩子能听进去什么,只是一味胡嚷要吃凉拌莲藕。 “嗯,肃菲的确是不乖,这是不要皇阿玛的抱了吗?朕本来是想抱抱你的……”公主一听便欢悦一起,推开淑妃的手,一头扎进了胤禛的怀中,小孩子没个轻重,胤禛许是不留意,竟然被这一撞弄得有些坐不稳了,幸亏苏培盛在身后伺候扶了一把,才没事儿,还开玩笑道:“肃菲是什么做的,这样的沉,比弟弟沉得多了。” “金子做的,额娘说我是千金……”小小的年纪说话倒是有条有理,一句话惹得众人笑个不停,胤禛听后也十分高兴夸耀她说得好,亲自夹起一块莲藕递道公主的面前道:“肃菲就要三岁了,这个年纪该学三字经了,背两句给皇阿玛听一听背得好,皇阿玛就将这莲藕赏赐给你……” 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却并没有背出来,朝淑妃看了看,淑妃想着法子给她提示,可是她依旧看不懂,水灵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撅着嘴巴朝胤禛道:“皇阿玛不疼我……” “嗯……”胤禛一愣,这孩子说话真是呛人啊,那边七阿哥在皇后的怀中背诵道:“人之初、性本善……”虽然只是背了两句却让胤禛哈哈大笑,乐得合不拢嘴,道:“你看看弟弟都会背了哦,肃菲不可偷懒,要开始学功课了呢!” “我才不学呢?额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呵呵,也说得好,说得好,不过这莲藕皇阿玛不能给你,要先给弟弟吃……”说着便夹到了福沛的碗中,皇后道:“这大块,咱们的小宝贝可是吃不了的,还是臣妾小块小块的喂他吧!” 说着皇后便命人拿着筷子顺着莲藕的孔孔将一块完整的莲藕分成了许多小半,想着夹给福沛吃,但是因为分得太小了,银制的筷子滑不好夹,便吩咐剪秋道:“去取一双木制的筷子来……”对福沛道:“这是皇阿玛赏赐的,咱们小福沛可是要一点点的吃完的……” “皇阿玛,我就不能吃了么?”公主稚嫩地声音问道,胤禛煞有其事地道:“嗯,没背出来,不准吃,皇阿玛要把这一盘都赏赐给弟弟,也让肃菲长个教训才好,女子有德固然是好,但是也不得没有一点点才华,那岂不是抹灭了公主的称号?” 肃菲无语,只是待在胤禛怀中撒娇似的哼唧,“这……”突然皇后尖叫起来,只见皇后双手有些发抖,那着木制的筷子道:“这筷子怎会变成这样的?”我起身过去看,那木制筷子接触到莲藕的部位已经统统都变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因为这水榭是我住的地方,这筷子自然也是从我的地方拿的,便朝百合叱喝道:“这是做的什么事儿?怎么发霉的筷子也拿上来,还不快换一双?” 百合听了忙着去取新筷子,我试图从皇后手中结果那双已经变黑的筷子,皇后却不理朝苏培盛道:“把那盘莲藕给本宫端过来?”苏培盛领命,皇后拿着筷子到莲藕里搅拌了几圈,只见筷子已经完全变黑了,我不解,不明就里,想着好好的筷子怎么会便黑呢? 皇后将筷子掉了个头,在米粥与各个小菜里面都搅合一下,结果整个筷子都变黑了,我陪笑道:“这筷子是怎么回事儿?内务府的采办是越来越不会办事儿了,这种筷子也敢拿出来?” 好久没被皇后抓住过错儿,该不会因为一双筷子而给她找到了发挥的机会,觉得我处理后宫一来,连这种小事儿都处理不来吧!皇后淡淡道:“熹妃,也太不小心了,若是用这筷子吃下东西,还了得?” “是,臣妾知罪,因为宫中一项用银筷子用膳,倒是忽略了这木制筷子了,请皇后娘娘恕罪……”好大的下马威啊?皇后倒是没说话,胤禛见筷子变成如此模样便朝苏培盛道:“这饭菜怕是不能吃了,糟蹋了熹妃的一片心意,命御厨再做一份吧!” “且慢,皇上,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依臣妾之见,怕不是筷子的问题,而是饭菜的问题?”皇后拦住道,我想着好好地吃顿饭不行吗?怕是最近胤禛又比较宠我,故此看不惯了。 我忙解释道:“皇后多心了,这些饭菜都是臣妾亲手准备的,哪里会有什么问题?许是水榭里寒气重,人觉得清凉,木头不觉得,平常个也不用木制的筷子,故此发了酶了……” 皇后很明显是不信的,胤禛只怕也多心起来,便允了,我心想道,莫非还怀疑我在食物之中下毒不成,这些我自己也吃了,何况,若是有毒那银制的筷子为何没有试出有毒来?那用膳前的试吃太监怎么没有毒发身亡呢?大家吃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呢? 我心中是有恨,但是还没有愚蠢到毒害他的性命,此时弘历根基不稳,若是皇上突然驾崩,皇位鹿死谁手还不知呢?何况,我已经在心中摇摆了,有的时候痛苦到想要服毒自尽来解除痛苦,无法报仇,还在心中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摇摆,这种感觉何尝不是生不如死呢?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仔细地将桌上的饭菜好生检查了一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的,我也看看,若是无毒,他该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太医拿着银针在饭菜中试了试,银针并未见黑,我朝皇后道:“皇后娘娘,不过是一双发霉的筷子而已,何必闹得如此大呢?莫不是存心想挑臣妾的错儿?” 皇后听我如此说,再瞧见胤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便也示弱道:“那是本宫小题大做了,糟蹋了熹妃的一片心意,只是本宫将七阿哥视为心头肉,不得不事事小心谨慎,生怕出了个好歹,熹妃莫要介意?” “臣妾哪里敢跟皇后娘娘计较啊?只是糟蹋臣妾的心意不打紧,打破了皇上的闲情逸致的确是罪不可恕啊?” “皇上,臣妾也是一时心急,扫了皇上的兴,还请皇上恕罪!”皇上忙着请罪道,胤禛也并无动气只是挥挥手道:“罢了,问问这批筷子是谁采办的?打他个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买些次品来?”苏培盛领命便下去了,这内务府的人,我与皇后各自都有着几个心腹,不过是该打谁可是我说了算了。 “奇怪,这是……”突然太医说道,太医端起一碗米粥闻了闻道:“敢问熹妃娘娘,这粥可是用高丽粳米熬制而成……” “正是,听闻此粳米可延年益寿,产量极少,皇上赏赐给了本宫,本宫一直都舍不得吃,只有皇上在的时候会才会熬制的。”这粳米怕没几个人的宫中有,故此我也炫耀一翻。 “那就奇怪了,粳米之中怎么会出现百里扶桑花的香味呢?粳米乃高丽国进贡,而百里扶桑花乃日本国独有,按说不该啊?”太医狐疑道。 “百里扶桑花?那是一种□□啊?”听到此处淑妃尖叫道,“听闻是一种慢性□□,人长期服用会逐渐丧失心智,最后如同行尸走肉……这……”说着便捂着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我不由有些慌张了?这怎么会有百里扶桑花的毒呢?该不是皇后要陷害我使出来的招数吧? “这……不可能……太医,你是不是闻错了?”我叱喝道,几位太医便继续核查一边,皇后怒斥道:“还管什么百里扶桑花?还不快快替皇上把脉看看圣体是否安康?” 我带着祈求的眼神朝胤禛看去,他并未动怒,也为慌张,只是安定自如地将手声道了太医的面前,而这一举止已经表明他已经开始怀疑我在食物中下药了,我连忙跪地道:“皇上,臣妾绝对不知道什么百里扶桑花啊?这是臣妾第一听见这个名字,请皇上明鉴……” “敢问皇上近来是否睡眠安好,一夜无梦,清晨苏醒之时感觉稍有疲倦,到中午时分是否会乏困,但是闭上眼睛休息片刻便会恢复如常?”这短时间,胤禛差不多都与我在一起,这些症状,他的确是有,他还说无事一身轻,比起前段时日精神好得多了。 胤禛沉思一下,默认了太医的话,太医道:“回禀皇上,这些都是百里扶桑花□□的初期症状,因为属于花草,研磨成粉末,混入食盐之中,无法用银针试探出他的毒性,只有在接触到木头之时,才能显露,加上又是慢性□□,无法立刻发作,故此尝试食物的人也无法体会,本身更是无色无味,若非懂得医术的人刻意去盘查,只怕难以发觉……”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义扑救主百合亡 太医有板有眼地禀告道,我越听越是心寒?竟然又遭了她们的道了?那筷子?我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被…… “熹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毒害皇上?”不等我为自己辩解,皇后已经朝我叱喝道,胤禛朝我看了一眼,朝太医问道:“替熹妃把脉,看看熹妃的体内是否有百里扶桑花的残毒?” 我有些畏惧地将衣袖挽了起来,心想,很明显是皇后要陷害我,那我的体内怎么会有残毒呢?太医把脉之后道:“熹妃娘娘的脉象太奇怪了,似有毒,又似无毒,若是奴才没猜错的话,该是提前服用了解药的缘故?”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绝对没有,臣妾冤枉啊?一个太医的判断并不能坐实,不如派太医院的其余太医再来诊断一番……”我哀求道,胤禛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无言语,他本就是生性多疑之人,怎么可能会不对我起疑心呢? “皇上,臣妾认为若真是熹妃所为,那熹妃的住所必定会残留着百里扶桑花这种毒物,派人一搜,真相不就明了吗?”皇后提议道,我也无从辩解,胤禛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此时的沉默更多代表着默许。 我居住的“暖春阁”坐落在水榭旁边,是一座精致的阁楼,也是圆明园内最好的地势,冬暖夏凉,胤禛知道我畏热故此将我安排在此,数十名侍卫到我的住所搜查,我也无力反驳,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只能渴望胤禛能够开明公正,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蒙蔽。 “启禀皇上,在熹妃娘娘的住所并未搜出百里扶桑花来……”侍卫们风行雷速地将暖春阁翻查了一边,得出了最终的结果,不由松了一口气,忙道:“皇上,您听见了,臣妾并没有这种□□,这必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的,请您明鉴,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公道。” “只是奴才等进去搜查的时候发现了一名宫女正在吞噬着什么……”我话音刚刚落下,便又听见侍卫禀告道,接着便看见颂芝被人一把推倒了我的面前,狠狠地摔倒在地。 “主子……”颂芝被这一摔只怕伤得不清,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块,双眼闪烁着泪花,胤禛问道:“颂芝,你刚刚吃了什么?”简单的问话却显得很是威严而冷冽,颂芝一言不发只是双眼泪汪汪地看着我,然后朝胤禛摇头。 胤禛起身朝颂芝走近道:“朕再问你一边,你刚刚吃了什么?”颂芝被胤禛冷漠的声音吓得连连后退,跪拜着身子朝后挪去,然后一个劲儿的摇头,胤禛震怒地朝颂芝踹了一脚,颂芝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皇上,不关我家主子的事儿,所有的罪过都算到奴婢的身上吧,要杀要剐都冲着奴婢一人来吧!”颂芝一把抱住胤禛的双腿哀求道,胤禛更为震怒,再次狠狠地给了颂芝一脚。 颂芝爬起身来又拉扯着我的身子道:“主子,您快求皇上饶了您吧,主子……” “颂芝,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我内心燃起不好的念头,却又拼命地否认,不,绝不,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背叛我,颂芝也也不会背叛我的,我怎么会忘记她与我是如何相依为命,是如何在冷宫之中苦苦求生,是如此在我一无所有时一直陪伴着我,还有她为我承担了多少痛苦与罪过,可是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恨,但是您不能谋害皇上啊?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大清该怎么办啊?”颂芝哭诉道,又朝胤禛磕头哀求道:“皇上,我家主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样的,求您饶了她吧,奴婢要代主子承担任何罪过?” “闭嘴……本宫有何过错,要你这个奴才来承担……”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与诧异了?她竟然会跟着旁人一同来陷害我?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何?我“蹭”的一下起身,将颂芝推到责骂道。 “该闭嘴的是你,来人给本宫拿下熹妃……”皇后叱喝道,便有两名侍卫上前将我紧紧抓住,胤禛也并未阻扰皇后的指令,我试图挣扎但是注定是被抓住的结果,“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为何要毒害皇上啊?皇上若是驾崩了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定是这贱人收了她人的好处要陷害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颂芝是你陪嫁丫头,侍奉你二十余年来,谁能够收买得了啊?”淑妃不屑地说道,“熹妃说出这样的话来,谁会相信呢?” “颂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还不快快如实跟皇上禀告……”皇后再一次叱喝道。 “皇上,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助纣为虐,其实从雍正四年主子从天牢里回来之后就开始有所行动了,娘娘利用皇上所赐的物品变卖成银两,然后拿着银两在民间放高利贷,待挣到了钱财再将物品赎回宫中,这一切都是由娘娘在天牢之中认下的阿玛钮钴禄?凌柱操纵的,还让奴婢联系当初将军府伺候的奴仆,年羹尧当日在军中的伤残战士在民间开作坊、店铺,搜罗钱财,奴婢只当娘娘是为了钱财而不曾留心,直到有一日奴婢为娘娘收拾被褥之时,不小心将被褥划破,在其中发现了年羹尧的血书……才会留意到娘娘另有所谋……”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德端贵妃给我哥哥的遗物时,颂芝还在辛者库,而我也并未告诉任何人哥哥遗物的事情,没想到给她找到了这个,不由有些紧张,即便那上面什么也没想写,但是就凭是“血书”与“朝承恩露暮受死”,这就足够表明哥哥对胤禛的怨恨之心了…… “娘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您不要执迷不悟了,大将军乃大清的叛臣死有余辜,您不要为了给他报仇而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皇上是国君更是您的夫君啊?您怎么能够做出伤害如同天一般伟大的夫君呢?您快快收手吧!” 颂芝泪眼婆娑老泪横流地哭诉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怎么会是这样的?颂芝啊?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最亲的人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样的陷害我。 “皇上,臣妾没有……若是要为哥哥报仇,臣妾何须等到现在,皇上在臣妾身边的日子,让臣妾侍寝的日子,数不胜数,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做呢?拿匕首刺也好,那白绫勒也好,哪种方式不必用毒来得快呢?臣妾为何要这种手段致皇上于死地呢?”我知道颂芝的供词比任何证据都有说服力?何况她说的张罗钱财乃是事实,我只是觉得哥哥已经不在了,我再也没有娘家可以补贴我了,那我的开销哪里是那后宫嫔妃微薄的俸禄可以支持的,更何况有钱财在身,总是可以护身的,哥哥的血书遗言自然也是煞有其事的,身子毒害也有,但是这百里扶桑花,那真是□□裸的栽赃嫁祸啊? “用匕首刺,用白绫勒?熹妃果然为了朕的死法而绞尽脑汁啊?”胤禛挑嘴一笑,满脸的轻蔑……他完全相信了颂芝的话,对于我的辩解自然一句也听不下去了?何况那段时日我对他的冷淡,他只怕也有着一些感觉……前前后后将我的异状连贯在一起便也就在心中有了一个是是非非的答案了…… “皇上……您……”若说是冤枉也不怎么冤枉,若不是滟嫔用五石散东窗事发,我也不会停止在他的参汤里面下慢性□□,怪只怪我一时手软,动了恻隐之心吧! “启禀皇上,刚刚传来消息,太医院的海然太医畏罪自杀了……”一名侍卫上前禀告道,皇后与淑妃果然是有备而来,短暂的和平共处不过是为了寻找时机罢了,而我竟然被这样的安逸所蒙蔽了双眼? “熹妃,您还有什么话说?那海然是不是一直都为你听诊瞧病的?”皇后质问道,此事我还能说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连颂芝都倒戈了,我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奴婢该死,请皇上看在我家主子多年来侍奉皇上的奉上,饶了主子的性命吧,奴婢愿待主子一死,以谢皇恩……”颂芝磕头道,已经有人呈上了哥哥的血书,即便离开了翊坤宫,我也会依旧带在身边的,只可惜我带着这血书却忘记了这血书上的字,以及哥哥想要警告提醒我的事情。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胤禛将哥哥留下的血书念了一遍,然后朝我看来道:“年羹尧的意思是,朕是昏君,他是忠臣了……”胤禛挑嘴一笑将血书狠狠地甩在我的面前,一个转身从身后的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嚯”的一声,一剑劈下,血书便成为了两半,飘落在我的面前,然后狠狠地将佩剑摔倒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咆哮道:“岂有此理……年羹尧,你胆敢如此说朕?朕便就是要你知道,朕给得了你荣华富贵,高官权势,朕也一样可以收得回……” 第二百七十九章 铩羽而归谴离宫 1 他终于说出心中话了,这才是真正的他啊?我怎么还对他抱着一丝丝的幻想呢?哥哥,我悔不当初啊?因为他的一句:“你是朕在紫禁城的福嫔,是朕在承乾宫的宠妃,可是朕要告诉你,你是朕心中的妻。”我便将心中仇恨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对不起您,我对不起我们年家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啊? “狗皇帝,拿命来……”正在我等着宣判时,突然感觉身边有着一股风擦肩而过,抬头看着只见一把利剑朝我的身边飘过,一道微黄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来,那剑直指着胤禛而去,皇后、淑妃都大为所惊,高声呼唤道:“护驾、护驾……” “百合……”我尖叫一声,因为手中握着利剑朝胤禛刺去的人正是百合,她……来不及说些什么,百合便于护驾的侍卫搏斗起来,我知道百合聪明伶俐,但是我从来不知道她还会功夫,一个柔弱女子竟然与数十名侍卫相搏? “好啊,紫禁城内的一个宫女都敢行刺朕了,给朕留下活口……”胤禛命令道,那边百合很是明显寡不敌众的,我却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声惨叫,百合的右臂被侍卫的利剑而刺中,接着被另外一名侍卫狠狠地朝肚子上踹了一脚摔倒在地,最后被好几把刀剑指着而被俘。 百合试图站起身子来,却被两个侍卫强按在地上起不来,刀架在脖子上她也难以动弹,而我被她这一身武功也已经震惊得无法动弹了,捂着嘴瞪着大眼睛而不敢相信。 “哼……不能借着熹妃的手置你于死地,实在可惜了……”百合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说道,胤禛见她已经被治服,自然不再害怕她手中的利剑了。 “你是谁?为何要谋杀朕?”胤禛冷冷地问道。 “本以为拉扯上熹妃就能够接近你?但是这个蠢女人真是太没用了?”百合不屑回答,朝我鄙视地看了一眼,转而不见,我不得不在心中怀疑这是我认识的百合吗?那个在进入慎刑司时吓得扯着我衣角发抖的小宫女吗?一个因为被别的宫女欺压而想着往上爬的宫女吗?是与我朝夕相处的百合吗?天哪?今天是怎么回事儿?颂芝背叛了我,而百合她说,她说她在利用我? “昏君,你还记得康熙四十六年被你杀害的前朝朱三太子吗?”百合问道,胤禛眉头一簇,朱三太子?莫非百合是前朝余孽的后裔?天哪? “莫非你就是当初的漏网之鱼?”胤禛问道,百合也不过二十余岁而已,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出生啊? “哼,也感谢你当初一丝恻隐之心,放过了我身怀六甲的娘……可惜不能亲手砍下你的头颅来祭奠我死去的爹娘……” “原来你是蒋子昂的女儿?”胤禛问道,百合不屑地回答道:“你不配提起我爹的名字?哼,堂堂皇子,竟会使用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可见你们皇家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朕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故友之女?”胤禛突然笑道,“子昂,朕本答应过你,让你带着妻子归隐山林,过着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生活,只可惜,你战死在那场决斗之中,朕有心而无力啊……” “你胡说,我娘说,是你亲手杀死我爹……”百合愤怒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却从未听百合提起过,难怪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够如此高深的见识,这几年若非有她在身边帮衬,只怕我也无法如此平步青云。 “哦?那你娘见到你爹,便会知道真相了……你要杀朕,朕容不得你,看在你是蒋子昂之女的份上,朕给你留个全尸……”胤禛指着百合道。 百合咧嘴一笑起身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不能亲手杀了你为爹娘报仇,百合也无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紧接着我只感觉一道血痕从眼前闪过,再回神看去,只见她双手抓住旁边侍卫的佩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百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冲了过去推开围着她的侍卫,将她搂在怀中,百合双手沾满了鲜血,吃力朝我动了动嘴唇,我将耳朵贴了过去,只听见她颤抖的声音说道:“推、到、我、身、上……”接着便咽气在我的怀中,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报仇,不然的话,多的是机会,她见皇上的机会几乎是与我一样多的,何况若是想要报仇,凭着她姿色与智慧,大可不必隐藏在我的身边,她这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做的。 “呜呜呜……”我情不自禁地哭诉着,她从雍正四年我被封为顺贵人时便跟随着我,如今整整三年有余了,这三年来,她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不可或缺的智力囊与左右手,每一次在我迟疑摇摆不定之时,她都会给我一些有利的意见,让我不至于太过迷茫,在我身处黑暗之中时给我一盏灯光,让我可以继续前行,怎么可以这样呢? “皇上,熹妃谋害皇上,证据确凿,臣妾请旨将熹妃正法,以绝后患……”皇后请旨道。 胤禛淡淡道:“皇后不关心朕体内的毒无药可救吗?”一句话将皇后顶得无言可对,“蒋子昂是朕的门生,当初为了围剿乱党,让他以卧底身份潜入了天地会,本可与朕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乱党,却在战乱之中,他为了保护朕而身亡,本想安抚他的家人,却一直找不到他的妻子,没想到她们误以为是朕杀了他,而对朕恨之入骨,潜伏在紫禁城内对朕下手……” 胤禛似乎回忆起了往事儿,我却抱着百合的尸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往她身上推?即便如此,我在宫中还有立足之地吗?我抬眼朝颂芝看去,她的眼神已经开始避讳我了,为何,跟了我三年的人可以为我去死,跟了我二十年余年的人,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是因为她爱胤禛的缘故吗? “来人那,拖出去,找块好地方好生的安葬了……将熹妃暂时禁足在暖春阁内听候发落……”胤禛吩咐道,便有人从我的怀中将百合的尸首抬走,我还说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机让皇上给她跟许决君指婚呢?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就如此丧命了。 我如同一根已经枯萎的木头一样,任由人扶着进入了暖春阁内,这一天这一时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让我一下都无法接受,百合就这样的离开我,而颂芝就这样的背叛我? 为什么啊?我问天问地,可是却无人可以给我一个答案,想必皇后设这个局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吧,颂芝供出了凌柱,想必他也跑不掉了,我辛辛苦苦积累的那些财产也有付之东流了,今后我又会有着什么样子的命运呢?弘历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而被连累呢? 要怪只怪自己的心不够坚定,不够狠毒,当然还有不够聪慧,不够缜密,想必皇后的手段而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雕虫小技了,我一直都想着绊倒她,但是却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胤禛最为信任的女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妃子,并且还是一个被疑心的妃子,在这一点上,我已经输了。 好吧!我承运,我输了,我再一次输在她的手中了,我是她的手下败将,面对她,我能够做的事就是千方百计的留住性命,只有活着才能与她争斗到底。 暖春阁内,一米黄昏夕阳透过窗户边缘射入,如同一条铺好的道路,我靠着窗沿下的墙壁坐下,双手仅仅地抱着双腿,我本是陪着胤禛来圆明园渡暑的,没想到此时此刻我却感觉格外的寒凉,简直心都寒透了。 颂芝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呢?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何要这样的对我呢?我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门外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一个女声说道:“怎么送进去的饭菜,还是一口未动吗?” “是,熹妃娘娘还是一口未动……”守门的侍卫回答道。 “哼,熹妃娘娘?她如今还是熹妃娘娘吗?”女声轻蔑说道,我爬起身子来透过门缝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立在窗户前,“已经三天了,我看她还能坚持多久?”不是我不吃,而是我担心饭菜之中会被下毒,如今我虽然被软禁在暖春阁内,但是至少胤禛还没有下令杀我,无论如何只要我还在这个屋子内,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我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全部被送去调查去了,听闻胤禛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儿,那我还稍稍放心一些,若是别人只怕在翊坤宫内当差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我庆幸的是我对于颂芝还留下了一手,她并不是知道我所有的事儿,不是为了防着他,而是不想让她再为我费神费心罢了。 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结局也等待救助,等待着弘历在宫中得到风声,能够尽快地相处办法来救我,他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因为我是她的额娘啊? 第二百八十章 铩羽而归谴离宫 2 浑浑噩噩又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亮白的光芒散射过来,我抬手挡在眼前,一抹鲜明的金黄划过视线,胤禛就立在我的面前,冷冷道:“为何不吃东西?” 我以为打开这扇门的会是后宫之内的某个女人,我从未想过会是他让我看见门外飘入的第一束光芒,我跪地道:“皇上吉祥……”接口问道:“您体内的百里扶桑花毒解了吗?”我的内体怎么可能有百里扶桑毒呢?即便是如此奇毒,我相信我的翊坤宫也没人能够放进来,何况若是能够放进来的话,何必使出这样的招数呢?直接让我这样慢慢地死掉不是更好吗? “兰儿是有解药吗?”胤禛问道,我抬头朝他的脸看去,只见映衬在那绚丽的晚霞之中的脸色显得出奇的沉重,如同铜墙铁壁之上刷上了磨砂的油漆。 “皇上希望臣妾有,还是没有?”滟嫔利用五石散毒害他,他便让滟嫔生不如死,此番是用□□直接毒害他的龙体,他会如何对我?会跟我一样会心软吗?会饶过我吗? “恨朕吗?”胤禛并未让我起身,负手立在窗外凝望着窗外的风景,暖春阁建立在水上,偌大阁楼通往四面八方的陆地,迂回弯曲的道路是用上等的翠竹建造而成,映衬着水光一片碧绿,再添落暮金辉,霞红夕阳,整个暖春阁简直是五光十色,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美丽,他是欣赏着美景还是沉思着问题? “皇上为何如此问?” “因为朕杀了你最敬爱的哥哥,杀了你年家数百条人命?所以恨朕是吗?”我们很久没有如此敞开心扉的聊天了,从前害怕惹怒他,之后担心被人察觉异样,我的身体也好,灵魂也好,渐渐地开始对他有着排斥感,让我离去吧,我让离去吧,我在内心呐喊,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在爱恨之间迷茫了自己,搭上了我唯一仅存着的一点真心,若是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心”也离去了,那我就真的不是年世兰了,我将会成为另外一个人,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了。 “钮钴禄?世兰从来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年迈的阿玛,一个刚刚满周岁的弟弟,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 “是……华妃早就死了,朕将她打入了天牢,杀害了!”胤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道:“云桑格最喜欢这些自然景色了,她说上天赏赐给人类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惜她在朕身边的时候,朕没能带来她来看一看,她还说,熹妃是可以陪伴朕一辈子的人,朕差一点相信了……” 云桑格还留下过这样的话?我将会是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吗?不,我不想,此时此刻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恨他?那就让我离开他吧,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给自己找借口,我根本没有办法去伤害他,我下不了手,二十余年的感情,即便是逢场作戏也耗尽了我的半生,我做不到……朕的做不到。 “臣妾犯下弥天大错,自知不能再陪王伴驾,还请皇上赏赐一杯毒酒,留臣妾一个全尸吧!只是不要连累无辜之人,臣妾此生罪孽深重,能够活到现在都是皇恩浩荡,若是再连累旁人,便是做鬼也不能安生了。”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做什么了?从前我失望了,现在我绝望了,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我而去,我感觉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你犯了什么罪?要让朕去杀了你?” “因为臣妾的缘故,险些害了皇上的龙体,难道还罪不当诛吗?”百合的惨死能够让他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我与他共寝,那是与杀兄仇人共寝,他与我共寝那属于什么呢?与一个担心会对自己不利的女人共寝,他心安吗? “也许,朕不该将你留到现在,朕是皇上,可是朕也是个男人,然而,朕是你的夫君,可是朕更是整个大清的国君,三宫六院,妃嫔万千,朕真心爱过的,有几个?可是反过来,真心爱朕的又有几个,许许多多的女人爱的不过是‘大清皇上’,仅此而已。” 几个?哈,宫中何人不知,皇上对于三宫六院所有的女人,都不过是摆设,是他聊解思念的工具罢了,他的心早就在几十年前被一个女人填满了,任何东西都放不进去。 “朕的身子三番五次地遭受毒物的迫害,太医说要调养好,只怕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慈云寺吧,去问为朕祈福吧,去求菩萨保佑朕能够长命百岁吧,算是你对朕的回报,也算是朕对你最后的一点眷念。” 慈云寺?当初瓜尔佳?文鸢便提议过送我到寺庙里去修行,没想到转辗反侧还是沦落到了这一步,最后的一点眷念,原来他对我还有眷念啊?那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呢? “弘历……”我担忧地问道,他会迁怒于弘历啊?那弘历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切会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全都付之东流呢?我不忍,真的不忍,不忍这个孩子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是个好孩子,至少比他的阿玛的好,他的小西,为了配上他的小西,他牺牲了自由,选择回到这个抛弃他的人身边,可是正是因为回到紫禁城,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小西,可是他再也回不去呢? “他是朕的儿子……”胤禛很是吃力地咬了这几个字,儿子?他终于承认了,我真心为弘历感到高兴,可是从今往后,我便不是他的额娘了。 “臣妾跪别皇上了……”我再次磕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该不该谢谢他饶过了我一命,我累了,我困了,我疲倦了,好吧,我认输了,我对命运低头了,老天爷,我不挣扎了,随意您将我放在哪个漩涡里,我就义无反顾地跟着旋转吧,秋天的落叶也好,断线的风筝也罢,也让我随波逐流一下吧,我已经是一滩没有主心骨的烂泥了,我再也不想故作坚强撑起那副臭皮囊了,谁愿意斗,谁去斗吧,我不斗了。 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直紧紧的拽着,感觉抓住了很多东西,今儿松开手心瞧一瞧,原来里头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住,只是松开的那一刹那,也有着那么一丝一毫的舒心。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便离去了,我抬头凝望着他的背影,想着那一回我抱着他道:“胤禛,你可不能再将我送入鬼门关了啊!”所以这一回他格外的开恩吗? “兰儿……”突然,他回头了,深情地唤了一声,淡淡道:“不要恨朕,朕……” “是,臣妾遵命……”不等他话说完我便回答道,恨?滟嫔说得没有错,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因为爱你入骨,故此恨你入骨,因为无法肆怀对你的爱,故此也无法忘记你给我带来的伤害,这一刻好了,什么都好了……爱也好,恨也好,我们两清了。 他朝我点点头,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那时,朕与你一般,心如刀腕……”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听到此话,我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只觉得好像有一块很沉重的石头,一下子落在我的心头上,有些不堪负重? 那时?哪一时?是说我滑胎的时候吗?不知何故,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流?他、他是否已经知道我已经“欢宜香”的事情了? 心如刀腕?是说我失去孩子的时候,他也跟我一样心痛吗? “兰儿给朕准备的,朕怎么会不喝呢?别说是安神茶,即便是□□,朕也甘之如饴的……”他是知道我在安神茶里下了“不育”的药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喝?他是皇上,不是十分注重子嗣吗?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渐渐地,背影在我的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那扇门关上的时刻,便再也看不见了。 这是我伺候了二十余年的夫君,他终究是离开了我的生命,我想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之间的恩与怨,爱与愁,可能都随着那扇门的关闭而斩断了所有了,二十年?二十年? 我倔强的擦干眼泪,淡淡地笑了,想着,也好!再也不用演戏了,再也不用在心里开展拉锯战了,这样的结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再见了!皇上!再见了!胤禛! 稍后,苏培盛便带来了废除我封号,贬为庶人的圣旨,我跪地接旨时,摊开着手上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却不知道该如何谢恩,从前都是自称“臣妾”,此时我该称呼自己为什么呢? 年世兰?钮钴禄?世兰?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我不再是皇上的女人,我也不是谁的额娘,更不是谁的妹妹,谁的女儿,谁的主子,我就如同那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皇上格外开恩,准许您携带一名侍女随身伺候,您看……”苏培盛依旧待我毕恭毕敬,可是我却受不起他的奉承了?这果真是隆恩啊?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想着让人来伺候我?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十里长亭谁相送 1 “翊坤宫内,不是有一个唤作灵芸的哑女吗?就她吧!”其余人等若是还能活下去的话,自然会另谋生路的,而这个哑女,我不放心,皇后与淑妃也许都不想放过她,秀嫔也可以说是我害死的,瓜尔佳一家也算是葬送在我的手中,就让我带着这个孩子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吧! “是……奴才会帮您安排的!”府中十三年,宫中七年,因为圣旨而入府,因为圣旨而封妃,今儿也终于被一张圣旨送出了皇宫,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幸运。 次日,简略地收拾了行装,正准备离去,淑妃带着瑾汐与浣碧来到了暖春阁,斗了这些年,终于分出胜负了,也许所有的人都可以松了一口气吧! “淑妃娘娘吉祥,各……”我俯身行礼,早不是当日的盛装打扮,不过是一件清水色的长裙,将头发随意用一根丝巾束着,没有胭脂水粉的装扮,我的脸自然更显得憔悴不堪吧,岁月的痕迹更加的明显吧! “不知淑妃娘娘来此有何贵干?”我问道,突然我的脑海中涌入了许许多多的人,端庄贤惠国色天香的皇后、貌美如仙聪颖过人的淑妃、眼光独到蓄势待发的德端贵妃、寂静沉稳性情如菊的惠嫔、温婉细腻能歌善舞的滟嫔、善良聪慧有容乃大的裕嫔、美艳冷冽绝代佳人的和妃、骄纵嚣张的祺嫔、嗔娇伶俐的秀嫔、心思缜密的襄嫔、文静敏锐的莹贵人、善于进退的欣贵人、天真灿漫的淳嫔、憨憨傻傻的齐妃、胆小如鼠的富察贵人、如新进宫妖娆妩媚略显风骚的祥贵人,清新醒目稚嫩柔和的如常在,甚至妙音娘子、丽嫔等等…… 感觉脑海里充满了人物,她们的身影如同走马观花似的在我的脑海里旋转,并且越来越快,好似要将我的脑袋搅和成一团浆糊,有些是我的同盟,有些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些也是算计过我的人,算计来算计去,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本宫与你相争数年,你要走,岂能不来送一送?”淑妃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理由,事到如今,我也不过时砧板的肉而已,任由宰割了,想要怎样便尽管怎样吧! “谢淑妃娘娘厚爱,想必我走后,淑妃娘娘会很寂寞的,后宫之中少了我,谁还能够体现淑妃您女中诸葛的智慧来呢?” “深宫里,哪天不寂寞?本宫早就习惯了,怎么你还惦记了往日的繁花似锦么?”淑妃眼神朝我收拾的几个包袱看去,我自觉的打开,里头也不过是几件衣裳而已,既然是被贬出宫去,哪里还敢带什么东西,虽然胤禛没有下旨没收我的财物。 “我不过是带了几件衣裳而已?淑妃娘娘要不要一一检查呢?” “哈……‘我’,怎么?你没当过奴才,也没有见过奴才吗?一个庶人在皇帝的淑妃面前自称‘我’,这像话吗?”即便再战败我也没有低过头,可是这一刻,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我已经被踩到脚底了,尊严落在地上,被撵入泥土,再也捡不起来了。 “奴婢,不过是带了几件衣裳而已,淑妃娘娘要一一检查吗?”我卑谦地问道。 “自然不用,慈云寺内,有僧袍斋饭,饿不着你,冷不着你,所以这里一针一线你都不必带走,不仅仅不能带走东西,反倒要留下些东西……”淑妃朝我一指笑道,留下东西?如今的我,还能有什么东西留下呢? “不知道淑妃娘娘要奴婢留下什么东西?” “既然是去寺庙修行,那要留下的自然是你乌黑柔顺的华发了,来人那,拿剪子来给这个贱婢剃发,也好让她干干净净地出去,别把那满身的污秽带入佛堂,玷污了菩萨的眼睛……”不等我反应过来,浣碧便带着两名侍女上前来,将我紧紧地按在地上,不知是谁将我的头发重重的一拉,顿时感觉整个头颅都要掉下来了。 “淑妃……”我狠狠地叫了一声,淑妃“嗯”的一声道:“本宫等这一天等得太久,本宫做梦都盼着这一天……”说着她便渐渐地朝我走近,有人将剪子递到她的手中,我试图去挣扎却已经毫无办法,这个老女人太过狠毒了,为何到了这一步,她都不肯放过我? “哈哈哈,怕只怕,狡兔死,走狗烹,苍鹰尽,良弓藏,许今儿奴婢的遭遇,就是淑妃明儿的结果也说不定呢?”她以为她次次都能靠着肚子保住性命吗?若不是她的肚子争气,早就在我被打入冷宫之时,就被皇后给铲除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本宫之所以会输得那么的惨,是因为本宫许多事儿不知道,可是现在本宫统统都知道了,那是本宫的催命符,未必不是本宫的保命丹,你不觉得本宫与皇后娘娘一样,找到了永胜不败的秘诀吗?”是啊,与纯元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他怎么舍得杀害呢?如和妃都能够让他如此不舍,何况是陪伴他七年之久的淑妃呢? “是么?那奴婢在此庆贺淑妃娘娘步步高升,在紫禁城内一帆风顺,直到您年老色衰的那一刻,看一看能不能躲过被抛弃的宿命……”后宫之中是有谁可以永胜不败的呢?即便是皇后不也败在我的手中过吗? “年老色衰?哈哈,你信吗?本宫永远也不会色衰的,至少在皇上的眼中,他整整大了本宫三十岁,皇后也是,故此,本宫即便是老,皇后也未必看得见……”是了,帝后已经老了,而她依旧风华正茂。 “江山代有才人出,奴婢相信,万物相生相克,总有一日,能给淑妃致命一击的人会出现的。”我淡淡道,浣碧只怕是觉得我侮辱了她的主子,狠狠在我的腰间踹了一脚道:“小姐,还跟她废话什么?我看见她这张嘴脸,晚上睡不着觉……” 淑妃气冲冲地拿起剪子朝我走来,我无来由的缩了缩身子,头发?女子最为宝贵的头发……今天它就要离我而去了吗? “你若是害怕了,可以求求本宫,本宫可以大发慈悲的饶了你……”淑妃轻蔑地说道,嘴角挂着那无比狡黠的笑容,求?要我怎么求?要我跪地求饶吗? “本宫知道你不会求本宫,本宫知道你也有着一身傲骨,那就看你傲到什么时候……”话音刚刚落下,只感觉眼前一根根的发丝飘荡,整个脑袋被人扯来扯去,女子爱发如命,即便此时我要去慈云寺了,可我依旧是带发修行,平常掉一根我都会心疼不已,可是此时……想起当初在慎刑司百合被剪头发的场景,没想到我终究也是免不了这样的厄运。 罢了,罢了,三千烦恼丝,也许剪掉会更加的情景也不定呢?寺庙的主持与大清的淑妃谁下的剪子不一样呢?心都已经死透了,又何必在意这幅臭皮囊呢? “好志气,连叫都不叫一声啊?”淑妃见我如此淡定释然,似乎没有达到她想要的那种目的,便也就停止了剪发了,将剪子狠狠的扔到了一边,朝我咆哮道:“年世兰,因为有你,我的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谁毁了谁的人生还不定呢?我本来好好地在紫禁城内一手遮天,独秀后宫,是因为有了她,故此才会遭来数之不尽地厄运,时常幻想如果没有她,那该多好啊? “浣碧,你不是看不得她这张脸吗?给本宫毁了它……”毁容?其实我的容颜已经被岁月毁了,不知不觉我已经三十有余了,后宫之中的女子许在二十余岁时便已经开始衰老了吧! 脸上还挂着几根发丝,不知道是谁将我那剩余的短发一拽整个头都被提了起来,眼前有着一把尖锐的剪子朝我款款而来,其实杀了我不是更好吗?为何还让我承受这般侮辱与折磨? 这伴随我一生的容貌也要毁在这一刻,年世兰存在这个世间的凭证还有什么?谁还能认出我呢?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也失去了爱人,哪怕是恨的人也没有了,又何必在乎这容貌呢? “住手……”正当我即将要接受毁容的酷刑之时,门外传来皇后的叱喝之声?怎么?她也要来将我送一送吗?只不过是送我去慈云寺还是上西天呢? “皇后娘娘……” “淑妃,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动用私刑?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本宫,有没有皇上?”皇后朝内走来,今儿虽然没有盛装打扮,但是春风得意的精神面貌还是可以透过她那国色天香发髻上佩戴着的头饰可以体现出来,开得正为茂盛鲜艳的大红牡丹攒着,配着嫩粉的花蕊衬着她也年轻了几分。 “皇后,难道此时此刻,您还不让臣妾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吗?那臣妾如何对得住我死去的两个孩儿?”淑妃问道,我曾经是幻想她胎死腹中,在她产子的那个雨天,拦住了求见皇上的人,杀害了出宫请太医的太监,但是我并没有下手,她只怕还不知道真相吧,任凭人蒙在鼓中,试问后宫之中想要她孩子性命的人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十里长亭谁相送 2 “好啦,皇上有旨,送她去慈云寺,其余的事儿你就不要再理会了,你毁了她的容貌又能如何?此生此世,你也再无机会见到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来人那,送华、送世兰上轿,启程去慈云寺……”世兰?在府中她偶尔会呼唤我的名字,只是我早早就承担不住这个父亲给予的名字了。 “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在慈云寺内会日日夜夜为皇后您祈福的,就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身康体健……”我被人扶起,左右各一人驾着,是扶还是拖,或者是拽,我已经毫无自觉了,风拂过脸颊,扬起了那零零碎碎的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有多么的落魄? 出宫来圆明园的那一天,裕嫔特意来送我,我却并没有与她多交谈,想着不过是去圆明园住一段时日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没想到那将是最后一面,还有我翊坤宫内的一切,院内的常青藤,花草,屋内的一切陈设,我只是命人好生地看管着,没想到那也是最后一次的告别了,幸亏我是高高兴兴地出的紫禁城,一如我当初高高兴兴的入紫禁城,从一个王府之中的侧福晋变成大清后宫之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华妃,那是何等的尊荣。 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得得得”的马蹄声在耳边起起落落,落魄也好,狼狈也罢,我已经毫无眷念了,紫禁城也好,圆明园也罢,都不是我的归宿,也许命中注定我的归宿是该在那青灯古佛旁吧! 马蹄声停止了,我当是要到了,掀开马车帘子看去,只见路边的长亭内,有着两个身影,颂芝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牵着娇小安静的灵芸,好似在等着我的到来,很好,她终究还是来送我了,想起当日在翊坤宫内的场景,那个寒冷的冬日我们就相互拥抱在一起取暖来抗拒那严寒,那百花之中,我们四人跪地结拜,她怯生地呼唤了我第一声“姐姐”,我承诺过她不会让她再受一点点苦,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做到故此她选择了背叛吧! “主子……”颂芝轻轻地唤了一声,走到马车前伸手想着扶我下马车,我冷冷道:“此时此刻,我还是你的主子吗?” “是,永远都是……”我自己跳下了马车,不理会她的伸手,她来这儿是想干什么呢? 长亭内,我坐在石凳之上,颂芝拿起茶壶给我倒茶,远远的天外,蔚蓝的天色与青山相接,好似驾着一座长长的拱桥,偶尔飞过几只白色的鸽子,发出一阵阵刺心的鸣叫。 慈云寺坐落在京郊的暮云山峰,此时只怕已经到了山脚了,四周出奇的安静,故此但凡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格外的明显,水从茶壶倒入茶杯之中发出的潺潺之声,如同清晨破晓的鸡鸣,惊醒了我试图沉睡的身子。 “主子,您喝茶,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您奉茶了……’颂芝跪地,毕恭毕敬地将茶递到了我的身边,我从容接过冷冷问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颂芝起身反问道,“喝了茶,我就当您原谅我了。” 从未怪罪哪里来的原谅呢?我喝了,这是我妹妹奉的茶,我哪里有不喝的道理呢?深深吐了一口气起身双眼不知该凝望着哪里,总之不想看见她的脸就对了,“我能问一下原因吗?是什么让你背叛了伺候二十余年的主子……” “您、您真的不该伤害皇上……”紧紧是这个原因吗?是为了保护她心中的仰慕着的那个男人,她是否知道,他的心中从未有过她,甚至记忆里都没有她,何苦呢? “你爱他?” “是,我爱他,从那日,他淡淡地朝我道‘别摔了’起,我就爱上了他,感谢您,带着我一起走进了他的生命,让我见到了他,认识了他,感谢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离他越来越近。”颂芝深情地说道,我从来不知她对胤禛的爱念如此之深? “别摔了……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冷笑,原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八岁那年,陪着您嫁入雍王府的那一天,小小的我,端着洗脸水,朝你的房间走去,他修长的身子开门出来……淡淡的,可是这淡淡的面容与声音里弥漫着芬芳,他是我心中的梦……” “他杀了自己的兄弟,杀了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的女人,甚至,将自己的额娘挫骨扬灰,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去爱的……”他就是坏人,坏得难以形容…… “那是因为你得到了……”颂芝突然加大了声音,“你可以得到他的爱,他的宠,他的身子,或许他的心,可是却偏偏不珍惜,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去珍惜,却没有机会,我只渴望能够得到他眼角那丁点的余光,无意的一句嘱咐或者关怀,哪怕是命令……只要听见他的声音,我都格外的欢喜。” “那皇后许了你什么?” “皇上今早封了我为贵人,住在咱们的兰馨殿里……”原来如此,这的确是我给不了的,因为我难以启齿,也难以张嘴,将自己的陪嫁丫头送到龙床上,然后为她求一个名分。 “弘历呢?” “四阿哥很好,皇上没有迁怒他。”那就好,只是为何他不来送送我呢?好歹是母子一场的,裕嫔呢?怎么也不来送送我,好歹是姐妹一场的。 “哦,凌柱呢?” “发配到了长白山……”也很好,至少保住了性命,他本是一个无忧无虑拿着朝廷俸禄度日的牢头,是因为认识了我,所以才卷入了风波,虽然我给了他许许多多,但是这一刻,他也一无所有了。 “翊坤宫的那些人呢?” “姚曦依旧伺候着我,其余人等都送入了辛者库,小杜子被惠嫔随意找了个借口处死了。”哦,小杜子……也好,宫中容不得背叛的,惠嫔怎么会咽得下这个口气呢? “灵芸?”我朝正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候着的灵芸看了一眼,本是千金大小姐,因为入宫了,所以失去了额娘,还成为了哑巴,然后成为无人要的孤儿,沦落为了卑贱的奴婢。 “这是主子您最后的要求,帝后都允了……”颂芝淡淡地道,“是我去求皇上让您带一名宫女随行出宫伺候的,我希望您要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便可以用余生来赎欠你的罪过了。” “岂能毁了你的似锦前程?回去吧,贵人……奴婢如今也不必您纡尊降贵的来相送了……”我微微俯身,捋了捋额头的碎发,朝灵芸招手,牵着她的小手钻了轿子中。 “您保重……”颂芝朝我的方向跪下磕头道。 我在心中道:“你小心……”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灵芸如同一只安睡的兔子,静静地侯在我的身边。 也好,好歹有个人陪着,不至于那么的孤单,不至于那么的冷清,马车继续朝前行走,我渴望着到了某一段再次停留,渴望着弘历也好,裕嫔也好,来送送我吧,我还有一些未了的心愿想着他们去替我完成。 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帮我修一修声诺与林紫的坟墓吧,派人替我给他们烧一柱清香吧!帮我好好地打理百合的后事吧,想着法子让许决君离开紫禁城吧,还有帮我好好地照顾已经疯癫的齐妃吧,找一找弘时与乐盈的墓地吧! 可是马车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走,再也没有停过了,他们都没有来送我,也许是不想被我连累吧,也许是胤禛下了命令不让他们来相送吧!总之是没来就对了,宫中哪里来的真情呢?也许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相互利用吧。 “恩……”灵芸扯了扯我的衣裳,打断了我的思绪,从今往后,我就只能跟这个小女孩相依为命了,也许我可以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养着,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必再与那些人勾心斗角了,不必日日夜夜都想着算计了,也许余下的日子会很美好也说不定呢? “放心,我会一直带着你,无论走到哪里……”当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她从断头台上救下?是善心大发还是为了与淑妃作对?我已经遗忘了,没想到最后陪我到最后的竟然是她。 灵芸点点头温顺地靠在我的怀中,想起第一次在紫禁城内见到灵芸的情景,她被瓜尔佳老夫人紧紧的牵在手中,墨玉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净是乖巧可爱,我抚摸着她那小小的脸颊,只感觉嫩嫩的,手感真好,如同捏着一块柔软的面团似的。 灵芸微微地笑了笑,双手交叉在一起,如同苍鹰的翅膀一般摆动着双手,一起一落的,好像在喊:“飞喽,飞喽!”,她也不喜欢紫禁城吗?所以出了紫禁城很高兴,她可知道,我这一生,只在三个地方长住过,第一个我的家年府,第二是雍王府,第三就是紫禁城,离开了这些地方,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去幻想未来的生活,在慈云寺里又有着什么样的日子等待着我? 第二百八十三章 锦瑟豆蔻柳辰风 我害怕我一开想象,便是受不完的苦楚,她们岂能放过我?我是飞不起来,即便如此了,就趁着胤禛对我的手下留情,她们也不会将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开的,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可怜的灵芸,我该把你怎么办呢?”留在宫中她没有生路,可是跟着我,她的日子又能有多好过呢?她才八岁啊?八岁的年纪还是无忧无虑的,突然想起了玥珊,襄嫔啊,答应你的事情,我是做不到了,不过我相信德端贵妃会为你的女儿找一个好的归宿了,她会好好地疼惜她的,只是因为我们这些女人斗来斗去的缘故,年幼的公主好似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故此早早地丢去了少女的清纯了。 灵芸用她小手梳理我的头发,已经被剪得乱七八糟了,女人没有了头发,还能称呼为女人吗?我点了点她的额头,舒心一笑,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还好不是独自一人。 “姑娘……”突然车夫唤了一声,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一愣,帘子被掀开道:“姑娘到了……” “你叫我什么?” “不知道该叫您什么,故此唤您一声姑娘……”车夫朝我上下打量,然后一笑,显得那么的猥琐,不由心中厌恶,另一车夫也回头朝我看到,两人相视一笑,好似再商量着什么事儿? 那人摸了摸下巴道:“皇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即便不施粉黛,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是这样的美?”说着伸手朝我的脸摸了一下,我愤怒地抬头打落了他的手。 “好大的胆子,敢对本……敢对我无礼?”两人再次交换了眼神,将手缩了回去,道:“下车吧!到了……”说着两人跳下了马车,替我掀开了帘子,我下车一看,这儿四面荒野,净是峭岩陡壁,哪里来的寺庙,不由觉得大事不妙。 “这里是哪里?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将灵芸护在身后,慢慢地往后退去。 “这里?不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吗?上头有命,让兄弟两护送您去黄泉路,不过……”那人再次猥亵地看着我的身子道:“不过,护送您去黄泉之前,让哥两乐一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你敢……”我叱喝道,我就知道皇后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 “有什么不敢?此处偏僻荒野,寮无人际,莫非你还有别的出路不成……”说着两人便朝我扑了过来,我好歹有着一些功夫底子,但是因为常年荒废,已经所剩无几,在深宫之中对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还绰绰有余,可如今是两个粗莽大汉,何况已经身疲体乏,实在难以招架,没过几招,我已经被他们完全制服,只能朝灵芸喊道:“快跑,快跑……” 灵芸的身子小,如同兔子一般的敏锐矫捷,一时逃脱了他们的追捕,他们一人见灵芸跑了出去便忙着追了过去,我便趁这个间隙腾出手来好好地给了按在我身上的那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那人气急,便也狠狠回了我一个,身子便整个倾斜倒在了地上,额头碰到了荒野里的石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贱货……”那人又是朝我狠狠一个耳光,紧接着,“嗤啦”一声,身上的衣裳被扯破,我的肌肤尽显在他的眼中,试图去挣扎,但是已经紧紧地被他压住,“爷们还从未上过皇上的女人,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如痛快一场……” 猥亵意淫的笑,让我忍不住干呕,一阵阵的酸水从胃里涌了出来,心中咒诅道:“皇后,你们太狠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想着咬舌自尽,却并没想到被他发觉狠狠地捏着我得罪,扯下我身上的肚兜塞入我的嘴中,再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巴掌道:“想死,也等爷快活了再说……” 双后被他的腰带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整个身子被压在他的身下,再也无力挣扎,没想到心高气傲,享尽了一生荣华富贵的我,竟然落下了这样的一个结局,绝望地流出了泪水,也许这就是她们所言的报应吧! 突然只听见一声惨叫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接着便看见压在我身上的那人肚子上出现了一把带血的剑,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我的衣裳上,不由吓得双眼放大,那人只是五官狰狞地看着我,直到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爷……搞定了……”那边传来声音,我瞥眼看去,三个男人出现在眼前,突然那人肚子上的剑被狠狠地抽了出来,从身体里迸裂出来的血沾满了我的脸。 剑锋一转,持剑的男子朝那三人冲了过去,一剑便刺到了其中一人的心间,接着一个横扫,另外两人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顿时,我感觉脑内一片空白。 “爷,您……”倒下的男子伸手指着那人道……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声音我听过…… “啊……”持剑男子一声咆哮,狠狠地将剑扔在地上……,一片血腥,我只感觉满脑子都是血…… 淡紫色的帷幔漂浮在眼前,身上搭着一件丝绸材质的薄纱,我吃力地抬了抬手,只感觉全身都很酸痛,想起晕倒前的那一刹那,我不由身子打了个寒颤,四处环顾,一片陌生感袭来。 淡淡的清香,悦耳的鸟鸣,还有一阵阵的微风,以及哒哒的马蹄声,这是我睁开眼睛时感觉到的实物,慢慢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并且这个房子还在不停地移动。 我躺在一个矮榻上,空间很小,刚好可以容纳我的身子,却难以支撑我翻身,旁边一个矮几,上面放置着茶壶与茶杯,好似都固定在上面,房子没来由的晃动了一下,我的身子一倾,但是茶壶茶杯却没有丝毫的动,只能听见茶壶水花激起的声音。 一阵轻风吹动了淡紫色的帷幔,我试探着将帷幔拉开,才发觉帷幔的那边是窗户,忙着探头去看,却发现两岸苁蓉青翠匆匆而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该是一架马车,而我正在马车上。 这里是哪里?马车要到什么地方去?是什么人救了我?为何救我?灵芸呢?一系列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转悠,只感觉脑袋晕晕的,我敲了敲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低头看去,发觉自己穿的是一件蓝色长裙,宽宽送送的袖子感觉很是舒服,闻了闻还散发着一股淡淡兰花香。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谁帮我换的衣裳?谁帮我清洗的身子?被淑妃胡乱剪过的头发散放在肩上,摸了摸不由觉得可惜,从前我的华发密生,用手一抓感觉扎扎实实的,如今却感觉握不着什么了? “吱呀”一声,马车上的格子梭门被推开,只见一位穿着杏花色的妙龄女子猫着腰进入,手中还提着食盒,见我醒来忙笑脸迎合问道:“姑娘,您醒啦?想必是饿了,奴婢给您带来了些糕点,您先用一些,待到了前方城镇,再打尖住店……” 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灵气十足,面容虽不是出众,却也不丑,眉清目秀,小巧玲珑,鞠膝跪在矮几前从食盒里是拿出几样点心摆放在我的面前。 “你是谁?”我淡淡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脑海中,那血腥的一幕,让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晕倒前只隐约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走到我的身旁,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呢?”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许是太久没吃东西,肚子此事咕咕叫起来,她听见了便微微一笑道:“姑娘,您先吃些东西,容奴婢慢慢跟您禀告!”她为何在我的面前自称奴婢?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庶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被人追杀的庶人。 在弄明白事情之前,我什么也不敢吃,坚决不吃,态度强硬地说道:“说……你到底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她无奈只好禀告道:“奴婢名为锦瑟,是来伺候姑娘的,主子有命护送姑娘到安全的地方。” “主子?谁是你们的主子?”我追问道。 “姑娘恕罪,主子交代过了,不必告知姑娘身份,不过姑娘请放心,我家主子绝不会伤害您的。”锦瑟毕恭毕敬地禀告道,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婢女,可见她的主子绝非是常人。 “跟我在一起的小女孩呢?” “你是说那个小哑巴是吗?”锦瑟问道,我微微地点点头,“她受了些惊吓,又感染上了风寒,奴婢等担心她的病传染给了姑娘,故此安置在别的马车里,由豆蔻姐姐亲自照顾她,您放心便好了!” 豆蔻?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不过看得出的确没有伤害的意思?锦瑟微笑道:“姑娘,您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您已经昏迷两天了,滴水未进,奴婢给您喂药都是费了好大的劲儿的,何况姑娘身上还有伤,若是不吃东西,怕是不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民舍内男娼女盗 “我身上的衣裳?还有……”我疑问道。 “姑娘只怕是从山崖上摔下来,衣裳都被树枝等给刮破了,是奴婢与豆蔻姐姐为您换的衣裳,清洗的身子,您放心!”见我依旧狐疑,锦瑟再次劝道:“姑娘,您先吃些东西吧,余下的事儿,咱们可以慢慢说的。” 不争气的肚子看见这些糕点的确有些按捺不住了,便也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准备吃,却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道:“大家休息一伙,吃点干粮稍后再赶路?”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马车便停了下来,我问道:“这里是哪里?” “已经出了京城了,姑娘尽管放心……这儿不会有危险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主子命奴婢等人护送姑娘到安全的地方,主子说,离京城越远姑娘便是越安全,奴婢等会护送您一直南下。”南下?离开京城?我长这么大好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从此以后我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锦瑟,姑娘醒了吗?”外面传来女子的一身呼唤,锦瑟答道:“是,豆蔻姐姐,姑娘已经苏醒了,您要进来请安吗?”外面女子听闻我已经了苏醒,便道:“是……” 说着梭门被再次推开,只见一个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子猫腰进入,朝我请安道:“奴婢豆蔻给姑娘请安!”见她容颜俏丽,柳叶眉,丹凤眼,眼角有些微微地往上挑,携带着一丝丝的妩媚与妖娆,比起锦瑟来更为成熟丰满,眉宇之间略略透露着几分书香气息,自称奴婢实在是可惜了,比起宫中的小主们丝毫不差半分。 “在下碧云镖局柳辰风给姑娘请安!”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豆蔻解释道:“碧云镖局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几所镖局之一,柳公子是碧云镖局的少镖头,奉主子之命护送姑娘南下。” “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哪一位吗?”我问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姑娘恕罪,主子说,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的,姑娘只需要明白,我家主子一心想要救姑娘便好了。”略略交谈了几句,觉得她们肯定不会与我说什么,便也不再过问了,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紫禁城,更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京城。 我的余生会在哪里度过呢?皇后这回是真的安心了,我年世兰再也休想踏入宫中一步了,再也威胁不到她了,宫中的那些女人知道我被贬责成了庶人,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吧。 此时此刻是不是都在庆贺呢?她们会笑得多么的开心呢?因为紫禁城内没有了我,所以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吧! 我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了,我更加的迷茫了,我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胤禛,我能做什么呢?这些人如此神神秘秘,一口一个主子,却不愿意表露真实身份,是否可以信任呢? 当务之急,我该是要好好地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吧,总之是废人一个了,在哪里苟且偷生,苟延残喘不是一样呢?一个被废弃的妃子来到了民间能够做些什么呢? 我活着还能有什么用处呢?可是难道我就要这样的去死吗?那些人,即便是死,也舍不得让我干干净净地去死,为何待我这样的残忍?想起那一幕,我忍不住地呕吐起来,从前我渴望自己能够怀孕,不惜吃些酸黄瓜来令自己呕吐,享受那害喜的感觉,此时,我只要想起那肮脏的一幕,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呕吐。 我不能死,我要好好地活着,即便我杀不了她们,我也要她们死在我的前头,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谁能够笑到最后? “姑娘,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敲门。”因为在路途上,我一直都在呕吐,锦瑟与豆蔻以为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在路上停了一个时辰,故此找到路途专设给路人歇脚的客栈时,已经是二更天了,店家都已经打烊了。 “锦瑟姑娘,也许你知道我过去的身份,不过,不管过去如何,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感谢姑娘等相助才能保全性命,这‘奴婢’二字……我担当不起,还请姑娘不必如此称呼,不然我心中惴惴不安!” “是,锦瑟知道了……”锦瑟点点头,提着裙子下了马车,此时,天已经黯淡,秋日的月光总是比往常要好些的,掀开窗帘看去,圆月当空,星光璀璨,夜色出奇的好,却因为心中郁闷的原因,只感觉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实在对不起,本店已经住满了,别说是上等房,就连下等房都没有,您还是去别处吧!”远远传来店家的声音,走了好远才找到这一家客栈的,两辆马车,七八匹马,我、锦瑟、豆蔻、灵芸,还有柳辰风以及他的几名手下,统计有数十人,只怕一般的客栈都住不下了。 “那就将人都赶出去,我家姑娘今儿一定就要住在这儿了。”锦瑟很不客气地说道。 “这,姑娘……我这小店……”店家有些为难,锦瑟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见豆蔻道:“没有房间便罢了,店家给我等准备些干粮吧!这是银子,什么好吃好喝地统统都拿出就是了……” 我只是坐在车内不理不顾,她们将我带到哪儿就去哪儿吧,至少在我身上的伤康复之前,灵芸的病好之前,我已经毫无退路了。 “姑娘,虽然出了京城,但是,唯恐树大招风,奴婢认为还是小心为妙,便只能委屈姑娘了,柳公子派人到前方打探过,不远处有一个村落,我们不如到村民家借住一宿,您看如何?”我点点头,想着天牢都住了,何况是民舍呢?我这样的人,能够有一块粗布裹身已经很不错了,不该再挑什么的。 我已经昏昏欲睡了,毕竟长这么大也没有如此舟车劳顿过,万事让她们去安排便是了,大约半个时辰,豆蔻来禀告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房间,您梳洗休息吧!”我点点头,下了马车,只见几所民舍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山野之中,难以形容的简陋与破碎,跟紫禁城内的朱墙碧瓦,雕栏玉砌相比简直是地狱,我不由有些胆怯不敢进去,即便是天牢都比这阔气,我难以想象世间还有如此破碎的屋子,房顶竟然是稻草堆砌而成,我不但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我停止了步子道:“我还是住在马车上,不必借宿了。”锦瑟、豆蔻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道:“秋日里更深露重,夜间会寒的,姑娘身上伤还未好,若是再感染风寒,该如何是好,请姑娘委屈委屈吧,待明日到了镇上,一切都会好的。” 想想不由好笑,我如今不过是个四处躲藏的逃犯罢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计较这个啊?只能无奈的移步走入民舍,问道:“灵芸的病如何了?” “喝了药,却并不见好,从京城里抓来的药,也吃得差不多了,明儿去镇上再找大夫看一看吧!”豆蔻便引着我进入房间便解释道,只怕是已经给了村民银子,故此是将整个屋子都借过来了。 “姑娘,已经烧好了热水,您简单梳洗一下吧!”锦瑟提着水壶进来道,我环顾着房间的环境,家徒四壁,床、桌子、椅子,所有的一切都陈旧不堪,真是与天牢都无法相比,不由怀念起我翊坤宫的高床软枕来。 “我去看看灵芸……”这丫头,本来胆子就不大,如今又在病中,面对一群陌生的人,只怕更加的胆小,我在她的身边总会好些的。 “姑娘,灵芸得的是风寒,请容易传染的,豆蔻会仔细照顾的,您放心!”豆蔻拦在我的面前道。 “是不是,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便失去了自由?”我有些不满地说道,锦瑟、豆蔻也不敢与我顶嘴,俯身道:“那姑娘先梳洗,我这就去把灵芸带过来。”,豆蔻转身离去,锦瑟依旧替我准备梳洗的工具。 “姑娘委屈了,别说是姑娘了,只怕连我这等奴婢都未从住过这样的地方,但是情势所逼,也无可奈何,待走远一些怕是会好些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能走到哪里去呢?皇后若是知道我被人救下了,会不会继续派人来追杀我呢? “什么人?”突然听见窗外一声柳辰风的叱喝,紧接着便是一群追赶的声音,莫非是皇后派来杀我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为何还不放过我呢?我要出去看一看情况,但是却被锦瑟拦住道:“姑娘,若是趁着您来的,您还是躲起来为妙。” 我却偏偏不想躲起来,倒是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柳辰风派人追到了一个草丛旁边,只见草丛里有男女喘息的声音,男声道:“大爷,饶命啊,我们不是贼,也不是强盗,您饶命啊……” 女生哭诉道:“各位大爷,给奴家留些颜面吧,再也不敢了……呜呜呜……”许是半夜三更出来偷情的干柴烈火,民间当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发生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无来由草木皆兵 “你们是什么人?”柳辰风问道。 “我是隔壁家的大狗子,不知道今夜这儿借给各位大爷住了,不然打死也不敢来的……求求您,千万不要将我们送官啊,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无奈家中双亲不同意,迫不得已才暗中偷会,大爷饶了我们,我们来生做牛做马地报答各位老爷,饶命啊,饶命啊……”男人已经有些被吓破了胆子,说话来都结结巴巴的,女人只是一味的哭诉。 “姑娘,您看……”柳辰风请示我道,我的眼中是最容不得这些不干不净地东西,不过既然是两情相悦,我为何不成全他们呢?想起百合与许决君,有情人成眷属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嗯……”我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放了他们,若我是出宫微服私访的熹妃娘娘,不用担忧有人追杀,搞不好还会出面见见他们的父母成全他们呢?那对男女见我放了他们,忙着在草丛那边朝我磕头,千恩万谢,只可惜天太暗了,不能看清模样,虚惊一场,便也重回屋内了。 “你们当真当我是个主子……”我感叹道,柳辰风竟然来请示我,听从我的命令?不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锦瑟毕恭毕敬道:“您本来就是主子的,姑娘!” “也不知道我当初做了什么好事儿,到了这般地步,还有人相救,请替我转达你的主子,说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若是年世兰还有利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张嘴就是了。”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能够引来这么身份神秘的人如此费尽周折的来帮助,宫中多年勾心斗角地经验告诉我,也许我对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看过灵芸那孩子了,如今还发着高烧,我不顾豆蔻的阻扰,非要将灵芸留在房中亲自照顾,想着这可是唯一一个能够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了,我既然救下了她的性命,岂能又让他丢失呢? 想起从前的种种,不由觉得一切都是空,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沦落到今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上无父母可尽孝,下无子女可供养,更无兄弟姐妹,正如淑妃当日所言,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我拍打着灵芸的身子,好让她安睡,不能言语的她,无法诉说此时此刻她的痛苦,只能哼哼唧唧的靠在我的怀中颤抖,如今我当真成为这秋日里的落叶,随风而逝,飘落在哪里,就停留在哪里吧! 这样的条件下,我即便再疲倦也无法入眠,锦瑟豆蔻二人将我照顾得很好,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真是将我当成主子看待的,事无巨细,唯恐我不舒服,将灵芸哄好安睡之后,便也靠着她的身子躺下假寐着,床很明显已经是收拾打理过的,但是依旧不舒坦,只能安慰自己就这样吧,慢慢地就习惯了,哪里就能如同宫中生活那般惬意呢? “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听见豆蔻的声音与柳辰风交谈的声音,对于他们我也不信任,故此决定起身去偷听一番,也许能有什么秘密也不定呢? “不知道,这么多的官兵……难道……”官兵?我探头朝窗外看去,只见那边灯火通明,逐渐地朝民舍的方向而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的马车也许有些招风了,来人,将马车卸了拆成块搬到屋内去藏起来。” “这,不成,姑娘身子娇贵,没有马车,明儿如何赶路?”豆蔻迟疑道。 “若是保不住姑娘,我等能不能看见明儿太阳还是另说呢?也只能委屈姑娘了。”如此听来,他们的确是来保护我的,可是那官兵真的是来追查我的吗?莫非是皇后派出她手中的那一支军队? “姑娘,委屈您了,先将这些衣裳换上吧,那边来了许多官兵,在搜村,委屈您就先扮成村民的模样吧!”豆蔻与锦瑟匆匆忙忙地进来朝我禀告道。我也无奈,只能任由她们摆布了,她们将我乔装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我与灵芸看上去便如同一对母女了,刚刚换好衣裳,柳辰风进来禀告:“姑娘,得罪您了,我得隐藏在这屋内,好贴身保护姑娘您的安全……”说着便躲到了床的帷帐那边。 豆蔻道:“姑娘您记住了,您是我们的大嫂,我们是您的两个妹妹,灵芸是您的女儿,我们的大哥也就是您的丈夫从军了,家中只剩下女流之辈,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了……”我点点头,真是赶尽杀绝啊?没想到我年世兰可以让他们如此煞费苦心,真是谢谢她们了。 不久之后,便听见官兵冲入院内的声音,噼里啪啦地敲门声,惊醒了灵芸,她便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摆,胆怯地抖索着,我安慰道:“灵芸,不怕,我是额娘……”一听见额娘二字,她便一头撞入了我的怀中,我感觉得到她的胆怯与畏惧,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来啦……”豆蔻举着煤油灯到了大门口,隔着门问“谁啊?半夜三更的!” 官兵也并无太过无礼,只是问答:“我们是官府的人,可有过一男一女来寄宿?”一男一女,莫非是刚刚在草丛里偷情的一男一女,不过是偷情而已,不至于引来这么多官兵追查才对啊?莫非另有隐情? “没有啊,奴家家中都是女流之辈,这黑灯瞎火天的,哪里敢留宿外客啊?” “对不起了姑娘,我们正在追捕盗贼,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且要进去搜一搜了……” “官老爷,我们家都是女人,您这一群大老爷们进来不合适吧!莫非我们家有没有人来寄宿,我们还不知道么?”锦瑟拦住道。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是皇命,误了事儿,你担当得起吗?”皇命?是胤禛下令追捕的?我在内心疑问,他这是要捉拿谁啊? “大爷,奴家女流之辈,不懂些什么事儿,只是屋内都是女人,不如容我们穿好衣裳,您再搜查可好?”豆蔻提议道。 “等你穿好衣裳,盗贼就跑了,少废话……”那官兵的耐心只怕是给磨光了,语气粗糙起来。 锦瑟顶嘴道:“那你们还想闯进来不成,那就是私入民宅,骚扰百姓……” 官兵不服,一脚踹开了门道:“老子就骚扰了,怎么的……”只怕见锦瑟豆蔻略微有几分姿色道:“如不是今日皇命在身,老子还要强抢民女呢……一边去,屋内还有什么人儿?” “只有我嫂子跟侄女儿,官爷,您搜归搜,可千万不要伤人啊?我们的大哥也是大清的士兵,跟着大将军打仗的,您可不能为难我们啊!”豆蔻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说道,几个官兵近了屋内,我与灵芸紧紧地抱成了一团坐在床上,我也不敢抬头去看,只是低着头,装出一副无知妇孺胆怯发抖的模样。 “嫂子,别怕,官爷是搜盗贼的。”锦瑟提示我道,可能这些官兵不是来找我的,又朝官兵道:“官爷,您看,我们家房子,啥也没有,怎么有地方藏人呢?您尽管搜吧!” 几个官兵略略地搜了搜,见并没有人,便准备离去,可是就在此时,床边的帷幔动了动,引了那官爷的注意,“嗯”了一声,朝床的方向走来,我不由有些急了,若是搜查到柳辰风躲在后边,即便不是来寻我,也是有嘴说不清了。 “官爷,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是贪图我们嫂嫂貌美,想要霸占不成,我哥哥可是平逆大将军的手下,您若是不怕得罪平逆将军,只管动一动我们嫂嫂,看我哥哥回京之后让不让你好看……”锦瑟叱喝道。 官爷朝锦瑟撇一眼道:“小娘子,还挺猖狂,爷说了,没功夫强抢民女……来人,看床后边是什么……”说着便又两个士兵走了过去,将帷幔一扯,我不由尖叫了一声,抬头一看,里头竟然是什么人都没有,柳辰风明明躲在里头,这是去哪里了呢?不由舒了一口气,官爷见无人便也离去,喊道:“去下一家……” 待他们离去,我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不出宫不知道,一出宫怎么净是事儿? 只当宫中波涛汹涌,没想到宫外也不是太平安邦啊?竟然有如此令人惊心动魄之事儿? “哎……”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柳辰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道:“莫不是朝中除了大事?若是盗贼怕不用这般大的动静?”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疑问道。 柳辰风一愣,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如此一问吧,反应过来后答道:“回姑娘话,刚刚躲到房梁上了……其余的几位兄弟都躲在屋顶上,所幸没被发现。” “一男一女,会不会是躲在草丛之中的那一男一女呢?”我问道,如今想想极有可能是了。 “有可能,若是盗贼,只怕要盗了皇宫里的东西,才能有如此动静了,不过既然潜入皇宫盗宝,不至于被追得这么落魄,他们没受伤,而且女子似乎没有功夫,没来由,盗宝还带着一个累赘啊?”柳辰风分析道,我也如此想,心中怀疑,若真是与皇宫有关,那该不是谁谁拐走了宫中哪位美人吧,故此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乔装打扮逃难中 一想,宫中戒备森严,谁有胆子如此正大光明的去盗人啊?我在宫中这些年从未见过这种事儿?何况御林军也不是吃素了,哪里会让人逃出来呢?不说别的,紫禁城九九八十一个出口就如同一个迷宫似的,怕是进得去,出不来啊? “好了,姑娘受惊了,早些歇息吧,只怕此处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赶路才行。”豆蔻命柳辰风等人先行下去,又过来安慰我道:“姑娘别怕,主子派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真的有事儿,也能抵挡一阵子,我等定会保护姑娘周全的。” 我笑道:“只怕豆蔻姑娘也身手不凡吧!”普通女子见了官兵哪能如此镇定的。 “姑娘说对了,我豆蔻姐姐可是比男儿武功还要厉害的高手,是我家主子一手□□而成的……”锦瑟颇为自豪地夸赞道。 豆蔻朝她白了一眼道:“多嘴!还不快伺候姑娘歇息!”豆蔻叱喝一声便朝我意识先行离去了,锦瑟则是低头不言语,待豆蔻走后朝我露出个俏皮的笑容道:“正因为豆蔻姐姐是主子一手□□而成的,故此性情也有些相似了。” 昨儿乘坐的马车实在是太过豪华了,豆蔻觉得有些树大招风,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将我们这一群人打扮成行走江湖卖艺谋生的戏班子,以用来掩人耳目,我自然而言地伪装了班主,因为这个位置最轻松,不必真的去卖艺什么的,只负责指挥,灵芸就成伪装成我的女儿,其余人等便伪装成班成员了。 戏班子的名字叫做“凤翔班”主要就是表演武术、唱曲儿、胸口碎大石、舞刀弄棒之类的,自然这只是对外的身份罢了,不会真的去卖艺,这样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姑娘,委屈您了,等到了江苏境内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家主子飞鸽传书来到说京城说了大事儿,故此现在四处都是草木皆兵,让我等好生保护姑娘您南下。”豆蔻禀告道,不由更让我狐疑,京城到底除了什么事儿呢? “你家主子在朝中做官是吗?”哥哥的党羽杀的杀,贬官的贬官,留在京城的也是极少数的,何况颂芝告诉了胤禛我联系过哥哥旧党的事儿,只怕会对哥哥从前的门生再一次的打压,不应该是哥哥当初的同僚,一来,他们不敢如此救我,二来,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势力,朝堂之上的人,我几乎是没有接触的,不应该会有大官员冒着得罪皇后的危险来帮我的。 “莫非是弘历?”我在心中狐疑道,一想,更不应该,弘历才多少岁,哪里能够□□出豆蔻这样的女子来?想来想去就实在没有人了,豆蔻说话是滴水不漏,锦瑟很明显对豆蔻的话不敢违背,我一心要知道这个秘密,想着套出他们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边只有柳辰风这个缺口,这小伙子看上去很是清朗,身上有着一股豪侠风范,武艺高强,但是似乎出来闯荡的时间不久,并不老练,这应该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姑娘,您就不要问了,主子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您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能够见到我家主子了。”锦瑟看上去是比较活跃的,没几日便也能与我随随便便的沟通了,至于我过去的身份,她们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的来头不小就对了。 “嗯,叫姑娘太见外了,如今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不如唤我名字如何?”我试探道。 “姑娘尊贵之躯,能与姑娘谈话都是锦瑟的福气,岂敢直呼姑娘名字?那是大不敬的,锦瑟不敢,豆蔻姐姐知道会剥了我的皮的?”锦瑟摆手道。 “那便在她不在的时候唤就好了,我也是最受不了这些规规矩矩的,不然也不会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从而招来杀身之祸……”我们依旧是两架马车,一架是这种能够遮风挡雨的,另一辆则是露天的板车,柳辰风等人不骑马直接坐那种板车,我、灵芸、锦瑟便在马车内,豆蔻可能是统筹大局之人,没的定数,一伙在马车内,一伙在板车上。 “嗯?姑娘是犯了什么罪过?怎么好好地招来杀人之祸呢?依锦瑟来看,姑娘您应该是大好人,性情之人的。”锦瑟这孩子还是比较单纯的,刚开始与我有些生疏,渐渐地熟悉就没事儿了,挺爱说话的。 “嗯,这个你们主子没有告诉你们吗?” “主子只是说……” “锦瑟……”就在锦瑟即将要告诉我时,突然听到了豆蔻的叱喝声,“你好大的胆子,谁让私自询问姑娘过往的事儿?你不要命,我还要……滚出去!”豆蔻责骂道,锦瑟便灰头灰脸地下了下了马车,我正要为她说几句好话,却见豆蔻朝我微笑道:“姑娘,请恕罪,这丫头性子稍微野了些,问了不该问的事儿,豆蔻会好好教训她的。” “如此说来,豆蔻姑娘是知道我是为何招来杀生之祸的对吗?”我反问道,这个豆蔻一眼看去就觉得深藏不露,也不知道肚子都藏着什么? “主子认为奴婢该知道,一定会告知奴婢的,若是没有告知奴婢,那便是不能知道的,豆蔻不敢打听不该知道的事儿,这是豆蔻这个做奴婢的本分。”豆蔻朝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点了点头,果然是训练有素之人。 “那你主子有没有交代你要好好的照顾本姑娘呢?”我挑嘴问道,我堂堂大清的娘娘难道连一个奴婢都治服不了吗?刚刚在脑海之中跳出这样的想法,立刻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你现在还是什么娘娘,你被废了,心里想着:“莫非,我还怀念着做娘娘的日子?”身边躺着那样的男人,做娘娘又有什么意思呢? “是豆蔻照顾不周的地方吗?”豆蔻疑问道。 “你将锦瑟干下去车,试问谁来伺候本姑娘呢?” “不如豆蔻来服侍姑娘如何?”豆蔻听我如此说,自然明白其中意思,我挑嘴道:“我哪里敢劳累豆蔻姑娘啊?我的性命都捏在豆蔻姑娘的手中,哪里敢指挥豆蔻姑娘您呢?” “姑娘……豆蔻只是……”被我说了几句,豆蔻便有些羞愧难当了,双腿跪倒在我面前道:“姑娘请恕罪,主子让奴婢好生照顾姑娘,绝不敢有怠慢之处,奴婢唯恐姑娘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若是奴婢有做错了什么,姑娘尽管教训就是了,奴婢是主子的奴才,姑娘是主子托付的人,那便也是奴婢的半个主子了。” “不敢当,我与你家主子是敌是友还待定呢?岂敢将你当成奴才使唤?你也下去吧,本姑娘自己照顾自己便是了。”我挥手道,看来这些人待我真是没得说的,心中对于他们的主子便更是好奇了。 “是!”豆蔻不敢违背我的意思,自然只能照办了,待只有我与灵芸两人时,我便问灵芸道:“你可知道当日在荒野里救咱们的人是谁?”灵芸摇了摇头,我又问道:“那你当日可有看清救咱们的人的脸了吗?”灵芸还是摇了摇头。 我再追问道:“你当日受了惊吓,还生了病,他们给你请了大夫是吗?除了这些人外,你还见过别的人吗?”灵芸这才点了点头,喜出外望道:“还见过谁?”可是灵芸却一言不发,这才想起她不会说话,即便是知道也无法告知我的。 “灵芸,会写字吗?”她摇了摇头,她变成哑巴的那伙儿,才三四岁而已,就算学过,这几年了,也忘记得差不多了,我不由同情起这个小丫头来,遭遇再惨谁能够与她相比呢?看着她便有着活下去的勇气了,至少我的人生也快乐过许多年,而这个小丫头从小就是这样的悲苦,我摸了摸她的头,想着:“灵芸啊,你可知道你有多尊贵啊,你可是我们大清七阿哥,皇上的爱子的嫡亲表姐啊,若是有朝一日,七阿哥登基为皇了,你就更加的尊贵了。” 想起秀嫔毒害淑妃的事儿,是我设计挑拨让秀嫔去毒害淑妃的没错,但是皇后中毒又该如何解释呢?若不是看见皇后也中毒了,秀嫔一下子乱了方寸,自己招认了,也不至于落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而在于这件事儿,皇后好像才是最后的得利者,因为她竟然让胤禛将真妃从玉牒上除名了,这就意味着将后的皇后玉牒上将会记载着她是七阿哥的生母,莫非是她自己毒害自己不成?果真是高明啊? 只怕秀嫔动手之前还跟她通气过,她本就是借用淑妃来压制我,逼着淑妃邀宠来与我抗衡,我还没倒,她怎么舍得淑妃去死了,故此那不过是她设计真妃的一步棋而已,因为那前不久胤禛看在七阿哥满两周岁的份上,追封了真妃为真贵妃。 瓜尔佳?文鸢是为了给胤禛生孩子才往生的,无论如何胤禛的心中对她有着几分情意,若是年年七阿哥生辰都加封,那迟早有一日会被追封为皇后也说不定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盐城客栈遇故人 将后若是七阿哥继承大统,那追封为皇太后也不是没可能的,她这个养母只怕退居在真妃之后了,故此才想出这一步棋,免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高明啊! 江南的风景比起京城自然是好得多的,至少空气好得多,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街上了,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闹之声,不由敢感觉生机勃勃,微微掀开帘子看去,满路的行人,穿衣打扮与我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妇女们大多穿着汉服,在材质与工艺之上自然是比不上旗袍的,但是在款式与颜色上却是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没有穿花盆鞋的缘故,人也显得矮一些,却更加的柔弱。 我也是一个汉人,却只因是官宦之家,十三岁就嫁入了雍王府,故此这二十余年来过的都是满人的生活,早早就忘记我们汉人该如何去生活了,当年大清入关,男降女不降,故此男人有了剃发制度,正所谓留发不留头,而对于女子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甚至在顺治帝时期,便解除了妇女缠脚的习俗,也解救了不少汉家女子缠足的灾难,不过依旧有些女子缠足,故此市面上依然有些三寸金莲般的鞋买。 看见这繁华喧闹的街道,不由也比往日更有了些兴致,想着出去走走,但是第一怕泄露了身份,另一方面,我的头发还没长好,走出去人家会将我当成疯子看的,故此也只能留在马车上,偷偷地看着。 马车在一家名为“悦客客栈”的门口停下,锦瑟过来禀告道:“姑娘,咱们终于到了江苏省内,可以好好地歇一歇脚了,柳公子已经在客栈内找好了上房,咱们就在此好好休息一下吧!本来是要包下整个客栈的,但是还是感觉太过招人留神了,故此只是包了两间上房,三间普通房,豆蔻姐姐说这比较附和咱们如今的身份。” 锦瑟说得头头是道,我听着也觉得合适,点了点头,豆蔻过来道:“姑娘,灵芸小姐的病怕是不能再托了,豆蔻想,直接将她带到医馆看病更好一些,一次将药抓了为好,您认为呢?” 灵芸这几日还是病病殃殃,小孩子体格差,我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全了,她却依旧没款过来,加上这几日舟车劳顿,她也累得慌,我道:“既然已经到了江苏地界,不如就在这儿停留几日,待灵芸的病好些了再赶路,你认为如何?” 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就是一直朝南走,离京城是一日远过一日的,偶尔心中会有着一丝丝的不舍,毕竟是我生长多年的地方。 “是,姑娘,主子已经下了指令说他不日就会来江南,咱们留在盐城两日等等也好的……”豆蔻回答道,我不由心一动,她的主子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吗?这么说我很快就要见到他了,心中很是期待,到底是谁在暗中帮我呢? “好的,灵芸跟豆蔻姐姐一同去看病吧,额娘这个样子,不便出门的,好不好?”虽然是扮演的母子,但是我更希望我真是灵芸的额娘,灵芸的年纪还小,又是女子,我可以随意将她抱在怀中,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面颊,加之她的安静,以及与玥珊的年纪相仿,故此我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认个女儿也是不错的。 “嗯……”灵芸紧紧地抱着我,似乎舍不得离去,我嘱咐道:“灵芸已经病了好一段日子了,再不好好的治病,灵芸会更加的痛苦的,咱们还是将病治好,好不好?”灵芸依旧抱着不放手,她好似也越来越依赖我了。 窗外有小贩高呼着:“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灵芸听后不由有些双眼放光,我命锦瑟买了一串过来,让她拿着吃道:“只要灵芸的病好了,额娘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冰糖葫芦的,还要教灵芸认字写字,好不好?”听我如此哄着,她才稍稍地放开了我,命锦瑟将她先抱下马车,然后暗自嘱咐豆蔻道:“灵芸的哑疾,并不是天生,看大夫的时候,问问看,能不能治好?” 豆蔻领命而去,柳辰风已经安排好了客栈的一切,我命锦瑟给我找来了一个大檐帽,四周挂着丝巾,这样就可以让我的头发完全掩盖了,我穿着一件宽松的雪白长裙再戴上这个大檐帽,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轻纱之下,看上去如同行走江湖的女侠一般,依旧有着几分吸引人的眼球,抚着锦瑟的手款款从马车上下来,见了我这身打扮也有着不少客栈的客人朝我望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形形□□的男人,有些在喝酒,有些在吃菜,三三五五一桌,有说有笑的,不由觉得热闹,有人喊道:“掌柜的,再来一壶酒……”“老板娘收钱……”之类的言语,这些声音那么的平常无奇,却感觉很动听,因为宫中只有胤禛一个男人,其余人都太监,听多太监的声音,不由觉得全世界的男声都好听。 “姑娘,您小心……”上楼梯时,我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险些都要摔倒了,幸亏柳乘风眼疾手快将我拉了一把,还不至于滚下楼梯,刚好此时,楼上有个店小二,提着茶壶往下走,边走边道:“借过借过……”本来楼梯都比较窄,容纳一个人有余,两个人并排走便觉得窄了,那店小二许是客人太多,有些着急偏偏要往我这儿挤过来,柳辰风生怕他手中的茶壶伤到我,便急忙一个转身将那店小二挡在身后,试图让我先上楼,那店小二却不知怎么一个踉跄便翻下了楼梯。 柳辰风一看事情不好,虽然楼梯不高,但是摔下去也是要伤的,急忙一个飞跃一手拦住店小二的腰,一手接住了那已经脱离小二之手的茶壶,再一个漂亮的翻身,平平安安地将人带茶壶完好无缺的放在地上,这才免了一场灾难。 客栈里的人见柳辰风武艺如此高强,不由吹嘘叫好起来,一时间有些一鸣惊人的感觉,让众人更觉得我来头不小,本来想要低调,没想到,无形之中也吸引了别人的眼球。 “店小二,给爷倒壶茶……”突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只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一个穿着灰色麻棉衣裳的络腮胡子大汉扶着一个淡黄色长袍有着两个瞥八字胡的男子进入客栈之中,许是赶路太过疲倦了,那男子的声音有些急促,而他扶着那名男子好似还受了伤。 “好勒,客官您住店还是吃饭啊?”小二殷勤地过去接待。 “吃饭住店都要,给我们一间最便宜的房子。”那络腮胡子说到,扶着那八字胡的男子在靠门的那张桌子坐下了,店小二看他们的穿着并不名贵,又听说他要最便宜的房子,便觉得肯定是个没钱的,态度便没有那么的殷勤道:“客官,最便宜的是多便宜的,我们这儿最便宜的房间是一两银子一个晚上……” 听完小二的话,络腮胡子觉得有些为难,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钱袋扔在桌上道:“你给我个柴房行不行?找个木板铺个床就行,爷就这么多……”说着自己拿起桌上的凉茶倒了一碗茶,给了那好似病得不轻的八字胡男子,再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喝了。 店小二将钱袋拿起掂量掂量道:“客官,真是对不住了,您这点银子怕是在我们这儿吃顿饭都不够,就更别说是住店了。” “给我一碗白粥总是够了吧!”络腮胡子不客气地说道,店小二被他这样说也没法子,提着钱袋转身离去,却故意地仰着嗓子喊道:“哎,没钱就不要住店,吃白粥哪儿没有啊,非要来我们这个客栈吃不成?” 络腮胡子听了这话不由想要发怒,却被那八字胡的男子拦住,便只好忍着没发作,我想这是什么世道,原来人间如此疾苦,便朝锦瑟道:“虽然姑娘我也是个依靠他人才能饱腹的,但是且托一托你主子的福,给他们一些银两吧!” 锦瑟领命而去,拿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那络腮胡子道:“我家姑娘是菩萨心肠,你这兄弟好似病的不轻,赶紧拿着银子给他抓服药吧!”那络腮胡子接过银子抬头朝我看来。 并不是很想接受我的救助,却好像是真的有困难,急需钱用,抱拳朝我道:“感谢姑娘出手相助,姑娘且留下大名,有朝一日,必定回报姑娘大恩……”在宫中大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倒是没听过如此豪爽的声音,却又感觉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只是记不得起来了。 我长这么大没怎么跟男人沟通过,便朝柳辰风试了试眼色,直径朝客房走去,并无理会,想着交给柳辰风处理就好了,只听柳辰风道:“兄台,我家姑娘说了,施恩不望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互帮互助乃人之常情,不必记怀。” 那络腮胡子听了更为感动,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感谢姑娘慷慨解囊……” 此时我已经被人引入了客房之内了,锦瑟忙着替我准备茶水,道:“姑娘,有意思呢!”她便倒茶便鬼鬼地笑着,我问道:“什么个有意思?” 第二百八十八章 杀机四伏惊地起 1 “我刚刚去送银子的事后撇着了那病殃殃的公子一眼,您瞧怎么着呢?” “咦,怎么着呢?莫非那公子朝我们这美丽可人的锦瑟姑娘暗送秋波来着……”我故意挑逗道,锦瑟一听便笑了道:“姑娘,净是捉弄人,那公子啊?可对锦瑟做不得暗送秋波的事儿?” “哦?这是为何?” “嗯,因为那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姑娘……我猜啊,是不是哪对私奔的小情人?为了掩人耳目的才这般打扮的。”锦瑟嗔笑道,满脸的欣喜,我想哪里来那么多的私奔的人呢? “姑娘,饭菜给准备好了,您先吃饭吧!”跟锦瑟说了一伙话,柳辰风端着饭菜进来道,锦瑟一看那饭菜是四菜一汤,分别是糖醋排骨,泡椒水煮鱼,肉爆竹笋,鲜菇菜心,牛腩炖胡萝卜汤,便觉得有些不满意道:“以为到了江苏境内能够吃一顿好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柳公子,我家主子给你佣金不够多吗?” “不不不,爷给的银子够多了。”柳辰风忙解释道:“只是客栈就这些东西,姑娘方且委屈委屈吧!” “罢了,如今这些对于本、本姑娘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只是灵芸这丫头病着怕是吃不得这些东西,吩咐厨房准备几样清淡些的东西吧!”我吩咐道,柳辰风便告退离去了。 锦瑟道:“嗯,等主子过来了,我就要豆蔻姐姐让主子请我们吃好吃的。”我听着这话有意思,便问道:“你为何不自己找你家主子要,却偏偏让豆蔻去呢?” “主子哪里是我这种卑贱的小丫头随意言语的?豆蔻姐姐就不一样了,豆蔻姐姐跟我对于主子而言可不是一样的。” “嗯?这话怎么说呢?” “自从我们家主母辞世后,也就豆蔻姐姐敢在主子面前言语几句了……”主母? “你家主子年方几何啊?你家的主母都已经辞世了?”既然救了我,为何不能表露身份呢? “这、这、哎哟,姑娘,我不能跟您多说了,不然豆蔻姐姐又要骂我了?” “我与你家主子迟早是要见面的,许是我认识也不一定呢?你又何必瞒着我呢?”我疑问道。 “嗯,这倒也是,不过是主子不让告诉自然有主子的道理了,做奴婢的岂能轻易揣测主子的心意,那是大忌了,姑娘就不要问了,不然锦瑟说漏了嘴,豆蔻姐姐要骂我,主子也饶不了我的。”只怕已经被豆蔻给□□好了,这丫头如今在我面前说也是滴水不漏了。 “嗯,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你了,听你所言,你家主子应该待你们都很好,那你能够给我讲一讲你是怎么认识你家主子的吗?”我决定采用迂回战术,旁敲侧击。 “这个,这个……”锦瑟思考了一番道:“那时我才几岁吧,家中遭了旱灾,爹娘养不活我了,就将我卖了,被一位有钱的大人买去了,然后送到了主子的身边,就这样!” “嗯,这么说你还不是你家主子家的家生家养的奴才,而是被人送过去的,那你知不知道买的人是谁呢?” “不知道耶,那个时候才不到五岁吧,我那主母那时生下了小姐,我刚好可以陪着小姐一块玩了,主子主母都待我挺好的,我家小姐也是,不过是我家小姐……”提到她的小姐,锦瑟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我问道:“你家小姐怎么啦?” “不知道该怎么说,偶尔觉得她很可怜吧!” “嗯,你一个奴才竟然可怜一个小姐,莫非你家主子主母待你比待你家小姐还要好吗?”我听着不由觉得好笑。 “这倒不是,那是因为我家小姐……”说到此处,我正听着,锦瑟却停止了言语,朝瞥了一言道:“姑娘真坏,故意套我的话,这若是给豆蔻姐姐知道了,又要剥了我的皮了,姑娘,赶紧吃饭吧!要是,豆蔻姐姐知道了我跟姑娘说这些,肯定要责罚我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也是鬼精灵啊,正打算说,没事儿,我不告诉豆蔻就是了,不料房门却被一下子推开,豆蔻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那横眉怒眼简直就要将锦瑟给活活剥了。 “既然知道怕,那还敢多嘴?” “豆蔻姐姐,我……”被豆蔻说上一句话,锦瑟便吓破了胆,忙着退到了一边,豆蔻冷冷道:“柳公子等人换下的衣裳正没人洗,你还不快去?”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锦瑟有些怯怯地说道。 “你这张嘴是用来吃饭的吗?”豆蔻再朝锦瑟横扫一言,锦瑟便再不敢多言了,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豆蔻又道:“小姐的药也熬了吧!”锦瑟听后便更加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朝我抛来一丝丝怨恨的眼神,仿佛再说:“都是因为你!” “姑娘,奴婢来伺候您用膳吧!”豆蔻拿着碗盛了一碗汤给我道,用膳?这是宫中的用语,莫非……也许豆蔻是知道的,她既然如此懂宫中礼仪,那这个救我的人,也肯定是宫中的人了,宫中谁会对我施以援手呢? “嗯,灵芸的病,大夫怎么说?” “姑娘问的是哪个?”豆蔻反问道。 “两个都问……”身边有个伶俐的丫头帮衬着自己顾然是好的,可是他人身边有个伶俐的丫头帮着他对付自己就不好了,这豆蔻不简单啊?容貌不差,见识不短,而且还会武功,最难得的是冷静沉稳,这种性子若是房在后宫,那是何等的厉害啊? “大夫说,灵芸小姐的风寒吃几贴药就可以好了,只是哑疾是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怕是一时半伙好不了,是灵芸小姐幼年时受到了比较大的刺激吗?大夫说,需要亲人仔细照顾,打开心结才可以康复的。” 那一夜,她的额娘与姨娘都一命呜呼了,受到的刺激能不大吗?只是不知道在那一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虽然说瓜尔佳氏跟甄嬛对于我年家灭门的事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相对而言,文鸢不过是嘴巴不饶人了点,文绣呢,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何况,这个小灵芸是越来越讨我喜欢的,何苦她也不是瓜尔佳氏的人。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既然你们都不让我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那我就不问了,问了便是为难你们了,不过,在你们主子出现之前,我便把你们当成救命恩人了,我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吗?只能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的,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还稍微有着一点点价值。” 整日,吃着别人的闲饭,还不知道施舍的人到底是谁?不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若是没有遇见他,我是不是已经归西了呢?而且还会在死前被侮辱,死了也不干净,这个恩情我又该如何去报答呢? “姑娘好好地保重,便是对我等最大的帮助了,保住您的性命就是我等最大的价值,若是姑娘的性命保不住了,那我等也是毫无价值的了。”豆蔻淡淡说到,不愧是经过□□出来的,连伺候我用膳这种活儿也做得如此无微不至,不由想起了百合,她也是这般伺候我的,是啊,我怎么就能这样的认输呢?难道我就这样让百合白白地替我牺牲吗? 我用膳完毕后,便命豆蔻将灵芸送到我的房中,让小二端来了一碗玉米粥,她却因为正在伤风的缘故没有胃口,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我问她说要吃什么,她也无法告诉我,本来就是娇小玲珑的,如今被那日的血腥一吓唬,这一病,又是连续数日的舟车劳顿,不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揽在怀中都是轻飘飘的。 “那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额娘猜猜,若是猜对了,你点点头……”她不会写字,又不会说话,我也不是她肚子中的虫,故此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眼巴巴地瞧着我,更显得楚楚动人。 “甜的、辣的、酸的……”酸甜苦辣,五味都猜了个遍,却也不见她点头,我也病过,自然知道病中的痛苦,口中无味,自然吃什么都不香的,除非心中惦记着某样东西,然后如愿以偿后,才会稍稍感觉有些滋味的。 这时,豆蔻在外唤门道:“姑娘,这客栈里简陋,豆蔻给您准备了几盆花草养养眼可好?”我唤她进来,宫外的一切自然与宫中无法比拟,除却哪些恩恩怨怨,自然惦记着那儿的荣华富贵、唤奴唤婢、高床软枕等等的。 只见她端着两盆金黄色菊花入门,一颗摆放在窗前,一颗摆放在桌上,因为惠嫔好看菊花,我并不怎么爱的,故此心有不快道:“豆蔻,你家主子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最讨厌菊花的吗?” “这……”豆蔻很是意外,忙道:“姑娘恕罪,因为这深秋之中并无其他花草盛开……这就给姑娘拿出去。”说着便收拾了,灵芸却一把冲了上去拦住了豆蔻,指着那金黄色的菊花嗯嗯呀呀的,不知为何缘故。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杀机四伏惊地起 2 “这,小姐好像很喜欢这菊花……”豆蔻试探的问道,灵芸却又是摇头,又是拦着不准走,手摘了那菊花瓣就望嘴中送去,豆蔻忙着道:“小姐,这个吃不得,吃不得,不如给您泡一杯菊花茶吧!” 我不由想起宫中的甜点“黄金丝”来,原来这丫头是想要吃“黄金丝”啊,可是这是宫中的物品,民间自然没得卖的,我这是去哪里给她做呢?见她可怜,又乖巧,故此来了翊坤宫后,也是当成半个主子看待的,自然在这些吃喝之上,没得亏待,时常我的吃食吃不完的,都赏给了她,只怕那“黄金丝”极其好吃,便就记下了。 如此想想,我也有些想念了,特别是裕嫔所做的糕点,那更是没得话说的,我道:“罢了,留下吧,她是想吃‘黄金丝’,这儿自然是没有的,去买些好吃的糕点来吧……”我吩咐道,不由也想念粳米粥的味道来,那颗颗饱满的劲儿,吃在嘴中跟珠子似的圆润,又滑又嫩,还口齿留香。 “嗯,何尝你想念宫中的美食儿,本宫更是怀念不已啊,只是今时不如往日,能够有口饭吃就是上天的眷顾,灵芸要忍一忍,不能再如此挑嘴了。”我将灵芸抱在怀中安慰道,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自己端起玉米粥喝了起来,见她这么懂事,便更加的欢喜。 稍后锦瑟熬好了药,我又喂灵芸吃了药,两人在房中也无人打扰,连日来奔波辛苦,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神觉了,刚准备上床休息,却听见客栈内有争吵打斗的声音。 “你们到底怎么熬的药?为什么我朋友喝了更加的难受?你是不是在药里下了毒?” “哎哟喂,大爷,您有话好好说,我这小本生意,惊不住你这又打又砸的,这药是您给的,我们就帮忙熬一熬,许是大夫开错了药,要不老夫命人给您请大夫回来瞧一瞧,你千万不要动怒啊,我们这还要做生意呢?” “还不快去,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你们都跟着陪葬不成……”听着声音好似是那个络腮胡子的,便想着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在这时,灵芸痛苦的嗯呀□□起来,只见她满头的大汗,极其的痛苦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支支吾吾地叫唤流泪。 “怎么啦?怎么啦?”我焦急的问道,偏生她又发不出声音来,莫非灵芸吃的药了,也有事儿?莫非皇后已经派人将我们盯上了? “来人……锦瑟、豆蔻……”我焦急地唤道,锦瑟、豆蔻、柳辰风闻声而来,我道:“灵芸,好像也中毒了,快去请大夫……”锦瑟连忙地出去了,柳辰风将手搭在灵芸的手上听了听道:“这不是中毒,怕是吃错药了!” “吃错药?”我疑问道,莫非就是跟刚刚那络腮胡子的朋友给拿错药了。 “小姐是伤寒,可是吃下的该是止痛活血的药,眼下身子更是不成了,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话还没说完,灵芸便开始了呕吐,豆蔻抱怨道:“这个锦瑟,我让她亲自煎熬,她真是做了什么?” 不一伙,大夫便过来了,果真如柳辰风所言,是吃错了药,灵芸身子弱,这一折腾,更是不成,已然开始发烧发热了,我看着她那么的痛苦,心痛不已,便责备道:“锦瑟,我当你是个伶俐的人,怎么这般的糊涂?这药也是能胡乱吃的?” “姑娘恕罪,我刚刚在后院内熬药,倒药时不小心烫了手,便让那店小二代劳,许是那时将小姐的药跟那人的药给弄错了吧!”听那络腮胡子的话,感觉他那朋友更是严重,也不知道是现在怎样了? “柳公子,烦请您带着大夫去一趟那络腮胡子那儿看看,解释解释,不要出了事儿才好!”柳辰风领命而去,豆蔻厉声朝锦瑟叱喝道:“你去前方驿站迎接主子吧,姑娘这边不要你伺候了。” 锦瑟忙求饶道:“豆蔻姐姐,我、我……”见豆蔻无动于衷,锦瑟便跪在我面前道:“姑娘,帮奴婢求求情吧,主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重罚奴婢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我见她手上的确受伤了,何况,我也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也不能随意责怪指责她,便朝豆蔻道:“锦瑟也不是故意的,豆蔻姑娘就不要太责备她了……” 豆蔻道:“姑娘慈悲为怀,只怕会纵容了她,将后闯出大货来,可是要丢了性命的。”豆蔻严厉道,锦瑟是她们的人,我也不能做主,人家尊重我才将我当成个主子对待,说难听点我也不过是寄人篱下,哪里能够管人家的闲事儿呢? 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又一次传来打斗声,柳辰风的声音传来道:“兄台,您这就不对了,我家姑娘好心好意地帮你们,你却在此偷窥?这是何缘故?” 另一个男声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戏班子,你们到底是谁?” 柳辰风道:“我们是谁?这与兄台您有什么关系,兄台管好自己不就成了,见兄台你身手不凡,想必也不是什么平常百姓家吧!”豆蔻与锦瑟听见打斗声音忙着出去看情况,看来这个络腮胡子也不简单啊。 “少废话,拿解药来……不然爷让你好受……”说着便又是一阵打斗与人流混乱的声音,客栈老板道:“哎哟喂,我的大爷们,老夫真是客栈,不是擂台啊,爷们要是打架闹事,我可是要报官了。” 络腮胡子道:“官?怕这世间还没得几个官敢奈何爷……”我猜想事态比较严重,便戴上了大檐帽出去看看情况,我站在楼上,络腮胡子与柳辰风在楼下打斗,刚刚走出去,便看见柳辰风别那人一脚踹中胸脯摔倒在地,可见这络腮胡子武功不低。 “解药……不然,爷让你没命见明儿的太阳。”络腮胡子叱喝道。 锦瑟一听这话便心中不服,从二楼轻轻一跃飞身下楼道:“好大的口气,那姑娘我便让你见不着今夜的月光了。”我猜想豆蔻有几分功夫,不料锦瑟也有,不由对于她们主子的身份更加的好奇,谁会□□这些武艺高强的女子呢?现在我唯一知道的是,她们的主子是个男人就对了。 来历非凡,懂得宫中规矩,还很有势力,这样的人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啊?唯一有可能些就是弘历了,或许他的背后也有着一股力量,只是没有告诉我罢了,可是弘历也没有女儿跟锦瑟的年纪差不多啊?莫非是苼瑶的娘家,马齐的人? 如今苼瑶怀有身孕,那富察氏的力量自然也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成为弘历的人了,若是如此的话,貌似还能解释得通,但愿如此,若是弘历想要救我,只当是他还惦记着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若是别人,我是当真猜不出目的所在的。 “哼,区区一个奴婢都如此武艺高强,想必你家姑娘来历不凡吧!”络腮胡子的功夫略略在锦瑟之上,但是因为刚刚跟柳辰风搏斗已经损耗太多的精力,所以两人几个回合下来,算是平手。 “管我们来历凡不凡,大爷有话不好好说,非要动手,我们也只能奉陪到底了……”锦瑟还要与那人纠缠,我朝豆蔻道:“先让她们住手吧,许是一场误会,他并不知道咱们的来历?” 总感觉这络腮胡子的声音很是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而且越看还越有些眼熟,不如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谈谈为好,这样舞刀弄剑的只会伤了和气。 “锦瑟,住手……”豆蔻阻拦道:“大爷,实不相瞒,您朋友病情加重,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是我这妹子粗心大意,把我家小姐的药跟您朋友的药端错了,此时,我家小姐也是病情加重了,您若是不信,方且大大方方地进门看一看,我家姑娘担心您的朋友,特意派了大夫过去诊治,不料却被大爷您误会了。” “吃错药?”络腮胡子疑问道。 “当然了,什么中毒,什么解药,我家姑娘好心好意给你们银子住店抓药,为何又要毒害你呢?若真是要伤害你,凭你独自一人,如何是我们的对手,是真是假,大夫还没有走,一看不就是知道真相了吗?”锦瑟不屑的说道,络腮胡子这才略略有些相信了。 “姑娘,在下一时心急,见姑娘寻踪可疑,只当是敌人,冒犯了。”络腮胡子朝我抱拳道,寻迹可疑?本来我们扮成戏班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料一个戏班子里人人都是武艺高强更惹人怀疑,开来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不必客气,不过是心急则乱罢了,赶紧带着大夫去看看您的朋友吧!我家小女吃了止痛活血的药,想必您的朋友是受了刀剑之伤了?”我问道,猜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天天都会有人喊打喊杀吗? 络腮胡子听后眉头一皱道:“在下黄觉祯,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咱们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如何?”黄觉祯?嗯,听这个名字都觉得是江湖中人啊?幸亏锦瑟豆蔻都是练武之人,不然怕是真有人追上来,柳辰风等人也应付不过来。 第二百九十章 发善心灵芸丢失 “我家姑娘的大名,岂是你这种贩夫走卒能够知道的?”锦瑟依旧不屑的说道。 豆蔻叱喝道:“不得无礼!” 我思索片刻便道:“大爷,言之有理,不打不相识,小女子姓年,名忘忧,这是我的两个贴身丫头,豆蔻与锦瑟,那是柳辰风,京城人士,来苏杭只为游山玩水,不料与大爷您产生了点小摩擦,还请见谅!”我学得他行礼方式也抱了抱拳,又问道:“听大爷口音,也是京城人士,不知家住何房?许我们的住宅还是邻居呢?” 黄觉祯道:“原来是忘忧姑娘,有礼,在下是京城人士不假,但是已经离开京城数十年,家中贫困,只怕不能与姑娘如此身份之人比邻而居,多谢忘忧姑娘。”他再次与我抱拳道谢,我们相视点点头,便各自离去了。 进房后,豆蔻朝我道:“姑娘,这人来历怕是不简单,我们还是不要与他深交的好,以免引人耳目。”想想也是,不过是见了那人忍不住地多说了几句。 “是,我自觉他放荡不羁,豪爽直率,真心与他交个朋友,却忘了这一层,那该如何是好呢?”我自己不过是逃犯一个,却还将自己当成出宫游玩的主子,实在是可笑了。 “奴婢以为,不如明儿一早启程吧,到下一站等主子到来如何?”豆蔻提议道。 “可是灵芸她……”她现在哪里可以长途跋涉的四处奔波啊? “不如留下锦瑟与小姐在此,我们先行一步,锦瑟武艺不低,保护小姐应该没问题,何况,我们走后,她们也不易引起他人的主意。”豆蔻分析得有理,我便也只能点头赞成了。 “豆蔻,你这一身都是本领,当一个小小的奴婢实在是浪费了。”我感叹道,只是无意说了一句话,不了豆蔻的脸色却一改平常的淡若水月,起了一层层的红霞,不好意思道:“姑娘说笑,奴婢生来就是奴婢的。” 我见她如此,便也未追问,命她告退了,事后将柳辰风请来大家商议了一番,到底接下来该如何行走的问题,柳辰风对于豆蔻的意见是完全赞成的,只是疑问道:“锦瑟姑娘,女流之辈,灵芸小姐又是重病在身,这……” 锦瑟不服道:“女流之辈怎么了?刚刚是谁对你出手相助的?好不容易姐姐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容不得你多嘴?” 柳辰风解释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锦瑟姑娘不要生气,在下只是认为,小姐病重需要人照顾,若是真有人追赶过来,分身乏术,在下留下一名镖师,与姑娘同行可好,到时我们在扬州汇合,沿途都会留下只有我们碧云镖局的人才能看懂的标记,如此也好找些,免得大家分散了,无法聚合了,岂更是麻烦。” 听柳辰风所言之后,锦瑟便是无话可说,我问道:“你们认为刚刚黄觉祯会是何许人也?” “依在下看,他武艺高强,绝非泛泛之辈,而且打斗时,无意之中见他手掌净是厚茧,该是常年握剑而留下的,并且手腕之上有铁铐留下的痕迹,脸上的胡子是粘上去的,与我们一样是为了掩人耳目,辰风大胆猜测,这人有可能从天牢里逃脱的罪犯。” “什么?”我不由一惊,常年在宫中,无非是一群女子勾心斗角,没想到出了宫,不是男娼女盗,就是罪犯之类的,倒是觉得惊心动魄,胆颤惊心。 “如此说来,这两人既有可能是那日在民舍之中搜查的盗贼了……”豆蔻接着分析道。 “嗯,我看也是,不如我们抓了,交给主子,搞不好还能立下一个大功呢?如何?”锦瑟提议道。 “这是官府的事儿,与我们何干?保护姑娘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我们的任务,其余事儿便不用理会了。”豆蔻朝锦瑟说道,锦瑟听豆蔻如此说,便也不敢再张嘴了,大致就如同豆蔻与柳辰风决定的那般进行了。 我与灵芸得分开行走了,按理说不该与她分开的,但是这样也是为了她的病情着想,她如今的身子实在不能再劳累了,次日我与她道别,她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安慰道:“只是分开几天而已,如今形势不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很快就能见面的,你要好好听锦瑟姐姐的话,知道吗?”这灵芸只怕也是皇后的心头大患,若不是我整日里派人保护着,让皇后无从下手,只怕灵芸也活不到现在了。 “姑娘,一切都打理妥当了,我们启程吧!”因为感觉扮演戏班子有些弄巧成拙,故此我们再次决定扮成来苏杭游山玩水的富贵名暖,豆蔻是我的丫鬟,柳辰风与众人就是随行奴仆,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开始赶路了,下一站在哪里也无从而知了。 “搜……”我刚刚猫腰钻入马车内,却听一声来势汹汹的脚步声与喊叫声,只见数十名官兵追赶过来,朝客栈而去,掀开帘子看去,只见那黄觉祯抱着那八字胡的男子从客栈二楼跃下。 那八字胡推开黄觉祯道:“你快走,不用管我……” 黄觉祯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一阵阵刀剑搏斗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没来由的惊慌,我这深宫里出来的女子,只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是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刀剑搏斗,平常见侍卫拿着刀剑杀几个人便是惶恐畏惧,不料这民间净是打打杀杀啊? “姑娘,我们快走吧……这官兵是趁着那黄公子来的,可见柳公子猜得不错,果然是朝廷侵犯,我们还是先行一步为好!”豆蔻提议道,命柳辰风立刻前行。 却又听见声音道:“不必管我,他们奈何不了我的……走啊……”这该是那八字胡男子的声音,因为受了重伤的缘故,声音听起来很是沧桑,几乎是咳着血说出来的。 黄觉祯道:“不,绝不,一起走……”不由觉得是朝廷侵犯又怎么样?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要各自飞呢?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即便是犯了国法只怕也是另有缘由的,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啊……”一声惨叫,我忙回头看去,只见是一把刀从黄觉祯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刀是插入了他的右臂,故此手中的剑便也洒落在地,那八字胡忙着想要过去救他,却无奈自己也受了重伤,可是那黄觉祯并没有倒下,赤手空拳与官兵搏斗。 喊道:“爷一身金戈铁马,千经百战,爷就不信了,会死在尔等几个无名小卒的手中……”说着便如同疯狂一般冲入了战区,客栈外的行人早就被吓得四处躲闪,一片混乱,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们帮帮他吧……”我朝豆蔻说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啊?看着黄觉祯以一敌众,誓死不屈的劲头,不由想起了哥哥,在战场上,哥哥必定也是如此奋勇杀敌的。 “姑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豆蔻不同意,却在此时见锦瑟从二楼跃下喊道:“哪里来的官兵?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姑娘我看不下去了。”这丫头的性子也是火辣辣的,说着便冲入了战区,去帮黄觉祯,我觉得好歹也相识一场,不该见死不救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偶尔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 “豆蔻,你们快去帮忙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推着豆蔻的手有些哀求地说道。 “豆蔻姑娘,这黄觉祯是条好汉,即便是朝廷侵犯,在下也不能就让他死在这乱刀之下啊……”柳辰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豆蔻无奈只好道:“大家只救人,千万不要与官兵纠缠,以免招惹麻烦……” 柳辰风得令之后便带着他手下的那几个兄弟过去救人,官兵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人,便喊道:“哪里来的蟊贼,看清楚了,爷爷可是官府的人,奉皇命捉拿朝廷侵犯,谁敢违背皇命?罪诛九族……” 我内心狐疑,到底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儿?那黄觉祯又是犯了下了什么罪过,竟然让胤禛如此穷追不舍?自然我在宫中是没见过这种事儿的,听见最多的也不过是谁谁给砍头了,谁谁升官发财了,胤禛一句话,就可以让整个官府忙上数日的,没想到在逮捕侵犯时是如此的血腥,而我,竟然公然违抗了他的命令,救了他要抓的人? 他知道我被送入慈云寺时发生的事儿吗?此时会有人跟他禀告吗?他该不会以为此时此刻我正在慈云寺内念经焚香为他的圣体安康祈福吧! “朕对你最后的眷念……” “兰儿,不要恨朕……” 恨?不恨?此时此刻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开紫禁城,我以为自己会死在紫禁城呢?如此也好,从此我再不是你的女人,你也再不是我的爱人,或者仇人,我与你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避官府又遇强盗 有了锦瑟与柳辰风的帮忙,官兵很快就被打退了,黄觉祯与他的同伴便趁乱离去了,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官兵见敌不过也只能撤退,喊道:“敢于朝廷作对,你们等着……” 那边柳辰风一手握着佩剑一手扶起摔倒在地锦瑟道:“锦瑟姑娘,您的救命之恩,在下这回可是还得干干净净了……” 锦瑟见他言语之中略有些挑衅自己的意思便心有不甘道:“你要不出手,姑娘我也能够躲过那一刀,显摆什么,有本事比一场,我就不相信,我会输给你不成。” 昨儿因为黄觉祯与柳辰风、锦瑟一战,客栈的桌椅板凳已经损害不少,此番只怕又是一片狼藉了,客栈老板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客栈哭诉道:“哎哟喂,我这是招谁惹谁去了,哎哟我的命根子耶,这可让我找谁赔去啊?完啦!完啦!今年犯太岁啊!” 豆蔻准备了银子递给老板道:“这是五百两银子,算是赔偿给您,但是您这嘴巴可是得要乖巧伶俐点,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可是一个字也不能说!”豆蔻有些威胁说道。 又朝柳辰风与锦瑟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带上小姐一同离去吧,不然等官府的人折回来,就不好了。”众人都觉得有理,可是负责保护灵芸的镖师却过来禀告道:“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顿时不由觉得脑海一片空白,这该如何是好,她一个八岁的小孩,还是哑巴,而且重病在身,若是无人照顾,那不是死路一条吗?我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啪”的一声,只见豆蔻狠狠地给了锦瑟一个打耳光,没等锦瑟言语又是反手一个巴掌,锦瑟的双颊便印上了五指花了。 豆蔻叱喝道:“看你还敢逞能?” 锦瑟跪地道:“姐姐,我……” “等主子到了,非找人来□□□□你不可?”锦瑟虽有委屈却不敢言语,只是跪地抽泣,我一心担忧灵芸的安全也顾不上了,救人是我提议的,豆蔻打锦瑟便也算是打我的脸,可是却也怨不得人家,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事莫理,众地莫站,我自身难保为何非要趟这浑水呢? “柳公子,烦请您先护送姑娘到扬州去吧,我留下断后……”豆蔻吩咐道,又过来朝我毕恭毕敬地禀告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您快随柳公子尽快南下,我一定会替您找到小姐的,请您放心!” 放心,我哪里能够放心啊?灵芸可谓是我如今的唯一了,从暖春阁被人赶出来,除了身上的衣裳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我岂能留下她一个呢?告别的时候,她还对我依依不舍呢? “不,找不到灵芸,我哪儿也不去,我们一同留下来寻找灵芸再往前走吧!”我拒绝道,豆蔻明显不满意我的提议,道:“我们职责是保护姑娘的安全,若是让姑娘身临陷阱,那我们就是罪该万死了,请姑娘以大局为重,此番已经与官兵接上了梁子,想必很快官兵就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我们很难应付的。” “这?”我一时语塞,若不是我一时心软,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事儿来,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姑娘,您还是先行南下吧,豆蔻姑娘言之有理啊……” “是啊,姑娘,都怪锦瑟莽撞,才惹下这个祸事,若是姑娘再出了个好歹,那锦瑟万死难辞其咎了,先行南下吧!”柳辰风与锦瑟两人都如此劝我,我也没有再坚持的理由了,只是灵芸实在让我放心不下的。 “姑娘,请放心,若是不能找回小姐,豆蔻愿意提头来见。”豆蔻见我已然有迟疑便再次上前劝道。 我苦笑一声:“我要你的头做什么?那丫头是我唯一的挂念了,请务必找到她,不要让她吃什么苦头。”眼下只能如此了,帮人解围了,却惹下这样一个大麻烦,但愿灵芸能够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儿,那我本来想要保护她,却是害了她了。 “走吧,南下吧!”我走入马车,淡淡道,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出事儿,听车外豆蔻道:“锦瑟,你陪同姑娘一块去……柳公子,烦请您帮忙管着这丫头一点,不要让她再闯什么祸事了。” 豆蔻交代嘱咐几声便与我们告别了,马车一路难行,在宫外的这段日子,简直是比我在宫中七八年都惊险啊?这真刀真枪也是够吓唬人,劈到你的身边也不知该如何去躲闪。 紫禁城虽然大,但是还不至于能够走丢,即便丢了,派人一寻,便能找到,也藏不到哪里去,如今出了宫,天下之大,是我无法体会的,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姑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鲁莽才让小姐走丢的。”锦瑟见我闷闷不乐,便请罪道。 “不怪你,当时,我也是赞成去救人的,毕竟柳公子言之有理,那黄觉祯是一条汉子,我看着他宁死也不舍弃他的同伴,便心中钦佩,有些人为了自己连亲兄弟、亲生儿子、哪怕是母亲都能置之不顾,比起他而言,黄觉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那。”我感叹道。 “啊?世间还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虎毒还不食子,若是弑母,那可是天理难容的,诛兄杀弟又是何必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锦瑟不知道我言语的是谁,便也感叹道。 “锦瑟,我问你,你可见过皇上?”我问道。 “皇上?嗯……皇上万金之躯,岂是锦瑟这种卑微之人能够见到的?莫非姑娘见过,知道主子如此在意姑娘,便知道姑娘来头不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呢?”锦瑟反口问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是何方神圣?我不过是一个被废弃的妃子而已? 曾经,我是大将军年羹尧的妹妹、我是雍正皇帝最宠爱的华妃、我是罪恶滔天人神共愤的年答应、我是顺贵人、我是福嫔、我是熹妃,可如今,我什么也不是,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年忘忧,这算是我的新名字吧,可是即便取了这个名字,我就能忘记所有的忧愁吗? “我兴许比你还要卑微,哪里能够面圣呢?不过你可听过皇上的事迹呢?”我转移话题问道。 “嗯,那是自然,皇上自登基便是勤政爱民,一心为国的,摊丁入亩、改土归流、耗羡归公、废除贱籍,惩治贪官、整饬吏治等等,为我们大清国做了多少好事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当今皇上最个好皇帝呢。”锦瑟无来由的一顿赞赏,听在耳边,放在心中比较,的的确确这些都是他的功绩,但是谁能够知道这功绩背后的阴谋呢? “姑娘,怎么啦?”锦瑟见我不言语了,只当我不高兴,便好言劝道:“姑娘,您放心吧,豆蔻姐姐比我要强得多,找灵芸小姐的事儿,她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这些年姐姐在主子面前办事,从未失手,也便是主子喜爱姐姐的原因之一。” “之一?莫非还有别的原因吗?”疑问道,对于他们的主子我是越来越好奇了。 “嗯,还有就是……”锦瑟正欲回答,突然马车一晃动,我们都有些坐不住了,锦瑟喊道:“柳公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姑娘,咱们遇见麻烦了……大家小心,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柳辰风在外喊道,锦瑟掀开帘子,只见前方有着数十名骠骑铁汉骑着大马挡住了前方的道路,锦瑟道:“哇塞,果真是个大麻烦了,听闻苏杭之地最多的就是绿林之人,怕是给遇上了。” “什么叫绿林之人?”我疑问,这些人着装都奇奇怪怪的,面目狰狞,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净是遇见麻烦呢?不出门不知道江湖险恶啊? “就是专门在路上拦住过路之人劫财的人,劫财不伤命,故此自称为‘绿林好汉’,说白了就是一群‘强盗’,此地山高皇上远,朝廷一时半伙也处理不过来,便久而久之酿成了祸害。”锦瑟解释道,在宫内只知道栽赃陷害,勾心斗角,颠倒黑白之类的伎俩,不知道出宫了净是这些真刀真枪的恶战?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把路过,留下买路财……”前方有人叫唤道,我想着装成贫穷过日子的戏班子吧,因为显露了武功而引人注目,如今打扮成游山玩水的富人吧,又引来强盗打劫,这路不好走啊? “既然是劫财,那不如破财免灾?”我提议道,就当是赏赐他们几个银两得了。 “姑娘,您太天真,这些个岂是随意几两银子能够打发的,姑娘不必害怕,这种事儿,我柳辰风见得多了。”柳辰风双腿一夹马肚,马便长嘶一声,朝前走去道:“在下碧云镖局少镖头柳辰风,敢问前方是哪位英雄?” 对方答:“哦哟!难怪今儿晨起左眼皮直跳个不停,原来是有大鱼上钩啊?听闻碧云镖局在南北官道行走几十年,从未失去过镖,若是今儿劫碧云镖局的镖,那我张一刀岂不是要名声大噪。” 第二百九十二章 被俘虏压寨夫人 1 随之一阵阵的讥笑之声传来,有人喊道:“少镖头,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敢走到我们盐城来?岂不是不将我们海龙帮放在眼中吗?” “就是,依我看,少镖头还是缴械投降的好,乖乖的将镖物留下,免得兄弟几个动气手来,伤了少镖头的性命,将后到了京城,难以跟柳镖主交代啊?” “既然知道我父亲的大名,那还请各位英雄行个方便,让条路给柳某走一走,将后各位英雄到天下脚下观光旅行必定能够一路无阻。”柳辰风抱拳道,又是激起对方的一阵讥笑。 “哈哈哈……少镖头,您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兄弟几个大清晨起的,今儿还一事无成呢,岂能想让啊?” “想、想、想过路,不、不、不是不成、拿、拿、拿出点、本事来……”那边传来这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微微掀开帘子看去,只见右眼带着眼罩的眼间别得大粗马鞭的长脸男子喊道。 众人笑道:“哎呀,老三,你这眼睛不成,舌头也不成,喊不出来,不要喊,免得给咱们海龙帮丢、丢、丢人……”引起众人一顿嘲笑,看着这群人不由在脑海之中浮现一个词“鱼目混珠”,若说规矩自然是紫禁城内的规矩多了,繁文缛节太多惹人讨厌,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此言语,我着实有些不习惯。 “这群人若是不让路该如何是好?”我朝锦瑟问道。 “不过路上打家劫舍的小喽啰,我相信柳公子能够对付的……”锦瑟自信满满的道,外头柳辰风喊道:“不知道各位英雄要看什么本领,柳某奉陪便是了。” “这是江湖规矩,两方各派一人决斗,切磋武艺,直到一方将另外一方战败为止,一般是派武艺最高的人上,一次决胜负,若是我们赢了,他们就让路,若是他们赢了,我们就想要留下所有的财物,并且立下文书,表明技不如人,概不追究。”锦瑟解释道。 我道:“锦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懂得还很多的嘛!” 锦瑟更为自豪道:“这些年跟着我们主子走南闯北什么事儿没见过,再厉害的强盗见了我们主子,也只剩下落花流水、屁股尿流的份儿。” 正在我们说话的份上,柳辰风与张一刀已然在马上决斗起来,不出十个回合,那张一刀已经有些败阵,那边的人喝彩道:“二哥,你成不成,不成让兄弟来……” 柳辰风喊道:“张帮主,承让了……” 张一刀不服道:“我去,连碧云镖局的少镖头都打不过,传出去,岂不是灭了我海龙帮的威风,涨了他们碧云镖局的名声?兄弟们,不跟它们磨叽了,管他什么玩意,抢上山头再说……” 接着便数十匹马便朝我们的方向涌了过来,锦瑟慌张道:“不好,这些家伙不按规矩来?看我出去教训他们。”锦瑟说着便想着朝外而去,却被柳辰风喊道:“锦瑟姑娘,驾马车带姑娘先走,这儿有我断后……” 锦瑟便没有出去杀敌,驾着马车朝我道:“姑娘,坐稳了。”接着便只感觉马车摇摇晃晃的,比我们路途行走的速度快了三倍不止,锦瑟道:“险些给忘记了,若是再鲁莽,让姑娘陷入了险境,那我的确是该活到头了。” 本以为到了江苏境界可以放心无忧了,没想净是事儿,还如此惊魂动魄,惊涛骇浪的,想想还是宫中安全些,至少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追赶于我,民间也不好混啊? 锦瑟驾车带着先走,柳辰风与他的手下与那些强盗纠缠,但是却听见那边高声喊道:“马车里面的才是宝贝,兄弟们,给我追……”不一小伙儿便看见好多马匹朝我追赶过来,这马也是不能跑得太着急,眼下已经有些疲倦,跑不快了。 “姑娘,您会骑马吗?”锦瑟朝我问道,我回答道:“许多年没有骑过了。”锦瑟喊道:“那您先自己驾马车走,我先将他们拖住,一切小心那……”说着便跳下的马车。 只听后面的人喊道:“二哥,三哥,原来马车上有个漂亮小妞,刚好可以抢回去当老婆……”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儿,不由心中有些害怕,想起那日的一幕,便又开始了作呕,我堂堂大清皇帝的女人,岂能受这些肮脏之人的侮辱,听过世间险恶,却没想到险恶到如此程度? 我自己牵着马缰绳赶着马车朝前跑去,但是这马已经有些精疲力竭,我自己也是感觉力不从心,从前骑马哪有说累的时候,没想到如今不过是赶一赶马车而已,竟然如此费力,眼见着后面的人马追了上来却无可奈何,突然马前蹄高高抬起,仿佛要立起来一般,我只感觉身子都不听使唤了,连马带车都翻到在地,幸亏我跳车及时没有被马车压在下面。 起身抬头看去只见那独眼龙带着几个弟兄已经挡住了我的去路,见了我,他高喊道:“二、二哥、这、这儿、还有、有个、漂亮、漂亮姑娘,抢、抢回去、给、给老大、当、当压寨夫人、正、正好!” “三哥,我去抓,这个小娘子这身打扮,比前头那个姑娘好得多,想必比那姑娘也漂亮得多……”说着便有一人翻身下马朝我走来,我一时情急抓住自己手中驱赶马车的鞭子,便是一鞭子甩了过去,那人躲闪不及,被我一鞭子打在脸上,许是我力道不够,不过是擦破点皮而已,完全没得什么损害,他摸了摸脸吐了一口唾沫道:“咦,小娘子还会点拳脚,那就更好了,我家老大最喜欢这种火辣辣的娘子……” 说这便朝我走得更快了,我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虽然会点拳脚可是那不过都是花拳绣腿罢了,哪里可以用来对付这些人?只是拿着鞭子乱舞一顿,不知何时却被那人一手将鞭子抓住,再使劲一拉,我的整个身子便都朝前倾斜,然后摔倒在地,那些人便都统统大笑起来。 那独眼龙道:“姑、姑娘、你就、就别、别反抗了,你、你同伴、都、都给我二哥、抓、抓了、乖乖地、地跟我们回、回山寨吧!”说着要过来捆绑我,我叱喝道:“不准碰我,我自己走……” “嘿,这小娘子还是一杯烈酒,好,好得很呢,我家老大最喜欢这样的又辣又烈的酒……来人,扶上马,咱们就当迎娶新夫人。”那抓住我鞭子的人喊道。 我怒道:“闭嘴,谁是你们新夫人?” 那人道:“哟,新夫人生气了,对,要拜了堂才是新夫人,我家老大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夫人,哈哈哈……”说着命人给我牵来了马,想着扶我上马,我一甩手推开,一手抓住马缰绳,一脚踏上马鞍轻轻松松地上了马…… 那人笑道:“哟,新夫人身手不凡了,就是力气有点小,哈哈哈……” 独眼龙道:“好、好、好得很、大、大哥、喜欢、喜欢得很!”我双腿一夹想着骑马是我的强项,我虽然不如满蒙姑娘在马背上长大,但是也是哥哥□□有素,教导有方的,这骑马对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狠狠地拿着缰绳鞭打了一下马屁股,便疯狂般地骑着马冲了出去,看得他们是目瞪口呆,远远听见那独眼龙结结巴巴的声音道:“小、小娘子、跑、跑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好歹先逃出去再多,回头看去竟然也无人来追我?莫非真是让我跑出去不成? 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口哨声,这马听了之后便停了下来,再听见一声口哨声,那马竟然自动掉头地跑了过去,无论我怎么拽都拽不住了,直到跑到那群人面前位置,几人都笑得弯了腰。 独眼龙笑道:“哈哈,小、小娘子、又、又回、回来了、哈哈……”没想到这些马竟然如此训练有素,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有人赞赏道:“嗯,小娘子的马术不错呢,不比咱们山寨的弟兄差!” 不一会儿,我便被他们押解着跟锦瑟、柳辰风等人见着了面,他们统统都被捆绑住了手脚骑在马上,锦瑟见了我,不由心慌朝那群人道:“我警告你们,赶紧把我们都给放了,不然有你们的好看!” 张一刀道:“嗯,果真是一条大鱼,光银票就有一万余辆,可见这人就更加的值钱了,不枉老子一大早起床,值了,值了……” 柳辰风道:“张帮主,贵帮在这个江湖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此不讲江湖道义,这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吗?” 张一刀无所谓道:“传出去自然是怕人笑话了,这若是传不出去,谁来笑话我啊?再说,我劫了碧云镖局的镖,那是一件多么震动江湖的事儿,管我是怎么样劫的,大家伙儿只要知道,碧云镖局的少镖头如今被我生擒了,而且不日之后,你老子还会亲自带着十万两白银来我们山寨把你赎回去就是了,哈哈……老子许久没这样痛快过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俘虏压寨夫人 2 “姑娘,你可有伤着?”锦瑟关怀地问我,只是刚刚摔了一跤,可能撑到腿了,有些痛楚,别的还好,但是如今人都落在他们手中了,还能有什么好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啊?许多年没有出过门,倒不知道这世间换了人间啊,什么人都能遇上。 我摇了摇头,锦瑟安慰我道:“姑娘不会担心,豆蔻姐姐定会来救我们的。”如此想,不由还好些,若是豆蔻在的话,只怕也会同我们一般被生擒了,可是如今她不在,我们心中好歹有些希望。 “要上山了,给他们都蒙上眼睛!”他们拿着黑色丝带想着蒙上我们的眼睛,有一喽啰试图来碰我,我冷冷叱喝一句道:“滚……”那喽啰似乎给我吓坏了,不敢再来碰我。 张一刀道:“什么胆子,连个娘们也怕……” 喽啰苦笑道:“我家媳妇温柔多了……”又是惹得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张一刀道:“小娘子为何要带着大檐帽啊?是长得太丑,怕吓着人呢?还是长得太美,怕招蜂引蝶啊?哈哈……”他这一说话,那群马贼们便又是一阵笑,笑得人心中发麻。 “闭嘴!”我再一次叱喝,张一刀倒也被我这一声叱喝震住道:“嗯,小娘子,辣得很啊!” 锦瑟道:“张一刀,你对我家姑娘客气点,等伙我姐姐来烧你山寨的时候,我饶你一命,否则小心姑奶奶我将你切成七八段扔到海里喂王八。” 其中有人道:“哦,这姑奶奶的性子也是烈得很呢?二哥,这姑娘打算赏给谁啊?” 张一刀道:“你管他赏给谁,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二媳妇,等大哥先挑,剩下的归我……” 那边独眼龙道:“那,那,那我呢……” 有人笑道:“三当家的,你,你,你啊,等着下回找个缺左眼的吧!” 又人笑道:“找个缺心眼的也不是、不是不成……哈哈哈!”虽然是马贼,性子却很是豪爽,这话若是在宫中说了,那自然是免不得一死的,谁敢如此跟胤禛玩玩以下犯上的游戏? 独眼龙也陪笑道:“二、二哥、你、你瞧、瞧这群小、小兔崽子们,爬、爬到我的头、头上拉、拉屎了……” “哈哈哈,今儿个真高兴啊?银子没少捞,美人儿没少抢,今夜咱们海龙帮是可以扮一扮喜事了哦。”因为被我叱喝,我最终也没有蒙上眼睛,但是因为带着大檐帽的缘故,我也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只觉得之后的山路更加的颠沛难走,这马鞍也极其的不舒服,仿佛要让我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一般。 不知道过得多久只觉得绕过迂回弯曲的山路,里头是豁然开朗,山寨门口两个守门人过来为张一刀跟那独眼龙牵马道:“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大当家的正要派人去寻你们呢?” “嗯,哦,大哥莫非是担心我们会空手而归不成……” “那倒不是,今儿官府里来人了,说是朝廷逃出了一男一女两个死囚,可能要从咱们盐城逃到扬州那边去,让咱们在路上帮忙截住,说是只要抓住了,赏银一万两呢?”那守门的人道,我们也被命令下了马,这山寨怎么跟皇宫似的,还得门前下马啊? “哦,哎呀,最近好事儿怎么这么多啊?一男一女,何止一男一女啊?看老子今天下山抓了多少鱼儿回来,还有白花花的银子一万两呢,哈哈哈,够咱们山寨的弟兄每人娶一个老婆了,这回可是大功一件,我得去找老大商量商量到底谁当家的问题。” 独眼龙道:“你、你都、让贤了,怎么还、还想着那、那事儿啊?” 张一刀不以为然道:“咦,谁有本事谁当老大,这是咱们海龙帮多年来用力不倒的规矩啊!” 锦瑟不屑地道:“哈哈,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你抓了我们姑娘,那就太岁头上动土,找死!识相的赶紧把我们放了吧,不然等着我们的援兵到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一刀朝锦瑟走了过去,抬起锦瑟下颚道:“嘿,小娘子,这张嘴是吃什么长大的,你家姑娘是宫里的娘娘啊?我告诉你,到了我们盐城就没有老子绑不了的人,哪怕是我们知府大人的千金小姐,也得乖乖的交赎金。”说着在锦瑟的头上敲了几下。 柳辰风以为张一刀要伤害锦瑟忙道:“张帮主,你不讲江湖道义在先,若是再违背不伤人的规矩,依柳某看,你们这海龙帮怕是要声名狼藉了。”那张一刀“啧啧”笑两声道:“好了,少镖头,实话告诉你,老子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得不得了,怎么舍得伤害她呢?不过,你如此维护这姑娘,该不是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要真是啊,就赶紧把心收一收吧!因为今天晚上,她就要在老子的身下叫‘唉哟’了,哈哈哈……” “淫贼,你闭嘴!”锦瑟怒斥道,被张一刀如此一说,她是又羞又急,那边柳辰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想要反抗,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得头啊,如今人都在他们的手中,又能如何? “好勒,好勒,听小美人的,只要你喜欢,闭嘴就闭嘴!走喽,兄弟们,把咱们的战利品给咱们大哥显摆显摆去……”说着一群人便簇拥着我们上山了,若是哥哥还在,我非要他踏平这个山寨,掘了这个什么海龙帮的。 越往上走越感觉累,柳辰风轻声道:“不好,这山头易守难攻啊,怕是进得来,出不去的。”我微微掀开轻纱朝外看去,只见一条弯曲小道直接通往山顶,一边悬崖峭壁,一边是高山耸立,这地形的确是好,两岸树木成荫,绿海一片,高山之上还有些烟雾蒙蒙,的确是个好地方,可算得上是美景一处,只是怎么被强盗占山为王了呢? 刚刚听到他们提起官府,莫非还与官府勾结不成,故此才能在这山上平平安安这么些年吗?表面的太平盛世,实质也是一团糟什么都有啊?又走了不少时辰,才到目的地。 高山之上竟然有这一座美丽的园林,若不是知道这个强盗们的窝,我还以为到了哪个避暑山庄呢?看似虽然不豪华但是也不简陋,如同一般坐落在山林之中的寺庙道观,猜想本来该是得道之人修行的地方,却被这一群强盗了霸占做了山寨。 院门被打开,从内出来两列人马,拱手道:“恭迎二当家,恭迎三当家的。”气势倒是不凡,张一刀道:“嗯,老大呢?” 有人答道:“听闻二当家的抢了好货,大当家的正等着给二当家的您接风洗尘呢?” 再往里面走去,便是大堂,格局远远看上去就如同偷工减料的“金銮殿”一般,一个正位,两个副位,下面还有座位数个,只见一身穿黄色狮子皮衣裳的人坐正位之上,这些强盗只怕是深山内呆久了,自然不是满人的长辫子发型,没有那看上去那锃光瓦亮的额头,辫子不是编成一条,束在脑后,而是一缕一缕,额头前束着一块碧玉,见他身材高大威猛,感觉就是蒙古草原上的勇士。 “老二,老三,说你们发了大财,抢到这个什么玩意?”粗鲁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显得特别的刺耳,我想着再跟这群人呆在一起我妃要疯了不可。 “什么玩意?老大,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来啊,带上了……”听到命令几个小喽啰就将我们腿上前去。 “嗯,这男男女女都是谁啊?这大热天的戴个大檐帽不热吗?”那老大问道。 “在下乃碧云镖局少镖头柳辰风,此番南下,并非押镖,只是奉父命护送我家表姑姑来苏杭游山玩水,路经贵宝地,没想到遇见贵帮的两位当家人,还请大当家的高抬贵手,给一条路走,在下感激不尽。”柳辰风抱拳说道。 那人一惊朝张一刀问道:“原来是碧云镖局的人,你把他们绑过来干什么?” “老大,我是这样想的,碧云镖局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了,你说今后,江湖上提起我们这海龙帮,那岂不是更加闻风丧胆啊?那我们不是更加的名声大噪吗?” “老二啊,说你是二,你还不承认,你绑了碧云镖局的少镖头,岂不是把整个南北的镖局都给得罪了,把整个才朝廷都给得罪了,以后还名声大噪,你他妈等着挖坑埋尸吧!江湖上谁人不知,碧云镖局那是专为朝廷官员押镖的啊?”那人狠狠地朝张一刀脑袋敲了一记。 “来人,松绑!”那人亲自去给柳辰风松绑才道歉道:“少镖头恕罪啊,我这兄弟没脑子,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莫怪莫怪,我们海龙帮劫了谁也不能劫了碧云镖局啊?我跟你们柳大镖头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当年年大将军还在时,我也是经常入京的。”他竟然提到了哥哥?莫非是哥哥的旧相识?我怎么从未听哥哥提起过这个人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混战中刀剑无眼 1 “大当家的客气了,在下学艺不精被掳山来也怨不得人,也只能求大当家的高抬贵手,将后若是大当家再到京城,柳某必定为大当家的接风洗尘。”我以为还会有一场恶战,不料如此轻轻松松地就过关了,看来这个碧云镖局在江湖之上还是有着一些威信的。 “啊?大哥,就这样把人给放了,那我那小娘子怎么办啊?我们抢了两个漂亮姑娘了,给您抢了一个,我自己留一个,你要是放了人,那我那媳妇不就是打水漂了吗?”张一刀不甘心地道。 那人这才将目光投入到我与锦瑟身上,朝我走来道:“最见不得遮着脸的人?来,给大爷我看一看……”在我不经意时,眼前的轻纱便给那人挑开,我一惊,他也是一愣,我们四目相对,他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看,满眼的轻薄之意。 我怒斥道:“滚开……”他的手不由一缩,轻纱被放了下来。 “美哉美哉,老子一把年纪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还没见过如此美艳的,虽然有些年纪,但是,老子看一眼就喜欢。”说着柳辰风道:“小子,回去跟你表姑夫说一声,你表姑姑在老子这儿当压寨夫人了。” 这话一出,不由让我全身发颤,这混世魔王……柳辰风也没想到他会反悔得这么快忙到:“大当家的,您这可……” “怎么,老子比不上你表姑夫?”刚刚还是以礼相待,这伙儿是完全翻脸的,怎么翻得这么快啊?令人措手不及。 “大当家的,实不相瞒,您要金银财宝没问题,我碧云镖局给得起,但是这人你要不得,即便死在你们山寨,也容不得你伤害我家姑娘半分……”柳辰风说着便有着御战的准备。 那人也毫不示弱:“那老子也不客气了,牡丹花下时,做鬼也风流,老子一生打打杀杀不就是为了银子跟女人吗?给了这两样,万事好说,不给,那就送你见阎王,兄弟们,给老子摆酒席,老子今晚就要娶夫人……” 张一刀提醒道:“大哥,那小娘子,我也要娶。” 那人大手一挥道:“那就一同娶了,大夫人,二夫人,一块进门。”紧接着山寨内便是一片欢悦之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出尔反尔,根本就没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我想我这是进了贼窝了。 我没料到你海龙帮的大哥如此不讲信用,说翻脸就翻脸,柳辰风再想要反抗已经毫无作用,在山下都是寡不敌众,如今到了他们的贼窝那更是毫无还击之力了,想来我的命怎么这样的苦,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没想打下了贼船进了贼窝啊? 这伙儿强盗根本就不讲道理,也更是不会来询问我与锦瑟是否愿意了,我好歹曾经也是天子的女子,岂能下嫁给这伙强盗,若是要死,也要清清白白地去死,横竖是逃不过的,但是一想要死在这种地方,那死后也不会安生的。 “不准……”我怒斥道,众人本是在哈哈大笑听我如此言语,不由觉得更为好笑,那老大朝我看来问他的兄弟道:“嗯?她刚刚说什么?” 有人答道:“大哥,她说‘不’耶……” 那人听后哈哈大笑道:“哈,老子一把年纪了,还从未女人跟老子说过一个‘不’。”我在心里骂道:“你以为你是当今皇上,没人跟你说‘不’字?” “我出身官宦之家,名门之后,岂能容你糟蹋?” “哈哈哈,哦,哪个官宦之家,哪个名门之后?给大爷说一说,许还是老相识呢?老子从前是在战场上打仗的,后来是因为犯了点事儿,给赶了出来,才来到这海龙帮当老大,好歹也结识过几位朝廷高管的。”他完全不为所动,虽然如今我年家已经被覆灭,但是好歹也是风光一时,我年世兰即便沦落至此,但是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岂容他来侮辱? “我家如此虽然败落,但是好歹是官宦之家,我也是千金大小姐出生,自幼娇生惯养,跟你这倭寇盗匪岂不是玷污门楣?”若是宫中哪些人知道我沦落到山寨当压寨夫人,还不知道会高兴成样子呢? “哈哈哈,千金大小姐,老子□□的女人,除了没有大清公主那般高贵的,谁没上过,别说你家败落了,没败落,老子也敢去你家抢过来,何况,看你这年纪少说也有二十七八,莫非还是完璧不成,既然不过是残花败柳,又何必挑这挑那,女人没得男人去疼爱,就跟花儿没有水去浇灌,会枯萎的。”我还从未听过如此污秽不堪的花儿,不由又是羞愧又是嗔怒。 “你大胆!刚刚你提起年大将军,你可知道本姑娘就是年羹尧的妹妹。”我无可奈何只能道出真实身份,他听后不由一愣,问他的兄弟道:“这娘子说什么?” 有人答:“她说她是年大将军的妹妹……” “哈哈哈,娘子,你这个话说得可太没水平,虽然脑子几年没去京城了,但是天下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我老主顾年大将军的妹子乃当今皇上的宠妃,你是她妹妹,你撒谎也要在心里打打小九九啊……当我们都是白痴!” “你?”当今皇上的宠妃?哼?我该如何去体会这话呢?若是此时胤禛知道我落到如此地步,他会派人来救我吗? “嗯,好了,美人,没人遵求你的意见,你嫁给嫁,不嫁也得嫁,搞不好洞房花烛夜后,你会爱上老子也说不定呢?”他伸手透过轻纱调戏道,觉得轻纱碍手便道:“又不是见不得人,带这破劳么子做什么?”不等我反应,头上的大檐帽便被他给掀开了,我一头长长短短的头发便散落下来,引来一阵讥笑,众人道:“难怪要带着大檐帽了,原来没给头发啊?哈哈哈……” 突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侮辱,他们竟然敢如此嘲笑我?若是有机会翻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听他道:“哈哈哈,美人儿,你也别嫌弃我是倭寇,你如今不也是吗?落草为寇嘛,对不对啊?”他这一笑,众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顿时有着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了进去,这都是淑妃给害的。 “美人儿,你真是上天给老子送过来的,别变扭了,小心爷今晚饶不了你……”猥琐轻薄的言语刺激着我的某根神经,我抬头朝他的脸挥了过去,骂道:“大胆!”却被他一手给抓住,另一手挑起我的下颚道:“美人儿,你这就等不及了,要碰爷的身子啊,不急……今夜就洞房,来人那……待下去梳妆打扮,老子娶老婆也得正正经经的来,别以为我们这些强盗就没得人情伦理,给你们这些千金小姐看不起……” 他朝我狠狠推,推入了两个老妈子的怀中,锦瑟骂道:“你们住手,谁敢动我家姑娘,我个谁拼命……” 张一刀笑道:“我的小娘子也急了,不必拼命,老子也要跟你正正经经拜堂成亲的,没忘了你……”柳辰风等人此时早就被他们给治服得死死的,根本就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与锦瑟被押下去了。 那独眼龙道:“大、大哥、那、那这、这少镖头,怎、怎么处置?” 那人便朝柳辰风走去道:“小子,你是要这两姑娘呢?还是要命啊?你若是要这个两姑娘,老子就要你的命,你若是要命呢,老子就看在你爹的份上饶你一名,但是你得给我爬下山去。” “士可杀,不可辱,柳某技不如人,沦落在此,也无脸回京复命,要杀便杀,少废话。” “嗯,好小子,有志气,来啊,关起来,关起来,饿个几天,看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来?” 我与锦瑟被关押进了一件闺房,显然这儿也是住过女人,可见这个老大对于女人是绝不会让步的,难道我真要沦落到这儿给这种男人当压寨夫人,那我情愿去死,因为锦瑟有些武功,他们害怕她逃走或者是搞乱,故此将她的反绑在身后,我是不必如此做的,因为我发现我的力气还不如这山寨里煮饭的老妈子,谁都能将我治服的。 “姑娘,这可该如何是好?这群不讲道理的强盗,简直是不可理喻?”锦瑟抱怨道,我想着若是就死在这种地方岂不是太对不起我的这一生了,好歹是宫中出来的女人,好歹是从龙床上躺过的女人,莫非当真要被强盗给糟蹋,或者死在这强盗的窝里? “锦瑟,你听我说,那老二不是聪明人,你且先顺着他……”我朝锦瑟说道,锦瑟大惊道:“什么?姑娘要我顺从那张一刀,我恶心……我虽然是奴婢出生,但是也不至于卑贱到去给强盗当女人,若是逃不出去,锦瑟宁愿一头撞死,绝不屈服?” “我知道,我让你假意屈服……”我轻声在锦瑟耳边说了我的想法,她听后也点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的,不过……这些杀千刀的,最好别让我逃出去,否则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第二百九十五章 混战中刀剑无眼 2 稍后便有人过来给我们梳妆打扮,说是礼堂都给布置好了,只等着拜堂成亲了,一老妈子给锦瑟梳妆时,怕是下重了手,锦瑟骂道:“你给姑娘我小心点,待伙儿,我就是你们这儿二当家的夫人了,惹得姑娘我不高兴,有的是法子折腾你们。” 另一个小婢女要给锦瑟换衣裳,锦瑟又挑刺道:“好你的小蹄子,你家二夫人的身子是你能够碰的吗?小心我将后把你许配给你那些断胳膊断腿的。”我猜想这儿的女人也是被抢上山来的。 给我梳妆打扮的那两丫头倒是小心翼翼地,我也为挑刺儿,只是冷冰冰地道:“不准碰我……去把你们大当家的叫过来,你们要是不去,我就咬舌自尽,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我如此说,那丫头也不敢怠慢,只能先派遣一人去请大当家的,锦瑟那边则道:“哎,要不也去把你们二当家的请来,告诉他,姑娘我是逃不了了,决定认命了,拜堂之前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那丫头没法子也只能去请了,一伙儿,那大当家的就进来了,问我道:“美人儿,这么快就想爷了,你要是着急了,咱们不拜堂也是可以。”说着要用手碰我的脸。 我转脸道:“把你脏手给我拿开……” “哟,这节骨眼,你还要傲呢?你可别把爷的那点耐心给磨光了。” 我道:“好吧,我承认,落草为寇,我也寇,但是啊,我还是瞧不上你,你要有魄力就杀了我,让我嫁给你,死也做不到。”我感觉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屈服区区一女子的男人,越是顺从她,便越是让他得意,我偏偏要激怒他。 “你、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他狠狠抓住我的手道,我无畏无惧道:“再说一遍,也是一样,死也做不到。”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很明显他的怒火已经被我激起。 那边锦瑟道:“哎,我家那死鬼怎么还不来啊?嗯,本以为他只是要抢我做女人,没想到他还要正大光明的娶我做夫人,哎,我就是命好啊!”锦瑟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任由着那丫头涂脂抹粉的。 “你看看,你有什么瞧不上老子的?人家怎么就那么乐意了,她只是一个二夫人,你这可是大夫人,这要放在紫禁城内,你可就是正宫娘娘了。”我在心中道:“我呸,正宫娘娘?若是皇帝是这幅样子,开口老子闭口老子的,粗俗之人,让我当皇后我也不当。” 我道:“人各有志啊,你喜欢你可以娶她啊?也许她会更加高兴……” 锦瑟那边道:“嗯,姑娘,被这样说,女人嘛,有些命能认,有些命是不能认的,若是掉个儿,锦瑟也是不认命的,试问虏我们上山的是二当家的,为何要嫁给大当家的呢?” 那人听我与锦瑟这一来一回,心中更是不悦却强忍怒火道:“哦,美人儿,是觉得老二比我有本事?啊……” “哼!说实话,锦瑟是二当家虏获的,可是姑娘我却是三当家的虏获的,本姑娘马术超群,也还是被他追到了,虽然他杀了一只眼,但是单凭这一点,也足够本姑娘倾心了,大当家的什么都没做,却能够坐享其成,这是不是太过轻松了些?” “那你的意思是,老子连老三那独眼龙都不如了?” “没见识过,怎么能有比较呢?本姑娘虽然是蒲柳之身,残花败柳,但是也不想轻易辜负了自己。不如,大当家的也让本姑娘见识见识您的能力啊?”我挑衅道,他明显被我说动了。 “那你的意思是……” “自古以来,什么好东西不是有能者居之呢?不如几位当家人好好的比一比本领呢?”我提议道。 “哈哈哈,若是老子赢了他们两个,你就心甘情愿啦,那我可就告诉你,老子之所以能够当这个海龙帮的老大,就是因为当初老子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那为了让你心服口服,那老子就去找老二老三比一比本事。”几句挑拨便让他动了这样的心。 恰好此时,张一刀过来了,那老大便找张一刀道:“老二,美人儿觉得老子没你本事,要咱们三兄弟比一比。”那张一刀一听,忙摆手道:“大哥,这还要比,自然是老大你厉害了。” 锦瑟在那边咳嗽了一声道:“听闻大当家的位置是二当家承让的,看来二当家的的确很大方啊,那不如将夫人给承让出去啊?不如大当家也将锦瑟一同娶了吧,正所谓,宁为将军妾,不为小□□,我们做女人的,没什么出路,唯一能够奢望的就是找个有本领的夫君了,既然二当家的没本事,那锦瑟便也嫁你不得。” 张一刀被锦瑟三言两语便给噎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与他大哥面面相觑,那老大转而一想道:“哈哈哈,原来这两个女人,是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差点就让你们给得逞了。” 说着便拉扯着张一刀一同离去便吩咐道:“好好给两位夫人梳妆,误了吉时,饶不了你们。” 待他们离去后,锦瑟不由泄气:“给他们识破了,姑娘,这怎么办?” 我笑而不答,这男人的心理,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是嘴硬而已,只怕心里正在纠结呢?今夜,这拜堂肯定是不成的,男人嘛,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认同自己呢?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夸耀别的男人呢?按说“嫉妒”,只怕男人比女人更加的厉害的。 待两丫头见我们梳妆打扮好,那张一刀便悄悄地潜入想着找锦瑟私聊道:“你不知道,这山寨当初是我爹的不假,但是后来我爹死后,山寨便是一落千丈,还经常被附近的山头给欺负,幸亏是大哥来,我们山寨才会蒸蒸日上的,故此,我虽然口头不服,但是心头却很服,没有我大哥就没有我们海龙帮的今日。” 接着便听了张一刀讲了个故事,原来这大当家的本家是杨,名耀阳,康熙年间在军队当兵,真是哥哥的下属,职位也颇高,只因为战场上,鲁莽冒进,中了敌人的奸计,算是违背了军令,哥哥也不能偏袒,只能如同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将他赶出了军队,从此便沦落到这盐城落草为寇,当了强盗。 因为当过兵的缘故自然能力不浅,跟这张一刀比起来,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当这海龙帮的老大是当之无愧的,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好色,若是不谈女人,一切都好说,只要遇见女人便是一切都不可商量了,果真是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汉子。 锦瑟道:“你这个蠢蛋,难怪你要把自己的山寨拱手相让,你的脑子里就是空的,你没看见我说让他一并将我娶了时,他嘴角有些一丝丝的邪笑啊?你不知道你没来的那伙儿,他就是这样说的,说你是个草包……” “你晓不晓得,他要跟你比试,就是想要正大光明的抢我做二房,你这个蠢蛋,还为他说好话,真是被人卖了还为人家数钱啊?”这张一刀听后便觉得言之有理,心中有些隐隐不快。 “哎,原来如此,亏他还是军人出生,若是大清都是这样贪图女色的军人,大清还有太平的日子吗?让我嫁给这样的男子,做鬼都不安啊!”我叹气道。 “其实,我不过是个奴婢,能够嫁给二当家的也算是高攀了,只是若是入了山寨要处处居于人下,还要受到这样的委屈,我也不嫁,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把我们一起杀了吧,要娶的话,娶我们的尸首吧!” 张一刀见劝锦瑟不听便也无奈,只能离去,我猜想他这心中肯定是不好受,虽然这挑拨的手段不高明,但是能拖一时算一时吧,只要今夜不成亲,待明儿豆蔻能够找上来,那一切都少说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们被强盗拐上山了。 锦瑟道:“如此听来这个大当家、二当家并非十恶不赦的人了,至少他们从来不伤害人的性命?”我想着世间有着很多路可以走,为何非要走这条落草为寇的道路呢? “让自己不痛快的人,都不是好人!”我淡淡道,谁没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谁没有自己的情非得已,这世间哪里能够单纯的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呢? “姑娘,那……”锦瑟迟疑道。 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嫁衣,心想着虽然我的夫君已经将我遗弃,也没得什么值得我去眷顾,但是这世间也没有第二男儿值得我为他穿上嫁衣,如今的我,不会轻易去贬低一个人,觉得她们卑贱,但是我也绝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卑贱之人”。 “姑娘,若是他们不自相残杀,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若是不能金蝉脱壳,便破釜沉舟!”大不了一死,有何畏惧的呢? “锦瑟无能,竟然让姑娘落入这强盗之手,若是不能安全脱身,锦瑟也颜面再见豆蔻姐姐与主子了,姑娘,锦瑟与您生死与共如何?”锦瑟舒心一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混战中刀剑无情 我疑问道:“锦瑟,你不怕死吗?” 锦瑟道:“是人都会怕死,但是锦瑟认为死得其所,便无所遗憾了,锦瑟的命是主子的,为了主子办事而死,便是死得其所了。”曾经胤禛说过,哥哥死得其所,我却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不是死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而是被赐死,这算是死得其所吗? 从暖春阁出来之后,不到一月的时间,却没料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比起紫禁城内的生活,这个民间真是太邪恶,若是紫禁城内没有胤禛,没有皇后、没有淑妃,没有那么个想要置我而死地的女人们,也许我会很是喜爱紫禁城内的生活。 紫禁城内有高床软枕,有锦衣玉食,有成群奴婢,有浴池,洗澡很方便,到了外头,我这才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假设我没有遇见这个神秘的恩人,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成为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死在那个山坡里。 我依靠在窗边,遥望着天边的月亮,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盐城,天边的月亮都是一样的,成亲的事儿自然没有如期进行的,但是到底是因为我与锦瑟挑拨还是因为别的事儿就说不清了。 老妈子给我们端来了饭菜,我自然是没有心情吃饭的,锦瑟却吃得津津有味,朝我道:“姑娘,您先吃点吧,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跟这群部将道理的人抗争啊?” 我微微笑了一笑,想我年世兰也算是命途多舛了,竟然能在我的身上发生这么多的事儿,从哥哥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也好,没死在紫禁城也好,一辈子束缚在那个金色奢华的牢笼里未必不是一种折磨了。 也许我该好好地想一想将后我的人生该如何过了,忘记了紫禁城的荣华富贵吧,忘记那个对我无情无义的夫君吧,忘记那些与我争锋相对生死搏斗的妃嫔吧,忘记过去的一切吧,偶尔想一想,能够忘记一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想不起那些痛心的事儿,也许就不会那么的痛苦了。 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了,一个人,我的身子还能依靠在这窗户上,可是我的灵魂却不知道靠在哪里,我是被皇上废弃的妃子,我是被夫君休弃的女人,那如果我死了,我会不会连个牌位都没有啊?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啊? 一夜未眠,却感觉不到累似的,只是感觉身子有些沉重,从前我的黑夜也是这样看着天边的月光等待着东方太阳的升起,可是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我遥望着那门口的那一段路,渴望有着鲜明光亮的宫灯打破那儿的漆黑,然后看见他风度翩翩面带微笑地朝内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却是看着那段路程,想着,出去,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如同一阵风似的消失。 “姑娘,您一夜未睡吗?”清晨,锦瑟醒来见我依旧依靠在窗外便问候道:“姑娘,您没事吧!”我无意识地撑了撑头,她当我不舒服,忙着过来照看我,我摆手道:“没事儿,这一夜过去了,但愿豆蔻已经找到了灵芸,但愿她知道我们被抓到了这儿来?” “嗯,姑娘,放心吧,只要锦瑟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的。”真好,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护着我,虽然不是因为我之身的缘故,这只不过是她的主子对她下达的命令罢了,但是还是感觉很高兴,想起百合,想起她惨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百合啊,我值得你这样去做吗?我并没有给你特别的东西,若不是我的自私,若是在发觉你与许决君两情相悦的时候,我就成全了你们,我就放你们出宫去,那么也许此时你会过得很快乐的。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杨耀阳道:“老二,咱们是要走运了,什么好来什么?” 张一刀也是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哎呀,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也不枉咱们两放下新娘子就去拦截他们,只当是什么高手,害得大哥亲自下山,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嗯,这小子功夫还是不错,若不是身受重伤,又被孩子给拖着,怕是没那么容易抓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说的一万两白银,莫非是说黄觉祯?丢了灵芸才将他们救了,怎么还是给这群强盗给抓了呢? “美人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耀阳大叫一声,看样子很是高兴,跟张一刀两人聊得欢悦,可见我与锦瑟的挑拨是毫无作用了,“嗯,实在不好意思,昨夜老子有重大事件,不能如期与你拜堂成亲入洞房,见谅见谅啊!”我转身不理,他继续道:“你不必这张臭脸,老子今儿高兴,决定了,按你说,决斗,怎么样?但是不是我们三兄弟决斗,而是我们整个山寨的人跟你们两个决斗,怎么样?” 我眉头一皱想着,这话也亏他能够说出口来,整个山寨的男人跟我们两个柔弱女子决定,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锦瑟不满道:“大当家的,这话你也能说出来,不怕江湖人传你们海龙帮胜之不武啊?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我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娇滴滴?还小女子?你在马上跟我打架的时候,我要是老三那半个瞎子,还当你是男人呢?你是哪里娇滴滴?哪里小女子了。” 锦瑟反驳道:“我哪里不娇滴滴了?我哪里不女子了?” 杨耀阳见我不理,又转到的面前道:“美人儿,你不是会骑马吗?那你跟我们山寨的人比骑马,你若是赢了,送你下山,你输给了谁,你就做谁的夫人,这不是很公平吗?” 张一刀也朝锦瑟道:“你不是会功夫吗?那你跟我们山寨的弟兄比武,单挑,你赢了,你下山,你输了,留下来做压寨夫人,多公平的事儿,这也就是我们昨夜挣了一万两银子心里高兴,要不然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若是你们两个都输给了我老大,那你们就都做我们老大的女人,反正你们一起的,也不分什么大小。” 这高山上,连马都上不来,怎么比试骑马啊?只怕要走一段下山才可以,我想着不如先答应了他们,下道半山腰也比在山顶好的,若是有人来救我们,也能方便点。 “既然如此,不如来赌一局大的……”我提议道。 杨耀阳听我如此说,似乎有了兴致道:“哦?美人儿想玩个什么大的?” “你从你们山寨之中挑选一名马术最好的人来与我比试,若是我输了,我留下来给你当夫人,你放了你们两天来抓回来的所有人,若是我赢了,你们我们统统都放下山去,怎么样?咱们一局定胜负,如何?” 我的体内不够,不适合打长久之战,只能这样一局定胜负了。 “哈哈哈,怎么说你都是要我放了那些人了,不过既然你提议,老子也不拒绝,不过加一条,若是你输了,你留下来给我当夫人,我放了你所有的朋友,但是我要你的朋友统统都立誓加入我海龙帮,生是我海龙帮的人,死是海龙帮的鬼,终生听后海龙帮帮主的调遣,怎样?”杨耀阳提议道。 “这怎么成,我们岂能与你们这些倭寇强盗同流合污?”不等我反驳,锦瑟就骂道了。 “哈哈,刚刚美人儿气魄还不错,怎么这就要迟疑了?看来是没有那个胆子了?”杨耀阳故意地激我道,这可是关乎他们的终生,何况柳辰风又是个正人君子,若是立下了誓言,必定不会反悔,他堂堂碧云镖局的少镖头若是加入了海龙帮,岂不是要别人同仁看低耻笑? 可是若是不比试的话,我们该怎么脱险呢?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给我立下文书,因为你反悔过,我已经不相信你了。”我朝杨耀阳道。 他挑嘴笑道:“美人儿你真好笑,你想想,我若是要反悔,立不立文书,我都可以反悔,我不放你下山,也无人知道我反悔,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还跟我提这样的条件,不好笑吗?” “你……”这家伙一点道理也不讲,真是让人头痛啊? “听说你昨夜没吃东西,老子找人给你送吃的,别到时候体内不支,怪老子胜之不武。”说完便甩袖离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地敲了一下门框,真是岂有此理?锦瑟过来安慰我道:“姑娘,您别生气,这群人不讲道理的。咱们再拖一拖,我已经用飞鸽传书给豆蔻姐姐送信了,相信很快,姐姐就会来救我们的,按路程,主子该也到盐城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晚上是我一夜未睡,她是什么时候避过我飞鸽传书的。 “嗯,上山的时候,我把我的耳环挂在了半山腰的树枝上,我的耳环上有味道,我们养得鸽子能闻到这个味道的,见了耳环,豆蔻姐姐自然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原来如此,我当自己多聪明,不料连一个小小婢女都不如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这个深宫女子自然不能这些日日夜夜四处奔波的人相提并论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人生几何为谁悲 1 “那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般担心。”我有些责备的说道。 “那是因为不确定,不想让姑娘白高兴一场,刚刚我的鸽子回过来了,可见豆蔻姐姐已经知道了,放心吧!姑娘您是有福之人,必定不会困在这个山寨里的。”锦瑟的心态很是乐观,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感觉开心一些了。 “有福之人?何以见得我是有福之人呢?” “能让我家主子如此煞费苦心的人还不算是有福之人吗?”锦瑟反问道,煞费苦心?我想着,你家主子为何救我?有何目的?还是另说,谁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样子的厄运等着我?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听见山寨之内有动静,想必是营救我们的人来了,不由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感觉看见了破晓而出的日光,突然门被“刷”的一下给推开了,杨耀阳冲进来一手抓住我道:“美人儿,快跟我走,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厉害的人,这就要攻破山寨了。” “哼,死到临头了,还糊里糊涂,那是我姐姐来了……想带我们姑娘走,先问问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锦瑟兴高采烈地说道。 杨耀阳道:“你姐姐是男人啊?而且还带着鬼脸面具?若是碧云镖局的人,能一上来就大开杀戒吗?我杨耀阳谋害不害命,你们若是死在我的山寨里,那我一生的名声可真毁了。” “这……”锦瑟被他这样说,似乎也觉得怀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先示意我跟着杨耀阳走了,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便发现院内有带着鬼面具的黑衣人正在与山寨的人搏斗,这些黑衣人个个都武艺高强,而且出手极其残忍,差不多都是刀刀毙命。 “老大,咱们这是招惹谁了啊?快下山找知府大人求助吧,这群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弟兄们撑不住了。”张一刀喊道,我被杨耀阳拽着手一直朝前走,不由觉得很是吃力,这两天遇见的事儿真是比我过去的三十余年遇见的打斗都要多啊? “快,快进去,从这儿进去,一直朝里面走,能够走到半山腰,那儿有马匹,赶紧下山去吧!”杨耀阳将我推入了一道暗门之中,自己却不进来,我问道:“你不走吗?” “兄弟们都在山上,我做老大怎么能够走,你要是下了山,顺便帮我报个官,我跟盐城知府何大人还有几分交情。”说着又拿着刀朝那黑衣人冲了过去,没想到他还很有义气。 锦瑟拉着我往前走道:“姑娘,我们先出去再说……” “可是,柳公子他们……” 锦瑟不以为然地道:“柳公子的功夫应该能够逃掉了,何况姑娘安全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会想办法逃脱的。”我觉得她言之有理,便也答应了,一直朝前跑去,下马之后走上山,少说也需要一个时辰,但是从这暗道下来,不过是一刻钟罢了。 “这伙黑衣人太厉害了,如此难攻的山头,如入无人之地,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锦瑟抱怨道,我当紫禁城内御林军是最厉害的,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半山腰内果然有马,锦瑟扶我上马道:“姑娘,先下山再说……”却在这是我无意地朝天空看了一眼,只见,蔚蓝的天空之中漂浮着几只“苍鹰”,大得难以形容,因为我好似看见上面带着人。 “锦瑟,你快看,那是什么?”我朝锦瑟喊道,锦瑟抬头看去惊讶道:“那是……那是风筝,天哪,难怪可以那么快的上山,姑娘,这是大风筝,可以飞起来的。”渐渐地那些黑色的风筝便渐渐地远离而去。 “姑娘……”稍后,便看见了柳辰风等人从山上下来,还好,大家都安然无恙的。 “柳公子,你们没什么事儿吧!山顶上,没什么事儿吧?”锦瑟忙着迎了过去问道,柳辰风道:“太残忍了,山寨之上无一活口,连妇女老妈子都没有放过。” “啊?”我不由尖叫一声,捂着嘴有些想吐。 “那你们怎么没事儿?”锦瑟疑问道。 “不知道,哪些黑衣人没有伤害我们,还有,原来灵芸也被劫持到了山上。”我这才看见柳辰风属下有一人将灵芸抱在怀中,她好像睡着了,真好,幸亏是找到了,若是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灵芸,太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扑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在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可见这两天她的病情也好得多了。 “姑娘,我们先下山吧!想必豆蔻姐姐已经打理好了一切。”虽然我对那山寨里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听闻他们统统都死了,便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们没将我如何?不过是一些言语上的冒犯罢了,杨耀阳这个人也就是嘴臭了些,别的还好吧! 我们一行人下山,以为可以万事平安了,谁知道刚刚骑马到山下便听见了打斗的声音,柳辰风道:“不好,是那群黑衣人,锦瑟姑娘,你们带姑娘与灵芸小姐先行离去,我过去打探一下。” 锦瑟探着脖子看了看朝柳辰风道:“什么眼神?你没看见我家主子啊?”主子?这个神秘的主子终于露面了,但是因为具体太远的缘故,我却看不清那主子到底是何人,只是感觉前方一片混乱。 “爷怎么跟黑衣人交手了?这群黑衣人实在太厉害了,我得去帮帮爷!”柳辰风道,锦瑟附和道:“我也要去,姑娘,您就留在这儿吧!”说着两人便离去了,我只是想着朝前走一走,看清那神秘的主子到底是何人? 只听见前方有人喊道:“留活口,全部留活口!”地上散落着正在被火燃烧的大黑风筝,还有弓箭,以及倒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首,然后就是鲜红的血,哪些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是寡不敌众,一一都被抓住了,我看后方还有大量的官兵涌了上来,可见这群黑衣人是打不过了,也算是为山寨的那些人报仇雪恨了。 紫禁城内的生活,大多可以比喻成刀光剑影,可是当我看见真正的刀光剑影时才发觉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斗嘴陷害之类的事儿,真是不足挂齿,刚刚活生生的人如数在我转身朝那条密道走去的时候,全部死掉了,而这一刻,在我眼前的也一样是在风中飞舞的红色血液。 一阵阵刀剑相碰的声音,一阵阵疼痛惨叫的声音,我只感觉眼前都是一片红海,人,在我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我好似谁也不认识,但是在这刀光剑影之中,好似有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个声影在现实之中好似不怎么熟悉,可是在梦中我再熟悉不过了,白色的长袍,忧郁的背影,正在沉思之时,只见他背后一把长剑直飞他的背后,好似马上就要划过他的后背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就这样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当锦瑟提起主母辞世,小姐命苦的时候,我就该想到那个在背后保护我的人,在那个山坡救我的人就是他的。 不知道自己离他有多远,不知道我的声音会不会传到他的耳光,我就这样无所顾忌地朝他跑了过去,喊道:“小心背后……”那一刻,我的眼中仿佛就只有他与他背后的长剑,那么多的人,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了,就只有他一个。 “小心……”他好似听见了我的声音,一个转身,便轻而易举地将那人的长剑打落在地,可是他去朝我跑了过去,一手揽住了我的腰,让我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只感觉腰间一热,然后便是左肩一阵生痛的感觉传来,一下子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那个伤口,那儿发热发烫,让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我从未这样的痛过…… 我受伤了,这是我第一次被这样的尖锐锋利的剑刺中吧! “爷……” “主子……” “姑娘……”各式各样的声音传来,我却好似听不见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倾斜,然后重重地落地,而他也陪我一起倒在地上,他朝我的身子轻轻一推,那剑便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去,还好,只是刺入了一点点。 但是,我却发现那剑就刺在他的身体里,从他的背后进入,从他右肩穿了出来,我从未见过这恐怖的事情,便吓得尖叫起来…… “你,你,你还好吗?”怡亲王就在我的身边,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看,吃力开口朝我问道。 “我……我……”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倒在我的面前。 难以形容的痛楚,炙热难忍的钻心之痛,仿佛有着无数道来历不明的鞭子鞭笞着我的身体,处处都是疼痛难当,全身都如同掉入了蜜蜂窝里,被那些可恶而奈何不了的蜜蜂不停的蛰。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生几何为谁悲 2 “啊……”我微微地动了动我的手指,左肩处便立刻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怎么会这样的痛,比我当初小产都要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了一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隐隐约约看见白色轻纱在我的眼前浮动,暗香翩舞,轻轻地风如同一只温暖的手抚慰着我的肌肤。 “姑娘,您醒了?”锦瑟关怀的声音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尚在人世,试图挪动身子便又是一阵生痛传来,强忍咬牙并叫出声来,锦瑟嘱咐道:“姑娘受了剑伤,不要动……” “锦瑟,我好痛!”吃力地咬出这几个字来,无力地倒在床上,柔和棉质薄被很是舒服,却想将它咬在嘴中,这样可以容我更加用力地咬住牙齿,用来忍受这无法形容的痛楚。 “是,姑娘,这很痛,但是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大夫说,按时吃药敷药半月就可以完好如初,姑娘忍一忍。”锦瑟轻轻地用丝巾擦着我额头上的汗,想起那一幕,剑是刺透了他的身子才伤到了我,我都如此痛楚,那他……我不敢想象,他该不会已经…… “他,他……王爷,他还好吗?”环顾我所处的房间,是一件干干净净极其雅致的房间,看不见灰墙,而是用青翠的竹子搭建而成,风拂过,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回音,跟唱歌似的。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是怡亲王呢?记忆中的那一声仰天的呐喊,那一个坚强厚实的背影,他单腿跪地,手中的剑紧紧地插在泥土,他是在痛苦,因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心腹? 为何要如此做,是担心败坏我的名声吗?那时的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下堂妻”而我称其量不过是个“下堂妾”罢了,别人侮辱了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带着被玷污的身子离开这个尘世罢了,我的那个男人会在意吗?他已经不要我了。 “王爷,他……他……”提起王爷,锦瑟便捂着嘴哭了起来,大豆般大的泪珠洒落在我的脸上,然后顺着鼻梁流入了我的嘴中,咸咸的,瑟瑟的,不会,不会,我还没有跟他说一声谢谢呢?还没有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做呢?怎么可以就这样的离去呢? “他、他怎么?” “王爷左肩上的剑到现在都没有大夫敢拨,豆蔻姐姐跟柳公子还有盐城知府江苏各省官员已经到处去寻访名医了,再不将剑拨出来,王爷的血就要流干了。”锦瑟越说便越哭得厉害,怎么严重?是啊,那剑穿透了他的身体,该如何才能将剑拨出来呢? “扶我起来……”我强撑着身子朝锦瑟说道,我要去看看他,不能,那一剑该刺入我的身体的,为何他要为我挡了那一剑?寥寥几次的见面与交谈,他在我的心中有着不可抹灭的“高大”的形象,可是此时,他却要垮了下来,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不,姑娘,您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也不能随意乱动,若是伤口裂开感染了那就不好了。”锦瑟拦住我道,可是我怎么能够就这样地躺着,然后让他替我承受这一切呢? “娘娘,小心楼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住在我的梦中,是因为那些已经过往的故事还是因为别的我已经无法分清了,他是从什么时候走入了我的世界?怡亲王?怡亲王?什么时候我的脑海里烙下了这三个字。 “我没事儿,带我去见见他,求求你了……”我紧紧地抓住锦瑟的手,一用力便感觉伤口处有着血水流了出来,血液在我的肌肤上流动,就如同蚂蚁爬行一般,又痒又难受。 “啊……”吃力地叫唤了一声,便又无力地倒下了,心中千百个不想躺下,但是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锦瑟忙阻止道:“姑娘,不要动,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伤口裂开了……”裂开了?怎么这么的没用,怎么这就裂开了?不过是被剑刺入了一点点,为何会这样的痛?他呢?整个身子都穿透了,而且剑还留在身体内,怕是连躺着也是不能的。 我怎么这样的没用呢?锦瑟按住了我的身子不让我乱动,试图挣扎却感觉已经无法动弹,是身体的疼痛让我流泪还是因为不能去见见他难过而哭泣?若是我不那样鲁莽地往战区里冲过去,他是不是轻而易举地躲开背后的攻击,然后也不必为了救我而被黑衣人的剑刺中? 年世兰,想一想那些为了吃苦受罪的人吧,想想那些因为你而死去的人吧,你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代替你去痛,代替你去死,你是给予了她们什么? 清颜因为你而被人灌入一桶醋;声诺因为你而被人灌下了毒酒;颂芝因为你而被送到了辛者库;百合更是因为你而妄断了性命,你是给了她们什么呢?你答应清颜为多尔衮翻案,答应为八爷求情,可是你连提都不敢提;你答应放声诺出宫,让他去悬壶救世,可是他就死在你的怀中;你答应颂芝与她同甘共苦,可是你也给不了她最想要的东西;你答应百合为她与许决君指婚,风风光光送她出阁,可是她却为了救你自缢在你的面前,那也是尖锐的剑,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刺入了自己的腹中,你这是算什么? 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让你这样的痛不欲生,那他们所为你承受的那些痛楚,你可感受过一分啊?你还记得颂芝被惠嫔打的二十大板吗?你还记得声诺手中被炭火杀伤的伤痕吗? 想起那些往事泪水便哗哗地往下流,我身子痛,可是我的心更加痛,如果怡亲王就这样地死去了,那我该怎么去报答他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 “快,大夫,快啊,快将血给止上……”锦瑟拖来了大夫,急忙地要清理我的伤口,我咬了咬牙问道:“大夫,请问我的血会不会流干?” 大夫检查了伤口的情况道:“姑娘的伤口并不深,倒是没得大碍的,不过也不能任之由之啊?不然小伤变大伤,也一样会伤及性命的。” “那便不必理会我了,如此我更舒坦些,你们谁也不要管我,让我尝一尝这种痛苦,让我体会一下被刀剑所伤的痛苦。”记得那一次,胤禛拿着刀指着我,责问我为何要伤害他的孩子?我那时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手紧紧地抓住了刀锋,任由自己手中的血液横流,许是那一刻,我不知道那刀可以刺死我吧!许是我不能真正地体会那刀剑无情的厉害吧。 “姑娘,这怎么成啊?”锦瑟焦急地喊道,可是我已经开始拒绝大夫的诊断,我只是想要看一看这点小伤能不能要了我的命,如果老天真的要收回我的命的话,那我就成全它吧,已经是该我还命的时候。 世间的因果报应是注定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曾经也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将宫中婢女奴才的命视为蝼蚁,随意侮辱与谋害,这一刻我才隐约感觉生命的意义与真谛,谁也没有权利决定谁的生死,死神面前,众生平等,不会因为你出生高贵的缘故,刀剑刺入你的身体而不会感觉到痛楚。 “锦瑟,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你的主子吧,不然我死也不会安生。”我拉扯着锦瑟袖子哀求道,伤口里流出的血液已经染红包扎伤口的绷带,渐渐地渗透到了我的外衣。 锦瑟哭诉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主子嚷着要来看姑娘,姑娘也要嚷着去看主子?可是伤口裂了怎么办啊?都怪我们不好,都是我们无能,不能护主子安全,不能保护姑娘安全,我该死,我该死……”锦瑟哭着哭着就开始左右开弓地打自己耳光,责怪起自己来,这哪里能够怪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害人精。 “带我去看一看吧!”我吃力地撑起身子抓住她的手道,她实在拧不过我,只能从了我,但是前提是让大夫先处理好我的伤口,因为大夫是男人缘故,所以隔着轻纱,大夫口述,锦瑟动手,帮我整理了伤口,当药物接触到伤口与我血肉融合到一块时,更是感觉难受,可是偏生疼痛感让我更加清醒。 锦瑟扶着我一步步地迈出了房间,这是一所精致的苏杭园林,巧夺天工的假山石林上流出潺潺的水流,让人赏心悦目,排解了我身子的痛苦也好似释放了我灵魂深处的压抑。 “啊……”一声因为痛楚而发出的惨叫惊扰了本是宁静的园林,正在树枝上休憩的几只鸟儿在惊慌之中振翅飞翔而去,留下一声声凄厉而短暂的鸣叫,只见窗户的银纱印上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好似银纱上凭空而绽放出了一束鲜艳的梅花。 “快,止血,止血……”里头传来这样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堆手忙脚乱的影子在屋内忙活。 我猜想这是在为怡亲王拨剑了,这是剑刺入身体里有多痛,从身体拨出来又有多痛呢?我不敢去想象,想着想着便感觉那些痛楚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身子一紧,便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下去,可是我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雨潇潇谁恋我 1 “糟糕,不好了,怎么没有了醉仙粉?”里头传来焦急的声音,醉仙是止疼的东西,天哪,如果此时不知疼的话,那痛也痛死的。 “你说什么?”豆蔻焦急地问道,听这声音几乎是要发狂了。 “刚刚走得太过着急,故此忘记带醉仙粉了,这该如何是好?”那名大夫解释道。 “你是大夫,你问我该如何是好?我警告你,王爷若是出了个好歹,你们谁也躲不掉。”被豆蔻这一声叱喝,房间里头出来了好几个官员,个个都是愁云惨雾,急得上窜下窜的,一边忙着找别的药品止痛,一边遣人快马加鞭去取醉仙粉,顿时,人是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见着侍女一盆盆的水往里面送去,接着是一盆盆的血水与染血的绷带棉球等物品朝外端出。 “金疮药已经完全无效了,这止血的药是烈药若是在没有醉仙麻醉时使用,药粉与伤口一结合,只怕王爷会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而致命啊……”大夫道,伴随着众人进出房门的脚步声、焦急商议对策的言语声,怡亲王痛楚□□的声音是越来越微弱,我不过受了些皮外之伤,便已经是痛不欲生,我真是难以想象他此时的情况。 “豆蔻姑娘,这该如何是好?若是不止血,王爷怕是会流血过多而死的,可是……”大夫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豆蔻也同样是如此的,怡亲王微弱的声音道:“不必顾及本王,只管止血便是,本王撑得住。” “王爷……”豆蔻如此冷静沉稳之人都发出了这样带着抽泣的声音,可见情况已经十分的严重,我再也不能承受了,不知如何站起了身来,推开了锦瑟的手推门而入,只见怡亲王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将左肩朝上,整个脸靠在枕头上,几乎要埋在棉絮里面,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似火般红眼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外衣以及床单。 他只是痛苦的喘息着,仿佛每呼吸一下都要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夫依旧是束手无策道:“可是,这样下去会痛死的,不如找些事儿来分散王爷的注意力,也许会稍微的好些。”大夫提议道。 “关公刮骨疗伤?王爷,豆蔻陪你下盘棋可好?”豆蔻提议道,可是如今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怎么去下棋呢?只怕她也关心则乱而糊涂了。 只见怡亲王微微地挪动了身子,费力地将脸庞在枕头上摩擦了一下,我瞥眼看去,枕头上摊着一块丝巾,那绣着兰花的丝巾已经染满了血液,这是他最爱的那个姑娘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此时此刻他还是留在身边,好像那丝巾如同他的性命一样的珍贵。 “大夫,只管下药吧,本王承受得住……”豆蔻跪倒在旁边抽泣道:“王爷,您一定要坚持下去,姑娘一点事儿也没有,她还等着见您呢?”是在说我吗?我见大夫从拿着一个青色的小药瓶朝怡亲王的伤口而去,虽然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告诉我,当这个瓶子里的药倒入他的伤口时,他会如同刚刚拨剑一般地惨叫一声。 我想拔剑时,只要大夫手法干脆经动作快力道足够,“刷”的一声从身体将剑拨出来,兴许就是那么一刹那,但是这瓶子里的烈药与伤口结合的时候,会不会如同将一群身体被洒满盐巴的蚂蚁放入了伤口,然后让它们一点点的爬进去。 “慢!”正当大夫要下药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忙着朝床边跑了过去,他见了我自然是惊讶的,双眼眨了眨,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我刚刚从床上下来,只是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头发也还没有长好,如同狗啃了似的,我猜想此时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难看。 “怡亲王,我不知道这药丸能不能为你止痛,但是你愿不愿意试一试?”我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从里头拿出那颗紫色的珠子来,我特意做出了这样的一条项链的,将仅存的那颗醉仙罂粟蛊藏在里头,想着若是有一天没有活路了,就拿着这最后的法宝找太后求救,大不了一拍两散,破釜沉舟,只是后来皇太后落下个那样的结果,这醉仙罂粟也就毫无用处了,没想到今儿能够派上用处。 “你……你……”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张嘴了,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好似说不出来,豆蔻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我递给大夫道:“这是醉仙罂粟蛊,虽然它是毒物,但是他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痛楚。”想到此处,不由怀念其承乾宫那张雕龙刻凤的紫檀木床来,在那儿我可以说是度过人生最痛快的一段日子,尽管那毒物一直都侵害着我的身体。 “醉仙罂粟蛊?这不是在几十年前就失传的蛊术吗?姑娘如何得到的?您可知道这醉仙罂粟蛊可是灵丹妙药啊?”大夫如获至宝拿着那紫色珠子仔细地端详起来。 我疑问道:“那不是□□吗?不是可以让人沉沉欲睡,失去自觉,然后身体孱弱,渐渐地失去性命吗?” “这个稍后再跟姑娘细说,只是这醉仙罂粟蛊,老夫从未见过,不知是真是假,不敢冒然给王爷用啊?”大夫质疑道,这是声诺鉴定的自然是真的,他说过,这紫色的珠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并不是致命的关键,它只是可以令人沉睡而已,若是病人觉得自己总是沉睡不好,而开始用提神醒脑之药,两者相互结合产生的药力才会致命的。 “怡亲王,是真是假,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可愿意相信我,我相信这是真的。”我见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喘气的声音越来越沉重,而伤口还一直都在流血,我也没得法子了,如果可以,我也恨不得可以为他去痛,这本来就是该我承受的。 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很高大威武的,可是此时在疼痛的折磨之下,他也露出脆弱的一面,心痛固然是痛,但是有些心痛的地方,想明白就不痛了,这身子的痛却并非是如此的。 “不,万一这个……”豆蔻迟疑道。 怡亲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角不知道为何已经有些干裂了,可是他的眼神很坚定,他费力地点了点头,他是相信我的,若是救不活他,那我也只能是以死谢罪了。 大夫道:“姑娘,将这醉仙罂粟蛊给王爷服下吧!” “服下?”这可不是内服的药啊?这看似安安静静唯美无缺的珠子可是一个有着生命的虫子,怎么能够服下呢? “只要这醉仙罂粟蛊是真的,老夫不但可以让王爷避免疼痛,还能让王爷保住这手臂,将后没得丝毫影响。”大夫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以为把这个蛊嚼烂了,涂在伤口就可以产生与醉仙一样的功效了,可是直接服用会怎样呢? “姑娘,为何是服用而不是外敷,老夫稍后再跟您解释……”大夫越来越有自信,不由也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那真是太好了,怡亲王的眼神朝我看来,里头到底隐藏着些什么含义,我并不是很懂。 但是“渴望”这一样,我想我是读到了的,是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一种渴望,因为我与敬敏皇贵妃容貌相似的缘故吗?将心比心,若是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我,那我最希望在我身边守候的人自然是给予我温暖怀抱的母亲,小时候总感觉只要母亲在,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必害怕的。 母亲是挡风的墙,是避难的港,我伸手抓住他的手,微笑道:“孩子,别怕,额娘在这里……” 服下了醉仙罂粟蛊后,怡亲王便昏昏欲睡过去了,大夫再下药他几乎是毫无只觉得,只是依旧紧紧地拽着我的手,睡梦之中还带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 那一刻,他服下了醉仙罂粟蛊,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而我却反倒痛楚得更加的清晰,为何这样的痛?为何而痛?是身痛还是心痛?我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内心感叹道:“人生几何为谁苦?”。 疲倦的双眼有些睁不开,却乐不知疲地奋斗着,深夜了,豆蔻给我拿了一个软绵绵的坐垫,因为怡亲王一直都拽着我的手无法放开,故此我无法离去,不过这样我却更加的心安,大夫说,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只要后期好好地调养不要让伤口感染,引发别的疾病,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只要安心养伤,将不会影响他将后的任何事物。 得到这个结果才稍微的放心些,若是怡亲王已经我而出了个什么好歹,那我可就真的是万事难辞其咎的,本来只不过是被废弃的妃子而已,若是间接地害死了他,那我就是大清朝的千古罪人了,谁不知道怡亲王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在胤禛心中的地位,以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我是有点坏,但是我不想成为国民妖姬,千古罪人。 何况,我心中还有着一个猜不透的谜语,为何怡亲王要救我呢?他是如何得在去慈云寺的路上我会出现困难呢?我隐隐约约知道许是因为我与敬敏皇贵妃长相相似的缘故,但是我更希望他能够亲口告诉我。 第三百零十章 风雨潇潇谁恋我 2 “啊……”清晨,一声叫喊声将我从迷迷糊糊中惊醒,被怡亲王抓住的手有些麻木,还有些生痛,“怎么会?熹妃娘娘?这……”怡亲王醒了,见了是我守候在床边不由大惊,忙着要起身给我行礼请罪道:“小王一时糊涂,请娘娘恕罪,小王只怕是疼痛过度,故此失了分寸,娘娘恕罪!”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此时豆蔻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怡亲王忙叱喝道:“豆蔻,你好大的胆子?你们都是死人么?怎敢劳累娘娘为本王守夜?”豆蔻闻声,忙跪地请罪道:“奴婢该死,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怡亲王叱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请娘娘去休息,若是娘娘有何不测,你这贱婢能有个脑袋可以摘?”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发怒,试图说些什么,却好似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豆蔻忙过来伺候我道:“奴婢该死,娘娘快回房歇息吧,不然爷会责备奴婢的。”就这样被豆蔻扶出了房间,其实昨儿豆蔻、锦瑟都在房内伺候,生怕我们在深夜之中有何不测,一时一刻都没有松懈的,只是清晨之时,我有些支撑不住,让豆蔻去给我拧一个热毛巾来提提神,锦瑟则是怕我饿着了,说去我准备些吃食,不料却给怡亲王误会了。 其实我想解释说:“我已经不是什么熹妃娘娘了,我只是一个庶人,即便我为你守夜,你也是承受得起的,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自责,更不让觉得这是对我的不敬或者是冒犯,这是一个真心想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些事情的。” “娘娘,奴婢该死!娘娘好些休息吧!”豆蔻将我送回了房间,安置我休息,我淡淡地笑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更该知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也去提醒提醒你们家主子,我已经不是紫禁城内的熹妃娘娘了,不过是被他所救的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罢了。” “您好好休息吧!”豆蔻眼中有着一丝丝的红润,是因为昨夜守夜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被怡亲王叱喝的缘故,她这就要离去,我抓住她的衣摆问道:“你们家王爷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听锦瑟说过怡亲王待豆蔻还算是好的,既然是贴身伺候的婢女怎么叱喝起来那么的凶狠,若不是他有伤在身不然怕是要动手也说不定呢? “这……”豆蔻被我这一问,好似想着宣泄心中的委屈,冷静沉稳的她一改以往的作风,露出柔情女子脆弱的一面,珍珠似的眼泪刷刷地从眼眶之中滚了出来,不由吓到了我。 “你……哎,都怪我不好,我刚刚该解释的,你去告诉你们王爷,是他昨儿疼痛过度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将我当成他的额娘的原因,我才会在他的床榻边停留一夜的,跟你们没有关系的。”我安慰道,但是越是安慰,豆蔻的泪珠就掉得更加的快,最后匆匆甩开我的手跑了出去。 本来想好一肚子感谢的话要对他说的,没想到他一醒来就是大发雷霆,而今却感觉脑子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个过去了,许是太累的缘故,竟然一直睡到了晌午,而且睡得很舒坦,虽然伤口还有些痛,但是跟昨儿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发现伤口的药已经被唤过了,想着自己是睡得有多沉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清晨回房时还听见院内有些虫鸣之音,此时却出奇的安静,安静得都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树叶与枝干脱离时的微妙之音了。 那日后,我可以说是被变相的软禁了,照顾我的人以我要养伤为名,不让我四处行走,只是让我偶尔在院内走一走,算是锻炼身体了,锦瑟依旧是伺候着我的,但是却不敢随意言语了,我问什么她都是极力回避的,左右不过是一句:“豆蔻会罚我的,姑娘,不要再问了,奴婢哀求您!” 见她如此为难的模样便也不好再问了,所幸的是灵芸还在我的身边,虽然她不能与我言语,但是好歹是个伴儿,这一路走来经历不少风风雨雨,这孩子明显的消瘦了,抱在怀中轻飘飘的。 我搂着她坐在桌案前,轻轻地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写字儿,看着她慢慢地从一笔一划到一个完整的字儿,不由觉得很有成就感,她也很乖,安安静静地听着我的话,很少闹别扭,因为她不能说话,故此也无法从她的嘴中问出她到底是怎么走丢的?又到底是怎么被海龙帮掳了过去的,只能当成一个谜了。 “姑娘,您的伤还没有好?还是不要劳累的好,我家主子知道您想要教灵芸小姐认字写字,特意命人请来了一位女先生……”锦瑟声音传来,我本不想搭理她,因为她的主子竟然软禁了我?一伙一口一个娘娘的尊重得不行,转眼就是横竖不理会的姿态,是打算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还是怎么样?听闻女生先,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青白相间格子长袍的女子站在我的眼前。 她高高瘦瘦,大约二十来岁,聘婷素雅,乌黑柔顺的秀发散放在背后,浑身上下都无任何的首饰,显得洁净而纯洁,手中握着一串翡翠的佛珠,朝我微微失礼道:“小女子是带发修行的姑子,法号莫忘!” 莫忘?听见这个名号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姑子的法号好奇怪啊,听过莫愁、莫忧、莫思、莫想、莫念、莫语,怎么姑子是莫忘呢?若是不能忘却红尘,怎能度入空门,六根清净呢?” 莫忘听我如此说自然也有些惊奇,却并无异样沉思片刻道:“莫失莫忘,矢志不渝,莫忘曾经与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只因老天残忍,收回了我夫君的性命,让莫忘落下了单,故此才会度入空门,断了这红尘,却并不想忘了这红尘,听闻这家的小姐需要教书写字的先生,便自告奋勇地过来毛遂自荐了,不过是谋口饭吃罢了。” “谋口饭吃?姑子如今食不饱腹吗?”我疑问道,不过想着没有夫君的女子又能如何呢?谁能够养活她呢?如果自己无法有经济来源的话,莫忘颔首道:“饱也饱,不饱也不饱。” “此话怎讲?” “饱的是肚子,不饱的是灵魂,一日三餐饭,饱了身体,整日闭门不出,饿了灵魂。”我听得是是非非,感觉这话之中有些深意,却不知道深意在哪里? “这话又是怎么说呢?” “饱得了肚子,参不透禅。”莫忘微微颔首道,我似懂非懂,也许我从未思考过要过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吧,人都是有惰性的,当身处在繁花似锦金光闪闪的紫禁城过着饭来张嘴,衣来伸手的生活时,谁会去想某一天会吃不饱穿不暖呢? 如今的我,这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流浪人罢了,比起朝不保夕浪迹天涯的生活,这种被禁锢的生活是否也是一种折磨呢? “姑子的话果然高深莫测,我怕是这辈子都理会不到了,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自幼不该读书,故此浅薄了。”也许我是该好好地想一想我的将来了,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本是想着好不容易教灵芸认字写字可以找到一些事儿做,却偏生要请来一个姑子抢了我的活儿,心中有些排斥感,眼下几句话交谈下来,则觉得不该如此得过且过了,不能人家大方的施舍,我就要如此顺其自然的接受? “锦瑟,带我去见见你的主子吧!”我朝锦瑟道,锦瑟一惊道:“这,姑娘,主子他……” “他……他怎么?他还是不肯见我?”为何不可见我呢?难道他救我一命就是为了将我当成一个囚犯一样的限制着我的自由?或许说,他是太过怀念他年幼时就失去的额娘,故此将一个与她额娘相似的女子关在身边,等着有朝一日,心中怀念其故母时可以慰藉心中的痛苦吗?” “是,奴婢并不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如奴婢去通报一声吧!”锦瑟跟逃似的躲了出去,莫忘便走近我的身旁道:“小姐自幼失声,只怕是心中有结难以凭借自身力量突破,不如交给莫忘来助小姐一臂之力?” “如何住一臂之力,她无法言语,又不会认字写字,根本无法将内心的情感表达出来,外人也无法了解她的一切,故此如同干枯的落叶般死寂。”我轻轻地抚慰着灵芸的头发,她抬头朝我微微笑了笑,多好的孩子啊? “姑娘,心中也有结?”莫忘朝我问道,不愧是吃斋念佛的人,洞察能力总是比强人要强一些,我疑问道:“姑子好似能够洞悉人的内心,不如姑子猜猜我的心意如何?” “姑娘是豪爽之人,故此心中藏不住话,但是却又迫不得已地要藏住,故此想借着他人的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与莫忘相视一笑,告诉她,她猜对了,心中许多话,我想要有人知道,但是我难以启齿,故此我渴望别人来替我说出来。 第三百零一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1 “不怕念起,就怕觉迟……姑娘心中的念何时起的可还记得?”莫忘轻轻拉扯着我的手朝窗边走去,看着窗外如诗如画的风景感叹道:“人生的烦恼莫不过于都来源于一个字,一如这大千世界的风景,因没得那个字,故此死而复生,周而复始,春生秋落,都没得关系,因为今儿落地碾为尘,他日自然会破土而出,重新开始。” “是,不知姑子说的是哪个字呢?”我心中已然有一个字,但是却不敢去承认,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姑娘,为何不试试放下呢?”放下?我该如何放下呢?我心中的事儿,怎么可能放下呢?那一刻,我已经我真的可以度日空门,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可是为何,为何到了那种地步还不肯放过我呢?我已经对于她们毫无威胁了,为何还是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呢? “人生路,何其多?可是即便有着成千上万个的选择也只能在那些选择之中择一个罢了,选择了就无法回头了。”已然是深秋了,江南自然是京城的秋日更加的长一些,此时还依旧是绿海一片,只是有少数的几片黄叶,随着秋风的吹拂,飘扬在风中,潇洒地旋转着,好似再说:“即便是凋零了,也要以最美的姿态凋零,如此才算是有始有终。” “姑娘,也是参佛之人?”莫忘问道。参佛?说实话,我很讨厌参佛,无聊而鼓噪,抄起佛经来觉得心境平和多了,可是一跳出那个纯洁无比的世界再在这个龌蹉的凡间生活,两者相比较来,痛苦的只是自己。 “心不明,点什么灯,意不平,诵什么经,我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如同姑子这般,该忘记的忘记的,该记得的记得。” “只要有心,没什么不能的,姑娘何必刻意地去为难自己呢?放下心中的坚持,撇弃过去的一切,将脑子清空,用来装入新的事物,不是更好吗?也许能够有着新的人生呢?”莫忘双手合十朝我微微颔首道。 “谈何容易?越是想要抓住,却越是抓不住,越是想要放下,便越是放不下,许这才是人生痛苦的关键所在吧!” “何必眉不开,烦恼无尽时,一切命安排,开心最悠哉,世间痛苦的人,无非都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鱼玄机一代才女因为被情爱所伤而做出了令世人不解的事儿,沦落为道观妓,有人同情,有人怜悯,也有人咒骂与怨恨,可是谁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呢?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无法十足的了解另一个人的心态,看不透自己的心,自然也无法冲破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囚笼,即便身子走到天涯海角,灵魂也禁锢在那里,谁也无法代替你释放自己。” 莫忘的话,我总是觉得高深莫测,不知怡亲王为何会找个姑子来开解我?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那禁锢灵魂的门那么容易被突破,世间又怎么会又那么多的痴男怨女呢? “敢问姑子,若是你的心爱之人做出了伤害你的事儿,你将会如何?”我终于问出了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问题。 “因为是心爱之人,故此无法去真正的恨,因为他做了伤害你的事儿,故此无法义无反顾的去爱,姑娘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莫忘回头朝我微微一笑再颔首道:“答案就在姑娘的心中,姑娘何必去问别人呢?” “这……”聊了一伙儿越发觉得莫忘好似我心中的虫,自然我所有的想法与顾忌,甚至将我整个人都要看透了,可惜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他人又是怎么看透我的呢? “许是旁观者清,当局之谜,那莫忘便帮姑娘说出答案吧!”莫忘抬起手掐了掐道:“既然爱恨不得,那不如不爱不恨……”顿时感觉黑暗里有着一道亮丽的光芒冉起,前方一片豁然开朗……堆积在心中的沉闷与忧愁一扫而尽,是啊,我何苦这般自己为难自己呢? “多谢姑子指点迷津。”我也双手合十朝莫忘颔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正如姑娘所言,人生路,何其多,并非没得选择,人生的苦与乐,喜与悲,又何尝不是可以选择的,选择苦便是苦,选择乐便是乐,铜钱不还有两面吗?苦未必就是苦,乐也未必就是乐,没有苦哪里来的乐呢?” “是,姑子言之有理,得姑子一席话,不由觉得豁然开朗,若是再与姑子相处数日,我定能冲垮我心中多年的积虑的。”我开心地说道,既然已经远离了那些人,何必还要记得那些事儿呢? “佛也只渡有缘人,有些人稍微指点便可冲破迷津,有些人即便日日在嘴边念佛诵经,也未必可以渡过心中坎儿啊……”莫忘说着便有些伤感起来,原来修行的人也有伤感与烦恼。 “姑子好似若有所思,若有所指……”我问道,莫忘便扫尽了脸上的哀愁道:“是有所指,所指的是别人,也是自己。”转而笑道:“红尘,这难以琢磨的两个字,给人带来数之不尽的痛苦,莫忘想,不是看不破,而是看得破,却跳不开……姑娘,认为此话在理不在理?” “在理,自然是在理的,姑子所言语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我有些激动,概括得多好啊? “姑娘可愿意知道莫忘的原名呢?”突然莫忘朝我问道,我想既然你已经带发修行,那理应撇弃一切看淡一切,原名是何?法号是何?不过是一个代称而已,何必纠结于此呢?” “姑子,想告知,我必定能够记住,真心愿意与姑子能够成为知己。” “是么?莫忘原名钟离歌……”钟离歌?这个名字似乎不是很好听哦,我颔首道:“我叫年世兰……”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今儿可以一吐而快,莫忘见我这般豪爽,似乎有些惊讶,面露狐疑,不过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的,微微朝我道:“我知道……” 说完便朝我行礼告退,本想再留她说一说话,但是她已经走了好远,看着远远离去的背影,总感觉透露着什么,可是却不知道笼罩在她背后的那层雾霭是什么? “不知娘娘召唤小王有何要事?”隔着轻纱,怡亲王朝我行礼,若是从前我会觉得他是一个礼数极其周到明白事理的王爷,而此时,他每唤我一声“娘娘”我都觉得是一种讽刺,我再也不是什么“娘娘”了,我只是一个“庶人”,一个连性命也保不住的庶人。 透过轻纱看着他的脸,显得有些朦朦胧胧,许是受了重伤的缘故,脸色并不好,显得惨白,一身海蓝色的长袍衬着他整个人都显得消瘦而飘逸,不知道他的伤现在如何了? “王爷,此时此刻,我怎么能够受您的大礼?不过是心中有些疑问,想找王爷问一问,谈不上什么“召唤”?王爷有伤在身,先请坐吧!”我抬手道,怡亲王起身就坐,锦瑟奉茶而上。 “娘娘救命之恩,本王还未谢过呢,多谢娘娘赐药!”怡亲王朝我抱拳说道,救命之恩?若不是我随意冲入战区,他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他还在谢我?那我该怎么谢他呢? “王爷哪里话?那一日,若不是王爷……”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道:“锦瑟,本王嘴中有些苦,去取些蜜饯来!”我知道那一日的事儿,难以启齿,但是我不得不谢。 不由想起那日那张猥琐的脸来,没来由的一顿干呕,从胃里涌出一股酸水来,我连忙捂嘴,不由又觉得在他的面前失态了,顿时又急又燥,又羞又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您没事吧!”怡亲王忙问道,好不容易地见了他一面,许许多多的话儿都堆积在心中,想要问问他,却没想到一见面就吐了起来,有些驱客的感觉,他试图过来看看我的情况,但是手触到那轻纱的时候,却又缩了回去,只是道:“娘娘,可有大碍,我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不,不必了……”几顿干呕让我竟然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无碍,已然给王爷您添了许多麻烦,怎敢再劳烦王爷呢?”我强撑着身子整理了衣裳,如今这个模样怎么出去见人? “娘娘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该做的。”怡亲王听我如此说便也不再勉强,依旧回到了座位上问道:“近日,由于身负重伤以及追捕朝廷重犯的缘故,不能分心保护娘娘安全,故此没能让娘娘出入这院门,还望娘娘恕罪。” 我道:“你不要左一句娘娘,右一句娘娘,你,我心中很是明白,我已经不再是娘娘了,我也不想想起那些令人伤心难过的事儿来?若是王爷不嫌弃可直唤我为世兰。”世兰,除了父亲与母亲极少有人如此称呼我的,哥哥会亲切地称呼我为三妹或者是妹妹,入府之后,胤禛会唤我为“兰儿”,福晋偶尔会称呼我的名字,一般都是称呼为“年福晋”,其余妻妾也是如此,若是关系密切的则是“兰妹妹”,入宫之后也不过是唤我的位份罢了。 第三百零二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2 “这、我……虽然您不再是熹妃娘娘,但是也不能直呼您的名字,不如唤您为小嫂子如何?”他提议道。小嫂子?这个称呼好似只有已经被囚禁的十四阿哥才称呼过的,但是我已经不是胤禛的妻妾,我还是他们这群弟兄的“小嫂子”吗? “王爷,说笑了,世兰再不是你皇兄的妃嫔,也不再是你四哥的妻妾,不过是个庶人罢了,哪里还能承受王爷的这声‘小嫂子’呢?何况……何况如此只会让我想起那个无情的人来,只会让我想起在那个紫禁城的不愉快来。” “你不要那么说四哥,他并非是无情之人……”听闻我指责他的四哥,他便要为他说话来,我反驳道:“是,他不是无情之人,不过是待我无情罢了。” 怡亲王听我如此说,便也不好再反驳,道:“世……嗯,你身上的伤还好吗?”他似乎唤不出我的名字来,许是改不了口吧! “养了这些日子,已然好多了,王爷的伤呢?” “多亏您的灵丹妙药,不然我不知还有没有命在?”想起那日他那么痛苦的样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造成的,若不是我无缘无故的冲了过去,他也不会分神去救我。 “王爷,不必如此说,说来,都是世兰给您带来的祸害,也正想问一问,为何王爷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却偏生来惹世兰这个大麻烦?为何会赶到那里救下了我?为何要护送我一直南下?”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想着他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良久却没得到他的回答,我有些怒了,果然,那理由自然也是难以启齿的,幸亏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知会在心中如何感恩戴德? 如同当初胤禛给予甄嬛的万千宠爱一般,自以为是因为他真心爱护宠爱自己的缘故,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可悲可叹更可怜可恨,没有谁想要做谁的影子,与敬敏皇贵妃拥有同样的脸庞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是因为你额娘的缘故吧!是因为我与你额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吧!”我点破了他的心思,他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我知道我才对了,我知道我也许不该说出来,自己明白就好,何必点破了?点破了将后该如何是好呢? “听闻,我的阿玛钮钴禄?凌柱,刚好被贬到了江南了,那多谢王爷一路护送了,等我与他会和之后,自然便不再劳烦王爷您了,至于王爷您的大恩大德,世兰必定铭记在心,如实有朝一日,王爷有什么事情需要世兰去做,世兰万死不辞,这条性命是王爷给予的,将后定会听候王爷差遣的。”我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内心隐藏很久的话,他却被我噎得难以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故此几乎是沉默的,只是手很不自在的动,显得有些烦躁而坐立不安。 “你,你……” “你是想要问我是怎么知道是吗?也许这该是个秘密,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告诉我,但是我就是知道了,而且知道得更多,你也不必谢谢我给予了你什么神丹妙药,那不是我给的,是皇太后给的,你感谢她吧!”我不要做任何人的影子,不要因为别人的缘故而受到莫名其妙的眷顾,就好像我不要因为喜欢吃梨子而被他另眼相看一样,那对于我而言是一种侮辱与轻视。 “是皇兄……”正当我在内心纠结时,他突然开口说道,“是皇兄让我去救你的,也是皇兄让我护送你南下的,他知道你有危险,故此才让我去保护你,知道你留在京城不安全,故此派我护送你南下。” 我不由心中一惊,怎么会是这样?胤禛?皇上?他?竟然是他的命令,为何?他不是已经废除了我吗?那何必再在乎我的生死呢?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怡亲王道:“我不信……” “你块玉佩,你可还认识?皇兄让我转交给你……”怡亲王见我迟疑,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隔着轻纱看去,这不是那块佟佳皇后留下的墨玉龙凤佩吗?我早就将它放在翊坤宫内压低的箱子里,我想着这辈子我都不会将它拿出来的,果真是他。 “皇兄说,他对你有愧,他不求你的原谅,只求你的余生能够过得快乐……”怡亲王举着那块玉佩说道,我想着从他的手中夺过来看个清楚,但是即将掀开轻纱时便又收了手。 “呵呵呵……”我一阵嗤笑,五脏六腑仿佛在我的身体里打架似的波涛暗涌,“不求我原谅?他是不稀罕我的原谅,我对于他而言算什么?二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得到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入鬼门关,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已经害了我的一生,如何让我余生过得快乐呢?”想起过往的种种,不由跌坐在地上,甚至可以说是瘫痪吧,因为我从未想过是他的意思。 “四哥有四哥的苦,你要体谅才好?”怡亲王见我如此痛苦流泪便也放款了口吻想要安慰我。 我破泪而笑道:“什么样子的苦要让他去谋害我腹中的骨肉,什么样子的苦要让我终生不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苦可以让一个男人如此对待自己的枕边人?”我几乎是咆哮的,我数百次都想要这样地朝胤禛咆哮,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每一次我都会很是害怕,我害怕他会恼羞成怒将我杀了,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你说什么……”怡亲王明显不信,是啊,就算我说出去,谁会相信这些呢? “你不信是吗?不信你的四哥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是吗?就是他做的,那一年,他登基为皇,那一年,我们一同入住紫禁城,就在我被赐封为华妃的日子里,太医诊断出我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儿啊?我入府多年,都一直没有身孕,一入紫禁城便有了身孕,可见这个孩子是应天命而来,可是一个月后,佟佳?月宾端来一碗保胎药,我便喝下了,就那样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只当是她记恨我得宠的缘故,便没有往深处想,只当是后宫之中女子勾心斗角的戏码,殊不知另有隐情。” “怀孕之后他赏赐给了我一种名贵的香料,名为‘欢宜香’,名贵无比,他说他喜欢这个味道,只赏赐给他最宠爱的女人,他让我时时刻刻地在寝宫里焚烧这个香料……可是多年后,却有人告诉我,这‘欢宜香’中有马麝,孕妇闻多了就会流产,女子闻多了就会终生不育,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多年独宠而不孕的。” “这,不……”怡亲王也很是不可置信,他肯定不知道他的四哥是如此一个卑鄙小人,“皇兄他……” “你不要不相信这是你四哥做的事情,他比你想象的要残忍得多,其实你应该比我更加的明白,是不是?朝政的事儿,你不会该更加的清楚吗?”后宫不过是朝堂的一个映射而已,朝堂之上那位大臣得宠,那后宫之中跟他沾亲带故的妃嫔必定会得宠。 “那不过都是为了……” “不要跟我讲什么国家大事?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因为我无法理解为何后宫嫔妃怀了她的孩子而影响了他的国家大事。”怡亲王试图还要反驳,但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我打断,我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在心中憋屈了许久的苦闷,终于可以释放了。 “所以说,你真的谋害了皇兄,你真的在皇兄的饮食里下了毒?”怡亲王的声音几乎可以用颤抖来形容,怎么难道因为他是皇上,他就可以随意的伤害别人?因为他是皇上,故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是又如何?”难道说胤禛的心中不相信我会下毒谋害他吗?我只是不那么傻而已?他能够让我终生不育,我也可以让他断子绝孙,一报还一报,大家很公平,这些都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怎么?莫非怡亲王此时觉得救下我是一个错误,如我这般的女子就不该活在这个时间对吗?”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对他说出这些话来,好似不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皇兄不该如此对你,即便……”怡亲王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当他要说出什么样子指责我的话来,却没想会是这一句,“我只当是天意……” “什么?”我疑问道,他知道我小产的事儿,他一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会关注后宫嫔妃是否小产的情况吗?也许吧,毕竟那时的我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华妃,是年大将军的妹妹,说是万众瞩目也是可以的。 “当年,皇兄因为这个孩子也是万分痛苦的……他说,他膝下的孩子本来就少,却没想到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还不能胜利出生,故此喝了好几天的闷酒。”怡亲王所言都是我不知道的,可是若只是失去孩子的痛苦我能够理解,若是因为内心的愧疚而痛苦,那边罢了吧,我不需要他这样,我的孩子也不需要。 第三百零三章 恰似春水向东流 1 “他以为他还有着几分内疚之心就能减轻他所犯下的罪过吗?老天爷早就惩罚他了,故此让他膝下子嗣如此凋零,呵呵……”我冷笑一声,弘时被他亲手逼死,弘历被他从小抛弃,弘昼更是体弱多病,如今的七阿哥不过是稚嫩幼儿而已,公主也不过是温仪公主与茱萸公主而已,相比先皇时期的公主皇子简直是差之千里了。 “其实子嗣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怡亲王突然感叹道,是啊,兄弟多了,便也自然而然的自相残杀了,先皇那么多的儿子,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位呢?有有几位又是有好果子呢?不过是怡亲王与果亲王而已。 “我只当你责怪他不信任你,没想到他待你如此无情,你待他如此痛恨,这该如何是好呢?”怡亲王很是苦闷地说道,听到这句话我才真正地回神过来,抬眼看去,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们都不知为何做在了地上,中间只是隔着一层层薄薄的轻纱而已,我似乎能够感觉得他体温。 “他何时又信任过我呢?”帝王总是多疑的,偶尔觉得,若是得不到他的爱,能够得到皇后的位置也是好,若是得不到皇后的凤位,那得到他的信任也是好的,可是这三样,我却一样都没有得到,我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怡亲王,其实,你大不可为我如此做,我不过是被废弃的妃子而已,清白不清白已经无人在意了,名声不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实在不必为了掩盖此事而将你的三位心腹杀害的。” “你……”他再次疑问道。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是吗?虽然那日我惊慌失措之中,并没有看清你们的容貌,但是……您还记得雍正四年的九月八日的那个夜晚吗?”想起那个夜晚,我至今都无法忘怀,那一夜在承乾宫内,我第一次开始心猿意马,第一次想入非非,第一次想了一回他人。 “我终生都不会忘记,那一日,我的八哥逝世了,那么温婉如玉的八哥沉睡在那个污秽不堪的马棚里,被一包□□给毒死了……”什么?不会说廉亲王是病逝的吗?怎么会是毒死的呢? “这……这我倒是不知,难怪当日王爷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而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与王爷您发生了冲突,虽然未下轿却记住了当时与您对话的三个侍卫的声音,故此那一日,便觉得那人的声音熟悉,只是不敢确定而已,直到见到王爷才知道我所猜测的是对的。为了我这条贱命,让王爷壮士断臂,世兰心中时时有愧。”我微微颔首道,隔着轻纱我仰望着他的脸,满脸的愁容,眼神之中满是悲戚。 “他们的命都是本王的,能够死在本王的手中未必不是一种幸运,怪只怪我晚了一步,令您陷入了那样的危险之中……”说到此处,他紧了紧手,握成了拳,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我已经几经生死了,那些过往的荣华富贵奢华迷醉好似已经离我远去了,离开了紫禁城,离开了京城是否是意味着我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我是不是可以说是自由了呢? 可是我可以做什么?我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这此后的日子可让我该怎么过啊?我简直不敢去想,到底还会又什么样的苦难等着我呢? “那日里,在客栈时,学会了一句话叫‘大恩不言谢’,今儿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王爷,请受世兰一拜……”我跪地隔着轻纱朝他拜了一拜,感谢他在我最狼狈不堪时,最孤独无助时,从天而降坠落在我的面前,感谢他给我带来了重生的机会,不然年世兰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能够受您的礼呢?”怡亲王见我行如此大力,便想着要扶我起身,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何况我曾经是他的嫂嫂故此不敢越轨跨过轻纱来,便也跪地朝我磕头道:“我救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你并不欠我什么……千万不要这样……” “那怎么成?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的……”我又是一拜,他见劝不了我,便也陪着拜了一拜…… “砰”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只见锦瑟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散了一地的蜜饯,抬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两个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怡亲王也回头过去看了一眼,吓得锦瑟低下了头道:“王爷恕罪,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逃似的提着裙子躲了出去。 我笑道:“这丫头肯定是在狐疑,我才出去一伙儿,这两人怎么拜上了?”这话一出,我便觉得是错的,因为我竟然看见了怡亲王脸上起了丝丝的绯红,他该不是在害羞吧? 我本以为是怡亲王因为我与他额娘长相相似的缘故才三番五次地救我,没想到竟然是胤禛的命令,心中多少有些涟漪,不由觉得许苍天带我还是好的,至少没有让胤禛待我太过无情。 这一刻,便也觉得爱恨真的两清了,殷勤侍奉他二十余年换来他最后的一点眷顾与良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从今往后,他做他那至高无上的皇帝,就让我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庶人吧!虽然不知道未来的生活我该如何去过,但是还是想着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我心中所想的第一步便是离开怡亲王的视线,离开胤禛的视线,真正地离开这些人与事,既然已经两清了,那自然是没得理由再受他的恩惠的,何况若是让宫中的人知道这是胤禛的意思,那只怕不单单是我不安全连怡亲王都会是受到连累的。 在怡亲王派人的精心照顾之下,我与灵芸的身子都差不多好了,豆蔻自从那日被怡亲王叱喝之后我便没有见过她,锦瑟则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伺候,这丫头精灵古怪的,倒是挺能替我解闷,时而刷拳给我看,时而说书给我听,时而陪着我与灵芸一同踢毽子,连灵芸的性子都活跃起来了。 我问锦瑟道:“为何不见豆蔻姑娘呢?可是你们主子派给她什么重大任务了?” 锦瑟听我如此问,不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哎!豆蔻姐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茶不思,饭不想的。” 我笑道:“嗯,茶不思,饭不想,听这症状,许是相思病吧!莫不是有了意中人?”想起豆蔻这样的如花似的年纪自然也到了思春的时候了,心中想着什么样子的男子能够迎娶这样优秀女子的芳心呢?虽然她是奴婢出身,但是无论从外貌、气质、本领等等都不输给普通官宦之家的千金大小姐,何况她是怡亲王的心腹,身份地位自然也不算低,怎么说也要嫁给了一个将军什么的吧! “姑娘,这话您可不要胡说啊……”锦瑟听完我的话忙一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手捂着我的嘴道:“姑娘,许是不知道,豆蔻姐姐是……” “是什么?”我疑问道,莫非豆蔻还有别的身份,锦瑟环顾四周见无外人在,便悄悄地说道:“豆蔻姐姐原本是我们王府里一位侍妾的妹妹,只因这侍妾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的便妄断了性命,临终前将十岁的豆蔻姐姐托付给了王爷,故此王爷待豆蔻姐姐非比常人,豆蔻姐姐待王爷也是与众不同的。” “原来如此?如此算来,豆蔻也算是半个主子了,难怪举止气质都是不凡的。”难怪如此得怡亲王重用,有着这层关系自然情意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 “嗯,福晋主母辞世之后,府中大小事务都是豆蔻姐姐打理的,王爷待姐姐很是好的,只是那日里不知道为何竟然对豆蔻姐姐发了脾气,豆蔻姐姐心中难受,故此才病下的。”锦瑟有些伤感的说道,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儿,想起那日怡亲王发火的模样的确是很吓唬人,别说是豆蔻了,连我都给吓到了,事后又见豆蔻流泪,许是从未被责怪过,突然如此叱喝,心中难受吧! 正说着话呢?莫忘从外而来,见我、锦瑟、灵芸三人正在院中玩笑,便道:“担心姑娘在院内养伤会闷,特来探望,不料姑娘倒是玩得开心。”她身后跟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长得很是清纯可爱,粉扑扑的脸蛋如同一朵月季花似的,都说女子俏美,男子俊朗,殊不知幼年时男子也是如花似玉的模样。 “知道灵芸小姐没得玩伴,故此将我家的孩子带来给小姐解解闷儿。”我只当她是半个出家人,失去了夫君便决定度入空门,岂料她膝下还有一个如此可人疼的孩子,看在眼中便是喜欢得不得了。 “泽类,快给姑娘请安……”莫忘吩咐道,那孩子便朝我作辑道:“给姑娘请安了……”灵芸见了他只怕也是喜欢的,没多久两人便到一旁玩去了,虽然灵芸不会说话,两人玩得也是投机的。 “我只当你与我这般独生一人,不料还有个如此伶俐的小子,是多好的福气啊?”我拉住莫忘的手很是羡慕的说道,若是我也能有一个孩子该多好呢? 第三百零四章 恰似春水向东流 2 “是的,这是夫君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了,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莫忘也不枉红尘走一趟了。”年纪轻轻的守了寡,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我心中生起了几分怜惜,还拖着一个孩子,难怪要出来教书好挣些银子。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么?独自一人养着孩子可是辛苦吧!”我们一同在院内的石椅上坐下,锦瑟端来了茶水与糕点,我又吩咐道:“莫忘也是喜欢下象棋的,你去端个棋盘来,我要与他切磋切磋。” “哪里哪里,棋艺拙劣岂敢与姑娘切磋,那日里,便被姑娘你杀得片甲不留的。”在宫中之时,因为胤禛喜欢围棋不爱象棋的缘故,我也搁浅了许多年,没碰过这些棋子儿,如今重新捡起来,不由也觉得很是有乐趣的。 “你还别说,你输给我,那也不叫丢人,你不知道我哥哥的象棋下得有多精悍,但是他也不过是与我不分上下而已,那伙儿,我才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罢了。”我夸耀道,这些陈年往事我是极少告知别人的,却感觉与莫忘很是投缘。 “哦?都说年大将军是个大粗人,只懂得上阵杀敌,殊不知也是喜欢这些琴棋书画的。”棋盘刚刚端上来,我忙着选了红子摆放起来,莫忘说得不经意,但是我却听着出了神,我的身份只怕没得几个人知道,按说她不过是怡亲王请来教灵芸认字写字的道姑,不该知道我是年羹尧的妹妹啊?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哥哥是年大将军呢?”我疑问道,莫忘听我如此问,脸色自然不好看起来,却瞬间恢复了正常,朝我笑道:“姑娘怎么忘记了?那日里,我说我的原名唤作钟离歌,姑娘很是豪爽地说出了大名,莫忘随意一打听还不知道年世兰是何人吗?何况王爷也有所透露,说姑娘不同常人,身份要保密的,实不相瞒,莫忘与王爷乃多年的故交,故此知道得多一些,还请姑娘不要介意的。” 听她如此解释我才放心些,原来她与怡亲王是故交啊?难怪知道得如此多呢?下了几盘棋,便有些疲倦了,我们也算是不分上下了,只是她落子的速度很是缓慢,时常要我等上一段时间,够我喝杯茶或者吃块糕点了。 她举起手中的马往前走一步道:“姑娘,将军了……”眼下,棋盘之上,我的红子只剩下“将”与“相”,还有一只已经过河的“兵”,黑子则是“将”与“马”,我仔细一看,这是一步死棋,这边是“马日将军”,那边是“王对王”,横竖是一个死的,便也豪爽地认输道:“嗯,这‘相’飞田,竟然还比不得‘马’飞日啊?” “偶尔是这般的,就好比朝政之上,一国之相的确是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但是一旦兵变,丞相的脑子也敌不过不长眼的刀剑,故此,一个国家需要文臣却更需要武将,只要手中有兵权才能操控一切,不然即便是诸葛亮又能如何呢?”这几句莫忘说得气势磅礴,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她这个小小女子竟然还懂得国事? “嗯……”见我一副惊讶的模样,她不由也觉得失言忙解释道:“夫君也算是有见识之人,故此多年相处,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 我问道:“莫非你的夫君曾经在朝中为官,不知是哪里大人,许还是我认识的。” “他倒是认识姑娘您,不过是姑娘您是何等高贵之人,岂能认识他这种泛泛之辈,哪里是在朝中为官?不过是屡试不爽的落地秀才,读过些文章,有着一番自己的见解罢了。”莫忘似乎不愿意提起他的亡夫,我心中明白只是她的痛楚,自然也是不强求的。 “嗯,都说这江南的风景怡人,只怪我这……”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已然长出来好些,却依旧是无法挽髻的,这幅摸样又如何出得了门呢?“只怕等着我这头发长好,天也是凉的,到时候冰天雪地的想要去看看风景,也没得什么看头了。” “嗯,这话便是错的,那年我初来扬州之时,也是如此想,但是真正到了冬季,才知道南方的冬季远远比北方的冬季好得多,不单没那么冷,景色也是极其好的,您可知道,这园林里有一片竹林,四季长青,那冬季里一下雪,雪花堆积在竹叶之上,白里透着青,青中泛着缕,那怎能是一个‘美’字可言语,正是那一句‘此情此景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啊……” 被她如此一描述便心中十分向往,眼下就将是十月了,那再过一段时日便能看得到了,心中想得美美的,却又听她道:“可惜的是,南方不必北方,一年到头也是下不了几场雪的,即便下了也不大,星星点点的雪珠子,而且落地便融化了,我也就是看见了那一回,美得不似人间啊。” 刚刚抱有幻想,却又被浇灭,不由心中有些失落,莫忘见我有些愁容便道:“不如今儿我待您出去游玩一番,咱们不走远,就在这园林的后边便是扬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了,热闹得很!你,我坐在轿中,只隔着帘子看可好?” 正闷得不行,想要出去走走,她如此提议,无非解除了我内心的困扰,可是觉得不该再给怡亲王添麻烦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在院子里呆着吧,等假以时日,我再提出辞去,免得他为我伤神费心。 锦瑟听后忙着拍手叫好道:“好哇好哇,趁王爷不在家,我们出去一场吧!”她是急性子自然不能错过这种好事儿,几番挣扎最后还是敌不过外面喧闹繁华的诱惑,便决定依莫忘所言。 掀开帘子在马车内看着扬州城的街道果然热闹非凡,繁荣无比,各式各样的喊叫声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全,此处民风淳朴,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偶见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唱着儿歌,好不快乐啊。 我道:“我久居住在深宫之中,只知道这紫禁城内的一切都是普通百姓家见不了的富丽堂皇与高贵华丽,不料这民间的一切也是紫禁城内没有的,比如着热闹繁华的街道,紫禁城内永远也见不了这样的场景,即便再鼓瑟吹笙,歌舞升平也不没得这般生机勃勃的场景看得心中愉快的。” 莫忘感叹道:“人便是如此的,没有的才是最好的,贫苦百姓羡慕高贵的皇族生活,可是殊不知住在天上的仙女也有思凡的时刻,总之是民间有民间的随意洒脱,宫中也有宫中的肃穆端庄,各有各的优势吧!” “你在宫中也待过?”我疑问道。 “这,怎么会?我这般卑贱之人哪里能够进入宫廷这种高贵的地方,不过是听闻言语的罢了,不过是莫忘觉得,紫禁城再大还能大得过天下,姑娘离开也紫禁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说的是了,听闻外面净是叫卖声,便也想着买些吃食回去带给灵芸,好给他解一解馋,吩咐锦瑟下车去买,我与莫忘便依旧在马车上玩笑与观看。 “你与怡亲王是故交,岂能说是卑贱之人,若是卑贱如何能够结识怡亲王呢?切莫如此说自己,即便成为了庶人,我也舍不得自轻自贱,日子若是想要过,总是能够过好的,虽然我大半生都是以别□□妾的身份活着,但是此时此刻我倒是想以‘年世兰’的身份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活,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做母亲都是伟大的,我终生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你膝下有个如此惹人喜欢的孩子,即便出生便卑贱,在成为这个孩子的母亲时也便是高贵的。” 听我如此抚慰,莫忘竟然感动得泪盈满眶,道:“难为姑娘当莫忘是个人看,您可知道莫忘尝了这世态炎凉的多少苦,若不是王爷出手相救,此时此刻,也没得如此安生的日子过了。当日,夫君横遭惨祸,一命呜呼,连尸首都寻不到,我便如同天塌了一般,没有了他可该如何活啊,幸亏是王爷救济了我们母子,还派人护送我们来到这人间天堂……” 一路看着扬州的风景,便也略微地感觉古人所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何意了?圆明园内多数景物便是模仿苏杭园林,但是人工精心雕刻也比不得自然星形成的天工之美。 “姑娘,您怎么好好就动手的打人啊?”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大闹的声音,锦瑟骂道:“怎么?你走路不看人,撞到人不道歉还口出狂言,我就不能礼尚往来么?” 我想着肯定是锦瑟这个火爆脾气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探头看去只见几个大汉正围着锦瑟似乎要动手,大汉道:“爷本是不想跟你计较,不过看这小娘子脾气火辣得很,不教训教训倒是让路人看了笑话了。” “笑话?莫非一大群男人欺负我一弱女子便不让人看笑话了,爷看上去也是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莫非这就是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么?” “嘿,你这姑娘不但是手脚麻利,连嘴巴也不饶人啊?爷要是不讲你拿下,爷就跟你姓了……”那人气急败坏的骂道。 第三百零五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1 “跟我姓?你要认我做干娘,我还不收你这个干儿子呢?”没说几句话,锦瑟便与他们动起手来,我忙朝莫忘道:“锦瑟这性子是泼辣的,我们本是偷偷出的王府,若是惹出事端来,给王爷添了麻烦便不好了,我这颇有不便,你赶紧下车去平息这纷争吧!免得将事儿闹大了。” 莫忘迟疑了一下,似乎并不想下车,无奈我们为了简便并未待人出来,只有一个车夫,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儿,撑不住什么场面,我道:“你也别怕,这不过是地痞流氓罢了,何况锦瑟武功不弱,他们也上不了谁,只需叱喝住锦瑟不要再纠缠,再给那公子爷说几句软话,道个歉便是平安无事了。” 我还进紫禁城时出来逛街时常遇见这种地头蛇,不必与他纠缠的,反正也得下一次了,越是纠缠反倒越是不清不楚的,更黏上的狗皮药膏一般,扯不开了。 “哟,我当是谁?这不就是京城百花楼里的花魁离歌姑娘吗?当初听闻有位达官贵人为你赎身了,娶回家当阔太太去了,怎么今儿这般打扮?好似道观里出来的姑子?莫非你做道观妓,不知如今在哪里发财?那爷可是要去捧场捧场的……”莫忘一下车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这个调戏的声音。 看去只见那大汉围着莫忘四处张望,花魁离歌?这是何意?莫忘只是有些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低头不语,锦瑟见莫忘受此侮辱便心中不平,一手抓住那大汉的肩膀往后一甩,便将那大汉摔倒在地,在狠狠地腿上了几脚骂道:“你这个人,不但满肚子的花花肠子,连嘴巴也是满嘴人中黄,净能吐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话儿来,看我斯了你的嘴……” 说着便手脚并用,脚踩在那人的肚子上,手不停地去扯他的嘴巴,那人完全没得还手的能力,那人的几位同伙只怕已经被锦瑟打伤了,站在一旁也不敢上去帮衬,我本是让莫忘去平息纠纷的,不料却是越演越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朝莫忘道:“你快上车来……” 莫忘已然双眼通红,难怪她总是说自己卑贱,原来是出身青楼,这倒是我不能想象的,因为她身上完全没得风尘女子的气息,如此被人在大街上羞辱,心中自然不好受,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锦瑟发泄完了道:“今儿给你点教训,若是有下一次,我让你满地都找不到牙……”说着气呼呼地跳上了马车…… 只听见那大汉还在那儿愤愤不平地道:“我告诉你,我爹是扬州知府,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锦瑟听闻后抢过车夫的马鞭便抽了过去骂道:“扬州知府是吧,我就等着,看你那扬州知府的爹能拿我怎样?”说着驾车离去。 我只感觉莫忘的身子都在发抖,红眼红润,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泪水,可见那大汉所言的话对她的伤害很大,我却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江南风景宜人,即便已然是深秋初冬,依旧是绿意怏然,风光丝毫不逊春夏,在京城这伙儿只怕已经是寒冬了,到处都是架起了火炉子,门窗都会挂上棉帘子,衣裳也是要多穿,护手、围脖、披风、手炉等自然都是不可少的,如今这儿却完全没有入冬的迹象。 我只是单单穿了见莲藕色滚白毛银夹袄,便轻轻松松地出门了,牵着灵芸的小手走进了一家当铺,当铺的伙计招呼我道:“姑娘,您是要典当什么呢?”这是生平第一次进入当铺,没想到我年世兰也会有这样落魄不堪的日子。 自从那日听见了怡亲王与豆蔻的谈话之后,我便自觉无脸再见他们了,便想着个法子说灵芸那丫头想着吃些街道上的零食儿,就说道后边的那条街上转一转,锦瑟这丫头向来是性子急躁,做事凭着一股子气儿并不深思,我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手帕落在家中,命她去取便将她打发回去了,那她在房内看见的将不是我的手帕而是我留下的书信。 大意便是:多谢怡亲王一片深情,但是造化弄人,对于当年之事我完全不知情,都是哥哥的主意,如今二十余年已过,世兰已然是蒲柳之身,在这个世间多活一日都是上天的眷顾,从未做过他想。何况,虽然世兰如今是一名庶人,再与宫中的他毫无干系,却越雷池一步,以免招来祸害,若是连累王爷更是罪不容诛。 世兰辗转反侧,都觉无颜面对王爷,还请不要寻找,只当世兰已然离开这个尘世,从今往后,于他也好,于你也好,再不相干,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当断则断,再不牵牵绊绊,世兰想要重新开始,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忘记过往的种种,不是以谁的女儿、谁的妹妹,谁的妻妾过日子,而是以年世兰身份生活,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谁。 若是他问你我在宫外的情况,只管告诉他,年世兰与他已然恩断义绝,再无夫妻之情,既然已经将世兰废弃,那边就彻底地还她自由,往后生死不相干,不来往,他在紫禁城内做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在民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那墨玉龙凤佩便当是他欠我的债务,从此我们也互不相欠。 因为心思很乱的缘故,信也是写得乱七八糟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我拿出那块墨玉龙凤佩给那伙计道:“这是上等的玉佩,普通人家怕是见都没有见过的,那我家的传家之宝,只因家境落魄,迫不得已才出来典当的,是个死当,还请多给些银子。” 我的头发已经好些了,简简单单能够挽髻,却簪不住朱钗之类的,只能是一同挽在耳边,拿了几根木制簪子固定着,看上去倒是个落魄的少妇,再牵着个□□岁的女孩子,楚楚可怜的,更令人觉得是落魄的富贵人。 伙计看了半天并未言语,只是双眼都放光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已经让我知道这玉佩是价值连城的,那园林里的一切都是怡亲王的,我已然欠了他二十年的情意,怎么还能拿他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我拿得是理所当然的,他欠我的何止是这玉佩呢?不过是想着将它变卖了,好换些盘缠离开扬州再说,此后该如何过,以后再做打算,眼下是要离开怡亲王,不要在受他的恩德,免得还不清楚。 “姑娘,敢问这玉佩的来历是什么?”伙计见这玉佩价值不菲,便忙着进了内堂请教掌柜的,两人商议了一伙儿才出来询问我,我道:“怎么个来历倒是不知,却是我家世世代代相传的,听闻是皇宫里流露出来的东西,我祖上是官宦之家,也不知是那位皇上赏赐的。” 我随意编造道,那掌柜的接口道:“这龙凤佩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是宫廷之物,不知姑娘是汉人还是满人?” 我想怎么典当块玉佩还管什么汉人与满人呢?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是汉人还是满人,我当了十三年的汉人之女,却当了二十余年的满人之妻妾,思索片刻道:“我是汉人,后来嫁给了满人为妻,丈夫病故后,带着女儿生活,这与这玉佩有何干系呢?” “这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的,乃是一百余年前,前明王朝崇祯皇帝特意为她的爱妃田氏精心打造的,故此这玉佩之上的凤与龙的纹络都是前明王朝龙凤袍上的花纹,后来大明破国,大清入关,这玉佩自然也是下落不明的,若说这是姑娘世代相传的,若姑娘的祖上又是汉人,那只能说是你祖上盗窃而来,试问崇祯皇帝特意为爱妃打造的玉佩为何会赏赐给一个官员呢?” 掌柜的狡黠一笑道:“既然是盗窃而来的物品,我这个当铺自然是收不得的,不但受不得,我还要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此事,此乃前朝遗物,理应归内务府来处置安防,如今到了姑娘的手中,那这其中缘故怕是姑娘有嘴也说不清啊?” 掌柜的再次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沾沾自喜的笑道,这明显就是恐吓啊,可偏偏我第一能见官,第二必须要有些银子在身上,即便知道他在讹我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赔笑道:“掌柜的真是行家,这玉佩奴家从何而来并不重要,既然是一百余年前的事儿,谁能够说得清楚个一二三呢?如今奴家需要些银子,掌柜的觉得多少银子合适吧!” “姑娘明白人,那老夫也与您说个实在话,无论什么东西到了当铺都得这般的,这玉佩值个五百两,老夫破类给您三百两,您看合适否?”这也太过坑人了,这快玉佩若只值个五百两,胤禛也不是佩戴了一辈子,先皇也不会赏赐给佟佳皇后了。 我盈盈然笑道:“掌柜的如此识大体,奴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您看奴家母子等着这玉佩过活,若是这银子不能过活了,那便也没必要典当了,您看多少银子才够我们娘两儿衣食不缺的过个三五月呢?” 第三百零六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2 我慢悠悠从掌柜的手中拿过玉佩仔细看了看道:“嗯,久日不离身的东西,这一下子当出去,还是不舍的,哎……不如再等等再当吧,反正哪里来的不打紧,怎么去的才是关键。” 掌柜的见我将玉佩拿了回去,便心有不甘,忙道:“姑娘若是缺钱,老夫便给您算个全价吧,再高便是没有的,这东西怕那些小门小户也收不得的。”他忙着摆手,我见如今也没得别法子,便道:“掌柜的如此心善,可怜我们娘两儿,不如再发发慈悲,凑个六六大顺如何?”这玉佩别的不说,就单单是明朝古迹,也不止这个价格的。 掌柜的还欲拒绝,我忙道:“若是不成,不当也罢,要报官也随您,不过,那可就是鸡飞蛋打了,掌柜的白白忙活了一场了。”她听我如此说,便觉得很是无奈,只好摆手命伙计取了银子。 我道:“我也不让你吃亏,写下当票,说个你给了我一千两,若是他日有人来赎,你倒赚四百两,何乐而不为呢?”我担心怡亲王会派人来找我,若是找到这个玉佩也好让他误导一回,临了出门时道:“这些个银子足够咱们母子两回京城的路费了。”特意地说得声音大,想必在场之人都是听见了的,而我知道京城这个地方我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的。 心中打算先去一场杭州,听闻凌柱被发配到那里当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穷乡僻壤的,投奔他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想知道如今他过得如此,当初他是孤身一人,是好是歹无所谓,如今他是拖家带口的,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家给散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然后,知道他过得好之后,我要去山西,那儿是哥哥葬身的地方,当日在宫中我不敢派人明目张胆的寻找哥哥的尸骨,以免引起人的怀疑,故此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尸骨葬身在何处,我得去找一找,也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心意了。 我一路带着灵芸朝杭州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不敢住太好的客栈,一是怕引人注目,二是银两也要省着点花,能省则省,还有也不敢走得太快,一则,怡亲王知道我留下书信离去了,自然会寻找的,那么他肯定会以为我要极快的离开扬州城,故此会带人出城去追,而我留下二日,刚好可以躲过他们的寻找,二则,灵芸毕竟是个小孩,我也毕竟是弱女子,若是赶路太快已经疲劳,还是保留体内的好。 那日里,扬州城内的官兵果然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明着是说追捕朝廷侵犯,实质上是在找我与灵芸,被我一路留下的假线索,怡亲王等人果然被分得四分五裂,不过听闻怡亲王来江南也的确是为了追捕朝廷侵犯的,只是他似乎都没有费功夫去抓。 待怡亲王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扬州城,我这才与灵芸从一个很小很隐蔽的客栈里露面,打算雇佣一辆马车直接去杭州,到时候找到凌柱之后再折回到山西去,这就是人不知鬼不觉了,从今往后,再也无人能够找到我了,我年世兰就可以真真正正的自由了。 什么紫禁城,什么熹妃华妃华贵妃、什么荣华富贵、高床软枕、锦衣玉食都将成为过去了,从此之后我就是简简单单的庶人,过着老百姓儿的小生活,与灵芸一同慢慢地度过这个后半生,宫中那么阴险之地,我都生存了这些年了,我就不相信凭我年世兰的本领还能饿死在这个民间不成? 半月后,我带着灵芸在杭州一个名为清河县的地方找到了凌柱的下落,其实离得并不是很远,只是害怕怡亲王也想到了我要来找凌柱,所以一路上都很是低调,故此耽误了,走入清河县时便发现明显的差距,前方的县城还是安居乐业,街道繁花似锦,处处都是生机勃勃,但是清河县却是明显的人少地贫,地势低不说,还听闻常年雨水多,故此都种不了什么庄稼,好不容种出来等着丰收时,一场雨便淹没了,故此才有了“清河县”的名称。 南方百姓一般以种水稻为主,但是这个县却只能种些水中滋养的植物,比如荸荠、莲子等,并且产量还不高,每年国库征粮也没法子弄来大米,只能将这些贱卖换成大米上交国库,故此日子是过得苦巴巴的,百姓见如此,许多便迁到了别城,故此人少荒地多,显得更是荒凉,荒凉到路边连乞丐都没有,因为几乎没有多少行人在路上,故此乞讨也讨不到什么的。 我常年在宫中,哪里见过这番光景,便觉得这是人间地狱,走到一片空白的水田面前,还几个中年高瘦的汉子正赶着牛在田中耕地,虽然南方的天气不如北方那般冰天雪地但是此时已经有些微寒了,他们就这样挽着裤脚在水田里耕种,不由更明白什么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从前我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事事都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如今才知道这民间百姓的苦啊。 当日我一件衣裳也要个上千辆银子,如今才知道六百两银子可以住很久店,可以买到许多东西,能够做好些事儿,这才知道当初花费五万两银子为太后准备寿礼,实在是浪费了的,这若是散给穷人家过日子,还不知道能够救活多少贫苦百姓呢? 一路上还听闻了些凌柱的事迹,说他憨厚仁慈的性格如何深得百姓的爱戴,如何清廉,如何与民同苦等等,不等我们打听,倒是知道了凌柱的全部情况,听闻是一家三口一同来的,我感谢胤禛还留住了他们的性命,将他们发配到了这儿,并非是当奴才,虽然这儿贫苦的,但是好歹是个县令,不至于太过贫苦,好歹还有这微薄的俸禄,可以养家糊口的。 但是当我见到凌柱时,我想我是错了的,县衙里的情景还不如一般的民舍,两件破旧不堪的土钻屋子,破破碎碎的好似弱不禁风,即将要倒下一眼,院子内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我猜该是常保,这孩子的名字还是弘历取的呢? 弘历啊弘历,我好歹做了你几年的额娘,你就这样对我不理不顾吗?连我离开圆明园时都没有来送一送我,不由感觉不是亲生怎么养也养不亲近啊,院子里传来女子的声音道:“不准哭,哭什么哭,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国舅爷啊?那就是野小子……”何氏不知为何叱喝道。 那边又传来凌柱的声音道:“孩子哭了,你哄一哄,你不要吓唬他……”何氏不满道:“哄什么哄,要哄你哄,姑奶奶我不哄,本以为找了个好主儿,没想到福还没有开始想呢,就遭了难,早就跟你说,那些钱咱们就算是暗中拿下了,谁还能知道,落得如今这一清二白,你甘心了。”何氏忿忿不平道,那些钱财应该是都被收走了吧。 “留住命了就不错了……”凌柱叹气道。 何氏更为恼怒哭诉道:“我的命怎么这么的苦啊?我的命啊……”于是院内小孩哭,大人也哭,凌柱哄完一个又哄另一个,最后哄得都烦了,一甩手狠狠道:“你就这样闹吧,我这辈子的所有富贵都是娘娘给的,如今因为娘娘而失去也没得什么抱怨的,只是可怜了娘娘,咱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的命苦,娘娘的命才苦呢?你见过哪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推入天牢的,你知不知道那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一想起当年娘娘在天牢的那三天,就是一阵阵揪心的痛啊,不吃不喝,甚至动都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活死人一般,我知道她那是舍不得闭眼啊,她害怕她一闭上眼睛,她的天空就暗淡了,然后再也亮不起来,故此我就在那边点上了油灯,让她看见一丝丝的希望,可是……” 听着听着我不由哭了起来,原来如此,那时我才刚刚认识他而已,在天牢时,若非他挡在我的面前,我早就一头撞死在天牢的柱子上了,若非有他给我的那一点点希望,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咱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哪些做什么?赶紧去田里干活吧!这儿是没得什么冤案让你审查的,只有耕不完水田,受不完的苦,不想你儿子饿死的话,多开些荒田,多挣些银子吧!这是什么县令?”何氏依旧喋喋不休,凌柱也无话可说了,只是抱起常保哄了哄。 灵芸拉了拉我的手,朝我哼哼唧唧的,用手指着院子里,好似再问我为什么不进去?可是我进去又能如何?我不知道我该对他们说些什么?道歉?告诉他们,淫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里受苦受难,我很难过也很抱歉,让刚刚三岁的常保这么小就过这样的苦日子,我很内疚?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更不知道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见他们只能连累他们而已,我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反倒给他们增添负担,而且搞不好,皇后他们还对凌柱派人监视着,我若是去找他们搞不好还会惹祸来,我悄悄地让灵芸从我们剩余的四百两银子里拿出了二百两放在了门口,然后选择了离去,阿玛……算吧,好歹是一个对我真心真意好的人,没有太多目的而对我好的人。 第三百零七章 往事难忘莲蓬花 1 刚准备起身往回走,却突然在面前出现了几个带刀的黑衣人,这……,果不其然,果然有人埋伏在凌柱身边等着我自投罗网呢?如此乔装打扮都能认出来?还是说,上头的命令是凡是来找凌柱的陌生女子都杀无赦吗?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我问道,片刻间,我与灵芸被七八个黑衣人团团围住,灵芸已然有些胆小便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脚。 “不必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们是来送你回老家的就对了……”那人说着就朝我砍了过来,我偏头去躲闪,灵芸拖着我的腿,我无法正常的逃跑,只能抱着灵芸胡乱地躲来躲去。 “你们是什么人?”凌柱只怕是听见了动静忙着出来了,何氏见那些人手中都拿着刀,不由也受了惊吓尖声喊了起来道:“来人那,救命啊,杀人那……救命啊……” 凌柱则是拿着一根常常的扁担冲入了战区,随意的一顿乱打,虽然打不着谁,但是手中拿着武器,也无人能够轻易地伤害他,我便也撑着个空挡,让灵芸朝何氏那边跑,那些黑衣人只怕是觉得凌柱太过碍事了,其中一人便命令的:“杀了他……” 说着便是跳跃起来举起刀朝凌柱砍了过去,凌柱毕竟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了,又是以一敌寡,无法躲闪,只能看着扁担去抗击,谁知那刀太过锋利,将扁担砍成了两端,接着一刀砍刀了凌柱的左肩上。 何氏再次高声喊道:“来人那,杀人啦……”那边耕田的村民好似听见了声音,便忙着放下了手中的伙儿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我早就被他们追赶得摔倒在地,此时一人正朝我砍来,我只能忙挪着身子闪躲。 突然一道身影从我眼前掠过,一个优美的转身一脚踢中了那人的胸脯,在抬眼看去,豆蔻、锦瑟、柳辰风、还有一些怡亲王的近身护卫都在,那些黑衣人也是毫无反击之力,统统被打败。 怡亲王命令道:“留下活口……”但是一刹那所有的黑衣人都口吐白沫,中毒身亡了,这一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怡亲王?为何每当我有危险时,都是你出来救我?为何每一次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去阎罗殿的时候,你总是可以这么及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跟一个神仙一样从天而降,让我重新看到黎明的曙光。 “世兰,你没事吧!”他伸手到我的面前,试图拉我起身,我不知道自己是此时是多么狼狈不堪,多么潦倒难看,但是泪水就是这样不争气的流出来,那个我爱的男人,只会让我推入断头台,从未这样的保护过我?他知会拿着刀剑指着我,不会挡在我身边替我挡下伤害我的一切。 我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将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胸前,抽泣道:“允祥,你可愿意在我此生余下的生命里总是这样的守护着我,我好怕……”我到底是做了多么坏的事儿?到底是怎样的罄竹难书的罪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能被饶过呢? “我……我……”他有些迟疑,摊开双手让我投入了怀抱却不能紧紧地抱着我,我只是抽泣道,我一只都渴望有着一个人可以保护我,跟保护自己一般的保护我,我可以靠在他的怀中,什么都不必害怕。 “我、我愿意……”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却好似千百斤重,但是听在我的耳边很是温馨动听。 那一刻,果真如诗词中描述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生如梦,美如人生,恍若之间,那前半生竟然都是浮云一片,过眼云烟而已,此时此刻我所求的再不是什么当皇后、绊倒谁,我只望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安安静静地活着,好好地活着。 “我愿意……”他给予了我最好的承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害怕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拿着刀剑朝我砍来,在无人可以轻易地伤害我,或者伤害我的亲人。我只是个女人而已,我所求的也无非是一分男子真心的爱意,从未有人如他那般地保护过我,拿着自己身体为我挡剑,在我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能够及时地出现在我的身边,为我排除万难,就如同一个守护神一般。 “她们就当真如此容不下我吗?说到底,我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值得她们这般赶尽杀绝,非要了我的性命不可呢?”我叹息道,皇后啊,我是压制过你,我是陷害过你,但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害我的一切还不够多吗? “杭州许是不安全了,只可惜凌柱是皇兄发配过来的,我也不能将他调离,不如这般,我放几个暗卫在这儿保护他们一家三口,另外,我想上奏皇兄往清河县调入一名河道监工,此处地势偏下,而且河道不疏通,每当天降大雨,雨水无法及时流通,从而导致了水漫金山,白白浪费了些田地,百姓也是民不聊生。”那些黑衣人统统服毒自尽,故此也问不出来到底是何人派来的,但是终究也不过是她们而已,不然谁还会与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我若是不在这儿了,她们倒是不会如此在意,说来都是我带来的灾害,他想着饶过我一命,不料他越是如此,她们便越是不会放过我了,如此想想,还会他给我带来的着这一切。”我心中有些抱怨道,若是那一年我没有进入雍王府,不管是谁也好,今日我也不会如此遭遇吧。 怡亲王一行人将我与灵芸重新带回了扬州却不是从前的园林,他解释道:“既然宫中的人已经追了来了,那那儿自然是不安全的,这儿名为‘青竹山庄’,是我为莫忘与泽类准备的房子,也好让他们母子将后可以平安在此度日。” 他引我进入了一片翠绿的竹林里,那里面有着一所精致优美的屋子,不是很大,却很是美丽,三面环山,一面向水,四周都是翠竹花草等,的确是个生活的好地方,从大门进入,一共有个四个院落,每个院落又是由东南西北四面朝向的房子围城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儿,最为靠东的那个院落名为“落霞居”,是双层的建筑,因为站在楼上可以看到最为美丽的落霞故名命名。 我想,他果真是菩萨心肠,莫忘不过是他施以援手救过的一位风尘女子罢了,却如此为她煞费苦心,其中婢女奴仆自然是不少的,莫忘已然是半个世外之人,故此山庄内也有佛堂之类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算是个缩小的王府吧,而且冬暖夏凉,不失为一块安生立命的好地方。 “你与灵芸先行在此处住下吧,待他日风声松些,我再为你安排别的住所。”他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遐想,这儿可谓世外桃源,在这边过一辈子未尝不死一件好事儿。 “允祥……”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即便我接受了她对我好意,又能如何呢?我即便被废弃了,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胤禛是何等人,即便是他不要的女人他会不会让他的兄弟拥有的。 “世兰,不要唤我允祥好吗?那不是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十三……”他引着我进入了落霞居,我们站在窗口前凝望着前方那一片霞光与碧水相接的景色,果真是没得难以形容的。 “你……”这是当初胤禛登基时,诚亲王提出的介意,避免与皇帝的名讳相冲,故此将兄弟们名字之中的“胤”字更改成了“允”字,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可是他伟大的四哥的圣旨啊。 “世兰,父母赏赐给的名字与姓氏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更改的吗?当初三哥为了保住八哥、九哥等人的性命,迫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没想到最终也没有逃脱,皇兄他对几位哥哥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深到什么也化解不了。” “当年我年幼,只知道各位兄弟聚集在一块儿也是有说有笑的,没得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九子夺嫡的故事,想必大家心中都明白,各位皇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怕积怨深不可测。 “无非是为了皇位罢了,浮生一梦,如今想想那都是错的,没有登上的皇位的下场惨烈不说,登上皇位的又是有多快活呢?四哥,他……”每每提起他的四哥他总是如此唉声叹气的,感觉并不像他,他不该是这般的。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面前提起他来……”见我面色沉重,他连忙赔罪道:“我知道,他伤你伤得太深了,不求你可以原谅他,只望你不要去恨他……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大清……” 我忙捂住他的嘴道:“不,不要说这些……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人生疾苦,皇孙贵胄也好,平明百姓也罢,各自都有着自身的烦恼愁闷吧!” “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你这般位高权重,备受重用才的臣子,也并不见你多开心的,寥寥几次见面,你也总是眉头深锁的。”他们兄弟的眉宇好似都很相似,都是浓眉大眼,总是横着,仿佛有着道不尽的哀愁。 第三百零八章 往事难忘莲蓬花 2 “是,自从我额娘与菀姐姐相继辞世之后,我唯一开心的日子,便是那一日在你家的莲蓬湖里看见了你……”他深情地朝我看来,我有些羞涩避讳了眼神,转而到落霞居内的书架旁,假装想着找一杯书看看。 “那年我才十二岁,什么也不知道,那日里,听人在唱歌,听得入了迷,倒是没想去看看来人是谁,之后问哥哥,却胡说是他唱的,便也没有追问,那是我听过我听过最美好的歌声,常常想,一个男子,怎么能够唱出那般优美的歌声来呢?听得人……”我说着说便回忆起那一幕,想着想着便有了些羞愧,便干脆扬起嗓子歌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见我歌唱,便也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笛子和起我的歌声来,听胤禛说过,兄弟间若说笛子吹得最好的是怡亲王,今儿一听果不其然,果亲王的笛声是柔和的,满是深情,如同苏杭的风景,柔资百态,无尘高洁,好似在寻找着知己,渴望寻找一个能懂得自己心意的知己;“他”的笛音轻快而喜悦,好似有着诉说不尽的美事儿,享之不尽的幸福与快乐,如同欢悦的雀儿似的;而怡亲王的笛声,柔和,唯美,还蕴藏着淡淡的忧伤。 我如同将自己释放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静地紧闭着双眼,呼吸着清晨的空气,感觉闻到一阵阵的花香,好美,好美啊!如此初冬里听见这笛声却感觉是“万物复生,春暖花开,艳阳明媚,多姿多彩”。 一曲毕后,笛音也渐渐地落下,转眼好似心中少了许多哀愁,我感叹道:“只知道这唱歌乃女子所为,你堂堂皇子怎么会了这个女子的技艺,怕也是偷偷学的,不然先皇岂容你这般?自会责备你不学无术,反倒……”想说他自贬身价与戏子相比拟,觉得并非好事儿便也只好闭口不言。 “是,故此,也只是那一日,唱了一曲,那是我菀姐姐交给我的,一首让我终生难忘的歌曲,她说,这是皇玛父与董鄂妃相遇的故事,故此他们之间的情爱会如此深,已然超过生死。”提起他的菀姐姐,他眼神之中便满是钦佩与敬仰。 “知道纯元皇后的闺名为‘柔则’,为何你们都唤她为‘菀菀’呢?”我疑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魅力,好像让所有见过的人都无法忘怀似的。 “‘菀’是一种仙草,菀姐姐总是说她是一颗草,就是哪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他难得一见的挑嘴笑了笑,嘴唇扬起了美丽的弧度,真是难以表达的妖冶与唯美,我仿佛就要入迷了。 “原来如此,每当他回忆起这位女子来,我总是想着若是我是她该多好啊?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换取她的一天,哪怕是一刹那也是幸福的,对不对?”我朝他问道。 “是,如果一万年的痛苦的可以换来一刹那的幸福,我也认为是值得的,世兰,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会在一起,说了这么多的话,谈了这么多的事儿……虽然……” “虽然什么?” “虽然,谈的都是别人的事儿?”他淡淡的道,是,都是别人的事儿,可是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着别的话题吗?我不想考虑那么多,我想奋不顾身地投入他的怀抱,让他好好地守护着我,但是我不敢再那么的冲动,我害怕失去,故此不敢去拥有,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没有失去便没有了心痛,我再也承受不住什么背叛与欺骗了。 “那一年,你是那么的快乐,笑得那么的甜,我以为我可以终生守候住你这美艳如花的笑靥,但是一转眼,风云骤变,再有心也是枉然,不等我对四哥开口,你已然穿上了嫁衣,坐上了花轿,进入了雍王府的大门,那日里……”是,风云骤变!那日里,我兴高采烈,因为要进王府当侧福晋了,因为嫁入了大清皇族,我无比的荣耀与自豪。 “那日里,我打伤了看守的侍卫,公然违抗了皇阿玛的命令,骑着马儿一路狂奔,想要回京阻止,但是还是来不及,不等我感到京城,天已经暗下了,那日的时光是我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日,我感觉才一眨眼睛,太阳就从东边落到了西边,那一夜,也是如此,不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月亮已然升起又落下,太阳又再一次的重现人间……” “我恨天恨地更我恨我自己,我为何不再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请求皇阿玛指婚了,可是我又有着一丝丝的欣慰,正因为我没有,故此你不必陪着我受苦了,雍王府会给你最好的照顾,而跟我在一起,你只是半个囚犯罢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受那般苦楚呢?”说着他的眼睛有着一丝丝的红润,那一夜,是我与胤禛的洞房花烛夜,我从未想过远处还有着一个人正没日没夜策马飞奔地往京城赶,想着阻止这场婚姻。 我无意识地一闭眼,泪水便哗哗的往下落道:“你不要告诉我,正是因为那一夜,你摸黑赶路,故此从马背上摔下来,从而留下了终生的腿疾。”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一份情让我该如何去回报啊? 他并未点头也未摇头伸手朝我道:“世兰,我可以抱抱你,看着你在宫中受苦,看着你被人欺压,看这你一次又一次痛苦流泪,我都想把你轻轻地揽在怀里,好好地抱抱你,想要安慰你,想要保护你,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你被人嘲讽、欺压、折磨,什么也做不了。” 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如此至深至真的爱意,那些痛苦的日子里,我何尝不想要一个这般温暖的怀抱呢? “谢谢你,谢谢你,从未有人待我如此好过……”靠在他的怀中,我感觉无比舒服,好似在他的怀里,我什么也不必害怕,天塌下来,他会为我撑着的,我再也不必那么坚强地撑着了,有人愿意为我挡风挡雨。 “也许我该早一点想个法子离开紫禁城,你在里面过得太苦太苦了,可是,我知道……你深爱着我的四哥,我不能这样一厢情愿地将你带走……我只能默默地在你的身后守护着你。” “那年,我被降为答应,到太医院求药却被拒绝,是你暗中派人给我送了药;我被传闻是天煞孤星,是你带来了全国各地出现多株苗植物乃大吉之兆,故此让我逃过了一劫;那日清颜被淑妃抓了个正着,你也是为了救我故此故意让和兮说那是你家走失的疯丫头,只怕在他要找我盘问清颜的身份时,也是拦着他不要为难我吧!我总是在想为何这样的巧合,原来都是因为你在。” “可惜,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地守着你,在京中的日子总是那么的寥寥无几,皇兄手中的这个天下,太多太多的事儿了。”是啊,这些年他几乎都是在京外处理各种事宜的。 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述说着这些年来的往事儿,原来他默默地在我身边这些年了,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儿?自从哥哥死后我就觉得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没想到还有一个他,若是早知道有他,我也许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楚了。 “爱了二十年,才发觉自己的爱是一个错误,这是一件多么的可悲的事情啊,你去禀告他吧,告诉他我已经死去了,在不需要他的惦念了,我再不想与他有着丝毫的关系,把那块墨玉龙凤佩还给他吧,那是他的母妃送给他的,对他的意义非常重要,说是唯一留下的东西,我把它放在了当铺了。” 我靠在他的怀中哭泣,我好恨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定,是因为我真心实意地爱着他,还是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可以离开他,直到有一日,他让我离开了,我才知道,然后我是可以离开他的,我不必一生都束缚在那个金色奢华的牢笼里,我是可以展翅高飞的。 “不必了,他早早就当你死了,在那个山坡里,我救下你的那一刻,便命人进宫禀告你已经跟随那马车翻下了山崖尸骨无存了……他命人将你所有的物品都焚烧了,其中包括那块墨玉龙凤佩!”他淡淡地说道,只是将我抱得更加的紧了。 “什么?”我疑问道?如果印着以为我已经死了,那天怎么会派他来保护我、护送我南下了呢? “世兰,原谅我骗了你,那一日,我睁开眼睛,看见你在我的身边,我前所未有的害怕与惊慌,多年来,你都是我的嫂子啊,和兮出阁的那个夜晚,你,我在凤鸣轩挑灯夜谈,那是多大的罪过啊?若是皇兄知道了,他会如何……你知道吗?我离你远了,我不知道你的近况,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心中难过,总想着离你近一些,可是我离你近,我恐惧,我彷徨,我担心我会给你带来什么灾难,世兰,那日你奋不顾身地朝我跑来,提示我小心,那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与你背后刺来的剑,我想就如此为你死去,为我心爱的女子死去,我也是不枉此生的。” 第三百零九章 一失足成千古愁 1 “别,不要再说了……”想起那日的场景,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再说了,这一切我都明白了,从前我不懂,现在我统统都懂了,原来我与纯元皇后,还有和惠公主都是一样的幸福,有个男人待我如此,我也是不枉此生了。 我仰起头,嘴唇一点点接触到他的嘴唇,淡淡的清香飘来,柔软而感性的唇好似曼陀罗花般散发着芬芳与魅力,温暖的怀抱,柔和密切的吻,从未如此放肆过,主动地踮起脚尖去亲吻一个男人,只是此时此刻我在无其他的言语来表达我内心的感谢,我只能用行动来表示了。 让我们忘记那些烦人的一切吧,让我们就这样沉寂在这一刻吧,我爱他,因为他的爱感动了我,也许不仅仅是我,任何一个女人都抗拒不要一个男子真心的爱意,是他让我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道曙光,是他告诉我,我的人生还有暖和的太阳。 我双手缠绵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已然瘫痪在他的怀中,不要去想对与错,不要去想结果或者后果,更不必去理会那些世俗的眼光,身子被腾空抱起,慢慢地被平放在床上。 他神情的目光让我沉醉,温柔的抚摸让我沉沉欲醉,如同滴露般柔和的亲吻落在嘴唇上,落在脖子上,让我忍不住地发出支支吾吾的叫喊声。 让我们忘记一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顾忌,这一刻,我就是要与你结合在一起。 渐渐地褪去了衣裳,密密匝匝的亲吻掠过每一寸的肌肤,不知是汗水还是口水的液体遍布了全身,我声声地喘息让他更加的爱不释手,扯下了帷幔,一层层洁白的轻纱慢慢坠落在床边,仿佛隔绝了外边的一切。 他笔直硕大的身体填补着我身体的残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让我忍不住的发出靡靡之音,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坚强用力的身子,指甲好似都要插入了他的身体,他伟岸的身躯,略微古铜的肌肤,都诱惑着我不停地却探索。 双腿盘旋在他的腰间,更好更舒适地迎合着他进入,我在心中呐喊,这一刻即便是死了,我算是值得了。 “世兰……”他深情地唤了我一声,我在迷糊之中应了一声“嗯……”,他道:“我可以唤你一声兰儿吗?” 兰儿?这是我乳名了,除了父亲母亲,便是他了,兰儿?兰儿?多么亲切的呼唤啊? “不,不要唤那个名字,我再也不想听了,唤我‘无忧’好么?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人如此唤我,我唤你‘十三’好不好?”我柔软地声音掠过他的耳边,心中的涟漪旖旎越发地激情澎湃,好似沦陷到了哪里再也无法自拔了。 “无忧……我爱你……我此生绝不会让你有一点烦忧……”是,我也爱你,只是我无法说出口,让我留在心中吧! 渐渐地甜蜜之中沉睡,渐渐地感觉在自己如同花朵一般在梦中绽放,那一夜,道不尽的春风,只怨太短,良宵美景难释怀,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那里,在也不移动。 直直感叹:“不怨人间苦难多,只怪良辰春宵短”。 清晨,我睁开眼睛时,正见胤祥睁眼仔细地端详着我,见我突然睁开眼睛不由惊了,双眼迷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要逃离开去,却偏偏手臂被我枕着,难以动弹,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醒了?” 窗外不知是何风景感觉净是鸟语花香,想起昨夜的一切不由有些羞愧,我们怎么就……都忘记昨儿自己是怎么想的了,我怎么就这般……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只会有胤禛一个男人的,却不料…… “怎么啦?”见我神色不对,他关怀的问道,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这样的感觉真好,难得有一天可以让我睡到自然醒,从前总是五更天不到,就要想着恭送他离去的,因为他要早朝。 “我们……”我有些切切的问,我们这是算什么啊? “我正在想,该如何给你名分呢?如今让你当我爱新觉罗?胤祥名正言顺的妻子呢?” “妻子?”妻子?无论是侧福晋还是华妃、华贵妃、熹妃等等,我从头至尾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即便当初他与哥哥约定娶我,不也是侧福晋吗?我们汉人家的女子怎么能够做皇子的正室呢? “是,即便那时有了轩语,在我心中,也是想娶你为妻的。”我年纪比他们都小,自然等着我可以嫁人时,他们都已经是妻妾满群了,倒是不能去计较什么正室侧室的。 “在你这里,我并不在意什么名分的,你心中有我,我便是十分高兴,只有那些不得夫君宠爱的女子,才会费心地去追求一个名分的,是妻子是侍妾,都是一样,是你的女人,你若爱我,我便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体谅我,我如今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皇兄……”为何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他要突然提起他的皇兄来呢? “我与他已经毫无关系,为何要告诉他,他的熹妃已经死了,我是的‘无忧’,是你用性命护着的‘无忧’,为何要告诉他呢?”我略微有些嗔怪地说道,转头不理会,小女子般玩弄起自己的秀发来。 “是……可是他是皇上,他是我的皇兄,我娶妻是要告诉他,是必须要告诉他的,这是国法也是家法,我没有办法这样瞒着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他是我的四哥,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四哥。”四哥?为何总是对他的四哥如此忠心呢?他是否知道他四哥额娘杀了他的额娘啊? “你若是非要告诉他,那结果是什么,你可想而知!”我淡淡道,胤禛的为人他该是比我更加的清楚,当初的弘时与乐盈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自己宠爱的妃子,可是他手软了吗?他逼着自己的儿子去杀害他心爱的女人,然后逼死了他们。 “无忧……”我轻轻地在我耳边呼唤了一声道:“喜欢这落霞居吗?” 我环顾着落霞居的陈设,虽然比不得宫中富丽堂皇,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微微点点头,他道:“那等处理了这件事儿,我就向皇兄辞官,然后,我们一起在这青竹山庄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好不好?” “我们?” “嗯,我、你,然后莫忘、泽类,还有灵芸,你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我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的。”我在心中狐疑,为何家中有着那么多的妻妾儿女不带,却偏偏要带着莫忘与泽类呢?心中不好的想法涌出来,该不是…… 不会,若是莫忘真是她的女人不至于要这般偷偷摸摸的,即便是介于她的风尘女子的身份,生下了孩子也该是身价倍增的,不该让他们母子无名无份吧!想起那日豆蔻一口一个“冤家”的唤他,可见豆蔻也是他的女人才是。 我问道:“你可知道莫忘的夫君是何人?那日在街上时,听闻她曾经是京城百花楼的花魁,你可知道此事?”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莫忘绝非是个简单人物。 “她……她……”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好似有着难言之隐,我忙到:“若是不好说的,不必告知我!” “嗯,倒不是什么不好说的,只是也不好启齿,此时,我也是瞒着皇兄做下,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我这边欺瞒他,也是要怪罪我的。”他感叹道,他不是最听他四哥的话吗?怎么敢背着他四哥做出什么事儿来呢?莫非真是我心中所想那般? 天下男子都一样,哪有不爱美人的,即便胤禛一心装着纯元皇后,还不也是妻妾成群,后宫佳丽数之不尽,胤祥又能如何呢?他终究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如八阿哥那般爱妻之人,房中不还是有着两房小妾? “还记得弘时吗?”突然从他的最终悠悠飘出“弘时”的名字来,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弘时与乐盈躺在血泊之中,弘时问:“盈盈,你喜欢这个归宿吗?则这是我能够为你做到的……” “那一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皇兄突然将弘时给赐死了,等我们兄弟几个得知消息时,已然为时已晚,皇兄必定是再为弘时与八哥九哥的事情而恼羞成怒的,我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可怜那孩子才二十四岁而已,难得的沉稳孝顺,若是加以□□必定是有用之才的,皇兄怎么就那么不顾人情,就那样一张圣旨给……为此三哥还找皇兄理论过,却被皇兄责骂道:‘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气得三哥都吐血了。” “你们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吗?”知道那件事儿内情的人,无非是我、皇后、淑妃、惠妃几人,当日那些在场的奴才宫女侍卫自然是死也不敢吐露出一个字来的。 “皇兄说,弘时他性格乖僻,教而不善,留着是个祸害,与其让他今后做出什么出阁的事儿,倒不如早早的结果了。他膝下的孩子本来就是不多,何况这般忍心呢?宫中的齐妃嫂嫂更是因为此时而变得疯疯癫癫了。”听这语气他很是同情弘时,我好记的当初弘时临死前道:“我帮你除去了年羹尧,我帮你除去八叔九叔,哪一件不是汗马功劳……” 第三百一十章 一失足成千古愁 2 “那,这莫忘与泽类是……”我猜测道。 “是,莫忘原名钟离歌是京城百花楼的花魁,弘时被赶出皇家的日子,几乎都是与她在一起的,泽类是他们的儿子,弘时常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他说,从未想过,他的知己竟然是一个风尘女子,他也是恨生不逢时啊。” “这……”我有些不可置信,难怪这莫忘见识不浅,弘时他也不过是藏拙罢了,胤祥是否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呢? “在你的眼中,弘时是个只知道愚孝的男子吗?”我问道,还记得那日胤禛惊讶道:“朕还真不知道,弘时,你文武双全啊?” 弘时不屑道:“这世间皇上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即便如我英明一世的皇玛父,也有不知道的事儿呢?”连胤禛都看不透的人,可见胤祥也未必知道。 “他极小就害怕皇兄,那年,康熙四十七年,他才四岁而已,四岁的他也许听见了不该听见的,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所以性格大变了,之后数十年我也并不知道他如何成长的,故此我也是很了解他。” 康熙四十七年,那不是太子被一废的那一年吗?也正是胤祥被先皇贬斥的那一年,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嗯,弘时,他生前我并不看好他,但是他临死的前一刻,我对他改变了好看,他比他的皇阿玛要强多了,至少他敢作敢当,他死得很壮观,死得很伟大。”回想其那一幕幕,他们虽然不在人世了,但是至少他们在一起了,永远地在一起了。 “你知道这件事儿?你……” “嗯……”我点了点头,将当日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他,他不可置信地朝我看着道:“莹贵人?天哪,弘时,你糊涂啊……” “离歌是他的知己,乐盈才是她的最爱啊!”女子终生都只能拥有一个男人,而男子可以有妻子,有妾侍,还可以有红颜知己。 “难怪皇兄绝口不提原因,随意接受三哥的指责……这孩子,何必将皇兄想得那般无情呢?他当真以为他的阿玛一点也不在意他吗?自己养的小猫小狗时间久了就是难舍难分的,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难怪那年的春节皇兄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啊!” “你也不要将你的皇兄说得太好,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刎在眼前,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今尸骨在何处?还无人得知呢!”我开始同情弘时,但是我更为乐盈抱不平,一个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女子在家做得千金大小姐,一张圣旨被选秀入宫,然后被冷落数年,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想着等着吧,等着皇上驾崩,如果还是清白之身的话,便可以出宫了,可是为了救他又不得不去邀宠,多么可悲的命运啊。 而此时我更是同情莫忘,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尘女子读懂了自己恩客的一片心意,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无名无份地等着他,为他生儿育女,出家为尼,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她得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她懂他的心,可是他懂的却是别人的心。 “皇兄眼中,女子不过是一件衣裳,怎会因为区区一个贵人而要了弘时的性命?若是真心悔改,皇兄会原谅他的,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留下这儿的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正是一失足成万古愁啊?我若是知道,必定会阻扰他的。”他惋惜道。 “一失足成万古愁?当年你若是早些表明心迹,何至于苦了自己二十年,要知道是如今这副场景,我陪你受十几年的苦楚又如何呢?”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有一个真心实意疼爱你的男人在身边不是比什么都强吗? “哪里舍得?”他淡淡道,只是将我搂着更加的紧,好似担心我离去一般。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我没来由身子一紧,这……该如何是好?我是个被废弃的妃子,我与胤祥无名无份,我怎么就能躺在他的身边呢? “无忧,怎么啦?” “我、我害怕,这样……” “你怕什么?万事有我呢?”他安慰我道。 门外传来声音道:“王爷……该起了……”是豆蔻的声音。不等说些什么,胤祥便很是豪爽地道:“好,进来吧!” “嗯……”他想着掀开被子起床去,我一手拉住他道:“这样好吗?” 他不解:“这样怎么不好了?没法公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但是在这山庄里,本王还是可以无所顾忌地高呼一声,你是我的夫人。你在担心什么?”他抚摸着我的额头安慰道。 “豆蔻她……”我想说她也是他的女人,我再也不想过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要求他只有我这样一个女人,但是我实在不想因为这个而去争宠或者是别的,如果注定要如此,我甘愿和平共处,再不想过紫禁城内的那种生活了。 “王爷吉祥……”豆蔻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胤祥便撇下我的手,卷起帷幔道:“怎么不给夫人请安!”弄得我羞愧难当,有些脸红,豆蔻等人连忙请安道:“夫人吉祥!” 我更是感觉不好意思,将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感觉都没脸见人了,夫人?呵呵,不知道为何听在耳朵里,感觉很是舒服,很喜欢这个称谓。 “夫人,奴婢伺候您起身吧!”豆蔻轻轻朝我说道,我露出一点点缝隙只见胤祥正被丫头伺候着漱口,我也是呼奴唤婢习惯了的,只是少了亲近的人难以适应。 “不,不必了,我……”我拒绝道,一想到豆蔻唤他“冤家”,心中便有些隐隐作祟,感觉不是滋味。 “早膳,准备好了么?夫人,要多睡一伙儿,不必起身,你们搁下东西下去吧!”胤祥见我不好意思,便忙着解围道,豆蔻便领命带着人下去,临走前问道:“爷,要准备饺……”话还没有说出口,边听胤祥道:“什么都不用准备,等伙将早膳端到房内来便可了。” 我知道豆蔻那是要问是否需要准备“饺子”,而且还是“生饺子”,是表示“生子”的寓意,他见过正在沉思,便蹬在床边,用手抚摸我的脸道:“你不要怪罪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我啊,我已经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我这辈子都无法生孩子,这是我永生的痛,他见我依旧闷闷不乐便道:“咱们可以把灵芸当成亲生的孩子,她极其的乖巧。或许,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让你从小就唤你额娘,好不好?” 说着说着我便感动得泪流满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擦干我的泪水道:“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摇头道:“不,不是的,是太感动了,其实,我一直都想有个像和惠公主那般天真灿漫活泼可爱的女儿,你说,她能接受我么?”和兮?此时她该是陪着世子去了蒙古科尔沁吧,也不知道当她看见嫁妆之中藏着弘历精心准备的“长相守”,她会如何想?更不知道和兮出阁之后,弘历的日子会如何去过。 “和兮是个懂事的孩子,像极了她的额娘,善解人意,她会的……”提起十三福晋,我便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女子,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占据了他丈夫的心,她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责怪我,仇恨我呢? “不知为何,总感觉对不起十三福晋,你可知道她待你是何种钟情?”我淡淡道。 “是,我知道,她临终的那一刻,问了我,问了那手绢的主人到底是何人,我告诉她了,她靠在我的怀里道‘我的爷,这该如何是好啊?你为何会这般的苦,我即便是死,也成全不了你的心愿啊?’,若是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她只会为我高兴的。” 听着不由感动,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到了如此地步,我怕是这辈子也是做不到了的,我抬头抚摸他的脸道:“你这是何苦?这般好的妻子就在身边,怎么还心心念念着别人?如此真心真意的真情,你是石头也该开花了,我年世兰何德何能?” “是,她好,她是我最亲的人,你是我最爱的人……”听后不由更为感动,爬起身来,便投入他的怀抱,靠在他的胸前道:“祥,我们可不可以永远都在这里,再不理会那些事儿,我们一起做平民百姓啊,再不理会哪些朝政国事如何?” “我答应了我的菀姐姐,终生都要为我的四哥效忠,永不抛弃他,背叛他,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无忧,我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不言不语地就离开了四哥,我要给他一个交代,得到他的允许,我才能离开,所以,你要等一等,我必须将我手头的事儿办完了才可以。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四周巡查,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偶尔觉得自己如同犬马一样的劳累,我若是说累了,疲倦了,四哥会开恩放我离去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元宵佳节姻缘合 1 “可是,若是他知道了,我……”我不敢去想,胤祥这是“瞒天过海”在先,“金屋藏娇”在后,说得好听些是“善意的谎言”,说得难听些可是抗旨不尊啊?这个罪名不轻的,以胤禛的脾气绝对是饶不了他的 “这儿伺候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何况没得几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断然不会有消息传入他的耳朵的。” “可是……你怎不能一直都在扬州待着吧,总有一日是要回京的。”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忌。 “目前,侵犯还没有抓到,何况,我已经上报四哥说,我受了重伤要在扬州静养一段时日,我可以再停留一段时间的,你不必操心,我最见不得你不好,只要你好,我就好,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我吧!”他安慰我道,我却依旧心中不安,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额头道:“夫人,你怎不能一直躺着,为夫伺候你梳洗如何?” 说着为我拧了个热毛巾,轻轻的擦拭这我的脸庞,从未有过男人如此对我过,不由觉得受宠若惊,躲闪道:“岂敢?岂敢?妾身哪里能劳烦王爷,不如妾身为王爷梳洗如何?” 我试图抢过毛巾,但是根本抢不到,他道:“此后多的是机会,今儿咱们反过来……”说着便与我闹了起来,倒是不知他也是不惑之年,却有着这般的玩心,不由觉得有趣,一点王爷的架子也没得,不必担心说错什么话而惹怒了他。 转眼便是春节,雍正七年这样过去,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世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三个月前,我的身边躺着还是大清的皇帝,而这一刻却是怡亲王,偶尔想想觉得不可思议,我轻轻地注视着胤祥睡觉的模样,勾勒着他的脸庞,真是英俊啊,无意识地拿着他们兄弟两比拟,但是总觉得没法子相提并论,毕竟胤禛整整大了胤祥8岁,年轻时,感觉没得区别,这年纪大了,便也感觉男人也会老的。 按说,不该留在扬州过年,毕竟京城还有一堆地儿女妻妾等着他回去,但是他不忍心留我在这个冷冷清清地过年,故此坚决要陪着,不由觉得被宠爱的滋味真好,我已然成为这青竹山庄的女主人了,众人并没有怎么看待我,都是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为“夫人”,但是我心中总是感觉过不去那道坎,总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担心别人会骂我不知廉耻,一女而嫁,而且还不是真正的嫁,没有胤禛的允许,他是无论如何也给予不了我身份与名分的,而胤禛若是活着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啊……”一声痛苦的□□声突然从他的嘴中发出来,看他的面目狰狞起来,感觉很是痛苦。 “怎么啦?”我忙着问道,他好似醒着又好似睡着,我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身子,他这才睁开眼睛,腿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我猜想该是他的腿疼。 “我……” “胤祥,你别吓唬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人请大夫。”我忙着起身穿衣,他一手将我拦住道:“不必了,这是老毛病,都已经习惯了。”我看他疼得厉害,却强忍着不喊出声来,便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怎么样才能减轻你的痛苦呢?” “帮我拿着暖水袋暖一暖就好了……是,当年在那边受的寒!留下了风湿,每年冬季里总是要发作几回的。”我忙着去掌灯准备暖水袋,人生之苦,苦也是有百态的,有些人心苦,有些人声苦,如他这般身苦心也苦啊,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免受这些皮肉之苦呢? “胤祥,你忍一忍,我找人去烧些滚烫的开水来!”他已然痛得无法忍受了,却依旧拦着我道:“不必了,他们都睡下了,怎么好扰了他们?第一次在这边过年,这几日,没少忙着……” “这……”这儿毕竟不必宫中,有着守夜的丫鬟奴才什么的,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为他解除痛苦,想着自己去烧水,便无人在此照顾他,便钻进了被窝,脱了衣裳问道:“胤祥,你哪里痛,我帮你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我将他的双腿紧紧地抱在怀中,果真他的双腿竟然如此冰冷,这被窝明明是暖和着的,为何他的双腿会这样的冰凉呢?他的双腿有些颤抖,想着挪开却给我紧紧的抱住,我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我是你的夫人难道这点事儿也不能为你做吗?” “不,不,无忧,这般你受寒的!”他试图摆脱我,却无奈疼痛难当,难以挣扎,我就死死地抱住,让我体温去暖和他的双腿。 “看着你难受,我宁可自己难受,你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在我看来,都是因为我而造成的,从来只有我痛苦的时候,想着别人来为我解除痛苦,我从未给别人解除过痛苦,你就当我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吧!”渐渐地他也不再挣扎了,□□也慢慢地降低,双腿乖乖地在我的怀中慢慢地暖和起来。 “你怎么这般说,你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吃黄连都是甜的,这点苦,这点痛,我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似的。”他叹息道,我不语,看见他这般难受,我真是心疼,家财万贯如何?高官俸禄又如何?再多的银子也减轻不了他的疼痛,一张圣旨也无法拿走他的腿疾,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有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哎,我要是头痛该多好……这样你可以抱着我的头,如今偏生是抱着我的脚,这双腿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此生有着如此艳福……”过了一伙儿,只怕是痛苦稍微减轻些,他便调侃我。 “你这是好了么?说起这等话来,可惜你的人太大,我的怀抱太小,不然我把你整个身子都抱起来,怎么样?”我用手抚摸着他的腿,可算是有些温和起来了,南方的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是因为屋子里没有暖榻的缘故也很是生冷的。 “好,那你先过来,我先抱抱你可好……”我便听话地爬到了那头,道:“要不明儿加床辈子可好?平常可吃过什么药呢?有用没用?”我温顺地靠在他的怀中,他道:“你在这里,还要什么药呢?” “你、你、平常个见你是一本正经之人,却不感觉原来你很是贫嘴的,我又不是什么良丹妙药,我如何能够解除你的痛苦呢?”在他的怀中总是让我感觉如此温暖与安全,这是胤禛给不了我的感觉。 “没用的,好好歹歹,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何况老天爷已经待我很是好了,我再不敢有任何的奢求,免得减少了我们的缘分。”奢求?是了,如今的每一日对我而言都是上天的赏赐。 “这边开春早,没多少日子便是春暖花开了,到时候我们一同去骑马踏青如何?这边的景色比起京城的要好得多的。”说道骑马我先心动了,嗯,是要好好地骑马散散心。 “嗯,少说也要等一个月吧,不知道这边的元宵节是否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扬州的元宵佳节如何?”我提议道,脑海之中浮现着那灯火阑珊的场景,美轮美奂。 “元宵节?在京师便是有舞狮舞龙,这边除了这些外还有灯谜,许是更加热闹一些,今儿让柳辰风去打探一下。”他很是豪爽地答应了,继续道:“你希望什么?” “我……”我喜欢什么?我从前当然是喜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可是如今的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只要你喜欢便好!”他许诺道。 “嗯……”我沉思一下道:“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给我找来好多好多个‘你’来送给你我,这样,一日里,一个‘你’可以陪我骑马,一个‘你’可以陪我踏青,一个‘你’可以陪我玩笑,一个‘你’可以陪我用膳,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儿要‘你’来陪的,这样我就可以一天之内做好多好多的事儿了,然后还有一个‘你’去做那些你逃脱不了的事儿吧!如果有这么多的‘你’,你就不会总是这样的劳累了。” “好!”他重重地应声道。 “嗯?”我不解。 “虽然没有办法变出那么多个自己来,但是你想要我陪你做的事儿,我都会去做的。”其实作为一个女子要的无非是这些罢了。 那日,元宵节,我们一同去观看元宵节,难怪诗词会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胤禛、我、锦瑟、豆蔻还有灵芸与泽类,一行人便驾着马车带来集市,整个一条街道都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红艳似火的灯笼一串串的挂在屋檐上,美得难以形容,从前只是觉得宫中的宫灯散发出的光芒美丽,不料这民间的灯笼也是如此。 道路旁边依旧各式各样的小贩摆摊,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灯笼风筝、烟花爆竹、鲜花等等应有尽有,各式各样的花灯是为明显的,还有飞翔在空中的孔明灯,百姓们都玩得不亦乐乎,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元宵佳节姻缘合 2 有耍龙灯的,有舞狮子的,也有卖艺耍大枪的,更有踩高跷的,处处都是欢乐之声,在宫中待得太久不由觉得看哪儿都新颖,看什么都是惊奇,跟孩子似的,看见什么都想要玩一玩。 进入了闹群,下了马车,锦瑟与豆蔻带着两个孩子玩耍,柳辰风是跟在我们身后保护我们的,胤祥觉得这大过年的没有让他回京城过年,好不容易元宵佳节还让他这样跟着不太好,便道:“本王跟夫人随处走走,你也四处玩玩吧!” 柳辰风道:“王爷,夫人,保护你们是辰风的职责所在,岂能擅离职守呢?”其实胤祥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我们两人在一起还可以说说悄悄话,他为何非要跟着呢? 胤祥有些不悦却不忍责备他,只是淡淡地道:“豆蔻、锦瑟两人领着两个孩子,怕都有不便,你过去看着,免得走丢了,那便不好了。”柳辰风这才领命前去,胤祥这才稍微满意些。 我打趣道:“你是怎么□□出了这些武艺高强又对你唯命是从的奴仆?” 胤祥叹息道:“当年落难时,哪里还有什么奴仆不奴仆?我也不是什么出生高贵的皇子,也许是经历了那些个磨难,倒是明白我菀姐姐当初对我所言的‘众生平等’了,哪里来得贵贱之分?出生为乞丐的,如同朱元璋那般也成为一国之君,出生为皇子的,也如崇祯那般成为亡国之君,可见人这一生的造化与出身无关,关键在于人自身的造化。我从未将他们当初奴仆过,故此他们待我也并非奴才对主子的言听计从,而是对于我这个长者的尊重吧!” “长者?如果你是长者的话,那是否可用‘为老不尊’来形容,你难得有个正经……”我打趣道,话刚刚说完,他便伸手牵住我的手道:“本来想着正经一番,被你如此说了,还正经做什么……” “这,这个怎么好?人多眼杂的,快放开我……”我摆脱道,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啊? “这有何不好,我拉着自家的夫人,是碍着谁了不成?”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意思,只是一味地拉扯着我的朝前走,那便长长的龙灯被数十人举着起起落落,时而还会围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好不热闹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舞得特别的起劲儿。 “我还记得康熙三十七年的元宵节,菀姐姐偷偷地带着我、十四弟还有十哥除了宫,看到就是这幅场景,那个时候简直是觉得当个老百姓可比当皇子好玩得多了,可以拿着烟花到处跑,到处玩,快乐得不得了,就因为这事儿,十哥还被皇阿玛狠狠的训斥了一阵,让他是哥哥怎么带着弟弟们胡闹,四哥、八哥都说他,把他委屈得都哭了呢?”胤祥好似想起了往事,津津乐道地讲给我听。 我道:“不是说是菀姐姐带你们出来玩的吗?怎么最后过错都道了十阿哥哪里了呢?”我不解地问道。 胤祥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回宫之后,都被皇阿玛派人抓了个现行,菀姐姐说,我是这是个奴婢,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是奉命行事,主子让我去死我也死!然后皇阿玛觉得她说得对,故此没罚她……” “嗯,如此说来,你的菀姐姐并没有那么好,怎么舍得你们受罚,她倒是逃之夭夭呢?” “当时,我也如此想,便气呼呼地去问她原因,指责他不讲义气,可是菀姐姐说:‘小祖宗,你知道,我的脑子是用来解决问题的,你的脑子是用来制造问题的,你也不想想,你们都是皇子,皇上再生气,不过骂你们一顿,我不过是个奴才,一旦皇上发怒,是要杀头的,试问我怎能拿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跟你们来讲什么义气呢?’我问你,此话在理不在?” 我仔细琢磨倒还真是,如此说来,纯元皇后还有俏皮的一面儿,微微点点头,前方有埋棉花糖的,胤祥将我拉了过去道:“嗯,无忧,你可吃过这个东西?” 我道:“小时候,见是见过的,不过哥哥不让吃……” 胤祥不由分说,拿着手指就从棉花糖上扯下一块放到了我的嘴边,感觉刚刚接触到嘴唇,棉花糖便就融化了,丝丝的甜意好似都能传到我的心里,“自从那次遇见了你,我就是总是在心中想,若是有一天能够欠着你的手,带你来吃这甜蜜的棉花糖该多好……今儿算是实现了我的愿望,你知道我心中有多高兴么?” 我穿的是银白色棉夹袄,他为了衬我便也换上了,灰银色的棉质长袍,这边冬季不如京城冷,故此感觉也舒适,没有风,更没有雪,更感觉不到那刺心的寒冷。 “这算是什么愿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心中却很是喜欢他说的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听得十分舒坦。 “菀姐姐说,这种东西只能买给心爱的女子吃……你多一点!”说着给了老板银子买了好大的一串棉花糖,我真害怕上面的棉花会从棍子上掉落下来,这话真好听,只能买给心爱的女子吃? “菀姐姐,菀姐姐,怎么三句话离不开菀姐姐呢?”我有些赌气地说道,好似他童年所有的回忆,都是这个菀姐姐在支撑着。 “咦,夫人,你该不是吃我菀姐姐的醋吧!”胤祥反问道,吃醋?我才不会呢?我在心中反驳,却又好似被他言中,无法还嘴,他见我不语便道:“哎呀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菀姐姐,提起她,你自然也会想起哪些不高兴的事儿来?我再也不提了。” “菀姐姐”是胤禛的“纯元皇后”,胤祥只当我想起了宫中的那些不愉快,故此才跟我道歉的,但是奇怪的是提起“菀姐姐”我并没有想起他来,我好似没有法子将‘一切都是好的菀姐姐’与‘冷酷无情的他’联合在一起。 “并不是如此的,我只是想着,我又没见过你的菀姐姐,你说的话都听不懂,哪里就知道了你们当年的场景呢?听着犯迷糊的,你总是如此回忆,可见她不仅仅是住在你四哥的心里,你住在你的心里。”我猜测道。 “是……但是我与四哥不一样,四哥待她的是‘爱’,我待‘菀姐姐’的是‘情’,我额娘虽然是皇阿玛很宠爱的妃子,但是在宫中并不好过,有些人说我额娘太过高傲,有些人说我额娘没规矩是野姑娘,更有人说我额娘是傻子,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我幼年时,总是能够听见宫中的娘娘们说我额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兄弟们都不爱跟我玩,是菀姐姐来了之后,我才会跟四哥、十四弟他们玩起来的。” “你额娘正的与我很相似吗?”小敏?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副花面,是我经常梦见的那个画面,一览无遗的草原,蓝天白云之下,天真烂漫的少女无尤无怨的玩耍着,有个深爱她的男子捧着很大很美的一束鲜花朝他飞奔而来…… “嗯,其实仔细看看,并不相似,就好像淑妃,皇兄看着相似,我看着却不相似,淑妃的眼睛没有菀姐姐那般的清澈,淑妃的鼻梁比菀姐姐的要高,还有她的嘴,她笑起来的样子与菀姐姐太不一样了,也许按外在的美貌菀姐姐比不过淑妃,但是菀姐姐却好似是一颗即将发光的宝石,干净、圆润、清澈,而且舒适,而淑妃却是已经发光的宝石,所有光芒都外泄了,故此有些刺眼,反倒没得那种韵味了。” 按她所描述地将纯元皇后再在脑海之中勾画一下,更觉得这样的女子没有讲过,很是遗憾,想起淑妃,不由也觉得无趣,便对这个话题没了兴致,果然是三句话不离开他的菀姐姐啊?听够了胤禛的回忆,我好似有些疲倦了,再也不想听见关于哪个女人的任何事迹了,那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子,或者是说是我难以去嫉妒的情敌。 “不好,我又不该了,无忧,你别生气,我再说这些……咦,前方又买花的,我们去买一束花吧!”他见我闷闷不乐,只当我又是不高兴,便忙着转移了话题。 走到一个花摊面前,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眼下这个季节在京城就只有梅花了,这边却不止,已然有了迎春、月季、牡丹、玫瑰、芍药等。 胤祥道:“给我来一支玫瑰,将根剪了,将刺儿给拔了……” 老板不解疑惑地问道:“大爷,哪有买花不要根的,剪了根,拔了刺耳,这花儿不就活不成了吗?” 胤祥不以为然道:“谁说我要买活的?这世间有不死的花儿吗?带着刺儿,扎了手怎么办?”我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感觉脑海里好似在哪里听过这番话儿?但是一想,我从小到大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有机会来买什么花儿草儿呢? “兰……”不一小伙儿胤祥便递给我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道:“没有刺的玫瑰花是不是很美儿?”说着不等我答话便道:“玫瑰花,也只能送给心爱的女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皆大欢喜谋新生 1 胤祥啊,你心中还有多少只能送给“心爱女子”的东西啊?手握着这没得刺的玫瑰,感觉别具风情,我心中向来只能容下牡丹的,倒不是多爱她,只是觉得她代表着一种地位吧!她是花中之王,都说将女人比喻成花,我也想当一当花中之外。 “你看,前边有买孔明灯的,我们过去看一看吧!”他待我是如此的好,好得我有些受宠若惊,一口一个“心爱女子”,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若早知道有一位如此爱我的男子在我的身边,我说什么也不会留恋那个紫禁城的,我好想好想回到二十余年来,重新开始一回,那么我一定要死缠着哥哥问那个唱歌的男子到底是谁? “无忧,我们许个愿望吧!”胤祥点了两个孔明灯朝我说道,许愿?愿望?我的愿望是什么?刚刚嫁入雍王府时,我的愿望是胤禛能够喜爱我,天天都来宠爱我,这样我在府中才会有地位,入宫之后,我独揽后宫大权,我说一,无人敢说二,我一门心思想着代替皇后,后来,我只求活着,后来我想着报仇,然而无论是哪个愿望好似都没有实现过。 “我的愿望就是……”胤祥说了一句,后面的却是在心中默念的,从前不了解他感觉他是严厉死板的人,很难让人接近,但是渐渐地发现其实他就跟一个孩子似的,还带着几分玩心。 “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问道。 他冲我一笑道:“说出来就不停了,无忧,你赶紧许一个愿望吧!通过孔明灯老天爷就知道了我们心中所求,会想着法子成全我们的。”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道:“老天爷,我希望我可以永远地跟胤祥在一起,为此,甘愿承受任何的苦难。” “许了什么愿望?”他朝我问道。 我撇嘴一笑道:“谁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雍正八年的春天,是我人生之中最美丽的春天,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的生活过得很是惬意,知道莫忘是弘时的红颜知己,而泽类是弘时的孩子,不由更是喜爱他们,时常一同下棋聊天。 从前我在上,众人都在下,人人待我好只是因为身份,还不知道背后如此说我呢?我虽然心中待裕嫔是好的,但是由于同为宫中嫔妃的缘故,多少都会涉及权利地位等事儿,我并未真心对待,算不得是交心的朋友。 而现在我也不过是庶人一个人,反倒觉得与人聊天更为畅快些,不必担心说错,也不必担心谁会咬舌根,可以随心所欲地说道。 胤祥依旧在忙着追查朝廷侵犯的事儿,胤禛听闻他受了重伤,连回京过年都无法启程,便专门派特使来了扬州探望,胤祥自然不能让他知道青竹山庄的。 那么那特使自然也不会知道我的情况,只是得到了一些宫中的情况,雍正八年春节期间,他首先册封了后宫嫔妃,封淑妃为淑贵妃,裕嫔为裕妃,吉贵人为吉嫔赏赐永和宫,祥贵人为祥嫔,赐钟粹宫,如常在为如贵人,迁移到了储秀宫居住,意常在册封为意贵人,居住在承乾宫,从前的欣贵人册封为了欣嫔,成为了承乾宫的主位,因为弘昼与弘历都已经分府居了,故此裕妃跟着弘昼也一同出宫了,承乾宫便给了欣嫔,至于颂芝册封为了颂嫔,居住在兰馨殿,并没有搬到主位。 两位皇子四阿哥弘历被封为宝亲王,五阿哥弘昼被封为和亲王,这一次他待弘历倒是没得说的,难得他与弘昼的待遇是一样的,一同都是亲王。 胤祥并没有刻意地告诉我这些,只是我问起弘历的情况,他便如数跟我说了,我问他道:“你认为弘历如何?” 胤祥思索一下道:“简直就是年轻时的四哥,但是我见过四哥笑的模样,却还未见过他笑的样子。”弘历?可怜的弘历?他是否也当我已经辞世了,故此才如此不闻不问呢? “嗯,也许他也笑过,只是我们没见过罢了,也许他也遇见了一个值得他去开快大笑的女子,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想起那日弘历在我怀中痛哭流泪的模样,他撕心裂肺的喊道他好痛,痛得都快要死了,不由有些心痛起来。 “不是有一位叫做高采和的女子吗?听闻是当初皇兄许诺他分府之后可以娶的侧福晋,虽然对于你的死讯没有公布,也没有大肆操办丧事,但是好歹大家都知道的,弘历作为你的养子,不但不为你守孝,反倒一吩咐就迎娶,这点……”胤祥有些替我保不平的说道。 我倒是十分理解道:“罢了,他不是有意的,那高采和是他喜欢的女子,已经忍下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可以娶进门来,又何必因为我而耽搁呢?何况,我活得好好的,若是京中再我办丧事岂不是咒我?何况,我是一个庶人的身份去死的,再不是弘历的额娘熹妃了,他也没必要为我守丧的。” “你很宠爱他……从他认你当额娘的那一日起……”胤祥有些疑惑地问我,也许是觉得我待弘历太好了吧,其实这件事儿没有连累到他,我很高兴,因为只要他在,大清的储君就非他莫属了,即便没有我的帮忙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他,除非雍正能够活一百岁,等着他的七阿哥长大成人成才。 “嗯,宠爱算不得,只能算是……”我想说是“同情”与“怜惜”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淡淡笑了笑道:“只能算是同命相连吧!” 胤祥更为我不解,我也没有再解释,只是朝他问道:“胤祥,你这桩子案件何时才能做完?我见你一点也不想做完的样子,整日里,也不见张罗人去找什么朝廷侵犯?是不是……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辞官,不想离开京城,不想陪我在这青竹山庄过日子?” 我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连解释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是拉着我的手道:“我手中的这件事儿,不能太着急,得去磨一磨时间的,等时机到了,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嗯,此话怎讲?” “我是这般想的,皇兄如今已然有了……”说道此处,他便听了下来,道:“这是朝中大事儿,我不能一一跟你细说,只想告诉你,我想要与你隐居的决心,早早在你投入我怀抱的那一刻便是根深蒂固的,我想了很多,你要不要一一地听一听?” 他搂着我指着前方的那一片湖水道:“等着过两月该是播种插秧的季节了,咱们在这湖里种上好多好多的莲子,等着夏天的时候,那儿就能开得满是荷花,得躲漂亮啊!还有啊,我挑了一批上等的马崽子,咱们现在好好地养着,等它们长大了,就能特别的听话了,这就是我驯马的秘诀……到时候咱们两一天换一匹骑,再给它们取上名字,怎么样?” 说着说着我便心痒痒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骑马吧!” “不成,天气还不够暖和。” “等暖和了,就要热了,这个时节是最好的。” “不成,到时候一吹风都是凉的,会伤风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他骑马了,但是他总是不让我如愿,此时,外面传来柳辰风的声音喊道:“爷……”,胤祥便拍拍我的肩膀道:“走吧……” “去哪里?”我纳闷问道。 “不是要去骑马吗?” “刚刚不还是不答应吗?” “辰风回来了,情况不一样了!”他说着便拉着我往外走,我不明情况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跟着来不就知道了?”说着被他拽了出去,柳辰风禀告道:“爷,都是按您的吩咐办的。”胤祥满意地点点头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柳辰风追了两步道:“爷,那个……我……”胤祥走得极快,根本就没心情听柳辰风将话说完,好似前方有着什么宝贝等着他一般,挥手打发柳辰风道:“嗯,有什么事儿,稍后再说,爷这伙子有要事儿?”三言两语便将柳辰风给打发下去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连话都不让人说完啊?搞不好有什么大事儿呢?”我好心地提醒道,就这样牵着我一路小跑,满怀欣喜,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天大的事儿,如今也要靠边站一站……”她跟个孩子似的那般欢悦,带着我来到了山庄的马厩,里面饲养着大概二十匹马的样子,又专门的马夫在此喂养。 “爷吉祥,夫人吉祥……”马夫朝我请安,胤祥挥手道:“去把本王给夫人准备的礼物牵出来……” “什么礼物?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我不由一惊,怎么好好的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呢?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如此才会有惊喜啊?”他朝我笑道,眼角都跟开了花儿似的,原来他也有这般可爱的一面,跟个孩子似的,远远听见铃铛声,抬眼看去,只见马夫牵着一头纯白色的小马朝我们走来,额头上还系着一个粉红的蝴蝶结,脖子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一串铃铛,我当时就捂着嘴尖叫起来道:“好漂亮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皆大欢喜谋新生 2 那小白马的大眼睛长睫毛,还有那墨玉似的黑眼珠子,真是美得难以形容,就如同一颗蓝色夜明珠投入一汪清澈的泉水里,看得人的心都酥软了,原来除了人分美丑之外,马也是分的,我虽然爱骑马不假,但是也并没有亲自养过马,更没有刻意地去装饰过马,不由应了那句古话:“人靠衣裳,马靠鞍”,果真是一点也不假啊! “这,这是……”我指着那小白马问道,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毛羽,她也温顺地朝我眨了眨眼,简直是迷死人了,忍不住地想要去抱抱它。 “它的名字叫‘白雪公主’,是我特意找来送你的,要不要试一试?”胤祥提议到,我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胤祥一抬手,我扶着他的手踏上马鞍轻而易举地就上了马背,这白雪公主比平常汗血宝马要下,但是却感觉更加的有力道,刚刚坐上去,它便好像精力十足要启程了。 “要不要比一场?”胤祥提议道。 “当然了,骑马不赛马,何来的意义?”说着便朝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它果然不负我望地策马奔腾起来,虽然腿脚有些短,但是步伐却非常的快,而且我控制自如,它很是温顺的。 骑着这么干净的马,这么漂亮的马,感觉心情都好得多,两旁的风景都便得十分怡人了,不一小会儿,我便跑出山庄,从山庄到市集刚好还有一段路程,就刚好用来赛马了。 “驾……驾……”身后传来胤祥的追赶之声,回头看去他骑的是一批纯黑色的马,看上去就跟从墨汁里滚过一般,只是眼睛的上方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认为的,是白色的毛羽,是一个“王”字。 “呵呵,哎,你这是什么马?跟个黑炭一样,不怕在黑夜里,看不见啊……”我嚷着嗓子喊道。 “你不要小看他,他的名字叫‘黑马王子’,跟你的‘白雪公主’刚好是一对儿,他们两是夫妻……”他一便奋力地朝我追来,一边喊道。 “你胡说……我家的‘白雪公主’还不要这样的‘丈夫’呢?想要配对也行,那就卖力点追上我们才成……” “追上,你如何说……” “追上就追上了,你还想要怎样?”我不服道,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便又加快了速度,同时他追赶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到,那黑马王子在身高上明显是有优势的,不等一伙儿胤祥便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道:“你该不是要赢了我吧?初次赛马你就赢了我,这有什么意思?”那我从此都不跟他赛马了。 “我本来是想输给你的,但是一想,若是第一次就输给了你,你便会认为我技不如人,待往后再赛马,你只当我不如你,哪里晓得是我让给你,所以我决定,第一次让你见识见识爷的马术,等着往后,我若是输给你,你便知道我是在让给你,故此你会领了我的情。”他见即将超越我了,便也适当地减缓了速度,我便趁机加快了速度,又渐渐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喊道:“我才不领你的情呢?那从今往后,我输给了你,那是我的马术不如你,我若是赢了你,便又是你让给我的,横竖你都是那个赢家,这折本买卖我可不做的……” 说着便又加快了速度,但是好似已经没什么用处,他的影子已然可以用我眼角的余光看得到了,突然感觉身子一热,便被他提到了他的马背上,不由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暖和的。 “哈哈,这世间,在马术上能够跟我一较高下的,只怕还没出生呢?”胤祥骄傲的说道,我不服道:“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此大话你也说得出口?改日输给谁,可别丢了面子……” “是么?如此比一场,你还看不出我的水平来,我可是明着暗着让了好几回的,你没看出来?”他调侃我道,我们两人共骑一匹马这种感觉倒是好得很,既可以骑马,又不必费力。 “哦?那你又没有看出姑娘我也明着暗着让了你好几回啊?”我反击道,他沉默了一下,故作深沉道:“眼拙……没瞧出来,你说的是哪几下?” “呵呵呵……”我被他那孩子气的语气惊讶道了,真是童心未泯啊?“败给你了,我认输好了吧!不过,你的黑马王子这么强壮,我的白雪公主那般的柔弱,输给你是正常的……” “你这是不服气啊?那要不再来一场,我骑白雪公主,你骑黑马王子,如何?定让你心服口服不可?”原来偶尔赛马不赢也是很开心的。 “不,不要……” “嗯,如此心服了。” “不是,我担心你把我的白雪公主给压坏了,若是坏了,你再去哪里给我找匹怎么美丽的小白马来呢?”我在内心真心的感谢他,如此为我费心,我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哎,早知道就不送这白雪公主给你了,转眼间,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就落居第二了,你不关心我,反倒他关心他了。”他略微有些赌气的说道,放缓了速度,朝我腋窝下挠了挠,弄得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如,我们去打猎吧!我许久没有拉过弓箭,不知道现在是有没有这样力气跟眼力了。”大概有十年了吧,从前也是时常与各府里的福晋比试的,只是随着胤禛登上皇位,我们之间的身份也变了模样,再无这种机会了。 “嗯,我已经二十年没有打过猎了。”他淡淡道:“若是想要射箭,我们让你射靶子,打猎偶尔觉得会有些残忍,小动物们也是无辜的,平常个吃他们的肉,便觉得对不住他们,怎么忍心杀害他们?” “嗯?王爷,你怎么是一副菩萨心肠,那日里,你下令打儿子时,可是铁石心肠,怎么一只小动物你都有恻隐之心,而对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没有了呢?”我问道,那日弘昌让我帮忙求情,因为他担心他的阿玛会打死他。 听闻提起儿子便是不语,我猜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儿,便不再言语了,稍后他便道:“弘昌,自小不在我的身边长大,没有受过什么苦楚,性子娇惯了,比起和兮,他更是让我操心啊?若是不好好的教训,真担心他能闯出什么祸事来?” 谈起他的孩子们,我自然说不上什么话的,只是默默地听着,在子嗣上来看,他对嫡妻兆佳?轩语还是很宠爱的,膝下有好几个孩子,和兮便是其中一个,两人算是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的。 “咦,不如……”我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不如,等你辞官之后,咱们抱几个小孙子来养吧!” “呵呵,孙子?哎,好不容易将儿女拉扯大,好不容易可以享享清福了,怎么还想着养育孙子呢?”胤祥并不造成我的意思道:“咱们不是有灵芸与泽类两个吗?够咱们好好地教了。” 一路狂跑出去,却是优哉游哉地闲步而回来,两人在马背上有说有笑的,倒是快活,从天说到地,从古说到今,花花草草,飞禽走兽,几乎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无所不谈。 回去梳洗过后,便是晚膳时间了,胤祥也是个不喜欢清净的人,故此请了莫忘与泽类、灵芸一同来用膳,锦瑟、豆蔻领着几个丫头在旁伺候着,我朝豆蔻、锦瑟道:“你们一同坐下吃吧!” “夫人,这怎么可以,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与主子同桌呢?”豆蔻锦瑟忙着拒绝道,胤祥也没说什么?我倒是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与豆蔻的关系大,但是他总是一笑带过,我也不好再问了。 突然此时,柳辰风跌跌撞撞的进来禀告道:“爷,辰风有重大事儿要禀告……” 胤祥道:“什么重大的事儿比用膳还要重要,等用膳完毕后再禀告吧!”他淡淡说道,不予理会,柳辰风却不死心跪地道:“不行,爷,我等不及了,请您把锦瑟姑娘许配给辰风吧,辰风一定好好对她,绝不会辜负她,请爷成全,请夫人成全……” 啊?我听后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情况?柳辰风与锦瑟……不等我们言语,锦瑟便羞红了脸臊得慌指着柳辰风骂道:“这个混球,不是让你等着我不在的时候说吗?哎呀,羞死人了……”说着便逃似的退了出去。 胤祥见锦瑟如此,不由戏弄柳辰风道:“这事儿很大吗?” 柳辰风道:“爷,这是辰风的终生大事儿,难道这还不大吗?” 胤祥听后“嗯”了一声后,朝豆蔻道:“豆蔻,你去问问锦瑟,看看她答应不答应,若是她不答应,爷绝对不勉强她,将后也定不会给她挑个比柳少镖头差的男子做夫婿,不必太过着急,放亮了眼珠子挑去……” 那边柳辰风听后便有些急了,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我想着就通过刚刚锦瑟的表情也能知道她是愿意的,何必多次一问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伴君始终如伴虎 胤祥见柳辰风焦急的模样更为畅快道:“如实她愿意的话,爷再考虑考虑,锦瑟好歹跟了爷许多年了,怎么舍得如此轻易的放出去呢?” 我接口道:“怎么说也得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啊……” 柳辰风听过后忙叩头道:“谢夫人,谢王爷,我这就休书回京,请父亲大人准备这些……”说着便喜不自禁地转身离去,胤祥纳闷地朝我看到:“我同意了吗?” 我笑道:“没有啊,他是怎么听到话?”我们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把莫忘逗笑了,道:“王爷与夫人可真是天生一对啊?如此合拍,如何默契。” “夫人,不如这匹就唤作‘尔雅’如何?”胤祥名人从西北买了二十匹马崽子,我们正一一地给他们取名字,我一直都以为马是很高大的,正所谓“人高马大”,没想到它们小时候也是这般幼小的,也是跟孩子一样慢慢地长大的,所谓不能跟孩子一样抱在怀中,但是至少可以搂在怀里的。 “尔雅?”这是豆蔻的主意,不由想起了从前那个在我身边伺候的丫头来,听闻都被贬斥到辛者库里去,想那阿灵阿也是先皇时期的重臣,没想到后辈竟然沦落道如此地步。 “夫人,是豆蔻取的名字不好吗?”豆蔻见我不悦,忙小心翼翼地朝我问道,她待我算是尊敬的,但是我却总是感觉她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每当我在胤祥面前谈起豆蔻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忌,而山庄的人也当她是半个主子,却在我的面前极其恭维,她若是与我互称姐妹,我倒是能够接受,偏生她却在我面前当个奴才,我是不知该如何对待她的。 锦瑟自然是跟在我身边伺候,可是相比她与豆蔻的亲密而言,我则是个外人,莫忘则是好意地提醒我道:“王爷是个极其好的,夫人您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王爷待您,自然不是一个‘宠’字可以言语的,那更多的则是‘爱’。” 我不解问道:“宠爱宠爱,无宠哪儿来的爱呢?”后宫女子如此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恩宠吗? 莫忘摇摇头道:“女子都需要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将自己搂在怀中给予温暖与安慰的男子,而男子也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倾诉一切,并且可以明白理解他的女子,这便是红颜知己,有无风月,都是知己罢了!” “红颜知己与心爱女子不能是同一人吗?”我更加的迷惑道,红颜知己?我在这个世间可有过一个知己呢?知己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呢? “许是不可以的,男人在心爱女子面前未必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言语,不是要瞒着她,更不是要欺骗她,而是舍不得她担心、操心,或者是不想要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脆弱来,而红颜知己则是不然,她懂得他的心,愿意听他的倾诉,并且会为他保守秘密,永远也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也许每个男人都需要一个这样的女子……” 也许豆蔻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吧!有无风月都是知己罢了?我总是如此小心眼,容不得自己喜爱的男人身边有着别的女人,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其实这样很好的,偶尔想到他府中的那些女子,我甚至有些恐惧,我宁愿无名无份如此一生,也不愿意与她们相见或者相争。 “怎么啦?尔雅这个名字不好吗?咱们刚刚不是取了个叫‘温文’的吗?温文尔雅不好吗?”胤祥本是在一旁检查着那一批幼崽的身体见我迟迟未说话也只当我不高兴,忙着过来看我。 我微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是因为想起一些事儿……”我起身将胤祥拉到一旁道:“我们走一走吧!”这日,温度适中,惠风和谐,偶尔风中还能吹拂一些刚刚开满的迎春花瓣过来,伴随着一阵阵的清香,特别的舒适,蓝天白云下,青翠的竹林,还有五颜六色灿烂缤纷的花朵,别提多美丽,加上远离闹事,不但极其的安静,而且还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很是悠哉安然。 “想起来什么?” “尔雅,是曾经一个在我身边伺候的丫头,她本是先朝重臣阿灵阿的女儿,算是名门之后,只因获罪而入宫为奴,后来因为精通满语而被我留在身边,本以为算是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却因为我的缘故,又被调入了辛者库,如今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如何过的。” 胤祥静静地听着,明白了我心中的牵挂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担心道:“我命人随意找个借口从宫里放出来就是了,不过是个丫头,许也不会如何的。” 我继续道:“百合,从雍正四年便一直跟着我,三年来,事无巨细我都会与她商议,她聪明伶俐,理智稳重,若非有她帮衬着,我在宫中的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我虽然很是照顾她,重用她,什么好东西我都会赏赐给她,但是我总觉得这些事儿都是我为了稳住她为我办事的手段,这不足以让她为我去死,我也不配她这般地护着。” 想起百合,我不由落下了眼泪,若不是她那么壮烈的死在胤禛的面前,我的结局只是被遣送出宫吗?谋害皇上是多么大的罪名,即便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不能诛连我的九族,但是只怕也是难逃一死的。 “我也没想到她是蒋子昂的女儿?”听到蒋子昂的名字,我不由一惊,他知道蒋子昂? “你,你认识她的父亲?” “嗯,他的父亲本是江湖之上颇有名望的绿林好汉,后来投入了四哥门下,四哥为了将明朝余孽一网打尽便命他利用他在江湖的名声威望投奔了天地会,而后与朝廷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他们,可是没想到他却在战乱之中为了救四哥而亡,四哥心中有愧,便命人四处寻找他的妻儿,她的妻子乃当时扬州名震一时的女才人苏亚茹,以一首《满汉亲》的小诗而名震江南四方,‘汉人满人本一家,华夏儿女尽是他,你来我往倒戈见,不过天水冲龙虾’,是个极其有见识有傲骨的女子,不畏强权不畏恶霸,却只当是四哥谋害了蒋子昂,将四哥派去安抚她们的侍卫当成去谋害她们的人,故此放火烧了屋子,以示殉夫而去。” 原来如此?百合的心思也是藏得够深的,我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没想到她们并没有葬身火海……四哥心中也颇有愧疚的,对咱们大清有功的人,怎么能够如此结局呢?但是蒋子昂与苏亚茹已然不在了,四哥再解释也是枉然,谋害皇上,总是逃不过一死的。四哥已经命人好生的安葬她,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既然是如此,当初为何不公告天下蒋子昂乃朝廷之人,若是发出皇榜,她们母子自然明白那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我疑问,我大清而亡的人,难道死后连个名都不能留下吗?还要背负乱党余孽的罪名?这公平吗? “若是可以,我们怎么会不做呢?只是当时,二哥与八哥相争得利害,我与四哥一向依附着太子,怎能让八哥给四哥冠上结交乱党的罪名呢?那时,可谓鹤唳风声,容不得一步走错的。”胤祥说着便好似想起了那些痛苦的记忆来。 “嗯,我这深宅女子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当年只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冷清的人,不怎么爱说话的……至少……”我想说,至少没有他那般爱说话,但是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话,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还是不说的好。 “嗯,至少怎样?”他追问道,我不答,他便来挠我,我只是一味的躲,却也躲不过他,弄得我身上痒痒的,忍不住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回头看去,锦瑟、豆蔻等人还在马厩里照顾那些小马,我们已然离开了好远,只能隐约看见她们的身影,但是还是感觉他们能够看到我们,便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简直是一只贪玩的猫儿。” “爷就猫,不过猫都是爱吃腥的……”他不但不住手,反倒越来越有劲儿,追着我挠痒痒,似乎不将我拿下便誓不罢休了。 我边躲闪边打趣道:“也不怕给人看见了笑话?” “我是爷,她们谁敢笑话我?”胤祥不理,一个箭步上前便将我横腰抱起,在这个乐悠悠地草地上转了几个圈儿,转得我直发昏,哭笑不得。 “他们不敢笑话你,便笑话我呗,看看我们家夫人,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当自己如花少女啊,这么能够闹腾,一点端庄贤淑的样子都没得?”我们一同坐在绿悠悠的草地上,说着笑着闹着。 胤祥不以为然地道:“嗯,这哪里是笑话,分明就是夸啊……再说,这儿是扬州不是京城,要什么端庄,要什么贤淑,爷就是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 “若是他召你回京可该怎么好啊?你也不能一直都在青竹山庄住着吧!”我说出了自己心中顾忌,说好不想哪些烦人的事儿的,但是只要一得空还是忍不住地多想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苏州 1 “他,他……”提起回京的事儿,胤祥心中似乎好似也有些想法。 “也许四哥他并不是那么想我回去的,听闻他组建了‘军机处’……” “军机处?”这是什么东西? “从前皇阿玛在位之时,有过‘密折’,所谓‘密折’就是说朝中臣子秘密呈上奏折,禀告一些事宜,可以是‘状告’也可以是‘进谏’等等,这样皇上就可以直接了解实情,避免了有些朝中大臣独揽大权。四哥‘军机处’有类似之处,就是朝中臣子直接像圣上禀告事宜,这样国家大事的权利就完全地集中在皇上的手中了。”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隐约也明白了什么,问道:“他只是要削减你的权利?”这不是他最为宠幸的兄弟吗?为何此时……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治国之道偶尔也如同一把撑杆似的,总是要平着来的,当初兄弟之间为了皇位闹得那般不和谐,四哥为了稳住大局,封我为怡亲王,封八哥为廉亲王,共理朝中大事儿,那不过是为了让我去制约八哥罢了,而后……” “他,他是在……是在利用你……”我大胆地猜测着。 “不,不是这样的……四哥他,他待我是好的,只是帝王总是多疑的,因为手中端着沉甸甸的江山,捏着整个大清的命运,故此不能轻易地相信他人……”我在心中想着,胤禛若是对胤祥起来戒心,那他自然会对付胤祥的,可是他会如此对付呢?他该不会杀了他吧?或者如同敦亲王那般囚禁一辈子? “那他会……” “我想着借着这次捕捉朝廷侵犯的事儿,给他一个借口,让他将我的权利都收回去,反正这幅担子我也承受不住了,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四处奔波,我也累了,若是弘昌是个争气的,我也不至于这般的累了。”胤祥叹息道。 “你是朝中大臣,若是这大清有着你的半壁江山也不是不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儿,他就会收回手中的所有权利呢?何况,你还是他的兄弟,还是先皇的儿子。”我疑问道,难怪胤祥一点也不想抓住那逃跑的侵犯。 “这话可不好胡说,十余年的幽禁生活,我早不敢奢求什么江山,我只想……只想与我爱的女人好好地过日子,一日三顿饭,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简简单单,看看夕阳,看看落霞,便就足够了。” 多么简单的要求啊?若不是他亲口在我的耳边提起,我是决不能相信的,这竟然是一个皇子所想的,谁愿意放下荣华富贵来过着平平淡淡的老百姓日子呢? “胤祥,难道你知道他心中是如此想的,他知道你心中是这般想的吗?他会成全你吗?”我问道,我知道胤禛生性多疑,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有一个人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兄弟、亲儿子、或者身边的女子。 “他……八年了……也是时候了,四哥登基八年了,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这些曾经他的政敌都被一个接一个的除去了,紧接着邬思道、年羹尧、隆科多这些扶持他登上皇位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除去,这个朝中已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皇位了,那么下一个……” “他要除去你?”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胤禛不会这般的狠吧,胤祥可是对他忠心耿耿啊? “……”胤祥微微的摇了摇头,只是付之一笑,该不是给我猜中了吧!我让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让我可以更加的舒适,微风轻轻地吹拂过来,撩起发丝,透露着一丝丝的暖意。 “胤祥,你有没有想过背叛他……” “没有,从来都没有,我不会,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他,或者离开他……今儿,他觉得我在朝中的地位威胁到了他,可以将我的一切统统都收回去,改日,若是他觉得他需要我了,我还是会一心一意地帮着他,只要他一句话,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儿,无论是什么……”胤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还记得,和兮被指婚给科尔沁世子的那一日,和兮说“阿玛怎么会违背皇阿玛的意思呢?即便皇阿玛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胤祥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四哥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如此付出啊? “我答应过菀姐姐,一辈子都不会背弃他,要一辈子都陪着他,直到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我永远也不能忘记,菀姐姐临死前在我耳边说的话,她说四哥需要我,让我不要离开他,不然他会很孤单,很寂寞。”说着胤祥便有些伤感起来了。 “何况,四哥待我的好,我也不会忘记的,额娘逝世的时候,我才11岁,若是没有皇额娘与四哥,我真不知道我们兄妹三人该如何在那深宫中度过,四哥不仅仅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四哥,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的一切都是四哥给的,故此什么时候还给他,我都不会在意。” 胤祥啊,我该不该告诉你,你的额娘就是皇太后下的毒手啊? “无忧,如果,当日娶你的人不是四哥,而是旁人,即便你已经做了他的女人,我也会抢回来的,但是偏偏是四哥,那我就没有法子,我就得这样忍着受着挨着痛着苦着累着……” “胤祥……”他竟然落泪了,她竟然在我的面前落泪了,我从未见过他落泪的模样,清澈如同珍珠般的泪水滚路在脸上,我也情不自禁地流泪了,胤祥啊,是都是命运在捉弄着我啊,你可知道我的心中也曾经有着一个梦的,我也曾经年少过,我也曾经怀春,我也偷偷背着父亲母亲哥哥们看着《西厢记》的,我也可以我是崔莺莺因为琴音歌声或者别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张生。 你可知道,我当初嫁人雍王府,我嫁的不是胤禛这个人而是雍王爷这个身份啊,我爱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能不爱他,可是我爱你,却是因为你对我的爱感动了我,这是才是我该爱的男人啊? 可惜一场不测的风云让我们错过了二十余年,让我们彼此都受尽了苦头,如今我们算是修成正果了吗?是老天爷觉得我们都过得太苦了,故此想着成全我们吗? “无忧,如果知道我最终还是会拥有你,那么我所受的那些苦楚就什么都算不上了……”他拿着他那从不离身的丝巾为我擦拭着泪水,那兰花的花纹蹭在我的脸上有些磨砂的痒痒。 “这丝巾是我哥哥给你的?”哥哥啊?你要将我许配出去,为何也不问问我呢?你这是从哪里拿的丝巾就这样的胡乱送过去呢?若是胤祥知道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丝巾是怎么回事儿,他该如何想啊? “是,你哥哥说,这是你亲手绣的。”他满是欣喜的说道,“那日里,你听你在钦安殿里哭,不怎么了,那丝巾就被风吹了过去……”想起那一日,我只是觉得外边有动静,可是出去看了却是什么都没有,原来是他啊,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难怪哥哥找我要丝巾,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我不忍告诉他这二十年来他期望的东西与他想念的人一旦干系也没得,便想着干脆承认了吧! “绣得真好!”他夸耀道,上面的兰花与“兰”字,的确是美妙的,按这针脚该是我嫂嫂的,她喜爱做这个,母亲也想着她来叫我的,可是我这个性子,哪里是学得来的呢? “嗯,再好,这也陈旧了,还我吧,改日,我给你绣一个新的如何?”我在心中暗下决心,要好好地学习刺绣,然后亲手为她绣制一个丝巾。 诗文里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这话说得很是好,扬州的三月的确是美不胜收的,我感叹道:“先皇时期,虽然进场出巡,但是不是蒙古就是盛京,倒是没来过这江南的?而当今皇上呢……” 我本想说,胤禛登基八年以来,都没有出巡过,甚至连京城都不曾离开,最多也就是在圆明园里住一住,连先皇常去的畅春园都很少过去的,然后提到他,就好像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便急忙地收住了嘴。 胤祥见我的脸色便明白我心中所想,便也只是一笑而过,道:“这扬州虽然美,可惜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意思?何况扬州知府晓得我在扬州,所管辖之处,怕都是打过招呼,肯定做了一番手脚,看到的未必就是真正的民情与风景,加上身边这些个人时时刻刻地跟在身边,倒是觉得没意思。” 他作为一个王爷,身边自然是离不了护卫的,故此走到那里都是大队人马,反倒玩得不洒脱,平常在外头观景也只能在马车上,也的确是个没意思的,到了外面的世界,才晓得那紫禁城真是个牢笼啊! 便更是想着要到处走走的,他迁就我,便万事都依着我,自然,实际上,他那威风凛凛的外表下其实隐藏这一颗小孩子的心,也是贪玩得很的,我猜若是他身上没有背负这怡亲王的身份,不是出生在这爱新觉罗的皇家,怕是个乐山善水的风流人物、洒脱英雄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苏州 2 我见他嘴角微微笑着,便琢磨着他心中怕是有了想法,便问道:“莫不是王爷心中有了想法?” 他笑而不答! 就在此时,豆蔻领着一群婢女入内,手中都端着锦衣华服,豆蔻禀告道:“王爷,为夫人量身定做的衣裳都裁剪好,您过目。” “衣裳?”我有些吃惊,想着他何时请人来为我量身过?我走过去瞧了瞧,是此时正好穿的春装,只是不再是旗袍,而都是汉服,相比宫装与旗袍,我是更加喜欢宽松的汉服的,多以浅青、浅粉、淡紫、天蓝为主,想来我这都是徐娘半老的人了,如何还能够穿得了这些粉淡青嫩的颜色呢? 我不大好意思道:“我怕是穿不得这些色了吧!”无意识地摸了摸脸,怕是又老了些吧! “怎么穿不得?这些衣裳穿你的身上,肯定便是身价倍增了!”他取过一件在我的身边比了比,顿时便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了,何况还有人在,我感觉自己烧红了脸,胤祥打趣道:“夫人天生丽质,不着胭脂而红,这区区扬州锦缎,本王倒是觉得极其配不上了……”。 这人,说起甜言蜜语倒是好听的,我低头浅笑道:“王爷倒是会说?”说着有些害羞地转身进了内阁,远远听见他的声音道:“留下一件淡紫色,一件浅青色的,其余的你看着处理吧!” 哎,其实我都很是喜欢的,怎么就不要了呢!豆蔻道:“是!” 我悄悄的探出头去,想要一探究竟,谁知道刚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倒是觉得做了什么坏事儿被他给抓了个正着,他想要进来,我急忙将给帘子扯上,道:“王爷当着婢女的面儿打趣着我,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啊?” 胤祥道:“原来夫人如此经不得打趣啊?那我与你赔罪如何?”说着一手就将帘子扯开了,抱了我个满怀,搂着我道:“看来夫人很害怕在人前与我亲热,那不如带你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如何?” 我推开他道:“做什么呢?你这是在欺负我?” 不知道为什么,与他在一起,好似年轻二十来岁,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年幼无知、天真灿烂的年纪,好似重新了一回,他拉着我的手从里面走出来,道:“咱们梳妆打扮打扮,今日里逃走这山庄如何?” “啊?”这是他的地方,身边也都是她的心腹,逃?是何意呢? “我带你去苏州游玩,可好?一个人也不带,可好?本王出身皇孙贵胄,四十余年来,虽然人生大起大落,然而,身边从未离过伺候的人,夫人可有信心能够照顾好本王的衣食起居啊?” 说着将我拉扯着坐在梳妆镜子前,按着我坐下,拔下了我发髻上的几支发钗,拿起梳子替我梳发,我想,他一个王爷想要单独行动,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我也很是坚信,有他在,路上自然会无忧的。 我朝镜子微微一笑道:“妾身出身官宦之家,自幼也是娇生惯养的,自来婢女成群,王爷可又有信心,护得妾身周全无忧啊!” 她将我已经长好的华发梳成一缕,拿着一根丝巾束好,倒是觉得自己多了几分温婉,他并未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打趣道:“倒是不知王爷还会这些女子所能,也不知是为何人练就这番本领的?” “本王也长得一头长发,莫不是连个发也不会梳了?观前料后,能让我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十三阿哥为其书梳发的女子,唯尔一人矣!” 我道:“王爷不惑之年,远远看着成熟稳住、威风凛凛;不料深入接触之后,竟然是这般油嘴滑舌之人,明明手可持剑上阵杀敌,金戈铁马,所向披靡,嘴里吐出来的竟然都是儿女情长、这柔情蜜意,让妾身真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取过一只黛眉,将我的脸微微转了转面朝着他,道:“闺房之内,自然有闺房之道,在外头,本王是皇子、是王爷,高高在上,然而在闺房之内,本王也不过是妻妾们的夫君罢了,既然娶了她们自然该为之尽夫道,关心体贴,照顾保护是我的职责所在,然而这柔情蜜意、甜言蜜语,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听见的,唯有在你面前,好似自然流露,无须我心中思量,许这就是情到深处自然浓吧……难怪四哥如此惦念菀姐姐,原来,这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滋味竟然是这般好!” 听他说得深情,我不由也听得感动,感叹道:“是啦,这真情自然比那些虚情假意的,滋味要好得多的,可怜我竟然晚知道二十年。” “不晚,雪莲百年良苦才能盛放一次,然,盛放之后,却比其他花儿更是美艳傲然,看见梅香苦寒来,这话没得错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中间的过程便也不重要了。” 我赞道:“说得好!即便晚了二十年,你也不过是不惑之年,我虽已是青春不再,终究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罢了,你我还能‘白头偕老’是不是?” “自然!然而,我并不爱这‘白头偕老’的誓言。”说着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不解地“嗯”了一声,他解释道:“若是真正相爱的人,即便对方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在他的眼中,她也是风华绝代,华发墨黑的,与其说,白头偕老,不如说‘携手一生’啊!”。 我听后自是高兴,又觉得受宠若惊,那二十余载听过的甜言蜜语都不及与他在一起的区区时光……。 为我换上装,他也挑了件汉服,我为他系上腰间的腰带道:“不成想,我大清的王爷,穿上这汉人服饰,倒也这般英俊俊朗、清新俊逸,若非认识,只当哪里来的江南才子呢?” 他手中长笛一转,连发声腔调也变了,一副江南男子的语调道:“小生黄十三郎,夫人这厢有礼了!” 我一笑,微微附身,配合他道:“小女子兰花一束,给公子回礼。” 他用他的长笛轻轻挑起我的下颚赞赏道:“好一个兰花一束,这空谷幽兰,可比小生这十三郎有情调得多的。” ==== 苏州官道之上,胤禛赶着马,我在马车内,偷偷掀开帘子观赏着苏州的风景,这一路走来,越发地发现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好的人来了便不想走了,百姓们个个都是和颜悦色的,道路之上也是和乐融融,少见那急急匆匆的脚步。 温度相宜,阳光正好,一路观光到此,倒觉得其中乐趣真是美妙的,活了这些年,只当整个大清最好的一切都在紫禁城内,倒是不知天外天,楼外楼,景色怡人是其一,这热闹的街道怕是紫禁城内难有的。 则买卖乐趣更是觉得美妙,他拉住了勒马的缰绳,将马车停在一家名为“王凤楼”的客栈门口,扶着我的手下了车,忙着有小二过来招呼,恭敬道:“大爷是吃饭呢还是住店呢?” 他豪气地扔出一锭银子,豪爽道:“住店!来间上等客房,另外找个贴心的婢女来伺候我夫人。” 小二得了银子依然是欢天喜地的,胤祥又补充一句道:“这是你的小费,仔细伺候着爷的马。”那小二听了,高兴得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连道:“是是是!” 进了客栈,那老板瞧见我两一卓不凡、模样也不凡,竟然是亲自出来招待,抱拳道:“见两位容貌举止不凡,怕是大富人家,小店蓬荜生辉。” 胤祥又是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道:“暂且放在柜台上,用多少算多少,不够只管来我这里取。” 老板伸出双手高高兴兴地接过,笑眯眯地亲自引着我们上了上二楼雅间,恭敬道:“客观有何需求只管吩咐!” “先下两件大事儿,掌柜的帮忙办一办,第一件便是先命人准备些热水,好让我们梳洗熟悉,第二件便是,麻烦掌柜的吩咐人给我去买些苏州的特产来,只要是苏州地产的,任是吃的喝的、品的玩的、还是穿着都一概给我买了来。” 掌柜的有些疑惑道:“一概买了来?这、这可得花不少银子呢?” 胤祥道:“我黄十三郎向来不缺银子,若是有些地产手艺,如昆曲、苏绣等等,请人来表演也是可以的,总之,我要在最短的世间内,体会这苏州独有的一切,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再明白不过了,公子想必是特意来苏州游玩的,在下苏州本地人士,自然知道如何能够让公子与夫人玩得欢乐的。”说着笑哈哈的玩了玩腰,退了出去。 待他离去,我关上了门,道:“你并不是个高调的人,怎么这般做?如此一来,不是吸引人的眼球,怕是不能舒舒服服的游玩,过不得几日,怕是豆蔻他们也找了过来,你我便不是不能随心所欲了么?”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苏州风光虽然好,但是也不过是大同小异,你我把几次盛名的名胜古迹看过便好,何况,如此大的动静,一则可让豆蔻等人放心,他们知道我与你的心意,若是无事自然不敢来打扰,若是一点消息都不让她们知道,怕是要着急上火,万一找官府的人来找,岂不是更令人起眼?二则,若是这苏州有故人,知道我来了此处,想必也会来见一见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苏州 3 “故人?”我不解地问道,转而一想道:“我也是糊涂,这些年你走南闯北,自然结实了不少江湖中人,是与不是?从前只是听闻过,而后遇见的江湖好汉也是杨耀阳那般的人物,虽然他本性不坏,却并不见他劫富济贫,倒是不知道这世间的好汉是不是与那书中描写的一般豪气万丈,义薄云天?” 想而竟然是有些向往的,他听着,点了点我的眉间道:“往常女子都是向往江南才子诗歌何等美妙意境?生活又是何等风雅妖娆?倒是你竟然想着那见识那绿林好汉江湖儿郎,这便是你与闺房女子不同之处。” 我道:“我可是出名的不同诗文,连简单的对对都插不上嘴,为此,没少被宫中众人讥笑……”提起宫廷,心中一震,虽说我对那个地方没有了怀念,然而,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即便是相争相斗的人,我都有着不舍之情。 毕竟那里是我的曾经与过去。 提到此事,我们便掐住了话题,胤祥道:“梳洗梳洗,你我一同去体味体味这江苏风情吧!” === 掌柜的果真找了许多苏州独有的特产来,遥看洞庭山水色,白银盘中点点螺,我对那“太湖三白”很是喜欢,从小爱吃鱼,只因母亲说这是极寒之物,对身体不好,便少吃了,今日见了这般食物,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呢? 胤祥瞧着桌上的菜也是很是满意,道:“味道虽好,却免不得清净了点,唤个戏班子来唱个昆曲如何?” 掌柜的道:“听了公子吩咐已经找来了,只是在上装,公子稍后!” 我从前多半听那京剧,倒是很少听昆曲,不过想想那吴侬软语也是动听得很的,有人端来了戏牌子,我选了一折“桃花扇”,不听不知道,如今听来,果然是一种享受,我们坐在二楼阁间,正好可瞧见客栈大厅那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子,为此也吸引了许多客人。 掌柜的觉得人太多,难以张罗,胤祥却说:“人多热闹,只要他们不上二楼倒是无碍的。” 顿时这客栈便是宾客满堂了,胤祥又是大笔挥金,多半承担了这些宾客们的茶水钱,又有着戏台子可好,大家一传十是传百的,倒是不为别的了,只为来看看谁这般豪气阔达,花钱如流水的。 这黄十三郎的名号竟然是在苏州如雷贯耳了,这“王凤楼”也是越发的有了名气,我们百天倒是低调,四处走走看看风光,在街道都能够听见人在议论:“不知从哪里来了个有钱的公子哥,在王凤楼是豪气挥金啊!不仅仅白白请人吃饭听戏,更是爱这苏州特产,只要你送去的东西是他没见过的,他觉得新颖的,都会重金收下啊!” “可惜这十三郎低调得很,短短几日,苏州人人都晓得这十三郎的名字,却不知这十三郎的长相外貌,更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有人说,他是一富商,来江苏是为了做生意,也有人说,他是个名门公子,带着夫人来苏州游山玩水,更是有人说呐,十三郎极其夫人都是江湖人物,潇洒如风,那是一骑红尘妃走江湖,不问世事与凡尘啊!” 我与胤祥听过只是淡淡一笑,他向来也是爱热闹的,听见有人议论,便也凑上前去道:“听闻啊,这十三郎乃是个痴情公子,来这凡间天堂的苏州只为带着夫人看看山水呢!” “哦?我还听闻这十三郎模样英俊似谪仙,又是那家财万贯……” “不仅仅如此呢!还听闻此人才华横溢,诗文了得,昨日问那‘王凤楼’的掌柜说,这楼为何叫‘王凤楼’啊?掌柜的说‘鄙人姓氏为王,夫人闺名有凤,我两年幼夫妻,后来共同开了这家客栈,故此以夫妻姓名为店名。’ 十三郎说,寓意虽好,却难免有些俗气了,提笔便写下了‘望凤楼’三字,说‘望与王谐音,又有求取之意,更是希望之意,望凤二字一则可表达你对妻子的爱意情谊,二则可表达你对客栈生意红火的期冀,你看如何?’ 在场众人无人不叫好的,这十三郎又是挥笔写下了‘凤求凰’之诗,那一副铁画银钩的字体,更是难得一见的墨宝啊!这不,这才几天,这望凤楼便是名甲苏州的客栈呢!” “那倒是不知,这十三郎还是痴情男儿,可见其夫人必定是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不然如何能够虏获得这般风流人物的一颗男儿心呢?” ’ 我也一时起了玩意插嘴道:“是了,听闻那夫人的美貌可是世间稍有的,那十三郎曾经赋诗夸耀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呢!” 众人一听更是议论热闹起来,道:“才子佳人,英雄美女,自古便是了!真想去一睹庐山真面目啊!” 胤祥见我如此说,便也夸赞道:“的的确确的,那夫人我远远瞧过一眼,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的。” 说着深情地瞧了我一眼,我竟然有些羞涩了,接口道:“那十三郎,奴家也有幸目睹过真容,只觉得谪仙临凡,不仅仅那貌如美玉,折煞潘安孟钰,更是气质非凡,一眼瞧去便只是个超凡脱俗的傲世绝立的风流才子呢!” 有人听后连连惊叹,瞧着我们两道:“二位容貌衣着都是上等、不似普通百姓家,莫非那十三郎极其夫人比二位还要胜出么?” 胤祥摆手摇头道:“我两不及其万分之一啊!” 我补充道:“简直是云泥之别……” “啊?”众人听后更是想要见见那十三郎与夫人的真人了,却不知我们两就在他们眼前,交谈了几句,胤祥便牵着我离去,再转到别处时,便又听闻十三郎与夫人恩爱情长的议论了,更是有说书者,编造出这十三郎与夫人相识相知的过程。 编了好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说那十三郎出身名门,那夫人却是那秦淮河才色双全的清官人,两人那时一个感天动地的情谊绵长啊,只因家中父母不同意,故此,十三郎带着这夫人离家避世云云。 说书人讲得那个声情并茂,好似他自身经历一般,我听着也好似真心经历了那一番戏里的情愫一样,待胤祥更是情深意重了,我打趣道:“你瞧瞧,我们都要成为这苏州的名人了,若是传到京城,可该如何是好?你不怕败坏了你怡亲王的名望么?” 我有些担忧,他倒是无所谓地道:“世人健忘,待我们离去,名声自然就淡去了,何况苏州距离京城遥遥千里,谁又能够传得过去呢?” “好吧!你说无碍便是无碍的,转眼我便变成了让你放弃名门望族的妖媚女子,再传下去,倒不知要成为了什么?幸亏无人知你是帝王家,不然,不得将我编造成妲己这般的祸国妖姬么?” 他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若真是,我便也是心甘情愿为你所祸的,至于后世子孙如何议论?这百年身后事,不理也罢了,可惜,生在帝王家,这身后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了,故此,能够待你心神相许的只能是十三郎,而非那个保家卫国的怡亲王呐!” 听到这话,倒是不知为何燃起了悲伤道:“是了,一旦你是怡亲王,你便不是你,你是大清的,是皇室的,更是你府中妻妾的,怕是一丁半点也分不到我这里的,你若是为我抛洒这一切,待国你不忠,待家你不孝,待你府中妻妾儿女更是不公平……你、我是不是终究会……”。 我不敢想,更是不敢说了,这样的郎情妾意的日子能够维持多久呢?这阵子,我沉迷在他对我的爱恋里,倒是忘记深思了,若是注定要分离,倒不如从不相聚,如此才会没得伤痛的。 他抬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道:“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去想,自然有我来安排的,待国的忠,如今天下太平,再用不着我去守护;待家的孝,阿玛额娘乃至皇太后都已经仙逝,我为人子的孝道也算是尽完,至于待我府中妻妾儿女的不公平么?若你与他们我注定要负一个,那我也唯有负了她们了,我保了她们半生,下半生也该来保你才是了。” 曾经我心中责备胤禛为了纯元皇后负了后宫众人,而今却见胤祥为了我负了她府中众人,可见真心不是他们皇家男子无情,只管彼此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遇见最为合适的人,周周转转,皆为樟目之叶,待到他的心上人出现之时,便注定他辜负旁人了。 ==== 白日里,在外面游玩,夜晚便格外的疲乏,睡得很死,却不料被一声打斗声给吵醒了,我一摸身边,发现胤祥不在身边,更是心慌,却门外有个女声的声音传来道:“你们可以心平气和坐下谈一谈吗?你们终究是兄弟啊?” 另一男声道:“兄弟?他又将我当成兄弟吗?你身上的伤,我身上的伤,都是何人所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宫廷急召返京城 1 胤祥道:“我无心伤你们,不然此番我得知你们在苏州,便不会独自前来,未带一兵一马?十四弟,你可否听从十三哥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在四哥面前俯首称臣,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必定不会为难你的,相反,只怕还会让你封王拜相,行走朝堂。” “哈哈哈,好一个封王拜相?若他会如此,这些年我就不会被幽禁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宫里,生不生、死不死,生不如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让我束手就擒,我能够逃得出京城,你就休想再抓我回去?你有本事便带着我的人头回去,否则,总有一日,我会带着我的人马回到紫禁城与他清算这辈子结下的血海深仇。” 听到此处,我便是明白了,原来是十四爷,可是他不是被幽禁了吗?何时逃出来了?而且他的声音怎么这般熟悉?感觉在哪里听见过?而刚刚那个女声便更是熟悉了,有点像清颜的声音。 我急忙走过去,想要开门看过究竟,却听见胤祥为难道:“你这是何苦呢?莫非你觉得你的亲卫队能够打败四哥数之不尽的军队不成?为何你就不愿意……”。 “俯首称臣是么?八哥、九哥、十哥,你看看他们的下场,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好?何苦那个皇位,他如何得来的,他自己清楚……”。 “八哥、九哥是因为他们……四哥无心杀他们的。” “无心?九哥是何等人物,将他关在那种围墙高筑、密不透风的地方,不是逼他去死,又是如何?八哥又个怎样的人物?让他沦为阶下囚,不是逼死他,又是怎样的心意?十三哥,你要么与他连成一线,将我杀了,要么便闪到一边,少管闲事儿,不然,下一次莫怪我剑下不留情……我虽然痛恨你们,但是还不想背负上一个谋杀兄长的罪名……。” 不等我开门出去,便听见十四爷道:“我们走……”刚刚一开门,却只看见两道身影从楼上跃下,只能借着月光看见他们的背影。 “世兰……”胤祥看见我不由吃惊,“你、你怎么醒了?” 我楞了楞问道:“刚刚,那是……”,他连忙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说下去,拉着我进了房,莫非十四爷就是他此番受命来追铺的朝廷侵犯么? 待进了屋,我点燃了红烛,见他很是烦闷的模样,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原来你此番来苏州并不是为了与我游玩的?” 我就觉得此番他的行事作风与从前并不相同的,他听我这般说只当我在生气,连忙道:“世兰,你莫多想,我此番来苏州,并不想去抓谁?陪你游玩是真,想来会一会十四弟也是真,我做这些事儿,便就是为了告知他,我来了苏州,让他自己来找我、见我……,但是说来我也不能确定,他一定回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待我是否还有一点兄弟情谊,毕竟上一次,我便险些死在他的剑下,倒是没想到,他当真来了,可惜,我竟然劝不住他。” 我不得我问什么,他便如此告知了我,道:“当年八哥在江南一代颇有威望,十四弟现在在江南笼络八哥的旧部,我、我真担心,迟早有一天,他们这对同胞兄弟会自相残杀,那、那样我便是枉费皇额娘所托了。” “他、他想造反不成?” “当年便是有传闻说四哥乃是伪造先皇圣旨而登基,他们一直都心中不服……”胤祥无奈地摇了摇头,见我眉头深锁,抱歉道:“我怎么能与你说这些?你这些与你都无关,你莫要多想。” 我点了点头好奇道:“刚刚那个女声好生熟悉,不知是何人?” “好似是十四弟在民间的新欢,带着面纱,我也看不清楚真容,不知是何人?” 我“哦”了一声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呢?你本就是奉命抓他们的?你、你若不抓他们,他、他会怪罪你么?” 胤祥摇了摇头道:“四哥让我来做这件事情,就是为了留下十四活口的,想必不会太怪罪,毕竟是亲兄弟,四哥也并非心狠之人的。” 提到胤禛,我们彼此都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揽过我的肩膀道:“现在夜还有些微寒,我们歇息吧!这些烦人的事儿,不想也罢了。” 我也不想多想,只是觉得这皇家果然事儿多,不明白,为何一涉及到朝政,便父子不成父子,兄弟不成兄弟了呢? 我们再在苏州玩了几日,某天早上,等着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看见锦瑟,正捧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门,朝我笑道:“夫人,这一路玩得可好?” “咦?你、你们?” “夫人,京城来了急召,王爷怕是不能陪夫人游玩了……”她扶着我起了身,左右打量我道:“哇,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夫人得王爷专宠,明艳了好些呢!” 我一听这话,不由觉得羞愧,抬手打她道:“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打趣我来了?” 锦瑟道:“夫人,奴婢说的可是实话,不然你照照镜子嘛!” 说着将我推到了镜子前,倒是觉得脸色的确红润了许多,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吧! 瞧见锦瑟笑靥如花,我也打趣道:“想必,我与王爷不在的日子,锦瑟你与柳公子也更为自由些了吧!竟然也这般人面桃花?” 锦瑟性子直爽,可毕竟是个姑娘家,听了我这话,怕是要无地自容了,抱怨道:“夫人,可真是个坏人,奴婢不伺候了……”说着便转身离去了,我瞧着她离去的背影道:“你倒是好大的脾气,说不伺候,就不伺候了……”。也不见她理我,看来真心是害羞了。 四月天,胤祥收到了京的急报,那就是胤禛命他立即返京,说是他在外许久未回宫,很是想念,而且没有回京过春节,便让他在端午之时务必赶回京城,一同过节,胤祥接到急报后,自然是心中不安,从前一时一年年地在外走南闯北,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京城,为何今年却如此特别。 “要不,推病不回去可好……”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莫不是他要对胤祥采取什么行动了?或者说是我与胤祥的事情走漏了什么风声吗?虽然我们已经很是小心,但是难免有些眼尖或者嚼舌根的。 “我已然推病没有回京过年,若是再推病,皇兄只怕要亲自来扬州探望我了。”胤祥虽然心中也有顾虑,却并非与我想的一般,他道:“皇兄想念我,倒是不足为奇,常年里,我们通信也很是多的,只是如此几召命我回去,有些令人意外?莫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也无人向我禀告什么,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只怕还是十四弟的事情,我派人一路尾随他们,回来禀告说,他们决定铤而走险,启程回京城了,只是按着路程,他们也不该这么快就要到了啊?”胤祥独自思量着,我知道他心地善良,何况有皇太后所托,肯定是不愿意看着胤禛与十四爷兄弟残杀的。 “你是担心十四爷会危害到皇上么?”我询问道。 他眉头金锁道:“那倒不是,我是担心四哥会杀了十四弟啊!即便他心中再不想,一旦危害到江山社稷,他不杀,那群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道:“当日在海龙帮之际,十四爷的亲卫队很是厉害的,若说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将当日遇见的事情来来回回的串了串,道:“如今想来,当日的黄觉祯怕就是十四爷了,黄,乃是皇家,觉,怕是爱新觉罗,祯自然就是他的名讳了。” 胤祥听后不由一惊问道:“黄觉祯,你、你曾经见过他?”想起那日与黄觉祯见面的场景,柳辰风说得没有错,是一条汉子,竟是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王。 “嗯,豆蔻没有跟你禀告吗?我们在盐城的时候遇上了他们,只是当时不知他将此事交给了你,不然那一回便让柳辰风将他们擒获了,你也是不至于这般头疼了。”想这两人可真是不简单,竟然让堂堂的怡亲王来追捕。 “提过的,只是没有说黄觉祯这个名字罢了……”胤祥皱了皱眉头,轻叹道:“如此说来,竟然还是我的人救了他一命,让他有机会找到他的亲卫队,这才有了机会让他如此这般肆无忌惮了,看来一切都是天意的。” 说着便是连连叹息摇头,如此说来,这件事情还是我凑成的?想着,也许真的是天意呢! 我为他整理着行礼,可是衣裳怎么叠也叠不好,感觉那两个袖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叠也不能叠得整整齐齐的,看上去就如同抱过狗狗的被子,乱糟糟的。 “咳咳……”胤祥咳嗽了两声,捂着嘴有些不舒服,道:“这好好地咳嗽起来?” 我搁下手中的衣裳朝他走了过去,见他的领子没有如数扣好便道:“好好地,怎么好好地,春雨伤身,春风受寒,天气刚刚热一点,你就敞着领子,能不咳嗽吗?京城比这边更是要寒的,我是不是该将棉袄大氅什么统统都准备着,以免受了寒,你知道你受不得寒的。” 第三百二十章 宫廷急召返京城 2 我边替他扣着扣子边说道,但是一长串的抱怨之话都说了,那扣子就跟故意跟我作对似的,怎么也进不去哪个孔孔,胤祥本是站得好好地等着我为他扣扣子,可是这也扣得太久了,我在心里想着:“虽然你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可以不会绣花,你可以不会做饭,但是不会蠢到连个扣子都不会扣吧!” 越是扣不上,我就越是想要扣上,便用足了力气,也顾不上胤祥什么感受了,他倒是一副故意要看我笑话的模样,听之任之的看着出糗,好像在说:“扣不上就不要扣了,爷自己有手,爷自己可以来的。” 见他如此我就更加地想要扣好了,偏偏不如他所愿,想着扣不好这扣子,我年世兰就誓不为人,可是越是着急却是越是慌张,一慌张手就滑,那扣子就跟抹了油似的,在我拇指与食指见如同一只泥鳅般游动,我敢说我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磨损了,我恨不得将这件衣裳从胤祥的身上拽下来,然后狠狠地踩上两脚。 “嗯……”胤祥满怀笑意地“哼”了一声,再次提醒我:“夫人,你这是扣扣子还是折磨爷啊?” “夫人,还是奴婢来吧……”正在我成功地将扣子操控好了要送入那个小洞洞的时候,豆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道为何手便一抖,刚刚努力的一番心血就付之东流了,无意识地便就伸开了手,并且离开了胤祥的身边,豆蔻轻车熟路地走到胤祥地身边然后轻而易举地替他扣上扣子还很是体贴地道:“爷,眼下还没有立夏,您不该这般随性子的,若是受了寒,可该如何是好?” “嗯……”胤祥轻轻应了一声,在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已经从园林里挑了几个信得过又是伶俐的丫头进山庄来伺候夫人跟灵芸小姐,还特意买了几个小丫头来,大夫说,灵芸小姐若是有着年纪相仿的玩伴儿,也许会慢慢地学会说话的,特意从各地征用了几个厨子,唤着口味地做膳食,夫人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的,山庄里有自家养着的菜园与家禽,都是现成的。 那边莫忘师傅需要诵经用的焚香蜡烛佛金等物品也都打理好了,马厩里除去咱们京城跟来的人,还专门从山西挑了几个过来,对于那批马崽子是再熟悉不过的,必定养不坏,种下的莲子如今刚刚发芽,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特意请了两个人来专门打理,等着咱们回来的时候,那儿必定是开满了花儿结满了果儿。” 豆蔻一边禀告,胤祥一边附和“嗯嗯”,瞬间我反倒成了外人,干看着他们说话,却一句嘴也插不上,胤祥朝我道:“豆蔻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吗?还需要些什么,只管告诉她,我们为你打理好了一切,才敢走,不然真是不放心的。” 不等我答话,他好似又想起了些什么朝豆蔻道:“柳辰风与锦瑟指定是要去京城去的,趁此机会也将她们的事儿给办了,不然将后一直留在这边,不能在柳家双亲面前尽孝,我这个做主子的反倒是待他们不住了,他们这一走,这山庄谁来护着好呢?” 我想着,他们人人都可以回京城,偏生我是不可以的,虽然那儿没给我带来什么好的回忆,但是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偶尔我还很是怀念的,扬州再好,风景在怡人,却总是觉得没有归宿感。 “嗯,那顾新元的武艺还是可以的,就是性格有些木讷了些,该是可以护住夫人,只要夫人不如上次那般随意出门便是了。”豆蔻思索一番道,上回遇见扬州知府那螃蟹儿子的事儿,虽然胤祥没说什么,但是锦瑟多少是被豆蔻好好叱喝一番的,也不知道胤祥是怎么解决的,总之在扬州的大街上是再也看不见那螃蟹的身影了,听闻扬州知府把他圈起来了。 虽然觉得豆蔻说这话没得什么恶意,但是停在心中总是不悦的,胤祥道:“把那顾新元带过来看看……爷嘱咐他几句!”胤祥吩咐道,豆蔻也没闲着,接手我刚刚叠衣服的事儿,道:“爷,这棉袄子就不用带了啊,咱们得一路赶回去,只怕行礼太多反倒耽误了行程,已然派人先行到各地驿站知会,为爷预备房间与衣物,两外各地也都预备下了良马,以免马也受不了了。” 豆蔻想得很是周到,简直是滴水不漏的,我想到她想到了,我没想到她也想到了,又拿起一些我精心准备的糕点道:“干粮也命各地路径客栈都预备上了,还是不带着了,一来不方便,二来风尘仆仆地在路上吃这些也是不干净的。”那可是我特意为胤祥准备的,为此还特意请教了莫忘与厨娘的,虽然算不得是亲手做的,好歹是看着这糕点如同做成的。 豆蔻从行礼里拿出那装着糕点的食盒放在了一旁,胤祥依旧是“恩恩”两声,完全也没想顾忌到我的享受,嗯,争风吃醋这些事儿,好似只要有男人,就避免不了的,我尽量地平息着我心中的不愉快,想着跟皇后争宠那才叫是争,跟一个奴婢有什么好争,何况,我……越想越乱,越乱又越是想,豆蔻是奴婢,而我,也许还比不上一个奴婢吧,奴婢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在他的身边,而我好似跟见不得光似的,还得偷偷摸摸的。 “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便知会一声去,明儿一早便启程,务必在端午节之前赶到京城。”胤祥命令道,豆蔻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告退道:“爷,夫人,奴婢先退下了。” 她离去之后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我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个奴婢?没她那般温柔、体贴、稳重,仔细想想好像自己哪里都不如她一样,她可是跟在胤祥面前十几年的,我算什么,我真正与他相处的日子,不过短短半年而已。 “嗯,好吃……”胤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回头看去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真是好吃,爷今晚不吃晚膳了,就吃完它……” “各地过往的客栈都预备下干粮与食物了,爷何必吃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呢?免得坏了肚子……”我有些赌气地说道,双手绕着衣摆都要打上结儿了。 “豆蔻说得在理,这路上的确是不便吃这些,你见过在马背上吃这些的吗?一路快马加鞭,嗓子也干着呢,你该为我准备点水……”胤祥不理会我生闷气自顾自地吃着,心中不由有些责怪他,可是又觉得责备他也不是名正言顺的,我以什么身份去责备他呢? 这山庄里的人看得起我,才唤我一声“夫人”,实际上我也不过是个“王爷的女人”罢了,无名无份,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死了我的牌位也不能与他的放在一起的。 “有那么体贴细致的人在身边,这些哪里轮得到我来准备的,爷还怕会渴着自己么?”我甩了甩衣袖,转身朝窗口走去,看见那葫芦湖里新生的荷叶,一片连着一片地漂浮在水中,清脆娇嫩,柔和美丽,很是赏心悦目。 “无忧,你有些不可理喻……”突然胤祥冷冷超我说道,我不可理喻?我怎么不可理喻了?我是哪里不可理喻了?听后不由心中火就串烧起来,回头反驳道:“是,我不可理喻,王爷可是后悔了,或者是懊悔了,原来爱慕了二十余年的女子跟自己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不贤惠也就算了,还不大方,而且还很自私,对不对?” “你……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胤祥见我发了脾气,便也不再说我,搁下糕点朝我走来,我倔强地不去看他,背过身去,可是眼泪已经流了一脸,不知道是舍不得他走,还会因为他刚刚说的话。 “兰……”见我如此,他更是着急,忙着要过来哄我,我只是一味不理,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脸,两人就这样转来转去,他见我如此,不由一手揽过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道:“哪里不一样了,哪里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我喜欢的模样……” “胡说……你们男人不都是爱那种跟纯元皇后那天仙一般的女人么?哪里会是我这种年轻出了美丽的外貌一无是处,年老时,更是一无所有的女人呢?” “贱妇!你岂能与纯元相提并论!”想起那一次淑妃在翊坤宫小产时,我跪地碎玉轩脱簪请罪,他就是这样骂我的。胤禛心中有着一个纯元皇后,胤祥的心中又何尝没有一个“菀姐姐”呢? “谁说的?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也是个仙子,这个仙子不必那么的美,不必那么温柔,不必那么有才学,更不必那么体贴,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朝我看看,我整个心都如同花儿一样的开了,开得灿烂无比,这是什么仙也给不了我的……”我双手捂着脸不让他看我落泪与尴尬的模样,他却偏生要扳开我的双手道:“你啊,还老说我是个孩子,你可见哪家的夫人动不动就哭鼻子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熊熊烈火青竹烬 1 这话说得那么甜蜜与温暖,让我将刚刚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地,忙道:“我都见过王爷落泪了,谁还稀罕哪家的夫人落泪不落泪啊。” “你……”胤祥听我提起此事,不由也有不自然,想要生气却又不忍生气地用手指着我,想要数落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幅纠结的模样当真让人爱恨不得。 “我,我怎样?” “你,不讲道理,也不讲规矩,这话能随意说,若是给人听了去,我将后还怎么做王爷呢?”胤祥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朝我说道,可是我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越是这般,便不容易动怒,便更是有恃无恐道:“怎么?王爷敢做不敢当啊?” “嗯,谁说也不敢当,哭了就哭了,哭了怎么啦,又不犯国法,不如某些人,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伙儿又跟看见红屁股猴似的,乐得如掉入油缸里的老鼠。” “嗯,红屁股的猴儿,我倒是没见着,只见了一个要红脸却红脸不起来的王爷,这还不好笑么?”我越是说,他便越是急,说着便要追我,我们便就在落霞居里更捉迷藏似的,转来转去,转到最后两个人都跑不动了,我躲在落霞居里间与外间之间挡着的帷幔后边道:“我是说什么了?你急什么……” 他指着我道:“你都说我是猴儿,我还不能急?” 我反驳道:“谁说你是猴儿了,谁先说的猴儿?”他这便是比我顶着无言以对,拿我没法子,指着我狠狠道:“嗯,嗯,你等着,等着,改日爷要好好地修理你的。” 话题刚刚落下,门外传来锦瑟的声音唤道:“王爷、夫人……” 胤祥这便恢复了王爷的样子整了整衣装喊道:“进来……”我便也不好意思再闹了,不知道此时锦瑟过来是有什么事儿?朝我们请安过后,锦瑟道:“奴婢是特意来跟夫人辞行,跟了夫人好长日子了,日日陪着,倒是没分开过了,明儿一走,少说个把月,多则是三四月也说不定的。” 说着便露出不舍的姿态,这丫头也有这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一面儿,胤祥听她如此道,便朝我看了一眼好似再与我商量什么,起身勉为其难地道:“嗯,既然你舍不得夫人,那就留在山庄继续伺候夫人吧,京城你回不回都不打紧的。” 锦瑟一听这话,不由愣了,我也愣了,刚刚豆蔻在的不是还说,锦瑟跟柳辰风是必定要回京办理婚事的吗?他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锦瑟虽然刚刚有些不舍,但是完全没有哭的意思,听胤祥这一说,不由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我忙道:“嗯,按说,我的确是舍不得锦瑟,她照顾我这些日子,简直是无微不至,又能打能说的,走在外头还能当一个侍卫使唤,当真舍不得她离开。” 胤祥道:“嗯,言之有理,锦瑟,这样好了,以后你就留在夫人跟前伺候,别嫁人了,怡亲王府供养你一辈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怎样?” 锦瑟越听越是羞愧与难过,我接口道:“这话说得不好,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那不成了姑子吗?不如这样可好,那柳辰风虽然是碧云镖局的少镖头,但是也没得什么一官半职的,不如爷在王府里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这样,咱们锦瑟就不用外嫁了。” 胤祥沉思后道:“嗯,夫人这话说得倒是在理,那不如就这样吧!锦瑟,这次回京就跟着柳辰风去碧云镖局见见她的双亲吧,成婚的事儿么……” 胤祥朝我看来,我知道他则又是要让我做好人了,便道:“嗯,成婚的事儿,按说要回到咱们扬州来办才好,锦瑟没得双亲,自然该是王爷这主子主婚的,不过好歹是嫁入柳家,怎么说也该去柳家拜天地的,王爷觉得呢?” 胤祥道:“王府里,没嫁过丫头啊?” 我领会他的意思便道:“嗯,是,只听说王府里嫁格格的,的确没听过嫁丫鬟的,不如王爷认了锦瑟当个干女儿?” 锦瑟听我们这一唱一和的都被我们弄糊涂了,抬头朝我们道:“锦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岂能……” 胤祥故作沉思道:“不成,本王若是认了锦瑟为干女儿,那你岂不是她干娘了?这不是将你叫老了么?”一想我已经三十有余了,锦瑟才十七八岁,哪里叫老了,何况,弘历也是十七八岁,人家也是额娘额娘地朝我叫唤呢? “那就不认干女儿,但是得干女儿嫁出去,如何?”听我如此说,锦瑟才明白我们的用力,忙着道:“谢王爷,谢夫人!”我起身挽过锦瑟手道,“你,我好歹同生共死一场,我岂能委屈了你,不过你这人,有点坏,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锦瑟听见这个不由脸一红,有些羞涩,低头轻轻道:“还不是那一回我救他,他有救了我……”说着便跟逃似的离去了。 “还说她坏,你不坏,当着我的脸这么问他,还不羞愧死她?”锦瑟走后,胤祥便指着道。 我还嘴道:“我坏,你不坏,明明不是那般想的,为何还要戏弄人家?看看给你吓唬得都哭了。多好的姑娘,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哭,一听说不让她嫁人了,就哭了。” “呵呵,不这般,你怎么笑呢?”我哪里有笑啊?“夫人,我明儿就要走了,你除了糕点,还有没有准备的。”胤祥朝我轻轻袭来,是啊,明儿就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扬州到京城来回也得月余,何况总得在京城留下几天吧!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就从未分开过了,我不想与他分开。 “我准备了个大包袱,打算将自己装进去,要不你把我当成行礼打包带回去吧。”我靠在他的怀中道。 “忍忍吧,少则一月,多则不过两三月,我会每天给你写信的,等一起都处理完了,我便无所牵挂地,一心一意住在这落霞居,日日陪你看落霞了。” 泽类静静地歪在床榻上睡着了,莫忘轻轻地为他盖上辈子,轻微地呼吸声如同初夏时晨曦般温柔,莫忘朝我舒心一笑示意我轻轻地离去,她与我一同起身离开房间,轻轻地将门合拢。 “弘时,见过这个孩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即便是生母出身再不好,终究是皇家血血脉,怎么能够就如此沦落民间呢? “他……他见过的……只是他说,未免连累我们母子,故此不敢禀告罢了,那年秋天,她将我们母子安置在了京郊地一所宅院里了,一次机缘巧合,遇见了怡亲王,虽然弘时当时欺骗王爷说,只是看我们母子可怜所以就出手相助,但是王爷是何等精明的人,还能看不出来吗?何况,我在京城,也算艳名远播,随意一打听便知道了。” “想必弘时心中也清楚,若是自己有何意外,他的十三叔一定不会对你们母子坐视不管的。”若非有胤祥,弘时的血脉不久断了吗?胤禛为何如此不喜欢弘时?弘时为何要装疯卖傻?这些问题若是要寻根问底的话,只怕要追随到康熙四十七年了,胤祥略略跟我提过,却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我只知道,那一年太子被第一次废掉了,而胤祥也被先皇囚禁了。 哪个时候的弘时也就泽类这般大吧,许是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故此性格大变了,听闻他小时候是胤禛的独子,故此也是很宠爱的,故此性格有些活跃,蛮狠,从那以后就变得怯生沉默了,只是待他的额娘亲近,其余的人都不怎么理会的。 “嗯!夫人,紫禁城内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何他总是承诺我,要将我接入紫禁城呢?我懂他,他却未必懂我?我只想与他在一起就好了,什么名分,什么荣华富贵,我都是不在意的。”莫忘朝我问道,紫禁城内好吗?没进去之前,我觉得好极了,每回入宫给德妃请安都是兴高采烈的,可是自从自己住进了紫禁城便不是那般的了。 府内,妻妾之争,自然也是免不了的,但是并不涉及到地位、名分、权势、性命等等这些,可是紫禁城就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口舌之争已经牵扯到自身性命,而恩宠之争也涉及到了权势地位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好也好,不好也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吧,我从前是觉得好的,因为我高高在上,俯视一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自然是道不尽的痛快的……待在某一日反过来了,被人踩在脚底,被人算计、欺骗、谋害……这一切过后便觉得哪里就是一个笼子,一个金色奢华的牢笼,可惜自由自在的小鸟在笼子里关得太久了,故此即便打开了笼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飞翔了,因为她的翅膀在被禁锢的日子里已经折断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熊熊烈火青竹烬 2 我感叹道,不管怎么说,翊坤宫也是我的家,是我住了许多年的地方,那儿似乎有我熟悉的气息,在那儿我好像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摔倒的,颂芝该会好好地照顾那所我曾经住过的宫殿吧! “离歌出生卑贱,自幼被买到百花楼,被妈妈们□□,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地变就成了……”说起自己的身世,莫忘也有些难以启齿,“那一日,我与往常一样,在轻纱帐内抚琴歌唱,那花灯一串串将整个舞台照耀得色彩缤纷,优雅的琴声陪着美轮美奂如同仙境的场景,我透过轻纱若隐若现地看着他的脸,淡淡的表情好似秋夜的雾霭。” “叫什么名字?”他抬起我的下颚仔细端详一番问道。 “离歌!” “离歌?嗯,好名字,离别的歌,分离的歌,难怪琴音如此凄婉动听,好似一江柔和的水梳理着绿悠悠的海藻。”离歌正陶醉地讲述着她与弘时的过去,我却有些害怕听了,她是否知道乐盈的事情呢?若是弘时的心中只有乐盈,那她又被存放何处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令人琢磨不透,男人的心未必不是啊? “就那样,他成为了我的恩客……许那才是我人生的开始吧!就趁着他将我救出了苦海,我为他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用他给我任何的承诺。”莫忘痴痴地道,她曾经说“莫失莫忘,矢志不渝,莫忘曾经与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只因老天残忍,收回了我夫君的性命,让莫忘落下了单,故此才会度入空门,断了这红尘,却并不想忘了这红尘”,弘时从未是她的夫君,也并非与她成双成对,故此这些话,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的吧! 原来一个女子得不到一个男子的心也可以如此幸福,只要她恋着他就好,他爱不爱她都不重要,好似只要给了她“爱他”的权利就会天大的恩赐,这就足够了,这点恩宠足够她陪上自己的一生了。 如此想想那过往的我,或者是淑妃、裕嫔,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太过贪心了,明知道他的心中占据着一个那么重要的人,却还如此拼命地朝他的心中挤去,故此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却得不到他的一丝丝怜惜,我们在这边斗得你死我活,而他的心中却从未装过我们,如我们这般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悲啊,所幸的是,裕嫔多年前就看透了,而我也终于踏出了紫禁城,终于离开了他,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夫人……”正聊着天,突然从远处传来顾新元焦急的喊声,抬头看去,只见他正急冲冲地朝我们跑来,“夫人,大事不妙,有人闯进山庄……”闯山庄?此处地势隐蔽,鲜有人知,怎么会有人来闹事儿呢? “夫人,莫忘师傅,赶紧带着泽类公子与灵芸小姐速速离去吧,这群人不是善类,一进来就是拔刀杀人的,山庄的护卫正在对抗,我们先从后院离去,再晚就来不及了。”顾新元道,不等我与莫忘反应过来,已然冲入了房门将泽类抱在怀中朝我们道:“走,快走……” 此时前方已然出来搏斗喊叫之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已经有些熟悉了,灵芸此时该是在书房习字,顾新元朝我问道:“夫人,灵芸小姐呢?快带上小姐离去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道:“你们先走,我去书房找她……”来不及深思,来不及考虑,便朝书房跑去,路上已然看见一群黑衣人在山庄内屠杀,他们手中的武器非常奇怪,也非常地厉害,一根铁链拽着一个桶状的东西,手轻轻往外一抛就能罩在人的头颅上,随后轻轻一扯,人的身子与脑袋便分离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也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杀人方法,不由吓得尖叫起来。 “啊……”我尖叫一声,三五个黑衣人主意到了我的存在,不由纷纷朝我追来,为首地喊道:“钟离歌,拿命来……”离歌?这群人竟然是趁着离歌来的?莫非离歌曾经结下了什么冤家? 没得多余的时间思考,一个铁桶朝我飞来,我左右闪躲,只感觉眼前一晃,刷刷的风声朝我脸颊吹过,这才发现原来那铁桶之中净是锋利的刀片……刚刚躲过一人,另一个便过来了,我已然躲之不及了…… “夫人……”幸亏顾新元来得及时,一把长剑从远处飞来,挡住了那朝我飞来的铁桶不然,我的脑袋就没有了,顾新元喊道:“夫人,带小姐先走……” 那些黑衣人一听顾新元喊我为夫人立刻道:“就是那个女人,杀了那个女人……” 我从慌乱之中朝书房跑去,只远远听见灵芸的哭声,她立刻被吓坏了,却不见她的踪迹,只是听见哭声,我焦急的喊道:“灵芸,你在哪里?快出来?”,灵芸听见我的喊声,便推开了柜子的门里面出来,见了我这才安定些,我也放心多了,好在躲起来? 这黑衣人到底是谁的人?为何如此凶残?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离歌?又为何要追杀我们呢? “灵芸别怕……快来我这儿……”我张开双臂朝灵芸跑去,可是就在此时,灵芸突然停住了脚步,目瞪口呆地指着我……突然尖叫一声道:“额娘……小心……”紧接着一声惨叫出生在我的背后,再接着便是一道血柱涌了出来…… 顾新元的剑插入了一个黑衣人的身体里,然后狠狠地给拨了出来,而那黑衣人的剑却是插入了莫忘的肚子上,黑衣人倒下了,莫忘也倒下了,就倒在我的脚下。 “莫忘……”我疯了一般地喊道,忙按住莫忘的伤口,那血液就如同泉水般的从莫忘的身体里涌出,我怎么按也按不住,那一剑原本是朝我刺来的,是她替我挡下了这一剑的。 “快走,带着我的泽类走,求求你了……”莫忘紧紧地拉扯着我的手道。 “不,一起走,没事的,我背你走……”我试图扶起莫忘,但是却感觉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扶起她,我连自己的身子都支撑不住了。 “来人,护送夫人先走……”顾新元依旧在拼死抵抗,可是很明显他们并非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已然死的死,伤的伤,损兵折将了,莫忘推开我道:“夫人,快走啊,再不走,咱们就都得死在这儿了,等我的泽类长大了,千万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让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吧,求你无论如何、也、也要把它,抚养、抚养成人……” 顾新元见低挡不住了,只能先过来护送我离去,一手拽起我,一手抱起灵芸便朝后院走去,我还来不及答应莫忘的请求呢?到了后院只见泽类躲在一个角落里,旁边有着一个小小的洞口,顾新元道:“夫人,快从那洞里钻出去,带着公子与小姐走……” 我被顾新元推倒了泽类的旁边,灵芸也被她推了过去来,只见他正用剑砍下了许多竹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坛子酒跟火把,将整个山庄都烧了起来,顿时,我这个居住了几个月的新家,我与胤祥相处得最多的地方,我们的落霞居就统统都成为了一片火海,里面的人也只能看见身子都被一串串地火燃烧着,极其的恐怖,泽类与灵芸自然是被吓得哭闹不止的。 顾新元见我们还未出去便朝我叱喝一声道:“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莫忘师傅就白白的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护着泽类与灵芸从哪小洞里爬了出去。 一墙之隔,里头已然是黑烟红火一片,似乎碧蓝的天空也被染成了红色,浓烟则是越来越乌黑,里头的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微弱,顾新元跃过高墙过来,一手抱起泽类道:“此处不宜久留,得立刻进城,找个人多的地方扰人耳目。” “进城?”我疑问道,到底是谁?谁会来毁掉我们青竹山庄,昨天胤祥才离开,此时应该还刚刚出江苏境内的。 “啊……”顾新元嘴角一抽,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单腿跪地,好似受了重伤,“夫人,这是怡亲王府的令牌,但是这群人却根本不见这放在眼中,而且他们的招式怪异,只怕是江湖上的朋友,到了城里好歹有巡街的官兵,会安全一些,您带着令牌赶紧入城去吧!” “那你呢?”后边是熊熊烈火,这边我带着两个孩子看着唯一能够保护我们的人奄奄一息,我顿时就乱了分寸了。 “他们的兵器上有毒,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您朝北走,我朝南走,引开他们的视线……” “什么?”见如此说,我再细看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有好几道伤痕了,到底谁这样的残忍呢?是胤祥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说是离歌招来的,或者是我招来的?不由想起当初的那一群黑衣人,但是我听胤祥说哪些黑衣人是黄觉祯的人,故此看在柳辰风救过他们的份上还没有动他们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沿街乞讨回京城 1 他们是朝廷侵犯,胤祥不去追杀他们就是了,怎么还是反过来追杀呢?不应该啊? “夫人,您快走啊?要是再晚就来不及了,那火牵扯不了他们多久的。”见我依旧不动,顾新元将我们狠狠地退了一把,灵芸见了如此场景只是一味的哭泣,泽类则是口口声声地喊着:“娘,娘,我要娘……” 他一声一声地呼唤都如同一阵阵的银针刺在我的心上,让我痛不欲生,莫忘?离歌?你怎么…… “不,我们去城内找大夫,我怎么能够眼看着你去死呢?”我不想就这样放弃他,我试图扶他起来,他却再一次推开我道:“若是一同走,怕是没到城里我们都得死了,奴才答应过王爷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夫人与莫忘师傅的安全,如今莫忘师傅已经辞去,若是夫人与公子、小姐再出了什么好歹,奴才还有什么脸面见王爷?” 说着也不顾我的呼唤撑着身子朝南边跑去,我岂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一手拉着灵芸,一手抱着泽类朝北边走去,远远听着那群黑衣人喊道:“不留活口,全部杀无赦……”回头看去他们正朝顾新元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则一路朝北走而离他们越来越远,胤祥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还是会有人来追杀我们?为什么青竹山庄如此隐蔽还是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些杀手到底是什么人啊? “夫人,我的娘?我的娘呢?”泽类在我的怀中是又吵又闹,我根本就抱不动他了,“我要我的娘的,你把我的娘还给我,还给我……”我要去哪里还一娘给他啊?若不是莫忘替我挡下那一剑,那死的人就会是我了? “泽类乖,娘只是与我们走散了,她在前头等着我们呢?”我哄骗道。 “呜呜呜,娘说让我乖乖的别动,别出声,她等一伙儿就回来,为什么她没有回来呢?她到底去哪里了呢?”他依旧是不理会,在我的怀中如同泥鳅一样的扭动,我再也走不动了,躲在一个小山区的下边休息一下。 “乖,不要出声!”回头看去,好在没人追上来。 “额娘,额娘被推倒井里去了……”突然灵芸也哭诉起来,我这才想起她刚刚竟然开口说话了,她唤道:“额娘,小心……” “灵芸,灵芸,你会说话了?你会说话了……”我双手抚摸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蛋问道,真好,许是刚刚又受到了惊吓,情急之时让她冲破了心理上的阻碍,故此能够开口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额娘,是皇后,是皇后把我的额娘推倒了井里……”灵芸靠在我的怀中哭诉道。 “什么?为什么,皇后为什么要把你额娘推倒井里?”我早就知道瓜尔佳?文殊的死绝非是个意外,但是却不知道真是皇后所为,她为何要将文殊推倒井里去呢? “皇后说要太医剖开我三姨的肚子,额娘听见了不许,便争吵起来了,皇后就把我的额娘推到井里去了。”原来如此,果然是为了哪个孩子不择手段啊。 “嗯,额娘知道了,灵芸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吧,以后我就是你的额娘了……”我当我已经够心狠手辣了,但是跟她们比起来,我还是很善良的,我想不打去剖开一个女人的肚子然后从她的身体里拿出个孩子来。 瓜尔佳?文鸢、瓜尔佳?文秀,不过都是她利用的棋子罢了,白白地搭上了一大家子人的性命,我的仇是报了,但是却并不解恨,他们不过都是刀剑罢了,真正要杀人的另有其人。 我身无分文的拉扯着两个孩子到了扬州内时,天已经黑了,我本是要带着胤祥的令牌到扬州知府那里请求帮助的,但是祸不单行,竟然在路上遇见了小偷,只当那牌子是金子,竟然就活脱脱地从我手中抢了过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追都没有地方追。 没有了令牌,我连府衙的门槛都塌不进去,那守门口的衙役,见我这幅落魄不堪的样子,连鸣冤鼓都不让我敲,我道:“我是怡亲王的家眷,我有要事找你们知府,你们要是不去通报,误了我的事儿,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衙役不屑道:“哼,你要是怡亲王的家眷,那小爷可就是皇子皇孙了,一个妇女牵扯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就像秦香莲啊?我说大姐,您还是走吧,别再这儿烦我们,我们大老爷可不是什么包青天,你若扰了他的事儿,那铡刀铡的可就是您的脑袋了。” 说着便命人将我赶走,如同赶走围着他们逃犯的乞丐一样,四月的夜晚,天还有些寒意,我们身无分文,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只能带着灵芸与泽类到了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头暂且安歇。 那里面已然住着几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中间燃烧着火,各自横七竖八地躺着,拿着稻草或者破败的棉絮盖着身子,见有人生人进来,只是微微地睁了一下眼睛,便又睡了过去。 没想到有一日,我年世兰竟然沦落道与乞丐们同处一室了,曾经我是多么的嫌弃这些人肮脏不堪啊!造化弄人啊?胤祥已经走了两日,他一心一意地赶着回京城过端午节,自然会快马加鞭,尽量的先到,我没有马,也没有盘缠,还被两个孩子拖着,是横竖赶不上的,而此时的顾新元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莫忘的尸首只怕也已经化为灰烬了。 “娘,娘……娘怎么还没有来呢?夫人,我的娘到底哪里去了?”泽类不依不饶地问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眼泪忍不住地流了出来,灵芸依偎在我的怀中,安静得如同一只睡熟了的小猫,但是我隐约还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恐惧。 “泽类,以后夫人做你的娘好不好?”我摸着泽类的小脸蛋问道。 泽类一听便嗷嗷大哭起来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的娘,把我的娘还给我……我要去找我的娘……呜呜呜呜……”说着便推开我哭着喊着要去寻找莫忘。 那些乞丐只怕是被泽类的哭声惊扰了,便也发起来脾气道:“哭什么哭?喊什么喊?让不人睡觉啊……”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乞丐叱喝道,泽类听了,便更加是害怕,哭声越来越大起来,我怎么哄也哄不好,一边安慰泽类,一把跟那些乞丐们道歉请求他们不要见怪,原谅这个小孩,不要再叱喝了。 “嗯,我这边还有个馒头,吃了就好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小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扔在我的脚下,那馒头已经有些发黑了,本来是不觉得饿的,可是提到了吃的,我也不是铁打的,不由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我都是如此了,那两个孩子自然已经饿了的。 “泽类,别哭了哦,乖……”我捡起那馒头,将外面黑色的皮给剥了,然后分成两半,一半给灵芸,一半留在手中打算喂给泽类吃,可是他刚刚才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道:“这是什么东西,难吃死了……,我不吃……”这孩子虽然遭遇已经很坎坷,但是自然没有缺衣短食过,何尝吃过这些东西呢? “什么东西?怎么你是富家大少爷啊?都无家可归还挑什么挑?告诉你,这馒头,你明天得还我……”那汉子听见泽类如此说,不由生了气,泽类再次被他这一叱喝,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如同一只受了刺激的小兔子往我的怀中躲过来。 “泽类,没事儿的,我带你们去京城,只要找了……”从南到北得走多久啊?这何时何月才能走过去啊?连吃喝住宿都无法解决,怕只怕我还没有到京城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我死不足惜,可是这孩子……莫忘临死前求我一定要将泽类抚养成人的,我怎么能够让他饿死呢? 次日,我在一阵阵吵闹的声音醒来,感觉脚给人踹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乞丐婆子,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一个缺了扣子的破碗朝我道:“干活了,干活了……” “干活?”我疑问道,干什么活?泽类与灵芸在吵闹之中已经苏醒过来,七八个乞丐都在收拾着自己的铺盖,婆子道:“不干活,今天吃什么?哎呦,可怜哦,一个女人还拖着两个孩子?” 我仔细打量他们,一共有八个人,一个大约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头发已经全白,感觉嘴都扁着的,正拿着一根草绳系在自己的腰上,勒得紧紧的。 一个四十岁的粗鲁大汉,身子看上去倒是很壮实,可惜断了一只胳臂,右边的袖子是空荡荡,那个施舍我们馒头的年轻人,长个子,也是瘦瘦的,腿有些一瘸一拐的,还有两个女孩,年纪都与灵芸差不多大,也就是十岁以下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个五十岁以上的老婆子,而我眼前的婆子大约是四十来岁的,想必都是无家可归之人,然后凑到了一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沿街乞讨回京城 2 “我……”我看着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天一夜都滴水未进,便也感觉脑袋晕晕的。 “自己都养不活,不如把两个孩子给卖了,孩子能吃完饱饭,你自己也能活……”那瘸腿的汉子提议道,我没来由地将灵芸与泽类抱得更加的紧,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将他们给卖了呢? 泽类是皇家子孙,灵芸是官宦千金,我岂能让他们去为奴为婢,我才不要呢? “龟孙,幸亏你没媳妇,没孩子,不然还不知道给你卖了多少回?”那白发老人骂道。 “就是,有爹娘生没得爹娘教的坏伙子,满肚子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老婆婆也指责道。 “呵呵……”那瘸腿汉子倒是没反驳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朝门外喊道:“小六子,走,跟哥讨饭去……”说着便一瘸一拐地出了土地庙。 “媳妇,来,喝点水,先垫垫……”那老婆婆亲切地朝我唤道,立在我身边的婆子也道:“嗯,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你就跟着我们吧,好歹有个照应,可怜了这两孩子,长得多好啊!”说着想抬手摸一摸泽类的脸,泽类更是朝我的怀中躲。 “哎……我儿子,就是这般大的时候给饿死了……”那婆子突然感叹道,饿死了?在我的记忆,我即便吃过不少苦,但是我从未受过什么饿,我不知道饿也是可以死人的。 “我叫红英,妹子,你叫什么啊?”她朝我问道,老婆婆端来一晚温水递给我,我便忙着喂泽类与灵芸喝,便回答道:“我叫……我叫阿兰!我闺女,小芸,我儿子小泽。” “你叫我七婶就可以了,这是我家老头子,唤他七伯……”他们待我还是客气的,那断手的汉子道:“大家都叫我大头鹰,刚出去的唤栓柱,还有小安子,那两个女孩,一个唤双珠,一个唤美霞。” “我们都是从济南过来的难民,本以为南方粮食多,饿不死,但是这边的人都太狡诈了,欺负外乡人。”七婶抱怨道。 “阿兰,你呢?哪里来的?”红英问道。 “我,我是从、从保定来的……”我不敢明着我说我是京城人士,只能如此说了。 “那你这是要往北方走了?”七伯问道,大头鹰已然带着两个小姑娘出去了,我猜想是出去讨饭去了吧。 “是,要回北方了……”不回去,我们该怎么办啊?胤祥只怕还不知道我们蒙受了这种灾难吧! “嗯,我们也打算回北方了,不如就一起走吧,走上也有个照应的。”七伯提议道。 我忙着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有些喜出外望,不然我一个人该如何是好啊?我真是不敢去想,怎么远的路程我该如何才能徒步回京啊? “不过这千里迢迢的,我们得准备许多东西才好,幸亏现在是春天,走着过去,快的夏天能到,慢的秋天能到,不必担心到了那边被冻死啊。”七婶感叹道,说着也撑着拐杖与破碗离去了。 红英邀请我道:“走吧,阿兰,一起去吧,咱们多准备些干粮,路上总会好些的,不然没回到家就给饿死了。” 我苦笑一下,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我竟然沦落到成为乞丐?一想,什么没有经历过,乞丐算什么?突然想起凌柱在清河县,不知道该不该回去看一看,那边有胤祥留下的人,应该是很安全吧! 可是,上回就是因为我去找他们,便招来杀生之祸,凌柱还受了伤,若是再过去,会不会?想想还是作罢吧,若是有人真心要我的性命,自然会盯着那些我想要去投奔的人,搞不好正派人守着了,目的就是等着我自投罗网,我还是如此隐形埋名,混在这些难民里,也许还能有一条活路走。 第一天出去讨饭,自然是难为情的,从前都是我施舍人,如今却哀求别人的施舍,若是给紫禁城内的那伙人知道了,还不嘲笑死我啊,她们若是看见我在沿街乞讨,该是多么的畅快啊? 可是,我能够有什么法子呢?不这样做,灵芸与泽类怎么办呢? “大爷,行行好吧,赏个铜钱吧,给口饭吃吧!”见红英他们轻车熟路地哈腰低头地乞讨道,我更是觉得苦不堪言,可是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啊?我只有回到了京城,找到了胤祥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啊? 一路上摸爬打滚,风里来,雨里走,起早贪黑,睡破庙,穿破衣,吃上白白净净地米粥都是一种奢侈,连梳头发的梳子都是难得东西,洗头洗澡更是难得了,从南到北一路也遇见了许多要去京城乞讨或者投奔亲人的人,后来是人越来越多,环境越来越不好,我这人又无法与他们真正的融合到一起,甚至还会被欺负,都是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哪里还会给你讲什么道理,偶尔我辛辛苦苦乞讨来的食物还会被人抢走。 辛酸苦辣却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吞下了,刚开始的那几日,泽类与灵芸只怕是吃了那些不太干净地东西,肚子不舒服,上吐下泻的,急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恨不得跪倒在地,求求老天爷,千万不要夺走这两个孩子,我年世兰,果然是一生做错了许多事儿,双手沾满了许多血腥故此才会招来这些个报应啊,可是报应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吧! “娘……娘……”泽类声声地呼唤如同一把利剑插在我的心头,此时此刻我哪里有能力给他们看病抓药啊? 红英过来帮我照看泽类道:“哟,这孩子娇贵呢?没吃过苦吧!”她将泽类抱在怀中,满眼都是母亲的慈爱,她肯定是看着泽类就想起她那个已经过世的孩子,那边大头鹰正在耳提面命地教训栓柱跟小六子道:“我们是乞丐没有错,但是不是贼,我们可以被饿死,但是不能偷东西,谁让你们去偷人家的鸡鸭了?” 小六子反驳道:“我们还不是看小泽跟小芸病了才会去偷的。”听后不由感动得泪如雨下,乞丐也比宫中的那些人有人情味得多啊?虽然大头鹰跟栓柱看上去都不怎么面善,但是人都是实打实的好的。 “那也不能偷……”大头鹰叱喝一声,可是已然没有责怪的意思,栓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朝我道:“卖了吧,卖了吧,给人当丫头,当奴才也能给口饭吃,我是瘸子给人当奴才,还没人要呢?” 话音刚刚落下七伯便朝他扔了碗骂道:“奴才样……你祖上还是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呢?埋没了祖宗,辱没了先人……” 栓柱无所谓地道:“什么杨家将,宋朝都亡国了,还有什么杨家将?”说着便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离去了。 傍晚,大头鹰给我请来了大夫,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请来,总之就是来了,大夫说,也就是吃坏了东西,开了两剂药便说无碍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我朝大头鹰跪地道:“大兄弟,谢谢你了,若是到了北方,我找到了我的亲人,我一定回报你,请受我一拜……” “哎呀,大妹子,你别这样,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咱们就该互帮互助,这世间还是好人多的,最坏的就是那些当兵的,不把老百姓当人看。”说着大头鹰便愤愤不平的骂道。 “就是,那年咱们济南遭灾了,朝廷拨了那么多的粮食来赈灾,可是我们一颗米都没看到,都给当官的给贪污了。”七伯也是如此道,七婶接口道:“我闺女就是去抢救济粮,活活给当兵的打死,她还大着个肚子呢?我的天呐,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我男人也是……”红英感叹道,“就为了一袋子白米,命就么有了哦……” “还有俺爹,俺娘,在来江南的路上给得病死了……”双珠哭诉道。 “我们一家子在渡河的时候,被人挤下水了,统统都没了……”美霞说着就嗷嗷大哭起来,灵芸与泽类听了之后便也跟着哭了起来,都紧紧地朝我的怀抱依偎过来,我是真不知道然后民间如此多的苦难啊。 我当自己是命苦的,跟他们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了,至少没有尝过这些啊? “我?我这条腿……”栓柱指着自己的腿道:“这是给车轮子压的,那群当兵的跟强盗没什么两样,压了老子的腿,屁都不放一个,刷刷就走了,没钱抓药于是就废掉了,媳妇也跟着人跑了……”说着又是耻笑了几声道:“什么世道?什么世道?” 胤禛还是比较勤政爱民的,但是毕竟是在深宫里,只怕许多民情他都不知道的,这些别说是见了,我从前也是听都没有听过啊,还一个劲儿的在宫中穿金戴银,吃山珍海味,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从前更是对奴才奴婢能呼三喝四的,非打即骂的,如今自己沦落在这个地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错啊? 皇亲国戚莫非就高人一等不成?不过是依靠着皇权,狐假虎威罢了,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有着一些能力可以帮助这些苦命的人啊?他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一日三顿饭,夜晚,头上一片瓦挡风遮雨就可以了,可惜的是,我也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人了,我还要他们的照顾与帮衬呢?我们三个娇生惯养惯了,不拖累他们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满城缟素举国哀 “小泽,小芸,你们要好好地记住这些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等着将来你们长大了,有出息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地帮助他们,要回报他们的恩情。”我朝两个孩子说道,小芸狠狠地点了点头,小泽则是似懂非懂地微微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出生高贵的少爷小姐,他们将后都会有出息的。 至于我自己,我也不奢望享受什么福分了,我只求能够找到胤祥,然后可以跟他厮守一声,有无名分、有无权势、有无财富都是无所谓的,其实上天待我也是不薄的,虽然一辈子不能生育,还在身边有着这两个孩子,也让我有着个精神寄托,若是没得他们,我怕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额娘,我将来要做个好人……”灵芸依偎在我的怀中说道,如今她唤我为额娘唤得很亲切,不如从前那般还有着一丝丝的敬畏与畏惧了,她陪着我受了太多太多地苦了,秀嫔将她从鄂尔泰的身边接过来,本是为了她好,没想到终究是害了她啊? 五月底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保定,但是这一行人便只剩下栓柱、小六子、双珠、美霞与我们母子三人了,七伯与七婶在路途上太过操劳染上了疾病,加上年纪毕竟是大了,前后撒手人寰,但是他们说死而无憾,本以为会无人送终,却因为遇见了我们而不至于走得孤孤单单的。 可惜我们也无法给他们大肆操办丧事,甚至连买一副棺材的银子都没有,老人体贴道:“我死后,千万不要将我们埋了,把我们的火化了,带着我们骨灰,等你们走到了济南的时候便把我们的骨灰洒在济南天空下,我们这就算是回家了,死也要落叶归根啊!” 大头鹰是因为想多挣几个银子,一路上给也是北迁的行人们挑担、赶车,但是却因为遇上了一匹发狂的马给活生生地被马蹄给踩死了,红英呢?到了济南便投奔自己的亲人去了,听闻在济南城内有个亲戚,具体是谁,也不知道,她要去投奔,只好让她去了。 栓柱、小六子、双珠、美霞家中的亲人都已经因为旱灾洪灾死的死散的散早就没影儿了,便一路跟随着我朝北走,他们当保定是我的最终目的地,却不知道我当初只是怕暴露了身份引来杀身之祸,故此欺骗了他们。 故此到底保定的时候他们都很高兴,问我:“大姐,您在保定有投奔的人吗?”我仔细想一想,哥哥的旧部若是活着的,也大多被贬到了极寒极贫之地,保定怕是没有的。 我苦笑道:“我也没得什么亲人,若是要投奔,只能去京城了。”此时已经过了端午,不知道胤祥会不会准备启程回江南呢?若是他这回去了,看见那一片废墟,又找不到我们这该怎么办呢? “京城?那是天子脚下?”双珠疑问道,一路走来,都是狼狈不堪的,我已经两个月没有照过镜子,仔细地梳洗过了,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一副模样,幸亏栓柱能吹得笛子,双珠与美霞会唱歌,灵芸写得一手好字,偶尔遇见什么达官贵人的,还能给几个赏钱,偶尔运气好,还能雇佣一辆马车,不至于太过辛苦。 “你们与我一同去吧!”一路上若不是他们与我们一路扶持真不知道该如何支撑下来,“我那边有个亲戚,很有钱的,等找到了他,我们就不会这样的辛苦了。”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也没有思考大多便是答应了,只是我真担心我踏入京城时便会惹来大祸啊,但是也没有法子,必须找到胤祥,不然我也不知道将后该如何是好了? 再走了几日便到达了保定,离京城越是近便越是担心,琢磨是不是该先暗中派人去怡亲王府送信为好,毕竟我的身份很不好,若是给胤禛与皇后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祸事。 “哇,那边在发衣服耶……”突然美霞叫唤起来道,抬头看去只见那边一群群人正在领着什么衣服,稍后便听见有官兵敲锣打鼓地喊道:“怡亲王薨,全国服丧……七七四十九日内,着装缟素,不得穿戴艳丽之色,民间不得婚嫁娶亲,不得杀生,不得鸣乐,违令者,杀无赦……” 两个官兵抬着大锣,便敲打便念,身后跟着人马准备着缟素丧衣,见人就发,他们统统都穿着丧服,这……我只感觉我的心口一抽,根本就不能相信从那士兵嘴里念的是什么? “额娘,王爷,王爷他……”灵芸轻轻地拉扯着我的手,她也是不相信的,泽类听见“怡亲王薨”四个字的时候早早就哭了出来,保定百姓们听见这个消息已经有些人跪地抽泣了,收到缟素服饰的百姓立刻换上,甚至将门口、街道上所有比较鲜艳颜色的东西统统都收了起来,片刻间,刚刚还比较热闹的街道便是一片悲戚之音。 “你说什么?你们说什么……”我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双手张开拦住那两个侍卫,“你们说什么?谁薨了?到底是谁薨了?” “没耳朵吗?怡亲王……快穿上丧衣,皇上有命,全国居丧,全国百姓都得传披麻戴孝,着缟素丧服,违令者,杀无赦……”过来一个侍卫往我怀中塞了一件缟素衣裳。 “不可能,一个多月前,我还见过怡亲王呢?怎么好好的就薨了?”不会的,他好好地,他还还让我等他回扬州呢?这到底是回事儿? “你一个乞丐婆子,哪里有机会见王爷?别添乱了,快穿上丧服,不然大爷我不客气了?”侍卫有些不耐烦地朝我叱喝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怡亲王什么时候薨的?”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薨了呢?不会的,这一定是误传。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吗?别耽误我们,我们还得去别处呢……”侍卫不理会我,朝我往外边一推,我便狠狠地摔倒在地,怎么会这样呢?不会的,他说快则一月,瞒着两三月,他会回来的。 “额娘……” “娘……”泽类与灵芸朝我走来,我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这么辛苦才走到了距离京城很近的地方,我已经再过几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了,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难道是…… 我不敢去想?胤禛不会这样的心狠吧!他们好歹是几十年的兄弟,不至于这般无情的,即便是要消减他手中的权利,也不至于痛下杀手的,那那些去青竹山庄的黑衣人,会不会也跟他有关系呢? 他该不会知道了我与胤祥的事儿,故此才会如此吧!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怎么会这样啊……我仰天痛哭,在脑海中回忆着我与胤祥的点点滴滴,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离开我呢? 栓柱与小六子到处去打听了,说怡亲王是在五月四日薨的,那是端午前夕,他是赶回去过端午的,怎么会在端午前夕出了事情呢?听闻死因是“病逝”,他的身体是受了不少伤,但是不至于这样的,不至于“病逝”的,这其中一定有缘故的。 只感觉心口闷得很,感觉有着一股其气流在我的身体里乱窜,一口鲜血从我嘴里喷了出来,胤祥啊,不能啊?你不能就这样离开啊?我该怎么办啊?你说让我等你,你说过你回来的,我这千辛万苦地来京城寻你,你怎么可以离开我呢? “额娘,你怎么啦?额娘,你不能出事啊……” “呜呜呜,娘……”灵芸与泽类的哭声传来,我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好似也听见了胤祥的声音,他唤着我的名字道:“兰,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老天爷,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即便我做错了再多的事儿也好,可是我受了许许多多的苦,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你不能这样夺走我唯一的希望啊,你不知道我与胤祥错过了二十年啊,不能对我这样的残忍啊? 我欲哭无泪,静静地靠着墙壁有些缓不过起来了,栓柱紧紧地掐着我的人中,灵芸喊道:“救救我的额娘啊,救救我的额娘啊……”泽类则是一个劲儿的哭,对啊,我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了,我还要将泽类抚养成人呢?我也不能让胤祥就这样离开了,我也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好端端地薨了呢? 他今年也不过是四十三岁而已,怎么可以就这样的薨了? 我的身子已然受到极大的刺激,吐血似乎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更别提是赶路了,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在保定待着,我恨不得自己可以飞到京城去,为何苍天要对我如此的残忍,连最后一面也不让见着,连告别的时间也不留给我呢? “大妹子,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够赶路啊?那怡亲王跟你有什么关系,薨了就薨了呗,你这样着急赶到京城去干什么啊?”栓柱问道,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这群皇亲国戚,活着搜刮民脂民膏,死了还要如此兴师动众……”栓柱抱怨道,看着自己身上的缟素丧服道:“不过,若是他们死了,我就能穿这个洁白如雪的衣裳,那我巴不得他们天天都死人,死绝了才好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报血仇难安息 1 “呵!”我轻呵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家的尔虞我诈哪里是三言两语可以说个明白的,胤祥,你如此信任你的四哥,他也会如此信任你吗?你一心一意地想着将权利交出去,他会不会还在心中狐疑你是否会拥兵自重呢?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故此才对你痛下杀手啊。 “栓柱,你听我说,怡亲王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入京就是来投奔他的,如今她莫名其妙地薨了,故此我必须赶回京城去,你们若是还愿意陪我一同入京,便与我一同走,你们大恩,我自然会回报的,若是不愿意,便在此散了吧!我是非要去京城不可的。” 我知道栓柱这人也就是嘴巴不饶人,但是心思并不坏,这一路上也多亏他帮衬着我们这一群孤儿寡母的的,他张大嘴巴问道:“什么?你认识怡亲王?说什么笑呢?你怎么会认识怡亲王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是当今皇上的弟弟,铁帽子王……” 栓柱不信,我继续道:“皇上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若是你信了,也不要胡乱向外说,免得招来了杀身之祸。”我嘱咐道,从扬州一路走到了保定,眼看这就要到京城了,我竟然是走不动了,那么长的路就走过来了,眼下我却是有心无力了。 “行,行,我信你就是了……我陪你去京城就是了,投奔谁都无所谓,天子脚下总能有个王法的……”栓柱叹息一声说道,又朝我道:“眼下,你这个身子是走不动了,咱们这一路走来,沿街乞讨还留点点银子,我这腿瘸了,不能走,不如让小六子去京城送个信儿,你能不能给信物什么的啊? 信物?那日慌慌张张从山庄里挑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是头上有着几根簪子,逃跑的时候掉了几个,留下两个不怎么值钱的,也都典当了,眼下真是什么也没有了,该拿什么当成信物呢? 思索后想起了弘历,怡亲王府,我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胤祥不在了,也不知道豆蔻是否可以当家做主,我不能直接联系他们,以免走漏了风声,招来了皇后与淑妃的追杀,弘历虽然在我出事后,对我不闻不问,却好歹是唤我一声额娘的,不会危害我的性命的。 “我写一分书信吧!”我扯下身上的一块洁白的布,咬破手指写上“小西红叶”四个字,弘历与和兮的事儿,只有我知道,他看见这个肯定知道是我的,不管怎样,他总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嘱咐道:“你把这血书送给宝亲王……” “宝亲王?我不知道什么宝亲王啊?”小六子迷糊道。 “这你放心,宝亲王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你只需要随意去京城打听一下,会有人知道宝庆王府在哪里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宝亲王,你就要靠你灵机应变了。” 我已经我已经离开京城很久很久了,其实我也不过是离开半年而已,而我与胤祥在一起的日子更是寥寥无几了,我们错过了二十年才在一起的,怎么可以这样的短暂呢? “大妹子,你什么来头啊?一伙儿是皇上的弟弟,一伙儿是皇上的儿子,您该不会……”栓柱听我如此说,更是疑惑我的身份。 我道:“栓柱,这你倒是别理会,也千万不要随意乱说,会招来祸害的,我只能告诉你,若是找到了宝亲王,咱们就都好了。” “可是,兰姐姐,若是找不到宝亲王,或者宝亲王不见我该如何是好啊?”小六子疑问道,是啊,若是弘历只当他是一般的乞丐,拒之门外该如何是好呢? 我思索片刻道:“宝亲王总是要出府们的,若是他不见你,你便大声喊道‘伊人何所依”与“小西”,他听到之后自然会召见你的。”弘历如此爱和兮,听见“小西”这个名字,不可能不见的。 “他若是问你是何人?你便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血书交给他就是了,切记,只能交给宝亲王,其余人等都不能给,还有,他若是问你别的事儿,你一律要求就是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找来什么祸害,他若是有心自然会明白其中含义的,若是他要跟随你过来找我,你便问他‘你是巴豆孝子吗?’他若是回答‘是’,你便再问‘这话你是哪里说的?’他若回答是‘钦安殿’,便说明这就是宝亲王了,你便带他来找我。” 我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故此决定留意心眼,以免有人假冒弘历来伤害我,到时候不单单是我,只怕这一群人都没有活路了。 “嗯,兰姐姐,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可以会事情办好的……”小六子信誓旦旦地道。 栓柱嘱咐道:“这可是大事儿,你小子都不能误事了,敢不办好了,我追着你打到天涯海角。”他们并非亲人,只是因为逃难而聚到了一起,没想到已经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的身子本来就是不好的,从前海然便说我的身体里有个沉睡着的虫子,随时都会苏醒过来的,如今也不知道是否苏醒过来了,只感觉心里火烧一样,每当想起胤祥与相处的时光,便觉整个身子被一座大山给压着,压得我喘不过起来,很是难受。 灵芸如今已经八岁了,也会照顾人了,拧着丝巾蘸水给我擦脸退热,双珠与美霞则是帮我照顾着泽类,我感觉自己很幸运能够遇见他们,不然这一路都不知道该如过来。 泽类跟着我一路上经历这些事儿,好似也懂事多了,不如从前那般总是找我要娘了,乖乖地听着双珠与美霞的话,天暗下来,就歪在双珠的怀中睡着了,双珠与美霞看着跟灵芸差不多高,但是实际上都已经十二三岁了,只是因为从小便吃不饱的缘故,故此看上去很是矮小。 暮日如金,夕阳透过破庙屋檐上的缝隙洒落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可是却感觉身子极其的沉重,沉重得我动都动不了,然后就是头浑浑噩噩的,好似有人把我关在一个大鼓里,然后不停地敲打,成千上万只的飞蛾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可不能死,我可要是好好地活着,胤祥怎么可以就丢下我呢?不会的,他还说让我做好糕点等着他回来吃呢?他一定是被谋害的,我要替他报仇,我要替他讨回公道,我不能让他就如此白白的死去,我不能! “兰……兰……” “胤祥,胤祥是你吗?”感觉胤祥就在我的身边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威风禀禀,他朝我挥手道:“兰,我走了,我要走了……”渐渐地,他的身子离我是越来越远了,试图去抓住他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不,不要,你不能走,不能抛下我……”我追着喊着,但是他都无动于衷,只是面带微笑地漂移着离去,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了,渐渐地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无论我怎么跑怎么追,他还是离我那么的远,而且是原来越远了。 “啊……”我尖叫一声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吓到了意味在我身边安睡的灵芸,她忙起身道:“额娘,你没事吧!”看见灵芸,我便知道,胤祥不过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更是觉得难受,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不好,大妹子,你听……”栓柱突然说道,我仔细听着,外头好似有马鸣声,而且听声音不止一匹,该是有四匹马?不该,不该,如实弘历他知道事态严重,不会带这么人过来的。 “快,灵芸,我们快躲起来……栓柱,你带着他们在外头就是了,京城无人认识你们。”泽类还美霞与双珠怀中安睡着,他也没人见过,只有我与灵芸,宫中的人都认识的,故此我们躲起来就好了。 破庙里的泥土菩萨都已经败落了,我与灵芸便躲到那断了一只胳臂的如来泥像后面,拿着破旧的帷幔挡住身子,该不会是小六子没有将事情办好,故此才引来了旁人吧! “栓柱哥,我回来了……兰姐姐呢?我宝亲王带过来了。”小六子进门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偷偷瞟眼看去,只见弘历、高采和、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一同出现在这破庙里,这才略略的放心了,是弘历,是他来了。 “宝亲王?”栓柱有些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句。 弘历忙问道:“我额娘呢?”额娘?他还当我是他的额娘? “额、额娘?”栓柱又是一愣,他肯定是在想,如果宝亲王唤我为额娘的话,那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弘历……”听弘历还唤我为额娘,我自然什么都不怕了,不枉我认他当儿子。 “额娘……”大半年未见,他依旧一层不变的黑色长袍,眉宇间透露着冷漠与严肃,眼神之中有着一丝丝的冷冽,只怕是没讲过我如此潦倒不堪的模样,故此不敢认我。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报血仇难安息 2 “弘历……”我再一次轻轻地唤了一声,从泥像的后面走了出去,弘历愣愣地看了我几眼,这才认出来,跑到我跟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唤了一声:“额娘!” 我再也支撑不下去,我早早就支撑不住了,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我坚强的肩膀依靠了,什么都不理不顾地将弘历抱在怀中哭诉起来,满肚子的委屈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只是一味的哭,一味的流泪,双手狠狠地朝他的后背拍了几下,你当初怎么连送都不来送我啊?你可知道我差一点就死在去慈云寺的路上啊? “额娘,对不起,让您受苦了?”弘历紧紧地抱着我道:“您还活着,怎么也不拖人给儿子送个信啊?弘历只当您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啊,胤祥说过,他们都当我已经连同马车一同跌下山崖身亡了。 “儿媳高采和给额娘请安……” “奴才高恒给娘娘请安……”随弘历同来高采和与另一位男子跪地给我请安,栓柱与双珠、美霞都惊讶坏了,忙着也跪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这才发觉有这么多的人在我,而我却如同孩子似的,痛哭流泪,忙着擦干了泪水,道:“你们快起来,快快起来……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不过是庶人罢了,怎么能够受你们的大礼。” “额娘,这是高采和,您见过的,这是她的兄长高恒,如今在我府上当差。”弘历为我介绍道,高采和没有嫁给他之前,我就知道将后她必定会恩宠无比,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等大事儿都不忌讳她,而且还如此重用他的兄长,可见弘历对她宠爱至极了。 “嗯,好好!”我点点头,可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额娘,我先接您跟灵芸到我的京郊的一所别院先住下,别的事儿,我们随后再谈。”弘历见了灵芸也感觉很是亲切,灵芸唤了一声:“四阿哥……”惊了弘历一跳,弘历俯身碰了碰灵芸的额头道:“灵芸,你会说话了啊?” 灵芸点点头道:“多谢四阿哥当日救命之恩。”灵芸朝弘历微微俯身道,救命之恩?怎么从未听灵芸说过呢?“若非四阿哥让颂贵人带着灵芸出宫交给了额娘,灵芸早就死在紫禁城内了。”说着便跪地给弘历行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原来如此,我当皇后与淑妃当真如此大方让灵芸跟着我走了,不过跟着我更好,正好把我们一同杀掉,只是她们没想到我们的命如此硬朗,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快起来,快起来……你也受苦了。”弘历扶起灵芸道,那边泽类醒了过来,见了这么多的陌生人便有些害怕,跑过抱住我的腿怯怯地喊了声:“娘……”。 “额娘,这是……?”弘历疑问道。 我将泽类抱在怀中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泽类,快叫叔叔……” 泽类有些不愿意,弘历也惊讶道:“额娘,我唤您额娘,他也唤您娘,他该唤我为哥哥,怎么能够唤叔叔呢?” 泽类听弘历这么说,忙喊了一句:“哥哥……”他是弘时的孩子,理应唤弘历为叔叔的,怎么能唤哥哥呢?我纠正道:“泽类,要唤叔叔……不能唤哥哥!”弘历虽然不明白到底我为何要这样嘱咐,不过他该猜到是有深意地,故此没有追问。 “这些人?”弘历指着栓柱等人问道,他们只怕没见过这么大当官的,故此依旧跪地不敢起来。 “他们都是额娘的恩人,若非有他们额娘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你一定要帮额娘好好地安置他们……”如今是胤祥的丧期,弘历作为侄子想必也是去守丧,只怕不能离开京城太久。 “嗯,我知道了,额娘,为了掩人耳目,我会另外派人来接他们的,今儿,您先跟我们回去吧!”他言之有理,我便与栓柱、小六子、美霞、双珠四人告别,嘱咐他们不要乱走动,明儿就会有人来接他们了。 “四爷,您还是赶紧回京城吧!若是明儿早晨不能去怡亲王的灵前上香,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怪罪的,这边交给奴才就可以了。”高恒提议道,从京城到保定快马加鞭只怕也得一天了,他只怕得赶夜路回去了。 弘历点了点头朝高恒说道:“嗯,万事小心……”又与我告别道:“额娘,咱们回京后再细说。”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我唤住他道:“弘历,替我给你十三叔上一柱香……” 胤祥,我来了,我回来了,若是知道那一日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或者我该与你一同上京,要死咱们也一起死吧! 当夜,高恒准备了马车,先行带着我与灵芸、泽类前往京城,我的身子自然还是如此病病殃殃的,加上伤心过度,连日来的劳累,已然是精疲力竭,难以支撑了,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个安神教,便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我感觉这段子日子,我的神经一直都紧紧地绷着,如今好不容易是松懈了,于是身子跨了,精神一跨了,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晌午之时,我终于再一次踏入了京城,我已经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当初离开京城时,我是昏迷着的,不知道离开时有多么的难舍,但是今儿回来了却感觉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这个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虽然我长出门,整日在府里或者在宫里,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在这京城里,知道京城哪里的糕点最好吃,哪里珠宝最名贵,哪里的衣裳做得最好,总是有些熟悉感的。 “四阿哥如今的状况如何?”我朝高恒问道,高恒毕恭毕敬地朝我抱拳禀告道:“回娘娘的话……” 我忙打断他道:“我已然不是什么娘娘了,不过是庶人一个,你不必如此多礼。” “可是,您是四爷的额娘,那便是奴才的主子。” 见他如此有礼我反倒是不能拒绝的,便道:“那你唤我夫人吧!这便是对我的尊重了。”从前人人都唤我娘娘,华妃娘娘、华贵妃娘娘、福嫔娘娘、熹妃娘娘,可是这些称呼我都不是很喜欢,我喜欢人家唤我为“夫人”,这样感觉很是亲切。 “是!夫人,如今四爷在朝中还是颇为皇上重用的,将许多国家大事儿都交给四爷来办,但是朝堂之上已然有些传言让皇上立太子,以巩固国之根本,四爷还是免不了‘出生卑微’这一条,许多大臣有意进谏让皇上立中宫之子七阿哥为太子。” 七阿哥才四岁啊?可惜皇后的嫡子,自然是尊贵无比的,皇后的娘家在朝堂之上也是颇有地位的,当初皇太后道:“难道把两个身份卑微放在一起,他们就不卑微了吗?” 我是罪臣之妹,弘历是一个丫鬟生的,故此对于皇家而言都是卑贱卑微之人,我继续问道:“那后宫之中,如今是谁得宠?” “自然是淑贵妃的,前不久,淑贵妃的族兄甄玉郎被封为平西大将军,掌兵权三十万镇守西北,随后就是皇上新封的谦贵人了……”高恒道。谦贵人,然后他还是在源源不断地宠信新人啊? “那兰馨殿的颂嫔娘娘呢?”颂芝,你还好吗?用出卖你侍奉二十年的主子唤来的恩宠,你保住了吗? “颂嫔娘娘已然在一月前病逝了。”听后不由一惊,病逝了?果然,颂芝啊?你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她们的算计啊?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好吧,当初在百花面前结拜的四人,终究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了,清颜离开了,声诺也离开了,颂芝最终也是离开了,其实我想,我也好,她也好,都有感觉,那一次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会面了。 “嗯……”没来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从体内流出了些鲜红的血来,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好似已经习惯了,忙着用手擦拭了,若是从前我会惊讶道:“哇,我吐血了。”可是如今我好像习以为常了,会很是平淡地道:“嗯,吐了点血!”不就是吐了点血吗?没什么大碍的。 高恒见了忙着命人去请大夫来为我就诊,又安排了人为我沐浴更衣,我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臭了,从青竹山庄逃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好似就没有好好地清洗过身子里,两个侍女过来伺候我时,都是捂着鼻子的。 我淡淡道:“退下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让我休息一伙儿吧!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伙儿吧,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的苦楚呢?即便曾经我做过很多坏事儿,可是我偿还的还不够多吗? 次日,弘历来到了别院,我们母子好久没见面了,自然有些话要说的,我刚刚服用了大夫的药,心口闷得很,便也就是躺在床上没起身,大夫说我是气火攻心而导致的频繁吐血,切记不可再劳心动气了,否者就会更加严重的。 “我的好儿子,额娘走的那一天,怎么不来送一送呢?那就不担心那是额娘的最后一面吗?”我质问道,弘历只是微微挑了挑嘴角道:“就怕是最后一面,所以才没去的,既然你已经成为一个庶人了,我何必再去做什么‘巴豆孝子’呢?免得遭人话柄……”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报血仇心不甘 1 “嗯,你这个口不对心的家伙,说句好听些话给我这个病人听,会死还是会残啊?”他总是这样的,若真是如此,昨儿见到我就不会这样的激动了。 “不会……”弘历淡淡道。 “哎,你的十三叔到底是怎么病逝的?”我问道,他即便身上有伤,但是不至于会病逝的,那日我给他服下了“醉仙罂粟蛊”时,大夫说过那是灵丹妙药,可以延年益寿的,虽然它都用毒物提炼而成,但是它有缓慢人体各项运转的效果,包括催眠体内的□□发作、伤口蔓延等等作用,故此胤祥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可以好得那么快的。 “额娘离开了大半年,怎么不关心皇阿玛的事儿,反倒关心起十三叔来了呢?”弘历不解地问道。 “你皇阿玛对我如此无情,我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的事儿呢?你十三叔突然病逝了,难道我不能关心关心吗?”我有些吃力地说道,胤禛,你让我别恨你,我就不恨你,可是你为何总是做一些让我恨你的事儿呢? “那也不关心儿子的死活?”弘历有些赌气的朝我问道,我何来的不关心?若是不关心,我何必问他如今的处境呢?嫡子做太子,这才是名正言顺的啊? “你都不关心我这个做额娘的死活了,我为何要关心你这样做儿子的死活啊?不为我守丧就够了,反倒在我的丧期里娶妻,四阿哥,你连巴豆孝子都不愿意做了啊?可见我过往对你做做的种种都是白费了。”不知道为何,我好似故意想跟弘历顶嘴似的,我明知道他并不是如此想的,他这样做不过是让胤禛知道,他与我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的深厚,故此我的事儿才不会连累到他的。 “额娘,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哪里来守丧跟丧期娶亲呢?”弘历依旧是冷冷朝我道,随后好像是感觉斗嘴够了,朝我道:“额娘虽然没有在京城,但是想必听见了一些议论。” “什么议论?”我倒是还没有听见什么议论的。 “听闻十三叔在江南圈养了一个□□,被迷得神魂颠倒,荒废了政务,故此皇阿玛才会快马加鞭命人传旨让十三叔赶回京城过端午节,不知道皇阿玛与十三叔说了些什么?在端午节前夕,十三叔就病逝了。” “圈养□□?”不由想起那黑衣人在山庄的喊了莫忘的名字“钟离歌”?难道是有传言说,胤祥在江南圈养了离歌?故此胤禛觉得他败坏了皇家名声,故此将派人去青竹山竹杀人灭口? “听闻是当初在京城风靡一时的百花楼花魁‘离歌’,后来听闻她被人赎身离开了风尘,缺不料这人竟然是十三叔,想来十三叔这是晚节不保了。” “所以你皇阿玛杀了他?”这谣言到底是哪里来的?我们一只都很小心,怎么会被发现呢?而且莫忘与泽类该是在江南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不该会走漏风声啊?何况,胤祥与离歌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如此说来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没有!皇阿玛因为此事找过我,问过我的看法,我说十三叔的名节为重,此事不宜大张旗鼓,不过不知道是谁依旧将此事给传开了,防谣言就如同防川流,这是皇阿玛无法控制的,十三叔许是觉得名誉受损,无颜面对皇阿玛与皇族列祖列宗,故此气急攻心,旧疾复发,从而一命呜呼了。”怎么会这样呢?不会的。 “不可能……”我道,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别说这事儿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就算是真的,他堂堂一个王爷圈养了一名□□,又能如何?谁还能将他正法不成?宋朝的皇帝不还名正言顺的圈养了陈思思,这不会是胤祥的死因。 “为了保护你十三叔的名誉,你是如何跟你的皇阿玛进言的?”我问道。 “还能是什么法子,自然是杀了那个女人?”弘历淡淡道,如此说来派杀手毁掉了整个青竹山庄的人竟然是弘历?如此说来是弘历杀了离歌?是弘历毁掉了我与胤祥的落霞居,我们的葫芦湖,我们的马厩,我们的莲花,我们的小马崽? “所以,你派人去杀那个女人了?”我继续追问道。 “没有,皇阿玛说,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他要仔细想一想。说来,十三叔真是把皇阿玛给惹怒了,假借追捕朝廷侵犯为由在外圈养□□,沉迷女色,荒废政务,这一回他真是做错了,皇阿玛已经留下情面了,没有将此时摊开,不过是谣言而已,而且丧礼都赶上了国丧,并且立刻封十三叔的第三子继承了怡亲王的爵位,就因为在十三叔的灵前没有露出悲戚之色,三伯伯被皇阿玛狠狠地指责了一番,还被发配到遵化为皇玛父守灵去了。” “哼……”我冷哼一声,他这算是疼爱他的弟弟吗?忠心耿耿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几十年的兄弟,他竟然可以如此…… “胤禛,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在心中骂道,我什么都不信,我只相信是他害死他就对了,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想要收回胤祥手中权利的手段罢了,这一点胤祥早就猜测到了,他消极怠慢追捕朝廷侵犯就是为了给胤禛一个消减他手中兵力的借口罢了,这一切胤禛知道吗? 我内心有了个决定,我要回宫,我要报仇,我决不能让胤祥就死得如此冤枉,但是我如今在胤禛心中已然是个故去的人,甚至可以连他最敬爱的母妃的墨绿龙凤配都可以焚烧,那他对我自然也没得情意了,而我早没有当年的容貌,该如何还能回到深宫呢? “额娘,这些日子,您是怎么过的?那日,听闻随从来报,您在去慈云寺的路上,连同马车一同跌入悬崖,尸骨无存?那么高的悬崖深不见底,谁也没有想到您还会活着,皇阿玛为此也闷闷不乐许久,还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在后宫之中提起您来,待我比从前好了几分,算是他内心对您的一点愧疚吧!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不信任我……给予我的是一切都是虚名,都是为了将后我能够辅佐他另外的儿子而下的功夫?” 弘历说着便有些气愤,手狠狠地朝窗沿上打了一拳,继续道:“你离开后宫之后,皇阿玛封了淑妃为淑贵妃,这个女人很是不简单的,不单将皇阿玛的心拽得紧紧地,而且已经开始参与朝政了,他们甄家的族兄族弟们已然都已经成为朝中大臣,甚至前不久,她的族兄甄玉郎还被封为平西大将军,掌握兵权30万,如此一来,他们甄家可谓是在朝中有了半边天了。” 弘历愤愤不平地道,甄嬛自来是聪慧的,这“女中诸葛”的名讳不是白白来的,当初之所以会输给皇后,只不过是因为某些事儿她不知道,而且太过重视胤禛的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失宠的,如今她在后宫之中这些年了,什么风风雨雨没有尝试过,只怕再不会一味地注重着胤禛的真心了,抓住地位与权势才是她要做的。 “所幸的是她不能生育了,膝下只有茱萸公主。”弘历向来是不喜欢淑贵妃的,那一次在秋千阁处,弘历说的那几句不阴不阳的话,相比也是伤透了甄嬛的心,两人该是成为对头了。 “颂芝她……”提起颂芝我还是忍不住地心痛,毕竟她也曾经唤了我一声“姐姐”,毕竟她也对胤禛有着一份真爱的,“她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好好地也病逝了?” “颂贵人,颂嫔,这个女人……额娘,若不是她害你,你何至于会被贬为庶人,何至于沦落民间,受了这些苦楚?她是你的仇人,为何你还要惦记她呢?”弘历不解地朝我问道,脸上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让我有着一点点的生畏。 “该不会是你下的手吧?”我疑问道,我既然已经“死”了,颂芝又危害不到皇后与淑贵妃,没道理要下手的啊? “我得替额娘报仇啊!”弘历冷冷地道,果然是他啊?虽然我心中难受,但是我也不能怪罪于他,他这样做是对的,颂芝该死,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着皇后将我绊倒,我倒了,弘历不也受到了影响吗?一个危害自己未来的人,弘历这种性格怎么会放过呢? “你没有让她受什么罪过吧!”我问道,好歹是姐妹一场,让她舒舒服服的上路也是应该的。 “我不过是给了她一瓶□□而已,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也是因为她心中对额娘您有愧吧!”也好,没有受什么折磨。 我淡淡地笑道:“为何没有死后哀荣,没有封号呢?好歹也是救过皇上的性命,不该如此冷冷清清的。” “皇阿玛厌恶她都来不及,还怎么会给她时死后哀荣呢?也许正是因为皇阿玛待她如此无情,才会选择死吧,给她个虚名留在后宫之中又有什么意义呢?”原来如此啊? “你是何时给予颂芝□□的?”我心中有个疑问,颂芝在我与胤禛之间已然选择了胤禛,故此她怎么会因为对我有愧疚之情而自杀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报血仇心不甘 2 “听闻额娘死讯之后……” “那颂芝的死便不是你的□□的缘故,她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毒害的。有一种□□叫做五谷软香散,以五谷为原料磨成粉,配上在大漠沙里成长的血珠沙棘,便成了一种慢性□□,混入食物之中,无色无味,沉积于体内,日积月累,就会令人无声无息的死去。当年的襄嫔就是如此死去的。”颂芝啊?我该提醒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对你,毕竟你与襄嫔不一样,你是一心想要保护他的啊。 “五谷软香散?后宫之中果然毒物横行啊?谁还会杀了她为额娘您报仇呢?”弘历问道。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道:“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不想看见而已,但是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杀害,所以用了□□。”襄嫔的事儿当声诺说那□□是名贵无比,一般人得不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胤禛下的毒手了,襄嫔若是自己是死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是否能够安息啊? 人生最痛苦的事儿我才莫过于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吧!我、佟佳?月宾包括襄嫔、颂芝都是被他算计的女子,也许他还算计过别的女子吧!帝王的三宫六院那么多,他除了“爱”与“欲”想必还有许许多多的阴谋吧! 难怪有人说“后宫是见不得光”的地方,不但不能信任那些对你好的宫嫔姐妹们,连对你好的夫君都不能放下戒备之心啊,官宦们送女入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荣华富贵与门庭显赫,帝王选那些女子入宫又何尝不是拉拢朝中大臣呢?说来说去,我们女子都是被利用来利用去的棋子,当初哥哥送我入雍王府,不过是为了投奔雍王爷,为自己在军中谋个好前程,胤禛如此宠爱我,也不过是为了拉拢哥哥这个大将军好好地为他上阵杀敌,保卫疆土罢了。 “哈!原来是这样啊?我的皇阿玛很……”弘历冷笑一声,他想说什么说什么呢?说残忍?还是别的…… “我走之后,宫中还发生了别的事儿吗?” “没有,最大的事儿,子淇姨娘她……”提起裕嫔,哦,不,现在该称呼为裕妃了,弘历的脸色便不太好看起来,裕妃她怎么啦?她在后宫之中一向是与世无争的,不该出什么的才对啊?何况,不是听闻她与弘昼一同搬出了紫禁城吗? “她怎么啦?”我关切的问道。 “不幸从凤鸣轩的楼梯上滚落下来,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捂住了嘴,怎么会这样呢?是谁下的手?为何要对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下手呢? “是谁?皇上没有查吗?”姐姐啊姐姐,我早知道你再这样四处充当好人迟早会出事儿的,你不与别人相争,难道别人也会不与你的相争啊?即便是一块石头,不危害任何人,但是你挡住了别人的道路,他也是一样要将你挪走的。 “子淇姨娘说是她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与人无尤,也许是真的,只要这样,皇阿玛才会放她出宫,让他与弘昼逃离这个是非多的紫禁城。”经过弘历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是啊?这样的事儿,她一定能够做出来的,何况,那时的我已经离开了紫禁城,她更是孤苦无依,胤禛对她越是恩宠,她便越是危险,她的儿子也越是危险,为了保护她的儿子,她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你的子淇姨娘真是个伟大的女人!”我感叹道,也许膝下无子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儿,淑贵妃再厉害,若是茱萸公主在皇后的手中,不也只能是乖乖的就范吗? “额娘,此后打算怎么办呢?”此后?我的人生还有此后吗?胤祥,你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世间里该如何是好啊?若是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如此短,我一定不让你回京城,我们逃到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到京城来,任由他宰割? “弘历……你说额娘该怎么办呢?”我问道,我也不知道啊? “弘历既然回到了京城,那自然该回到紫禁城里去啊?有额娘在,淑贵妃、皇后也不能这样一手遮天了,无所顾忌了。”弘历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只是我该如何重新回到紫禁城呢? “如今的我,不过是残花败柳,哪里还能侍奉君侧?何况,皇后与淑贵妃若是知道我还尚在人间,岂能轻易的放过我?我这些日子碰见的杀手可不是一个两个。她们始终还是不会放过我的。”想起胤祥我就忍不住的落泪,我以为我找到了胤祥就找了我将后的人生,但是为何这样的短暂?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愿望,我说,我想与胤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我愿意承受任何的苦难,为何?你还是要将我们分开呢? “办法总是有的,只要额娘有这个决心?”弘历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他对于胤禛的帝位是势在必得的,他让我重回宫廷自然也是为了太子之位,而我,岂能让胤祥就这样的白白牺牲呢? 皇后与淑贵妃如此不放过,我又岂能宽宏大量的放过她们呢?我在民间这段日子所承受的苦难,岂能白白的承受呢? “弘历……”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弘历也轻轻地应了一声,我招手命他过来道:“弘历,你可不可以抱抱额娘……”我现在很脆弱,脆弱到整个身子都快要散架了,我需要依靠着什么? 弘历走近我的身边,让我从床榻上扶起,轻轻地将我揽在怀中道:“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要得到这个天下,再不会让任何人看不起?或者被他们所牵制,额娘,您要帮帮我……”皇位是多么的吸引人啊?胤祥说过,他们兄弟之间的皇位之争,没有得到皇位的自然下场惨烈,得到皇位的也未必就能快乐了,弘历算是很幸运的,没有那么多的兄弟,弘时已经不在了,弘昼志不在此,只有福沛这个几岁的小阿哥,只要绊倒了皇后,那皇位自然而然就是弘历的囊中之物了。 “弘历,你累不累啊?”我靠在他的怀中感觉很安定,我再不用那样苦苦地坚持着了,我也坚持不住了,我需要休息,我需要依靠。 “我不累……”弘历很是倔强地说道,不累?或者还是乐不知疲吧!他当初只怕不是趁着皇位来的,现在他不得不将皇位当成自己的目标了,因为他不想失去了美人又丢了天下。 “弘历,从第一眼在太和殿了看见你,你黑色的长袍,冷漠的眼神,蹙眉的表情,像极了,像极了,你像极了你的皇阿玛,简直就是年轻时他的模样,那一眼我几乎产生了错觉,以为你就是他,以为我们都回到了那年轻时的模样,可惜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事儿发生了,是永远也无法回头的,时光会带着我们一步一步地朝前,不可能让我重新来过,只能让我们有意无意地回头看,那时便恍然大悟,哇,然后那时的我,做得那么的错啊?为什么当时都没有感觉呢?” 我静静地靠在弘历的怀中倾诉着:“也许这就是悔悟吧,我悔不当初啊……我既然挣了二十年那个我并不是很想要的东西,二十年啊……我不想二十年后,你如我这般悔悟,日日夜夜地感叹如果让我回到二十年前该多好啊?如果让我回到过去该多好啊?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若是那时才知道努力奋斗争夺了很久的东西却并非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那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你这奋斗的路上渐渐地丢失或者迷茫,你该多难受啊?” 皇位真的是他想要的东西吗?会不会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若是如此的话?何必去争夺这个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呢? “我想要的就是皇位,这是作为皇子唯一的追求,额娘,你在深宫这些年,你该明白,许多东西,不是你不争,就可以退出争斗的,你看看子淇姨娘的下场,你就该明白了。”是啊?长听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人在紫禁城,又哪里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呢? “嗯,额娘我在某一个时刻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再也不会踏入紫禁城一步,但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要进去了……那里是一个牢笼,一个金色奢华的牢笼,关在里面的人都是一只只小小的金丝雀,既想要自由自在的飞翔,又想要安逸富贵的生活,故此在笼子里拼命地振翅飞翔,到头来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也跳脱不了笼子的束缚。” “所以,只有做了那个能够有权利掌握笼子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也许吧!也许当了皇帝是可以得到一些自由的,我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道:“弘历,答应我,若是有一天你当了皇帝……” “若是有一天,我当了皇帝,我一定会封额娘你为皇太后,让你享受史上最高贵的尊荣,好好地孝顺侍奉您颐养天年,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最高贵的尊荣?其实作为一个卑贱的乞丐,未必就比不上那高贵的妃子了,至少在我饿的时候,有人给我扔来一个馒头,尽管那是脏的,在我渴的时候,有人递给我一碗水,尽管那是涩的,在我无依无靠的时候,有人愿意与我相互扶持,在我的孩子生病的时候,有人愿意为我们去偷食物,有人愿意去为我们跪求大夫? 第三百三十章 天崩地裂理难容 人间还是自有真情在的,只有那个紫禁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不……若是有一天你当了皇帝,你要把我放出那个牢笼,我一点儿也不想在里面,那里的空气让我恶心,那里的人让我更加恶心。”我浑身软弱无骨地瘫痪在弘历的怀中,让我再脆弱一个晚上吧,明儿我就要精神抖擞地去战斗了,让我最后再休息一伙儿吧,明儿我要过从前那总处心积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了。 弘历派人给我送来两个侍女,一个唤作曼姬,一个唤作夏荷,两个都是极好的,只是身边许久无人伺候,反倒有些不习惯了,许多事儿更加喜欢亲力亲为,弘历见我如此格格不入便道:“额娘在民间受了许多苦了,既然还活着就该给我送个信,拼命也会护着您周全的。” “身不由己罢了,跌落山崖被一个过往的商人救起,睁开眼睛时已然到了南方,后来救我的人便将我搁在那边,自己走了,屋漏便逢连夜雨,住的地方被强盗给盯上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捡回了一条命,遇见上了要北迁的难民,便一路走了回来,到了保定便病下了,再也走不动了,幸亏有你……” 既然我要回到紫禁城,那我与胤祥的事儿还是不要让弘历知道的好,免得节外生枝,这几日我在这个院子里倒是住得舒坦的,只是灵芸与泽类都有些想念栓柱、小六子、双珠、美霞,弘历说安置他们,却也不见他们被接进来。 我问道:“咦,你把栓柱他们安排到哪里去了?他是瘸子,你随意给他找点轻松的事儿做,让他有个吃饭谋生的地方,小六子呢,年纪还小得很,你还可以□□□□,至于双珠与美霞就给我吧,灵芸跟她们两个相处久了都有些依赖,那两个孩子别看她们是乞丐,却很是伶俐的,加以□□,留在身边大有用处。”我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弘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由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弘历该不是……忙朝弘历问道:“你,你该不是把他们给……”我不敢说出后面的字眼,弘历的心肠向来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难道额娘希望有人知道您曾经沦落为乞丐过?”弘历冷冷地说道,不由感觉心中一抽,他竟然真的把他们给……,我起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给了弘历一个耳光骂道:“你混蛋,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双珠跟美霞才十二三岁,小六子也不到十八岁,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的?” 我本以为找了弘历就可以帮他们摆脱困境,没想到反倒是害了他们了,是我对弘历的了解还不够,我怎么没想到弘历会这样做呢? “不过是几个乞丐而已?值得额娘如此动怒?你要知道,我很不喜欢别人打我的脸。”弘历捂着脸狠狠地朝我看来,这孩子,真是让我爱恨不得啊?我不忍他那般的痛苦无助,可是我又怎么能够忍受他如此草菅人命呢? “弘历……我……”举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捂着心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拥挤到了一块儿,好像约好了要一起从我喉咙里跳出来,可是又跳不出来,故此都卡在嗓子眼里。 “孩子,我……”我想说我不过故意要打你的,我不是有意要叱喝你的,但是,我根本就说不出口,我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你怎么就动了手了呢?弘历这不也都是为你好吗? “好了,额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的?要是如此,你回了紫禁城也不过是爱欺负的命了,不如就住在这里藏头藏尾的度过下半生吧!”弘历将我如此痛苦,便伸手朝我轻轻一推,我的身子便摔倒在地,是啊,我何时便得如此心慈手软的。 “那你总要与我商量商量,给他们点银子放他们离去也是好的,好歹,这一路走来,都是他们在帮衬我,不然我、灵芸、泽类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我坚强地擦干了泪水,是的,既然要回宫,便不能如此心慈手软了,不然怎么做她们的对手呢? “我从来都没说我杀了他们,都是你自己想的……”弘历冷哼一声道,不由觉得舒服多了,忙爬起身来问道:“当真?”见他冷着脸不言语,又道:“我不信你!” “爱信不信?我命人把他们送走了,至于送到了哪里,我知道都不知道,因为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弘历依旧是态度冷漠的,我这才相信他们几个还尚在人间,也许弘历是对,跟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性命之忧了。 “额娘,你得先调整好身子,其余的事儿,都等您的身子好了再说,我看你这样的病病殃殃的,都在想,当初那个为了认我为子,不惜以身犯险坠落御河的你去了哪里?是什么拿走了身上的那股魄力?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脆弱?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爱流泪?没有人可以同情你,也没有来怜惜你,你的泪水要流给谁看?擦干眼泪的还不是你自己的双手,既然如此,何必流出来呢?” 是啊,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我的泪又是为谁而流?我脸上的泪又有谁能够为我擦干? “是,我不能如此软弱了……我们得快些想法子入宫才好,我不能再让她们继续只要嚣张下去了。”可是我本来就是被废弃的人,而且还被传言已经不在人世,那我该如何才能入宫去呢?胤禛见了我,是会欣喜呢,还是会厌恶呢? “调整好身子,便一切都好了,入宫之事,我自然会想法子。”弘历略有深思地说道,唐朝武则天也曾经被赶出宫去过,但是那是因为她年轻貌美,所以才被新皇牵肠挂肚,迎入皇宫,侍奉两朝天子,我算什么啊?早没得了美貌,如今又受了这些苦楚,皮肤便得粗糙,脸色也变得蜡黄,当真是人老珠黄了。 “你皇阿玛他曾经是很信佛的,也许从这方面入手,还有可图,我是被废弃的人,若是自己入宫,或者别人引入宫廷,都是不好的,都会被人说三道四,而且后宫的那些女人也绝对不会轻松地放过我,故此必须让你皇阿玛出宫来找我才好啊!” 我思索再三,想着,他后宫佳丽数之不尽,岂会出宫来找我这个曾经毒害过他的女子呢? “他整日里操劳国事,让他出宫真是极难的,此番十三叔薨了,他便是断了左右手,更是忙得分身乏术,脾气也是极其暴躁的,朝上三番五次的叱喝大臣们,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了,连十七叔也不能真言进谏了。”提起胤祥,我的心更是不好受,心里对胤禛的恨意也再增加了一份,心里骂道:“活该,有一个全心全意想要为你效力解忧的人,可你偏偏容不下?” “也许,他此时正是需要一个救世主吧!额娘,你且好好地养着身子,其余的事儿,就交给我来作罢,不出三月,我定会想法子让皇阿玛亲自来宫外迎接你。”弘历心中好似有了计策。 “弘历,你可千万要小心,你好不容易还有了如今的地位,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你不如从前,孤身一人,你现在妻妾成群,你不要再有着当初那种不要命的劲头,若是你让他来找我,他那多心多疑的性格必定以为你有所图谋,会迁怒给你的。”我嘱咐道,他有他的所谋,我也有我的所谋,信任也好,利用也好,无论如何,我是不愿意再连累他的,她这辈子已经承受太多的苦了。 “是,我知道,对了,额娘,思妍要为我生下第二个孩子了,她有孕了……”弘历略微有些高兴的说道。 我记得苼瑶是有孕的,按日子该要临盆了吧!他怎么也不提一提呢?我问道:“苼瑶是不是该临盆了?” 听我提起苼瑶,弘历刚刚的喜悦之情便也消失不见了,淡淡道:“是,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吧!” “她是你的嫡福晋,她的孩子就是你嫡子,怎么你还如此闷闷不乐呢?”我知道他心中没有苼瑶,但是人家待你一心一意何必如此不待见呢? “今年元月里,润儿六个月的孩子没了……”润儿?听到此处便觉得弘历心中更是苦了,他最开始是中意润儿,若不是皇后在中间捣鬼也不会如此乱点了鸳鸯谱。 “这是怎么回事儿?” “苼瑶与润儿一同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淑贵妃,不知道怎么,苼瑶就摔倒了,润儿为了救苼瑶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子淇姨娘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孙子没有了。”弘历说着便有些痛心起来,又是淑贵妃?这个甄嬛,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如今她是被皇后从困境之中磨练出来了,变得百毒不侵,水火不入了。 “嗯,也许这就命吧!如今他们一家人远离了紫禁城,那一切都好了。”当初为了打压淑妃,皇后将与世无争的裕嫔接进了紫禁城,辗转几年,为了离开紫禁城,子淇姐姐失去了她的腿,还有她的孙子,不得不说紫禁城内污秽不堪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见旧郎满身悲 1 “皇后那侄女儿呢?” “可娴啊!哈,还是个孩子罢了,整日里嘻嘻哈哈的,无忧无虑的,偶尔总是羡慕他,一天到晚嚷着我给我生个孩子,却连孩子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还是会为了跟永璜抢食儿吃,闹得王府里乌烟瘴气的。”说起可娴,弘历的嘴角竟然会携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可见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乐趣。 “那你的新福晋高采和很是好吧!”提起高采和弘历嘴角的那一丝丝笑容又不见了,许是这个女子可以令他想起和兮来吧!淡淡地道:“采和是极好的!”之后便没有了别的言语。 我感叹道:“看来你的这个几个福晋都被□□得很好,不至于如同我们当初一样,做出些什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儿来?儿子,这是你的福气啊?”想当我们在王府的时候,虽然没得宫中那般厉害,却总是有着些摩擦的,若说是家务宁日,也未必不可的。 “思妍文静体贴,苼瑶端庄大方,可娴天真灿烂,采和巾帼不让须眉,都很好!”再好又能如何,都不是他心中的女子。 “怡亲王薨了,和兮该回来了吧!你们见面了吗?”本来不想问的,但是我心里也是十分挂念和兮的,不知道他在蒙古过得是否愉快? “和兮怀了身孕,皇阿玛担心她的身子不让人告知她,故此没有回京奔丧……”原来如此,不知道胤祥是否知道这个消息,他的爱女怀了孩子,他要添个外孙了,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了。 “她在内蒙过得好吧!” “世子自然是待她极好的,只是她的身子,到了内蒙多有不便,寒症发过了好几回,皇阿玛想着接他们夫妻来京城居住,她总是拒绝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已经是科尔沁的儿媳妇了,怎么还可以住在京城呢?我想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到了京城了,这辈子都看不见那群林尽染的香山枫叶了。”苦命的孩子啊?每当想起弘历与和兮,我便觉得我承受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罢了罢了,她过得好便是了,你啊,该放下就放下吧!”我安慰地拍了拍弘历的肩膀,弘历挑嘴一笑道:“本来都放下了,额娘非要提起,怎么办呢?” 我深叹一口气道:“那就当额娘什么也说吧,咱们此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得好好地走下去,好好地过下去。”我走到了梳妆镜前,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很多,是啊,心爱的男子不在了,我能不憔悴吗?能不老吗?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京城四面八方都有着谣言,说是京城内有一个“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下了凡尘,专门救济贫苦百姓,为他们消灾解难,施粥布米,散些钱财,让他们解除燃眉之急,甚至还传言她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名声一日大过一日,广受京城贫苦百姓的爱戴与敬仰,更有人在京城各处建立起了庙宇,侍奉朝拜! 这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自然就是我了,在穷人堆里待过故此知道了些民间疾苦,于是便与弘历商议,散去些钱财好好地收买百姓的心,若是传入宫中,胤禛自然会留意的,到时候随意找个人提议让我入宫朝见,或者让胤禛出宫微服私访,那我们的重逢便就是水到渠成了。 只可惜要救济难民只要善心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真正的拿出些钱财来,弘历几乎是倾尽所有让所有的钱财都给了我,但是这些还是不够的,不由想起当日我命颂芝与凌柱在外招揽钱财的事儿来。 当时就是担心有一日会东窗事发,故此打发襄嫔身边的侍女月息出宫的时候,命她将我的一部分钱财放在钱庄里存了起来,大概有十万两的银票,我在高,她在低,我也不怕她跑掉了,即便是天涯海角,她又能跑到那里去呢? 让弘历派人去找,果然,她没有那个胆量敢私吞我的财产,于是便有了资本,那些贫苦百姓们整日里饭都吃不饱,突然有人肯出钱资助他们帮助他们,他们怎么会不说好的,久而久之,我这个“活菩萨”的名声就是越来越大了。 而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老天爷给我送了一份大礼,雍正八年八月,正是怡亲王薨了一百日的日子里,京城竟然发生了地震,百姓死伤无数,许多民舍倒塌,天崩地裂,沙土流失,山上的树木、稻田里的谷子、积存的粮食,牛羊生禽等等都损失不少,胤禛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因为这天灾而焦头烂额的。 带着文武百官到天坛祭祖,亲自书写罪召,说自己这些日子有些荒废了政务,不如从前那般勤奋,故此惹怒了老天,才会在天子脚下国之都城发生了这种灾难,弄民不聊生。 我却不做如此想,那日正是胤祥辞世的一百日,我只当这是他在告诉我,他死得很是冤枉让我替他报仇,进宫的心便更是坚定了,我一定进宫好好地跟他们讨回这笔血债。 那一天,我穿着洁白长裙,带着大檐帽,就如同在江南时的那副打扮一般,只不过当时是因为没有头发而不得不带着大檐帽,如今却是为了故弄玄虚,引入注目。 京城九门之内受灾情况还是很好的,但是京郊各处便是惨不忍睹,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处处都能看见被房屋梁柱压着的尸首,哭声更是惊天动地,活着的人抱着自己的亲人哭得泪流满面。 朝廷自然是会派官员赈灾求人的,但是那里顾忌得过来,我如此打扮出现在京郊的灾区里,自然引着一群受苦受难的百姓叩拜哀求,那一刻,我真心希望自己是观世音菩萨,真心希望自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惜我却不得不利用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做一番功夫。 “观世音菩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没有断气……”一个少妇抱着自己大约四岁的孩子跪拜在我的面前哀求道,我俯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额头上还有着一丝丝的温度,但是气息已经非常的微弱了,是被掩埋在沙土之下太久的缘故,已然有些窒息了,只怕是救不活了。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愿意替他去死……。”少妇跪拜在我的脚下继续哀求,我道:“你的孩子,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灵魂脱离了肉身而已,你不必太过伤心了,这些有些钱财,赶紧将孩子的肉身埋起来,欢欢喜喜地送他回天国吧!” 少妇接过银票朝我再次跪拜,我继续道:“我佛慈悲,只能渡过有缘人,施主虽然失去了孩子,但是那一边,有另外一个母亲抚养你的孩子,必定不会让他受苦受难的。” 那边有一位老奶奶正抱着自己已经短了一只胳臂的孙子放声大哭喊道:“老天爷,你拿我的命去唤我身子的命吧,这可是我们老李家唯一的独苗啊!”我走进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为他包扎了伤口,给他服下了止疼的药。 道:“城区内正有大夫在义诊,赶紧带着孩子去看看吧!这些钱财够你们重新建筑房屋了。”这么多的灾民我也不能一一的救济了,只是与他们一同承受这些苦难也有必要的。 我也会如同那些百姓一样,拿着各种工具挖掘着被埋在沙土里的人,我内心虽然另有所想,却也想着能救一个人算是一个,曾经我的性命也如同他们一般被命运所摧残,是那些善良的人们救了我。 而支撑着我做这些事儿的动力,自然是知道,我在灾区所做的一切都会被胤禛看在眼睛里,如此才能引起他的注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京城的南郊本来有着最好的水稻田的,从前胤禛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在这边有庄园,许多皇亲贵族都在这边有着自己庄园,年年都能收回去很多粮食,但是如今被地震一震,几乎是夷为平地了,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本来在这边照顾庄家的农民也是死伤无数的,我一日里就如同徒步前行,遇见伤者便会帮忙包扎伤口,散给他们一些干粮或者钱财,让他们可以治病抓药,遇见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也会一一地收养,弘历特意为我备下了一所废旧的宅院,灵芸与泽类还有前前后后被我救济的灾民都在里面,有人负责熬粥,有人负责照顾病人,照顾小孩,虽然不能给予他们很好的救助,但是好歹可以衣食无忧,不至于会被饿死。 许多灾民知道我在南郊救灾,也有主动来投的,故此来多灾的百姓是越来越多,多得我无法想象,后来大家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便在旧宅的外边搭起了帐篷,让大家可以做一个简单的休息。 地震过后,偶尔还会有余震,大家并不是很安全,朝廷虽然再派人救灾,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朝政之事总是商议来商议去,等文武百官拿出抗灾救民的方案来,百姓们早不知道承受了多少苦难。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再见旧郎满身悲 2 地震后的第十天,便有官府的人找上我来,是胤禛御前侍卫沈怡然,此人是谨妃(也就是从前的惠嫔)的族弟,如今后宫之中满是沈家与甄家的人了,弘历早早就跟我说过,沈眉庄与甄嬛自从入宫就是好姐妹相互支撑,承受过那些苦楚之后更是关系紧密相互帮衬,才不至于被皇后一一击破,落下一个与我一样的下场。 “敢问阁下可就是百姓口中相传的大善人活菩萨?”许是知道我的名声,故此对我十分客气,我微微行礼道:“大善人活菩萨不敢当,只不过是见不惯这民间疾苦,略尽微薄之力罢了。” “我家主子想要见您一面,还请随我来?”他虽然是乔装打扮的,但是我弘历早就知会了我,我知道他是胤禛派来的,但是却必须装做不知道,便道:“瞧您穿着打扮,想必是位贵人,那贵人的主子更是贵不可言了,若是施主可以捐赠些钱财散给我们这些灾民,便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此处这些灾民还需要贫尼的照顾,实在走不开,还请见谅,见谅……” 我双手合十朝他施礼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沈怡然见我自称贫尼便觉得奇怪道:“师太是出家之人?” 我淡然道:“红尘与出家不过是隔了一道门槛罢了,算不得出家之人,不过是弘扬佛法罢了,我佛慈悲,不忍见贫苦百姓受苦受难。” 沈怡然见我如此有礼,便也不敢莫冒然相邀,只好留下些银子给我暂且离去,我知道这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不久之后,我就可以见到胤禛了,我就可以重回紫禁城与那些人争斗到底了。 大概两个时辰过后,旧宅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便是身穿便服的胤禛,近一年光阴未见,他似乎毫无变化,一如往昔,我这边已然是沧海桑田,再没得当初的模样,他似乎还依旧停留在下旨贬我出宫的时候,仿若就是昨日,他回头朝我道:“兰儿,不要恨朕……”,仿佛就是刚刚我跪地道:“臣妾,跪别皇上……” 从未想过我们还会相逢的,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 歪躺在门口帐篷的难民见了他们这群人穿着不凡,非富即贵,忙着叩头道:“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施舍几个银子吧,家里的房屋塌了,庄家也被埋了,什么都没有啦……”顿时胤禛被一群难民便围着不放了。 他身边护身侍卫自然会挡开这些难民,以免伤害到了胤禛,他见了这些个难民自然心中也是不畅快的,频频叹气。 我正在为一旁为一位伤者包扎,他的头被垮塌的砖块砸了一个大窟窿,我虽然看着害怕,但是还是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小心翼翼地包扎着,听着他们疼痛的嚎叫,不由想起了当初胤祥受伤的模样,我多么希望自己有数之不尽的醉仙罂粟蛊啊,早知道那紫色的小虫子还是灵丹妙药,我便将它们都一一留下,那此时可以减轻多少人的痛苦呢? “老爷,就是这位师太……”沈怡然领着胤禛来到我的面前,我微微抬头看见了胤禛,便忙着回避,沈怡然朝我引见道:“师太,这是我家主子,听闻师太您菩萨心肠救苦救难就如同观世音菩萨转世,特来拜访?” 我微微抬头,早知道他会来,心中早早有所准备,见了他的面容便极其躲闪,有些不自然道:“有礼,有礼!”我带着大檐帽,他自然是看不清我的面容,只当我真是哪里来的活菩萨的。 “不知师太名讳是何字?”胤禛待我冰冰有礼地问道,我急忙转过身去,装出一副很是紧张也很是激动的神情,避忌与他正视轻轻道:“贫尼没得名讳,不过是百姓们随意称呼,让大老爷您见笑了。” 胤禛见我如此,自然会觉得奇怪的,既然觉得奇怪自然会追问,便道:“是我长得如何凶神恶煞?故此师太见了我,不敢正视?”毕竟是一国之君,初次见了我这个民间家喻户晓的活菩萨自然是以礼相待的。 “贵人贵不可言,浑身散发出金光,闪亮耀眼,民妇卑微之身,故此不敢正视,不知道贵人到此有何贵干?”我避忌着他的眼神,将头微微底下。 “为何师太的声音如此熟悉?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胤禛思索一番悠悠说道。 我忙咳嗽一声道:“民妇近来身子不爽,嗓音也变了,地方简陋,不能招待贵人,若是贵人有心赈灾,便捐赠些衣物食品,民妇代成千上万受灾的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师太的身影我也好是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胤禛继续道,我在心中苦笑,胤禛啊,我的身影你见了二十余年,不过短短离开一年罢了,你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娘……”突然泽类从屋内跑出来呼喊着跑我跑来道:“娘,里头有位婶娘疼得厉害,您快去看看吧!”胤禛见了泽类不由是一惊,泽类与弘时幼年时的模样是有着几分相似,如实咋眼一看只当就是弘时年幼时的模样呢? 我忙俯身告退道:“贵人请自便,民妇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朝屋内走去,灵芸正照顾着一位受伤的女子,她正在痛苦□□着,胤禛果不其然地跟了进来,我忙示意灵芸低头离去,免得被胤禛认出来,实际上,我巴不得让他认出来,他若是认出了灵芸,自然也会认出我来了。 灵芸见我使了眼色,便也低头离去,偷偷地瞄了胤禛一眼,不由露出惧怕之情,她曾经是秀嫔的侄女儿就住在储秀宫,胤禛自然也是见过的,胤禛见我认真给那妇人喂药便问道:“受了如此重的伤,怎么不去医馆,朝廷为了赈灾,特意派了宫中御医到民间救治灾民,诊治布药的。” 朝廷的政策自然是好,可惜朝廷的官员并没有如此做,名义上免费无偿给灾难诊断布药,可是实质上都是偷偷收钱的,若是不先交钱给官府买个牌号,宫中的那些太医就是什么都不会理会的。 宫中的太医都是利益熏心的,也许有几个好的,久而久之也就是同流合污了,医者父母心,到了紫禁城一切都变了,他们不是去看病的而是去害人的。 灵芸听见“宫中”二字不由吓得直哆嗦,一个踉跄便摔倒在胤禛的面前,沈怡然只当她如同那些灾民一样要围着胤禛乞讨呢?便忙着上前护甲,其余几个侍卫也是一样,灵芸见了这个阵势更是吓得哇哇大叫,她与我是一起的,我若是回宫,自然也要带着她一起入宫,故此让她继续转成是哑巴,不要说话,以免入宫之后,招惹了麻烦。 胤禛见了灵芸倒是没说什么,许是灵芸离宫多日,容貌有所变化认不出来,那边泽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忙喊道:“不准你们欺负我灵芸姐姐……”这一句倒不是我教的,我也没想到泽类会喊出灵芸的名字来,胤禛心中只怕已然有了猜疑,听见灵芸的名字自然能够想到当初我救下的灵芸身上去的。 我忙着冲到了泽类的身边一手捂住她的嘴叱喝道:“不准胡说……” 灵芸被这么多的侍卫一吓唬,便忙着跪倒在地,双腿直是哆嗦,到了此刻,胤禛心中自然已经明白了什么事儿,我却只是一味的回避,装出一副不想与他相认的模样来。 “灵芸……文秀的侄女儿?”胤禛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虽然朝我看来,我依旧是极其的回避,我辛辛苦苦演下的这场苦情戏总算是起到了效果的。 “兰儿?”胤禛惊叫一声,我只是暗自落泪,不言语。 那边手上的妇女抱怨道:“为官的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哪里配为官?朝廷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罢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兰儿,你还活着?”胤禛有些激动朝我跑来,蹬在我的面前问道,我故作镇定地道:“你认错人了……”隔着帽檐轻纱我看到他的表情里有着一丝丝的惊讶与欣喜,我活着你很高兴吗? “都出去,都出去……”胤禛挥挥手道。 沈怡然担心他出意外忙问道:“老爷……” 胤禛再次道:“出去……”于是沈怡然便陪同侍卫们一同将屋内的灾民挪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只剩下我、胤禛、我怀中的泽类,跪在一旁发抖的灵芸。 “兰儿……”胤禛再次亲切的呼唤道,双手试图拿下我的帽檐,但是却不有些不忍。 我坚持道:“您认错人了……” “朕知道,朕没有,你就是兰儿……天哪,朕以为你真的已经坠落悬崖,尸骨无存了呢?”胤禛激动地说道,我的手微微地松开了泽类的嘴,泽类天真地问道:“娘,这个人是谁?” 我只是一味的抽泣,不答话,胤禛轻轻地撇开了挡住我面容的轻纱,见了我泪流满面的脸,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年来,我所承受的苦难岂是高高在上的他能够理会的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重返宫廷封贵妃 1 他轻轻抬起我的手,摸到我满手的茧子也是不可置信道:“你受了很多苦?”是啊,我受了很多苦,我本来可以不用受苦了的,是你,是你打破了我本该幸福的生活,是你派人烧了青竹山庄,是你杀了离歌,还险些杀了泽类,弘时唯一的血脉,你的亲孙子,我在内心想到,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泽类帮我擦着泪水安慰我道:“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娘,你不要害怕,孩儿会保护你的。”他小小的手抚慰在我的脸庞上,让我更加的伤心,他的娘,离歌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那才是尸骨无存啊? “这孩子……”胤禛疑问道,试图扶我起来。“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你自幼出生的在官宦之家,娇生惯养,入府入宫后,朕也从未亏待过你,你在民间无亲无故,这日子是怎么过的?”胤禛有些不忍地说道。 我看着他那关心我的表情在心中想到:“怎么过的?其实我刚开始过得很好的,胤祥比你对我好得多了,也从来没让我受过半点苦,可是,你把他召了京城,派人毁了我们的山庄,故此就沦落为了乞丐,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摸爬打滚走到了京城。” “你瘦了……”他看着自己曾经的女人变成这幅模样,还是有着几分心痛的。“朕不该就这样相信你已经死去了,朕该派人去悬崖下面寻找你的尸骨的?朕不该就这样的放弃你?” 他将我轻轻地拦在怀中懊悔,而我已经是漠然了,心中责备道:“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一手造成的,故此,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我只会感觉无比恶心。” “兰儿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我靠在他的怀中放声痛哭,沈眉庄要是知道是自己族弟带着胤禛出宫找到了我,肯定会气得牙痒痒的。 “你还活着,怎么不会回宫来找朕呢?朕从未想过让你死啊?当朕知道你的马车滚落悬崖的时候,你知道朕的心吗?朕心里很是舍不得你。” “兰儿是废弃之身,哪里还有颜面入宫找皇上了?臣妾坠落悬崖,被过往的商人救起,再苏醒时既然被他们的车队带到了南方,伤好了之后便与他们分开了,一路走回了京城,记得皇上与兰儿离别说的话,好好为您祈祷,祈祷苍天保佑您长命百岁,身康体健,于是便一路弘扬佛法,凭一己之力救济贫苦百姓,也算是为皇上您积德行善了。” “当日情景,朕不得不废了你,只想等着事情平息过后,再找个机会迎接你入宫,没想到竟然传来你的马车坠落悬崖的消息,朕悔不当初啊。”你是这样想的吗?当日你得知我要毒害你,得知我私藏着哥哥的血书,你不也是拿着刀剑狠狠地指着我吗?若不是百合替我顶罪,只怕你会毫不留情的将我碎尸万段的,如今又来说这样的话,让我该如何相信你呢? “跟朕回宫吧!”他拉扯我的手道。 “皇上,兰儿再不是你的妃嫔了,也再不能回紫禁城去了,您就当兰儿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兰儿如今过得很好,虽然自己无所来源,但是人间自有真情在,我一路弘扬佛法,救济贫苦百姓的行为,感动了许多善人,他们都会捐赠衣物银两,让兰儿来救济这些灾民,日子虽然苦,但是过得很开心,很平淡,也很舒服,何况,能够为皇上做事,为皇上您解忧,兰儿就心满意足了,您知道,兰儿最见不得您愁眉苦脸的模样了。” 我说得如此真情实意,他自然是心中感动道:“你如此为朕着想,朕怎能让你流落民间受苦受难呢?” 我道:“兰儿年轻时做过许多错事,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既然苍天让我还在这个世间,自然要用这仅有的生命为我的过去而赎罪,如实回到宫中必定会引起后宫妃嫔不满,惹得姐妹们不畅快,那便更是兰儿的罪过了。” 嘴里如此说,心中想的却是:“我就是要回到紫禁城内去,就是要让你们为了我而寝食不安,我才不要让你们过什么安稳的日子呢?” “那都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儿了,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朕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的你,早已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再不是当初哪个张扬跋扈的华妃了,即便是从前的华妃,朕也很是喜欢的,你陪伴朕二十余年,朕怎能舍得下你?” 舍不得?当初是谁将我打入冷宫?谁将我推入天牢?谁把我关到慎刑司?谁拿着刀剑指着我?谁将我废除封号赶出了圆明园?又是谁派人去扬州杀我?胤禛啊,你可知道你害了我一生啊?为何连最后一点幸福的渣子你都舍不得留给我呢? “皇上……”我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泪水如同绝提的黄河,这些泪水是在为我自己流,更是在为胤祥流,他那么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过端午,等着他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害得他赔上了性命呢? 我在心中道:“胤祥,对不起了,我又要回到你皇兄的身边了,但是,我的心已经种在你的身上,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你不知道当你在我的面前,一口一个‘心爱女子’唤我时,我的内心是多么高兴啊?那真是我听过最美妙的言语,真好听啊。胤祥,如果注定我们今生的缘分如此短暂,那此时让我预定你的来生吧!来生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再也不要错过对方了。” 雍正8年8月底,我重新回到了紫禁城,那一日,我牵着灵芸的手,再一次走入了昭仁殿,胤禛不单单复了我的位份,还将我晋升为熹贵妃,接受后宫嫔妃、公主、王妇、命妇的参拜,这是我想不到的荣宠。 那年用百里扶桑花毒毒害胤禛的事儿并没有给我定死罪名,更多的罪名是我管教下人不善,加上如今的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还就是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大善人,故此迎接为我回宫的事儿,复位晋升贵妃的事儿,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而且是胤禛一步步找到的我,他以为弘历完全不知道此时,故此还特意将迎接我回宫的任务交给了弘历,他完全想不到这是弘历与我辛辛苦苦设下的圈套,就是引他来的,而重新回到紫禁城仅仅是我们开始的第一步而已。 胤禛与皇后坐在昭仁殿的主位之上等候我的惨白,右边是德端贵妃,左边是淑贵妃,其余人等都是站立的,如今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外,位份最高的就是德端贵妃了,是两字的封号的贵妃,其次便是淑贵妃,而位居妃位的,便是谨妃、裕妃,还有就是齐妃了。 我重回紫禁城被封为贵妃,这个地位算是高的了,德端贵妃已然是个空架子,那后宫的格局依旧是皇后、淑贵妃、我,没想到辗转几年,我们依旧是势均力敌的,不过按势力来算,淑贵妃比起皇后与我都要高出一等,前几年,她自身没得亲兄弟,只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在朝中还是文职,不怎么中用,这两年来,他们甄家可谓是人才辈出,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被重用了,朝中势力已经不小,加上还有谨妃的娘家帮衬,故此风头已然盖过了皇后。 淑贵妃就如同从前的我,一样是有娘家做为后盾,一样是协力后宫大权在握,可怜的是,两度生产两个儿子都没有保住,膝下只有茱萸公主一人,而皇后膝下的七阿哥福沛已然是四五岁的模样了,孩子大了,下手便就是难了。 我跪地给帝后行大礼,皇后一如既往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只是毕竟是年纪了,这一年来她只怕是没少操心的,略微露出老态来,微笑着朝我道:“真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日,本宫做梦都在懊悔,为何不多派几个人护送你去慈云寺,险些让你命终悬崖,所幸老天有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故此才让皇上在茫茫人海找到了你,咱们这算是一家子团圆了。” 是啊,若是多派几个人来护送,我就没得机会逃脱了,想起那日的场景,我依旧还是会返酸水的,只是在这种场合我依旧是抑制住了,微笑道:“臣妾也没有想过这一天,还能与皇上、皇后娘娘、众位姐妹们相见?” “听闻熹贵妃在民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过,却不知是如何成为了百姓口中的大善人活菩萨,可见熹贵妃的确是有通天之法,你一个独身女子,身无钱财,更无一技之长,如何能够有那些个钱财散给百姓,博了这么个美名儿呢?”淑贵妃不屑地说道,我起身抬眼看去,她是越发的美貌动人了,从前还略带着几分青涩,如今真正能够称之为“国色天香”与“雍容富贵”了,比起当日我作为华妃的模样更为美艳绝伦,我自叹不如。 不过再美丽的容颜终究有一天是要老去了,谁也留不住青春,谁也挡不住年龄的增长,岁月不会轻易饶过任何一个人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返宫廷封贵妃 2 我微笑道:“施恩不望报,当日从悬崖之下救起我的恩公就是如此说,我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尽力而为罢了,何况救人就未必是要散给他人钱财的,有些人需要的并非是钱财,人间的疾苦也并非就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了,许多富贵人家也有道不尽的哀愁,至于这个‘大善人’的名儿么,当真是百姓们看得起,随意呼叫的,只因世兰不能随意说出自身姓名,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只当那是我的名儿了。” 淑贵妃听我如此答,也并未接嘴,只是微微笑道:“姐姐,我也是真心欢迎您回来的,后宫之中少了你,连个说笑的人都没有。”说笑?很是后悔没有一剪子扎死我吧! “妹妹什么时候爱说笑了?姐姐倒是不知的。”我们之间积怨已深,自然都忘不了过往的恩恩怨怨,只是在胤禛面前总是要装装样子,不能太过露骨了。 胤禛笑道:“见着你们这般好,朕心中真是高兴,皇后,今夜在太和殿设宴,宴请后宫嫔妃欢迎熹贵妃回宫如何?” 皇后答道:“此等事儿,岂能要皇上吩咐,臣妾早早就准备好了,还特意派人去接裕妃母子与四阿哥来呢?”裕妃?我的好姐姐啊?你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啊? “裕妃腿脚不方便,就罢了吧!让昼儿与弘历来便好了。”胤禛淡淡道,我环顾四周,离开了一年时间,已然有许多新人的,只见如贵人身边的两位女子轻声议论道:“听闻熹贵妃就是从前的华贵妃?” “嗯,听说过,因为华贵妃犯下了许多罪过,但是皇上不忍杀她,故此将她纳入满洲期籍,赐了‘钮钴禄’这个满洲大姓。”两人一个银盘脸,颇有几分姿色,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丰满富贵,风韵动人,另一个清瘦窈窕,楚楚动人,略显妩媚妖娆。 “那四阿哥不过是养子罢了,听说她侍奉皇上二十余年,也无一儿半女的。”两人低头细语的议论着,却不知是顺风的缘故给我听得个一清二楚,如贵人在旁边,略显得她们烦,便横扫了她们一眼,往旁边移了一步,不想与她们为舞。 待我参拜了帝后与德端贵妃之后,与淑贵妃相互行了平礼,便是接受后宫众位妃嫔的叩拜,如今位居嫔位的便是永和宫的吉嫔,钟粹宫的祥嫔,承乾宫的欣嫔,其余人等都是在偏殿住着,算不得是一宫之主的。 “熹贵妃,许是有些新人不认识,本宫替你一一介绍,那是与如贵人同住储秀宫的海常在与青答应。”皇后指着如贵人身边的两人女子说道,那银盘脸的女子是海常在,清瘦高挑的是青答应。 又指着欣嫔身边一个穿着挑花粉色旗袍的女子道:“这是住在承乾宫的高常在。”她见皇后指着她,不由有些胆怯,唯唯诺诺地出列朝我行礼,我略略地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还有一位是谦贵人,只因她今儿身子不爽没能出席,便改日再见吧,她是与淑贵妃一同住在永寿宫的。”我只是颔首点头,待大家寒暄一阵之后,胤禛便道:“你刚刚回宫,肯定是劳累了,朕先与你一同去你的宫殿看一看?” “可是翊坤宫?”我疑问道。 胤禛满脸笑意道:“自然,那儿一直都是你的宫殿。”是,那儿的确是我一直都住着的宫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不想住进去了,那里有颂芝与百合的影子,我真害怕我再一次踏进去时,会有心痛的感觉。 “是,臣妾一直都住在那里的,只是在民间待了一段时间,不由觉得臣妾一人住着那么大的宫殿实在是浪费了,如今天灾过后,许多百姓连房屋都没有住,臣妾岂能一人住着那么好的宫殿呢?不如皇上挪几位新宠一同入住吧,一来不至于太多的屋子空着,二来,姐妹们住在一起也是热闹的。”我淡淡地说着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胤禛点点头道:“如贵人,从前与你一同住的,便让她搬回去就是了。”说着便与我一同离开了昭仁殿,见我身边只跟着灵芸一个人,便皇后道:“去内务府挑几个伶俐地给熹贵妃使唤吧!” “不必了皇上,臣妾如今亲力亲为习惯了,有人伺候反倒感觉格格不入了。”我拒绝道。 胤禛打断我的话轻声道:“那怎么成呢?” 到了翊坤宫,还是老样子,格局是没得变的,但是却很明显有翻新的迹象,并没有因为没人住而荒废了,走入正殿,各式各样的陈设让我眼花缭乱,从桌椅板凳到花瓶瓷器等见见都是珍品,而最为醒目是我东暖阁地上摊着的百花齐放羊毛织锦地毯,正是当日他为和妃准备的东西,我只是喜欢,却并没有找他去讨,没想到他竟然替我安排好了。 “这……?”我疑问道。 “听颂芝说,你很喜欢这地毯,便命人给挪到了翊坤宫,只是朕没有想过你还能回到朕的身边,还能住在这个宫殿里。”是么?不是听闻将我用过的东西统统都烧毁了吗?连那墨绿龙凤佩都舍得将它烧毁了。 “颂芝?”我淡淡地问道。 “若是你早回来几个月,兴许还能见你最后一面,自从知道你辞世的消息后,便是病病殃殃的,她侍奉你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只是她一婢女出生,位居嫔位已然是天大的恩赐,朕不能再给他死后哀荣。”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带过,你当我不知道是你暗自处置了颂芝么? “皇上,您的身子可好了?”我关怀的问道。 “托兰儿的福,朕的身子很是硬朗,只是,近来国务繁忙,有些力不从心了。”胤禛淡淡一笑道,我想着,胤祥不在了,谁能帮你分忧啊?你可不是要国务繁忙么? “这一年,您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有些空虚,朕的身边新人层出不穷,却总是惦记着那些已经离开朕的女子,如菀菀,如和妃,如你,还有裕妃。”和妃?化为月光消失不见了的和妃?走了好啊!这紫禁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裕妃姐姐她……” “许多太医都看过了,伤得太重,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更可气的是,五福晋的孩子没保住,怎么走个路能把孩子给走掉呢?真是太不当心了,不过也有好消息,你知道么?四福晋给朕生了个嫡孙,朕赐了名为‘琏’,这也是你的嫡孙。”嫡孙?我连儿子都没生一个,哪里来的嫡孙啊?虽然有人唤我为‘额娘’,但是很可惜我注定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也不可能会孙子,这不得不说是我人生的遗憾,而这个遗憾是他一手造成的。 “嗯……”我点了点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 “泽类是我在民间时,一位朋友的孩子,她临死前托我好好地照顾她的孩子,还请皇上让他入住紫禁城来,让臣妾好好地抚养他,将后等他长大了,再做送出宫去可好?”想起了离歌,我便又是满眼泪光姗姗而来。 胤禛沉思一下点点头道:“泽类?这个名字,朕好像在哪里听过?”听过?不会的?弘时不会告诉他的,他就担心自己会连累她们母子故此才会把他们送回京郊躲着的。 “嗯?是不是臣妾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过了?”我害怕他会多想,便忙着岔开话题。 “哈,川壅为泽……记得弘时刚开始背诵诗经的时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朕让他读了一百遍,他还是不懂,他说这个字不该读‘泽(ze)’而是读‘泽(shi)通‘释放’的‘释’,是解散的意思,川壅为泽的意思是说,川流如果拥堵了便需要释放解散,朕当时很耐心地给他解释了,川壅为泽的意思是川流堵塞在一起就会形成湖泊。‘为’不该解释为‘应该、需要’,而该解释为‘形成、成为’。” 原来如此,怪不得弘时会给他的孩子取下这个名字,也许他希望他的孩子可以“释放”吧,不希望他如同自己一样被卷入这个紫禁城内的风风雨雨。 “皇上,那您是答应不答应?”我轻声问道。 “他唤你‘娘’?”胤禛疑问道,我点点头,他便笑道:“那朕是不要认他做个‘干儿子’呢?他的年纪与福沛是差不多的。” “皇上,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臣妾只是想要将他放在身边抚养成人吧!岂能让皇上您纡尊降贵地认他做干儿子呢?这可要不得。”我想着,胤禛这是你的亲生孙子,你可不能认他当儿子啊,不然将后我到了黄泉路上,没法跟弘时与离歌交代的。 “那日,听见她唤你‘娘’,朕不知道为何竟然感觉很亲切,感心弦被人动了一下。”胤禛淡淡地笑道,随后道:“你喜欢便养在身边,不过可要嘱咐他不能再唤你为‘娘’,不然会惹来很多闲言税语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果亲王福晋拜访 1 他这是答应了,我忙着谢恩,身子还没有俯身下去便被他一手揽起道:“你我这些的朝夕相处,何必再来这些虚礼数呢?”闲聊几句,他便离去了,许久没有回到翊坤宫,不由觉得真有回到家的感觉,毕竟是我住了这些年的地方。 整整一天忙着入宫的事儿,也有些累了,我是怎么出宫的,怎么被废弃我自己心中很明白,自然也无人来我的宫里祝贺什么?我从前在我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还活着的话,就算是她们的福气了。 不久之后,如贵人来我这儿请安了,她还老样子,文文静静地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像她这样的性格自然是不适合去争宠邀宠的,太过沉静了,不过好歹也不怎么趋炎附势。 她朝我行礼道:“嫔妾给熹贵妃娘娘请安!”我如今倒是不在意什么贵妃不贵妃的,只是想着早日报仇雪恨,逃离这个肮脏龌蹉的紫禁城。 “起来吧,不要跪着了……”我还记的当得在暖春阁的门缝里那一抹蓝色艳丽的色泽,我知道那个落井下石的声音不是从她的嘴中是吐出来的,但是我也知道,别说她位份底下无法为我求情,便是有这个能力,她也不会为我求情,这个人,不单单是性子弱,还极其地寻找着庇佑。 而我,我要做的事情太大了,我不想庇佑她,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而是我不愿意连累她,但是既然她人都到了,我自然也不能推脱的。 “嫔妾只当再不能与娘娘相见了呢?今儿个还能见到娘娘,感觉真好!”我示意她在我的身边坐下,两人闲聊了一伙话,她问我:“民间虽然苦,但是一定也有许多好玩好听的事儿吧?嫔妾自幼被父母养在深闺之中,从未出门过,到了年纪便被送入了宫廷,贵妃娘娘,可愿意给嫔妾讲一讲民间的有趣事儿?待在这个宫中,偶尔觉得好闷啊?”想必她是不怎么得宠的,每次与我聊天都说是闷。 我淡淡笑道:“民间疾苦,实在是没得什么有趣的事儿,说出来怕是会吓着你的,我这一年来,净是与难民们一同度过的,故此知道民间的疾苦,也便有了心去救助那些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宫中的安逸生活哪里是外边能够比拟的。” “是,若是知道长大之后要入宫,嫔妾真该在家时好好地去四处走一走的,看看风景也是好的。”毕竟还是入宫不久的女子,总是惦记着外边的花花世界,若是是如我这般净是遇见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她该是喜欢这深宫内的安宁了,即便是有人害你,也得悄悄的,突然给你一刀,钻心似的痛楚,你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滋味怕是也挺难受的。 “你平日与那些新进宫的姐妹们关系可还好?”我问道。 “吉嫔、祥嫔、意贵人与我一同入宫,但是总是不愿意与我交好,嫌弃我说话慢,反应慢,还不喜欢我问东问西,新进宫的海常在与青答应整日里就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有些烦他们,承乾宫的高答应,倒是个很可心的人,但是这个人,有些趋炎附势,不爱与我这般不得宠的人交好,现在皇上正宠爱着的谦贵人呢?性子很是傲气,更是不愿意与我这种人在一起了,总是说我没主见,也无骨气,故此嫔妾在这个深宫之中才会感觉极其的孤单与寂寞,娘娘在时,他们不敢得罪娘娘,自然也不能将我如何,娘娘走后,她们便自然不将我放在眼中,这样日子便更是难过了。” 我见她说得可怜,便也生了怜悯之心道:“皇上不是将你搬回来了吗?以后你跟着本宫便是了,宫中向来是拜高踩地的,跟红顶白的,渐渐地就习惯了,在深宫之中总是要耐得住性子才好,本宫认为你这个性子是极好的,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就一束洁白的木棉花一般。”她听了我的话,才放下心来。 起身朝我行礼,面带微笑地道:“嫔妾是极其省事儿的,指望着在宫中能够平平安安地了此残生,能得娘娘的庇佑,便是再好不过了,请贵妃娘娘受臣妾大礼。”说着便就给我磕了头,要是后宫女子都如此想该是多好啊? [本章节已锁定] 灵芸在桌案前正专心致志地习字,我在一旁为泽类梳头,这是泽类在宫中度过的一个晚上,就住在翊坤宫的偏殿里,我知道这个宫中并不安全,带他进来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儿,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他分开,这些日子来,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他对我也好,我对他也好,好似都产生了依赖感。 “娘,紫禁城好大,好漂亮啊……”泽类便玩弄着我的发钗便说道,昨儿接他入宫的时候便如同一只喝了热油的小鹿般四处乱窜,手舞脚蹈的好似很喜欢这儿。 “泽类,娘要嘱咐你几件事儿,你可是能做到啊?”我拿着金黄色穗子为他缠着鞭子,看着镜子中他那圆圆红扑扑的小脸蛋感觉特别可爱。 “什么事儿?”泽类朝我眨了眨眼睛问道,表示他很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先答应娘,你做得到,娘再告诉你!” “娘不说是什么事儿,我怎么答应娘呢?”我本是想着试一试他的定性再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快,可见是个伶俐的孩子,不必担心他会说错话漏嘴什么的了。 “嗯,总之泽类要记住娘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然的话,娘就不跟泽类在一起了。”我点了点他的小脸蛋,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可爱极了。 “不,不要,泽类不要跟娘分开……”他双手缠住我的脖子撒娇地朝我怀中躲过来,弄得我全身都痒痒的,“娘去哪里,泽类就去哪里。” “嗯,乖……那你记住了,第一:我不能叫我‘娘’了……”他要是叫我“娘”,那胤禛就是他的“爹”,齐妃就成为他的“姨娘”,弘时就是他的“哥哥”了,这可不成。 “不叫娘那该叫什么啊?”他很黏我,就牛皮糖一样地黏着,也可以说是一种依赖吧!我想我与泽类比其我与弘历的关系要亲密得多的,毕竟弘历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我没有办法像搂着泽类一样地搂着他,故此我与泽类也很是亲密的,这下子也算是明白为何皇太后会更加的疼爱十四爷这个小孩儿了,孩子大了,特别是儿子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娘的。 “叫娘娘……”我嘱咐道。 “娘娘?”泽类试着叫了一声,觉得没什么难处便很是满足的点了点头。 “第二呢,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从前咱们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能透露,若是有人问,你就说不记得了。”泽类想了想,沉默了一伙儿,也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呢,就是不能跟姐姐说话了。” “这是为什么啊?不跟姐姐说话,跟谁说话呢?”泽类天真地看着我问道,朝灵芸的方向看了一眼,灵芸微微的笑了笑,搁下笔,一手捂着嘴一手挥了挥,表示她现在不能说话了。 泽类好似也看明白了,很是乖巧的点点头,我见他如此乖巧便夸耀道:“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潘安啊?英俊得没边了,瞧这墨玉般的眼珠子真真是好看的哦。” “呵呵,娘娘的眼珠子也真真好好看的。”泽类一听便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非得爬到我身上想着拿我头上的朱钗,我便站起身来,他的个字才还没到我的大腿,怎么够也是够不着的,便顽皮地抱着我的腿,嚷着不让我走,我便顺手将他拧了起来,抱在怀中里,这小家伙看着不大,可是沉得很啊。 “娘娘,果亲王与果亲王福晋来给您请安……”正玩得高兴呢,碧痕进来禀告道,不由觉得没得兴致,果亲王与我关系向来不是很融洽,虽然没得什么恩恩怨怨,但是好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会带着福晋来我这儿请安呢? 带着狐疑的心放下泽类,示意他与灵芸一块玩去,便跟着碧痕到了正厅会客去,路上不知道为何碧痕有意无意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我问道:“什么事儿这般好笑?说出来让本宫也乐一乐?” 碧痕不依我还打趣我道:“嗯,奴婢不告诉娘娘,等伙儿娘娘见了自然也会与奴婢一般这样开心这样乐的。”我寻思着,莫非是果亲王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不至于啊! 刚刚走到正厅,便见果亲王与一左一右两位女子朝我行礼问安,果亲王一身藏青色长袍,左边是侧福晋完颜?颖瑜,着一身迎春花色旗袍,打扮虽然不鲜艳却显得很是端庄贤淑,左边的女子着一身柳叶青的素袍,打扮很是清新素雅,活脱脱的一个丽水美人儿,清水里滋养着的水仙花,仔细打量她,总感觉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是一副似曾相似的感觉。 不知何故,她一双水汪汪地眼睛便如同钉子般钉在我的身上,满眼泪盈,倒是让我不知所措,只见她微启朱唇唤了一声:“娘娘……”我这才认出来,这不就是曾经在我身边伺候的尔雅吗?不由觉得很是惊讶也是惊喜,这才一年不见而已,怎么她完全变了模样,若不是这声音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长高了些,也瘦了许多。 第三百三十六章 果亲王福晋拜访 2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疑问道。 那边果亲王便彬彬有礼地朝我道:“臣弟还有去皇兄那儿请安,便不在此处多留了,尔雅你便在此与贵妃娘娘说说话吧!”说着便给我行礼告退了,颖瑜便也一同离去了。 “娘娘……”等果亲王与颖瑜离去后,尔雅更是止不住的哭泣了,跪在我的脚下怎么扶也是扶不起来,弄得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忙着让碧痕将她扶起来。 碧痕道:“哎哟,我的好福晋,您别一劲儿的哭啊?要是把咱们娘娘的泪水也勾了出来,我看你该如何是好?”尔雅这才起身擦干了泪水,我听见碧痕唤尔雅福晋更是惊讶,问道:“福晋?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如今尔雅可是果亲王的福晋,而且还是嫡福晋,你可不知道这是羡慕死了多少宫中的姐妹们呢?”嫡福晋?我更是一惊,真是没想到尔雅会成为果亲王的嫡福晋啊?果亲王向来是说什么要寻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为妻子,而且上回赐婚的时候还说什么,心爱的女子已经另嫁他人,终生不娶嫡福晋之类的话儿,怎么会取了尔雅这么一个获罪的官宦家女子呢? “是么?那真是太好,不过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感觉肚子里都是疑问,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地事儿。 “娘娘出事儿之后,奴婢被放到辛者库里,总是受人欺压打骂,后来果亲王就跟皇上讨了奴婢……”尔雅边说边哭诉道,也不知道她这是有什么好哭的,正如碧痕所言的,这是要羡慕死多少宫女啊?辛者库出来的宫女那身份地位是多么的低下的,能够嫁给果亲王还是正儿八经的嫡福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啊?何必如此哭哭啼啼的呢? “这是你的福气,你何必如此呢?也怪本宫不好,连累了你们,元露与风儿呢?”我询问道,回来没几日,许多事儿还来不及处理呢?更是没得功夫去打听她们几个的去处了。 “不,娘娘,您是尔雅的大恩人啊,若非您将尔雅提拔到翊坤宫伺候,尔雅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后来仔细地听尔雅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因为在辛者库里总是被人欺压,动不动就是别人打骂,有一回撞上了果亲王,果亲王心有不忍,随口说了一句,便救下了尔雅,没想那群人更是变本加厉,说尔雅是狐媚子勾搭王爷,更是咬着不放,果亲王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干脆就向皇上讨了尔雅,还说尔雅是他的心上人,要明媒正娶做嫡福晋。 刚开始胤禛自然是不乐意的,堂堂大清的果亲王怎么能够讨一个辛者库里的贱妇当嫡福晋呢?这若是传出去是一件多么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儿啊,于是果亲王抬出了先皇时期的“良妃娘娘”,以及念出了纯元皇后的诗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胤禛便无奈了,只好成全了。 “嗯,如此说来这真是你的福气啊?果亲王何等心高气傲之人,竟然能够为了你违背皇命,可见是真心待你,此后你便是有着享不完的福气了。”尔雅擦干泪水只是微微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见她并不想告知,便也没有问出口。 事后谈及从前在我翊坤宫伺候的人,元露与风儿竟然都已经死于非命了,就连原本伺候颂芝的姚曦都被无缘无故的调离了紫禁城,不知道被流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其余人等更是不知去处,倒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也都如此惨遭毒手,不由觉得她们真是赶尽杀绝啊? 于是便也可想而知,当初我被遣送去慈云寺时,弘历的情景是多么的危机,别说来送我,若是他敢为我说一句求情的话怕都被惹怒胤禛的,庆幸的是,这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我年世兰又重新站起来了,而且身份地位比从前更加的高贵,我再也不会被她们给打倒了。 闲话家常一伙儿,尔雅便要出宫回府了,果亲王派人来请说在御花园里等她,我便想着去送一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也好让后宫的妃嫔们知道,这宫中又多了我熹贵妃这个人物,该顾忌便开始顾忌了,别让我找到是什么错儿,不然可没得她们的好日子过,祥嫔这个贱人我一回宫就给我送了怎么大的礼,看我整治她?让她好好地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果亲王,真是好兴致,还特意带着侧福晋来御花园中赏花啊?”刚刚到达御花园便听见淑贵妃的声音,抬眼看着淑贵妃、谨妃、欣嫔、意贵人、海常在、青答应、高答应等人也正在御花园内赏花。 “淑贵妃娘娘吉祥,各位娘娘、小主吉祥!”果亲王与颖瑜便一一给她们行礼,随意寒暄几句便想着告退,却被熹贵妃唤住道:“咦,果亲王怎么没带您那辛者库的嫡福晋入宫来给本宫请安呢?莫非果亲王在心底里也是嫌弃她身份卑微而不好意思带出来见人么?”淑贵妃有些挑衅的说道,果亲王只是不理会,又听淑贵妃朝颖瑜说道:“侧福晋,本宫真是替你心有不甘啊?好歹你也是出生名门,怎么就输给了一个辛者库的贱婢呢?你是没她长得好,还是没她有见识啊?怎么咱们的风流才子果亲王就是喜欢她而不喜欢你呢?” 颖瑜被淑贵妃一番话说得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却也没有退让,微微俯身很是淡定自如地说:“娘娘此言差矣,我家王爷向来闲散随性惯了,并不看重门第出身,尔雅姐姐合了王爷的心意,妾身还能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何况姐姐入府之后,我们姐妹相处融洽,府中一团和气,王爷也是十分高兴欢快,为人妻妾的不就是要好好侍奉夫君,让夫君高兴快乐么?只要我家王爷顺心如意,妾身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尔雅听到这一席话不由也觉得感动,想着过去与淑贵妃说上几句话,却被我一手拉住,我觉得此事很是蹊跷,这果亲王娶谁为福晋与她淑贵妃有何干系,容得她在这边说三道四的? “呵呵,可不是……侧福晋可真是想得开啊?不过嫁给果亲王也这些年了,四福晋、五福晋都怀过身孕,你与她们一同嫁入皇家,怎么如今还没得消息,可见侧福晋在府中并不得宠,不然果亲王也不会着急上火地娶了辛者库贱婢做正房了。”淑贵妃轻蔑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她何时与颖瑜结下了冤家,当着果亲王的面就敢如此挑衅?也不怕丢了身份。 “淑贵妃娘娘,小王府中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小王刚刚去养心殿给皇兄请过安了,这就要出宫了,恕不奉陪,先行告退了!”果亲王好似很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便又是抱拳告辞,转身见了我与尔雅,忙着朝尔雅挥手唤了一声道:“尔雅……”嘴角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是我很少看见果亲王那欢快高兴的笑容,总以为他的笑容如同初七初八的月牙,固定的弧度,微微的、淡淡的、浅浅的,没想也能够笑得如此灿烂。 “是,王爷……”尔雅听见果亲王的呼唤,很是温柔甚至称得上娇滴滴的回了一句,然后挣脱了我的手朝果亲王走了过去,俯身道:“王爷恕罪,妾身让您久等了,只因与熹贵妃娘娘多聊了几句。” “无碍,无碍,我也是刚刚带着颖瑜给皇嫂请安过来的,前儿你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如咱们先去太医院看一看吧!许是有了也说不定呢?近日你总是有些呕心想吐。”果亲王温柔体贴地说道。 尔雅听见这话便有些羞涩,头微微一偏推了推果亲王娇滴滴地道:“王爷……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妾身不理会您了。”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看着这模样,果亲王果然是看上了尔雅,果然如颖瑜说的那般不在意什么门第身份。 “果亲王夫妇可真是恩爱啊?当着众人的面就如此卿卿我我,也不怕我等打趣啊?”淑贵妃见她们如此,阴不阴阳不阳的说了一句,尔雅便更是羞愧了,却没露出声色来,只是弱弱地俯身道:“淑贵妃娘娘吉祥,众位娘娘、小主吉祥,妾身本是该到各宫请安行礼的,如今在此碰巧遇见了诸位,便在此给诸位行礼问安吧!” 谨妃听后捂着嘴“嗤”的一声笑道:“福晋这是什么话?您给我们行礼问安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您再不是哪个在辛者库给我们这些主子洗衣裳的贱婢了,您如今是与我们平起平坐的福晋了,本宫哪里还敢承受你的大礼了呢?” 跟随的意贵人、高答应、海常在、青答应忙着符合道:“是啊,是啊,不敢当,我们当不起。”一时间弄得尔雅很是不好意思,果亲王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护自己的妻子,只是淡淡地站在一旁,任由人侮辱尔雅。我猜想这是莫不是冲着我来的,尔雅若不是曾经伺候过我的人,只怕她们也不会如此刻意地为难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蓬莱岛探敬贵人 1 “自然是当不起的啦,我等是妃子也好,贵妃也罢,哪怕是皇贵妃也一样,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妾室,十七福晋出生再过卑微也好,也是果亲王堂堂正正的嫡妻,名正言顺的果亲王妃,若是论国法,我们自然是平起平坐的,若是论起家法来,我们还差了人家一截呢?这个,众位姐妹还算是明白的,不敢受果亲王妃的大礼,不然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是要丢了咱们后宫的颜面啊?”我悠悠朝她们走了过去,扶着碧痕的手,伴随着花盆鞋咯噔咯噔的声响边走便说道。 众人见了我,也忙着给我行礼,果亲王见了我便感觉更是尴尬,都是女子,唯独他一个男子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告退还告退不了,真是为难他了。 我便道:“王爷不是赶着出宫吗?福晋身子好似真的有些不舒服,赶紧回府请个太医瞧一瞧的,刚刚在翊坤宫的时候便说有些头昏的。”果亲王便如同大赦地领着尔雅与颖瑜告辞而去。 “咦,等一等!果亲王,本宫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本宫早早就认了尔雅当妹妹,只可惜本宫找人陷害被皇上贬斥出宫了,还来得及告知大家,今儿,她能成为你的福晋,本宫当真为她高兴,可见缘分是天注定,是明珠,岂能暗投了?”我突然唤住果亲王道。 果亲王与众人都是一惊,我继续道:“钮钴禄?世兰与钮钴禄?尔雅本来就是一家的,即便是犯了什么罪过被贬斥到了那些卑贱的地方,也改变不了她体内高贵的血液,就如同大汉时期汉武帝刘彻的玄孙刘病已,失势时沦落为了乞丐,而后还不是时来运转成为了一国之君?” 见众人都未答话,便故意朝淑贵妃问道:“淑贵妃精通历史,便说一说姐姐说得对是不对呢?” 淑贵妃听我如此言语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只是嘴角扬了扬道:“高贵的血液?姐姐可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淑贵妃朝笑吟吟地说道,不由觉得她的眼神很是尖锐与锋利,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是很精通历史,但是也知道这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反秦义军陈胜所言,意思是“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贵种吗?”。 她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是要反了不成?我内心狐疑道,想着,她该是没得这般野心吧?见我沉思不语,她便又接口道:“想当年□□皇帝也不过是明朝总兵旗下的一个小小侍卫罢了……看今朝,天下百姓谁不是大清的子民?故此,妹妹认为这世间没得什么‘高贵的血液’一说,身份改高了,自然血液就高贵了,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嘛,如姐姐这般的出身,能走到今儿这个位置,也算是不容易了,对吧!” 淑贵妃蔑视地朝我笑道,随后从我身边走过,其余人等自然也一同而去,不过离去时,也没忘记给我行一个告退礼,我在内心想到:“我年世兰,堂堂官宦之女,父兄皆为朝中大臣,怎么如今处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连抬头挺胸说说自己的姓氏都不能,简直是妄为人女,父亲大人在天有灵,只怕也要抱怨我玷污门楣啊。” 事到如今,我也没得什么与她计较的,只好忍忍作罢,不争这一时的口头之快,裕妃如今在宫外,我难得见一面,不过弘昼与润儿还是来翊坤宫给我请安了,带来了裕妃对我问候,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与当初的遭遇哪里还敢责怪她不来送我呢? 只是觉得她这个母亲做得太过称职了,太过辛苦了,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啊!在泽类的身上我慢慢地开始明白这一点了,如今若是有人要伤害我的泽类,我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故此也渐渐地明白当初淑贵妃丧子之痛。 既然出来了,便也想着随意走走,紫禁城内的一切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我走了一年,而这儿还依旧是一层不变,与民间相比,这儿的确是富贵满堂,肃穆端庄,不过却显得死板与单调,不如民间那般生机勃勃,无意识地想念起胤祥送给我的马儿“白雪公主”了,也不知道它惨死在谁的剑下? “荷花……”随意瞎走走便到了蓬莱湖,如今已然是没得荷花的了,只是看着这一汪清澈庞大的湖面,想起青竹山庄的葫芦湖,胤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你怎么也不跟我告个别呢? 我记得那一回,烟花宴的那个晚上,我不知为何会突然睡着了,然后遇见了他,他就从那拱桥上朝我走来,如梦如幻,洁白的长袍,修长的身姿,风度翩翩,我好似都给迷住了,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朝那片湖水走去,虽然如今它已经景色全无,我却好似看见了水波里映衬着烟花绽放的图案,以及明月繁星,还有他的身影,长亭、拱桥等等,他好似在那里朝我招手,唤道:“世兰……世兰……我在这里,你过来啊……” “胤祥,胤祥……”我有些迷失了,这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为何我感觉自己在梦境里呢?梦中,我看见我们一起策马奔腾,看见我们一起举着天灯许愿的模样,胤祥,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呢?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啊?”突然感觉身子被人拽了一下,猛的一下回神过来,碧痕紧紧地拽着我,睁眼看去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湖沿边上,再往前走就是一头栽到湖里头去了,前两日才从水里头救出来,这伙儿可不想掉下去的。 “娘娘,您……”碧痕见我心不在焉心神不定只以为我是因为刚刚淑贵妃说的话,便安慰道:“娘娘,您不必放在心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淑贵妃说话变得十分刻薄的。” 想起当初甄嬛刚刚入宫的时候,是何等端庄典雅,贤淑温婉,如今的确是变得恶毒与刻薄了,从前她是人前贤淑背后出谋划策,让大家都觉得她善良与慈和,但是现在,她也需要让自己有着一个坚强的外表了,让人不敢去侵犯了。 我很理解这种感觉,正如清颜所说的,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在自己的身边立着一块“生人勿进”的招牌,这些都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 “嗯,唤船来!”我淡淡地吩咐道,是该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了,知道我被遣送出宫,贬为庶人,她一定会很高兴吧!碧痕领命下去,我便独自一人在湖边停留,靠着湖中自己的倒影,虽然绫罗绸缎加身,翠玉朱钗满头,浑身是富贵逼人,可是我却不喜欢这幅样子,我更爱穿得简便些,穿着宽松的汉服,活动起来很是随意的,不如这勒得窒息的旗袍与笨重的发饰,还有花盆鞋,好似就是为了束缚女子行动而制作的鞋子,从前不觉得,如今倒是认为极其的难受。 “你去拿点鱼食过来,本宫要去喂喂小金鱼。”正沉思着,便听见那一边传来祥嫔的笑声,朝那边看去,只见她独自一人站立在湖边的柳树下观望着什么,她本身就是很妩媚妖娆之人,立于在风中摇摆不定的柳枝下,不由觉得更是风骚,一边欣赏着湖里头的金鱼,一边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如同照镜子般左右照看,莫非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了么? 这一抹蓝色的倩影映衬在水中,难以形容的美景,如此无所顾忌的站在湖边欣赏美景,可见对水是极其熟悉的,我岂是那种“礼尚不往来”的主儿,你不是喜欢落水吗?我让你落个够…… “啊……”我悄悄地走到了祥嫔的身边,她从水中看见我的倒影,不由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更是一惊,我一手让她的衣领拉住道:“哎呀,祥嫔妹妹,怎么这般不小心,若不是姐姐我拉着你,你可是要掉下去的哦……” “熹、熹贵妃、娘娘吉祥……”她站在湖边如此被我拉扯着上不上下不下的的确是难受的,不由有些脸色发白。 “嗯,本宫也想着吉祥啊,咦,祥嫔不会游泳,那你说,若是本宫放手,你将会如何呢?”我朝她笑道,想着:“本宫在这个宫中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时候,你还靠在你额娘的怀中吃奶呢?这就敢不自量力的来挑衅我了啊?” “娘娘,不要啊,嫔妾、嫔妾会、会被淹死的……”祥嫔双眼闪烁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我点点头道了一句“哦”,然后狠狠地一推,她的整个身子便都摔入湖中,后背朝下,四肢朝上,在水中乱七八糟的挣扎着,装成一副不会游泳的模样。 我轻轻道:“本宫就是要淹死你,此时,四下无人,谁知道是本宫推你落水的,淹死了,也不过是紫禁城内多了个冤魂罢了,你知道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她听我如此说,挣扎几下便也不挣扎,如同一条鲤鱼一般地在水中游了起来,狠狠地朝我看来,双眼之中满是愤怒,似乎在对我说:“你等着……” 第三百三十八章 蓬莱岛探敬贵人 2 “哼!”我轻蔑地笑了笑,拍了拍手道:“你不是本宫的对手……”她一愣似乎未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继续道:“这样说,也许含蓄了些,那直白点吧,你不配、当本宫的对手……。” 宫中什么狠角色没有见过,我还不至于害怕这些为人鹰犬走狗的人,祥嫔无言以对,依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我却完全不理会,恰好此时碧痕那边唤来了船,我便登上了去蓬莱岛的船了,祥嫔的侍女也刚好回来看见祥嫔在水中焦急地喊道:“娘娘,你怎么落水了呢?奴婢这就叫人来救您……” 祥嫔听后大怒叱喝道:“滚一边去,本宫无事……”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是解气的,这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有的是好戏。 “娘娘,这祥嫔这一年可是没少让皇上宠爱,您如此,会不会……”碧痕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不作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想着受宠不受宠可不是皇上说了算,而是看这后宫的主人说了算,胤禛不会追着问为何不见了某个后宫嫔妃,若是有什么事儿牵绊着,谁,他都可以抛之脑后。 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船才听到了蓬莱岛,我问划船的小太监道:“敬贵人这边,常年有人来照看吗?”小太监只是低头不语,碧痕看不惯狠狠地朝他踹了一脚道:“贵妃娘娘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那小太监这才跪地道:“贵妃娘娘,请恕罪,奴才,奴才只是一个负责划船的小太监,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觉得蹊跷,但是并未多问,想必武雪翎在此处没得什么好日子的,我能够放过她,一来是因为她害过我,但是没想过将我害死,二则是我答应过声诺,不伤害后宫众人的性命,可是甄嬛可没有这么好的心肠,武雪翎可是害死了她的儿子啊,虽然是我逼她做的,但是毕竟是她下的手。 蓬莱岛上,只有几间简易的房子,围成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是当初留给打理这儿的花草树木、洁净湖面、打捞落叶、清理杂物等等的人暂时居住的地方,很是简陋的,只怕是夏热冬寒吧! 我扶着碧痕的手朝内而去,见两个老嬷嬷从院内出来,见了我只怕有些不认识,只是见我衣装鲜艳,怕是那宫的主子,连忙跪在我的脚下却不知道该如何请安,碧痕道:“这是翊坤宫的熹贵妃娘娘……”两个老嬷嬷听后便面色大变,唯唯诺诺地将头埋得更低,很是胆怯害怕地给我请安道:“奴婢给熹贵妃娘娘请安……” 从前总是喜欢别人怕我,那便是意味着我是尊贵无比的,但是现在却并不如此想,便淡淡地让她们起身,并未多问放她们离去了,朝院内走去,便听见有人在歌唱道:“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声音极其凄婉,我猜想会是谁在此歌唱呢? 又听见那个声音继续道:“皇上,您不是夸耀奴婢的琵琶声好听么?怎么不唤奴婢再弹了呢?”听到琵琶二字,便明白这是当初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乐女若水啊? 推门进去,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地蹬在院内墙角处玩弄着泥巴,浑身上下都沾惹着泥,极其污秽不堪,若是从前,我的眼睛哪里见得这般污秽,不过从扬州一个沿街乞讨到了保定,这些场景的见了太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将碧痕吓了一跳,往我的身后躲了躲。 “一个疯子,你怕什么……”想必是疯了的,不然也不会如此邋遢,碧痕则是扯着我的衣裳朝着南边的一个大树下的身影看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树下不停地跳动,双手无力地垂下,不停地往上跳,张着嘴想要将树上挂着青苹果咬住。 “这……”看见如此情景,我也是吓了一跳的,这是谁?为何会要这样不停的跳动?为何要用嘴去咬那挂在树上的青苹果?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想要看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谁知她好似发现了我们,猛的一下回头朝我们咆哮了一声,将她的脸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不由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见了我,似乎很是激动,竟然也不再跳了,不再咬苹果了,朝我慢慢地走来,抬起手捋了捋散放着的头发,我在这才看清楚,那白色袖子里隐藏着连个血红的肉球,她、她竟然没有手掌?这……,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残疾的人,不由有些收到惊吓了。 “年世兰……”那人用那没有手掌的手朝我指着,好像是黑白双煞来索取我的魂魄一般悠悠而来,疑问道:“咦,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活了?”待她朝我走近,我这才看清楚,她竟然是武雪翎? “敬……敬……”我支支吾吾地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本来是想来看看她,顺便也让她知道,我是打不倒的年世兰,我又站起来了,我又风光起来了,可是没想到却看见她这幅模样? “你是想问,我的手为何会变成这般是吗?呵呵……”武雪翎冷笑了两声,搁下了自己的手,朝屋内走去,我与碧痕尾随而去,她道:“这都是拜你所赐,我只当一双手能换你一条命,也是值得的,可是你怎么又活了呢?老天不长眼,不长眼啊……” 她不停地将自己头朝墙上撞去,口口声声地抱怨着:“老天不长眼啊,我天天这样的咒诅你,怎么你就是不死呢?” 我冷笑道:“我若是死了,今儿谁来看你啊?”真没想到她会弄得如此地步。 “哎……甄嬛说,看在我抚养了肃菲两年的份上,不取我的性命,只要了我的一双手……呵呵……”听我如此说,她便也停止了自残,靠着墙壁款款坐在地上,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叹息一声无力的放下了,继续抱怨道:“你怎么不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好在她神志还算是清楚,没有如若水那般疯疯癫癫,除了那双手外,其余一切还是好好地,走入她住的房间,也算是干净整洁,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比起我在民间所承受的那些苦楚,这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我死了你又能有个什么好?与其天天咒诅着我死,不如咒诅那个砍了你手的人啊?”我冷冷道,无意识地生出了一些怜悯之情,但是刹那间便化为乌有,我自己的遭遇是何其可怜,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怜悯别人呢? “哈哈,我不能咒诅她死啊?她若是死了,我的肃菲我的女儿怎么办啊?你知不知道她唤我‘额娘’时的表情是多么可爱啊?你知不知道她唤我一声‘额娘’时,声音是多么的动听啊?我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在怀中的时候,这种滋味太美妙了,哈哈……”说着说着她便哈哈大笑起来朝我指着骂道:“可是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因为你,我再也见不到肃菲了,再也见不到我的女儿了……呜呜呜……” 骂着骂着便是泪如雨下,痛哭流泪起来,我看着她这般痛苦,也算是解了当年被她处处压制的那口气了,“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扶着碧痕的手要离去,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只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勒住了,越来越紧,喘气越来越困难,只听见武雪翎骂道:“贱人,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免得留着你去伤害我的肃菲……” 碧痕忙着尖叫道:“来人呐,来人啊……”但是这里本来就是清净,哪里还会有人来呢?心里想着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的命如今可是比她的要贵得多的,武雪翎已经没有了手掌,她是用自己的衣袖缠住了我的脖子,几乎是将我整个身子都揽在怀中,然后双手拽着袖子勒住我的脖子,碧痕在旁边怎么做也无法让她放手。 “贱人,我们一同去死吧!”说着便推着我往门框上去撞,碧痕在一旁拉扯却无法将她从我身边弄走,她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我交锋的,早知道我就不该来看她了。 狠狠地被撞了几下,便也觉得头很是昏,加上已然踹不过气来了,整个身子都抽搐了,碧痕哭诉道:“敬贵人,您快放开我家主子啊?您今天弄成这般模样也不是我家主子害的,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找我家主子啊?” 武雪翎反驳道:“不是她害的那是谁害的?最坏的就是这个贱人……”说着狠狠地又把我在门框上撞了一下,我本是双手去扯开她的衣袖,但是她缠得太紧了,完全没法子弄开,便双手撑着门框,借用门框而产生力量,整个身子往后一仰,费劲我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蹬脚,便与武雪翎一同摔倒在,她被我死死地压在身下,自然再使不上什么力气了,加上刚刚那一摔怕是伤得不轻了,碧痕便趁着这个空挡,忙着将我从她的衣袖里解脱出来。 站起身来大口地呼了几口气,才感觉稍微轻松一些,心中后悔不已,想着早知道如此就该多带两个侍卫过来,以防不测的,武雪翎见我逃脱便知道自己再无伤害我的机会了,无力地摊睡在地上笑道:“你杀了我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沧海桑田换人间 我拍了拍衣袖道:“我才不会杀你呢?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我还要你看着我是怎么战败皇后跟淑贵妃的呢?岂能容你在我没有成功之前而闭眼呢?”说完便朝碧痕吩咐道:“稍后便派几个人过来伺候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想死……哼,休想……” “想死?休想……”我定神狠狠道,我说过任何一个伤害过我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武雪翎双眼空洞地朝我看着,嘴角不知为何挑起淡淡的笑容,嘲笑?此时此刻她还敢这样地看着我? “哼,你也不过是她们的手下败将而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还能赢吗?”她轻蔑地笑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将头发轻轻一甩道:“我……我每天只要吃完一个苹果,我就顺利了,我就成功了,你?哈哈哈……下一回你会被流放到哪里去呢?” “怡亲王死了,你以为这后宫如今是谁的天下?”武雪翎朝我一步步地走来继续道:“皇后?哈哈,皇后怕是不行了……”说着便又笑了起来,是啊,皇后没有了胤祥这个靠山,在朝中无人可依,自然是势力不如从前了。 想起了胤祥,心口便隐隐作痛,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何我们之间的幸福会如此短暂呢? “我惨吗?呵呵,去看看滟嫔吧,她那才叫生不如死,我还好得多呢?”武雪翎有些疯癫似的笑道,朝外喊道:“若水……”可以拖长的“水”字饱满着幽怨,“来……,给朕弹一个琵琶?” 那边若水听见“朕”这个字,便喜出外望,好似刚刚还屏蔽了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却突然回神过来,起身拍了拍衣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是!奴婢遵命……”说着便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搁在陈设架上的一把风骨琵琶,很是欣喜的弹奏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若水弹奏琵琶,不由觉得胤禛称赞道“前无古人”是实至名归的。 只见她的手指在琵琶弦上来来回回,那唯美的音律就如同萤火虫一般地在空中飞舞,漆黑的夜里,它们划破了宁静,一闪一闪地打破了黑暗,真是美啊?武雪翎朝略有嘲讽的笑道:“好听吗?别自以为是了,你被谁利用了还不知道呢?呵呵……” 利用?不由想起当初的事儿来?因为查到若水是武雪翎族人送进来的,故此勃然大怒,故意逼迫她去谋害淑贵妃的胎儿?前前后后仔细想想,想起那一回皇后赠送我那个空盒子的情景,不由心底一抽,原来如此? 心中生出莫名的仇恨来?为何?为何我每次设计害人,都让她坐收了渔翁之利,她就是将我当成一颗棋子,难道说,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她的手掌心与控制吗? 刻意地安排若水去接触胤禛,让我误以为是武雪翎要争宠,逼着我去对付她,然后让我来逼着她去迫害淑贵妃的孩子,她这个局倒是设得够深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似乎每一次都是螳螂,而她总是黄雀。 从蓬莱岛回来,便去了延禧宫,刚到门口却被人拦住道:“熹贵妃娘娘请恕罪,淑贵妃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武雪翎害了她的胎儿,她砍了她的一双手,安陵容也一样害了她的孩子,那她会如何对付安陵容呢? 两个侍卫守在延禧宫的门口,说是延禧宫已然被封宫了,没得淑贵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入内,碧痕叱喝道:“大胆,知不知道你拦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准进?哪怕是皇后娘娘来了也一样。”好狂妄的口气啊?看来这一年,甄嬛的势力增加了不少啊。 既然不让进那我也不去触霉头了,免得跟在蓬莱岛一样,被弄个半死,在刀尖的日子过惯了,好似没有那般的担心受怕了,想起那些被人追杀的日子,宫中的这些小伎俩也不过如此了,在宫中最重要的不是皇上的恩宠,而是背后的势力,没有了权利,就什么都没有了,兵权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想当年,哥哥手握兵权时,即便我犯了再大的错也好,胤禛又会将我如何呢? 如今听弘历的口吻,淑贵妃外戚已然拥有三十万大军,这可是算是一份不可窥视的兵力啊,何况如今谨妃的族弟还是胤禛的御前侍卫,可谓是内外都有人啊,皇后手中也有一支军队,虽然不知道队伍的大小,但是知道她可以自由支配,在紫禁城内随意调动。 而弘历虽然是宝亲王,但是不过是个虚名而已,我虽然是贵妃,却没有协理后宫的权利,如此比较起来,我依旧是没得保障的,若是真出个什么事儿,简直是毫无还击之力啊! 2013年3月20日 22点53分6秒 那目前我要积累的该是权利了,但是如今后宫之中也好,前朝也罢,都与一年前是沧海桑田了,如今淑贵妃算是大权在握了,正如那次她说的那样,她也找到了必胜的武器,因为样貌与纯元皇后相似,故此永远都不会被抛弃,胤禛是觉得舍不得,最多也不过是封宫而已。 回宫后的第四天,我才正式到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本以为刻意地等上几天算是挑战一下她的权威,但是遗憾的是她竟然毫无所动,也并没有来翊坤宫探视我,只不过是派了剪秋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之类的废话。 刻意避开后宫嫔妃去景仁宫请安的时间才过去的,我领着碧痕姗姗来迟,剪秋见了我自然是不高兴的,却依旧面带笑容地给我请安道:“熹贵妃娘娘吉祥!听闻贵妃娘娘前儿落水了,身子还没有好全,故此皇后娘娘刻意地免了您的礼数,皇后娘娘说,若是熹贵妃娘娘来了,直接让她回去便是了,不要太过劳累了。”。 我见她茶都不给我倒一杯,便下了逐客令,倒不想就这样轻易地离去了,她主子不是好什么东西,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本宫身子今儿好多了,回宫多日未曾来景仁宫请安,内心惶恐不安,今儿个再不去给皇后娘娘行礼,怕是夜晚连教都睡不好的?你不会是想看着本宫彻夜难眠吧?”我闪开她的身子,自己找了椅子坐下,碧痕很是配合的为我斟茶。 “这?”剪秋见我如此强硬,便也一时无言以对?我继续道:“本宫彻夜难眠无所谓,若是惹得皇上也彻夜难眠便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这几日,胤禛自然都是宿在我宫中的,毕竟才刚刚回宫,自然还有几天的新鲜劲儿,人啊都是一样的,都贪图个新鲜,小别胜新婚,分离了一段日子,自然也惦记着旧情的,从前我已经在心中抗拒侍寝,如今更是觉得难以接受,但是却必须接受。 深夜里每当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我便会想起胤祥来,那样的话,我会流一整夜的泪,伤一整夜的心,再也无法安睡了,虽然日子很短,但是却感觉他给我全部,无论是身,还是心,统统都给了我,让我感觉很是温馨很是满足很是温暖,这一点是胤禛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我的。 剪秋听我如此说便露出了为难之态,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了,我淡淡道:“还不快去禀告,见不见是皇后娘娘的事儿,传不传话儿可就是你的罪过了。”边说边刻意地玩弄了一下护甲,在民间受了这些个苦楚,我的手也是没法看了的,指甲也从未平平安安的长长过,更别提费劲心机地涂蔻丹了。 剪秋无奈只能入内禀告,稍后出来回禀我道:“熹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内堂说话。”不由觉得奇怪,不见就不见,怎么传我去内堂讲话?说实在的,我很不愿意进入她的房间,记得那年她病了,我为她侍疾的日子,那种想把她给活活撕了,可是在跟前却不能动手的滋味真的是太过难受了。 剪秋引着我进入了皇后的房间,只见她侧身躺在玉白凤床之上,隔着轻纱帷幔只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背影,我请安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吉祥!不过,如今日上三竿了,皇后怎么还躺在床上呢?”我笑道,莫不会有要装什么头风发作么?避重就轻是她的一贯作风,相比此番她不反对我重新回宫,就是又想借着我的手除去淑贵妃了,她已然不是甄嬛的对手了。 “本宫年事已高,加上近日来操劳劳累,故此身子骨不成了。”皇后用一种很是微弱却很镇定的语气说道,摆摆手道:“剪秋,你们都出去吧,本宫与熹贵妃说说话。” 剪秋便领命带着一干人等统统离去,我也只好让碧痕在外头伺候着了,我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环顾这皇后的寝宫,想着也不过如此,许多陈设都已然是过时了的,如同她的人一般慢慢地老去了,并不比我屋内的那些东西好,自然估计也比不过淑贵妃的永寿宫了。 “皇后娘娘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呢?听闻淑贵妃协理后宫很是能干的,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事儿是要皇后娘娘您亲力亲为的呢?”我略有嘲笑地说道,除去了我,对于她而言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第三百四十章 列雍正十大罪状 1 “后宫之中的事儿,方且有人来为本宫分忧,但是有些事儿,便只能是本宫独自一人承担,任何人也是分不过去的。”皇后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却始终只是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我道:“皇后娘娘就打算这般躺着与臣妾对话?” 皇后道:“贵妃若是想跪着与本宫对话,本宫也没得意见的。”我起身轻轻朝金黄色帷幔轻纱走去,试图走入看个究竟,看她到底是怎样了?若说是病了,我看未必,那日在昭仁殿时很是神采奕奕的。 “不要进来?”手刚刚接触到轻纱便听见了皇后的命令,我更是狐疑,挑嘴笑道:“怎么皇后娘娘不想见臣妾?或者说是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觉得没脸面再见臣妾呢?” 想起那山坡里那两张猥琐的脸,不由心一紧,双眼情不自禁地就闭起来了,我再也不想想起那个画面,想起在杭州凌柱家发生的事情更是心有余悸,我已然被赶出了宫廷,何必再苦苦相逼呢? 胤祥啊,你答应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先去了呢?若是有人害你,你便给我拖个梦告诉我,那人是谁吧,我必定为你报仇雪恨。 “本宫能做什么亏心事儿,会自惭形秽地不敢见你呢?本宫只是想起了怡亲王内心伤感,容颜憔悴不想见人罢了,你可知道当年本宫嫁入皇家之时,他才是个七岁的孩子,虽然他与本宫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但是本宫是看着他长大,如今他却这般离去,本宫每每想起便心中极其难受?本以为他位高权重,他皇兄又是对他推心置腹,重用有加,可曾想竟然被人如此算计?这都是本宫的错啊?” 皇后说着便当真伤心难过起来,提起胤祥我自然也是难受的,强忍着泪水不往下流,倔强地咬着嘴唇,恨不得冲过去咬上皇后一口,可听她如此言语不由觉得事情远远没得我想的那般简单。 “哦?臣妾多日未回宫中,倒是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儿?只是听闻怡亲王旧疾复发病逝了,不知这与皇后有何干系?皇后为何说是自己害了怡亲王呢?莫非这其中另有缘故?”我强忍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来,若是知道胤祥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是来赴死的,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回京的,才一个月啊? “本宫不该动了恻隐之心,不该经不住他的哀求,不该让他去追捕朝廷侵犯,这样他就不会去江南了,就不会惹出这样的事端来,是本宫的错啊?本宫也在想,何时本宫变得如此……”说着皇后竟然有些抽泣起来,她想说什么?想说自己变得“脆弱”?或者是“善良”? 原来胤祥去追捕朝廷侵犯还是哀求皇后才得到的机会啊?那他必定是为了与我在一起才去哀求皇后的,然而那一次在追捕侵犯的过程中,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的胸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他的就更别说了,那剑穿透了他的身体,虽然有醉仙罂粟蛊可以让他的伤口复合得快些,但是那些痛苦也是无人能够取代的,他的身子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是不成的,十余年的幽禁生活,七八年的四处奔波,三番五次的受伤,我真后悔没有好好地照顾他的身体,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时间太短太短了。 “怡亲王一生光明磊落,正义秉然,没想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这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若是没有那个贱女人,十三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皇后狠狠地说道,抬手在棉被上拍了拍。贱女人?她这是在骂谁呢?是我还是离歌?到底是谁传出了胤祥在江南圈养□□的消息?到底是谁禀告给胤禛的?那胤禛是否知道我与胤祥在一起过? 想到此处不由觉得惶恐不安,便假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问道:“听闻怡亲王在江南圈养了一名□□?名为‘离歌’乃当年京城百花楼风靡一时的花魁,莫非真有其事?” “真也好,假也好,一切都是已经过去,你如此聪明伶俐,自然知道本宫为何让你重回宫廷的?”我果真是没有猜错的,她如此轻松地让我回到胤禛的身边就是为了让我去对付甄嬛的,很明显,如今她已然不是甄嬛对手,一来,真的是年老色衰,年事已高,不能在争宠了,二来,没有胤祥这个靠山,她不敢在肆意为之了。 “呵呵,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我冷眼瞧她,她却只是侧身躺着不与我会面,倒是不知道她如此神情是怎样的? “你知道的,本宫比皇上还要长一岁,故此只怕会走在皇上前头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无皇后的,若是本宫死了,这皇后的位置总是要有人坐的,是你还是淑贵妃?想必你自己的心中有着打算吧!本宫话已至此,你能否听进去便是你自己的事儿了?”说着便摆手示意我离去,撑着头道:“本宫的头,怕是又要痛一阵子了。” 我内心想道,皇后的心思的确是难以捉摸的,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若非妃子之间有两个可以抗衡的人,她这个皇后真的是难以支撑大局的,如此接着东风压西风,她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与甄嬛都被她如此设计过,此番若是再听从她的摆布,那下场还不是一样的惨烈?万万不可,可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对策?若是我不与她联手除去甄嬛,待甄嬛将她斗败,我必定没得好果的……何况,甄嬛此时就未必会放过我?若是再不想招,只怕如溺水这般的事儿,会屡见不鲜的。 “慢……”正当我要离去时,皇后突然叫住我,问道:“你可知道滟嫔的下场?”滟嫔?她为何会突然提起滟嫔来呢?“皇上有命,不准伤害她的嗓子与身子,故此,本宫日日喂她吃苦药,让她丧失了味觉,如今她吃什么都是无味的了,本宫还会天天派人去叱喝她,侮辱她,折磨她的心灵,让她生不如死,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想起声诺临死前对我托付,不由觉得食言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本来是为了逼她对我动手来试探和妃到底会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她下手的对象竟然是胤禛?五石散这种东西是最为伤身体的。 “可是,这都不是最惨的,你知道淑贵妃如何为她的第一个孩子报仇吗?”我楞了一下?我哪里会知道?还来不及打听,只知道她如今在延禧宫内惨不忍睹就是了。 “呵呵……真是见所未见,为所未闻啊?书香门第出生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也有着如此毒如蛇蝎的心肠,本宫都是自叹不如的?”想起了淑贵妃当年给富察贵人讲的关于人彘的故事,想着该不会是这样吧? “她给滟嫔做了一个笼子,四面八方都用黑色布匹遮住,围了得严严实实,白日黑夜都没得半点光芒,故此,滟嫔的眼睛没瞎却如同瞎了一般,还下令不准任何在笼子附近发出任何声音,故此没聋却如同聋了一般,然而这都算不得什么?更值得一提是……” “是什么?”我吃惊地问道,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惨绝人寰的,果然是生不如死啊!皇后说到此处却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了,这到底是何等手段,连皇后这种阴邪狡黠之人都觉得畏惧。 “她将滟嫔的父亲活活给蒸了……”皇后很是艰难地咬出了这句话,我一听,不由觉得恶心,情不自禁地呕吐起来,一想到那个场景,活生生的人如同食物一样被蒸了?这是何等的残忍啊? 越是想越是吐,吐得我五脏六腑都出来了,我敢保证今夜肯定会做噩梦的? “这……呕……”真是看不出来啊?她如此美丽漂亮,如仙般的容貌怎么就能想出这般狠毒的法子呢?若是滟嫔知道了,那她得多痛苦啊? 声诺啊声诺,你一定要原谅姐姐啊?姐姐哪里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姐姐只是想着逼和妃露出真面目,想着替你找回清颜妹妹啊?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 “熹贵妃……本宫想对你说,我们自求多福吧……”临走前,皇后语气深长地说了这一句话。 不知为何,好像自从胤禛登上皇位入住紫禁城以来,后宫也好,前朝也罢,事儿都是一桩连着一桩的,从我还没有从武雪翎、安陵容等惨状与皇后的那一席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前朝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儿,我从未想过这个世间竟然真的有一种事情叫做“忤逆犯上,肆意谋反”。 不知从何时起,南方流传着一种对胤禛很是不利的谣言,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部分。 大致有四个方面的内容:一、强调“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认为雍正帝是满洲”女真人,就是夷狄,“夷狄即是禽兽”,“满人”入主中原是夷狄”盗窃王位,清朝历经“八十余年天运衰歇,地震天怒,鬼哭神号”,这是夷狄”统治带来的恶果,所以要反对清朝的统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列雍正十大罪状 2 二、谴责雍正帝是失德的暴君。列出雍正帝谋父、弑兄、屠弟、贪利、好杀、酗酒、□□、怀疑诛忠、好谀任佞十大罪状。这么多的罪状,根本无资格当皇帝。 三、指责雍正是用阴谋诡计而篡位的。因而天地不容,使天下“寒暑易序,五谷少成”,出现“山崩川竭,地暗天昏”。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反清愤忿,一触即发。 第一条与第三条好似反的都是大清朝,但是力度却并不到,中间谴责雍正是失德的暴君才是主旨。 谋父,是说胤禛的皇位并非是先皇正大光明传下来的,先皇在世之时,并没有宣布胤禛为储君,而且先皇在驾崩之时,胤禛率先去了畅春园,事后是由隆科多宣布的先皇遗言,不由想起了当年隆科多临死前的话。 他说:“皇上,皇上留下了、留下了、圣旨……但是、但是没人、知道、知道在哪里?”,他还说了“杀人灭口”四个字,而且他在临死前还提起哥哥,皇上杀了哥哥,又想着杀害隆科多,而当初将他捧上皇位的刚好是哥哥与隆科多,那胤禛要整治他们并非是因为他们功高盖主,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胤禛的心中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呢?莫非他当真如同隋朝的李广一般谋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登上了皇位吗? 杀兄,是说胤禛杀了废太子,说是觉得自己不是嫡子,不是正统,故此要杀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以绝后患,加上胤禛登基的第二年废太子就在咸安宫病逝了,于是以讹传讹说是胤禛暗中下的毒手。 弑弟,是说胤禛残忍地杀害了八爷与九爷,还囚禁了自己的亲弟弟,目的是为了对付自己的政敌,不顾兄弟手足之情,忍心杀害,乃是惨无人道的暴君。 贪利,好杀,酗酒,□□等几大罪状我感觉是子虚乌有的,虽然我觉得他的心肠很黑,但是在于这些事儿上,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贪利只不过是说他没收了废太子、八爷、九爷、十四爷等人田地房屋,将他们的妻妾们有儿子的推给了儿子,没儿子受内务府供养。 好杀是说,雍正六年时,因为皇太后的死将所有的死囚一次性杀害了,故此说他残暴,我倒是认为,那些本来就是死囚,只不过是提前处决了而已,哪里来这么大的罪过呢? 酗酒,这一点,我个人也是比较公众的,谁没有借酒消愁的时刻,我见过胤禛醉酒的样子,若非太过压抑,太过烦闷,她也不会借酒消愁的,平明百姓怎么喝酒闹事就不算了,一国之君难道就不能有点坏习惯,这一点有些吹毛求疵了。 □□,这一点,作为紫禁城内的后宫嫔妃,我不得不说一句,胤禛已经够节制了,至少没有因为宠幸哪个嫔妃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儿,更没有如周幽王那般烽火戏诸侯,和妃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发怒,只不过是病了一段日子,如果暴君,怎么会没有殃及鱼池呢? 那么多后宫嫔妃,他总不能都晾着吧,普通官员还有几房妻妾呢?作为皇上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啊?总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在那龙椅上坐着看奏折吧!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造出的谣言?”我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却不知道是在为胤禛抱不平,还会为后宫女子抱不平,凭什么我们这些宫嫔们要背负上祸国殃民的罪名呢? 如西施,吴国灭亡跟她有何关系?如褒姒,是她让周幽王去烽火戏诸侯的吗?如陈圆圆,如董鄂妃,我不明白为何我们女子要承担这些罪名呢? “娘娘,请喝茶!”碧痕端着安神茶轻轻地搁在我身边道,弘历一副冷冷地脸看着我,看似认真地听着我的分析,实质上,眉头深锁,我想着他未必就能跟着我的思绪,只怕心里不知道琢磨什么呢? “不必了,四阿哥不必喝安神茶……”碧痕正想端着茶搁在弘历的面前,却被我拦住,轻轻摆手示意他下去,弘历这才回神过来,朝我问道:“额娘心中,皇阿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双眼凝望着碧纱窗外,好似思绪就停在这一刻,他在我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呵呵,挑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故此我倒是不知道他在我心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或许他在我的心中已然不是个人了,是帝王,是君主,身子可以说是魔鬼,他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家,杀了我所有的亲人,他还让我终生不育,永生永世都不能生下孩子,还害死了腹中的胎儿,更重要的是,他害死了我的胤祥,想着想着,我内心便惊起了一层层恨意的涟漪。 “怀疑诛忠……”弘历起身淡淡地说道,眉头拧成一团,环顾四周,双眼里好似含着严冬的冷冽,寒得让我全身都发凉,都说胤禛冷脸,我看着弘历相比他的皇阿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这是犯了一个君主的大忌……”他双手轻轻一握,发出一阵沉闷而浑厚的响声,“我将后一定会比他做得好……”我一听不由慌了神忙着起身去捂他的嘴,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这儿并没得你的王府安全……”我怎么会忘记皇后还留下了眼睛呢?我不敢将她派来的所有人都遣送出去,目的就是为了她放个心,不要太对我死追猛打,目前,后宫之中无疑还是我、皇后、淑贵妃处于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是势力最强的自然是淑贵妃没得说的,一方面得了圣宠,另一方面娘家人得了大权,前朝后宫势力都很强大。 皇后一来年老色衰了,胤禛待她不过是恩情而已;二来乌拉那拉族没得太过能干的人才,她的几个弟弟在朝中都是一些文职,没得什么实权,胤祥曾经是她的靠山,有着和兮这群关系,加上胤祥幼年时得过她的恩惠,故此肯定是站在她这边,如此她皇后的位置才能根深蒂固,固若金汤,如今胤祥不在了,她的势力自然也就减少了一大半了。 “哼……”弘历狠狠地将我的手打落,挑嘴一笑道:“额娘,你真是被吓唬坏了,试问谁会正大光明地给你送眼睛来,她是把别人都当傻子还是觉得自己太聪明?送入我府中三个女子都没得大碍,想必留在翊坤宫的那个,也没得问题,额娘与其放着这些外头来的人,不如放着身边的人为好,不要忘记当初是谁让额娘离开了紫禁城,受尽了苦楚。” 弘历冷冷问道,颂芝的脸立刻浮现在脑海里,好像正是她满脸愧疚与不忍地表情正朝我喊着“主子……”,她的死也如同当初丽嫔的死一般,不过是秋天的一片落叶,随风飘零,飘落在哪里自然是无人得知,这宫中也再无人提起她来。 “眼下出了这等大事儿,皇阿玛必定会着急上火要个法子,这已然不是反大清,而是要反他,这口气他自然是压不下去的,怕是又是一场浩战了,只可惜如今朝中并没得得力的人手,额娘,你要想个法子,让皇阿玛交给我来处理……”弘历很是正经地朝我说道。 “你……”我疑问道,这事儿并非好办的,牵扯太广了,如今是民众在怀疑胤禛的皇位来历不明,弘历是胤禛的儿子,他如果接手的话,未必就能好办了,别到时候办不好反倒惹出一番事儿来刚好给了淑贵妃除去我们母子的借口,岂不是得不尝试。 “这事儿并不好办?本宫认为那不过是烫手的山芋,本宫知道你想要建功立业,想要露些本事给你皇阿玛瞧瞧,但是这事儿还是不要参合的好?正所谓人言可畏,镇压得住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只怕会引火烧身啊?”我说出自己内心的顾虑。 弘历却并不以为然淡淡道:“额娘有些事儿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便不会如此多虑了,您可知道十三叔做任何事儿都是风行雷速的,为何此番在追捕朝廷侵犯这事儿上,却是拖拖拉拉呢?” 弘历的嘴角挑起了一丝丝邪恶的笑颜看着我说道,那眼神好像是要将我看穿了,不由心中一慌,感觉他知道我在民间的那段日子与胤祥在一起,却故作镇定道:“本宫一介女流,哪里会知道这些个?不是说,是因为一个女子而荒废了朝务吗?” “十三叔在短短几年内做出了多少大事儿,为皇阿玛分了不少忧,即便是沉迷女色,断然不会误了国事,初始儿臣也想不明白,直到十三叔回京之后亲口告诉我,我才知道关键所在?” 弘历兴致满满地朝我说道,我真是没想到胤祥回京之后还单独找过弘历,我面露疑惑,又听弘历继续道:“自从皇阿玛登基以来,十四叔便被秘密幽禁,谁也不知道具体幽禁的地点在哪里,但是前不久,十四叔逃走了,十三叔奉命逮捕的朝廷侵犯就是十四叔,故此他才对此事才会如此消极,很是明显的敷衍。他回京后并没有直径入宫,而是来到了我的府中,告诉说,他此番回京是要辞官的,他觉得身子太累了,想着休息一下,但是如果他退下来,那追捕十四叔的重任必定是要落在我的身上的,他让我到时候一定要饶过十四叔的性命,不要将他抓回京来,不然他必定会性命不保。” 第三百四十二章 独领风骚谦贵人 1 手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十四爷?脑海之中不由想起在盐城客栈遇见那黄觉祯来?难怪当时觉得他的声音如此耳熟呢?原来当真是故人啊?虽是多年未见,却依旧还记得当年十四爷的英勇来。 我与十四阿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何况一晃数年不见,还真是不记得他的容貌如何,只是觉得当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英气逼人,豪迈风趣,洒脱自在,而且十分的重义气,想起他抱着那受伤的人喊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不由心下佩服……只是光阴似箭,也好似一把无形的刀,将人的面容都雕刻得面目全非了,他再不是当初娇生惯养呼奴唤婢的皇子了,数年的阶下囚,让他的那一声豪气也磨得干干净净了,连喝碗粥都要看人家店小二的脸色了。 “额娘,您在想些什么……”弘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便收回了心思,定色道:“这两件事儿能有何关系?” “皇阿玛的数十条罪状之中皆为宫闱机密,试问旁人如何得知?可见必定是宫中之人传播的,注重杀父、杀兄弑弟等罪名的,额娘您仔细想一想除却十四叔之外,还能是何人呢?” 被弘历一分析我便隐约明白了,原来是十四爷在暗中捣鬼啊?怪不得都是趁着胤禛来的,见弘历脸色乏着淡淡的冷漠与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表情,忙问道:“你不是答应你十三叔饶过你的十四叔吗?莫非你要失言不成,他可是你的亲叔叔啊?”我疑问道,虽然我与十四爷的交情并不深,但是见过他被人追杀的模样,落魄的惨状,实在不忍心他重新被抓回来受苦受罪。 “亲叔叔?儿臣可从未见过他,皇阿玛都不要他这个亲弟弟,我何必上赶着认他这个亲叔叔呢?”弘历冷冷地说道,我凝住着他的目光,没得丝毫的情感,虽然他的脸色一直都很冷,但是从前我还能找到他的一丝丝真情与善良,如今这些成分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夺走了他唯一的真情、他眼神之中唯一的一点生气,如今看去好似没得灵魂的躯壳一般,有些空洞,他远远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冷冽无情得多。 “不过,我并不会失言的,十四叔痛恨的是皇阿玛,并非是我,我若是能够说服他归顺于我,那对于我无疑是如虎添翼了,故此,额娘一定要想法子让皇阿玛把这件儿交给我去办,不要让淑贵妃那边占了先机。” 弘历再次提醒我道,我却依旧不是很赞成这个法子,我正在淑贵妃与皇后之间摇摆,到底是该如何做才能摆脱此时这种左右为难不进不退的处境呢?按势力自然是淑贵妃更加强大,我独自一人自然无法撼动她的地位,若要除去她,只能依靠皇后的力量,联手将她绊倒,但是皇后给了我太多了苦吃了,她向来是避重就轻,接着东风压西风的,然而狡兔死,走狗烹,到时候,我必定又不是她的对手,辛辛苦苦,不过是为她作嫁衣裳,我心有不甘。 “弘历,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你拉拢你十四叔,目的可不是建功立业啊?莫非你要联合你十四叔反了你皇阿玛不成?”我看着弘历问道,他并未作答,但是我想我已经猜中了。 我虽然恨胤禛,但是从未想过图谋篡位,我只是想着将皇位抢过来而已,我的意思是指着他百年之后,让弘历继承帝位,并非让他做一个“下堂”的皇帝,他这一生都是为了这个皇位而活着的,若是有一天他还活着,却没有了皇位,我难以相信他会该如何的痛苦?我是要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感觉我所想的并非是弘历想的那般。 我感觉弘历有着一丝丝的恐怖,让我难以接受,我想胤禛即便是死,也要死在皇位上吧,弘历是绝对不会篡了他皇阿玛的帝位,因为如此的话,他就是大逆不道了,但是他可以让十四爷回京来夺这个皇位,然后借着十四爷的手除去胤禛,最后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报父仇的幌子杀了十四爷,这样就他就是拨乱反正的明君了。 “额娘,你多想了,皇阿玛如今失去了十三叔这个左膀右臂,若是我能说服十四叔重新回归皇家为皇阿玛办事的话,必定是大功一件,而且日后,十四叔会全面的支持我,我们也算是找到了一个靠山,不是吗?”弘历解释道,我却并不相信。 “嗯……你言之有理,但是本宫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淑贵妃,本宫必须除去她,不然难以安心……”手一紧,对她的恨意自然是难以抒发的,凭什么到了今时今日,她还能如此风光呢? “淑贵妃自然是要除去的,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不过她没得子嗣不足为患……额娘,方且吃些亏不打紧,总有一日,她欠额娘的,儿臣百倍千倍地给您讨回来……”弘历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却不并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只是略略地答应了他所求之事儿,无论如何,他要做的事儿对我而言是没得害处的,那我为何不帮呢?何况,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则荣,一辱则辱,没得不帮忙的道理。 只是想起胤祥,内心便难以抑制的悲伤,我又要开始过这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了,又要这般算计来算计去了,好累啊…… 不等我到胤禛的耳边吹风,永寿宫的淑贵妃已然想到了法子了,而这个法子正是让人哭笑不得,她让胤禛昭告天下,公之于众地辨别,并且让胤禛不要杀那传出谣言的人,而是让两个主犯曾静与张熙言传身教,到民间各地宣传,自己所指的雍正皇帝那些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胡编乱造,皇上是圣君,是因为他们卑贱之目无法看清事实。 更为好笑的是,胤禛还自著了一本名为“大义觉迷录”的书,在书中为自己辨别了那些罪状,为此淑贵妃还沾沾自喜道:“如此不必流一滴血便可安息民怒,如此一来不正是证明皇上您是千古明君么?那些诋毁皇上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弘历看完胤禛精心著作的“大义觉迷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皇阿玛当真是越老越糊涂啊?”很是气愤地将书摔倒了地上,我忙着捡起来道:“摔不得,这可是皇上亲自操笔所写,是御书……” 弘历沉思片刻,手狠狠地打落在桌几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道:“甄嬛这个女人,一天不除去,一天难以心安啊。”听闻他有除去甄嬛的打算,我不由两冒火光,我早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如此她的势力又是大增,要除去她只能依靠弘历了,然而可气的是弘历此时此刻也是无权无势,虽然贵为亲王却没得实权,在朝堂之上,完全施展不开。 “你心中可有想法?”天已然又是一个冬季,总感觉冬季很是难过,虽然白雪红梅很美,却再不想承受那些风霜雪月,弘历眉头微蹙道:“这个还没得,不过我会尽快想法子的,不知道额娘如今可还有斗志?” 我苦笑道:“既然回来了,自然是斗无止境的,我不与她们斗,莫非她们也不与我斗不成,眼下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见招拆招吧!”弘历满意地点点头,关怀的朝我道:“怕是多的是恶仗要打啊?眼下宫中之人,除却皇后之外,只怕都已然是淑贵妃的爪牙,若要与她抗衡,额娘也要想着法子为皇阿玛推荐信得过的人才是。” 弘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连颂芝都背叛了我,我还敢相信谁呢? 弘历离去后,我唤碧痕进来伺候,歪坐在暖榻上,懒懒伸腰,命她给我按按头,碧痕道:“娘娘,虽然宝亲王如今唤您额娘,但是毕竟是养子,如此日日单独来咱们宫中请安谈话,怕是不好的,若是给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可就不好了。” 我摆手道:“敌不动,我不动……” 碧痕不解道:“敌?娘娘指的的是……?”我笑而不答,碧痕沉思一下惊讶道:“娘娘的意思是宝亲王是‘敌’?”这孩子的心机太重了,若非知道他没得伤害我的心思,我断然不敢与他接触的,既然他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的宫中,自然不会在意别人如何去抓把柄的,即便真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他心中只怕早就有良策对付的。 “也许说‘敌’太过了,该是‘对手’才是。”我脑海之中总是萦绕着皇后的话,如今我到底该如何做呢?若是不想落得如滟嫔与武雪翎那般的下场,那我是必须要斗败甄嬛的,只是她本身就是“女中诸葛”,如今娘家势力又是蒸蒸日上,与谨妃沈眉庄两人在宫中同仇敌忾,可真是无人能敌啊? 闷在宫中无趣,如贵人向来耐不住寂寞的,便来我宫中请安,邀我道:“娘娘,眼下倚梅园的红梅开得正好,不如咱们出去踏雪寻梅如何?嫔妾心中闷得慌。”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独领风骚谦贵人 2 我道:“既然闷得慌,何不去养心殿找皇上解解闷呢?”见我笑话她,如贵人不由一羞,低头浅笑道:“娘娘,您不是不知道,皇上向来不正眼瞧嫔妾的,去了也不过是惹他不高兴罢了,何况,我若是去了,淑贵妃、谨妃、吉嫔、祥嫔岂能饶得过我呢?我还是踏踏实实在深宫之中、在娘娘您的羽翼之下过过安静的日子的好。” 她倒是想得好,谁会庇佑着毫无用处的人呢?我挑嘴笑道:“本宫的羽翼怕是还未丰满,若是真心寻求庇佑何不如与那高答应一般去谄媚取宠趋炎附势在淑贵妃脚下不就成了。” 如贵人低头明眸一转略有为难,轻声道:“这些事儿,嫔妾做不来的,嫔妾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儿,嫔妾只求着宫中有一个人能够为嫔妾主持公道,不要让人随意地践踏了我,给我个安身之处就够了,嫔妾自入宫以来便与娘娘同住在翊坤宫,只信娘娘一人,别个嫔妾都不信的,嫔妾并不奢求什么,只求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怜悯,何人爱好争斗呢?费心费力不说,呕心沥血也未必能够算计来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抬手示意如贵人来扶我起身,命丫头们准备紫貂裘衣,难得宫中有这样一个人,虽然不伶俐,好在乖巧干净。 如贵人伺候我梳妆,我从菱花镜里看着她拿着各类朱钗绒花往我头上比划,似乎很难抉择那如何为我佩戴,一手拿着一只凤凰吐珠的发簪,另一手拿着一只孔雀开屏的发簪,迟疑道:“凤凰吐珠国色天香,端庄典雅,孔雀开屏却是展翅高飞,璀璨明媚,娘娘说该戴哪一只好呢?” 我看着她那犯傻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呢?”她迟疑一下道:“嫔妾认为这两只发簪娘娘戴哪一只都好看,只是却不知道娘娘更喜欢哪一只?”虽然不伶俐,可是说的话儿倒是动听,便不再为难她说:“就孔雀开屏的那一只吧!”她听了话便高高兴兴地给我装扮。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便如同小孩子赶集似的欢悦,想着,真是难为她,心中明明不是那种沉寂之人,却偏生是个软性子,就连自个儿独自去散散步赏赏花都不敢,明着是邀我同去,实质则不过是畏惧淑贵妃的势力,生怕在路途上遇见了谁,无法脱身而已。 她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却因为被指派来我的宫中居住,因为我的缘故而被众人为难,连位份在自己之下的人都不敢开罪,看着她这幅卑谦的模样,心中想着,也许我的身边就该有些傻乎乎的人吧,正因为她傻,我才能操控,能够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不至于最后被她给算计了。 到了倚梅园,白雪红梅,幽香暗浮,朵朵红梅躲在白雪堆里露出点点红色,如同偷窥人间的精灵,妙不可言,如贵人很是欣喜道:“嫔妾在家中之时,很是爱喝梅花茶的,嫔妾想着折两朵回宫,就着这天水煮两杯茶喝,与娘娘您一同煮茶论诗可好?” 见她朝我娇羞一笑不由心中喜欢,不等我答话,却听碧痕不屑道:“如贵人怎么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如何配我家主子煮茶论诗?”如贵人听了碧痕的话不由心中落寞,脸上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也不顶嘴,只是不答话,好歹是个小主子,却连个丫鬟的话都不敢接,这幸亏是还有着些自知之明,不然真不知道她要如何在这深宫之中度日偷生啊。 “你喜欢,尽管去吧,你心中自是有几分文采的,不比本宫心无点墨,煮茶方可,论诗便作罢了,你自个转一转,本宫到附近走一走。”听我如此说,她又是一愣,带着楚楚可人的神情朝我俯身行礼,略显委屈地道了一声:“是!”。 抚着碧痕地手朝倚梅园对面的亭子走去,朝碧痕道:“好好地说这话做什么?” 碧痕见我责备她,忙着请罪道:“娘娘,奴婢不是诚心的,只是见她那说话慢吞吞的模样当真是想着拿着鞭子抽她两下……”说着便挥手佯作拿着鞭子朝空中飞舞了两鞭子。 不由觉得好笑,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哎呀呀,碧痕啊,本宫只当你稳重聪慧,还真未见过你这般可爱的模样,若是早知道,本宫断然不会将你送人去,好生留在身边,哈哈哈……” 碧痕叫我笑了,更是卖力气地给我表演,学着如贵人的口吻朝我道:“娘娘,好不好……”温温柔柔,慢慢吞吞,娇里娇气的,真是学得淋漓尽致啊,不由更是笑得开了怀了,甚至有些岔气了,扶着长亭里的柱子有些直不起腰来了。 “何人在此喧哗?”正乐得高兴,突然听见身后悠悠传来一个女声,回头看去,只见亭子的那一边,一名披着雨过天晴色大氅的女子背影立在雪中,凯凯白雪之中愕然多了一抹青色,不由觉得醒目、纯洁,听女子声音又是极其的动听,再观她的身姿,窈窕纤瘦,窄肩细腰,亭亭玉立,瞧背影倒是不知是哪位?并不记得宫中有这么个人的。 我停止了笑声,见她独自一人好似在雪中滚雪球,自顾自地玩乐着,若是婢女岂能有如此名贵的貂皮大氅?若是小主,怎么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得?心中正狐疑着,却听那人道:“若是要玩笑,只管到别处去了别扰了我的清净。” 碧痕听了心中不服,正要上前叱喝却被我拦住,哪里来的女子这般桀骜?我倒是要去瞧一瞧,扶着碧痕的手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只见她用赤手捂雪,双手已然冻得通红,去依旧不厌其烦地滚雪球。 将雪滚成一堆一堆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轻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却头也不抬地朝我道:“你管呢?” 碧痕听了极其气愤叱喝道“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我家主子言语?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若是放在从前,我免不了立刻便赏赐了她“一仗红”的,但是如今我倒是没得当年那份魄力了。 “管你是谁?你不是皇上你就管不着我。”女子依旧不理会,自顾自地滚着雪球,我倒是好奇得很,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冷冷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听见“本宫”二字,她才略微有些触动,停止了动作,碧痕道:“怎么?你是皇后不成?见了我家主子为何跪地请安?” 她这才转身朝我看来,只见她一身天蓝色暖锦缎对襟宫装,素青色的穗子紧紧地缠在腰间,更显得她身姿窈窕,裙摆上的图案是纹绣着赤红的“蝶绕百花”的图案,数十只小小的彩色蝴蝶栩栩如生,很有活力。 微微抬头看我,见她一双含情目,盈盈闪着光芒,玉墨般的眼珠子极其闪亮,显得很有灵气,五官俏丽,有几分姿色,年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心气看上去则是不小,竟然敢与我对视。 我问道:“你是哪个宫中的?”她仔细打量我的衣装,试图以此来猜测我是何人?却好似并未得出答案来,朝我问道:“娘娘又是哪个宫中的?” 碧痕见她如此无礼,便叱喝道:“大胆,连翊坤宫的熹贵妃娘娘都不认识么?”她一听,不由一愣,脸上竟然挂着丝丝的胆怯与惶恐,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心口似乎给我吓到了。 刚刚胆子倒是很大的,不料此时却被“熹贵妃”三个字吓得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突然见她喊道:“皇上,皇上,救我,救我……”说着便朝我的身边跑了开来,回头看去,只见胤禛明黄色的龙袍在白雪之中极其的鲜艳。 那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靠在胤禛的怀中抽泣,哭哭啼啼娇滴滴的声音哭泣道:“皇上,皇上,吓死臣妾了……”原来当真是胤禛的新宠啊?我挑嘴一笑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那般不自在呢? 吓死她了,是为了凸出她的胆子小,还是我太过强势欺负了她啊?我朝胤禛走去,俯身行礼道:“皇上吉祥!” 胤禛淡淡道:“熹贵妃怎么会在这里?”我想着,怎么?你把我接回来,是为了找个笼子关着我么?我出现在这倚梅园附近很是奇怪么?见那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当真是我见犹怜啊,何况是胤禛呢?只怕早就忘乎所以了。 “臣妾闲来无事,想着踏雪寻梅,不料遇见这位妹妹,臣妾还从未见过,不知是何人?皇上这么也不介绍一下呢?”我朝胤禛走去,娇声道,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胤禛见我如此便也不再是冷着脸,当我欺负了他的新宠,轻轻推开怀中的人儿朝我道:“这是谦贵人,近来总是病病殃殃的,圈在宫里没出门呢!”哦?原来这就是听闻很是高傲的谦贵人啊?如今看来不仅仅是“高傲”了,还有这几分心机啊? 不等我言语,胤禛便朝谦贵人道:“这才好了几天,怎么这般不听话自己偷跑出来玩乐,若是受了寒了,那苦药你还要吃上千百次,看你怕是不怕?”说着有些溺爱地朝她鼻尖一点,难以形容的宠爱。 第三百四十四章 乖灵芸辣手杀生 谦贵人娇滴滴地道:“人家闷嘛,也不见你来陪我?”听这口吻,胤禛很是宠爱她的,竟然敢在这人前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而她的言词之中更是没得尊卑与身份,反倒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甜蜜,看得我浑身都发颤的。 “呵呵,原来是谦贵人,倒是听说过,只是一直没见过,如今见了,果然是个我见犹怜的绝色女子,难怪皇上如此心疼得紧。”胤禛听我如此说,只当我在吃醋,便道:“朕也很是心疼熹贵妃啊?天寒了,怎么还好出宫来呢?” 我想着,你只管去宠爱别的女子吧,你早已经无法再影响我的喜怒哀乐了,我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哀求你的恩宠,想着胤祥给我的爱,比起你给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多,如果当初你没有娶我该多好啊?我心甘情愿与他一同受尽那些苦楚,只要能够与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可是为何老天爷给我们的时间那么的短呢? “皇上,臣妾如今当真是人老珠黄,面目可憎了么?”我问道,胤禛不解问我道:“此话怎讲?”我道:“若是不是面目可憎,为何谦贵人见了臣妾就吓得这般模样呢?幸亏是皇上来了,不然她若这般被臣妾的面目给吓‘死’了,那臣妾岂不是千古罪人了么?” 谦贵人听我如此说,便也停止了哭泣,想着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来,胤禛则是笑吟吟道:“小谦是胆子太小,贵妃不必放在心中,这丫头见了谁都是这样的,胆子出奇的小。”说着便更是怜爱地朝谦贵人道:“入宫有段时日了,怎么还不习惯么?没跟贵妃行礼吧!” 这言外之意便是因为她没有跟我行礼,我把她如何了一般,心中已然偏了过去,我忙道:“谦贵人很是懂礼的,只是想的与常人不同些,这大冷天的,怎么赤手玩雪呢?瞧那小手都冻得通红了。” 胤禛一听更是心疼,忙着将谦贵人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中关怀道:“又淘气了吧,朕要派几双眼睛才能盯住你,怎么一不留神都跑了出去呢?下回不听话,仔细朕罚你。”说得那般温柔亲和,真是让我意外啊?当年的淑贵妃、和妃只怕也没得这般宠爱吧! “谦贵人怕是冻坏了,皇上还是先行送她回宫去吧,免得落下了病根可不好的。”我提醒道,想要卿卿我我,不如回永寿宫去,何必在此碍我的眼呢? 胤禛听后正有此意,我便俯身告退,朝倚梅园走去,只见如贵人依旧在院内采摘雪梅,拿着小竹筒一点点地收集那些开得茂盛的梅花上积攥着的雪水,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问道:“皇上,刚刚从这儿过去,你没看见吗?”倚梅园是胤禛经常会来的地方,他经过倚梅园没道理不停留的啊?既然停留能够发现如贵人的,即便再无吸引力也好,好歹会问候几句吧。 如贵人道:“我看见了,只是见皇上一副急急忙忙的神情,我不敢打扰,仔细躲起来了,也不知道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次日翊坤宫内,想起谦贵人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靠在胤禛的怀中撒娇,心中虽然没得嫉妒之情,但是不舒服还是有的,想起了胤祥,虽然我在胤禛面前也娇气过,但是相比之下自然没得在胤祥面前那般放肆随意的。 胤禛是王爷,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他再宠爱我也好,终究他是主子,我是奴才,即便我再想随意也好,总感觉有着一丝丝的压力,但是胤祥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平等的,他爱我,不是用身份来爱,而是用心来爱,用生命来爱。 为何幸福那么的短暂?为何老天爷不愿意多给我一些时间呢? 命碧痕去请弘历来,好不容易宫中出现一个让胤禛如此宠爱的女子,没道理又让她拜倒在淑贵妃的脚下啊?整个后宫的人都给她拉拢了,我们这些个人都干什么吃啊?等死么? 弘历毕竟在宫外一时半伙也来不了,便命人将泽类、灵芸唤来,虽然一生无儿无女,但是好歹有个三个孩子唤我为“额娘”,这也算是一种福气了,泽类自从入宫以来,我是对他保护有加的,除非要侍寝,否则夜晚都是与我同睡。 这孩子虽然口头再不提起离歌了,但是心中只怕还是忘不了的,夜里总是梦靥,需要人哄着,对于外人而言,他是没得名目的,胤禛只是对外称他是我在民间救命恩人的孩子,我也从不让他出入翊坤宫,以免遭人毒手,防不胜防,这宫中什么人都有的。 “娘娘,抱我……”泽类朝我的怀中轻轻一靠,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不由心中怜爱,朝灵芸微微一笑,这两个孩子总是能够让我心中畅快的,轻轻地将泽类揽在怀中,道:“嗯,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抱呢?” 泽类撒娇道:“人家才四岁呢?”命夏荷与曼姬准备糕点与零嘴,打算与这两个孩子好好地聊天,曼姬端着一盘金黄灿烂的“黄金丝”搁在暖阁上的矮几上道:“娘娘,近来天凉了,为何咱们宫中的红箩炭这般少呢?依奴婢之见,永寿宫的淑贵妃是在挑衅您?莫非就一直让她们如此猖狂不成?” 眼下皇后病下了,整日里带着七阿哥在景仁宫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的都是晓得她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不知道真当她是退居避隐了,不但不出门,连后宫嫔妃的晨昏定省都给免除了。 我刚刚回宫不久,后宫之事也丢了许久,协理后宫的权利自然落到了淑贵妃与谨妃手中了,这两人本就是聪慧过人的,当年是年幼又入宫时间断,协理起来不太得心应手,如今可是媳妇熬成婆了,我是一点错也抓不到了。 “嗯,没得就没得吧!本宫不稀罕,何况……”我稍微停顿了一下道:“何况,本宫怀中有这么个可人疼的孩子抱着,一点也不冷呢?”说着便挠了挠泽类的腋窝,他在我的怀中扭散糖般的转悠着,咯咯的笑声在我听来比一切的声音都动听。 灵芸边吃着“黄金丝”边朝我们笑,曼姬与夏荷见我们高兴也捂着嘴一同与我们笑了起来,顿时觉得老天爷还是待我们不薄的,灵芸突然开口道:“额娘,我……” 曼姬与夏荷还不知道她会言语,一听见她那娇滴如露的声音不由惊了一跳,灵芸这才觉得失言,忙着捂嘴,我环顾四周,幸亏外边没得动静,曼姬与夏荷是弘历精挑万选才送到我身边的,想必是靠得住的。 忙摆手安慰她道:“无妨……” 灵芸叹息道:“额娘,从前我不能说话,倒是不觉得闷的,眼下我能够说话却要忍着不说话,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难受的,好似有着好多好多的小人儿在心里面打架一样,左不是,右不是。” 见她低头浅笑,脸色还有着团团绯红,若非她只是□□岁光景,我真怀疑她这是在怀春呢? 我问道:“怎么个不是法?” 灵芸听我如此问,不由有些羞愧,不过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朝我使了使眼色,我便心领神会命令道“带泽类出去玩一玩雪吧,他啊,早就坐不住了。”我轻轻在泽类幼嫩的脸蛋上一吻,放开了他,他果真如同撒鹰的兔子,一股烟地跑了出去,我追了两步喊道:“别摔着了。” 曼姬与夏荷尾随其后,我又嘱咐道:“别玩太久了,小心着凉了。” 不等我话音落下,泽类早早便在雪堆里打滚了,抓起几把雪花就朝曼姬与夏荷扔了过去,见曼姬与夏荷躲闪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开心,即便有什么忧愁烦恼,也是片刻消失不计的。 “额娘……”待人都离去了,灵芸突然带着哭腔唤了我一句,两行清水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流,我不明就里,不知道她为何哭泣,只是将她拦在怀中安慰道“灵芸,怎么啦?好端端的哭起来?” “额娘,我想要报仇……”报仇?我不由一惊,这孩子才□□岁罢了,记得第一次在宫中长廊里遇见她,她幼小的身躯被文绣牵在手中,安安稳稳,温温柔柔的模样,便觉得十分乖巧玲珑的。 “我亲眼看见皇后推我额娘的……皇后还剖开了我三姨的肚子,而且……”灵芸哭诉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无凭无据,如何能够捍卫皇后的地位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手中有着一支军队,可以在宫中随意行走,我亲口听胤禛说,皇后是他最信任的女人,而且她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单单凭灵芸几句话哪里能够绊倒她呢? “额娘,您还记得那一年,皇后中毒的事儿吗?”灵芸轻轻离开我的怀抱,擦干泪水问道,我点了点头,就是那一次,皇后进言让胤禛将整个瓜尔佳氏满门抄斩,将真贵妃从皇家玉蝶之上除名,让七阿哥真正地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是皇后,是皇后让小姨在淑贵妃的食物之中下毒的,为何皇后会中毒呢?这肯定是有阴谋的,额娘辞世之时,我才四岁,如今想想,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事后我与阿玛一同去了云南,府中有许多姨娘,总是欺负我,小姨怜悯我,将我接到了宫中,爱我,宠我,唯恐我不高兴,不快乐,什么都依着我,在我心里,小姨跟额娘一样亲,我怎么能够容忍我最亲的小姨就这样别人害了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淑贵妃掌嘴弘历 1 想起文绣,我心中略有歉意,无论她们瓜尔佳氏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终究她没做过,反倒被我三番五次的利用,落了个终生不育的下场,说来说去,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想起她穿着那“竹报平安”的裙子在我面前转圈的模样,甚是可喜可爱,她还是那么的年轻,便往生在紫禁城内,还捎带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可悲可叹啊!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灵芸,忍字头上一把刀,眼下我们没得能力绊倒皇后,就只能忍着……就如同皇后一样,一旦遇见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一定要隐其锋芒,不要迎刃而上,待到布局成功,胸有成竹时再做打算,不然,在这个深宫之中,只要走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我、皇后、淑贵妃三足鼎立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与淑贵妃都惨败在皇后的手中过,就是被她这般接着东风压西风,借着西风压东风的,我们连续败阵,无奈我与淑贵妃不能联手将她除去,因为若是这宫中没有了皇后,我与淑贵妃都没有信心可以除去对方,到时候只会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我想毒死皇后……”灵芸狠狠地说道,灵芸自小就见了许多血腥,只怕心思早不是一个□□岁孩子的心思了,听后虽不是很惊讶,却感觉这话可怕。 “砰……”突然从外间传来一阵瓷器落地摔碎的声响,接着便感觉有一个黑影离去,不等我反应过来,灵芸早就起身朝外追去,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我忙着追出去,只见灵芸正拿着头上的发钗朝茗儿的身上扎去。 茗儿惨叫道:“娘娘……”她个头比灵芸高了一头,灵芸的发钗刚好刺入她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只能看见茗儿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朝我的方向伸着带血的手,好似像我求救。 渐渐地茗儿倒在了地上,灵芸却并没有停止动作,茗儿的心已然被刺了个稀巴烂,双眼睁得大大的,嘴边半张着,身躯都有些硬了,灵芸这才停止,她满脸的血液,掩盖了她那张纯真的脸蛋。 我有些不可思议,这是灵芸吗?那个胆子很是小的灵芸吗?我从未想过她还有这般残忍的一面,她瘫坐在茗儿的尸首面前,见茗儿已然咽气,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气。 弘历说过,皇后即便要派人来监视我,也绝不会正大光明的,故此这茗儿怕不是眼线,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宫女罢了,不过若是灵芸会说话的消息传到了皇后的耳中,那么死的人既有可能是灵芸了,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地看着她的。 “娘娘……淑贵妃来了……”正在我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去收拾惨剧,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灵芸的时候,突然听见曼姬禀告的声音传来,她见了满脸是血的灵芸与躺血泊之中的茗儿也是吓了一跳。 “淑贵妃?她来做什么?”我疑问道,但是心中很是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等我吩咐,已经看着灵芸正在脱自己的衣裳,将染血的衣裳跟发钗递给曼姬道:“快去烧掉……”曼姬领命下去。 又见灵芸正努力地拖动着茗儿的尸首,我不由感叹灵芸真是太有魄力了,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岁的孩子,如此镇定,我不得不感叹啊,却没得时间却理会这些,忙着一同抬着茗儿的尸首,拖到了一个隐蔽处。 然后则是忙着整理衣装去正厅等待着淑贵妃的到来,尸首已然被藏起来,可是原地雪花之上净是一团血水,以及被尸首划过的痕迹,如淑贵妃那般聪慧的,只怕轻轻瞟一眼就知道有问题了,心中不由有些急躁,杀了人不要紧,刚好给人逮了正着,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了。 外间传来太监尖锐而拖长的声音通报道:“淑贵妃到……”灵芸这才有些畏惧,面色难堪起来,可见是缓过神来了,我忙叱喝道:“大胆贱婢,跟随本宫多少年了,怎么还这般不懂规矩,就罚你跪在这雪地里反省……”。 灵芸被我一声叱喝忙着跪倒在地,裙摆刚好可以掩盖那一滩鲜红的血液,曼姬也忙着整理拖拽尸首留下的痕迹,我命令道:“都是做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硬生生地摔在雪地里,还不快将这些雪花都给本宫铲除了……” 正当我吩咐着,淑贵妃已经被众人簇拥着进入了翊坤宫院内,银装素裹的雪景里,她一袭丁香紫色旗袍,外间披着一件花开富贵的暖锦披风,极其高贵而端庄,不由觉得我是越来越老,容颜越来越不如往昔,她却是越来越美丽,越来越璀璨,越来越有气势。 “咦,姐姐怎么啦?好端端地怎么发了脾气?”淑贵妃瞥眼瞧了灵芸一眼,灵芸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垂着头,不予理会,与她同来的有谨妃、祥嫔、意贵人、海常在、青答应、高常在,另有浣碧与瑾汐二人,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由觉得来者不善。 “准是这群贱婢惹得熹贵妃娘娘不高兴了,来人啦,将这群贱婢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好为熹贵妃娘娘出口气……”不等我招呼她们,便听见谨妃的命令之声,说着便有侍卫进门要拿下灵芸与曼姬。 我斜眼瞧了谨妃一眼,轻叹一口气道:“谨妃,本宫知道如今你与淑贵妃一同协理后宫,不过翊坤宫的事儿,怕是还轮不到你来管吧!这群贱婢惹本宫生气是一回事儿,如何惩治她们是另外一回事儿,谨妃莫非闲着没事儿,硬是要来搀和本宫宫中之事儿么?” 谨妃道:“熹贵妃说笑了,嫔妾也是在为娘娘您抱不平啊,这群贱婢准是瞧娘娘您曾经被废弃过,故此才敢怠慢了娘娘,若是嫔妾不给她们厉害看看,怕将后还会轻视娘娘您的,届时只怕皇后娘娘会责备嫔妾疏于管教,让娘娘您受委屈了。”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什么时候她也是如此伶牙俐齿了,我一边示意她们里面请一边命人端茶布坐,再道:“只要宫中的主子不轻视本宫,做奴才的哪里敢轻视本宫了去,倒是没得什么大事儿,只是本宫素来疼爱泽类,偏生这两个小蹄子愣是将他摔倒了雪堆里,这才发了脾气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劳烦妹妹你动用协理后宫的权利了。” 我与淑贵妃相互见礼端坐,谨妃、祥嫔等人也略略朝我行礼,我问道:“这大雪天的,众位妹妹不在自己宫里待着,怎么这般好兴致结伴来了翊坤宫呢?” 淑贵妃端着茶抿了一口道:“是这样的,吉嫔不是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么?皇后娘娘命本宫为她安胎,可是今儿却听她说肚子痛,请来太医诊治,说是吉嫔的饮食之中有一种名为‘天花粉’的药材……”听到“天花粉”三个字,我不由一惊。 近来我总感觉身子不爽,太医诊断为我肝火过强,给我开了些清热泻火,生津止渴的药,其中一味就是“天花粉”,莫非又想着嫁祸到我的身上来? “哦?”我故作惊讶道:“那胎儿没事儿吧!” “幸亏是发觉得及时,倒是没得什么大碍,眼下服了安胎药,已是安然无恙了……”淑贵妃继续道,嘴角挑起来丝丝的笑意,又道:“本宫知道姐姐你有通天之法,有天神护身,故此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死里逃生,否极泰来,不过妹妹依旧想要奉劝您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未必就是戏言……” 既然龙胎安然无恙,她这是来做什么?不像是来兴师问罪,也不像是栽赃陷害,一时间猜测不透她的心意,我接口道:“不记得妹妹你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今儿妹妹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翊坤宫不会就是为了给本宫将这些个吧!” 淑贵妃道:“姐姐聪慧,本宫知道没得证据奈何不了谁?不过是想着来给姐姐提个醒罢了,另外也要例行一下公务,各处姐妹们的住处,本宫都是派人搜过了,若是不搜翊坤宫的话,怕是有人不服啊……故此本宫也不得不打扰姐姐您的清静了。” 搜宫?这真是我见过最为轻缓的搜宫了,没得半点动静,反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或者请来胤禛主持公道了,正为可气的是,此时此刻哪里能够让她搜宫呢? 这淑贵妃的心思自然是比常人更为缜密一点的,她若是用强,我还能用身份与资质压一压她,她如此先礼后宾,我若是不让她搜,还真是说不过去,只能说明我心虚,不敢让她搜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外边传来弘历的声音道:“灵芸,你怎么跪在雪地里?快快起来……” “灵芸,你怎么跪在雪地里?快快起来……”弘历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宛如寒冬里一阵暖风吹起,不由让我看到了希望与光明,有他在,我自然不会害怕了,我斗不过淑贵妃,不意味弘历也斗不过她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淑贵妃掌嘴弘历 2 “这么冷的天?谁罚你跪在雪地?”弘历关怀的问道,紧接着又听弘历焦急的声音道:“灵芸,你怎么啦?灵芸……”弘历的性子一向比较稳重,若不是出事儿了,他很难有如何焦急关切的声音。 我一下子慌了神,忙着起身出去查看,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灵芸跪下的,她刚刚受到了惊吓,又脱了衣裳,在这冰天雪地该不会冻出个好歹来吧? 出去之时见弘历正横腰抱着灵芸朝正殿走来,边走边命令道:“快去请太医来……”,我忙着凑过身去打探情况,摸了摸灵芸的额头道:“怎么会这般烫手?”毕竟是一个□□岁的孩子,何况刚刚做了那般骇人听闻的事儿,只怕身心都受累,故此才会这般快就病下了。 我心中后悔不已,刚刚应该拦着点的,瞥眼朝淑贵妃与谨妃看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弘历朝我道:“额娘,灵芸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罚她?”我一时间无言以对,淑贵妃与谨妃见了这般场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便道:“都说姐姐如今是菩萨心肠,不了责罚起奴才也是有一手的,这丫头可是与姐姐您在民间共患难过的,姐姐为何一点怜悯之情都没得呢?” “额娘……额娘……”正在我要反击之时,却听见灵芸神志不清地声音唤着“额娘”,虽然声音极其微弱,气若游丝,但是淑贵妃与谨妃等人都听得亲切,这下惨了,就是担心皇后知道灵芸会言语,会对灵芸下手,灵芸才杀了茗儿的,此时却被她们听得真切。 “咦,这丫头不是哑巴吗?”谨妃疑问道,我忙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来道:“是啊?”凑过身去道:“灵芸,你会讲话了?”又吩咐人道:“快去请太医来?” 顿时,翊坤宫上下乱成一团,准备炭火、热茶、棉被等等,我也无心招待淑贵妃等人便道:“灵芸这丫头哑疾多年,不料今儿竟然能张嘴说话了,本宫心中很是高兴,便不招待各位姐妹了,尔等先行请回吧!” 我下逐客令道,淑贵妃听后双肩一耸道:“熹贵妃,你当我们是来找你拉家常的么?”言语之中很是威严,叱喝一声道:“来人那,给本宫搜……”一声命下,数名侍卫纷纷踏雪而入,我眼下没得协理后宫的权利,自然不能调兵遣将的,单单凭着翊坤宫内的几个奴才,哪里能够抵挡得住。 若是平时她想怎么搜就怎么搜,却偏生眼下还有一具未处理的尸首在宫内,我哪里能够让她去搜查呢?若是查了出来我这宫中有尸首,而且还是皇后送过来的人,我真不知道胤禛会如何待我。 “谁敢?”眼见着侍卫们就要进入我的正殿了,我叱喝一声挡在门前,回头朝淑贵妃道:“本宫宫内眼下有急事儿,哪里容得你们来添乱?若是搜宫危害到了灵芸该如何是好?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淑贵妃挑嘴一笑不敢苟同地朝我道:“姐姐当真是活菩萨么?明明是你自个儿将她在雪地里罚跪,才惹出这番事儿来,当时不心疼,此时何必心疼呢?这做了坏人,又寻思着做好人?当真是令人迷糊不清啊,姐姐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谨妃帮衬道:“一码归一码,病人自然由太医来救治,我等只管搜宫便是了,是皇家龙胎重要,还是你翊坤宫内一个贱婢的性命重要?熹贵妃如此拦着不让搜查,是否心中有鬼呢?” 祥嫔道:“眼下后宫众人都被搜查过了,唯独翊坤宫内没被搜查过,熹贵妃娘娘若是不让搜查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么?那谋害龙胎的罪名可是小不得,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否成承担得起啊?” 我突然有一种势单力薄的感觉,她们这必定是有备而来的,我当真是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让她们搜,灵芸杀人的事儿就会瀑光,若是不让搜,便是心中有鬼,横竖都是不讨好的。 何况,我的的确确从太医院取过天花粉,若是被搜出来,我是百口莫辩的,故此坚决不能让她搜宫的,便定色道:“本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淑贵妃,本宫与你一般位居贵妃之位,乃是平起平坐,虽然本宫没有协理后宫之权,但是本宫也绝不能让你这般欺压,今儿任你如何说,这宫你是搜不得,不然本宫这颜面往哪里搁?将来又有何面目出去见人?要搜本宫的翊坤宫可以,请皇上的圣旨与皇后的懿旨来。” 淑贵妃听我如此说,并不畏惧,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道:“哈,皇上日理万机,哪里闲心来管理后宫诸多事儿?皇后正在病重,哪里敢去叨扰?帝后竟然让本宫协理后宫,自然是将这个权利也下放到了本宫手中,熹贵妃,你若是执意阻扰,那本宫也不能与你客气了?” 说着大声一喝道:“来人,将熹贵妃拿下,若是搜不出东西来,还好说,若是搜出东西来,那就直接送往慎刑司,待本宫审讯出真相,再向帝后禀告不迟。”慎刑司?想起那几个精奇嬷嬷,我不由心中作呕,我可是见识过哪里的厉害的?比起暴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你……”我指着淑贵妃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想起当年我盛宠之时,也曾经如此逼迫过她跪拜在翊坤宫前,不料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时今日我也有被她逼迫到无力反抗的那一日。 “搜……”淑贵妃再一次下令,我已然无力反抗,数名侍卫冲入翊坤宫正殿开始搜查起来,正在我彷徨不止之时,却听见两声惨叫,只见两名侍卫被从内踢了出来,弘历一甩长袍道:“好大的胆子,连爷的身子也敢碰?不要命了吗?” 那两名侍卫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听弘历如此说忙着跪地请罪道:“宝亲王,请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奴才不知道怎么就碰到您的身子,请宝亲王饶命啊?” 刚刚弘历抱灵芸进入内阁了,这两人只怕刚刚进入内阁便被踢了出来,想必还没有开始搜查呢?弘历冷冷道:“饶命?给爷一个饶了你的理由啊?”说着叱喝一声道:“来人那,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贱奴给爷拖出去乱棍打死?” 淑贵妃听弘历如此叱喝,不由也吓了一跳,正是满屋子的侍卫却无人动弹,弘历本来便没得实权的,何况这又是在后宫,更是没得人要听他的命令了,弘历冷笑一声道:“好哇,看来爷的话,是无人听了,那爷便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着便抽出某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刀要朝那两人砍去,那两人早就吓得语无伦次地求饶请罪,淑贵妃叱喝一声道:“宝亲王,这两人是犯了何等大罪,要惹得宝亲王你雷霆震怒,要拔剑杀人啊?” 弘历道:“若是这两奴才搜宫搜到了淑贵妃的身上,不知淑贵妃会不会下令将他们处死呢?”淑贵妃听后不由觉得自己被冒犯,却偏生不知该如何反驳,指着弘历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歹是紫禁城的奴才,即便是该杀也要请示皇上才对的,宝亲王岂敢动用私刑?”谨妃在一旁说道。 弘历冷笑道:“皇阿玛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来管理这些小事儿?”恰好将刚刚淑贵妃送我的那一句话还了回去,不由觉得很是解气,谨妃又道:“那这也是后宫之事,轮不到你这个分府另住的皇子来处理?眼下皇后娘娘病重不能理事,理应交给淑贵妃处置,这两奴才如何以下犯上,如何冒犯宝亲王,淑贵妃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宝亲王受到一丁半点委屈,更不会冤了这宫中任何一人?” 弘历道:“谨妃娘娘所言极是,后宫之事儿,本王不宜插手,不过不知道前朝之事儿,淑贵妃可该插手呢?” 淑贵妃沉思片刻道:“本宫一介女流,岂敢插手前朝大事儿,此乃后宫妃嫔的忌讳,本宫岂敢明知故犯?” 弘历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淑贵妃为何要搜翊坤宫呢?” 淑贵妃道:“宝亲王来得晚,还不知道本宫为何要搜查翊坤宫是么?那听本宫慢慢告诉你,吉嫔身怀龙裔,却发现有人在她的食物之中投入了天花粉,险些害得胎儿不保,眼下后宫各宫殿都已经搜查,唯独翊坤宫没有,宝亲王认为翊坤宫是该搜还是不该搜?宝亲王可知道,本宫一日不搜这翊坤宫,熹贵妃便一日要蒙上这不白之冤,不知宝亲王认为这宫本宫是该搜还是不该搜?” 弘历道:“听贵妃如此言语,那翊坤宫是非搜不可了?”弘历应该还不知道灵芸杀了茗儿的事情,我不由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听弘历道:“不过,敢问淑贵妃,这龙裔之事可单纯是后宫之事儿?龙裔可是事关江山社稷?此事是否需要先行禀告皇阿玛才对?事关龙裔贵妃娘娘你可否就如此草率搜宫呢?知道的当时贵妃娘娘你关心皇家血脉,故此关心则乱,乱了分寸,不知道的还以为贵妃娘娘你贪慕权势,要垂帘听政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景仁宫飞来横祸 1 “你?”弘历一语双关,楞是将淑贵妃说得哑口无言。 弘历冷哼一声又说道:“我额娘心地纯良受不得淑贵妃如此来势汹汹,若是要搜查翊坤宫也不是不可以,恳请淑贵妃先行去请皇阿玛的圣旨来,不然今儿只要我在此,谁也不能放肆,想必帝后得知后,也不会怪罪我这个当儿子的护着自己的额娘吧?” 淑贵妃再次膛目结舌,却在瞬间恢复镇定道:“哈,宝亲王言之有理,不过本宫另有一事,必定要搜查翊坤宫,怕是宝亲王也管不了……”不等我与弘历梵反应过来,又听淑贵妃道:“本宫宫内流失了一柄绿如意,是皇上赏赐,本宫怀疑是这宫中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拿了去,既然本宫人在翊坤宫,便先行从翊坤宫搜起吧!此等小事宝亲王是否也要本宫请皇上圣旨来呢?不知此等事儿是否是后宫之事儿,不知宝亲王还如何参与呢?若是宝亲王非要介入这深宫后宅女子之事,不如回你宝亲王府看看你的那几个娇妻美妾背着你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众人听了不由都嗤嗤的笑话起来,顿时弘历也是哑口无言,这淑贵妃果真是有备而来啊?我想着你丢了东西就来我宫里搜查这也说不过去啊?既然东西是你在宫中丢的,理应先搜查自己的宫里,怎么跑到我宫中来搜查呢?正想着反驳呢? 却听弘历开口道:“哈,淑贵妃言之有理,此事本王没得法子参与,只是不知道是吉嫔娘娘的龙裔重要呢?还是淑贵妃的绿如意重要呢?我奉劝淑贵妃还先行去养心殿禀告了皇阿玛再言其他吧,若是皇阿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丧失孩儿,想必淑贵妃也难辞其咎,只当淑贵妃见自己膝下的皇子统统都保不住而嫉妒她人大腹便便呢?” 淑贵妃听弘历提起自己幼殇的皇子不由火冒三丈,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病逝的病逝,胎死腹中的胎死腹中,身为人母哪里还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呢?脸色已然不好,宛如煮熟了的猪肝一般,紫红紫红的。 “啪!”的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定神一看,弘历正捂着脸,众人也是一惊,甄嬛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弘历?弘历说过他不喜欢别人打他的脸,想起上次我误会他一失手打了他的场景,不得不为谁贵妃捏着一把汗啊?弘历会怎么对付她呢? 淑贵妃在后宫中身份尊贵不假,但是弘历是皇子,而且已经成年其实她这就能够抬手打的,却听淑贵妃道:“本宫是皇上妃嫔,乃是你的母妃,是你的长辈,你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赏你两个耳光不算过分吧!” 淑贵妃怒气冲冲地说道,冷哼一声道:“熹贵妃,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性子野惯了的儿子,虽然未在宫外长大,但是好歹也在宫中呆了几年,怎么这宫中的规矩还是一点也不会,知道的以为宝亲王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冒犯于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熹贵妃在背后主使怂恿的呢?” 她言辞激励,一句高过一句,弘历也毫无他法,我一时气愤也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淑贵妃一个耳光骂道:“岂有此理?本宫的儿子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即便犯了天大的的错,也有本宫这个额娘在,轮不到你来责罚,若是淑贵妃非要去教训儿女的话,不如回你的永寿宫教训教训茱萸公主如何?” 淑贵妃没料到我会动手打她,顿时也是目瞪口呆,随行而来的妃嫔们自然不敢多言,我叱喝道:“弘历,谁给你的胆子?谁让你提起淑贵妃的伤心事儿来?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起淑贵妃幼殇的皇儿来?你没听过‘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吗?” 弘历听了我的叱喝忙道:“额娘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不敢在淑贵妃面前提起她那幼殇的皇儿来。”我与弘历左一句“幼殇”右一句“幼殇”淑贵妃哪里能够承受得住,早早气得五官狰狞面目全非。 若非谨妃在背后扶着她,只怕连腿都站不住了,却不甘示弱指着我狠狠道:“哼,年世兰,本宫永远也不会忘记本宫的皇儿是如何被你谋害的,你且等着,有本宫在这个宫中一日必定不让你好过。” 说着气愤地甩袖离去,谨妃等人自然也是随之而去的,这一闹,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不得不说一句冲动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待淑贵妃离去之后,我忙着去照看弘历。 我关心地问道:“弘历,没事儿吧!” 弘历冷眼瞧了我一眼道:“一个女子的力气能够有多大?不过怕是没完了。”淑贵妃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想起被她棒杀的襄嫔,被她砍手的敬妃,被她关在黑屋子囚禁的滟嫔,我心中不由作呕。 “那该怎么办?眼下后宫之中她一人坐大,本宫完全没得还手能力啊?”我有些心焦地问道,定神道:“一定要想个法子除去她。”我脑海之中想起了买通刺客暗杀的计划,只要她一死,别的事儿就好说多了。 弘历沉思一下摆手道:“不,我们没得能力除去她,此时与她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弘历抓住我的双肩双眼很是尖锐地瞧着我道:“我们要先除去皇后,卖淑贵妃一个人情,暂且平息一下她心中的怒气,让她放慢对付我们的手段。” 我一惊道:“除去皇后?”皇后这人老奸巨猾,深谋远虑,此时她虽然处于弱势,我却未必有把握除去她。 弘历道:“灵芸会说话的事情,淑贵妃已经知道了,她此时心中有气,自然会告诉皇后,然后与皇后连成一线将我们除去,所以我们必须在她们联手之前除去皇后,保全自己。” “可是,皇后一旦被除去,后宫之中淑贵妃可就再无所顾忌了,到时候你、我必定是死路一条,这是兔死狐悲啊?” 弘历眉头一簇再一次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道:“横竖都是死,不如过了眼前再说。” 翊坤宫内,灵芸正是高烧不止,我拿着丝巾蘸水为她擦拭着额头,以减免她的痛苦,她睡得极其不安稳,嘴中喃喃地念着“额娘、额娘”,叫得我的心中都碎了,又听她说:“报仇,报仇……”。 一个四岁的孩子随着外祖母、额娘、小姨一同入宫照看三姨与她肚中的龙胎,谁知道会惹出那般事儿来?从此便灾害不断,在这宫中苦苦求生,我这般大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想着人的心境未必与年纪有关,经历的事儿多了,心境自然就成熟了,她陪着我三番五次的经历生死磨难,早早就不是那天真灿漫的小孩子了。 弘历林立在窗边好像等待着什么,外间白雪凯凯,银装素裹,冰凌倒挂,紫禁城的朱墙碧瓦被白雪覆盖着,白茫茫一片很是美丽,远远传来苏培盛尖锐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淑贵妃驾到……”。 弘历听见这个声音示意我陪同她一起出去见驾,我心中依旧惶恐不安,明白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一场生死较量,一场需要我拿着性命去拼搏,微微抬头见胤禛面目冷淡的模样便知道淑贵妃已经添油加醋的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了。 “皇上,今儿你若是不给臣妾做主,臣妾再无颜面苟活?”淑贵妃挽着胤禛的臂弯楚楚可怜的说道,不等我与弘历言语又听她说:“臣妾虽然入宫多年,但是相比皇后与熹贵妃而言自然经历事儿不多,许是在处理后宫诸多事儿之时不如皇后与熹贵妃历练,既然如此,不如将协理后宫的权利交给熹贵妃如何,臣妾也再不想如此受累。” 胤禛朝我与弘历瞥了一眼,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弘历早就趁着这个空挡将“天花粉”与“尸首”的事儿处理了,我再不怕搜宫,便道:“淑贵妃高看本宫了,本宫只想在后宫之中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再不想理会这些身外之时,协理后宫多年,本宫早就疲倦了,只是淑贵妃咄咄相逼非要搜查翊坤宫,这好比要打本宫的脸,本宫虽然不愿再参与后宫诸事儿,但是也不想白白给人欺负了去,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胤禛冷冷道:“听闻还动了手,熹贵妃的脾气不减当年啊?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呢?” 我回禀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臣妾心中焦急,故此动了手,并非存心,还请皇上恕罪。” 胤禛见我如此言语,倒是没多问,只是冷冷跪在一旁的弘历问道:“弘历,朕并未召你入宫,你为何在这个禁宫之内?” 弘历跪在一旁不语,我便回答道:“回皇上,是臣妾召他入宫的。” 胤禛抬头环顾翊坤宫四周,宫中正燃烧着炭火,许是从雪地进来有些寒意,伸手朝炭炉烤火,淑贵妃体贴地亲自拿着火钳子拨了拨他炭炉,炭炉中的火焰苗子不由有些飞扬起来,一片散落在我的手背之上,显得很是肮脏。 第三百四十八章 景仁宫飞来横祸 2 胤禛冷冷道:“熹贵妃果然怜子,三天两头的召弘历入宫来,莫非还当他是个孩子?殊不知他已经娶妻生子,分府另住了。”目前胤禛膝下不过是三子,裕妃与弘昼已然搬离紫禁城,而七皇子不过是四五岁光景罢了,眼下养在中宫。 弘历是成年皇子,又并非是我亲生,与我年岁相隔也不过是十五岁而已,早早就惹得后宫流言不断,感觉我就是勾引皇子的武则天一般,莫说我没得那般豪情志气,这天理伦道,我还是不敢违背的,弘历也不敢,我们之间自然不仅仅是母子之情,还有朋友的情意,自然与他人不同。 问了三五个问题,胤禛还迟迟不让我们起身便知道他是站在淑贵妃那边的,便道:“皇上,正是因为弘历已经分府另住,臣妾才会时时担忧,若是他们一同住在重华宫内,臣妾倒不会三天两头的召唤了,臣妾思念永璜、永琏,故此才会召唤弘历入宫的。若非天寒地冻,真想把两个小皇孙抱到宫中来看一看呢?想必皇上心中也想念得很吧!” 胤禛听我如此说,倒是没言语,淑贵妃便道:“既然如此,不如把皇孙抱来宫中养着……”眉头一簇好生计上心头继续道:“皇上,熹贵妃身子不好,自然不能时刻照料皇孙,不如抱到永寿宫养着,一则皇上可以时时刻刻见着,聊解了思念皇孙的苦楚,二则,皇上如此宠爱谦贵人,但是谦贵人入宫半年,却并未见有动静,若是抱个男孩在宫内,也许有招子的用处也未可知呢?” 弘历一愣,这不是想着抓住弘历的命根子吗?弘历膝下如今就两个孩子,若是孩子在永寿宫内,此后哪里敢与淑贵妃抗衡呢?我道:“淑贵妃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然,淑贵妃年岁不大,还不能理会本宫这个婆婆疼爱儿媳的心情,本宫即便再想念皇孙也罢了,并不敢做出让她们母子分离的事儿来,小小年纪便离开生母,这不是惨绝人寰的事儿么?并非人人都如淑贵妃这般宽仁大量,自己的孩子说送出去就送出去的。” “你……”我几句话句句说中要害,她自然是无言以对,弘历见我迟迟不入正题,还险些将他的孩子搭进去不免有些急躁了,便抱拳禀告道:“回皇阿玛的话,额娘召儿臣入宫觐见,是有天大的事儿发生……” 我面露难色唤了一句:“弘历?”。 胤禛不免觉得疑惑问道:“哦?何事?” 弘历也面露难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儿臣不敢随意言语。只是……若是儿臣不告知皇阿玛,混乱了皇室血脉,儿臣便是爱新觉罗家的罪人了。”胤禛听了弘历的话更觉得疑惑,眉头拧了拧问道:“到底是何等天大的事儿?还关系到皇室血脉?” 弘历环顾左右道:“还请皇阿玛屏退左右为好。”胤禛这才意识到事情非比寻常,便示意左右退下,淑贵妃道:“既然事关皇室血脉,自然也干系后宫嫔妃,臣妾如今协理后宫,后宫之事责无旁贷,还请皇上恩准臣妾留下。” 胤禛颔首答应又朝我与弘历道:“起来回话吧!”。 弘历抱拳继续禀告道:“皇阿玛可还记得额娘身边的那个不能言语的灵芸丫头?”胤禛微微点头,弘历继续道:“她能够开口言语了,说了些胡说,吓得额娘不知该如何是好,故此才召儿臣入宫商量的。” 我接口道:“正是,那丫头从四岁开始便不能言语了,却不料今儿一早便突然能言语了,她告诉臣妾说……” “说什么?” “她说,当年她亲眼看见皇后娘娘推她额娘入井,还听见皇后说什么‘一定要是皇子才可以,不然本宫便是白白忙活’之类的话,灵芸还说她的三姨也是当初的真妃,她的七姨,也就是当初的秀嫔都是皇后娘娘害死的,臣妾见此事关系到皇后娘娘,不敢亲信,便罚在她雪地跪了一个时辰,谁知这丫头即便在睡梦之中都是说着这些话,故此也不敢不信。” 听到我提起皇后,胤禛再不敢不深思了,淑贵妃早早就除去皇后,窥视后位,无奈皇后避重就轻,又陪王伴驾多年,老谋深算,一时半伙找不到借口,眼下我恰好给了她一个缘由,她哪里不借题发挥的? 便故作惊讶道:“皇后为何要推灵芸的额娘下水?又为何要害死真妃与秀嫔?无稽之谈,真妃是难产而死,秀嫔是因为险些毒害臣妾与皇后娘娘才被皇上处死的,这与皇后有何干系?皇上切勿亲信胡言。” 明着是在为皇后辨别,实质却是引导着胤禛朝那不好的方面去想,好好的为什么要推人下井呢?自然是有事情的,好好地为何要杀人灭口呢?自然是为了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了。 胤禛沉思片刻冷冷道:“带那丫头来见朕。”语气虽然很是镇定,却不免携带着丝丝颤抖,皇后与她夫妻多年,他岂能接受自己的结发妻子做出这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我扭捏道:“可是那丫头此时神志不清,说的话未必能够当真,臣妾相信皇后仁慈绝对做不出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胤禛见我推脱不由有些怒气将矮几上的茶杯一扫落地狠狠道:“朕说带那丫头来见朕……”茶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云霄,不单单是我,就连弘历与淑贵妃都吓着了。 弘历忙道:“皇阿玛息怒,儿臣这就去带灵芸来见驾。”灵芸正是高烧之中,虽然勉强能够起身却极其地虚弱还未走到胤禛面前便浑身软弱无骨地摔倒在胤禛的面前,拉扯着胤禛的龙袍喊道是:“皇上,皇上,报仇,报仇……”说着便是眼泪哗哗地往外冒,本来就是身姿较小,又气若游丝,不由显得楚楚可怜。 胤禛不理会,抬脚朝灵芸的身子一退叱喝道:“贱婢想说甚?你有何仇要报,若是有半句虚言,朕抽你的筋,拔了你的皮?” 灵芸边流泪边用微弱的声音道:“本宫的孩子幼殇,老天不佑,多年不曾有孕,如今年老色驰,空有皇后的架子,却颇感无枝可依……”听到此处胤禛已然面露憎恨之气,又听灵芸换了另一种语气道:“皇后娘娘,不能啊,您不能这样做?” “本宫若是不如此做,他们母子一人都保不住,本宫也是迫而无奈。” “不,我要见去皇上,皇上绝不会让您这般做的……” 灵芸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一般,胤禛听着听着眉头似乎舒展开了,灵芸继续道:“就这样,皇后就将我额娘推倒了井里……”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皇后可是皇家功臣了,毕竟她保住了皇家血脉,胤禛虽然心疼真妃,但是更感谢皇后,故此震怒之情不如刚刚那般。 淑贵妃在旁边道:“原来如此,皇后娘娘的心肠可真是狠毒啊?竟然想到让太医将真妃的肚子剖开,那自然是没得活路的。”说着面露悲戚之色感叹道:“真妃妹妹真是可怜,好歹与我在永寿宫住过一段时日,我净是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想若非当初她拖着皇上,真妃也不会那么惨死,秀嫔也不会恨她入骨,三番五次地冒犯于她,此时来装什么好人呢? 灵芸接口说道:“七阿哥,他,他不是龙种,他不过是皇后抱来的一个男婴罢了,皇后她、她狸猫换太子,偷天换日,我七姨正是知道了此事,才被皇后陷害致死的,皇上,做主啊……为我两位姨娘做主,为瓜尔佳全族做主啊?” 听到此处胤禛哪里还能镇定?腾的一下起身叱喝道:“你说甚?”,此时灵芸已然说不出话了,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满脸的痛苦表情,胤禛见她不言语,更是气愤狠狠地朝急灵芸的身子踹了两脚,不由很是心疼,忙着跪地求情道:“皇上,灵芸多年未开口讲话,没得道理张嘴就是谎言啊?尽管臣妾也不相信她嘴中所言,但是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灵芸如此模样,没得道理是要陷害皇后啊?” 淑妃在旁帮腔道:“皇上息怒,这丫头之话不可亲信,她说七阿哥并非皇室血脉,那咱们将七阿哥抱来滴血认亲,不就真相大白,若是这丫头所说是假,皇上到时候要了她的性命也不迟啊?” 这淑贵妃说话就是高明,如此两边都不帮,滴血认亲,若是灵芸所言是真,那皇后在劫难逃,混淆皇室血脉,谋害真妃秀嫔之事,她即便不死,也只怕不能当这个皇后了,若是灵芸所言是假,那必定能够推到我身上来,说我在妖言惑众,污蔑皇后,那我从此在宫中再无立足之地了,总之我与皇后她必定能够除去一个,故此她正沾沾自喜,这个局对于她而言是双赢。 不费她吹灰之力,便可除去劲敌之一,她自然是喜上眉梢的,胤禛沉思道:“来人,摆驾景仁宫。” 第三百四十九章 真相浮现怒废后 1 景仁宫内,皇后一身雨过天晴色禅棉宫装,抱着七阿哥福沛正在暖榻上练习写字,五岁不到的福沛双手各握着一支笔天真地问道皇后道:“皇额娘,如何才能用双写字呢?” 皇后慈和道:“心无旁骛,一心一意自然就能用双手写字了。” 福沛疑惑道:“皇额娘诓我,儿臣已经没有想其他的事儿了,却双手写出来的字是一样的,无法做到一手画圈,一手画圆。”粉嘟嘟的嘴巴微微撅起,很是可爱。” 皇后听后不由哈哈笑道:“皇儿年纪尚幼,自然没得皇额娘这般定性,皇额娘问你为何人有两只手?”福沛纳闷地想了想摇了摇头,皇后继续问道:“那皇儿知不知道为何人会有两个心房呢?” 福沛更是纳闷,双眼凝望着皇后的眼睛,祈求皇后能够快速地告诉他答案,皇后微微一笑道:“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两个灵魂,一个住在左心房里,一个住在右心房里,一个善良,一个邪恶的,左心房控制着左手,右心房控制着右手,善良的灵魂写出来的字就是圆的,没有菱角面面俱到,邪恶的灵魂写出来的字便是方的,菱角分明尖锐,却极其会伤人。 皇儿年纪尚幼,还不明白什么是人间百态,故此左右心房里住着的都是善良的灵魂,故此只能写出一种字来,自然,皇额娘希望皇儿永远都只有一个善良的灵魂,那邪恶的灵魂永远也不要在皇儿的体内苏醒,如此,皇儿就可以永远永远地这般开心快乐地生活了。” 福沛很明显没有听懂,便问道:“那皇额娘,邪恶的灵魂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呢?” 皇后笑道:“在她经历了许多苦难之后,在她一次又一次伤心之后,在她再不想承受苦难之后,皇儿自然不懂得的,那邪恶的灵魂就好比一颗幼小的种子,埋葬在人心深处,外界的苦难与磨练,别人的欺凌与侮辱就好似阳光与水露浇灌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然后越长越大,越来越根深蒂固,越来越不可自拔,渐渐地,渐渐地衍生到了善良的灵魂里面,一点点吞噬着那善良的灵魂,渐渐地占据了整颗心。” 福沛更是不懂,双手拿着毛笔游戏起来,将毛笔当成刀剑博斗起来,突然道:“如此说来,人即便有两个心房,却最终只有一颗心的,故此也只能写一种字,是不是?” 皇后一愣,反复体会着这句话紧紧地福沛揽入怀中道:“哇,本宫的皇儿好生伶俐聪慧啊,本宫想了一辈子都没有想通的事儿,被皇儿一句话就解开了。”心中想着,既然已经当了坏人又何必带着好人的面具呢?既然已经斩草为何不彻底除根呢?如此左右摇摆痛苦的终究是自己不是么? 幽怨的目光朝窗外凯凯白雪扫去,双手一紧道:“淑贵妃、熹贵妃、本宫留着你们的性命太久太久了。” 正遐想着,剪秋一踉跄跌进了屋内,皇后叱喝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这点稳重劲儿都没有?” 剪秋指着外头气息喘喘有些说不话来,“碰”的一声本来半张着的门被人一脚推开,一抹明黄映入眼帘,只听见胤禛狠狠命令道:“来人,给朕把那孽障抱走……”。 “来人,给朕将这个孽障抱走……”胤禛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冲入皇后寝宫内在皇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她的怀中抱走了福沛,福沛还是个孩子,见了阵势早就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皇额娘,皇额娘……”。 皇后见了这来势汹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叱喝道:“好大的胆子,谁敢抱走本宫的皇儿?”见了胤禛满脸怒气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了我与淑贵妃都在,指着胤禛问道:“皇上,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胤禛不语,只是面目狰狞地看着皇后,皇后倒是镇定问道:“皇上,即便发生天大的事情也要让我臣妾知道缘由啊?为何要将皇儿抱走,皇儿才五岁不到,您这样会吓坏他的。” 说着要追着出去,却被胤禛伸手一拦狠狠道:“你一口一个皇儿,是不是朕的孩子还不一定呢?”皇后这才听出些眉目来?朝我与淑贵妃投来憎恨与厌恶的眼神,淑贵妃解释道:“皇后娘娘,翊坤宫的那个哑巴灵芸开口说话了。” 皇后听后不由一震问道:“哦?那贱婢说了什么?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胤禛狠狠道:“她说了什么,皇后不必知道,待朕查明真相,再来告知你。”外间传来福沛呜呜咽咽的哭声,皇后心疼地要出去打探情况,却又被胤禛一推,摔倒在地,剪秋忙着去扶,皇后怒道:“外边的狗奴才给本宫听着,谁敢动本宫的皇儿一根毫毛,本宫断断不会饶了他。” 胤禛听后冷哼一声道:“皇后,若是让朕查出来你欺骗了朕,朕也断断不会饶了你。”说着朝左右叱喝道:“将皇后禁足寝宫,没得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寝宫一步。” 皇后见了如此情景,并不畏惧,伸手挡住要去拉扯她的侍卫道:“慢,皇上说臣妾欺骗了您,请问是说的哪一件事儿?无凭无据,无根无由,便要将臣妾禁足,这是哪里来的道理,皇上是九五之尊不假,但是臣妾可是先皇指婚给您的福晋,是皇上您亲自下旨册封为后的皇后,是这后宫之主,皇上既然是圣明之君,岂能如此待我? 我乌拉那拉?宜修,若是做了什么触犯龙颜的事儿,惹得皇上雷霆震怒,皇上要责罚臣妾也得有个缘由啊?为何如此不明不白将臣妾禁足,这让臣妾如何信服?必定是皇上听从了这两个女人的谗言,对臣妾有了什么误会?皇上即便是要杀臣妾,也要让臣妾死得心服口服,死得明白啊?” 胤禛听皇后如此激烈反驳,便也觉得言之有理,指着她道:“皇后言之有理,那好,就与朕一同去看看到底真相是如何?若是有人敢冤了皇后,朕定当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胤禛朝我瞥一眼,不由感觉到了寒气,灵芸只是说过皇后推她额娘下井的事儿,其余的事儿她都是一概不知的,余下来的故事都是我与弘历编造的,淑贵妃此时让胤禛滴血验亲,我也不知道结果是如何?不由心中忐忑不安。 胤禛上前一步拉上皇后的手,两人一同朝外庭走去,景仁宫的正殿之内,福沛正被苏培盛抱在一旁,数名太医陆陆续续地朝内而来,其中便有淑贵妃的心腹温实初,我想淑贵妃如此想要除去皇后,应该会在旁边推波助澜吧! “我要皇额娘,我要皇额娘……”福沛见了皇后出来,呜呜啼啼地喊道,皇后忙着扑了过去,唤道:“皇儿,皇儿不怕,额娘在这里!”从苏培盛地怀中接过了福沛。 胤禛吩咐道:“来人,给他取血……”便有人拿着银针与玉碗朝福沛走了过去,福沛哪里见过这阵势,看见了太监手中的银针又是哇哇哭了起来,喊道:“皇额娘,他们要做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皇后倒是淡定,道:“皇儿,不怕,有人害咱们母子,这银针能够证明我们的清白,不疼、一点也不疼。”说着便自个儿抬起了福沛的手臂,紧紧地抓住福沛的食指,让太监用银针去取血,银针与福沛食指接触的那一刻,福沛“啊”的一声惨叫,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在皇后的怀中乱窜,太监想着再多几滴血,无奈小孩子狂起来力气也不小,皇后既是心疼又是难受,竟然抱不住福沛。 “皇阿玛救我,皇阿玛就我,我疼,我好疼……”福沛见皇后不能解除自己的痛苦,忙着朝胤禛求救,毕竟是自己疼惜了多年的孩子,心中也有不忍,却故作镇定。 “皇上……”太监又端着玉碗来找胤禛,胤禛接过银针狠狠地朝自己的手扎了一针,血液便如血色珍珠一般落下,玉碗之中的两滴血漂浮在水中,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合在一起,胤禛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忙着摇晃了两下,两滴血依旧无法融合。 胤禛一看勃然大怒抬脚狠狠朝那人踢了一脚,指着皇后骂道:“贱人,你还有何话可说?你竟然给朕抱个野种过来,欺骗了朕这么多年?” “什么?”皇后一副被五雷轰顶、不可思议的模样,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本宫不信,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本宫,皇儿是本宫亲手从真妃肚子中抱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龙种?” 又朝剪秋命令道:“剪秋给本宫查,看水有没有问题?”剪秋应声而上,却见那玉碗已经摔碎,水已经撒了一地,面露难色,皇后继续道:“皇上,臣妾知道在嘴中添加白矾,血液便无法融合,许是有人窥视臣妾这皇后的位置,想要设计绊倒臣妾,故此想出的法子,臣妾恳请皇上再验一次?” 第三百五十章 真相浮现怒废后 2 淑贵妃道:“哦?皇后知道的就是多,臣妾即便读书无数却不知道在水中添加白矾便可使血液不相溶。” 胤禛见皇后如此坚持,便道:“好,再验一次……太医,给朕仔细检查水、玉碗、银针,谁敢给朕做手脚,朕灭了他九族。”在场众位太医自当是面面相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命令道:“剪秋,去取水来……” 淑贵妃不满道:“皇后担心有人作假陷害,焉知皇后不为蒙混过关也做出手脚来呢?瑾汐陪同剪秋姑姑一同去取水。” 皇后又道:“好得很,如此才能公平,剪秋先去司设房去玉碗与银针,再取水,三样物品各准备十份,本宫倒是要看看,谁还能做出手脚来?”说着朝我投来了憎恨厌恶的目光,如此谨慎入微,不由更是让我慌张,这若是验出来,血相溶了,这灵芸的性命不保不说,我与弘历只怕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想着这皇后要保住自己,淑贵妃谁出事她都能得渔翁之利,万一她反道而行之,不绊倒皇后反倒要绊倒我,那该如何是好啊?忙道:“碧痕,你也跟着一起去。” 半柱香时间后,剪秋、瑾汐、碧痕共同取出十份滴血验亲的工具,再让太医院的各位太医验证过没问题,用胤禛随意挑选了一分,滴了血,皇后便再次让福沛滴血。 如此一来不由弄得人心惶惶,各自都等待着结局,胤禛的血液与福沛的血液到底会不会相溶呢?这回是苏培盛亲自捉刀,大家都很是紧张地等着结局,苏培盛面露悲戚之色道:“皇上,还是不相溶啊……” 听到此处我不由舒了一口气,可是心中却狐疑福沛到底是不是胤禛的孩子啊?如果不是,那这孩子当真是皇后偷天换日而来吗?或者是真妃……。 皇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冲了过来,见了玉碗之中的两滴血不相溶,喊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再次晃了晃玉碗,但是两滴血依旧不相溶,忙着跪倒在胤禛面前道:“臣妾不知道啊,臣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福沛是瓜尔佳?文鸢所生啊?那贱人她、她竟然背叛了皇上?臣妾一无所知啊?” 胤禛早就在得到结局那一刻,面如死灰,听皇后还如此说,再一次动怒,顺势朝皇后的身子狠狠踹了一脚,皇后不由疼痛难挡,拧着身子跪倒在地,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哭哭啼啼,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后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由觉得大快人心,我与淑贵妃早早就被她给整怕了。 胤禛大骂道:“乌拉那拉?宜修,你把朕当成什么?你把朕当成傻子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指着皇后道:“多年夫妻?你竟然为了自个的私欲,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愚弄朕?你……你简直……”胤禛气得连脸上的筋骨都爆了出来,额头之上愣是一根根青筋如同残枝一般盘旋在脑门之中,咬牙切齿道:“来人,给朕把这个孽障扔出喂狗……” 胤禛指着正在一旁哭泣的福沛说道,我抬眼看去,他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见了这种场面早早就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皇后听胤禛如此说,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忙着朝福沛的身边冲了过去拦着侍卫道:“不,不可以……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们也不能动他……” 胤禛见皇后还护着他口中的孽障不由更是气愤叱喝道:“怎么?舍不得你从外面抱进来的也野种啊?” 皇后则是一个劲儿哀求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福沛的的确确是真妃所生啊?臣妾不知道为何他不是皇上的亲骨肉,但是臣妾养了这些年,早就将他当成亲生的,他是臣妾的心头肉啊?皇上……”。 胤禛不理会,皇后又喊道:“瓜尔佳?文鸢,你这个贱货,你把本宫给害惨了,你把本宫给害惨了。” 胤禛听她还口口声声地责怪真妃便道:“你不必去责怪真妃,真妃正是死于你这贱妇之手,这孽障不是朕的骨肉,那朕与真妃的骨肉去了哪里?是不是因为真妃肚中龙胎是女婴,故此你才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儿来,朕的公主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比起儿子朕更喜欢女儿吗?你快说,你把朕的骨肉换到哪里去了?还是说朕的女儿命薄,还未睁开眼睛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尘世……” 胤禛撕心裂肺的喊道,对于真妃他心中本就有几分疼爱,得知她又是这样一个结局,心中更是缅怀,此时此刻只怕心中辛酸苦辣五味俱全不是滋味。 那便福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见皇后嗷嗷大哭,五岁不到的他用小小的、短短的、肉嘟嘟的手指指着胤禛道:“皇阿玛不好,皇阿玛坏,皇阿玛为什么要打皇额娘,我再也不跟皇阿玛好了……” 皇后忙着拉扯着福沛到自己的怀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胤禛更为气愤指着福沛道:“你不要叫朕皇阿玛,你不是朕的孩子,你是孽障,你是野种。”淑贵妃朝我看了一眼,不由觉得她的眼角都带着笑意,我看了皇后这般模样自然高兴,可是却只高兴了那么一刹那,想着皇后倒下了,那下一个她要除去的人就指定是我了。 我已经年老色衰,而弘历目前又没得实权,她若是要除去我们,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啊?淑贵妃朝胤禛道:“皇上,切勿动气,要知道当年在储秀宫,真妃产子的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非难事儿,只需将景仁宫的人审一审,自然会真相大白的。” 如此一来,皇后也毫无招架之力了,胤禛命我将皇后与福沛软禁在景仁宫内,严加看管,命淑贵妃去审查当年真妃产子之事到底真相如何?皇后见大势已去,倒是并未反抗,也不再哭泣,只是抱着福沛呆呆坐在暖榻之上。 皇后朝我挑嘴笑道:“年世兰,你什么时候能够变聪明一点?你可知道狡兔死,走狗烹啊,你刚刚回到紫禁城内,根基还不稳,今儿本宫若是垮台了,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我自然明白她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是此番也没得别的法子,淑贵妃如今前朝也好,后宫也罢,都是大权在握,我若是跟她硬碰硬必定没得好处,不如送她个人情,让她以为我处在弱势,许还能缓一缓她除去我的速度,弘历言之有理,眼前都过不去了,何谈未来呢?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言是何意?”我装傻道,心中谋算着,若是皇后倒台了,淑贵妃会如何对付我与弘历,若是福沛不是胤禛的亲生骨肉,那皇上膝下就只有弘历与弘昼两个孩子,弘昼又无心于帝位,那到时候弘历继承帝位的机会就高多了,但是也会正是因为如此而被淑贵妃更加迫切的谋害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初一时心软竟然留下了这样的祸害?本宫悔不当初啊?”皇后双目微闭感叹道,福沛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温顺地靠在她怀中,用手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道:“皇额娘,皇阿玛为什么要对您发脾气?为什么要骂您打您?” 皇后慈爱地回答道:“皇阿玛老了,皇阿玛老糊涂了,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不会对皇额娘发脾气了。”我见他们这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心中不由很是嫉妒,凭什么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害得我终生不育,却可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靠在她的怀中喊额娘,为什么? “来人,将福沛抱走……”我命令道,我才不要看见她们这幅模样呢?我也要让你尝一尝骨肉分离的痛苦,想起我那个四个月的胎儿,那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孩子。 “年世兰,你要做什么?”皇后朝我叱喝道,碧痕、曼姬、夏荷忙着去她的怀中抢夺福沛,皇后正奋力与她们相争,她们不敢伤了皇后,也不忍这样拉扯这福沛,生怕出了个好歹,故此不敢用全力,无法得手。 我叱喝道:“放开,本宫自己来……”我亲自去皇后怀中抢夺福沛,福沛又是哇哇大哭起来,我朝皇后道:“皇后,你若是不心疼这孩子,臣妾倒是无所谓,那就让臣妾与您一人一只胳膊地将这孩子活活扯成两半吧,臣妾可是不会心疼的。” 皇后听我如此说,哪里还能不放手,只能忍痛放手,指着我道:“年世兰,你若是敢伤害我的孩子,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冷笑道:“哦?原来皇后也知道心疼啊?我以为皇后谋害别人的孩子已经成为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是骨肉分离呢?怎么?此时此刻,皇后您也知道什么是痛苦了啊?当年调配欢宜香时谋害我的孩子时,怎么没有想到今日呢?” 皇后不语,我继续道:“直到了今日,我这才算是明白,这世间当真是有因果报应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哈哈哈……”我心中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总算是能够对得住我那无缘会面的孩儿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相浮现怒废后(二) 1 我大笑道:“看见您今儿这幅模样,本宫真是痛快啊?” 皇后回头指着我骂道:“年世兰,你也会有报应的,你以为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好事儿?本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也不要高兴太早。” 我试图抱福沛离去,他如同一条泥鳅似的不同的在我怀中扭动朝我道:“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我要与我皇额娘在一起,你这个坏女人,不要碰我……”那双小手握成拳如同下雨般朝我锤来,感觉是小孩子不该又多大的力气,但是锤久了还真有一阵阵的疼。 又听皇后的声音道:“年世兰,你若是忘记孟声诺是如此死的你便送本宫去死试一试?本宫倒是要去看看,你将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这个曾经用生命护着你的弟弟?” “年世兰,你若是忘记孟声诺是如此死的,你便送本宫去死试一试?本宫倒是要去看看,你将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这个曾经用生命护着你的弟弟?”皇后朝我高声喊道,不由想起声诺死在我怀中的那一刻,他说让我饶过她们的性命。 故此我才没有在得势的时候将她们往死里头逼迫,那么善良的人,为何要死在这个诡异血腥的后宫之中?他本来可以离开紫禁城远离是非的,就差那么几日而已,是我害死了他,是整个后宫的人逼死了他。 “哼,原来皇后娘娘在怕死啊?那请放心,本宫一定是想方设法留住你的性命的。”我冷笑道,此番如此大事儿,她即便不死也绝对保不住皇后之位了。 “哈哈哈……怕死?年世兰你太低估本宫,本宫只是觉得你可怜又可笑而已,你不好奇本宫为何知道孟声诺与你之间的诺言,反倒觉得本宫在怕死,难怪你自始至终都是本宫手中的棋子啊?即便本宫此时无法操控你了,你也不过是他人的棋子而已,一辈子都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物罢了。” 我有些听不懂皇后的话,她这是在说什么?被她这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是啊,那是声诺临死前对我说话的话,为何她会知道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轻轻放下怀中的福沛,他急急忙忙地朝皇后的怀中跑去,眼神之中对我露出畏惧的神情,好似我是雄狮猛虎一般。 “哈,本宫一介女流如何能够调配出‘欢宜香’这种害人的香料来?你真以为孟声诺是一个慈悲为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你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便就会明白为何他会待你这般好了,哈哈……” “他的真实身份?”声诺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他能够有什么真实身份呢? “他的养父姓孟,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姓张,许是你的哥哥没有告诉过你……他曾经为搜刮财物灭了一个张姓人家全族,而这孟声诺就是这张姓家族的漏网之鱼,与你年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我越听越紧张,不会的,声诺怎么可能与我年家有仇呢?若当真与我年家仇深似海,为何还要三番五次用命来救我呢?“你胡说……”我指着皇后说道,皇后一耸肩朝福沛说道:“皇儿乖,去内堂玩去吧,皇额娘与熹贵妃说说话儿。” “哼,本宫此时为何要编造这般谎言来骗你?”我一想到声诺心中早就是疼痛难忍,跌坐在暖榻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皇后起身,端庄贤淑的口吻继续道:“许是天意,收养这孟声诺的人家与本宫颇有渊源,是本宫待在闺中之时,府中的大夫。故此言,孟声诺从头到尾都是本宫的人,那欢宜香正是他亲手调配而成,害得你四个月胎儿流产的,让你年世兰终生不孕正是你心中的弟弟孟声诺。” 皇后见我面露狐疑不信,又道:“不仅仅如此,你哥哥年羹尧的那些罪证也有多半都是他暗中收集而来,那日里他入宫本是来酬谢本宫,为他报了大仇,没想到那么巧在幽冥湖遇见了‘卧冰捉蛇’的你,觉得你不过是女人,又什么都不知道,不该牵扯到这深仇大恨里头来,觉得害得你膝下无子,又高处滑坡,受尽折磨,故此心中内疚,央求本宫饶你一命。” “本宫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允,他便一意孤行,试图以一己之力救你出水火,最后却因为你,而服毒自尽……”皇后的声音本该不难以听的,但是因为我心情的缘故,却感觉她的声音如同乌鸦的叫声一般,叫得人心烦意乱,我真想捂着耳朵不去听她言语。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声诺他与我怎么会是仇人呢?那欢宜香怎么会是他亲手调配的呢?我不信,只感觉自己在不经意间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极其痛苦,却无法够得着,想要流泪却好似泪水已经流干了。 难怪他当初极其不愿意帮我撒谎说自己怀孕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已经生无法怀孕了;难怪他早早就替我准备好了能够制造出假孕迹象的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迟早会露出马脚的;难怪他非要让我饶过后宫众人的性命,因为他不希望我因为要承受人间疾苦,也不想后宫众人因为他的一时留情与不忍而丢失了性命;难怪他能够在我与皇后之间左右逢源,而没有丢失性命,原来他从一天开始就是皇后的人啊?难怪他要吩咐海然不要告诉我不孕的事实,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这个结果我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事情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人掏空了,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一个仁义善良的太医,心地纯洁宛如这冬季了漫天飞舞的雪花,殊不知他的内心还对我们年家有着如此大的仇恨,那他在唤我为姐姐的时候,是何等的纠结呢?在百花前与我结拜成姐弟之时,是何等心境呢? 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他是服毒自尽?”我一直都以为他是被皇后逼着喝了毒酒的? “当日让他进宫,原本是要让他帮我控制太医院,好对付甄嬛,谁知道,他这颗仁心根本就做不得这些事儿,他义父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有师徒之义,我与他也算是同门之情,他三番五次地帮你,又接生了甄嬛的龙凤胎,我不想杀他,也不想再留他,他自己也有出宫之意,若不是你要陷害滟嫔,他根本就不会以身犯险,他与滟嫔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便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紫禁城,继承他义父的遗愿,悬壶济世,都是因为你……他要救你,安陵容罪名就会坐实,必死无疑;他要救安陵容,就必须找出你这个真凶,你在劫难逃,故此,他选择了自尽,他一死,你们两个就都保住。不过即便如此,本宫也好生的利用了他一次,本宫让安陵容与甄嬛联手诬陷你与他有染,可惜,竟然被你逃过了?” 是啊,那一次当真凶险啊?若是那首小诗不是纯元皇后写过的诗句,我猜想,我早早就死掉了,皇后笑了起来道:“让本宫猜一猜,当日,孟声诺临死之时,与你说了什么?当然,说了什么都无所谓,本宫知道,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当日我要陷害你的计谋……”。 是啊,他当日并没有告诉我这些?皇后见我脸色凝重,便道:“这就是孟声诺,在本宫这里,他维护你,在你这里,他维护本宫,本宫告诉你,本宫被他的举止给感动了,当日甚至还有愧疚之情,此后,更是多次对你手下留情,不然敬妃的事情你以为会那么快就了了,那个琵琶女的事情,本宫能不拿出来大做文章么?孟声诺之死,本宫的心疼不亚于你,本宫爱他的才华与谋略,可是本宫钦佩他的人品与情操,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因你而死?为何?他为何要因为你而愧疚,为何要救你?你哥哥害死了他全家,他报仇有何错?你作为年家的女儿,她害你终生不孕,又有何错?” 早早在知道声诺的身世时,我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我当他帮我,是因为他作为太医的仁德善心,哪里知道还有这些缘故?我哥哥竟然杀了他全家?而欢宜香竟然是他调配的?他竟然是皇后的人?甚至与她还有同门之情? “哈哈哈……本来,此事,本宫不想告诉你,但是,本宫若是痛苦十分,也要你尝个九分九,本宫心中若是不痛快,你也休想顺心如意,哈哈……”皇后的笑声扬长而去,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心中很乱很乱,曾经我、颂芝、清颜、声诺四人说好要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此时此刻却只留下我独自一人了。 颂芝背叛了我,为了她心爱的那个男人,她选择背叛我,将我推倒了鬼门关,然后安安静静地死在她心爱的那个男人手中。 清颜这个谜团一样的女人我至今也不知道她来自了哪里,要去往何处?如今是生是死,活着在何方?死了又魂归何处? 声诺这个三番五次用性命来救我的男人?哈,他竟然是害得我终生不孕的人?是调配“欢宜香”的人?年世兰,你的人生为何如此可悲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真相浮现怒废后(二) 2 唯有胤祥带我十二分的真情实意,然而老天爷却是这般残忍,多一点的幸福都舍不得施舍于我,我不想恨人,因为那太累,我想再世为人,却连包罗万象的老天都不给我机会? 次日,淑贵妃风行雷速地查出了所有的事实,她朝胤禛禀告道:“皇上,臣妾无能,倒是查不出来当年真妃到底产下的男婴还是女婴?故此也无法查出来到底是真妃当年扰乱宫闱还是皇后偷天换日。” 此话说得高明啊,正如我当初陷害滟嫔与秀嫔一样,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给人定罪,故此胤禛两边都不再信任了,此时胤禛心中只怕也会怀疑到底是我要陷害皇后呢?还是皇后当真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而偷天换日。 淑贵妃又道:“但是臣妾查出来一件天大的事情,事关辞世多年的纯元皇后……”提到纯元皇后胤禛不由格外上心,疑问道:“菀菀?什么事儿?” 淑贵妃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皇后身边的剪秋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无论如何用刑也不说一句话,是景仁宫内的一个小丫头说的,说……” “说什么?”胤禛疑问道。 “说皇后害死了皇后……”这话是何意?什么叫做“皇后害死了皇后”? “嗯?”胤禛狐疑的“嗯”了一声。 淑贵妃继续解释道:“这丫头名唤绿玉,年方十二岁,是雍王府里的家生奴才梁小蝶的外孙女。”梁小蝶?这名字怎么这般熟悉呢?脑海不停地思索这这个名字,猛地一下想起来,这不是皇后陪嫁丫鬟的名字吗?我入府时,她好像正是离开雍王府的,那时她跟了雍王府一个门生,到外头成家立业去了。 “小蝶?”胤禛疑惑道。 “想必皇上记得,是当年陪着皇后一同嫁入王府的丫鬟,转而几十年过去了,这小蝶的外孙女也就是这绿玉入宫了,她告诉臣妾说,她的外祖母告诉她,当年纯元皇后并非难产而死,而是被皇后用毒致死。” “胡说……”胤禛不信叱喝道,“宜修是柔则的妹妹,她们姐妹关系很好,她怎么会残害柔则呢?” 淑贵妃道:“时过境迁,想要查也无处查起,那丫头这般说,臣妾也只能这般听,事实真相如何,只怕如今也只有皇后娘娘心中知道了。”淑贵妃这是将皇后往死路上逼迫啊,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胤禛都不会杀害皇后的,但是事关纯元皇后就不一样了。 胤禛即便心中不信,也不会听之任之的,淑贵妃朝我狡黠地看了一眼,我不由觉得寒意袭来,寒冷的不是身子而是心灵,她眼下用这种法子来对付皇后,将后会用何等方法来对付我呢? 当天黄昏之际,皇上的圣旨便晓瑜后宫了,皇后乌拉那拉氏?宜修,德行有亏,不配再母仪天下,降为末等更衣。 听闻胤禛与皇后在景仁宫内密谈了两个时辰,于是得出了这般结果,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胤禛好似十分震怒,不顾文武百官的阻扰,坚持废后,最重要的是还不说出个原因来,就“德行有亏”四个字概括了一切。 朝中大臣问:“皇后娘娘居中宫数年,一向是温和恭顺,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为何要废后?”胤禛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能强行道:“这是朕的家事,与尔等何干?莫非朕要休妻还要你们同意不成?” 因为此事闹得前朝不宁,日日都有人觐见,许多老臣与皇亲国戚都力保皇后,几位亲王更是为皇后说了不少好话,烦得胤禛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借酒消愁,避不上朝,闹得雍正九年的春节都没有心思过了。 因为前朝几乎有一半大臣反对废后,故此废后的圣旨还没有公之于众,只是后宫众人知晓,胤禛对乌拉那拉氏好似恨之入骨,皇后已然半百高龄,虽没有打入冷宫,却将她赶到了辛者库劳累,在这寒冬腊月里洗衣刷碗。 我真是无法想象,曾经母仪天下的人如今却要在辛者库劳累,天寒地冻,人情冷薄,我本想着是要看她恶有恶报的,可是见了这幅场景,我竟然不敢去辛者库看她的惨状。 这日将弘历召入宫中商量,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此时胤禛与文武百官是僵持着的,不上朝肯定也不是个事儿,胤禛一日不公布皇后的罪行,一日不能让文武百官心服口服,废后的圣旨便只能在后宫里流传。 弘历深邃的目光朝我看来道:“我们都低估了皇阿玛对皇额娘的感情。”我不太明白弘历这话的含义,便问道:“此话怎讲?” 弘历解释道:“淑贵妃就是断定废后的圣旨必定是受到文武群臣的反对,故此才想着借纯元皇后的事儿来,置皇额娘于死地,如此一来皇后是薨了,而不是被废了,但是现在很明显,皇阿玛很憎恨皇额娘,只有存在爱,才能有这样的恨,不然随意一尺白绫,一杯毒酒都能结束了皇额娘的性命,眼不见心不烦。”说着说着弘历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颤抖了一下道:“这步棋走错了,额娘,此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弘历解释道:“这皇后的位置肯定是无法废的,但是只怕保住了皇后的位置也保不住皇后的权利,这后宫自然是淑贵妃的天下了,皇后没得权势了,那些靠着皇后而尽享荣华富贵的人,自然调转枪头归顺淑贵妃,到时候我们哪里还有活路?” 弘历分析得有道理,可是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又非要走这一步呢?弘历又道:“当初只想着送淑贵妃一个人情,让她先跟皇后斗,没想到皇后如此快就败阵,让我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那为今之计该如何是好呢?你说淑贵妃会不会派人去辛者库杀了皇后啊?”只要皇后一死,那就一了百了了。 弘历分析道:“额娘,你不是说过皇额娘手中有一支军队吗?除非皇后要反了皇阿玛,调用了这支军队,不然谁也杀不了她。”是啊,那此时为何胤禛要如此做呢?就是单纯的想要折磨皇后,让她尝点苦头吗? “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是再试探皇后,若是皇后不反……” 弘历点头道:“若是皇后不反,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她的,她会以皇后的身份在这个宫中好吃好喝颐养天年。” “那若是皇后反了呢?” “那您就没命了,因为皇后永远都不会背叛皇阿玛,她那么一个精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即便有军队在手,却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呢?她若是受不了新辛者库的苦头,她也就只能与您、还有淑贵妃同归于尽了,淑贵妃许是有能力抵挡,您可是毫无反击之力啊。” 听了弘历的分析我不由更是害怕,皇后啊皇后,你可真不是个善茬啊,我心中惶恐不安问弘历道:“那七阿哥到底是不是你皇阿玛的儿子?” 弘历有些急躁地说道:“当然是!” 我又问:“那为何那血就是不相溶?皇后与淑贵妃如此小心谨慎,你是如何做的手脚?” 弘历朝我撇嘴一笑道:“额娘,偶尔我觉得您有些好笑,您的好奇心跟孩子一样,结果已然是我们想要的,您为何非要知道原因呢?” 我的确是好奇得很,那日在景仁宫皇后那般小心谨慎,前后准备了十份验血工具,又是三人一同准备了,还有数名太医一同鉴定,这谁有下手的机会呢?福沛既然是胤禛的亲生儿子,为何血液就是不相溶呢? 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心中特别想要知道,弘历深深叹气道:“额娘,以后不要在这样的好奇,这不是什么好事儿?”随后轻声在我耳边道:“不是水的问题,也不是银针的问题,更不是玉碗的问题,而是皇阿玛的手有问题,我既然设下了这个局,自然早早就有准备,皇阿玛从雪地里而来,身上自然会冷,我故意将翊坤宫炭炉的炭火掩灭,皇阿玛要烤火,自然会拨弄炭火,那必定是有飞尘洋溢,既然如此那皇阿玛自然会用毛巾擦手,那无色无味的白矾就在毛巾之上,除非皇阿玛不取手上的血,否则,那血必定是不相溶,换多少水都是一样。” 听后我内心对弘历的钦佩不由又多了一层,也就他能够想得到,只怕永寿宫的淑贵妃也未必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的。 “嗯,弘历,你这等心思,可惜了……”权谋残卷,他若是登上了皇位,必定能天下无敌啊? “哼,是,可惜了,可惜后宫之中有一个淑贵妃?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皇后之位必定是额娘你的,太子之位必定是我的,我若是有一天登基为皇,必定会比皇阿玛胜过千百倍。”弘历伸开手掌在我面前紧紧一握,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当年认下他做儿子是一件十分正确的选择,这样的人,若是对手,实在难以对付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十岁小福晋可娴 “额娘,此后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不要再与淑贵妃抗衡,只需一味在皇阿玛面前殷勤伺候便是,便不要理会后宫争斗了,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不然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这点我早就意识到了,苟且偷生我倒是知道,但是必躬屈膝,夹着尾巴做人,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殷勤侍奉胤禛?我心中恨他入骨,哪里还有心情伺候他呢? “那你该怎么办?”淑贵妃忌讳弘历只怕比忌讳我更加厉害一些了。 “皇额娘身上的某些优点,我们也该拿来用一用了,避重就轻并非什么不好的事儿,眼下之计,我只能先行离京了,只是府中女眷,还请皇额娘多多照料,特别是思妍,她如今身怀六甲,而可娴是皇额娘的亲侄女,此番皇额娘落难,她只怕也安分不了,还请皇额娘看着她,千万不要惹出事端来为好。” 乌拉那拉?可娴?弘历不提起这人来,我好似都已经忘记她的存在,这个十岁小福晋,不知道如今如何了,几年不见,只怕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 “废后”之事,胤禛与文武百官的拉锯战一直从雍正八年的腊月持续到雍正九月的二月,整整两个月时间,为此雍正九年的春节几乎是索然无味的,不仅仅无趣,紫禁城内还携带着许多鬼魅气息。 毕竟皇后曾经是后宫的当家人,突然这个皇后被发配到辛者库去了,整个后宫好似乱了一般,淑贵妃一门心思要将皇后往死里整治,无奈胤禛却并没有给予她这个机会,从皇后进入辛者库开始,辛者库里的人都不干活了,她们最大的任务就是看着皇后干活。 一国之母沦落在这种地步,着实让人同情,可怜的七阿哥才五岁也不得不跟随在身边受苦受累,皇后说了,她在哪里孩子就哪里,谁也休想动她的孩子半分,身体在受到折磨的同时,心灵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淑贵妃又想着从前朝动手脚,吩咐她与谨妃的外戚在宫外行走,感觉整个京城稍微上得台面的官员都给游说遍了,弘历觉得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于是就自告奋勇在金銮殿上为皇后求情。 弘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金銮殿上对胤禛说:“皇阿玛口口声声说废后是家事,那既然是家事,儿臣这个做儿子的是否能够说上几句话?皇额娘幼年便入府侍奉在皇阿玛身边,风风雨雨四十载,上侍奉公婆,无微不至,下照顾儿女,百般关怀,入主紫禁城来,数年稳居中宫之位,为皇阿玛打理后宫诸多事宜,与众妃嫔相处愉快,和善待人,体恤下人,深受后宫众人敬爱。 如今,皇阿玛以‘德行有亏’四字便要废后,这着实令人费解,敢问皇额娘哪里德行有亏?又是做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让皇阿玛勃然大怒,不顾及夫妻情分,不顾及天下臣民,执意废后? 若是皇阿玛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儿臣唯恐天下臣民不服啊?在于国,一国之母岂能无罪而废?在于家,妻无罪,也不能随意休之,还请皇阿玛三思,收回废后的圣旨,不要被天下臣民耻笑,让我大清皇族蒙羞啊……” 胤禛听着听着不由火冒三丈,拿起龙椅附近桌几之上的三足鼎力香炉就朝弘历砸了过去,顿时弘历的额头多了一个坑,血流不止,于是弘历以冒犯天威为由,自请流放江南。 胤禛正不想看见他,故此宝亲王被流放江南的圣旨就众人皆知了,弘历一走,我这边的麻烦事儿便来了,他在府中之时还能看着可娴,不让她入宫求情,他这一走,可娴这个丫头片子立刻入宫跑来了翊坤宫找我求情,让我救救她的姑姑。 我想着,你家夫君都没有法子了,迫不得已躲到外地去避难了,你怎么还能指望着我这个无权无势,空有一个贵妃名分的人呢?却不好意思点破,想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岁小丫头,几年不见,果真变得亭亭玉立,美丽可人了。 话说乌拉那拉家族也是净产美人的,见她叶眉星目,挺鼻小嘴,身姿窈窕,消瘦高挑,远远看去还当真与淑贵妃三分相似,一身桃花色服饰跪拜在我面前道:“额娘,求求您了,带我去见见我的姑姑吧!辛者库的人不让我进去,求求您……”又是跪又是拜的,从前见她口齿伶俐,胆大妄为,心中不喜,如今年纪大些 ,也懂事多了,倒是不觉得她讨人厌了,反倒觉得有几分俏丽可爱。 古人言“秀色可餐”,这人长得漂亮,看的人也觉得心情好了,我心中也正想着去看看皇后呢?这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在辛者库待了两月有余只怕早就面目全非了。 刚好我也要在可娴面前立下一个婆婆的威严,便道“乌拉那拉?可娴,你可知道自己是谁?”可娴一愣不知我为何如此问,沉思片刻回答道:“回额娘的话,儿媳是宝亲王的侧妃。” 难为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又道:“那本宫有是何人?” 可娴道:“熹贵妃娘娘是宝亲王的额娘,也是儿媳的额娘。”听我如此问,想必猜中了我的用意便朝我三跪九叩道:“额娘请恕罪,辛者库的更衣娘娘虽然如今不再是可娴的皇额娘,但是至少曾经是,宝亲王为了给更衣娘娘求情,被皇阿玛流放江南,儿媳为人妻妾自然要秉从夫君之意,为其求情,虽然其中不缺乏私情,但是好歹也未违背夫君之意,还请额娘成全。” 我冷哼一声道:“好一句不违背夫君之意,莫非你家夫君没有拦着你入宫过吗?你可知道弘历离京之时特意嘱咐本宫防止你入宫闯出是非来,好在你还算是有分寸的,没有直接到宫中闹事,不然此时本宫早早派人将您关押在府中,免得你闯出祸事连累众人。” 可娴听我如此说,不由感觉希望完全破灭,身子一歪跪坐在地上,泪水如同掉线的珍珠一般在脸上滚落,真是我见犹怜啊,恰好此时碧痕端着茶水点心从内廷出来,可娴见了碧痕忙着匍匐到了碧痕脚下抓住她的裙摆求情道:“碧痕姐姐,过往可娴多有得罪您,求求您给娘娘求求情,带我去见见姑姑吧,可娴给您磕头了,求求您帮我说说好话吧!” 真是人穷志短啊,有些事情到了份上,何来尊严可言,若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还能说得过去,却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受累而置之不理,想起当年我为哥哥求情的场景,不也是放弃了一声的硬骨头跪在养心殿门口磕头哀求吗? 想着那时必定有数之不尽的人在看我的笑话吧!高贵无比,目下无尘的华贵妃娘娘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可娴的这一举止不得不让我感动,为了自己亲人承受点委屈是应该的。 碧痕哪里敢承受她的跪拜,忙着噗通一声跪拜在地喊着:“福晋,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是主子,奴婢是奴才,岂能受您的跪拜啊?快起来,快起来……”可娴却执意不起,碧痕也只能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便就驴下坡道:“嗯,看在你孝心可嘉的份上,本宫便带你去瞧瞧吧,但是本宫可是要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做出什么越轨之事来,让本宫落了人家的话柄,可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啊?” 可娴频频点头又朝我磕头谢恩道:“儿媳谨遵额娘教诲……” 二月天,春天还未到,凉意还未消,走在路上还略微有些寒风扑面,还未到辛者库便听见有人骂道:“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啊?你就是个辛者库贱婢,你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如呢?” 皇后依旧沉稳的声音传来道:“哼,我即便被降为末等更衣,但是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我的身子岂容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碰,皇上只命我在此处劳累,并未让你们虐待拷打我,若是我出了个好歹,尔等可承担得起?” 皇后不愧是皇后都落到如此地步还能说出这等有气势的话来,心中不由钦佩,皇后话音刚刚落下,却听淑贵妃的声音响起道:“言之有理,好歹是皇上枕边的女人,这群贱婢哪里有资格碰呢?那本宫亲自来碰一碰可行啊?” 皇后怒道:“你敢?” 淑贵妃大笑道:“哈哈哈,本宫有何不敢?莫非你还以为这后宫是你乌拉那拉氏的天下么?本宫等这一天等得头发都白了,可算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啊?”说着便是一道藤鞭抽打的声音,皇后尖叫一声,淑贵妃继续道:“宜修,你看到本宫这张脸,你有没有感觉是你那英年早逝的姐姐回来讨债啊?哈哈哈……”。 想必皇后听到这话心中肯定是宛如刀割的,竟然没了反驳之意,我倒是淡定,可娴哪里能够沉住气呢?撒腿就往里面跑,拦都拦不住。 我忙着追了进去,却见可娴正在奋力地抢夺淑贵妃手中的藤鞭,旁边瑾汐、浣碧等人已经在拦住她,无奈小孩子身手矫捷,她们愣是没有拦住,不单单是淑贵妃手中的藤鞭给可娴抢了过去,还被她随意飞舞了几下,弄得众人遍体鳞伤。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启祥宫探视齐妃 1 “放肆?你敢打本宫?”淑贵妃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可娴,气得头发都冒烟了,指着可娴狠狠骂道:“哪里来的贱丫头?敢以下犯上?你是要命不要命?” 可娴不但不畏惧反倒顶嘴道:“以下犯上,可娴也是见样学样,依葫芦画瓢而已,我姑姑虽然在后宫之中已经被废为末等更衣,但是朝廷上还没有下圣旨,天下臣民还无人可知,册封为皇后的册文圣旨,掌管后宫的凤印还没有被收回,朝廷一日不下旨,我姑姑还是这大清的独一无二母仪天下的皇后,岂容你这小小妃嫔以下犯上?” 这丫头小时候就很爱顶嘴的,几年之后口齿更为伶俐啊?皇后听了可娴这番话不由很是赞赏道:“说得好,朝廷一日不下圣旨,本宫便还是这大清的皇后,淑贵妃你要找本宫报仇,且等着皇上下旨废后再言语,否则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仔细看去,皇后灰色长袍袭身,洗尽铅华,头发被几只木簪子攒着,很是落魄不堪,与穿戴凤袍的她想必判若两人,我还从我见过她这般模样,想起那一天她在我面前为胤祥哭泣的模样,我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无论我与她有什么样的过节,但是在胤祥的心中,她始终都是胤祥敬重的四嫂,而皇后这个四嫂对胤祥也的确是照顾有加的,对于和兮这个侄女儿也是疼爱有加的,为了胤祥与和兮,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人如此欺凌。 明明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事到眼前,我却说服不了自己去落井下石,反倒真心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当真觉得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不忍心她被淑贵妃如此压迫,欺凌。 “哼,皇后?哈哈,你这个废后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何苦争这一时呢?”淑贵妃怒气冲冲地指着皇后骂道,见了七阿哥福沛正在旁边哭泣,不由觉得他的声音很是刺耳,吩咐道:“来人,给本宫把这孽障抱走……”。 说着浣碧就要奉命去抱福沛走,皇后就如同一只老鹰一番窜到了福沛的面前,抱着福沛道:“谁敢动本宫的皇儿,本宫就与谁拼命……”。 “呵呵,皇儿,皇上认不认还是一回事儿呢?抱走……”淑贵妃再一次命令道,瑾汐在旁边竟然有些不忍劝道:“娘娘,不如算了吧!这天寒地冻的,茱萸公主良久不见额娘,只怕也会想念的。” 淑贵妃听闻瑾汐提到茱萸公主,这才略略放过,准备走人,回头正好遇见了我,便挑衅道:“咦,熹贵妃怎么在此?莫非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我与她相视一笑不语,欠着身子给她让路,她这才放过带着瑾汐浣碧等人离去了,皇后见了我便冷冷问道:“怎么,熹贵妃也是来奚落我的?那是不是要我将刚刚送给淑贵妃的话再说一遍给你听一听呢?” 我微微俯身道:“臣妾岂敢?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只有朝廷一日未下圣旨,册封皇后册文圣旨一日未被收回,那您依旧是这大清独一无二的皇后,臣妾只不过是见可娴心中焦急要来见姑姑,顺便引路的,可惜臣妾如今不理后宫诸多事物,不然早早便会来为皇后您打理一切的。” “少来假惺惺,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心中所想,我岂能不知?不过是恨不得我早死罢了,你们也不要太过惦记着,人的寿命都是天注定的,老天要收回去的时候自然会收的,不用劳烦你们动手。”又朝可娴道:“难为你是个有孝心的,不枉姑姑疼你一趟。” 可娴满脸泪花地唤了一声“姑姑……”,我见她们姑侄二人如此,便也不好打扰,趁可娴道:“本宫在外面等你,可不要说道太久。”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听皇后唤我道:“年世兰,本宫三番五次留你性命,除了想要留着你对付淑贵妃外,还念及着你,我在王府之中的多年姐妹情意,你若是还能想起本宫待你的一点点好来,便替本宫送些棉衣棉被进来,本宫这残破的身子冻坏了不要紧,不能冻了我的皇儿。” 我想着好处?什么好处?留我性命?那年我被送往慈云寺时发生的事情,这是要留我性命吗?每当想起我都有忍不住作呕,却想起了声诺与胤祥,实在无法做到那般绝情。 转身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在求本宫吗?” 皇后道:“你若是如此想,也未必不可,你没当过额娘,未必懂得本宫的怜子之心。”看着福沛的样子,我又想起了我那未面世的苦命孩儿,同时也想起了泽类,皇后再大的错也好,她都不知道福沛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了,还能如此疼爱,实在难得,便点头应承,转身离去。 碧痕问我道:“娘娘因为皇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此时此刻不落井下石已然是仁至义尽,何必还要答应帮她呢?” 我微微叹气道:“皇后何尝不是一身傲骨,眼下寒冬都要过了,她才开口求我,可见这个两月来吃了不少的苦,也可见她谁也未低头,却偏偏跟本宫低头,可见本宫也总算是入了她的法眼了,毕竟是王府里多年的姐妹,既然是争斗不止,也好似争斗出感情来了,再则,正是兔死狐悲,如今淑贵妃在宫中一人独大,本宫是想着若是本宫也沦落到如此地步时,还能得到他人一丝丝的眷顾,也不至于太过凄惨了。” 其中我心中又何尝不明白,我对她们有恻隐之心,她们未必会同样对我有恻隐之心,我不过是落个心安,自欺欺人罢了,这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事情我又不是见识过。 等了一炷香时间,可娴从里面出来,朝我行礼道:“姑姑命可娴多谢额娘……” 我扶起她道:“棉衣棉被并非大事儿,她不过是送我个人情做而已,你既然进去了,她托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可娴听后不由感动跪倒在我面前道:“额娘深明大义,可娴钦佩,那就请额娘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陪同可娴一同去养心殿找皇阿玛求求情吧!我姑姑她实在是冤枉的。” “什么?”我一愣,感觉可娴有些蹬鼻子上眼,她不知道弘历是因为何事被流放江南的吗? “额娘,姑姑已经说了,此生她这个皇后已经是做到头了,可是额娘您想想若是这宫中没了皇后,必定会六宫大乱的,这一乱对额娘您而言是好还是坏了,姑姑已经不求皇后的权势,只求皇后的名分,带着七阿哥在景仁宫内安然度日,您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为自己铺一条路呢?” 我何尝不知道可娴说的都是道理,但是我又有何法子能够说服皇上收回成命呢? 我道:“本宫何尝不明白是这个理,但是本宫怕是有心无力啊?”我若是公然帮着皇后,那岂不是明着与淑贵妃作对,她现在灭了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弘历特意嘱咐我要忍辱负重,我岂能冒然行事呢? “额娘,姑姑已经教给了可娴十足可行之法,只需您在一旁配合便可,求求您了,只要额娘您此番帮了我与我姑姑,我乌拉那拉氏从此唯您马首是瞻,听候差遣。” 皇后可算是走到尽头了,不然也说不出这等狠话来?但是帮与不帮,以及如何帮?我还得好好地深思一下,不能轻易去冒险。 “废后”风波过去之后,宫中也逐渐恢复了平定,只可惜有些人的心不平定了,皇后目前是被幽禁在景仁宫内,却依旧保住了皇后的位置,那只要她不死,皇后的位置都是她的。 我带着泽类去启祥宫探望齐妃,眼下后宫之中皆为淑贵妃的爪牙,弘历又不再京城,我的确是惹不起的,只能与齐妃这个已经无权无势的人相交了,想起离歌的死,我心有余悸,当初若非她挡在我的面前,此时此刻我早就没命在了。 启祥宫内只怕如同冷宫一般,转眼冬去春来,万物复生,这宫里却依旧很是萧条,依旧枯槁无数,我进去之时,正听见屋内传来唱腔道: 瑶池领了圣母训, 回身取过酒一樽。 进前忙把仙姑敬, 金壶玉液仔细斟。 饮一杯能增福命, 饮一杯能延寿龄。 愿祝仙师万年庆, 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 霎时琼浆都饮尽, 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许是常年无事儿,齐妃也得给自己找个乐子,故此自己哼上几句戏文解解闷吧,嗯,有儿有女又有何用呢?一个个的带到人间,又一一地送回黄泉,三儿一女硬是都走在自己前头,我搂着泽类,心疼地往他额头上一吻,可算是保住了这个小血脉啊? 想起弘时与乐盈,又想起了离歌,这世间再别说什么“痴情女子薄情郎”了,这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更是如此,并非他们薄情寡义,而是早早就将心掏给了另外一个女人,故此不得不对别的女子绝情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启祥宫探视齐妃 2 玄羽正从里头打开帘子传来,见了我不由喜出外望,难为这几年她还是忠心耿耿地待在齐妃的身边,主仆两人总算是有个依靠的,忙着扑到我身边跪地请安道:“熹贵妃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我命碧痕将她搀扶起来,问道:“你家主子可还好啊?” 玄羽点头道:“倒是比前两年好些了,只是偶尔还会暗自垂泪,思念起……”说着便是泪花涟涟,我不问也知道,他们的日子必定不好过,淑贵妃认定是弘时害了六阿哥,有岂会让齐妃好过呢? “罢了,今儿阳光不错,领你家主子出来晒晒太阳吧,本宫如今也是闲人一个,刚好可以与你家主子做做半了。”见了院内萧条景色,又忙着命人帮忙清理,枯槁黄叶。 启祥宫院内也有一个小庭院,我便在那儿等待齐妃,我本可以直接进去瞧瞧她,却知道她也许并非想我看见她如今这幅不好的模样,如此说,算是让她有些时间可以装扮自己,不必太过狼狈了。 泽类在我怀中扭动,他如今是越来越依赖我了,几乎是离不得,我也舍不得放开他,去哪里都带在身边,就如同亲生儿子一样,我教她道:“等伙子从里头会出来个婆婆,你知道要唤她什么么?” 泽类坐在我腿上玩弄着我的头发撒娇道:“那婆婆是哪个?我也唤娘娘么?” 我摇头道:“嗯,里面的婆婆啊是宝亲王叔叔的母妃,你呢该称呼为‘祖母’,知道吗?” 泽类不明白道:“那我也该称呼娘娘为‘祖母’才对啊?娘娘才是宝亲王叔叔的额娘呢?”被她这样一说,我倒是觉得辈分给乱了,便顺势道:“那泽类就称呼我为祖母呗,反正不管是娘娘还是祖母,只要是泽类唤的,我都爱听……” 他听了我这般说,更是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我怀中优哉游哉,我感觉他有些长大了,抱起来比以前更为费劲了,正玩笑着看见齐妃一声浅青色的长裙盈盈然朝我走来,道“哎哟哎哟,稀客稀客,本宫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了呢?难为你还记得本宫这个被废弃的人哦。” 见她精神气色还不错,想必是想明白了许多事儿,泽类乖巧地朝我唤了一声道:“祖母……”齐妃一听不由一愣,仔细打量起来泽类,有那么一刹那只怕是将泽类当成了弘时幼年模样,抬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瞬间有恢复了镇定。 朝我问道“这,这是哪个的孩子?是你家弘历的?怎么长了这般大?”双眼闪烁着泪花,呼之欲出,我摇头摆手道:“哪能啊?弘历才成家多久?永璜还三岁不到呢?这是我恩人的儿子,在民间流浪时,多亏她照料我,无奈却是个短命的,留下这个孩子,便跟这我一同入宫了,正愁着老年凄凉,留在身边还能解解闷。” 齐妃见了泽类很是欢喜,试图从我怀中抱过去,泽类却有些怯生地不敢过去,或者是坐久了,他有些坐不住了,在我怀中扭来扭去的,便吩咐碧痕带着她先行去玩。 齐妃打趣我道:“你这算是什么老年凄凉?你果真是观世音菩萨投胎啊,怎么也死不了?那日听闻你被赶出紫禁城,又在去慈云寺的路上翻了车,本宫还替你哭来着,你也死翘翘了,本宫还能指望着谁来为弘时报仇雪恨啊?” 见她还能如此说笑,我倒很是欣慰,道:“姐姐看开了,这等话也能挂在嘴边?若是给人听了去,岂不又是一桩罪过?” 齐妃不以为然道:“哈哈,本宫如今就剩下这条贱命了,谁喜欢谁拿去吧,若是能活着刚好可以看看那些牛鬼蛇神如何遭报应,若是死了,就能去黄泉与我的儿女作伴了,左右都是好的,不怕不怕……”说着便开怀大笑起来,却也能从这些笑声里面读出几分心酸来。 “嗯,也是,如今这宫中不如此宽慰自己的话,真是没得活路了。”我也随之苦笑一声。 齐妃道:“嗯,还是裕妃想得好,一双腿,换了全家安康,自己躲到紫禁城外去了,儿子儿媳常绕膝下,尽享天伦之乐,故此说,这人间无欲则刚啊?若是当年我们也这般想得开,何至于落得今日这番情景呢?” 玄羽这才端来了茶水与几样过得去的甜品搁在石桌之上,齐妃朝她道:“把本宫的二胡拿出来,本宫要给熹贵妃弹奏一曲,解解烦闷。”我端起茶来喝,听她如此说,不由觉得惊讶忙问道:“姐姐何时学会了拉二胡啊?” 齐妃付之一笑道:“你知道本宫年轻时也是通音律的,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觉得还玩这些个,招人耻笑,知道的当我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不知道的还当我靠着这音律邀宠固恩呢?本想着去内务府讨架竖琴来,可是哪里能够要得着的,说什么这竖琴的弦是用鲸鱼的胡须做成的,珍贵得很的,哪里是我这种废弃之人能够用的呢?给了我一架破旧不堪的古琴,刚好只有两根弦能用,便改成了二胡,闲来无事,也算是给自己找找乐子吧!不然这日子好像停在那里似的,硬是挨不过去呢?” 谈话间,玄羽已经拿着二胡出来,递到齐妃的面前,齐妃随意地用弓杆扯了两下,便发出一串串叮铃作响的声音,不如琴筝琵琶等乐曲那般圆润动听,却显得很是欢乐动人。 齐妃道:“你信么?这二胡上琴筒上的蛇皮是从我亲手抓住的蛇身上剥下来的,那一年的端午节里,好端端的启祥宫内不知道从来冒出来许多蛇来,而且都是那种毒蛇……”齐妃便调弦便笑道,笑声之中饱含心酸苦意。 继续道:“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幕,我都感觉胆颤心惊的,想着你们不是非要弄死我吗?那我还当真要好好地活着……有本事你就正大光明地来将我杀了,不然我还真要吃得下,睡得香,活得好好的。故此啊,我一有闲情逸致,我就在我这启祥宫内拉二胡,我非要气死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 我知道她内心的苦楚,自然也不容点破,便应承道:“就是,别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们为何要去死啊?愣是要活着,即便只为碍她们的眼睛,也要好好地活着,省得让她们安宁了。” 齐妃便拉动这琴弦,享受着二胡发出的极其欢乐的音调朝我道:“嗯,景仁宫那位只怕也是如此想的吧!你算是有定性的,还能饶了她,你在她手中吃的亏还少么?” 我沉思了一伙拦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谈下去了,道:“并非是我要饶了她,只因我也奈何不了她,兔死狐悲,她这一死,皇后之位还不知道落在谁的手中,到时我便也是离死不远了。” 齐妃搁下二胡起身也一同拉扯我起身道:“来来来……”,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面露狐疑,只见她将我引到启祥宫内一块大石头面前,我还记得这个地方是当年弘时与乐盈殉情的地方,想起那一幕,不由心中一震,何等的壮观悲烈啊? 那个白雪纷飞的日子里,弘时将剑刺入了乐盈的身体里,然后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起他们双双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心中面不得了心痛。 “这?”我疑惑道,不知道齐妃的用意何在? “弘时与乐盈就埋葬在里面……永远地与我在一起?”听后不由身子一晃,原来胤禛将他们葬在启祥宫内啊?难怪无人知道他们的墓地在哪里?“你快告诉弘时,皇后也败下阵来了,皇后被幽禁在景仁宫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啊?对不对?” 齐妃有些疯癫地笑道,:“我要活着,我要好好地活着,我还要告诉她,甄嬛那贱货是怎么死的,哈哈哈……这样我的弘时才能瞑目啊。”当初若不是皇后挑拨离间,淑贵妃也未必回去对付弘时与乐盈的,好好地葬送了一对有情人啦。 “泽类……”我唤了一声,泽类忙着跑了过来,娇嫩的声音问道:“娘娘唤我何事?”我让他跪下磕头,去没有办法告诉他,里面葬的是他的亲生父亲,齐妃更是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道:“泽类刚刚不是唤你祖母了么?你就权当收他当个孙子如何?”这件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泽类便越安全了,我自然也不敢告诉齐妃真相。 齐妃笑道:“哼……本宫哪里来的孙子啊?不及你这般好命,虽说一生无儿无女,却养了个好儿子,他许能让你百子千孙也未必呢?呵呵……” 谈笑了一伙儿,我便想着告辞,齐妃却拉扯着我不让我走,朝我道:“本宫年纪越是大,眼睛便越是好,如今这后宫之中除了你尽是淑贵妃的爪牙,她们必定是要对付你,你何不趁此机会,如同裕妃一样躲到宫外去,还能保全几分。” 这一点我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此时出去容易,到时候进来难啊,我心中还有仇恨未了,我岂能离宫而去,人生自然是无欲则刚,可是我并没有完全放下深仇大恨,我还要为胤祥报仇才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吉嫔紫禁城失踪 1 我已经处处忍让,淑贵妃即便要害我也要费些功夫,最重要的是,我还要为弘历争夺皇位呢?眼下胤禛膝下只有弘历与弘昼两个孩子,我猜想若是吉嫔产下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只怕淑贵妃还是要去叨扰裕妃与弘昼,想着扶持弘昼来打压弘历的。 故此我还要在宫中看着吉嫔才是,只可惜她无论生下什么都对弘历不利啊?若是生下皇子,那淑贵妃必定要扶持这个幼儿,若是生下的是公主,淑贵妃必定扶持弘昼,到时候裕妃母子难以置身事外,弘历弘昼也不得不兄弟相争啊。 我苦笑一生道:“躲也不是法子,若是不想被斗败,还是得强撑着。”眼下,胤禛待我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没太过冷落我,不过对于政事却颇有松懈,如今朝中大事由张廷玉主持,这人是老臣了,颇为公正,却是油盐不进的人,弘历与淑贵妃都在极力想要拉拢,却都无用。 而此时苼瑶娘家富察氏,因为马齐年事已高的缘故,家族地位逐渐在朝中降落,许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而可娴的娘家乌拉那拉氏更是不行,唯一好点的是高采和的娘家还能稍微扛些事儿,故此此番弘历流放江南也将高采和给带上了。 另一方面,淑贵妃的娘家甄家人才济济,层出不穷,幸运的是,甄嬛自身只有两个妹妹,府中没得男丁,二妹甄玉姚在家中招了一个夫婿,是去年的状元郎,如今官拜礼部尚书,颇有用处。 小妹甄玉娆年方十三岁,还未出阁,听闻眼下正被甄嬛接来宫中居中,传闻也是美若天仙,小小年纪便是姿态千万,娉婷秀雅。另外谨妃沈眉庄的娘家也越发出息,朝中几乎被甄家与沈家拉拢架空。 裕妃行动不便,不能入宫,弘昼也以照顾母妃为由,加之五福晋又有了身孕,故此也很少入宫,但是还是命人给我送了书信,告诉我他们一切都好,说宝亲王府中女眷弘昼自然会暗中照顾,不会有事儿,让我独自一人在宫中要保重珍重之类的话。 另外,裕妃特意地嘱咐我,无论如何要保住皇后的性命,不要让人暗中下手,有机可乘,不然后宫一乱,我必定是性命不保,我又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景仁宫探视皇后,只是命人暗中打探情况,说是母子两人在景仁宫内日子还算是过得去的。 皇后日日教育七阿哥读书写字,很是惬意自在,我暗中会帮忙检查送到景仁宫的衣食住行相关物品,省得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俸禄虽然不是以皇后的分量给,但是按了贵妃的分量待之,这算是不薄的。 胤禛只怕也是被皇后那一句:“你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你,你,我最好生死不复再相见。”给伤到了,连日来是闷闷不乐的,想着一个爱了自己一生的女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他似乎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连番地宠幸后宫妃嫔,其中谦贵人是最宠的,其次是吉嫔与祥嫔,待淑贵妃并不如从前那般宠爱,想必也是有了疲劳感的,可惜的是,经谦贵人与祥嫔如此受宠却并不见肚子有消息,这很是让淑贵妃心中不安,毕竟这些人都是她的门下,将后生下的孩子都能为自己所用。 从启祥宫出来之后,见天色不错,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刚刚牵着泽类的手到御花园,便听见女子嬉戏的声音,看见祥嫔正拿着扑蝶网在花群中扑蝶,胤禛半躺在远处的摇椅之上,旁边有高答应、意贵人、海常在、青答应等人簇拥在身边。 高答应拿着牙签沾了一块西瓜递到胤禛的嘴边娇滴滴道:“皇上,这西瓜甜得很呢?” 胤禛戏谑道:“咦,沅琪可是自个儿先行尝过了,不然怎么会知道甜呢?来,让朕吻吻你的嘴,尝尝还有没有甜味儿?”说着便将高答应搂在怀中,旁边众人都觉得羞愧,却依旧是嘻嘻哈哈玩笑不止。 意贵人娇嗔道:“皇上,您就知道与沅琪玩笑,怎么忘记臣妾几个还在呢?” 胤禛又是一手揽了过去,调戏道:“哎呀,这是明溪吃醋了呢?朕个个都宠爱,绝不会厚此薄彼的。”又是惹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不由觉得胤禛有了几分昏庸之态,他从前都是以国事为重,绝不会如此留恋胭脂堆的。 那便苏培盛喊道:“谦贵人到……”众人便自觉的离开了胤禛,好似有些畏惧谦贵人一般。 胤禛忙着招手让谦贵人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朕不派人去请你,你也不舍得出来?” 谦贵人略带娇羞道:“你不来请我,我哪里知道你想我?我才不自讨没趣呢?”胤禛听了哈哈大笑道:“三宫六院都知道朕如今最宠爱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谦贵人道:“别人嘴里的话,我可一句不信,我只信你亲口说的金玉良言。”胤禛更为高兴,将她拦在怀中道:“小谦最合朕心意,朕就喜欢你的这个小性子。” 雍正8年8月份我重新回到紫禁城时,吉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本该在雍正9年三月份足月产子的,但是就在三月初时,吉嫔这个大活人就在紫禁城内消失了,而且一点迹象也没有,这不得不成为紫禁城内的一桩奇案。 消失一个宫嫔无所谓,关键在于她的腹中还有龙胎呢?她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若是自身便是没得这个能力,大腹便便的自己走路都不方便,如何能够饶过这层层高墙呢? 胤禛为此更是火冒三丈,将众人都唤道了永和宫查看,吉嫔的宫殿里什么都没有缺,唯独缺了这个人,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言语说:“吉嫔娘娘一直都好好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啊?昨天晚上还在屋内睡觉呢?奴婢一直在旁边守夜,并不见娘娘出门,可是今儿一早人就不见了,任何东西都没有短缺,甚至娘娘连外衣都没有穿,与娘娘一同消失的只有就寝的寝衣而已。” 越说越是离奇,不由想起雍正七年化为月光消失在永和宫的和妃来,淑贵妃道:“皇上,该不会是和妃……”自从和妃离开之中,胤禛便很少提起和妃来,这两年“和妃”这两个字很少在宫中出现。 见胤禛面色不好,淑贵妃忙着缄口不言,只听胤禛朝她道:“你这个后宫是怎么管的,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莫非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么?” 不等淑贵妃答话,谨妃便道:“三宫六院,这么多人,贵妃只有一双眼睛也看不过来啊?至于蛛丝马迹指定是有的,没得道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啊?” 我抬眼打量谨妃不由觉得这两年她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容光焕发的,不如从前般死气沉沉,反倒精神抖擞,甚至脸上还洋溢着春波荡漾的笑意,果真是跟着淑贵妃春风得意啊? 淑贵妃忙着跪地请罪道:“都怪臣妾失察,才让后宫之中出了这等事儿,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臣妾一点时间,臣妾必定能够查出个水落石出来。” 胤禛颔首道:“要查,必须查,若是让朕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朕一定不会轻饶了她。”说着便起身甩袖离去,留下一群后宫嫔妃面面相觑,我想着眼下这后宫之中谁还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本领?敢在淑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动心思? 皇后已然没得了自由,断然不会是她的,想当年皇后利用流朱害死六阿哥福宜的事情可算是高明到家了,怎么就想到了那种法子呢?不过与她用五行相克术来谋害我的手段,那也算不得是高明啊? 如此一个高深莫测,诡计多端的人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得不感叹她是遇见了弘历与淑贵妃这般聪慧无比的对手,若非她们两联手,未必能够如此轻松地将她绊倒的。 我心中思量这莫非这宫中还有高人不成?我问碧痕道:“此事,你可有看法?”碧痕仔细琢磨了一下摇了摇道:“奴婢倒是当真看不出什么来?的确蹊跷,但是若要追究这幕后主使人的话,便得从利益出发了,吉嫔娘娘身怀龙裔,她消失在紫禁城内,对谁最有益处呢?” 是啊?吉嫔消失了对谁有益处呢?淑贵妃巴不得借用她的肚子生下一个孩子来抚养,断然不会害她的,最重要的是,眼下她管理着后宫,出了这等大事儿自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没道理自己害自己的。 那吉嫔是威胁到了谁呢?若说威胁,吉嫔本身是没得的,有威胁的是她腹中骨肉,那她的腹中骨肉威胁到了谁呢?自然是膝下有子嗣的人了,那如今膝下有子嗣的人只有我与裕妃。 如果这样分析的话,不是我做的,那就只能是裕妃了,脑海之中闪过这个想法不由觉得可怕,裕妃,我子淇姐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何况她与弘昼从来都不会贪图权位的,不然也不会自断双腿而逃出宫去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吉嫔紫禁城失踪 2 却想起了那日齐妃的话,她说她年纪越大,眼睛越是明亮,让我与裕妃一般躲到宫外去,想着若是裕妃在运筹帷幄未必不可啊?她知道自身要争权夺利的话完全没有资本,只能委曲求全保全自身与弘昼的性命再说了。 眼下皇上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子嗣自然不如年轻时那般多了,若是皇上一直没得子嗣,淑贵妃即便权倾后宫也无所作为啊?她此时退出战争,待借着淑贵妃的手除去了弘历,那弘昼这个皇位岂不是“非君莫属”吗? 想着想着,不由觉得太可怕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当年她引荐弘历入宫除了是因为弘历想要入宫之外,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分散皇后与淑贵妃的注意力,保全弘昼吗? 我问碧痕道:“你认为裕妃娘娘人如何?” 碧痕思考一伙儿回答道:“奴婢倒是极少见裕妃娘娘,不好说,不过听闻裕妃娘娘是如同观世音菩萨一般的好人,可怜进入了这后宫,不得不委曲求全,当年更是自断双腿才能逃出宫去与和亲王安安稳稳的过起了日子。” 我又问道:“那你说,吉嫔失踪之事,有没有可能是裕妃暗中操作的。” 碧痕听后不由一惊道:“不会吧,裕妃娘娘入宫都成问题,如何能够让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出宫呢?娘娘是不是多想了,何况,当年五福晋可是为了救咱们家的福晋成型的胎儿都给没了,这般心襟,试问裕妃娘娘若要与咱们为敌,怎么能够舍得下自己的嫡孙呢?” 想想也是,心中抱怨自己不该如何想裕妃,她是我的好姐姐,一个与世无争的好人,更何况当年皇太后之事,她虽然不知道真相如何,至少她知道事情蹊跷,而且与我和弘历有关,但是她谁也没有告知,为我守口如瓶,我此时却在怀疑她,真是不该,不该啊! 突然感觉自己的眉头被蜜蜂蛰了一般,停住了脚步,想到若不是裕妃,那就只能是我,因为我忌讳宫中有新生龙胎出现,这样好比给弘历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故此我要在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就除去吉嫔母子。 一愣道:“不好,这是冲着我来的?”这是一招栽赃嫁祸啊?险些又招了淑贵妃的道儿了,这招可真是高明啊?知道一般的小事儿绊不倒我,唯独牵扯到皇室血脉则是在劫难逃的。 她既然设下这个局,自然早早就想到了什么陷害的证据,好给我来个证据确凿,无从抵赖了,这该如何是好呢?想到这一层,心中更是踟蹰,却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扶着碧痕的手道:“走,去景仁宫……”眼下我能够想到人只能是皇后,她那般聪慧必定是能够看出淑贵妃使的是什么招数,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眼下绕在这个局里,许是看不清,我得去她那里逃个主意的。 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匆匆地到了景仁宫,既然是幽禁自然不能随便出入,只因看守景仁宫的人正好是当年在承乾宫当差的许决君,也就是百合的意中人,当年百合死后,他万念俱灰,想着离开紫禁城的,却觉得百合之死有蹊跷,故此投靠了弘历,弘历让他暂且在宫中效力,以备不时之需,又担忧遭到淑贵妃的迫害,故此让他去冷宫看守,此番皇后也如同被打入了冷宫,便调过来看守景仁宫了。 一来可以保护皇后不被迫害,二来也可与我相互照应,皇后正在教福沛写字,母子二人比我想象中的要过得好得多,好似景仁宫成为了一片净土,毫无杂念,就如同世外桃源般。 我噗通一下跪在皇后的脚下哀求道:“皇后救我……” 皇后并不惊讶,抬头朝我问道:“怎么,淑贵妃这么快就动手了?”她不愧是老谋深算,早早就将事情看得通透,并非我委曲求全,淑贵妃就能放过我的,如今她在强,我在弱,不趁胜追击才怪呢? 我将事情始末给皇后仔细地讲了一遍,皇后不由都有些慌了起来道:“那不好,吉嫔只怕已经遇害了。”我不明就里,面露疑惑问道:“不该,淑贵妃还想着借用她腹中胎儿呢?” 皇后挑嘴笑道:“正因为如此,吉嫔怕是遇害了,吉嫔虽然出身不高,却好歹是官宦之女,从入宫到现在备受宠爱,节节高升,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底,是一宫之主,自然要自己抚养孩儿,为何要将孩儿给别人抚养呢?最重要的一点是吉嫔是皇上的人,本宫都收买不了,何况是淑贵妃呢?若是得罪淑贵妃要借用自己除去你,只怕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皇上禀告,为何会突然失踪呢?” 听皇后如此分析,我心中更是不安,若是吉嫔已经遇害,那我只怕更是没得活路了,一则死无对证,二则他们有备而来,三则我如今手中无权无势,胤禛又那般注重子嗣,岂能放过我?弘历又不再宫中,我连接应的人都没有。 “那我该怎么办?只怕淑贵妃很快就能查到我这儿来了。”我有些六神无主,失了方寸。 皇后眉头一沉,有些鄙视地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华妃你还是没有学会‘稳重’二字啊?难怪你斗不过淑贵妃?” 我冷哼一声道:“按聪明才智,臣妾向来不是淑贵妃的对手,按运筹帷幄,臣妾向来不是皇后您的对手,眼下我独木难支,火烧眉毛,哪里还能够稳重?” 皇后将福沛打发入了内堂,握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上了一个“静”字,最后一笔完成之后,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将手中毫笔一挥朝我道:“若是吉嫔遇害了,淑贵妃要嫁祸给你,吉嫔的尸首……”皇后停顿了一下。 我接口道:“他们会将尸首放置到我翊坤宫附近,然后嫁祸给我?”一想不太对,我若是要谋害吉嫔,我也不会将尸首安置在翊坤宫附近啊?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还未说出口便听皇后道:“你要杀人,会把人带到自己家去杀么?尸首必定是永和宫附近,淑贵妃要嫁祸给你,必定要派人去翊坤宫安置证据,你此时便趁着这个空挡去永和宫找到吉嫔的尸首,然后毁了她的尸首,既然她说吉嫔凭空消失了,那就让吉嫔永永远远地消失,找不到吉嫔的尸首,那一切都是说口无凭了。” 皇后言之有理,我几乎没得时间去思考了,顿时我感觉整个紫禁城内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一边淑妃带着侍卫们在东西十二宫之中搜查,我这边则是带着许决君到了永和宫打探。 我与碧痕一同折回了永和宫,吉嫔的侍女见我们回去,不由疑惑请安道:“熹贵妃娘娘吉祥!”我想着此时我还想着吉祥呢?因为永和宫是案发地点,所以是第一个搜查的宫殿,既然已经搜查过了,便没几个人留下了,只有平常吉嫔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 我道:“本宫虽与吉嫔没得多少交情,但是好歹相识一场,此番她离奇失踪,本宫心中自是不好受,故此前来惦念一番,指望着她只是贪玩出去走一走,稍后就会回来为好。” 说着便让宫女引我到了吉嫔闺阁之内打探,倒是个极其干净整洁的屋子,西暖阁内搁置着一脚古筝,便问道:“你家主子爱弹古筝是么?” “是,主子说琴音最能修身养性了,何况在孕育胎儿之时免不得心烦意乱,故此时常抚筝,以静其心,我好似还能看到吉嫔就坐在那家古筝面前双手拨弄着琴弦的模样呢? 我朝吉嫔的两名宫女问道:“你们可是吉嫔的陪嫁丫鬟?” 其中一个看上去稍微消瘦高挑的女子上前答道:“回贵妃娘娘话,奴婢黄莺是这永和宫内的掌事姑姑,从小主入宫以来,一直在身边伺候,这位婉燕是吉嫔娘娘的陪嫁丫鬟。”黄莺指着身边稍微身姿娇小的女子说道,见那婉燕哭哭啼啼双眼通红的,只怕也有感觉自己的主子已经不幸遇害了,噗通跪拜在我脚下道:“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是个好人,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和妃娘娘的事儿,不关我家主子的事儿啊?和妃娘娘即便冤魂不散,也不该来找我家主子啊?” 我见她提到了和妃,不由一惊,莫非和妃的死当真有蹊跷么?我疑惑问道:“嗯?这话怎么说?” 婉燕哭哭啼啼地道:“我家主子只是发现和妃娘娘的食物里有凝香丸,但是并不是我家主子做的啊?我家主子最多是知情不报,罪不至死啊?为何和妃娘娘的冤魂要来找我家主子呢?” “凝香丸?”这是什么东西?和妃当初也是离奇失踪,但是胤禛并没有查,可见胤禛是知道她失踪的真相的,不然不会不查,不说别的,就说她是科尔沁的郡主,一个大活人失踪了不该不查啊,除非胤禛知道其中□□。 “我家主子是嫉妒和妃娘娘得宠不假,但是从未想过害她啊?主子只是顺了别人的心意罢了,我家主子自幼多病,故此久病成良医,长大成人之后,对药物极其了解,知道这凝香丸可以令人沉沉欲昏,全身软若无骨,并且脉象全无,长期服用,可以致死,但是这并非是我家主子做的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祥嫔再度来挑衅 1 清颜?和妃?这也始终是我心中的结,但是我已经无心去查探了,便道:“此事方且不谈,眼下你家主子离奇失踪,若是能找回来,姑且是好,若是找不回来,你们两位可有打算?” 黄莺与婉燕听我如此说,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提示道:“你们知道本宫身边没得几个得利的人,见你们两聪慧,故此才能保住吉嫔的胎儿十月怀胎,本宫求才若渴,若是你们愿意归于本宫门下,那就再好不过了,话已至此,便不多说,你们仔细想想便是了。”想着说了这些话,那便许决君应该也仔细把永和宫能够藏人的地方仔细搜查了一遍吧。 刚刚离开永和宫便看见了许决君,朝我禀告道:“贵妃娘娘,不出皇后所言,尸首果真在永和宫内,被人推倒了井里,已经母子双亡。”作孽啊?淑贵妃未免太狠了些吧! “那尸首呢?” “奴才已经捞出来了,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淑贵妃既然有心陷害,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除非这尸首运出宫去,不然迟早会被发现的。” 我沉思一下,刚好看见有运送粪便出宫的车,心中浮现出一个邪恶的想法,如今我也没得别的主意,轻轻地在许决君耳边道:“碎尸……”话音刚刚落下,我自己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杀猪的场景,只不过那猪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不由觉得自己恶心无比,感觉是自己拿着刀将吉嫔的尸首大切八块一般,想着想着便干呕了几声。 许决君自然脸色也不好看,但是沉思后狠狠地点了点,这可怪不得我啊,我若是不如此做,也许被大切八块的人就是我了,怪只怪淑贵妃太狠了,心中又狐疑,她到底是如何将吉嫔杀害的呢? 按说婉燕能够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可见吉嫔与这个陪嫁丫鬟的感情很是深厚,若是有事儿婉燕不该不知道啊,她是如何将瞒过众人的眼线杀了吉嫔的呢? 可怜的吉嫔啊,大腹便便落了个这样的结果,这若是诞下龙胎,自然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可惜了,可惜了。 在同情吉嫔的同时也在怨恨自己,很明显这吉嫔是因为我而死的,若不是淑贵妃为了陷害我也不会对她动手,而我不但不能替她讨回公道,反倒还要毁了她尸首,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当真是恶心无比啊。 吉嫔就这样消失在紫禁城内了,淑贵妃搜查时派人在翊坤宫拿走了我一支佩戴过的孔雀开屏的发钗,搁置到了永和宫一个墙角内,上面染着血,呈到了胤禛的面前,只可惜没有找到吉嫔的尸首,她无法说我杀人了。 而黄莺与婉燕也能证明这只发簪是我某日去探视吉嫔之时,吉嫔说喜欢,于是我赏赐给她的,至于上面的血迹便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如此以来,并没有嫁祸到我的身上,淑贵妃反倒落了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胤禛要的只是一个结果,淑贵妃为了给胤禛一个结果,于是编造了一个故事,说是永和宫内有个小丫鬟与宫中侍卫有染,在永和宫墙角之下行事,被即将临盆的吉嫔发现了,但是事情暴露如此联合起来将吉嫔杀了,为了遮掩罪行,利用运送水车之便将尸首运了出去,随后又觉得后怕,担心在劫难逃,两人双双在郊区一所城隍庙里服毒自尽,并且留下了遗言,讲述如何杀害吉嫔的全过程。 包括我的那只孔雀开屏的发钗都写了进去,不得不佩服淑贵妃扯谎的能力啊?幸亏我手脚快,不然必定是就死无葬身之地啊,胤禛听后龙颜震怒,即将临盆的孩子没有生出来,反倒宠妃承受了这等厄运,心中自然不舒坦,好好地责备一番淑贵妃协理后宫不利,淑贵妃也自觉惭愧,自请罚了一年的俸禄,另外大肆操办了吉嫔的后事。 把那两个狗奴才给五马分尸了,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倒霉鬼。随后胤禛又让我与淑贵妃一同协理后宫,不由心中暗喜,此番淑贵妃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只是每当想起吉嫔被碎尸的模样,便噩梦连连,夜晚睡得并不安稳,梦见吉嫔面目全非满身臭味地朝我走来问我说:“熹贵妃娘娘,嫔妾从未得罪过为你啊,你为何要如此待臣妾?为何?” 每当梦见她所“为何”二字时在梦中惊醒,我自认为这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并不畏惧,但是即便杀人不计其数,可是杀尸还是第一次,从梦中惊醒之后便无法安睡,需要服用安神散才能安睡。 一连好久都无法从吉嫔的噩梦之中款过劲儿来,胤禛只当我是身子不好,故此也并未留意,反倒嘱咐太医来为我诊治探病,那日来替我诊脉的正是温实初,不由想起了声诺。 他是淑贵妃的人,我岂能掉以轻心便问道:“温太医,本宫的病情到底如何?” 温实初仔细诊脉道:“娘娘的脉象很是正常,并未见有什么病症的?不知道娘娘身子有哪里不痛快?” 我冷笑道:“温太医这个太医院的院判怕是不称职啊,就连海然这样无名无份的太医都能诊断出来,本宫的身子里有个隐患,莫非温太医你诊断不出来么?”说来奇怪,自从那年承乾宫中了毒开始,我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相反小病倒是得过几回,大病当真没有,在民间受了那些苦楚,也并未见身体里的哪个隐患显露本性来。 温实初解释道:“回娘娘的话,倒不是微臣没有诊断出来,只是觉得无大碍故此没有禀告,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这样的隐患的,一般情况都没得问题,就是好像一颗爆竹,若是没得火去点燃的话,那就是死物,并不碍事的,娘娘只需要稍微注意一下饮食,按时休息,不要太过劳累,切勿暴躁生气等,这个隐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的。” 听他如此说我倒是放心了,说实话,那隐患就好像就眼睛里的钉子一样,不除不快,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除去,想不起来的时候倒是没得大碍,一旦想起了,便是浑身不自在。 我又问道:“听闻你的夫人辞世了?”那年皇后要给声诺指婚,被我强推到了他的名下,听闻前不久也就是皇后倒台没几日的功夫,那玉溪便得疾病辞世了,我猜想这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事儿,要不就是觉得皇后倒台了,终于可以摆脱皇后的监视了,故此痛下杀手,也有可能是玉溪觉得皇后倒台,自己的没得后台了,担心淑贵妃秋后算账而自缢了,总之肯定与皇后被幽禁的事儿有干系了。 温实初听我提起玉溪不由脸色一沉,不想回答,我却偏生要问道:“哎,话说你们夫妻成婚有几年了,怎么一直都不见动静呢?若说温太医还养着小妾不宠爱着正儿八经的夫人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偏生温太医却一房小妾也没养着,这又是为了哪般呢?若是身子有问题,温太医医术如此高明,这些年了,只怕早就调理好了,你们家的长辈也不操心抱孙子的事儿么?” 我越是说,温实初的脸色越是难看,只是冷冷道:“微臣的家事不劳烦熹贵妃娘娘操心,不知娘娘可还有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微臣告退了。” 我挑嘴一笑道:“茱萸公主的身子可还好啊?”温实初不知道我为何如此问,眉头一拧,面露狐疑,我继续问道:“怎么?永寿宫的主子们不都是你在调理身子么?茱萸公主的身体情况,你不该不知道啊?” 温实初沉思一下朝我答道:“这个微臣自然知道,只是不知道熹贵妃娘娘为何如此问?” 我冷笑一声起身,穿戴好衣服,命人推开屏风,从内而出悠悠道:“为何如何问?温太医不会是想着本宫这般好心去关心淑贵妃跟她的公主是否身康体健吧,自然不是,本宫只是想要借你口问问淑贵妃可还记得当初谁替她接的生?也想要提醒一下温太医是否还记得当年与你同仁的孟声诺孟太医。” 听我提起声诺,温实初的脸色更为难看,弯腰俯身在我面前,不敢回话,我继续道:“想想他的品德,在想自己的医德,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忘记了作为太医的指责是什么?太医学医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害人的,温太医若是一味的助纣为虐的话,怕是将后九泉之下没得面目见那传授你医术的师傅啊?” 我内心怀疑在和妃食物里下凝香丸的人就是淑贵妃,不然没得人如此方便,听我如此说温实初更是浑身不舒服,朝我俯身道:“微臣谨记娘娘教诲。”说着便告退而去了。 待温实初离去之后,灵芸从里间出来,满脸的不快朝我道:“额娘,我想去看看七阿哥……”我知道她心中所想,毕竟这七阿哥是她三姨的孩子,也算是表兄妹了。 我招手命她到我跟前来,自从那日她杀了茗儿起,身子也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了,杀人的时候不知道怕,杀过了之后自然是后怕了,也如我这般总是噩梦连连,心神不宁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祥嫔再度来挑衅 2 “额娘,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目前七阿哥好好的,你若是去看,只会让人抓到把柄,反倒对他不利,是不是?”听我如此说,灵芸点了点头,又面露悲戚之色的朝我道:“额娘,虽然咱们在宫外的日子很苦,很难过,但是我好歹还能感觉到快乐,可是回到了宫中,我只感觉这紫禁城内好脏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呢?想起我与胤祥相处的日子,想起我们赛马的情景,想起我们相处点点滴滴,我心中对于他的思念便更是浓厚,偶尔想着不如随他去了为好,只可惜却放不下弘历、灵芸还有泽类,淑贵妃一日不除去,我心中一日不安。 紫禁城内的冤魂太多太多了,多吉嫔一个不多,少茗儿一个也不少。 我道:“额娘知道,额娘是这般想的,等着风声过了,宝亲王回京了,让你去他府中可好?那里至少没得宫中这般污秽不堪,没得这么多的血腥。” 灵芸听我如此说,不由一惊,扑到我怀中道:“额娘,我要与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听后不由感动,还是女儿好啊,女儿可以这般搂搂抱抱,我与弘历之间总是差了一点什么的。 正说着话呢?外间传来通告声道:“祥嫔娘娘到……”想起这贱人推我落水的事情,我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敢来我的翊坤宫,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命人传她进来,却见她带着泽类还有雨荷一起进来,一手牵着泽类,一手抓住雨荷,见了我将雨荷的狠狠的摔倒在我的面前道:“熹贵妃娘娘,请恕嫔妾无状,敢问熹贵妃娘娘,这两个奴才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我一时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泽类手的被祥嫔紧紧地抓住在手中,手腕都些微红了,不等我言语,灵芸便指着祥嫔道:“你给我放开泽类?” 祥嫔听了不由更是来火,嘴角一挑朝我道:“好啊,熹贵妃,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奴才,见了本宫不但不请安还敢如此出言恐吓,莫非你翊坤宫的奴才比我这个紫禁城的主子还要高一截不成?” 泽类的手只怕是被祥嫔抓得有点痛,拼命地想要摆脱她的手,却越弄越痛,我命令道:“祥嫔,你这是作甚?先放开孩子……” 祥嫔不理会道:“哼,作甚?问问你这翊坤宫的贱婢不就知道了吗?” 雨荷这才禀告道:“回主子话,奴婢带着泽类少爷在御花园里玩耍,谁知道泽类少爷不小心撞了祥嫔娘娘一下。”不等雨荷将话说完便听见祥嫔叱喝一生道:“只是撞了一下么?少爷?这小鬼是哪门子的少爷?他翊坤宫是半个主子,本宫管不着,莫非在这紫禁城也想当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成?本宫堂堂正正的一宫之主,却要受这小畜生的咒骂?简直是岂有此理?” 灵芸听见祥嫔责骂泽类是小畜生不由心中有火又指着祥嫔道:“你骂谁小畜生?” 祥嫔听后不由更是上火朝我道:“这就是熹贵妃□□出来的奴才?好生厉害啊?今儿个熹贵妃若是不给嫔妾个交代,嫔妾可就是顾不上什么颜面了,不大大方方地跟您闹一场,只当嫔妾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性子呢?” 不等我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又听泽类骂道:“贱人,你放开我……”我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谁教泽类,祥嫔一听更是气恼,狠狠地将泽类一推摔倒在地,骂道:“好啊,小畜生,你还敢骂?” 说着就要去打泽类,我哪里能够让她得逞,忙着让命将祥嫔拉开,将泽类抱了起来,泽类只怕是被吓到了,在我怀中嗷嗷大哭,祥嫔那边也是大吵大闹道:“本宫长到这般年纪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畜生,敢指着本宫的鼻子骂?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 雨荷忙着跪地请罪道是:“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轻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就给泽类少爷学了去,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恕罪啊……”不等我叱喝雨荷,外边已经传来传告声道:“淑贵妃娘娘到……”。 说着便看见熹贵妃领着后宫众妃嫔而来,祥嫔忙着跑过去道:“淑贵妃娘娘,你要为嫔妾做主啊?不然嫔妾无脸再存活在这个世间上。”说着也是哭哭啼啼地闹了起来。 顿时搞得我这翊坤宫是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现在责怪谁都没有用处了?我与淑贵妃相互行了平礼,众妃也给我行了礼,淑贵妃这才问:“本是与众姐妹们出来转一转,不料听见翊坤宫内很是吵闹便进来瞧一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祥嫔忙着禀告道:“淑贵妃娘娘做主啊?嫔妾今天受了莫大的侮辱,竟然被一个孩子指着鼻子骂‘贱人’,真是奇耻大辱啊?今儿熹贵妃若是不给嫔妾一个交代,嫔妾便不活了,必定就一头撞死在你这翊坤宫的宫柱上,血溅当场,让你们终生都不得安宁,做鬼都不放过你。” 我看着她那副要吃人的面孔,都感觉有些恐怖,这不是借题发挥吗?小孩子懂什么?谨妃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抚着祥嫔,淑贵妃则是看着我,等待着我发言,我便道:“祥嫔,本宫知道你的性子烈,但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几句话便要寻死觅活的,这又是何必呢?” 祥嫔听了我话,觉得我明显在护短便道:“若是熹贵妃娘娘觉得这没什么,那便没什么,嫔妾这就去找几个无知小儿来,让他们也指着熹贵妃的鼻子骂一骂什么贱人啊,贱货啊,贱蹄子啊,看看熹贵妃娘娘有事儿没事儿?” 她还需要去找人来骂吗?这不是都已经骂出口来了吗?不等我发话,便听见淑贵妃叱喝道:“祥嫔,你放肆,你怎么可以骂熹贵妃娘娘是贱人、贱货、贱蹄子呢?” 祥嫔委屈道:“淑贵妃娘娘,嫔妾哪里有骂熹贵妃娘娘是贱人、贱货、贱蹄子?” 谨妃在旁边道:“的确是没有骂熹贵妃娘娘是贱人、贱货、贱蹄子的。”我想着这几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啊?一人骂一遍,心中很是不爽,便“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道:“祥嫔,你好歹也是一宫之主,怎么嘴巴如此不干净,能说出这些个话儿来?你自己不知道害臊,本宫都替你羞愧。” 祥嫔顶嘴道:“熹贵妃娘娘与其替嫔妾羞愧,不如替翊坤宫中的奴才羞愧为好,知道的,只当这贱奴贱婢出生低贱满嘴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刻意教的呢?嫔妾嘴巴不干净也是跟着翊坤宫的奴才学的。” “你……”想着上次没将她在水中淹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这才让她有机会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的。 “淑贵妃娘娘,熹贵妃娘娘明显护短,不能还给嫔妾公道,您可一定要给嫔妾做主啊?” 淑贵妃欠了欠身子道:“祥嫔,不是本宫不为做主,只是如今姐姐与本宫一同协力后宫诸多事物,本宫也不能一人□□,更何况这又是姐姐宫中的事儿,本宫最多只能在旁观看,如何处置还是交给姐姐吧,姐姐何等深明大义,自然不会护短,这一点你要深信,不然姐姐如何能够在这紫禁城立足呢?”又朝我道:“姐姐,您说妹妹说得在理不在理。” 我见他们将话都说到这个奉上了,哪里还能够推迟,便狠狠地朝雨荷叱喝道:“都是你这个贱婢惹出来的事端,如此嘴巴不干净,还连累小孩子,冲撞了祥嫔娘娘,本宫若是不重重的罚你,岂不是让人说本宫护短。”雨荷一边认错,一边求饶,我毫不留情地命令道:“来人呐,拖出去张嘴五十,给本宫狠狠地打,也好在宫内立下个典范,看看谁以后还敢没个规矩,冲撞主子?” 说着便进来两名太监将雨荷拖了出去,立刻便响起了雨荷痛苦惨叫的声音,祥嫔道:“那贱婢的确该打,那这个小畜生跟这贱丫头呢?莫非熹贵妃娘娘想饶了他们不成?” 不等我接话便听见淑贵妃道:“祥嫔,你怎么没得分寸?何人不知这灵芸自幼跟随着姐姐,陪着姐姐在民间吃了不少苦,这泽类更是姐姐在民间救命恩的儿子,一个待她有义,一个待她有恩,这两人怎么能够打呢?你可不能这般没得眼力劲儿,不然,莫怪本宫不帮着你。” 本来还想讲讲道理,说小孩子年幼无知,童言无忌之类的话,堵住祥嫔的嘴,此番被淑贵妃这样一说,我若是不罚灵芸与泽类便真成了护短了,知道灵芸与泽类是我的心头肉,奈何不了我,这边从他们两个人着手,还真是给她们找到了借口。 便也只能忍痛道:“淑贵妃莫要这般说,有恩有义不假,但是犯了错就该责罚,本宫若是不罚他们,那此后如何在宫中服众啊?人人都说我熹贵妃护短,那宫中岂不是无人能服?这样吧,祥嫔,认为如何罚这两个孩子才能解气呢?” 第三百六十章 敬皇后葬身火海 我刻意地将“孩子”两字咬得很重,她若是敢重罚,我倒是看看她此后在宫中还要不要名了,对一个孩子都敢下毒手,只怕也是招人憎恨,难以得到人心了。 祥嫔沉思一下道:“嗯,毕竟是孩子,嫔妾虽然心中委屈,也不能将孩子如何的,不然与一个孩子计较岂不是丢了身份……”她倒是知道就驴下坡,我当这事儿翻过去了,却不知道在我刚刚松口气的时候,祥嫔又说:“不过,既然这两孩子如此不懂得宫中规矩,不如送出宫为好,冲撞了嫔妾不打紧,若是改日冲撞了皇上或者其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嫔妾这也是替熹贵妃娘娘您着想,若是被这两孩子连累,熹贵妃娘娘岂不是亏得慌?” 雍正9年9月8日。 转眼就是茱萸公主五周岁的生辰了,公主四岁穿裙,去年我遭人陷害,没有赶上,如今胤禛膝下的子嗣就越来越少了,自然也就越来越重视这些皇子公主的生辰了,前不久给温仪公主过了八岁生辰。 德端贵妃果真将她照顾得很好,转眼之间,玥珊已经成粉妆玉琢的女娃娃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模样出落得十分的标志,只是性子被从前更为冷清了,不爱言语,更不该笑,礼数却是极其的周到,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半点错也不会出的。 胤禛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德端贵妃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完全不像个孩子,从前她的心思雨涵还能揣测着几分,但是现在也是完全读不懂的,我也只能叹息一声了,当年若非为了哥哥的遗物,让佟佳?月宾讨了个巧,这才没有将玥珊带到身边的,若是从小被我抚养在身边,细细地开导她,也许会好一点吧。 上次祥嫔借着缘由要将灵芸与泽类撵出宫去,我见了这番情景也没得法子,只能以灵芸与玥珊年纪相仿,将灵芸送到玥珊身边当侍女,一则在玥珊身边放个人,二则也好将灵芸留在宫中,弘历目前还没有回京,直接送到他府中我也不放心。 然后将泽类送到了启祥宫让齐妃教导,一则让齐妃有个伴,二则我也不必与泽类分离,只是他们两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总是心中忐忑不安的,总觉得也许一不留神他们就被淑贵妃给谋害了。 故此时时刻刻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与淑贵妃等人周旋,一方面在胤禛面前殷勤邀宠,另一方面在后宫之中周旋,努力一个接着一个击破她们的联盟,培养自己的心腹。 第一个收买的便是承乾宫的欣嫔与高答应,欣嫔是宫中的老人了,我从前便不将她当成一回事儿,现在她靠着资质熬到了这个一宫之主的位置上,也算是造化了,但是这人极其的会把握时机,知道什么时候该争,什么时候不该争,眼下她也是年老色驰了,膝下无子,只指望着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哪里还敢争宠呢? 不过我道:“咱们好歹是王府里头出来的人,无论如何,情分总比你与淑贵妃更加深一些,想想咱们府中的那些姐妹,如今还剩下几个,连皇后都无法自保了,你莫非还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你不争不夺,未必就能逃避这宫中争斗了,不为别的,你如今稳居一宫之主,莫非这不是她们要谋害你的一个理由么?要知道,她要培养心腹,不拿位份与权势来笼络人心,哪里人来替她效力呢?咱们后宫的主位就这么多,若是有一天,这东西十二宫不够装了,她们还会留着一个没用的人么?” 我见她有几分我比我说动,有道:“你能够在宫中生存这些年,自然也是有几分心思的,无论眼下后宫形势如何?前朝形势如何?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前人在那里栽树,后人谁来乘凉?以你之见,目前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是哪个?成年皇子之中,只有宝亲王与和亲王,和亲王自幼便身子不康健,如何能够担任九五之尊的重任,即便宝亲王如今不得宠,但是却是唯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人?” 我就用这两点将欣嫔给收买,而高答应这个人极其的谄媚奉承,从我与淑贵妃一同协理后宫以来,便有心归于我的门下,毕竟是淑贵妃那边的人太多了,她也无法面面俱到,高答应既然没得特别的魅力,自然恩宠也少些了。 还有储秀宫的海常在与青常在,这两个小罗喽我都有些不稀罕就收买,随意明里暗里给了点好处便自动投了过来,如今后宫的格局,是我与淑贵妃分庭抗礼,我这边的是我、欣嫔、如贵人、高答应、海常在、青答应;淑贵妃那般自然要比我强得多,淑贵妃、谨妃、祥嫔这三人,一个足智多谋,一个沉稳谨慎,另一个火辣张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其次还有一个谦贵人,高傲桀骜,入宫以来一年有余,一直都很是得宠,不爱与人相交,常年在永寿宫内住着,我想着找她交谈一番都困难,还有一个意贵人,也是极其有手段的。 想着她那边都是精英斗士,我这边都是残兵败将了,而皇后虽然还是皇后,但是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幽禁在景仁宫内白白顶着这个皇后的位置罢了,而未央宫的德端贵妃目前是皇后之下最高位份的妃子了,不过也是早不理会后宫诸多事物,她倒是收风得快,拿着哥哥的遗书夺走了玥珊,又在隆科多丧生之后,安安静静退避未央宫内不再惹是生非了,加上有位份在,而且当初对淑贵妃有恩,故此在这后宫安安乐乐地过着日子了。 齐妃呢?算是一个废人了,只能待在启祥宫内勉强度日了,想必是胤禛还顾忌着弘时的一点点情分,不让人去启祥宫打扰,她只要躲在启祥宫内还是可以保持性命的。 如今这般场景,我唯一的优势便是有个弘历这个儿子,但是他现在为了躲避杀害,不得不躲到别处去了,我也只能以目前这样的形式支撑着,却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我感觉这半年时光,比我过去很多年都要劳累。 胤禛在太和殿内设宴宴请了后宫众位嫔妃与皇亲国戚为茱萸公主庆生,宫中很久没这样的热闹了,茱萸公主很是讨得胤禛的喜欢,小嘴又很是甜,一口一个皇阿玛简直就是甜道他的心心坎上了。 大家正高兴着,茱萸公主娇滴滴的声音道:“皇阿玛,女儿好久不见弟弟了,很是想念,今儿女儿过生,去把弟弟接过来可好啊?”不知为何茱萸公主突然说到这个上面来,我心中自然明白福沛是胤禛的亲生儿子,可是胤禛心中早就有了心结,他能够让福沛住在景仁宫跟皇后在一起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里还承认这个儿子啊? 只是为了顾忌颜面,没有将此时公之于众罢了,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呢?皇后幽禁的事儿,也没有说开,大家心中清楚便是了,胤禛听了茱萸公主的话,自然心中不悦,却不好反驳。 淑贵妃担心胤禛生气忙捂着茱萸公主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却听是胤禛道:“肃菲想念弟弟了啊?那就派人接过来吧!”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好些年的孩子,而且那孩子又极其的无辜,他只怕也不忍。 福沛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了,小小的他向来与皇后在一起,长久不与我们见面,他也未必有感觉,与茱萸公主只怕是年纪相仿的缘故,福沛来了也就只跟茱萸公主玩一块儿了。 单独给这两个孩子设了一桌,茱萸公主拿着一块碧梗糕递给福沛面前道:“福沛,你好久不出来跟我一起玩了,你在景仁宫做什么啊?” 福沛回答道:“皇额娘教我写字呢!皇额娘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就教我画画呢!还要教我好多好多东西,姐姐,你额娘教你吗?”两个孩子很是乖巧地吃着东西说着话,我坐在胤禛的身边瞥眼看去他并没有如同当初那般厌恶福沛,只是也不太上心了。 茱萸公主朝淑贵妃瞥了一眼,一撅嘴道:“额娘,总是要我学这学那的,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我想搬到凤鸣轩去住,这样额娘就不能天天看着我了。”大家不由被茱萸公主这娇嫩的声音可爱的表情给逗笑了。 胤禛笑道:“淑贵妃,你是不是对肃菲太过严厉,吓得孩子都不想要跟你一起住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不等淑贵妃说话,谨妃便回答道:“嗯,咱们家公主这伙儿是有伴儿玩了,怎么就忘了拉扯姨娘的裙子非要去找额娘的时辰呢?你这般说,姨娘这就把你抱到长春宫里住两日,看看你还想不想你额娘?你要不想了啊,那就在长春宫给姨娘当公主吧!” 几句话说着茱萸公主直直摇头,乐得大家都笑了,宴席之中是少不得歌舞什么的,酒过三巡,大家吃饱喝足了,便也就欣赏起歌舞来,倒是没注意到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家正高兴着,便听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七阿哥他、他……”见禀告的太监吞吞吐吐的,我不由急了,忙问道:“七阿哥怎么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和惠公主重回宫 1 那人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六公主与七阿哥玩着玩着,就跑到角楼上了,七阿哥爬到了栏杆上,下不来了……”一听,不好,该不会要出事了吧,胤禛也略微有些着急,众人忙着出了太和殿,只看见七阿哥正站在太和殿偏殿的角楼栏杆之上哭泣,也不知道是谁带他上去的,眼下都不敢靠近他,楼上楼下都站满了人,却无人敢动,生怕一动福沛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胤禛叱喝道。 “奴才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七阿哥就爬上去,奴才等人都不敢动啊?”身边伺候的人禀告道,淑贵妃忙问道:“公主呢?公主哪里去?” “公主没事儿,已经被嬷嬷抱回永寿宫去。”淑贵妃这才安定了些,福沛小小的身子立在栏杆之上,用手扶着旁边的宫柱,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只要风一吹就会从上面掉下来,呜呜啼啼地喊着“皇额娘,皇额娘……”。 胤禛命令道:“去请皇后来……”,我看着这一幕真是让人焦心啊?这孩子五岁不到啊,不由有些责怪自己,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陷害皇后,若是胤禛还认他这个儿子,那身边看护的人也绝不会这般粗心大意的。 “我要皇额娘,我要皇额娘……”福沛就站在上面哭诉着喊道,不出一伙儿,皇后便从景仁宫一路跑了过来,见了福沛站在高楼上,不由慌了神,一个踉跄摔在地,高声喊道:“皇儿,你在干什么?别动,别动,千万别动啊……” 皇后恨不得自己能够飞上楼上去,只可惜有心无力,只能让福沛站在上面不要乱动,福沛见了皇后来了,自然有些欣喜,但是并没有激动,只听他哭诉道:“皇额娘,他们说我不是皇阿玛的儿子,也不是皇额娘的儿子,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呜呜呜……”。 这一刻我才算是明白,中计了,这又是淑贵妃的诡计啊?刻意让茱萸公主将福沛从景仁宫接出来,皇后只以为是胤禛派人去接,哪里会不肯?然后一步步的算计,这小孩多好哄啊? 皇后现在还能够活下去就是因为有福沛在,若是福沛没有了,她必定活不下去,那这皇后的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这招真是厉害啊?瞥眼看着自然能够看到她足嘴角狡黠诡异的笑容。 皇后听福沛如此说不由更是慌了神,忙道:“你当然是皇阿玛的儿子,当然是皇额娘的儿子,你当然是我们的儿子啊,你不要乱动,好好地站着千万不要乱动啊?” 福沛却并不理会,高声喊道:“那为什么皇阿玛这么久都不来景仁宫看我们?他们说皇阿玛不要我了,皇阿玛不要我了……” 皇后满脸泪花的说道:“那是因为皇额娘犯了错,跟皇儿你没关系啊?你不要听别人胡说,你皇阿玛怎么可能不要你,皇阿玛最喜欢你了。”说着皇后便跑了胤禛的身边哀求道:“皇上,你说句话啊,你快说啊……他是我们的皇儿,是我们的皇儿啊?” 胤禛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说一句话来,站在角楼上的福沛着急了,指着胤禛问道:“皇阿玛,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我是不是你的儿子?”只见胤禛眉头一拧,抬手朝福沛道:“福沛,你……”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了福沛一声惨叫,紧接着皇后一声惨叫,随后便是众人的喊叫声,只见福沛那较小的身子如同一只断翅的小鸟一般朝地面落下来。 皇后不要命地朝福沛降落的方向跑去,却在跑到跟前的时候,噗通一声落了地,皇后张开这双手愣是没有接走,我跑过去时,只看见一滩血液,皇后抱着福沛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喊道:“皇儿,皇儿……”。 胤禛也是乱了分寸的喊道:“传太医,传太医……”顿时现场一片混乱,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为何没有多思量一下,茱萸公主并非与福沛玩得有多好,又是个玩心大的孩子,这么些日子都没说过一句想念,为何偏偏在今天说要想弟弟呢? 是淑贵妃算准了在这种场合不会拒绝茱萸公主这样的请求,因为他不可能将与福沛滴血验亲的事儿公之于众的,而皇后也不会拒绝皇上要接福沛出景仁宫的命令,于是就有了这个局了,好狠的心啊,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自认为已经是铁石心肠了,但是还不至于去危害一个孩子的性命,什么时候淑贵妃变得这般恶毒了? “爱新觉罗?胤禛,你糊涂,你老糊涂,你越老越糊涂啊……你……”皇后撕心裂肺地朝胤禛喊道,胤禛顿时就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满脸的彷徨与无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害死了我的皇儿,你害死了我的皇儿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害死了我一个孩子还不够,你还要害死我第二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我除了皇儿什么都没有了,你糊涂啊,你糊涂啊……” 皇后抱着福沛的身子指着胤禛咒骂道,胤禛看着眼前的痛不欲生的皇后与已经一动不动地福沛,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抬手朝皇后道:“皇后,朕、朕……” 话还没有说出口,伸出去的手便被皇后打落了,皇后震怒道:“滚开,你给我滚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你、我生死不复相见,生生死死都不相见。”说着便抱着福沛朝景仁宫的方向走去了。 稍后便传来消息说:“皇上,皇后娘娘她……她放火自尽了……”待我们赶到景仁宫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侍卫、太监、宫女们都忙着救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隐约透过燃烧得正旺盛火焰里,皇后的身影,她端坐在景仁宫正殿的凤椅上,怀中抱着福沛的身影,等待着鲜红的火焰将她包围。 我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这就是与我争斗了一辈子的皇后啊?这就是我记恨了一辈子的皇后啊?天哪,她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间,我怎么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一根骨头被人给打折了。 “皇后……皇后……”胤禛撕心裂肺地喊着,试图要进去救皇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左右侍卫都将他拦住,不让他靠近景仁宫,“皇后,朕对不起你啊……朕对不起你啊……”。 对不起?哈,这个时候说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皇后被幽禁是我与淑贵妃一手促成的,但是真正伤害了皇后的人是他啊,是他辜负了一个爱了自己一生的女人,也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我则是那个最大帮凶,我的仇人之一的皇后终于在这一刻死去了,但是我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痛快,好啊,好啊,人能够在这个世间活着不就是靠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么?如果有一天那希望破灭了,那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故此福沛离去了,皇后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可以没有你,但是不能没有福沛。” “你、我生死不复相见……” 也许这一刻她解脱了吧,我们这些后宫女子只有在死的那一刻才能够停止斗争吧,这一刻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皇后与七阿哥的丧事是由我与淑贵妃一起打理的,胤禛自从皇后丧生火海的那一刻便在养心殿内闭门不出了,只是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赐皇后“敬”字,称谓为“孝敬皇后”。第二道圣旨是追封福沛为“怀亲王”,算是承认了这个儿子是自己亲骨肉的事实。 景仁宫已经半数被销毁了,皇后以及福沛都随着这座宫殿一同消失了,最后整理遗体之时,还能隐约看见皇后的手紧紧地抱着福沛,正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啊?不由觉得“惨不忍睹”,高高在上的皇后,一生浮沉的皇后,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皇后,终于随着鲜红似血的火焰与世长辞了。 棺木停在钦安殿内,紫禁城内一片缟素银白,天下人除却胤禛一人外人人穿孝,并下旨,凡是后宫嫔妃、皇子皇媳皇孙、各府亲王、福晋及其子嗣,以及乌拉那拉氏族亲,全部到钦安殿跪灵,排场是完全按照当年康熙爷的赫舍里皇后的丧礼而成的,这是对皇后的一种极高肯定。 胤禛心中虽然痛恨她害死了纯元皇后,但是心中却不得不承认,一直陪着她同舟共济,共担风雨的人是皇后,颇有愧疚,特别是皇后如此惨死,他心中也很是心痛,加上还有福沛一同归去,更是苦不堪言。 想着他膝下本就子嗣单薄,吉嫔前不久又是惨遭毒手,淑贵妃膝下的孩子又是短命的,温仪公主性子沉静如水,别说玩笑,连说句话都很困难,而和惠公主已经远嫁,自从雍正7年离开京城之后,再没有回京过,茱萸公主又年幼,两位皇子,弘昼虽然颇得他几分宠爱,却并不与他相亲,而弘历自幼养在宫外,更是谈不上父子情意,想到此处不由伤感,却不得不强撑着,生怕别人看出他内心的疾苦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和惠公主重回宫 2 皇后辞世的第三天,闭门不出的胤禛终于出来了,来到了钦安殿内,为皇后上了一炷香,当着众人的面道:“皇后幼年嫁予朕为妻,四十余年待朕关怀备至,深得朕心,只因其为庶出之女,入府时并非正妃,而后生端亲王(弘晖)才得以扶正,不料老天不悯,孩儿幼殇,此后再无所出,雍正五年抚养七阿哥福沛于中宫,细心教养,无奈出此横祸,朕痛心疾首,命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为其扶灵,将后朕之子孙皆以亲子之礼奉之,任何人不得怠慢,违者便不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谁敢不尊者,一律赶出皇家绝不留情。” 我等跪在脚下悉听教诲,想必是担忧将后有人诋毁皇后,故此刻意地下了这道圣旨,好让皇后死得安宁,含笑九泉,皇后虽然辞世了,但是好歹得到了这般好的名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又听胤禛款款开口道:“封孝敬皇后生母为一品诰命夫人,扶为正妻,入乌拉那拉氏祠堂,受后世子孙敬仰……朕之原配乌拉那拉?柔则,孝敬皇后之亲姐,康熙三十五年与朕在雍王府初见,康熙三十六年得先皇圣旨嫁入王府为正妃,康熙三十八年因难产血崩而亡,英年早逝,在场众人许有半数之人未成见过,康熙六十一年,朕初登大宝,追封为‘纯元皇后’,纯乃纯真之纯,元乃‘元配’之元,意为祭奠她是朕的元配福晋,然,从康熙三十八年至六十一年,二十余年之久,朕登基为皇时,她早已经尸骨无存,生前各种事迹也逐渐被世人遗忘,朕之元配生性洒脱,为人豁达,不慕荣华,不求名利,想必并不在意这‘皇后’之名,今日起,废除皇后之名,再不载入史记,朕要后世子孙记住,朕此生只有一位皇后,就是孝敬皇后,与朕相守一生,风雨同舟四十载的孝敬皇后。” 胤禛大喝一声,众人忙着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雷贯耳的恭贺之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我心中感叹道:“皇后,你死得值了,竟然让皇上如此为你,不但将你的额娘扶正了,还将纯元皇后的名号给废除了,从此以后,你再不是庶出之女,你再不用在你姐姐柔则的光辉之下生活,只可惜,你人都已经不在了,再言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这些,如今辞世后得到了,又有何意义呢?” 胤禛话音刚刚落下,钦安殿内的哭声便是一阵连着一阵的,却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德端贵妃哭诉道:“皇后,臣妾与您相交了一生,从未想过您会先臣妾而去啊?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让皇后娘娘先臣妾而去,反倒留着我这残破的身子留存而世呢?呜呜呜……”。 淑贵妃更是泪眼婆娑,满面泪痕的哭诉道:“皇后娘娘,自臣妾入宫以来便深受您的教诲,您怎么就能撇下臣妾而撒手人寰呢?”我倒是也想着想说两句,却好似什么也说不出口。 想起年幼时经常跑出王府玩去,每当玩得高兴的时候,便会看见皇后那张荣辱不惊,满含笑意地脸朝我道:“妹妹,你又顽皮了?”从康熙四十八年到雍正九年,已有二十余年的光景,我们也是相处了二十余年啊,同样也争斗了二十余年了,突然她倒下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啊?是不是每一次当她可以取我性命的时候,也会有如此感触呢?毕竟是相处二十余年的姐妹,即便没得半点恩情,好似在这你来我往的争斗之中建立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将一个人斗死了,并不意味着胜利,只有将一个人斗服了,才是真正的成功。 我不得不说一句,我服了皇后,她的心计与智慧,远远是我不能比拟的,即便最后那一刻她想着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但是也并非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胤禛的江山,只有暴君才会废后的,废后了,天下不乱,后宫会乱,那么焦头烂额的人还不是胤禛么? 她要的并非是皇后这个位置,而是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保住她夫君的名声与威望,她说她再不想与胤禛相见了,若是没得比天高比海阔的情意,哪里来的这般决心,她的心中是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责问自己,为何爱上了这样的男人?明明将自己伤害得那么的深,却没有办法去痛恨? 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我的痛苦,你明白几分?女子这一生的幸福不就是受一个男子左右么?他高兴时,便高兴,他难过时,便难过,无论她做了多少坏事,无论她害了多少人,至少她的心中总是将这个如同天一般的夫君放在第一位。 胤禛啊胤禛啊,你不该如此不珍惜一个深爱你的妻子啊?你曾经说过这宫中女子有几个是真心于你的,有些贪图权位,有些贪图荣华,有些为了保全家族名望,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与原因簇拥在你的身边,但是皇后这个女人,她是真心爱你啊?她说她对你执迷,这一点连当年对你一往情深的我也难以相提并论。 我许是错了二十年,她却比我多错了一倍,是四十年,也是一辈子。 “皇额娘……皇额娘……”正在伤感之时,远远听见钦安殿外传来哭诉的呼唤声,借着便是一声太监尖而拖长的声音传告道:“和惠公主到……和惠公主到……”是和兮回来,她已经离开这紫禁城两年之余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和兮一声缟素服饰林立在眼前,刚跑到了钦安殿门口便跪地哭诉道:“皇额娘,和兮来晚了,和兮回来晚来了……”说着便一路跪行到了皇后的灵位面前,两年不见,和兮的身子好像更加的柔弱了,更加地清瘦了,内蒙古的生活自然没得紫禁城内这般舒服,那边气候也不好,脸色惨白,肌肤也不如当年那般柔滑,感觉有些磨砂。 “皇额娘,您为何不等和兮回来?你为何不让和兮见您最后一面,为何?为何?”和兮跪在皇后金黄棺木面前哭泣得死去活来,众人忙着过去宽慰,却听和兮大声喊道:“滚开……你们都不要碰我,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皇额娘,是你们……” 和兮指着我们一干后宫嫔妃责骂道:“是你们为了当皇后才要害死我的皇额娘的,你们都是坏女人……”和兮犀利的目光朝我看了一眼,又急忙地回避,但是我可以从中看到她对我也怀着一丝丝的恨意。 “和兮……”胤禛慈爱地唤了一声,和兮这才停止哭声,起身投入胤禛的怀中道:“皇阿玛,为什么啊?您为何不派人知会我?为何我才走了两年而已,我的阿玛没了,我的皇额娘也没了……” 顿时整个钦安殿内的哭声便更是惨烈了,皇后虽然膝下无子,但是能得和兮如此孝顺,晚年也有福沛承欢膝下,这也算是值了,我见和兮提起胤祥来,心中更是苦楚,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如同砸开的泉眼一般,胤祥啊,你看到了没有,你的女儿回来了?她在为你哭泣啊?你有没有听到啊? “当年,皇阿玛、皇额娘、阿玛还有众位兄弟叔伯送我离京之时,和兮跪拜,请你们保重身体,珍重万分,为何等和兮回来时,是这般场景?若是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和兮说什么也不会离去的。” 说着又是跪拜到皇后的灵前哭诉起来,几度要昏厥过去,胤禛忙着命人先行将和兮扶到了凤鸣轩,以免她身子不适,听闻前不久和兮生下了一名男婴,此时还在哺乳期,故此身子羸弱,却得知皇后薨了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来,想必身子已然承受不住了。 我向来喜欢和兮,又知道了她与弘历之间的关系,而后我与胤祥之间又多了一层干系,心中早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便趁着休息的时间去凤鸣轩探望,还未走到凤鸣轩内,便看见弘历孤身立在宫外。 人生在世,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事情,如弘历与和兮这般的苦恋,我是当真没见过的,难为了这两个孩子了,弘历也是刚刚回京不久,也是得知皇后薨了,才连夜赶回来扶灵的,数月不见,感觉他也是憔悴了许多,想必在外头也是历经磨砺的。 我轻声唤道:“弘历,额娘正好要去看和兮,你与额娘一同去吧!”他一脸的漠然甩开我的手冷冷道:“儿臣离京之时,不是嘱咐额娘要保住皇额娘的性命吗?为何……” 他这是在责备我啊?我哪里是不想保住她的性命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不谈,皇后的死对我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即便是为了自身利益也要保住她的性命啊?只要她活着一天,淑贵妃便被牵绊一天,我也可以偷安一天,可是防不胜防啊? “本宫哪里不想保住她啊?只可惜防不胜防啊?”我惋惜道,从皇后的衣食住行打景仁宫的安全防患,我都是无微不至的,无奈淑贵妃此人太过聪慧,将帝后的心思都看透了,利用福沛这个五岁小儿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故人重逢险丧命 1 弘历不听我解释抓住我的双肩道:“别人不知道,额娘难道也不知道,无论如何,福沛他是我的亲弟弟啊?”我自认为我还有存在着一分良知,不敢去残害儿童,但是这又岂是我能够左右的,不由后悔当初不该用这一招来陷害皇后,害了年幼无辜的福沛,这孩子很是聪慧乖巧的。 “弘历……”我唤了一声,希望他可以冷静一点,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嘴解释,他能够躲到京外去,我能躲到哪里去,他可知道我这半年多来,是如何度过的啊?日日夜夜地如同紧绷着的琴弦,丝毫不敢松懈,灵芸、泽类都需要去我保护,我独自一人哪里能够与淑贵妃抗衡啊? “淑贵妃……”弘历放开了我狠狠地唤了一句,一手打在我背后的大树上,顿时树上黄叶莎莎飘落,从吉嫔到福沛,她的手段是一次高过一次,我哪里能够招架得住啊? 胤禛依旧是那般宠爱她,身边又有谨妃、祥嫔、谦贵人等人相衬,别人的话哪里听得进去啊?我又是没得真凭实据,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眼下,她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皇后已经薨了,再无能够牵制她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呢?”我有些恐慌地朝弘历问道,弘历眉头一簇,双目紧闭后慢慢张开道:“她膝下无子,除非图谋篡位,否则我看她能够翻出什么天来?” “什么?”我不由一惊,淑贵妃不会真有这般大的野心吧?女中诸葛,后宫第一谋士,若说她的才华决定可以自诩武则天的,但是她该不会是想要当什么女皇吧? “谅她也没得这般大的野心,眼下皇额娘不在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没得皇后,丧事过后宫中自然有一场皇后之争,眼下众位叔叔伯伯之间颇有权势的便是十七叔果亲王了,额娘与他的福晋不是有些交情么?多多探他的口风?” “果亲王?”我疑惑道:“他不是一向不理会朝政吗?一年里没得几日是上朝的?他何来权势可言?” 弘历冷笑一声道:“额娘不要总是看到这些表面的东西,十七叔向来得皇阿玛信任,常年不上朝皇阿玛都不责备,其中必定有缘故,何况,当年皇阿玛与众位叔叔伯伯争夺皇位之时,果亲王还年幼未曾参与,与皇阿玛之间没得仇恨,不重用他难道重用那些与皇阿玛交锋过的人么?” 被弘历几句话说得我倒是觉得颇有道理,话说尔雅与他侧福晋嫁入果亲王府中已经数年了,一妻一妾都不见有身孕,真是奇怪啊?尔雅便算了,那颖瑜与苼瑶、润儿一同嫁入皇家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呢?果亲王也是一大把年纪了。 弘历与我说了几句话便离去,嘱咐我去宽慰和兮几句,还特意地道:“若是他问起我,告诉她我很好,若是她没问我,也告诉她我很好。”说着便很是心疼地朝凤鸣轩和兮住的地方凝望了一眼,而后转身离去了。 我带着碧痕去探视和兮,念如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而后还带了两名蒙古侍女,听闻世子带着奠念丧礼在后头,这两日便能入京了,念如出来禀告道:“熹贵妃娘娘,公主这一路赶回来,已然是精疲力竭了,加上又伤心过度,只怕连身都起不了,实在不能相见,请您原谅。” 我知道她此时不想见我,便问念如道:“公主这两年在蒙古过得可好?” 念如点了点头道:“科尔沁郡王与额驸都十分疼爱公主,果真如当年和妃娘娘所言那般将公主奉为‘女神’的敬仰与崇拜,只可惜……”。念如停顿了一下,我焦急地问道:“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公主总是思念家乡,整日里愁眉不展,身子一向不好,这两个冬天都是熬过来的,那蒙古王宫内,自然御寒之物少不了,却偏偏公主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寒疾发作了好几回,每次都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后来又怀了身孕,母体本就羸弱,怀着孩子就更是辛苦了,生产之时也是以命相搏,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本以为此后都会好好的,谁知道,宫中传来了皇后薨了的消息,而后又无意之中得知怡亲王早在去年五月就已经辞世了,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当时就吐了血,这几日连番赶路……” 念如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泪水,我也情不自禁地落泪了,可怜的和兮,如此美丽的孩子,为何要承受这般多的磨难呢?老天爷当真是不公啊? “奴婢真是担心公主她……”念如捂嘴说道:“她才十八岁啊……恳请老天爷不要再如此残忍了,我家公主这辈子承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听念如如此说,我也不好去叨扰,轻轻掀开帘子看了和兮一眼,憔悴得难以形容,宛如枯槁,想起当年那个身上佩戴着铃铛,都到哪里就响到哪里的公主,我心中不可言喻的心疼。 心中感叹道:“胤祥啊,你告诉我该如何去宽慰和兮啊?我真心舍不得她这般难过心伤?”双眼朝蓝天白云看去,看似能够隐约看到胤祥的脸庞,他正在朝我微笑,站在凤鸣轩的角楼上,可以看得很远,很远,远处青山相连,自然风光极其美妙,偶然还能隐约听见鸟儿的叫声,极其自由与欢乐。 为何我们这些女子都会如此痛苦,缘由归根结底不过是“皇上”一人而已?许是他也痛苦,但是作为一个帝王的寂寥而言,远远不如我们这些深宫女子的寂寞痛苦。 轻微叹息几声,心中涟漪不断,却不知道如何去梳理心境,只觉得斩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很痛却难以说出口,若是有选择,我宁愿放弃这紫禁城内的一切,只想与我心爱的男子共赴天涯海角,了此一生,若是能够完成宿愿,哪怕时光再过短暂,也觉得足够了。 想起了我与胤祥的落霞居,站在落霞居上瞧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映衬着红遍天空的晚霞,是极其美妙的,还有我们那一片莲花,嘴中不知为何就哼起了“在水一方”的调儿来? 曾经我在胤祥的面前唱起了这首歌,他用笛音来和我,那一刻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吗?苦苦思念了二十年,却只拥有那短短的几月光景,胤祥,你的心中是否也有遗憾呢?你是否是也九泉之下不安息呢? 我该如何求情你原谅我,原谅我无法与你一同共赴九泉,当初我一心一意地想着替你报仇,故此听从弘历的话重回宫廷,但是此时此刻我看见胤禛这般痛苦难忍的模样,我发现你的四哥,他此生的确也过得凄苦,我好似对她也产生了怜悯情愫,我好像没有办法如同当初那般在他的食物里下毒。 我该如何向你倾诉我内心的感受呢?连我自己都迷茫了,你的四哥将我这一生都给毁灭了,但是临了了,我却没办法去痛恨他,故此我好像十分的痛恨自己,恨自己无法狠下心肠来,杀了他一了百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又能如何? 但是我心中还有着牵挂,除了你,我还有灵芸与泽类,这两个孩子我无法放下,故此我要这般痛苦地活着,如今我还有我的弘历,还有你的和兮,我更是不能自暴自弃,或者苟且偷安。 “啊……”碧痕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沉思,只感觉身后有声音,回头看去,只见豆蔻站在我的面前,锦瑟正捂住了碧痕的嘴,渐渐地碧痕失去了自觉,摔倒在地了。 “你们……”自从那日她们陪同胤祥一同回京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她们了,我暗中派人打听过,却毫无音讯,没想今儿在这儿见着了,我不由有些激动,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豆蔻中的利剑朝我的脖子刺来,不由惊慌一下,后退了几步,险些从凤鸣轩的角楼上摔下去。 豆蔻双眼好似充满了怒火,利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贵妃娘娘在紫禁城如今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啊?” 锦瑟也同样是饱满恨意道:“豆蔻姐姐别跟她啰嗦,直接要了她性命,以慰王爷九泉之灵……”我不明白她们为何要这般对待我?我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她们觉得我重新回到了胤禛的身边是对胤祥的一种背叛吗? “豆蔻、锦瑟,你们……”我唤了一声,只感觉那冰凉的剑刃已经触及到了我的肌肤,故此不敢动弹。 “我家王爷惨死紫禁城内,夫人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在紫禁城内生活着,不愧是后宫里出来的女人,果真都是无情无义,枉费我家王爷痴心一片。”豆蔻狠狠地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胤祥惨死在紫禁城内,我何尝不知道凶手就是胤禛,我哪里又是心安理得?只是我心中的苦,该如何说出口呢? “豆蔻,你们先听我言语几句……”我哀求道,听见她们提起胤祥,我早就是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故人重逢险丧命 2 “既然有了江南的那番情意,为何又要回到这紫禁城来?”豆蔻朝我走近,放下了手中的剑,只是一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抵到了宫柱之上,只觉得喉咙被人掐住,呼吸也有些了困难,再难以张口言语。 她们都是习武之人,我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只能用目光哀求她们将我放下,锦瑟见了我这番情景便拦住豆蔻道:“好歹我们尊称过她一声夫人,且听听她有何遗言?” 豆蔻这才放了我,狠狠道:“我家王爷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了,你却狠心背叛他重新回到这个昏君身边,你对得起我家王爷对你的一片真情,你对得起我家王爷替你挡过的那一剑吗?对得起那些为了保护你而死去的兄弟们吗?” 是啊,我对不起啊,可是我又能如何呢?我不回来我又能如何呢? “到底去年,王爷回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谁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不知道是太过痛苦,还是身子太过软弱竟然就这般顺着宫柱滑落到底跪在了豆蔻与锦瑟的面前。 “莫非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豆蔻不屑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啊,我道:“我只听闻皇上得到消息说怡亲王在外圈养了□□,从而……”。 豆蔻道:“是,端午前夕,我们与王爷一同回到京城,不曾回府,便听见了京城内有谣言说王爷在京城圈养了□□的传闻,王爷心急如焚,生怕有人去江南危害你,故此派锦瑟与柳辰风火速赶回江南打探消息,我还有几位亲信陪同王爷一同入宫面圣,谁知王爷还什么都没说,皇上便说已经备好酒宴,宴请了几位亲王与文武群臣。” “皇上拉着王爷的手与众人说道‘怡亲王回京,谣言不攻自破,谁敢在言语怡亲王在江南圈养□□之事,败坏怡亲王清誉,败坏皇家清誉,朕立斩不饶。’,王爷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从众人嘴中才得罪有人举报王爷在江南养了一名女子,为此荒废了政务,流连美色,乐不思蜀,故此迟迟不回京复命,传入了京城,弄得路人皆知,皇上以此事败坏皇家清誉,已经妥善处理,王爷却心有不甘辨别道:‘皇兄息怒,世间谣言,总是有隙可查,并非空穴来风,臣弟正要向皇兄禀告,臣弟在江南的确遇见了一名女子,但是她并非□□,而是臣弟的心上人,臣弟此番入京正要禀告皇兄,请皇兄免除臣弟的一切职务,臣弟近年来走南闯北,四处奔波,太过辛苦疲惫,不堪托付重任,请皇兄成全……’。” 我记得胤祥说过,他要找个借口让胤禛收回他的权利,以保全自身,不让胤禛亲自动手,故此以此为借口是最好不过了,用自己的名声来成全胤禛宏伟志向,算是给他一个最好的台阶下了,可是为何胤禛不趁势收回去呢?” 豆蔻继续道:“谁知道皇上听后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到了王爷的头上叱喝道‘你在说什?你是否明白自己所言的是什么?’,王爷跪地请罪道‘人生难得一见红颜知己,臣弟只想安享晚年,与心爱女子红尘相伴,了此残生,请皇兄成全?’,皇上怒道‘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将国家大事置之不顾?’王爷答:‘如今天下在皇兄的统治之下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一片繁华盛世,臣弟也只想在如此盛世之下安居乐业罢了,何况近来朝中人才济济,自然会有人可为皇兄分忧解劳,臣弟去岁身负重伤,多年腿疾又无法痊愈,实在是力不从心啊?请皇兄成全……’王爷口口声声让皇上成全,皇上却无动于衷,最后让王爷独自一人到养心殿觐见,没想到当天夜里就传来王爷病逝的消息。” “说是病逝,但是王爷的尸首并未被送回王府,而是直接在宫中举行了葬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家并非病逝,那皇上为何要对外称呼为‘病逝’?” 听到此处,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果真是这样吗?当真是胤禛杀了胤祥吗?那是他最为宠爱的弟弟啊?他怎么能够下得去手呢? 锦瑟接口道:“我与辰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山庄,却见山庄已经一片废墟,只当你已经遇害了,没想到你竟然回到了宫中,当起了贵妃?你将我家王爷当成了什么?” 我一时间膛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她们的问题,胤祥啊,你能不能告诉我,胤禛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若非为了你,我家王爷绝对不会死,我家王爷死于非命,你却在此地享尽荣华富贵?”锦瑟朝我狠狠地踹了一脚道:“若非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辰风也不会死。” 我不由一惊问道:“什么?柳辰风他……” “是,我们回到江南,正在山庄内打探情况,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群杀手,辰风为了救我惨遭了毒手。”锦瑟说着说着便哭起来,他们可是会回京办理婚事的,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豆蔻、锦瑟……”我轻轻地唤了一声道:“你们快走吧,在这宫中你们杀了我,也跑不出去,先保住性命,再做其他打算,我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为了胤祥,我知道他是枉死,故此回到了这个宫中。” “你撒谎,皇上既然因为此事杀了王爷,怎么会放过你?除非你跟皇上一伙儿的,你是皇上派去迷惑王爷的,为的就是找个借口杀了王爷对不对?”豆蔻不信,又举起剑指着我道:“王爷早就说过,年羹尧、隆科多这些有功之臣一个接着一个地被皇上除去了,迟早会轮到王爷的,皇上即便顾念兄弟情况,不要他的性命,但是也不会让他在朝廷上做大的,手中的权利迟早会收回去的。” 我听后点了点头道:“嗯,我也听胤祥说过,但是豆蔻,你要明白,你是不可能出卖胤祥的,我也不可能跟皇上一起去谋害她,皇上并不知道我与胤祥的事情,他以为胤祥在江南圈养的是离歌,故此皇上才没有杀我,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到宫中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白胤祥的死因。” 只可惜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太少了,我根本就无从查起,何况自从回宫已经来被淑贵妃连番几次的打压我似乎都没有精神去顾忌其他了,豆蔻与锦瑟依旧是不信我,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词,但是你们总要相信泽类吧!” “泽类少爷?”豆蔻与锦瑟这才放下戒心,问我道:“泽类少爷还活着?” “是,莫忘以命救我,我才能活下来,泽类也被我带到宫中来了,目前在启祥宫,他一切都好。”这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景之下见面,更不知道胤祥的死如此蹊跷,为何啊?为何胤禛还是不肯放过他呢? “你们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我再次提醒道,虽然她们都是武艺高强,但是这是在宫中,大内高手如云,若是被发现了,自然也没得好的。 豆蔻与锦瑟相视一眼,好似在商量着什么,两人达成了共识,豆蔻放下了剑朝我道:“娘娘倒是不必担忧我们的安全,既然进得来,自然出得去,只是……” “只是什么?”豆蔻停顿了一下,我忙着追问道。 “此番入宫还要杀一人,若非是她,王爷的事情也绝非传入宫中来?”豆蔻站在阑珊处朝永寿宫的方向遥望着道:“那一次锦瑟在路上教训了扬州知府的儿子,便怀恨在心,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皇上本是为了保住王爷清誉将奏折压了下来,但是淑贵妃为了绊倒王爷,减去皇后的羽翼,故此才将奏折上的消息走漏出去,弄着整个京城谣言四起,逼得皇上不得不处置了王爷。” 甄嬛?竟然是甄嬛?我还没有往她身上想过,胤禛再忌讳胤祥也好,好歹是一直与自己交好的兄弟,怎么舍得杀害呢?而且胤禛与胤祥的兄弟情意一直都很好,我在胤禛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份情意不是假的,而且胤祥有从未有反叛之意,即便当成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国家大事,也不至于要杀了胤祥啊? “是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还与甄嬛有干系? “是,王爷离去之后,我与锦瑟再不敢在人前露面,因为王爷的几位贴身侍卫都相续死于非命,我猜想是皇上要灭口,故此一直都在暗处查探,终于打探出了谣言的出处,就是永寿宫的主事太监小允子散播出去的。” 听豆蔻如此说,心中对甄嬛的恨意更上一层楼,竟然是他害死了胤祥,那我绝对不能饶了她,手紧紧地握成拳,原来如此啊,我说为何会有这种谣言传出去呢?她经常在养心殿伺候,自然有机会看到奏章的。 “都怪我不好,不该那般冲动,在扬州的时候暴露了王爷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锦瑟说着便是自责的哭了起来,就是那一天离歌带着我们出去看看扬州城的风景,谁知道遇上了扬州知府的儿子,还被他认出了离歌的身份,本以为这件事儿,胤祥能够压制住的,谁知道他还敢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满林红叶尽染霜 1 “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再懊悔也唤不回王爷的性命来,唯今之际只能想着如何为王爷报仇为好。”豆蔻镇定地说道。 我淡淡道:“言之有理,但是如今淑贵妃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手揽权,你们未必能够有机会刺杀她,还是要等到良机,不要罔顾了性命。”见她们都是宫中宫女装扮,便问道:“如今你们落脚之处在哪里?” 锦瑟道:“王爷生前很是放心不下公主,听闻公主回京了,故此乔装打扮入宫来了,只可惜公主身子娇弱,我们还来不及见到。”锦瑟禀告道,她从前是伺候和兮,自然关系也不比常人。 “为何没在怡亲王府伺候呢?”我疑问道。 豆蔻面露难色,不想回答,锦瑟继续道:“豆蔻姐姐深得王爷宠爱,从前在王府之中身份地位远远凌驾在各位福晋之上,福晋主子倒是知道其中缘故,不予计较,几位世子却暗中不服,如今世子继承王位,福晋与王爷也相继辞世,王府之中哪有姐姐的立足之地,故此只能四处漂流,想着以后留在公主身边,一则保护公主安全,让王爷九泉之下放心,二则也可以趁机报仇。” 我又问道:“那世子可知道胤祥的死有蹊跷呢?他们……”。 豆蔻道:“王爷的死固然是蹊跷的,但是皇上毕竟是厚葬了王爷,丧礼格局几乎可以与国丧相提并论,怡亲王府只有万分感激皇恩浩荡,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何况,王爷一心为国,一心为皇上,即便当真是皇上下的毒手,王爷也会觉得死得其所,我等岂能不明白王爷的心意,危害皇上是万万不可的,但是这个淑贵妃……”。 是啊,胤祥若是死在胤禛的手中,他也会心悦诚服的,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的皇兄,离弃他的皇兄,即便是因为我,他也不会的。 危害皇上是万万不可的,的确是万万不可的,但是淑贵妃,无论是为了谁,我都要除去她,我也要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故此此时我一定要保持镇定,我要好好地筹划,我绝对不能被她给斗败了。 我年家一族的仇恨,胤祥的仇恨,还有我这些承受的一切苦难,足够我将她千刀万剐,抛尸荒野了。 紫禁城内因为皇后的丧事而愁云惨雾,有些人是因为皇后辞世而心中难受,有些人是因为胤禛在皇上灵前的那一番话而心中不悦,后宫众人都是各怀鬼胎吧。 和兮是外嫁之女,按规矩是不能跪在前排为皇后守孝的,无奈胤禛膝下的孩子太少了,我便央求胤禛道:“皇上,难为公主孝心可嘉,不如让几位公主与皇子一般跪在前排守孝扶灵如何?” 有了操办皇太后丧事的经验,此番我也能够抵挡一二,丧事之中我主要负责守孝扶灵,和尚道士做法,各时辰晚辈跪拜,嫔妃哭灵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而淑贵妃则是负责宴席宾客,宫女太监调配等事儿,以及内务府物资的事儿也是由负责,处处都是有可为之处,既能在奴仆之间树立威信,也能一展拳脚显露她当家做主的能力。 我便也不与之相争,但是此番福沛死于非命,皇后引火自焚都是她一手促成,我岂能就让她如此称心如意,胤禛答应了我的求情,让和兮、玥珊、肃菲三位公主与两位皇子一同为皇后跪在前排守孝扶灵。 和兮与玥珊自然没得意义,而茱萸公主一则年幼不懂事儿,只怕没得定性跪在前排哭哭啼啼,缅怀皇后,二则从小就是皇上与淑贵妃的掌上明珠,只怕也被宠坏了,性子极其霸道,刁钻,说得通俗点就是不太听话。 没跪一伙儿便撒娇道:“额娘,我膝盖疼,我不跪了……”虽说童言无忌,但是在这个场合说出这种话来,自然要招人厌恶与记恨了,众目睽睽之下,淑贵妃不由觉得脸上无光,忙着过去哄她道:“肃菲乖,不要言语,不要饶了皇额娘的亡灵。” 刚开始还能稍微哄得住,如此反反复复,茱萸公主就恼了,一则她的确是累了,二则她可不知道什么轻重,就是觉得累了不像跪了,不由在灵前吵吵闹闹哭哭啼啼起来,惹得和兮很是不快。 茱萸公主道:“额娘,我不跪了,我不要跪了,我为什么要跪?我要回宫睡觉去。”这皇家礼数自然是不能被冒犯的,何况此时是皇后丧期,天下臣民居丧,哪里能够容得茱萸公主这般混闹? 和兮见了茱萸这般娇弱便道:“不想跪了,就给本公主滚,本宫的皇额娘也不稀罕你这种不知孝道无知儿童的跪。”和兮本来就因为皇后的死而伤心不已,哪里能够容忍有人如此冒犯皇后?故此也发起了脾气。 淑贵妃知道和兮是胤禛的心头肉,又是科尔沁将后的王妃,不敢冒犯,忙着请罪道:“公主息怒,肃菲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和兮不满道:“孩子?本公主五岁之时,上至皇太后,下至宫中奴仆,便未从失礼过,温仪五岁之时,便单独一人居住凤鸣轩,学习宫中礼数,如今也不过十岁,知书达理,稳重贤淑,茱萸公主是不是皇家的公主?若是,为何不遵循皇家的规矩?” 几句话让淑贵妃也是无言以对,只能唯唯诺诺道:“公主言之有理,本宫一定严加管教。”说着便命茱萸公主给和兮请罪,谁知茱萸公主被宠惯了,从未被人叱喝过,经和兮这一叱喝心中早就不满,又觉得这人不是宫中之人,哪里能够管得着自己?便反驳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何叱喝我?我是大清六公主,这宫中我额娘最大,从未有人敢叱喝我?来人呐,给本公主拖出去打……”。 茱萸公主娇嫩的声音在钦安殿上响起,弄得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顿时嗤之以鼻的人自然是不少,淑贵妃有些下不了,忙着要去捂嘴茱萸的嘴,和兮知道福沛只之所以出事便是因为这个六公主一句“想念弟弟”引起的,从而才让皇后引火自焚了,此时见了这五岁儿童指着自己叱喝道,心中更是不痛快,挑嘴“嗤”的一声笑道:“哦?拖出去打?此话是何人教你说道?若不是说了成千上万遍,也无法说得如此清晰流利吧!” 和兮本不想与这孩子计较,只是横扫了淑贵妃一眼,满眼的厌恶之情,便继续跪地守灵,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茱萸公主年幼无知,见和兮还敢叱喝自己,便伸手朝和兮打了一下骂道:“贱婢,你还敢叱喝我?” 这“贱婢”二字一出,和兮自身没得太大的反应,旁边伺候着的两名蒙古侍女可不是好惹的,伸手朝茱萸公主一推叱喝道:“谁敢动我家王妃?”茱萸公主才五岁而已,哪里经得起这般被推,立刻倒在地上嗷嗷哭了起来,淑贵妃见了自己女儿被人欺负,忙叱喝道:“大胆,你敢动本宫的公主,来人,给本宫拿下……” 顿时这个灵堂便是不得安宁了,眼见着门外有侍卫入内,我忙着上前拦住道:“统统给本宫退下,此处用不着你们。”那些侍卫要听淑贵妃的命令,但是也不敢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便停留在原地,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和兮起身冷冷道:“怎么?我皇额娘尸骨未寒,淑贵妃这就要喧宾夺主了么?” 淑贵妃道:“公主既然已经是外嫁之女,便没得在皇家发号施令的权利,皇上隆恩,准许公主跪灵,公主却偏生要闹出些事儿来,本宫奉命操办皇后丧事,也不得不管一管。公主深明大义,知书达理,为何要与一个五岁的孩子计较呢?岂不是丢了身份?” “哼……”和兮朝淑贵妃看一眼,挑嘴笑道:“那淑贵妃与晚辈计较岂不是更丢了身份,竟然六公主累了,那边抱出去吧!没得人稀罕她的跪。” “你……”淑贵妃无言以对,却并不甘心便道:“真正该出去的是四公主你吧,本宫的公主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不知公主是否还记得你是谁的女儿?你一个养女,还是一个已经外嫁的养女,你有何资格跪在这里?” 和兮听着这话自然是更为愤怒的,我上前帮腔道:“淑贵妃,你可不要在皇后的灵前生事,扰了皇后亡灵,此等罪过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旁边德端贵妃与谨妃已经在劝她不要将事情闹大,可是淑贵妃却并不予理会,道:“是谁要扰皇后亡灵?一个养女敢叱喝皇上的亲生女儿,这话说得过去吗?和惠公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为好?为何温仪公主与茱萸公主幼年就被封为和硕公主,而公主你要等到出阁之时才能被封为和硕公主呢?这其中的分别,公主您不会不知道吗?” 淑贵妃咄咄相逼说道,弘历与弘昼跪在一旁本不想理会,却觉得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弘昼起身道:“养女不能叱喝亲生女儿?这话说的?那淑贵妃您这外姓之人是否有资格叱喝我爱新觉罗皇家的人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满林红叶尽染霜 2 弘历起身冷冷道:“特别是一个外姓汉人……”淑贵妃见两位皇子都站在和兮那边,更为气愤指着弘历与弘昼道:“你们,你们敢这样跟本宫说话,你们眼中是否还有皇上?是否还有伦理?本宫是你们的母妃?” 弘历道:“你是皇阿玛的妃嫔不假,但是皇额娘也是,而且皇额娘是国母,容不得你扰乱她的亡灵,淑贵妃你不尊皇额娘在先,我们这些晚辈冒犯在后,若是淑贵妃觉得我们不尊敬您,只管责罚我们便是……” 淑贵妃见弘历如此说,更是怒上加怒,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怕是心中不平,觉得皇后一声坏事做尽,却偏生能够得到后世子孙敬仰,便道:“她一生坏事做尽,何德何能?” 话音刚刚落下,我只听见“啪”一声响,再抬头看去只见和兮狠狠地给了淑贵妃一个耳光,接着叱喝道:“不准你诋毁我皇额娘……”此时我发现我心中也有不平之感,的确皇后一生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儿,虽然死于非命,却能够得到胤禛如此厚待,又得数位皇子公主尊重有加,的确是不公平的,又想她待这几位皇子公主的确是没得说的。 特别是和兮与弘昼,那当真是疼爱的,一时间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曾经谋害过富察贵人与淑贵妃的胎儿,为何却又厚待成年的皇子呢?若是从弘历养在宫外,弘昼自幼多病,构不成威胁,那弘历回宫后,也并未见谋害,而当她知道福沛可能不是胤禛的孩子时,还能如此疼爱,我更是心中感动,我当真是不晓得她内心如何想的啊? “你敢打本宫?”淑贵妃恼羞成怒地指着和兮问道。 和兮并不畏惧上前一步道:“我不仅仅要打你,我还要皇阿玛废了你,你想当皇后,下辈子吧……”说着便朝钦安殿跑了过去,弘昼忙着追了过去喊道:“和兮,和兮……”。 我特意去找胤禛求恩典就是为了整治茱萸公主,不料却惹出这般大事儿来,虽然看着淑贵妃被众人指责,我心中很是痛快,可见和兮如此生气恼怒,我心中也心疼不已,她如此娇滴滴的身子实在不该如此动怒了。 弘历朝我看来,我心领神会,他平常那般冷静的人,不会轻易出头的,可惜和兮不仅仅是他的妹妹,更是他的心爱之人,淑贵妃跟茱萸公主竟然敢如此对待和兮,他若是不出头那般怪了。 而那和兮在皇上的心中又是怎样的地位,怕是无人能比的,此次淑贵妃惹到了她,皇上不会轻饶了她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和兮从到了养心殿后,便一直都没有出来了,当年下午养心殿传出消息道:“和惠公主殡天了……”顿时我只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眼前一黑,歪到在碧痕地怀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养心殿内,胤禛眉头深锁,遥望着景仁宫那片被烧毁的宫殿,心中一番惆怅,摆手招站在六尺之外的人上前道:“皇后当真如此说么?” 身后的人毕恭毕敬地禀告道:“是的,皇后娘娘说,请皇上看到一母同胞的份上饶过十四爷,请皇上看在纯……”话到嘴边觉得不对,忙转口道:“看在柔则福晋的份上,饶过十四爷……”。 胤禛抬头手捏了捏鼻梁道:“朕想饶了他,但是如今是他不饶了朕,为了饶了他,朕亲手断送了我十三弟的性命……”话音刚刚落下,和兮那柔弱的身子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抬头凝住着眼前这个身穿龙袍的男子,显得那般熟悉又是那般的陌生,他刚刚说的话就如同一只苍鹰一般飞入了自己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亲手断送……亲手断送……”和兮难以置信,这就是一只宠她爱她的皇阿玛,他刚刚说他亲手断送了自己亲生阿玛的性命,她有些难以接受。 胤禛没想到和兮会突然闯了进去,忙着去扶她,苏培盛支支吾吾地在一边禀告道:“奴才,奴才拦不住公主……” 胤禛一声叱喝道:“滚,都给朕滚出去……”于是乎刚刚禀告的侍卫与苏培盛便匆匆退了出去,整个养心殿内只剩下胤禛与和兮了。 胤禛慢慢扶起和兮慈爱疼惜地问道:“摔疼了吗?”和兮欲哭无泪狠狠地推开了胤禛的手,指着他一步一步的后退,不想与他离得那么的近,心中又千言万语却好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部都堵在喉咙口,感觉喘不过气来,身子有些站立不稳了,背靠着墙壁,只感觉很是冰凉,眼泪如同掉线的珍珠似的滚落,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过那张惨白的脸。 “和兮,听朕说……听朕解释……”胤禛试图过去照看她,但是和兮用一种很是不可置信,不可理解,甚至还有厌恶、憎恨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敢靠近,他的心如同喝了一锅热油一般的翻滚,但是他必须保持镇定,因为他知道和兮的身子不能再受刺激了,因为她此时真的太过羸弱了。 “哈……”和兮别过脸去,冷笑了一声,不再与胤禛对视,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敬爱的养父杀自己的生父,这两个都将她当成真珍宝一般宠爱的男人,为何他们会这样呢? “我以为你们不告诉我阿玛的死讯是担心我动了胎气,影响身子,原来,原来还有这般缘故?”和兮感觉自己无法喘气了,靠着墙壁微微的下滑将自己的身子抱成了一团,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阿玛到底犯了何等大罪?皇阿玛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和兮感觉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胤禛却只是摇头,见和兮面怒痛苦的模样,好似是寒疾发作了,忙着过去将和兮仅仅地抱在怀中。 “和兮,朕没有,相信朕,朕不会杀你的阿玛,他是朕的好兄弟啊……”。 和兮虚弱的声音悠悠道:“皇祖母没了,额娘没了,阿玛也没了,皇额娘也没了,爱我疼我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去了,那我……呵呵,那我为何还要这般辛苦地活着?” “和兮,还有朕啊,朕会一直疼爱你的,朕命人接你回宫来住,好不好?朕与你永远地在一块啊?好不好?”胤禛感觉到了和兮身子的异样,她浑身都凉透了,即便他抱得再紧,和兮的身子也没得一点点温度了。 试图要唤太医,却被和兮拦住,和兮气若游丝般轻轻说道:“皇阿玛,此生能够得到您的疼爱,和兮死而无憾了。” 胤禛大声道:“不,和兮,不,朕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和兮,你千万不能离开朕啊,不能啊?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给与朕安慰的女儿了,和兮,皇阿玛求求你了,你要坚持下去啊,来人,传太医,传太医啊……” 胤禛的泪水滚落到了和兮的脸上,和兮伸手去擦拭他的泪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每一次我犯病的时候,都是靠坚强的意志才撑过来的,这一刻我的意志跨了,我再没得活下去理由的,能够死在紫禁城,能够死在皇阿玛的怀中,和兮感觉很幸福……” “不,不,皇阿玛不让你死,不准你死……你也不能死啊,你还有疼爱你的夫君,还有一个等待着你去抚养的孩儿,你的意志怎么可以垮下呢?” 和兮是听见“夫君”与“孩儿”之时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笑容就冻结在那一刻,再也没有变过了,逐渐地身体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冰凉,胤禛就这般搂着和兮感觉自己麻木了,再也动弹不得了。 听闻和惠公主殡天在养心殿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最后一道灵魂被人抽了出去,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兮不是去胤禛那儿告淑贵妃的状了吗?怎么会突然殡天了呢? 得到消息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养心殿的奴仆们已经跪了一地,淑贵妃朝我看来,双眼闪烁着点点畏惧,她在担心胤禛会将和兮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或者迁怒到茱萸公主的身上,故此早早地派人将茱萸公主藏了起来,不敢再让她出现了。 苏培盛跪地,很是难过地说道:“各位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准踏入养心殿一步……”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公主为何会……?” “奴才不知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养心殿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胤祥会死在里面,而和兮也会死在里面?不等我们问个明白,便听见胤禛撕心裂肺喊道:“和兮,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和兮……” 他好像在哭?感觉他的声音很是湿润,我从未见过他这般痛苦过,皇后与福沛辞世,他都没有哭泣,可是现在和兮辞世了,他却这般痛不欲生哭诉了,一个帝王的眼泪与哭声那是多么可贵啊?皇太后离去的时候也不见他这般痛苦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满林红叶尽染霜 3 “和兮……”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好像是想要将公主的魂魄喊回来一样,弘历听着胤禛这般的喊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非要冲入养心殿,我担心他惹得胤禛雷霆震怒,忙着去拦,但是哪里能够拦得住啊? 弘历顺手将一推,我便一个不留神没有站稳从养心殿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顿时只感觉天昏地暗。 和兮辞世的那一日是雍正九年十月初三,再过七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但是她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皇后的丧期应该是七七四十九日,从九月初八开始,应该到十月二十七日,却因为和兮在这期间丧生,不得不提前将棺木送去地灵安置。 紧接着便是操办和兮的丧事,多尔济世子想要将公主带回内蒙安葬,胤禛坚决不许,为此科尔沁郡王觉得大清有些欺人太甚,因为当年公主与额驸成婚之时是在京城操办的,而现在公主作为科尔沁的儿媳,为何不安葬在内蒙,而且很明显胤禛要以公主的身份为和兮下葬,而是科尔沁王妃的身份下葬,加上当年和妃辞世之时,没有丧礼,没有追封,因为传说化为月光而离去,连尸首都没有。 科尔沁郡王觉得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内蒙如花似玉的郡王死在你们紫禁城内,亲人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如今我们科尔沁的儿媳又死在紫禁城内,为何还不让我们带回去安葬呢?她已经我们科尔沁的儿媳了,理应安葬在科尔沁才对。 那日弘历急匆匆地冲入了养心殿,听闻与胤禛吵了一架,但是胤禛没有责罚他,反倒经和兮丧事交给他办理,故此与科尔沁交涉的事情也是交给弘历去做的,不知道弘历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总之就是这件事儿给摆平了,公主安葬在京城,没有回科尔沁去。 而我被弘历那一推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好在那台阶不是很高,不然我的老命就保不住了,不过还是伤得不清,不知道是哪根骨头给错位了,有那么几日一直都起不了身子,好在没得大碍,若是让我与裕嫔那一般再也站不起来了,那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弘历忙着为皇后送葬,忙着为和兮准备后事,没得时间过来看我,便让苼瑶与采和入宫侍疾,而可娴因为皇后的事情也是伤心过度,卧病在场,思妍呢?六月份时生下了一个女婴,这是弘历的第一个女儿,却因为这段时日,弘历不在府中,她忧虑成疾,没有好好地护理好身子,故此婴儿一直身子不好,她自身生产之后也大不如从前,就在和兮辞世的第七天,女婴也一命呜呼了,眼下也是伤心卧病之中。 弘历更为操劳,宫中府中都是事儿,却不得不顾及着府中的事儿,也许别人都不明白他的心,但是我明白,和兮的死对于他而言肯定是一个惨重的打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给予他安慰。 苼瑶端着药到了床边要喂我喝,我忙着摆手,这段时日,宫中继而连三的出现丧事,也是心力交瘁的,提不精神来,唤碧痕道:“给本宫请启祥宫的齐妃娘娘来。” 碧痕奉命而去,苼瑶道:“额娘,您也不要太伤心了,四妹妹的丧事,爷办得很好的,让四妹妹风光大葬了,皇阿玛还命人专门为四妹妹修葺了公主坟,咱们家的四公主回来了,以后再不走了。” 她与四公主之间自然没得多少交集的,只是单纯的将和兮当成皇家姐妹看待,我也不能告诉她,只是任凭她说吧,我问道:“思妍如何了?” “额娘,只管放心吧,儿媳会照顾好妹妹的,只是丧女之痛自是没得旁人能够代替,好在妹妹的身子还算是康健,太医说只需好好休息,便会好的,令人操心的是可娴妹妹,从前那么是一个天真灿漫的格格,如今愣是沉默不语了,她自幼额娘便去世得早,多亏皇额娘照顾抚养成人,如今皇额娘辞世,她自然如同丧母,很是憔悴。” “府中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便不必在本宫跟前伺候了,本宫没得大碍的,回府去吧!”我淡淡命令道,她也并未强求,只是说回府看看再回来,不久之后齐妃便带着泽类过来看我了。 泽类只怕有几日没见我了,很是想念,也不顾我有伤在身,忙着往我怀中扑过来,差一点又把我给弄伤了,齐妃忙着把他给扯了回来,泽类关怀地问道:“娘娘,您怎么啦,为何要躺在床上?” 齐妃痴痴地笑了两声道:“你家娘娘偷懒,不想起呗。”我看她气色还好,完全没得我这般忧心忡忡,歪在床榻上道:“皇后娘娘也就罢了,怎么和惠公主也不心疼心疼?这孩子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齐妃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是看开了,人活着都是受苦受累的,离开这个尘世才是真正的解脱,既然公主解脱了,该为她高兴才对,何来心疼这一说呢?” 我吩咐碧痕带着泽类出去玩,我想着与齐妃单独说几句,待泽类离去之后便说道:“如今,皇后没了,这宫中六宫无主,只怕安定不了,你可一定要泽类看护好,千万不要给人害了,永寿宫的那位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如今连几岁的孩子都能下手,本宫一想起福沛惨死的那一刻,便是噩梦连连啊,多好的孩子啊?” “哎,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自然也就是顾不上别人的孩子了,淑贵妃不是个冲动的人,那日茱萸公主不过是给人推了一下,便就大动干戈,这不过都给人逼出来的罢了,当年六阿哥不也是如此丧生的么?谁的心中没得几分恨意呢?你是没有活生生的孩子给人害了过,故此理会不到那种滋味,我倒是不觉如何,如今我若是见到了茱萸公主,也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齐妃说着说着就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如同深夜里的乌鸦啼叫一般,也许吧,因为我的孩子是胎死腹中,我能够有心去害人家腹中的骨肉,却害不了生下来的肉生生的皇子公主。 “我从前总是伤心自己没得个亲骨肉,如今我倒是庆幸了,因为一辈子没得个亲骨肉,故此没有承受这些丧子丧女的痛苦,皇后多么沉稳的人啊,多么能忍辱负重啊,可是福沛一没了,就能做出那种事儿来,多么惨烈啊?”我感叹道,身子很是沉重难受,而觉得最为难受的还是心啊? 为皇后的死难过,也和兮的死而伤心,但是更为难受的还是为弘历,这段时日好似发生的一切事宜都是为了打击弘历的,皇后死了,那淑贵妃就没得牵绊了,我与弘历的处境便更为难为了,和兮死了,那弘历的心还不得疼死啊? “话说这孩子到底是谁啊?”齐妃便与我说着话,边看着泽类与碧痕在玩九连环,“看着他,我总是能够想起我的弘时来,你看看他的模样,与弘时小时候是不是很相似啊?我偶尔看着他都快迷失了眼睛,你知道么?” 齐妃说着说着便有些痴迷了,是啊,我也是越来越像的,齐妃又问我道:“为何他要唤我为祖母呢?他这样一唤,我总感觉他是弘时的孩子,你当初说得没错啊,我该催着弘时为我生下个孙子,这样即便我的弘时不在了,我也可以有个寄托啊。” 我哪里敢说实话,见齐妃如此疼爱他,我也就放心了,我付之一笑道:“因为他母亲比较年轻,他见了我就想着唤我为祖母,我这人哪里肯啊……他叫你祖母,你就应呗!反正他是孤儿,你也算是个孤家寡人,就算相互做个伴吧!” 很明显我将泽类放到她的身边之后她的日子也是有滋有味多了,闲聊了一伙儿,外边传来通告声道:“皇上驾到……”这段时间他也是心力交瘁的,脾气也暴躁了许多,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齐妃听说他来了,忙着要起身离去,我忙拦住道:“你这伙子出去,岂不是刚好撞了正着,何苦呢?既然要活着,便好好地活着,你见了他不痛快,他见了你未必痛快?何苦来呢?” 我试图起身出去迎接,却无奈身子疼痛,动作慢,不等起来,胤禛已经进来,摆手道:“你有伤在身,便不必起身了,朕特意来看看你……”如今这幅场景比起前段时日是好得多了。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齐妃略略施礼,胤禛命她起身道:“齐妃,咱们好些时候没见过了,还好么?” 齐妃回答道:“难为皇上还惦记着,臣妾一切都好,谢皇上关怀。”只怕从雍正五年弘时丧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不曾见过了,如今算算有四年时间了。 这个时候泽类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抱着齐妃的腿道:“祖母,陪我去玩……”我也没料到泽类会当着胤禛的面这么唤齐妃,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齐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孩子胡叫的。” 胤禛却并未动气招手让泽类到他的身边去,仔细端详用手托起泽类的下颚道:“你为何唤她为祖母啊?”我忙着跟泽类使眼色,去不知道他是否能够体会得道,齐妃忙道:“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老年凄惨,只想有个孩子在身边养着,故此才让他如此唤的,请皇上责罚。”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太和殿内过寿辰 1 说着便是眼泪婆娑,泽类好似有些害怕胤禛,轻轻的退了一步朝齐妃身后躲一躲,胤禛起身想着再问个究竟,泽类更是害怕,忙着躲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胤禛的眼神,感觉浑浊不清,的确可怕,猜不中他在想些什么? 齐妃更是双腿颤抖,胤禛伸手似乎想要将泽类唤到身边去,泽类却一味的朝我身边躲,我不知道胤禛的用意也有些害怕,便轻轻唤了一声:“皇上……”娇嗔道:“皇上是来看臣妾的,还是来看这孩子的?” 胤禛这才回神道:“朕只是瞧他的模样觉得似曾相似……熹贵妃有伤在身,齐妃就不要带个孩子来叨扰了。”齐妃便趁势带着泽类告退了,吓了我一大跳,幸亏没看出什么眉目来。 胤禛关怀地问候我的身体状况,我也是殷勤备至地问候他近期如何,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无法近身伺候,请求他原谅之类的话,胤禛提到了和兮很是心痛与惋惜道:“朕明知道她身子不好,还让她去跪灵,准是跪得太累了,到了养心殿的时候便摔倒在朕的面前,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朕,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朕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离开朕……” 提起和兮我自然也是伤心不已的,没说上几句话,便是泪流满面的,胤禛宽慰我道:“哎,朕说这些倒不是为了勾你的眼泪,还是弘历说得对啊,朕就是把她抱上三天三夜,她也不会回来了,和兮才十八岁啊,多好的年纪啊?” 正感叹着,外边传来铃铛叮当作响的声音,像及了和兮从前佩戴的那一串,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和兮已经不佩戴铃铛了,胤禛心中自然也是缅怀不已,想着出去看看外头到底是何人来了? 却听外边采和的声音道:“额娘……”说着便从外间进来了,只见她一身淡青色素装,手中拿着几束鲜红的枫叶,倒是衬着她身子窈窕,面容俏丽,看着很是舒坦。 见了胤禛也在,不由一愣,忙着跪地请安道:“儿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又朝我道:“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胤禛摆手命她起身道:“你身上佩戴着铃铛么?” 采和起身禀告道:“皇阿玛恕罪,并非是儿媳存心佩戴的,只是今儿奉命去香山采枫叶时,在香山顶上的祈福树上掉下来的,刚好落在儿媳的手中,故此带了回来。” 此时还算是皇后的丧期,故此还需要守丧,这铃铛能够发出声音来,也算是一种乐器,故此是大忌的,胤禛听她如此说便未怪罪,伸手道:“拿来给朕看看……”,采和便将铃铛毕恭毕敬交给胤禛的手中,正是和兮平常佩戴的那一串,看了不由感触颇多,我知道弘历与和兮在香山初见,那满林红叶就只怕都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见采和手中拿着鲜红的枫叶,想必是弘历吩咐的,怕胤禛看出端倪来,忙道:“皇上,臣妾知道和兮向来喜欢枫叶,故此特意命采和去香山采些枫叶来祭奠公主亡灵。” 胤禛不答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今生无望,寄予来生”,只见胤禛仔细端详着铃铛鱼鳞上的字,我一听便是知道这是和兮些的话,跟明白其中的含义,她与弘历自然是今生无望了,只能指望着来生了。 我忙着命采和先行退下,不要在这里叨扰胤禛了,免得胤禛发怒了,也要殃及到她的身上,撑着身子起来,走到胤禛的面前问道:“皇上,您在说什么?” 胤禛收起铃铛道:“多年前,朕曾经问过和兮,长大之后要想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和兮说,想要嫁给一个愿意与她同生共死,永远相伴的夫君,想要这个夫君能够离我们近一些,这样她既能与夫君在一起,也能永远地与我们在一起,是朕不好,不该将她远嫁蒙古,真不该让她离开京,她总是那么的孝顺,一定是不想违背朕的意愿,故此没有说出心中的不悦,该朕不好啊?朕一心想着和妃,竟然把对她的承诺给忘记了,她出阁的那一刻一定在心中怪罪朕,故此才会在出阁的前夕写出这样的字来,还将朕送给她的铃铛挂在香山的祈福树上。” 胤禛如此想,也算是好的,她若是知道和兮与弘历的那段关系,他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今生无望,寄予来生。”我默念了一句,胤禛将铃铛放在我的手中,那些璀璨的鱼鳞之上用刀刻着字眼上面写着:“今生无望,寄予来生,信女和兮,雍正七年十二月十二日,白雪纷飞日,落泪离京时。” 看着不由想到了一个场景,就是在一个白雪纷飞的日子里,和兮陪着火红的火狐皮肤踏雪到了香山的顶上,含着泪花,在她最喜欢的铃铛之上刻上了这些字眼,想着远离京师之后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可有一个新的开始。 “香山的红叶很美的,十月天里,清晨之时,空中雾霭朦胧,满林红叶尽染霜,宛如仙境啊,胤祥、和兮、还有朕都是在十月天里出生的,都是在这枫叶红艳艳之时出生的。” 我这才想起来,十月一日是胤祥的生日,只怪我没有陪同他过过生日,而又在皇后的丧期,故此没有想起来,若是老天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许是我们能够一起度过一个生日的。 “如今,胤祥不在了,和兮也不在了,此后,朕的寿辰也只能一人度过了。”胤禛说着那般伤感,我却想着,为何胤祥与和兮都是进入养心殿后便再没有出来,在养心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皇上珍重……”我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阴险的缘故,进入感觉心中极其难受,在难以支撑了,本想着俯身,却不料一下子跌倒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雍正九年好似是我过得最快的一年,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如同紧绷着的琴弦,丝毫不能松懈,和兮辞世之后,我因为被弘历失手推下了台阶而一病不起,其中虽然多半是装的,但是也有着一些心病在里头。 自从皇后与和兮相续辞世之后,胤禛的性情很是明显变了的,很是留恋女色,松懈朝政,从前从未有过连日不上朝的情况,但是那以后,这般是家常便是了,对于朝政已然到了不理不顾的地步了。 但是朝政之上的事儿并没有大乱,因为淑贵妃已经明着暗着地批阅奏章了,已经开始左右朝中政务了,而后宫之中,她更是无法无天了,皇后一走,我更是势单力薄,没有办法绊住她了。 弘历因为和兮的事情,自然也是心力交瘁的,但是他的性子一向比较冷清,即便心中痛苦也不会太表现出来的,淑贵妃很明显地忌讳弘历,但是一时间没得借口惩治弘历。 弘历本是要利用和兮在胤禛心中的地位,让和兮来对付淑贵妃,谁知道和兮命薄如此,竟然那就离开了这个尘世,加上我久病不愈,便只好打着为我祈福的名头,上了香山佛堂里,吃斋念佛,别人都当他孝心可嘉,只有我明白,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与和兮香山相识,这不过是为了缅怀他的心上人罢了。 而另一方面,淑贵妃膝下无子,迫不及待地要个皇子来扶持,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弘昼,裕妃母子不知是为了躲避这场储位之争,还是真正如此,传闻弘昼在润儿在雍正九年四月生下一个男婴之后,便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到了雍正九年十一月时,病情恶化,已经无法起身了,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度日。 为此胤禛也很是着急,毕竟和亲王一直都很受他的宠爱的,派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诊治,说弘昼是因为先天不足而导致的身体残弱,而又因为皇后与和兮的离去残受打击,故此一病不起。 我写信给裕妃问了如何和亲王府中的情况与他们母子的生活状态,裕妃给我回了八个字:“若无人扰,一切安好!”我便是明白,她们母子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躲避着后宫之中的纷纷扰扰,心中不由感叹,生在皇家,哪里能够置身事外的,你不惹人,未必没人来惹你。 雍正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我三十五岁的寿辰,胤禛为我在太和殿设宴,邀请了后宫众位嫔妃,难得一见的欢聚一堂,只是这种场合少了皇后,有些不习惯,皇后一向是坐在胤禛的右侧的,而今则是我与淑贵妃一左一右,围绕胤禛。 先是上酒上菜,随之传了歌舞,先是歌舞坊新入宫的几位扬州女子表演了《扬州平调》,数名女子手握凤骨琵琶,一手扶琴,一手拨弦,姿态优雅,音律柔和,自是心情愉快,极其舒坦,好似将人带到了一个没有烦恼愁闷的世间,很是平和快活,轻快悦耳的琵琶之音,声声入耳,让在场众人都很沉迷。 惹得宴席之上是一阵连这一阵的掌声,胤禛更是再三叫好,赏赐好了几回,紧接着便是汉朝的《长袖折腰舞》,宫中宴席一般都是以满洲的《庆隆舞》为主,满洲的旗袍虽然很是合身,凸显得女子身姿□□,加上有着花盆鞋,可以让女子亭亭玉立,姿态优雅,却正是因为如此,任用在舞蹈之中,发挥的空间很少,来回不过抬头扭腰之类的寻姿态,韵味倒是十足,却创新很低,百变一律,看过几次便厌恶,反倒是汉家的舞蹈千姿百态,变化多端,女子所穿衣裳逶迤拖地,束腰长袖,飞舞空中,宛如云彩摇曳,高髻云桡,很是美妙,这《长袖折腰舞》舞姿委婉飘逸,娴静婀娜,以腰部和手、袖的动作为主。腰肢纤细,体态袅娜,舞袖流动起伏。这种舞蹈不但有纤腰的前俯后仰,还有一种颇具特点的侧体折腰,衬托着舞女们身姿妖娆,很是美妙,抬眼看去各个都是细腰如柳,不盈一握,不说胤禛看得心血来潮,就连我们这些后宫嫔妃都看得双眼放光。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太和殿内过寿辰 2 我的寿辰自然不会自己劳累去安排,这是淑贵妃一手安排的,虽然我们都是贵妃,但是我比她年长,更是比她多在胤禛身边侍奉了十几年,故此按道理她还得尊称我一声“姐姐”的,她为我费尽心机贺寿,也是理所当然的。 胤禛看着那些妙龄女子的柔资舞蹈,不由心中欢喜,频频与我们敬酒,我倒是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想起豆蔻与锦瑟的话,我对甄嬛更是恨之入骨,却无奈不能将他如何,只能自己在宫中恨得牙痒痒。 胤禛见我闷闷不乐便关怀问道:“咦,熹贵妃好像不高兴啊?如此美妙的舞蹈怎么换不来熹贵妃的笑容呢?可见这舞蹈不好……”不等我答话,便命令道“来人啊,都给朕透出去杖责了……” 立刻这个喜庆的寿宴便参合了一些血腥了,那些舞女本是面带笑容高高兴兴地跳着舞,谁料飞来横祸,不由个个都惊慌失措,面色煞白,忙着跪地轻饶,众位嫔妃也没来由的跟着慌张起来,胤禛却好似并不以为然,皇后与和兮辞世之后,他不但疏于朝政的管理,连脾气也是爆裂起来,好得好听些是暴躁,说得严重些可说是麻木不仁了。 我见此等情景便忙着拦道:“皇上息怒,臣妾并未不高兴,恰恰相反是太过高兴了,只是想起了些过往之事,心中忍不住的伤感起来,故此愁眉不展,与人无尤,今儿是臣妾的生辰,清晨之时,皇上还陪伴着臣妾在放生池放了些灵龟祈福,此时怎么能够因为臣妾的缘故而处置人呢?那岂不是将今晨的善德都抹灭了吗?” 我款款起身,走到胤禛的桌案前亲自为他斟酒,举杯道:“臣妾许久不曾与皇上您对饮了,不知皇上可否赏脸?”胤禛这才收起脸上的不悦来,转怒为喜道:“今儿你生辰,自然你最大,朕哪里不赏脸的?” 我们对饮一杯之后,胤禛疑惑地问道:“只是不知道熹贵妃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儿而闷闷不乐,愁眉不展呢?” 我轻轻咽下嘴中的酒微微付之一笑,我是想起我与胤祥一同度过的那个元宵节,想起她那喜不自禁的表情,想起他一口一个“心爱女子”的唤我,想起我们一同在孔明灯下许愿地场景,我说过只要能够让我与胤祥在一起,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可是为何命运要对我们如此残忍呢? 从雍正七年十月到雍正八年五月,区区半年时间而已?而且许是在一起感觉很是快乐,那一日日的一眨眼变过去了,许正是因为在宫外度过了那些幸福自由的日子,回到宫中再过这种步步惊心,尔虞我诈的生活,我感觉十分疲倦。 胤禛用一种求知欲很强的目光瞧着我,我便停止了遐想,脸上露出一种少女情怀般的喜悦道:“想起那一年,淑贵妃还是菀贵人的时候,一曲惊鸿翩若的舞蹈,那是一舞定乾坤啊?让臣妾很是怀念,想着一个女子能够为自己的夫君跳出如此美妙的舞蹈来,又能够得到夫君如此的赞赏与认可,那对于这名女子而言是多么的幸福与满足啊? 一个女子能尽自己所能给自己心爱的夫君带来快乐,让她总是笑脸常开,抹去他眉宇间的忧愁,可以让他如同一个孩子般地高兴,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轻轻松松地玩笑嬉戏,这难道不是一个女子的成功之处么?” 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该多好啊?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努力地让胤祥高兴,让他开心,让他的笑声总是那么的朗爽,脸上总是洋溢着快乐的微笑,想起我们一起赛马的情景,想起我们的白雪公主与黑马王子,我不由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好似还起了些绯红。 回神朝胤禛看去,他更是疑惑不解,不知我所云,而淑贵妃脸上的神情更是纠结,像是迷惑又像是羞臊,还有些憎恨与厌恶,胤禛冷冷道:“兰儿这是在悔恨还是反省呢?莫非兰儿自认为没有做到这些么?” 我轻叹一口气道:“是啊,臣妾是在悔恨,臣妾也是在反省,转眼便在这个尘世度过了三十五个年头,转眼便在皇上您的身边陪伴了二十二个年头,却好似并没有给皇上您带来什么快乐的时光,反倒让您平添了许多苦楚,故此心中悔恨。 想着若是年轻时能够看清这些,也许如今回忆起来,便不会如同此时这般愁闷了,故此也是在反省。”我继续举杯道:“臣妾再敬皇上一杯,祝愿皇上可以永远地笑口常开,万事如意。” 胤禛举杯道:“那朕就承你的吉言!”呵呵地笑了两声,却并感受不倒什么高兴与快乐的感觉,此时此刻我也就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此时淑贵妃膝下还没有孩子,若是胤禛这个时候驾崩的话,那么皇位自然是弘历的,等弘历登上了皇位,那淑贵妃还不是我想如何就如何么? 我再不会心慈手软的,他此生亏欠我的太多太多,我即便杀了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一死,我们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就随之结束了。 “皇上,臣妾也敬您一杯……”淑贵妃举起酒杯道,我便也就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胤禛与淑贵妃对饮一杯道:“但愿臣妾能够一如往昔般为皇上分忧,正如熹贵妃所言那般抹去皇上眉宇间的忧愁,给皇上带去快乐,便是臣妾此生的成就了。” 胤禛淡淡道:“自然,淑贵妃自入宫以来,陪伴在朕身边已然十年之久,你给予朕带来的快乐,是任何女子都不能相提并论的,春日里,你陪着朕一同赏花吟诗,夏日里,我们一同在海棠树下乘凉下棋,秋日里,桂花香里低眉浅唱,冬日里,白雪红梅,幽香暗浮,我们拥炉而坐,谈天论地,那是如何惬意啊?平日里,你弹琴舞曲,更是让朕流连忘返,欲罢不能,朕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不由都羞臊脸红,若是从前有皇后在时,他断然不会说出这种失了分寸的话来,胤禛说着便要拉着淑贵妃与自己同坐,淑贵妃有些扭捏却最终是离开座位,跌坐到了胤禛的怀中。 那边德端贵妃已然有些看不过去了,轻轻地哼了一声,淑贵妃便有些羞臊地推开胤禛道:“皇上,月宾姐姐笑话我呢?臣妾也是为人母的女人了,怎么还能这般?快快放开臣妾吧!” 胤禛不以为然道:“咦,尔等都是朕的嫔妃,谁没与朕有个肌肤之亲,这是有何笑话的,都是朕的女人,都是朕枕边的女人,莫非没见过朕这般模样么?”说着轻佻地朝淑贵妃脸颊一吻。 不说祥嫔、谦贵人、意贵人、如贵人这些还尚且年幼的人被胤禛几句话说着面红耳赤,就连我也是心猿意马,情何以堪的,淑贵妃略略推开胤禛,娇滴滴地道:“皇上,怎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话?羞煞臣妾了。” 胤禛似乎有些醉意,面向众人道:“咦?哪个在笑话,来,过来,朕也如此她,看看她还笑话不笑话?”那边谦贵人一向是不怎么言语的,安安静静,若无旁人般自饮自酌,却被胤禛指命道:“小谦,来,到朕的怀里头来?” 谦贵人见了胤禛这番情景,自然也是不悦的,却不敢违背皇命,唯唯诺诺地上前,与胤禛同坐,胤禛一手将她揽在怀中道:“朕,朕,能不能一个晚上翻两个绿头牌,如此淑贵妃与小谦就可以一起陪着朕了……” 此话一处更是让众人心中深感羞愧,胤禛为何会变得这般模样了呢?岂能说出这种意淫之话来,别人方且好些,德端贵妃第一个受不了的,当场便拂袖离去了,胤禛却完全不理不顾,继续传歌舞,沉迷于歌舞音律之中,我觉得这寿宴好生无趣,便也起身离去。 心中的想法更是坚定,其实我很早前就该坚定此想法的,但是因为狠不下心肠故此一直不敢去做出伤害他性命的事情来,如今我感觉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加上他又变成这般,更是没得不舍之情了。 离去之后还能隐约听见里头传来莺莺燕燕,嘻嘻哈哈的声音,女子柔情的欢笑与胤禛浑厚而昏庸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总是想到那些香艳的场面,各式春宫般的花面在脑海之中走马观花,更是觉得羞愧不已。 我还未走远,便看见谦贵人捂着鼻子哭哭啼啼地从殿内出来了,许是跑得太急了,竟然摔倒在我的面前,我忙着命碧痕去扶起他来,问道:“谦贵人这是怎么啦?刚刚在里头不是与皇上玩得很开心吗?” 谦贵人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朝我毕恭毕敬地行礼,擦干了泪水便低头离去,并不言语一声,碧痕见她如此不尊我,敢不回我的话,忙上前拦道:“谦贵人请留步,我家主子问你话呢?” 碧痕张开双手挡在谦贵人的面前道,谦贵人便留下了脚步,但是并未回头,我仔细端详这个背影,总感觉很是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康熙五十三年才出生,眼下不过是十七八岁而已,略显娇嫩。 第三百七十章 豆蔻锦瑟入宫廷 “谦贵人,向来不喜欢与人交往,本宫心中明白,不过这宫中的礼节还是学着的,在本宫面前失礼无妨,若是到了别人面前就未必能成了?眼下皇上宠爱谦贵人,故此能够包涵原谅,对于谦贵人的各种行为举止都觉得好生娇嫩可爱,即便谦贵人口出狂言,皇上也听着顺耳。 只不过,这宫中又有谁是能够长长久久的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呢?若是一日,皇上的恩宠没有,谦贵人这幅不愿与人相交的姿态,怕是会给你招来祸害也说不定呢?” 我软硬皆施地说道,她却只是一味的低头不语,很是让人恼火,我上前一步,用手挑起她的下颚来,想着仔细看清楚她的面容来,看看此时此刻她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谁知道她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高姿态,满眼都是轻蔑与鄙视,不由心中来火,她凭什么用这般轻视的眼神瞧着我? 我此时真想在她娇嫩粉扑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狠狠地扇上一个耳光,还未来得及便听见冷冷的声音道:“熹贵妃娘娘做不到的事情,未必别个也做不到。”说着便一手打落我的手,很是不满地拂袖朝我行礼道:“嫔妾告退!皇上说了,嫔妾入宫时间尚且短,不懂得宫中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熹贵妃娘娘见谅……” 说着便转身离去,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要哭的是,我年世兰在这个紫禁城内住了这些年,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对我言语?特别是一个位份比我底下很多,年纪比我小很多的人,这让我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想要笑的是,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恃宠若娇的女子罢了,我何必放在心中?这种女子我连手都不必动的,有一天没得利用价值了,自然而然会被除去的,何况不过是个十八岁的丫头罢了,我着实懒得去对付。 怀着这般心态,我似笑非笑地哼了两声,连自己都觉得恐慌,就如同午夜子规啼叫一般,很是邪恶。 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我,也当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想起当年的鼎盛时期,作为华妃的我,为何能够在这个宫中横行霸道,张扬跋扈,并非我有多么的被胤禛宠爱,更不是我的手段如何高明,统统不过是因为我的哥哥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罢了。 想起莫念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相”只有在国泰民安,相安无事之时,才能胜得过“兵”,带到兵荒马乱,国难当头之时,微不足道的卒子远远胜过那些咬文嚼字,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弱书生。 总结为一句话,在后宫也好,尘世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浮云尔尔,权势才是真正的守望之神。 春日清晨,雾霭朦胧,东方刚刚起白,晨曦散在紫禁城的上空,更显得紫禁城肃穆端庄,我站在凤鸣轩的角楼之上,凝望着天边外的自然风光,心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夫人的意思是……”豆蔻踟蹰的声音从传来……,锦瑟忙道:“不成,豆蔻姐姐是王爷的人,怎么能够入宫伺候皇上?” 我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有在胤禛的面前安排心腹邀宠,而豆蔻则是最好的人选,她姿色不凡,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还武艺高强,有她在宫中与我一同并肩作战,我想我的胜算会更大些。 “本宫一人在宫中,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如今淑贵妃如日中天,若是本宫再不想法子反击,必定会死在她的手中,到时候如何为王爷报仇?你们两个是他的心腹,莫非此刻便忘记了这般深仇大恨吗?”我朝锦瑟叱喝道。 又轻轻拉住豆蔻的手道:“王爷与公主都已经辞世了,你们两还有何人可效力,若是你们能够忘记这般深仇大恨,只管离去到外头去逍遥快活,本宫绝不会拦你们;若是对王爷还有半点情意,便陪着本宫一起奋战到底。 本宫认输过,本宫也服输,本宫更是认命过,但是无论如何妥协忍让,换来的总是不尽人意的结果,故此本宫再不能软弱,本宫只有坚强起来,才能为逝者讨回公道,为生者铺一条金光大道,不然便是我为鱼肉,她为刀俎,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能力。” 前段时光,我总感觉有弘历在,不必操太多的心,但是如今弘历已经因为和兮的死而一蹶不振了,那我就不得不坚强起来了。 “夫人言之有理,豆蔻生是王爷的人,死也该是王爷的魂,为王爷而死,死得光荣,为王爷做任何事情,豆蔻都是愿意的,只是豆蔻曾经陪伴王爷入宫面圣过,虽然皇上并未仔细端详过豆蔻的容貌,只是不知道他近身之人何曾见过?若是认出了豆蔻的模样,皇上必定会存有戒心的,得不到皇上的信任,我即便是如了宫廷,又能有合作为呢?” 豆蔻的声音之中携带着很多无奈悲戚之感,我知道她心中难受,我不知道她与胤祥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深,但是听她呼唤胤祥为“冤家”,那自然是关系匪浅的,何况,她又在胤祥身边呆了那般长的世间,即便得不到如胤祥待我的这番心意,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 “这倒是没得大碍,本宫并没有打算让你隐姓埋名,反倒想着让你以怡亲王府奴婢的身份入宫,目前皇上沉迷女色,淑贵妃为了投皇上所好,已然在四处挑选佳丽入宫。 选秀是大事儿,如今先皇后逝世不出半年,皇上肯定是不能答应的,皇上答应,天下臣民也不会答应的,故此让各亲王送人入宫则是再好不过了,怡亲王府送进来的人,自然会更受青睐。” “可是如此一来,淑贵妃不是会想尽办法除去我么?当年她就是为了剪去皇后的双翼,如此设计除去我家王爷,如今我如此公然入宫,必定会被她视为死敌。” 豆蔻想到的这点我自然已经想到了,便道:“这倒是没得大碍,淑贵妃此时哪里敢相信他人?只要不是她自己精挑万选送入宫中的,她都不会相信的,与其让她百般心机去试探你,倒不如开门见山的好,待入宫之后,你不必与她作对,佯作不知当日之时,只一味地以女子嫉妒心肠来邀宠固宠便好了,她见你心思不在于权势而在于恩宠,自然会你松懈的,何况,你武艺高强,又天资聪慧,我倒是不担心你被她给害了。 如今她手下的祥嫔与谦贵人,一热一冷,一火一水,刚柔并济,本宫已经招架不住,指望着你可以牵制住她们,如此我才能专心地去对付淑贵妃了,只是……”我稍微停顿了一下,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道:“只是你已然不是清白之身,如何才能蒙混过关呢?” “呵呵……”豆蔻听后不由捂嘴笑了笑道:“夫人多虑了,豆蔻是王爷的人不假,但是并非是王爷的女人,依旧保留着清白之身。”我听后不由一愣,在我之前她如此胤祥宠爱,怎么会……? “豆蔻待王爷自是有一番情意,但是王爷待豆蔻却不过是平常之情,不过是一名已故妻妾留下的妹子罢了,豆蔻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如今为了王爷大仇,献出清白之身,豆蔻心甘情愿。”说着便朝我俯身道:“夫人,您保重,豆蔻与锦瑟得先回去准备准备,如何入宫之事,尽听夫人吩咐。” 她们武艺高强,我自是不担心她们如何出入宫廷之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中瑟瑟的。觉得自己这一生荣华富贵,愣是不如胤祥身边的一个丫头,感觉自己满身肮脏,不及豆蔻那般干净清白。 次日,我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命苼瑶去怡亲王府探视新任怡亲王,毕竟都是堂兄弟,来来往往也是正常不过了,胤祥的爵位没有传给弘昌而是传给了第三子,除却这弘敦是嫡福晋所生之外,还有就是在胤祥辞世之后,胤禛以“教而不善”的罪名叱喝了弘昌,故此怡亲王的位置落到了弘敦的手中,至于为何这般叱喝倒是无人所知。 苼瑶入宫禀告我道:“他们夫妇倒是很通情达理,同时也是看不惯淑贵妃如今前朝后宫一人揽权的作风,说怡亲王这个爵位就是来保大清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的,容不得一个女子左右朝纲,但是,他们又认为,眼下淑贵妃并没有参与前朝之事儿,其族兄带兵打仗又是屡建奇功,皇上恩宠至此也无可厚非,就好比……” “好比什么?”听着这话,心中很是不痛快,既然知道江山是爱新觉罗家的,便也该知道帮着弘历争取皇位才是正道,为何又有“但是”一说,话说,甄嬛这人倒是当真是小心翼翼,眼下已然一手揽权,却并未越过雷池一步,好似刻意地忌讳这个,她的娘家也并未在外胡作非为,我猜想因为有着我年家的前车之鉴,故此不敢吧。 “好比当年皇上宠幸华妃娘娘一般。”听到“华妃”二字,我便更是愤怒,当年若非甄嬛,从中作梗,我年世兰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当真是让我恨得牙痒痒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元宵节辩论贵贱 1 只是当年如果甄嬛是推波助澜的话,那胤禛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早早就想好了卸磨杀驴的,有功之臣,一个接着一个的除去了,想起隆科多临死说的话:“皇上留下了圣旨,却无人知道在哪里?杀人灭口……” 他嘴中的皇上自然是先皇的,当年胤禛如何争夺皇位,我自然是不知的,但是与各皇子明争暗斗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年胤禛能够登基为皇,并没有圣旨,只有隆科多嘴中的先皇遗言,便就一语定乾坤了,若是先皇留下了圣旨,那皇位又究竟是传给了何人? 既然留下了圣旨,为何又会无人知道在哪里呢?这一串串的疑问不得不让人去深思的。我得将此时告诉弘历,让他好好地去查一查。 心中千百回转,朝苼瑶问道:“那他们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苼瑶回禀道:“怡亲王说,既然是皇上尽孝,自然没得不答应的道理,只是问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额娘您的意思?”听到此处我不由挑嘴一笑,这个不是白问吗?若是胤禛的意思,还需要我去搭桥牵线吗? 他需要女人,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他去四处张罗的,何必要去劳烦自己的侄儿,还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淡淡道“你去告诉他,这不是皇上的意思,也不是本宫的意思,而是他自个儿的意思,如今他虽然世袭了怡亲王的爵位,却未必能够世袭怡亲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未必能够世袭怡亲王生前荣耀与光辉,若是不想想法子,只怕随时都有失宠的可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如何去琢磨圣意,自然得靠他们自己的悟性了,本宫也不过是看在已故的怡亲王与福晋的份上略加指点罢了。是否要听,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 苼瑶听后不由点了点头朝我道:“额娘英明!”停顿一下又道:“额娘,臣媳心中有一事儿还请额娘帮忙拿一个主意。” “嗯,你说说看……”她还未张嘴,我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她府中的妻妾之间的事儿,听她款款道:“如今爷在香山为先皇后守孝,为额娘您祈福,良久不回府中,这宝亲王府,臣媳怕是没得能力再支撑下去了。 可娴是先皇后的亲生侄女,先皇后虽然已经辞世,却被皇阿玛如此高抬,那乌拉那拉氏也不得不说是因祸得福的,而思妍妹妹更是自幼在爷身边伺候,又为爷生下了皇长孙永璜,情意自然不必寻常,采和妹妹更是从当年挑选皇子福晋之时与爷初相见起,便是念念不忘,入府之后,更是深得爷的宠爱。 反倒是臣媳这个嫡福晋,不过是靠着家族名望才得意夺得嫡福晋之位,并不合爷的心意,当年听从额娘您的妙计,才换得一丝丝恩宠,有了皇嫡孙,只是眼下形式,我富察氏家世逐渐滑坡,门楣不如从前。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凌驾在臣媳之上,该如何是好?还请额娘您指点迷津?” 她的用意再过明显不过了,不愧是聪慧之人,已然想到了这一层,趁着我正是要用人之时,想着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当年我也是极其不喜欢她的,只是她的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温良贤淑,以及她对弘历的一片真心打动了我,故此才暗中提示她该如何去抓住弘历的心思? “这倒不必担忧,只要你不犯错,弘历断然不会休弃你这个嫡福晋的,既然是正儿八经的嫡妻,哪里就害怕那些侧室喧宾夺主呢?何况你膝下有子,又何必担忧这些呢?当年敬皇后膝下无子都能登上凤位,你这又是在担忧什么呢?历朝历代还没得皇子即位,放着正室不册立为皇后,而封侧室为皇后的,别说本宫不答应,即便老天爷也不会答应的。” 听我如此说,苼瑶不由暗自高兴起来,忙着跪地谢恩道:“有了额娘的话,臣媳心中就踏实多了……”又露出悲戚之色道“只可惜爷他……”。 我知道她心中所想,无非是为了男人的恩宠,这个我可帮不了忙,便道:“如同能够抓住男人的心,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学问,你年纪尚且青春,多的是时间琢磨这个,倒是不必操一时之急躁。只是你要深深记住先皇后的事情,虽然她死后留名了,但是真相如何,想必也略有耳闻,没有哪个男人会去真心爱一个心肠狠毒毒辣的女子,因为他心中的女神都是没得污点的。 你可以有心计,但是不要用在歪处;你可以聪慧,但是你不要用你的聪慧与夫君作对;男子三妻四妾自是平常之事,更何况是堂堂帝王子孙,此后你府中只怕还有数之不尽的新人,你若是时时刻刻地防备那是一件很是辛苦的事情,与其对付源源不断、永无尽头的争宠之人,不如一门心思搁在夫君身上,让他即便在别的女人身边也能够想着你的好来,如此他便能够宠爱你一生一世。” 不记得是否有人给我讲过我这样的道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懂得了这些,但是好似已经明白得太晚太晚了,已经没有值得我去一门心思去付出的夫君了,苼瑶应声答“是”。 说了许久话,我便也很是疲倦了,便命她先行离去,她俯身告退,却又微微道:“额娘,爷去香山当真是为了额娘祈福么?前段时日额娘生辰,他为何也不下山为额娘您贺寿呢?” 眼下天寒地冻的,窗外飘来微微的寒风,拂过我的脸庞只觉得很是寒冷,弘历的心思我也不过是能明白一二分罢了,他上香山自然不是为我祈福的,试问那么多的寺庙为何非要选择香山呢? 眼下的香山也该被白雪覆盖了吧,再没得群林尽染的花叶遍野了。深深叹气道:“眼下如此局面,他也不过是避重就轻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躲避什么了,如今你们不正是在刀剑口上吗?所幸的是,皇上并不是那么的如此看重弘历,不然只怕会更加激烈也不定呢? 春节前六日,怡亲王便送了一名女子入宫,此人正是豆蔻,正如锦瑟所言那般,几位世子心中豆蔻颇有微词,但是豆蔻对怡亲王的忠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加上豆蔻这般聪慧自然知道该如何让弘敦听从自己的吩咐送她入宫来的,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在胤祥身边长大,只怕经历的事儿多了,心境也成熟了,这自然难不到她的。 当日怡亲王带着豆蔻与锦瑟一同入宫面圣,见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女流之辈,不由心中好奇便问道:“咦,弘敦,为何你身边要带着两个女子呢?” 弘敦道:“回皇伯伯的话,这是侄儿阿玛留给侄儿的,说这两名女子武艺高强,又从小在身边□□,忠心聪慧,留在身边在外可以当侍卫护身,在内可嘘寒问暖,侍奉君侧,故此侄儿秉从父命留在身边。” 胤禛听后不由感叹道:“你阿玛倒是疼爱你,连这些都为你准备妥当……”胤禛仔细打量豆蔻,觉得面熟便问道:“朕见你很是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豆蔻禀告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曾经陪伴先怡亲王入宫面圣过,故此皇上看着面熟,奴婢从小便跟随王爷,至今已经10有余,怕是王爷也在皇上跟前提起过的。” 胤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豆蔻,这是王爷给奴婢取的名字,说希望奴婢永远都如同豆蔻花般纯白美丽。”胤禛间豆蔻谈吐不凡,心中便已然有喜爱之意,便道:“如此说来,你是怡亲王身边的红人啊?那怡亲王有什么心事必定都会与你说道吧!” 我知道若是如此明目张胆地送入宫中,胤禛未必会喜欢,可是这般利用他自身的好奇心来迷惑他就不一样了,豆蔻道:“是,王爷总是说奴婢是解语花,能够扫除王爷心中烦闷。” 弘敦见胤禛对豆蔻很是感兴趣便道:“阿玛常年在外面奔波,倒是疏忽了与皇伯伯的兄弟之情,如今阿玛已经辞世,皇伯伯心中缅怀不止,不如就留豆蔻在宫中,给皇伯伯说说阿玛的事迹吧!” 胤禛本来就是有了这般心思,见弘敦如此说,自然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当夜豆蔻在养心殿承宠,次日册封为美常在,锦瑟以豆蔻的陪嫁丫鬟一同入宫,安置在储秀宫的偏殿丽景轩里,与海常在,青答应同住。 自从宫中有了一位美常在,胤禛便不如从前那般放肆了,至少不会陪同后宫嫔妃那般玩乐,不会再口出□□之话了,一月里有半月是在宿在丽景轩的,而那般谦贵人也并未失宠,至少祥嫔的恩宠少了许多。 元宵节那日,后宫嫔妃聚到了一起,自然免不得些口角之争的,祥嫔见胤禛如此宠爱豆蔻,分了自己的恩宠,心中不满举杯朝胤禛道:“皇上,今儿个是元宵佳节,听闻美常在能歌善舞,不如让美常在舞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可好?”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元宵节辩论贵贱 2 胤禛一听不由一愣道:“嗯?美常在还能歌善舞,怎么未从与朕说过?的确是要与朕舞一曲助助兴的。” 豆蔻也纳闷道:“臣妾并不会歌舞,不知祥嫔娘娘是哪里听来的?” 祥嫔身子一扭撇嘴道:“美常在不会歌舞,那就奇了怪了,皇上赐你‘美’字,不正是夸耀你么?可是本宫看来,美贵人的容貌并不是多美,可见必定是能歌善舞,舞姿优美,如此才能够配得上这个‘美’字?如此本宫如此想的,既然美常在不会歌舞,那不知道美在何处?怎么就配上了这个‘美’字呢?” 豆蔻见祥嫔言语之中略有挑衅,便悠悠道:“圣意难测,皇上赏赐臣妾‘美’字,自然有一番道理,臣妾不敢揣测圣意,莫非祥嫔娘娘有如此胆量么?臣妾从来不敢去深究为何‘祥嫔’娘娘封号为‘祥’?” 几句话让祥嫔哑口无言,败下阵来,淑贵妃听了便赞赏道:“美常在好伶俐的嘴巴啊?本宫许久没在宫中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可人儿了。”举杯朝胤禛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佳人啊?话说怡亲王就是孝顺啊,送给皇上的新年贺礼,竟然是一名美女,着实不得不让臣妾抬眼相看啊?”说着便朝我看了过来,寻思着是我的主意。 我想是我的主意又能如何?准你做初一,就不能让我做十五啊?又听她轻蔑地道:“既然要送,为何送命丫头进来,去哪个王孙公侯家里挑个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来,不是更好吗?” 胤禛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这不是弘敦送给朕的,这是朕找弘敦讨的,朕喜欢这个丫头,不喜欢什么千金小姐,什么王孙公侯不都是朕封赐的么?朕高兴他们就是王孙公侯,朕不高兴,他们就是路边乞讨的乞丐了,同理,朕的喜欢的即便出生再不好,朕也喜欢,朕不喜欢的,即便是天上来的,朕也不喜欢,淑贵妃应该知道朕的脾气啊?” “皇上,臣妾与您说笑呢?怎么惹得皇上说出这一堆话来?”淑贵妃见胤禛话中有话,心中担忧惹怒了胤禛忙着奉承道,胤禛倒是真没怎么介意,朝淑贵妃笑道:“你这笑当真把朕给说笑了,话说这人的贵贱如何区分?在场众位嫔妃可有见解?” 胤禛朝众人问道,又起身道:“朕活了大半辈子,一出生便是显赫皇子的身份,长大成人后又是贝子、贝勒,此后又被封为雍王爷,继而成为了九五之尊的帝王,你们说说朕是何等的高贵?” 众人不明白为何胤禛会突然谈到这个问题上,看似在玩笑,实质却好似在试探众人的态度,自然没得人敢说什么,便都保持了沉默,却见胤禛指着淑贵妃道:“淑贵妃,你认为何为贵?何为贱?” 我想着莫非这是胤禛在计较刚刚淑贵妃贬责豆蔻出生不好么?可是见他神情并未动怒,淑贵妃不由有些惶恐,他肯定想不到胤禛是为了区区一个丫头跟自己计较的,一时半伙揣测不到胤禛的心意,不由有些焦心,却瞬间恢复镇定道:“皇上,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了,连臣妾这种无知女子都知道的事儿,皇上九五之尊岂能不知呢?” 胤禛听她如此说,不由好奇,忙问道:“哦?简单?那贵妃说一说……”。 淑贵妃微微一笑,尽显妩媚妖娆朝胤禛道:“皇上刚刚不是说了答案吗?‘和’为贵……”淑贵妃将“和”咬得很是重,补充道:“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自然是‘和’为贵……”。 这是众人才稍稍反应过来,我内心不由觉得淑贵妃太过讨巧了,便道:“那皇上刚刚也说了‘和’为贱?不知淑贵妃有何高见呢?” 淑贵妃朝我看来笑道:“这便是人生的奥妙所在,‘和’得好,便是贵,‘和’得不好,便是‘贱’,正所谓一个铜钱还有两面呢?” 胤禛问道:“哦?这话怎么讲?” 淑贵妃见胤禛如此有兴趣更是欢喜,娇羞一笑朝胤禛道:“皇上想要听臣妾的见解,臣妾不得不说,但是臣妾要讨皇上恩典,若是说得不好、不当之处,皇上可不能罚臣妾,不然臣妾宁可将这番想法烂在肚中,也绝不吐露出半句来。” 胤禛见了她这般娇羞迷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见了她这幅模样不由觉得矫情,眼下她已经二十好几的年龄了,也是曾经生个三个孩儿,还这幅少女娇羞姿态,着实看不惯的。 胤禛忙摆手道:“好好好,朕答应你便是了,讲得好,朕赏你,讲得不好,朕也赏你,此番当做朕与诸位爱妃做个游戏,开口有利,如何?”听了这番话,大家便都活跃起来,开口有利,那自然要开开口的好。 淑贵妃微启朱唇款款道:“三国开篇写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众人一惊,淑贵妃怎么一张嘴就是“三国”,一张嘴就是“天下”呢?这可是后宫女子大计啊?这是在妄论天下大事儿啊? 胤禛听后也是一愣,却并未动气,反倒觉得这几句话从淑贵妃的嘴中说出来,别是一番滋味,示意淑贵妃继续往下说,淑贵妃便继续道:“故此,六国合为秦,秦分裂楚汉,楚汉合为汉,汉又分三国,三国又合为晋,为何如此合合分分的?不正是臣妾所言‘和’得好与不好的缘故么?” 胤禛听后细细琢磨这话,感觉很是在理,却感觉少了点什么便朝众人问道:“尔等可听明白贵妃所言何意了么?” 祥嫔道:“臣妾等哪里能够与淑贵妃的才学相提并论,自然是听不懂的,不如淑贵妃再为臣妾等剖开简析如何?” 淑贵妃继续道:“‘和’得好,自然是‘家和万事兴’,故此‘和为贵’,‘和’得不好么?……”淑贵妃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环顾众人,好似在卖弄自己才学一般继续道:“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是太过和睦,一味只知道吃喝玩乐,而止步不前,固步自封,那自然也就不晓得他人的进步,从而落后了,明朝不正是如此灭亡的么?故此说‘和’为贱。” 胤禛听得很是满意,淑贵妃问道:“皇上,臣妾说得在理不在理?” 胤禛点头道:“贵妃高见,的确如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且不能管中窥豹,固步自封,要与时俱进才成。” 淑贵妃道:“既然如此,那皇上赏赐臣妾什么好东西呢?” 胤禛正在思考,却听谨妃道:“皇上素来宠爱贵妃,贵妃什么东西没得的?皇上只怕是想不出来赏赐贵妃什么为好了?” 胤禛听了这话,便乐滋滋道:“是啊,真不知道该赏赐什么为好了?何况,身外之物又岂能表达朕的心意呢?反复遵酌,贵妃膝下还没得皇子,朕赏你个皇子如何?” 众人一听不由愣住了,这是什么赏赐?哪里来的皇子可以赏赐?德端贵妃一旁道:“皇上,这是什么胡话?哪有赏赐皇子的?这皇子如何赏赐?” 胤禛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好赏赐的,朕多花些时间陪陪淑贵妃,这皇子不就出来了么?”胤禛略有调戏地说道,完全丢了帝王的端庄,当着众嫔妃的面如此尽显风流气息了。 德端贵妃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句:“皇上?” 胤禛并不理会,便要搂着淑贵妃打情骂俏了,我见了此等场景,便也起身道:“皇上这赏赐好,那臣妾也张张嘴,稍后让皇上赏赐臣妾一个公主如何?”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谨妃轻蔑鄙视道:“哈,后宫何人不知,熹贵妃已经没得生育能力,这个赏赐,即便皇上再有心有力怕是也不能让熹贵妃您如愿啊?” 若是从前听人如此说,我必定会火冒三丈,可是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自然不如从前那般憎恨了,反倒微笑道:“臣妾是这样想的,既然淑贵妃有了皇子,哪里还能顾及得上茱萸公主呢?臣妾不刚好就能代为抚养了么?臣妾位份与淑贵妃相同,也不会委屈了公主是吧!” 一句话让甄嬛与沈眉庄都是咬牙切齿地瞧着,淑贵妃带着诡异的笑容冷冷朝我道:“姐姐,妹妹这儿还没得皇子呢?姐姐可真是贪心啊,养了别人个的儿子,又想着样妹妹我的女儿?知道的晓得姐姐你菩萨心肠,与人和善,不知道还当姐姐就是喜欢养别人的孩子呢?” 胤禛摆手道:“熹贵妃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道:“臣妾认为贵贱与善恶、高低、上下、大小、美丑一般,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在于王孙子弟的眼中,三教九流毕竟是下贱,而对于三教九流而言,偷匪强盗更为下贱,对于偷匪强盗而言,杀人纵火者更为下贱,有贵才有贱,有贱才有贵。” 祥嫔接我的话茬道:“臣妾倒不是如此认为,这贵贱是为了天定的,乃与出生门楣,祖宗血统有关,比如咱们皇家的人就是贵,外边士农工商者就是贱,咱们满洲人就是贵,汉人就是贱,咱们宫中做主子的就是贵,当奴才的就是贱……”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新甜点暗藏杀机 1 此事豆蔻道:“臣妾是奴婢出生,并未读过多少书,故此并不晓得什么是贵,什么贱,但是却不敢苟同祥嫔娘娘的话,敢问祥嫔娘娘,帝王的血统贵还是贱?” 祥嫔一愣道:“自然是贵,帝王血统不贵,何人贵?” 豆蔻接口道:“那请问乞丐的血统贱是不贱?” 祥嫔忙答道:“自然是贱,乞丐的血统不贱,何人贱?” 这两人一人一句好似要吵起来了似的,豆蔻好似等的就是这句话,“啪”的说一声拍在桌案上道:“可是明朝的□□朱元璋,在当皇帝之前就是一名乞丐,敢问祥嫔娘娘,明□□朱元璋的血统是贵还是贱?” “这……”豆蔻几句话又是让祥嫔难以张嘴,不知该如何是好?朝淑贵妃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只见她眉头一簇,好似计上心头来指着豆蔻道:“自然是贱的,不然为何大明的江山,如今沦落在我们大清的手中?” 祥嫔沾沾自喜地说道,我想着这丫不简单啊?如此一来不但是反驳了豆蔻也是奉承了胤禛,胤禛心中自然很是痛快,祥嫔也是正是沾沾自喜,朝豆蔻道:“乞丐就是乞丐,即便命运错乱当了主子也不长久,迟早还是会打回原形的。” 祥嫔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这番见解,见胤禛也是乐乐载道,更是欣喜,以为自己将豆蔻踩到了脚底,更是痛快,笑声之中满是对锦瑟不屑轻蔑之意,却听豆蔻道:“那敢问祥嫔娘娘我大清皇族的血统贵是不贵?” 祥嫔指着豆蔻道:“废话,我大清皇族的血统不贵?谁的血统贵?” 豆蔻道:“可是祥嫔娘娘刚刚还说:‘乞丐就是乞丐,即便命运错乱当了主子也不长久,迟早还是会打回原形的。’,祥嫔娘娘莫非不知道咱们大清朝的□□也是白手起家,靠着十三副铠甲打下的天下,按到祥嫔娘娘刚刚的推论,不知道何年何月咱们这大清朝也会被打回原形么?莫非祥嫔娘娘的骨子里就是这般认定,我大清朝迟早会如同大明朝般灭亡不成?” 祥嫔听了这几句话不由心中懊悔,不该多说那一句话让豆蔻抓到了痛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见胤禛脸色也不好,忙请罪道:“皇上,臣妾万万不敢如此想,这话可是美常在说的。” 胤禛听见豆蔻说大清朝会与大明朝一般命运的时候,已然不高兴了,见祥嫔无力反击,更是觉得她的那一番定律没得道理,眉头一拧很是不痛快的样子,却有言在先不好责罚,朝我道:“熹贵妃这番道理倒是最好不过的,贵贱与善恶一般,是相对而言,朕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血统自然贵不可言,可是相对于天庭各位神仙而言,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我起身道:“臣妾多谢皇上赞赏。” 胤禛又道:“美常在这份反击自是不错的。”淡淡地说了几句褒奖之话,众人再三谢恩,也算是翻过这一页了,又听胤禛道:“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宫中少了些什么?正因为少了这个,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让朕感觉坐立不安,锋芒在背。” 众人不知道胤禛这是何意,都是相互揣测着,胤禛突然道:“啊?朕想到了,朕的后宫里,没得皇后啊?”说着便起身摆驾离去了,留下众位妃嫔面面相觑,他不是亲口说过,他只有一位皇后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重新册立皇后了吗?那这皇后的位置将会是谁的呢? 待胤禛走后,众人也是作鸟兽散了,我问候豆蔻道:“入宫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豆蔻淡淡道:“习惯,只是不知道夫人您是如何在我家王爷身边躺过,又能在皇上身边躺着,豆蔻觉得很是恶心。”听到此处不由觉得豆蔻这是贬低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啦,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待要收回手来时,连自己也愣住了,我为何要打豆蔻呢? 那便淑贵妃与祥嫔见了这般场景,自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了,露出惊讶之色,豆蔻捂脸道:“贵妃娘娘,请恕罪,嫔妾奴婢出生,固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若是得罪了贵妃娘娘,还请担待。”说着也不顾我的心情,带着锦瑟离去了,锦瑟朝我看了一眼,这一刻我好似明白了,豆蔻这是在故意地激怒我,好让我动怒打她,让淑贵妃与祥嫔看个仔细,她与我也并非盟友关系。 当夜,胤禛得到了消息,便来到了翊坤宫,倒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算是来安抚的,在他看来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故此冷落了一段时间,应该来安抚一下,来的时候,我正拿着针线在刺绣,我答应过胤祥要给他绣一个丝巾的,故此回宫之后也一直都在努力。 胤禛见了不由觉得奇怪问道:“咦,兰儿也会绣花啊?”不知道他来了,不由觉得手一抽,刺破了手指,也不知道心疼还是身子疼,只感觉自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忙着将针线丝巾收了起来。 胤禛见了只以为我是因为担心他笑话而藏起来,忙着过来抢道:“给朕瞧一瞧?朕见个无数人绣的花儿,唯独不见兰儿的,朕好奇得很呢?”说着便围着抢了起来,这是我给胤祥绣的,我怎么能够让他抢了去呢? 故此就要去躲,胤禛却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只当我在欲拒还迎,更是有了兴致,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去抢我手中的丝巾,我忙到“皇上,不要这样,臣妾手中有针,要是伤了皇上该如何是好?” 胤禛道:“朕才不会怕呢?只要能够看到兰儿绣的花,被扎几下就扎几下吧!”说着双手将我腾空抱起,狠狠地摔在床上,如同饿狼一般地朝我扑了过去了,我忙着翻身去躲避,却被他的身子压得死死的。 胤禛双手控制着我的手,身子压在我的身上,调戏道:“小妖精,你还跑不跑啊?乖乖交出来,朕还能想着饶了你,你若是不交,朕可是要用强的……”他一脸的坏笑与不正经,让我感觉很是陌生,这还是那个我认识的胤禛吗?他不该有这般表情的,他是帝王啊?为何此时会有着一丝丝浊世公子的气质,这与他的年纪与身份都是不相符的。 “嗯……皇上要怎么用强?”我睁大眼睛瞧着他道,胤禛悄悄的朝我脸庞袭来,慢慢地靠在我的耳边道:“朕,朕要剥光你的衣裳……”说着在我脸上一吻,我想起了豆蔻的话,不由身子一紧,感觉如同触电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胤禛从紧紧握在手中的丝巾抢了过去看。 我一时慌了神,右手拿着针就朝胤禛的身子刺了过去,喊道“还我,还我……”胤禛一身惨叫,许是太过疼痛,竟然将我猛的一推,让我从床上跌落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儿,忙着跪地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我跪地看着手中的阵还带这鲜红的血珠,也不知道刚刚情急之下刺了他几下,想起他处置滟嫔的方法,我不由心中胆怯,我可承受不住那份折磨啊? 不由觉得自己胆子这般小啊,有着伤害他的心,却没得伤害他的胆子,实在是可恨啊? “兰儿待朕不如从前了,若是从前,即便兰儿误伤了朕,也是先关怀朕的身子有事儿没事儿,为何现在兰儿关怀的却是自己是否要动怒呢?若是今儿朕是被一把匕首刺中,朕即便要怒有能如何呢?” 胤禛见了我如此,不由感叹,我微微抬头见他端正坐在床上,将抢过去的丝巾仔细端详起来道:“嗯,朕要好好悄悄,到底是什么,让兰儿用针扎朕呢?” 上面绣着的是一朵粉红色的昙花,我本是要绣一朵兰花的,无奈想到我与胤祥这般情感宛如昙花一现,心中伤感,故此绣着绣着便绣成了昙花了。 “嗯,倒是不错的,想必不是兰儿的第一幅作品,如此说来,兰儿学刺绣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不答,心中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却听胤禛继续道“想必是兰儿在民间的时候学的吧,朕多次问你在民间你是如何度的,你却总是缄口不言,不知道兰儿在民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兰儿这个双手不沾春阳水的女子去手握针线呢?” 他一口一个“民间”,我该如何告诉他,我在民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抬头正色瞧着他道:“皇上当真想要知道臣妾在民间的那段日子是如何度过的吗?” 胤禛却摇了摇头道:“你应该知道,朕并不是很想知道,不然朕就该知道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有什么可以逃得过朕的眼睛呢?朕只是觉得你回来了朕的身边,便依旧是朕的女人,朕的熹贵妃。” 我心中不由一愣,莫非胤祥已经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儿了吗?然后胤祥以死谢罪?不?不会的,凭着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新甜点暗藏杀机 2 胤禛道:“起来吧,地上凉,不过是被绣花针扎了一下而已,要不得朕的命,朕虽然年纪大了,身子还算是硬朗,没到这般地步,朕从前也没少与你打情骂俏,你何至于吓成这般呢?” 我惶恐不安道:“臣妾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敢与当初相提并论,不过是皇上顾及往日情分,将臣妾留在身边罢了,岂敢再与从前那般撒娇撒泼呢?”微微起身,胤禛意识我上床,张开怀抱道:“来,替朕更衣……”。 又问我道:“在你眼中,朕当真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么?” 我便替他解开盘扣边道:“不,皇上是有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从皇上如何为皇后操办身后事儿,臣妾便明白了,只是皇后离去后,皇上内心很是不悦,故此才会流连美色,乐不思蜀。” “是,朕很宠爱别的妃子,可是皇后却很宠爱朕,在府中为福晋时是,在宫中贵为皇后时更是,她比朕长一岁,故此在她的眼中,朕也许不仅仅是夫君,还是个孩子,朕喜欢的东西,她总是为朕精心打理着,宠溺着朕的各种缺点,或者在朕想要放纵自己的时候,拦着,告诉朕,这是不可以的,这是一个皇子或者一个皇帝不该做的事情,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一点点地为朕剖析,故此朕这些年来都是勤政爱国的好皇帝,现在皇后离去了,朕突然觉得没有人管朕了,朕可以放纵了。哈哈……”。 胤禛笑了两声,我刚好替他解开衣裳,却不想去帮他脱下来,手有些颤抖,想起今儿锦瑟对我说的话,更是觉得不舒坦,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胤禛却道:“兰儿会绣花,好得很啊,那替朕绣一件寝衣如何?朕穿过皇后、淑贵妃、滟嫔、还有很多很多妃子绣的寝衣,唯独没有穿过兰儿绣的,朕很是期待,你告诉朕,你什么时候能够绣出来?” “臣妾……臣妾……”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轻轻地替他退了外袍道:“皇上不要为难臣妾,臣妾这等手艺哪里能够替皇上绣制寝衣呢?怕是一辈子都绣不完了。” “那就绣一辈子……”胤禛抬手放下了帷幔,将我推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道:“朕想,物以稀为贵,兰儿用一辈子绣出的寝衣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地避忌了他的目光,只感觉帷幔外边的宫殿很是朦胧而空旷,他稍微有些凉意的手指触及到我的锁骨,不由感觉很是清凉,宫内的红烛照耀着整个宫殿都如同蒙上了一层霞色的光芒,这样暧昧的气氛,安静的场景,让我很是紧张,感觉这是自己的第一次一般。 “嗤啦……”一声响,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什么重重地拉扯而过,睁眼看去只见胤禛手中拿着一块从我衣裳上扯下的布条,在看看自己的身子已然袒露在外。 胤禛凶猛地朝我袭来,难以抗拒的热吻,让我的身子顿时便酥麻了,我轻轻地咬着牙齿,不想去回应,却被他游刃有余的舌头逐渐地撬开,只感觉嘴唇里湿哒哒的,他的舌,就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般在我的嘴中探索着什么,吻得我不知所以,吻得我全身发烫,吻得我忘记了一切,想要高声地叫喊无奈嘴已经被堵上了,我已经完全看不出声音来。 只能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想着把他的身躯撕裂开来,他的吻是凶猛的,但是他的手却是很温柔,一手插入了我秀发见抚慰着我的脖子不让我乱动,乖乖地享受享受他的吻,一手慢慢地那撕裂的衣裳口子如同一个初入人间的精灵一般探索着我的身体。 开始是腹部,轻轻地慢慢地一点点地朝上走去,渐渐地游荡到了胸部,玩弄似的捏着我鼓起的身体,很疼很酥麻却也很享受,好像要将我□□里面的东西都要积压出来,我越是想要呼唤,他的吻便越是激烈,完全不能出声,只能通过与他舌交的同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身子再也承受不住了,我的腿慢慢地拱了起来,双腿慢慢地盘旋而上,紧紧地扣住他的腰,将小腹抬得高高的,胤禛这才放开了我,让我喘了一口气,却瞬间将我的整个身子都翻了个身,褪去我的身上全部的衣裳,我就如此□□地躺在他的身下。 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脊梁骨一点点地往下,最后到达了臀部,紧接着狠狠地在我的屁股上扇了两下,我发出一阵阵哎呦疼痛的惨叫,胤禛却好似很有兴致,更是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 我唤道:“皇上、皇上……”,虽然感觉身子很是疼痛,但是在他的抚慰之下却很是舒坦,忍不住地发出了嗯嗯呀呀地叫声,甚至我的身体已经在呼唤在渴望,快带你进去吧,我快承受不住了。 次日,我日上三竿才起身,此时胤禛已经离去了,听闻走的时候交代碧痕好好地照顾我,我只感觉自己的嗓子一阵干枯,很是不舒服,想起昨夜的那一幕,我不由觉得恶心想吐,他竟然会……。 每当想到这一幕,我就感觉心里堵着慌,难以置信我曾经侍奉二十余年的夫君会对我做出这种事儿来,跟难以置信的是我竟然会感觉很享受,不由觉得自己很肮脏,恨不得去死。 起来梳洗沐浴更衣之后,已然到了午膳时期,曼姬与夏荷已经准备好了午膳,见桌上摆放着几道甜点,很是新鲜没见过,便问道:“咦,这是什么东西,好似没吃过的。” 碧痕介绍道:“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甜食……”碧痕指着其中一盘翠绿色方方正正的糕点介绍道:“这是‘碧绿青葱’,听闻是是用青葱与面粉柔和而成的,先将青葱绞碎,与面粉和成块状,放在蒸笼里烹饪,待成了糕点形状之后,再在上面淋上用百花酿成的蜂蜜,待蜂蜜融合到糕点里头,再蒸一次,听闻吃起来口齿留香,味觉甚好,娘娘尝一尝……”。 我听这新鲜忙着夹了一块,刚刚搁在嘴边便问见一股清香,不由觉得这清香也是谧人心扉,瞥眼看去,见了摆在最右边的一盘金黄灿烂还有点软绵绵的糕点便问道:“这又是什么?” 碧痕介绍道:“这是夕阳豆腐……”我听着名字很是不错,问道:“怎么取了这个名字?” 碧痕喜滋滋地解释道:“听闻很有讲究,豆腐好做,但是如同让豆腐变成金黄色可是有难度的……”我不屑道:“往油锅里一放,不就是成了金黄色吗?这有何难啊?” 碧痕听我如此并且气馁,继续解释道:“这边是奥妙所在,这豆腐并未用油炸过……”碧痕用筷子轻轻地夹开一块夕阳豆腐,没想到里面的色彩比外边的更为惊慌灿烂,不由想到了暮日流金的美景。 “听闻这是用一种唤作‘菠萝蜜’的蜜汁与上等的水嫩豆腐做成,工艺很是复杂着呢?奴婢一时没记住,只是觉得味道极好的。”我的食物自然都是要人先尝一尝的,确认一下到底会不会有人下毒。 听碧痕如此说,便觉得胃口打开,别的都不想吃了,就想吃这两道糕点,夹起碧绿青葱,正要吃呢,突然听见门外有声音道:“美常在,您不能进去,我家主子正在用午膳呢?” 又有人道:“那也得容奴婢通报一声啊……”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声,夏荷被人从门外推了进来,锦瑟火辣辣地道:“都说了,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的,啰嗦什么呢?” 抬眼看去,正见豆蔻与锦瑟朝内走来,忙着摆手命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美常在说说话儿?”待人都离去之后,豆蔻与锦瑟一同与我行礼道:“夫人……”。 “用膳了吗?陪我一同吃吧,正愁着,一人吃没得意思呢?”我示意她们一同坐下。 锦瑟闷闷不乐地道:“我看见那个贱货与皇上笑得那么开心,我心里便窜起了一把火,恨不得上前给她两耳光。” 豆蔻忙着拦住锦瑟道:“这是在宫里,不是在王府里,你说话小心点。” 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由觉得迷糊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们这般气愤?”不等豆蔻答话,便听见锦瑟道:“皇上本来是要储秀宫与姐姐一同用午膳的,谁知道被淑贵妃半路给劫走了,还命人来请姐姐去永寿宫一同用膳,席间又将姐姐奚落了一顿,还说了昨儿被夫人您掌嘴的事儿了,让皇上打发姐姐来翊坤宫给夫人您请罪呢?” 豆蔻则是眉头深锁道:“这个女人说话可真是高明的,张嘴闭嘴就是古人言……皇上听着高兴,别个也搭不上嘴,明着暗着就是瞧不上我的出生,我好歹是王爷的家奴,算是旗人包衣出身,难道不比她一个汉家女子高贵么?还责备我道‘既然时常跟在王爷身边,怎么能够让王爷身边出现那种女子’,若不是为了大局,我非要杀了她不可,大不了同归于尽。” 第三百七十五章 锐德端一箭双雕 1 豆蔻的性子肯定是比锦瑟要宁静的,很少见她这般不淡定,我猜想肯定是在永寿宫受了不少委屈,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我宽慰道:“既然知道大局,便不必与她计较,就当被狗咬了一般。” 我亲自为豆蔻夹了一块碧绿青葱,又夹了一块夕阳豆腐道:“想必刚刚在永寿宫没吃好,我们先吃些东西,稍后再说……”豆蔻听我如此说,便也收起来抱怨,低头瞧了那两样糕点,不由面露惊讶问道:“这是菠萝蜜的味道?” “咦,你吃过?本宫倒是没吃过,还觉得新鲜呢?” 锦瑟解释道:“菠萝蜜是印度生产的,宋朝时期传入中原,是南方盛产的,在北方很少见着,我们时常与王爷在南方奔波,故此知道,京城应该是鲜见的。” 我称赞道:“难怪说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你们比起这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要强得多。” 豆蔻仔细打量了那两样糕点道:“夫人可已经吃过了?”我摇头道:“正要吃呢?恰好你们来了,可见上天不让我吃独食呢?” 豆蔻搁下筷子道:“那就好,不然夫人已经命丧黄泉了,这蜂蜜与青葱共食,会让人眼瞎,蜂蜜与豆腐共食,会让人耳聋,而蜂蜜与菠萝蜜一同食用,可让人丧命……” 豆蔻很是冷静地说道,我却难以淡定,感觉不可置信,这又是谁想出来的招数啊?这又是谁要来置我于死地啊?“这、这……”这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想着碧痕已经吃过了,怎么没得大碍呢? 忙着唤碧痕入内,问她可有异样,碧痕道:“奴婢并无异样。” 豆蔻问道:“你可是两样都吃了?”碧痕道:“这般好的东西,奴婢舍不得一人吃,便唤了曼姬,我们一人吃了一样,已然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并不见异样的,美常在不要吓唬我们为好。” “锦瑟,快去给她们灌在黄连,将东西吐出来吧,若是当场毒发可能还有救,半柱香了,还没有毒发,可见里头还有别的东西。”豆蔻名人抱来一只小狗,让小狗同时吃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并无异样,便道:“这里面还有一味曼陀罗,故此将毒性给隐藏了,可能要等几日才能毒发,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儿,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这宫中的人果然都是居心叵测的,我算是见识到了。” 曼陀罗?不就是醉仙吗?当年的醉仙罂粟蛊,如何折磨我的,我可没有忘记,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有人用这般手段来害我,豆蔻朝我问道:“夫人,可是得罪了谁?” 我道:“这宫中,还有谁是我得罪不起的,屈指可数不过她一人罢了。”这是要下手了啊?幸亏是豆蔻与锦瑟来了,不然几日后我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在翊坤宫内了。 “淑贵妃果真是心思缜密之人啊?御膳房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蜂蜜与哪些物品相冲,却还敢做,想必是已然想到这一层了,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到时候她也可以推得掉的。” 我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白给人欺压了去,来人那,装上这两样东西,去永寿宫走一场。”既然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我倒是要去看看,她敢不敢吃这两样东西。 我带着豆蔻、锦瑟、碧痕等人带着“碧绿青葱”与“夕阳豆腐”两用甜点朝永寿宫的方向而去,豆蔻道:“夫人,无凭无据,怕是她不会承认的。” 我狠狠道:“本宫并非是去兴师问罪,而是一片好意去永寿宫送甜点罢了。”我要将这两样点心摆在甄嬛的面前,看看她敢吃不敢吃? 到了永寿宫,浣碧与瑾汐见了我,自然觉得我是不怀好意的,忙拦住我道:“熹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正与皇上下棋呢?怕是没得空闲招待您,若是有事儿,便告知奴婢吧,奴婢一定会替主子转达的。” 我微笑道:“谁说本宫是来找你们主子的,本宫是来求见皇上的。” 浣碧道:“那也请熹贵妃在此等一等,奴婢也得去通报一声。”浣碧上前伸手拦住我们,锦瑟有些看不惯浣碧那副模样,一手将浣碧的手打落道:“让开,我家主子可是一直在永寿宫内,轮不到你来拦着。” 浣碧不服叱喝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常在身边的小宫女,敢跟本姑娘叫板,你要命不要?” 锦瑟丝毫不让反击道:“哼,你护你家主子,我护我家主子,咱们还不都是一样,都是奴才一个,我为何不敢与你叫板?莫非贵妃娘娘身边的奴才就能拦住是主子的路么?” 浣碧见说也说不过锦瑟,打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不得不退让,瑾汐上前道:“那就请美常在与这位姑娘先行进去复命吧,至于熹贵妃……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许是知道规矩的,奴婢不敢放贵妃娘娘入内,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瑾汐毕恭毕敬地朝我俯身说道,她在宫中多年自然不会如同浣碧那些年轻女子一般浮躁不安的,我冷冷道:“哈,姑姑如今更是风光无限了啊,只是姑姑莫非看着前任主子如此下场而心中没得感慨么?话说姑姑可真是慧眼识英雄啊,哪位主子有前途,便侍奉哪位主子,从来都没有压错过宝啊?” 我略有讽刺地说道,瑾汐听后神情很是不自然,低头道:“谢熹贵妃娘娘赞赏,奴婢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予的,是好还是不好,都是个人造化罢了。” “言之有理,不过裕妃娘娘落得如此下场,姑姑不担心改日你如今的主子也会一样么?毕竟靠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难以长久的对不对?”瑾汐听我如此说,更是羞愧。 “裕妃娘娘如今这番模样,并非是……”她是想要解释裕妃从凤鸣轩滚下楼的事情并非是淑贵妃所做的么?即便不是她做的,裕妃如此自残身体又是为了什么呢?此番弘昼久病不愈又是为了何故呢? 我正欲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苏培盛出来传告道:“熹贵妃娘娘,皇上宣您进去呢?” 还未进入正殿,便听见谦贵人的声音道:“公主,我陪你玩不好么?咱们认识很长是时间了,应该很熟悉了,不是么?” 茱萸公主稚嫩的声音道:“你抱我睡过么?我们哪里很熟悉,我才不要与你玩呢?”进去之后,正见淑贵妃与胤禛在对弈,旁边坐着观战的有谨妃与祥嫔,站着观看的有豆蔻、意贵人。 谦贵人正在一旁与茱萸公主玩笑呢?胤禛便拿着一颗白棋搁在棋盘上,便温和地朝谦贵人道:“小谦,难为你今天有兴致多说了几句话,可是偏生找出了对象,你要知道肃菲的性子也是极其刁钻的。” 谦贵人便也不理会公主,朝胤禛身边走去,站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比起温仪公主,茱萸公主的性子好得多呢?”胤禛边与淑贵妃对弈便道:“朕的女儿就是娇贵。” 我从碧痕手中接过食盒入内,给胤禛请安后,朝众人道:“众位姐妹都在啊?皇上怎么不召唤臣妾来呢?把臣妾一人孤零零的冷落在翊坤宫里,要不是美常在来唤臣妾,臣妾还不知道永寿宫这般热闹呢?” 胤禛淡淡道:“朕是看你昨儿侍寝累了,故此没让人扰你。” 淑贵妃接口道:“皇上如此体谅姐姐,怎么还招来姐姐的责怪呢?若是我,可不知道心中如何千恩万谢呢?”又朝胤禛道:“皇上有些时候知道臣妾很劳累,却还是要扰臣妾,是不是?” 胤禛不接话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格局道:“朕与你对弈,朕能够分神,你可分不得,小心朕将你杀个片甲不留啊?” 我见她们玩得高兴,便取出食盒里的甜点来道:“听闻御膳房里做了两道甜食,第一个送到了臣妾的宫里,臣妾觉得好东西得与人分享才是,便顺道带了过来,皇上与众姐妹一同吃可好?” “嗯,难为你有这片心意?是什么好东西啊?”胤禛怕是想要速战速决了,连着落了好几颗子,捡了不少黑子,眼下棋盘上黑子少得可怜,可见淑贵妃是要输了。 许是她输得不顺意便道:“姐姐来的不是时候,皇上见了姐姐,就立刻精神抖擞了,这才几下功夫,我这边便要穷途末路了。”说着丢子投降,胤禛笑道“这与她有何干系,朕一直都是布局,你却一味进攻,故此被朕反超了,何况,朕只赢了你7颗子罢了,你的棋艺算是进步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有人进来收拾了棋盘,将甜点摆上,我道:“众位姐妹别客气,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想必大家还未吃过,赶紧来尝一尝鲜吧!” 胤禛见了这两样点心卖相不错便道:“嗯,秀色可餐啊?这般好东西,朕都没吃过,怎么也没人送到养心殿去?”说着便想着那一块吃,我是真想他就这样吃下,但是见他一无所知,对我毫无戒心,心中又不忍,忙拦着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怎么好贪这些女人家家爱吃的点心呢?别怪臣妾不心疼您,这是臣妾为众位姐妹准备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锐德端一箭双雕 2 又朝众人道:“你们都吃一块啊?还是说,本宫送来的点心你们不喜欢啊?”众人自然是面面相觑,不敢吃的,我想着可见众人都知道这点心是吃不得的,此时茱萸公主不知道从哪里玩累了回来,见了甜点忙着嚷着要吃,只可惜身子还矮小,够不着,我见淑贵妃那副“敌不动,我不动”的神情,便忙着给茱萸公主拿了一块递到他的手中道:“公主,这点心好吃得很,想必宫中的母妃与娘娘们都极其地疼爱你,故此都舍不得,都留给你呢!” 茱萸公主完全不知道其中奥妙,微笑地对我点了点头,接过便要往嘴中去送,淑贵妃自然是气急了的,忙着朝瑾汐示意,瑾汐便将公主抱了出去,淑贵妃狠狠地将桌案上的两盘点心,一扫而空,盘子摔碎在地钻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显得沉迷而诡异。 淑贵妃如同被什么蛰了一般,站了起来指着我道:“熹贵妃,你是活腻了是吧,正大光明就敢来打我女儿的主意?” 我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动气过?如今她是越来越没得当初那般稳重沉稳了,看见她火冒三丈的模样,不由很是解气。 “哼,本宫倒是没活腻,想必是有人觉得本宫该活腻了吧!”我毫不示弱的说道。 “怎么这糕点到了你的女儿手中就这般愤怒,怎么没想过别人吃下时的感觉呢?”我指着她骂道,不就是想让我死么?倒是来点高明的,这算是什么? “你……你谋害我的女儿,你还敢口出狂言,本宫忍你够久了……”淑贵妃听我如此说,更是愤怒,谨妃在旁边忙着要拦住,不让她冲动,但是人在愤怒时哪里还有理智的。 许是我们已经积怨已深的缘故,相互见面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早早也就丢了分寸。 “谋害?怎么个谋害法啊?”我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糕点道:“只是没想到本宫还能有这个命能够把这些糕点给你回赠回来吧?” “你……”淑贵妃比我几句话弄得哑口无言,指着我不能言语,“啪”的一声响在耳边,这才注意到胤禛的脸色已然冷冽僵硬。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朕?”一声叱喝,威严无比,何人还敢放肆?众人统统下跪,请求胤禛息怒。 淑贵妃道:“皇上,您看到了,她要毒害我们的公主,这个心肠毒蝎的女人,皇上难道您还没有看明白吗?后宫有她一日便是不安宁一日,臣妾与肃菲就不能安生睡觉。” “谁害谁未定呢?这好好的糕点怎么就与毒害有了干系?若非淑贵妃心怀鬼胎只怕也不会不敢吃着点心吧!” “你?这蜂蜜与青葱、豆腐、菠萝蜜共食,是个人就知道,莫非你还以为这是本宫要陷害你不成?本宫还没得这般傻?” “哼,这谁能知道呢?淑贵妃想本宫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冷冷道,虽然已经知道胤禛要动怒了,却完全没得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心中就是气不过,我已经够忍让了,把泽类与灵芸都送了出去,她还不罢休,还想做什么呢? “有没有人能够清楚的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胤禛再一次拍了拍桌子问道,豆蔻这才委婉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胤禛听后点了点道:“是怎么回事儿啊?熹贵妃何以见得是淑贵妃授意御膳房如此做的呢?” 我解释道:“臣妾并不确定,但是刚刚看了淑贵妃等人不敢吃这糕点,自然心中明了几分,臣妾自幼不爱读书,还真不知道这蜂蜜与青葱、豆腐、菠萝蜜共食,若非美常在来宫中请安,只怕此时此刻不蹊跷流血而死,也是又聋又哑吧!” “你血口喷人,是你想着来谋害本宫的公主,竟然能够巧舌如簧的说本宫想要谋害你,本宫知道这些自然不敢食用,你孤陋寡闻,莫非还要这后宫众人都与你一般无知不成?何以见得是本宫授意的,无凭无证就敢满嘴胡言,熹贵妃是吃了什么豹子胆吗?”淑贵妃听我如此说,更是愤怒不已,只要事关茱萸公主,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淑贵妃博学多才,朕都不敢比拟啊,原来这蜂蜜还不能与这般多的东西共同食用?朕都不是人了。”胤禛款款起身,语速很款慢的说道,淑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起来。 豆蔻在旁边道:“说来奇怪,臣妾是因为从前常年跟随王爷在外走南闯北,故此知道这些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按说淑贵妃这般大家闺秀是不该知道才是啊?更为奇怪的是,为何众位姐姐都不敢食用这甜点呢?莫非都是真相么?如此说来的话,也不能怪熹贵妃怀疑了,原来后宫众人都是知道,唯独熹贵妃一人不知,却还偏偏第一个送到了翊坤宫,知道的以为是御膳房的人知道熹贵妃受皇上宠爱,忙着巴结奉承,不知道还以为后宫众人联手要除去这个备受皇上宠爱的人呢?” 听了豆蔻的话,胤禛不由冷哼了一声,对淑贵妃与众人的行为有些不满,谨妃忙着帮衬道:“皇上,臣妾等不知道这糕点有问题,只是觉得熹贵妃一直与淑贵妃过不去,此番如此,必定是来者不善,故此才不敢吃而已,淑贵妃自幼饱读诗书,想必也是在哪本书上看见的,知道也不足为奇的。” 祥嫔道:“臣妾也是如此,只是熹贵妃自己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想出这种法子来毒害她,她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诬陷淑贵妃,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好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冷笑一声指着祥嫔道:“本宫回宫之后并未与人结怨,唯独与祥嫔你发生过口角,莫非是祥嫔心中不服,要来陷害本宫么?如此说来的确是本宫错怪淑贵妃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我为何要害你,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祥嫔见我这般诬陷她,忙着反驳道,又朝胤禛道“皇上,您就任由着熹贵妃如此愿望淑贵妃与臣妾么?皇上您刚可是亲眼看见她将有毒的糕点递给公主吃的。” 胤祥佯作不理,见了跪了一地的嫔妃倒是没动怒,只是淡淡道:“嗯,朕看到了,朕也看见了熹贵妃如此拦着朕吃着有毒的糕点。”说着扶起了豆蔻道:“朕有些头疼,走,回储秀宫给朕按一按……” 豆蔻有些为难地问道:“皇上,那此时?” 胤禛不以为然道:“嗯,出人命了吗?好像都没事儿,既然都没事儿,那就算了吧!朕没得闲功夫来处理这些后宫琐事儿。” 豆蔻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事情牵扯到两位贵妃,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来,岂不是落人话柄,此后这后宫之中岂不是没规没距了,若是如此这般,臣妾倒是高兴得很,皇上知道臣妾最受不了得这宫中规矩的。” 豆蔻故作柔弱的说道,胤禛不由心中欢喜,用手轻轻挑了挑豆蔻的下颚道:“那就免了你宫中的规矩便是了,后宫虽然无皇后,可是不还有一位德端贵妃么?如今她在后宫之中地位最高,让她处理便是了。” 听到了此处,我与淑贵妃不免都感觉有些问题,不由想到了“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啊?莫非此事是德端贵妃所做么?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让皇上不再信任我与淑贵妃了。 这招高明啊?若是我吃下这个甜点一命呜呼了,那自然淑贵妃难辞其咎,即便我不吃,闹成如今这番模样,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了,要么是我与淑贵妃相互残杀,要么是胤禛对我们失望之极,我们之间本是恩怨的,只要稍微有些星星之火便能燎原,故此别人只需扔个小火星苗子过来,我们能爆发了,胤禛见了我们这般,心中岂会舒服? 胤禛的一句话便轻轻松松地收回了我与熹贵妃的协理后宫之权,佟佳?月宾一句话不言语便将自身地位推向一个难以达到的高度,成为后宫之最啊?上次胤禛提起过宫中缺个皇后,莫非是为了这个? 我与淑贵妃都倒下了,那她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啊?出生名门,又幼年入府,侍奉君侧,除了膝下无子之外,条条都附和啊? 待胤禛与豆蔻走远之后,我与淑贵妃以及后宫众人这才敢起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都对于这般结果很是不满,我们两个都不是傻子,却被人如此利用,还被蒙在鼓中而浑然不知,自然心中有气的。 “姐姐,如此看来,这后宫之中不安分的人,除了你、我还多的旁人啊?”淑贵妃与我心照不宣,一把这种事儿,谁最为得利便谁是幕后主使者,胤禛让她来查,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因为她那边自然早早的就有了一番说辞,如此才能风行雷速,速战速决,让胤禛见识见识她的处事能力与母仪天下的气度与风范。 “妹妹是不安分的人?这个本宫到时不知,不过本宫安分得很,管她谁谁不安分,我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便是了。”心中虽然也有气,却不想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故此匆匆离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皇贵妃掌管后宫 佟佳?月宾,你果真是有几分当年皇后的风范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令人措手不及,次次都命中我的要害,我岂能不与你算算这笔血账? 回到翊坤宫,我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了,脾气如同火般在身体里窜,不发不行,又是打又是砸的,碧痕劝慰我道:“娘娘,您别这样,至少,咱们也没有输的,淑贵妃也没有落到好。” 有人端来了茶,我顺手就砸在地上了,怒道:“若是败在淑贵妃手中,本宫还心服口服呢?可惜她佟佳氏那个丧家之犬、昨日黄花,她何德何能?” 有事儿就躲,没事儿就出来兴风作浪,此时此刻皇上心中必定谁也不愿意相信的,我与淑贵妃竟然蚌鹤相争,让她坐收了这渔翁之利,心中十分不得劲儿了,我狠狠一拳锤在桌上。 道:“当日,本宫答应她,终生不再侵犯,本不想食言,如今她自行死路那也莫怪本宫不守承诺了。” 当夜,皇上册封徳端贵妃为皇贵妃的旨意便晓谕后宫了,次日便举行正式的册封典礼,皇贵妃形同副后,而如今宫中又无皇后,那她便就理所当然地暂行皇后之职了,也就幸亏她膝下无子,不然册封为后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时间朝堂之上似乎又恢复康熙年间的佟半天的盛况,皇上启用了不少佟佳氏的族人,后宫之中似乎也迎来新的气象,未央宫一时门厅雀跃,甚至晨昏定省都成为她佟佳?月宾的专利了。 这日,我与淑贵妃一同前往未央宫,恰好在门口相遇,她只怕比我还要多几分气性,我与佟佳氏一直都不和,从前更是仇深似海,后来我得知我滑胎、不孕等事情并不是她所为,在我最为得势的时刻,承诺她终生不再侵犯。 可是她对淑贵妃与她知遇之恩,两人姐妹相称良久,甄嬛肯定误以为她一心要过太平日子,反倒倍加尊重,如今被人当头喝棒,心中只怕也是恨之入骨,转眼她入宫也有十年的光景,早早不是当日那个天真少女了。 我们争斗多年,知己谈不上,却似乎明白彼此几分,她的身后还跟随着谨妃、祥嫔、谦贵人等等,我身后则是跟随着豆蔻与如贵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特意来恭贺佟佳氏荣升皇贵妃。 入内后,才发现未央宫早已经焕然一新,宫中多年无皇贵妃这个位置,突然封赏下来,皇上自然要为她撑住了门面,赏赐丰厚。 “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妹妹,此时此刻,是不是觉得过往与我争锋相对是个错误呢?”我与她并肩朝内殿走去,我忍不住地问道。 淑贵妃不以为然道:“姐姐,这话说得似乎很心酸啊?虽然皇贵妃的位置旁落她人,本宫心中的确不舒坦,不过只要不是你熹贵妃,本宫都可以接受。” “那妹妹当真是大方的,妹妹绝顶聪明,为何有几笔糊涂账算不明白呢?切莫信错了人,就如同当初你信任安嫔一样,你把她当成知己,她却将你当成踏脚石啊?” 雨涵一直都在玥珊身边伺候,本也以为佟佳氏只求平安,没想到她这次突然大翻身,故此,将心中一点猜疑告知了我,说:“当日襄嫔娘娘被淑贵妃棒杀之前,曾经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还嘲笑她不配后宫第一谋士的称号,其中还提到了端妃娘娘,奴婢当时就有所猜疑,但是始终不认为端妃娘娘是这种人,如今看来端妃娘娘一直都在利用淑贵妃的。” 如此一推断,当日木薯粉一时极有可能是她所谓的,一则可以打压我,二则可以拉拢淑贵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自己的复出找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她长期不在后宫出没,只怕早早就被人遗忘了。 “是啊!这后宫之中,不是利用人,就是被人利用,这一点本宫早早就看透了,莫非熹贵妃经历这么多还没有看明白吗?那么岂不是白白承受了这些事情吗?”她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比我想象中的更为沉得住气。 佟佳氏已经是过半百的女人,加上她本身姿色并不出众,如今虽然不是凤袍加身,却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姿态,众人给她行了大礼,各自都道了恭贺的话,佟佳氏都平和应对,说了几句片面话,如希望后宫一片祥和,大家齐心协力伺候皇上,稳固后宫云云。 她又赏赐了一些贡品给各宫的人,毕竟是在后宫多年的人,礼数无一短缺,和颜悦色,面面俱到,竟然令人看不出她的虚假来,但是无外乎在收买人心罢了。 大家吃了些茶,便各自告辞离去了,佟佳氏朝我与淑贵妃道:“两位妹妹留一留,本宫有话要单独与你们说。” 我与淑贵妃相视一眼,想着她这是要搞什么鬼? “两位妹妹,今日这番场景,心中是否有何遗憾呢?”佟佳氏笑着朝我们问道。 “皇贵妃运筹帷幄,臣妾佩服!”淑贵妃微微颔首说道。 我也附和道:“皇贵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臣妾也十分佩服。” 佟佳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淡淡地笑了声道:“两位妹妹高看本宫了,本宫能够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因为本宫运筹帷幄,也不是本宫在背后耍了什么手段,而是两位妹妹一直针锋相对,让本宫有机可乘,让皇上又想起来后宫之中还有本宫这个人罢了。 想必两位妹妹也明白,皇上把本宫推到皇贵妃的这个位置上,无外乎就是为了压制两位罢了,近来两位妹妹似乎都放肆了,故此,日后本宫希望两位能够和平共处,切勿再生事端,免得让本宫为难。” 我们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情况,更是气愤,竟然让她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我与淑贵妃同声道:“臣妾谨遵皇贵妃教诲。” 而我想我们彼此心中应该都是另外一份心思,皇后死后,后宫三国鼎立的局势被打破,此时佟佳氏顶了皇后的位置,后宫之中又再次形成了三国局势,除非联合另一方,否则不可能战败另一方。 等着我们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我朝淑贵妃说道:“不如我们走一走,虽然我嫁入皇家的日子比你长得多,但是实际上入主后宫的日子,并没有相差多少,这后宫的风景,你与我只怕都未看遍。” 我们打发了身边的人,单独走在宫廷的长廊里,绕过了御花园,沿着御河一路慢慢走着,此时春暖花开,南迁的玄鸟也飞回了北方,时不时盘旋在紫禁城的上空,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道:“你、我相斗多年,佟佳氏势必认为你、我不可能联手,才敢如此张狂?不知这次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淑贵妃良久未言语,之后挑嘴笑了声道:“本宫入宫十年,在外人看来承蒙盛宠,经久不衰,从贵人到贵妃步步高升,有幸三次受孕,还生来一对罕见的龙凤胎,第一次受孕,不幸被奸人所害,胎死腹中,历经生死,受尽苦楚才生下龙凤胎,小阿哥又不得抚养成人,第三次受孕又被亲近之人毒害,如今身边只有肃菲一女可承欢膝下。 皇上待本宫的情,真也好,假也好,本宫已经无所谓了,长了这张脸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既然本宫留不住皇上的心,那么本宫就留住皇上的人,若是本宫连皇上的人都留不住,那么本宫就留住皇上的权势。 因为只有留住某些东西,才能保证本宫宫外的亲人步步高升,荣光万里,才能保住本宫在意的人、在意本宫的人在这深宫之中安安稳稳,你、我旧恨未了,又添新仇,若要联手?怕是不成? 佟佳氏与本宫多少有些情分?即便今日她算计了本宫,本宫也未必要除去她,如今局势,本宫若是对你穷追猛打,必定会失去皇上的信任,本宫不想,也不能,今日你与本宫所言,本宫会当作没有听到。 不过若是你要对付皇贵妃,本宫会坐视不理,皇贵妃虽然目前形同副后,却并未有副后的权利与能力,要铲除她,就要趁早,转眼春去夏来,皇上多年未选秀,后宫子嗣单薄,今年未必就不选了,只要她能够找到一颗合适的棋子,也许就有可能会翻盘。 本宫与她有交情,她也未必能够独木支撑,若是待本宫咽下了心口这口气,决定与她联手来对抗你,怕那时你与宝亲王都无翻身能力,熹贵妃要动手可就要趁早啊!” 说着便转身离去了,槿汐与浣碧已经准备好了轿子,她走上之后便离去了,豆蔻锦瑟、碧痕灵芸也过来迎我。 看来与她联手的确是不大可能的,豆蔻瞧着淑贵妃离去的轿子,很是仇视地瞧了眼,问我道:“夫人,我们是否可以先联合皇贵妃除去淑贵妃,相比之下淑贵妃更难对付,我们必须找人帮忙。” 我说:“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你要明白皇上的意思,有皇贵妃在,我们谁也动不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冷公主复仇心起 佟佳氏没说错,皇上就是这个意思的,他不希望我们针锋相对,故此封了个皇贵妃凌驾在我们之上,若是我们再做什么的话,彼此都会失去信任,到时候形势会更为难堪。 转眼就是雍正十年五月,玥珊十岁的生日,佟佳月宾特意吩咐大肆操办,一方面玥珊本就是她的心肝宝贝,二则她想要借用此事来以正她皇贵妃的名分,同时她知道皇上素来喜爱女儿,要借用此事来讨皇上的欢心。 的确如此,宫中许久没有高兴的事情,皇上如今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不再过多的管理朝堂之事,在外有果亲王可帮衬,在内甄嬛可替他拿不少注意,他倒是乐得清闲,豆蔻与谦贵人依旧很是得宠。 难得宫中有件喜事儿,故此他也很是重视,我向来也是疼爱玥珊,想着转眼她也都这么大了,想着过个两三年便将她嫁出皇宫,以了结我的心愿,免得她整日在宫廷之中不高兴,性子越发的冷淡、冷漠。 不说旁人,就连佟佳月宾,她也未必亲近,自然,与旁人相比,她们母子自然要更为亲密一些的。 我命准备了一些女子物品作为生辰贺礼,如发钗、簪花、服饰、胭脂水粉等等,皇贵妃特意邀请了各位王爷福晋、皇子皇媳等等皇家之人赴宴,大到宴席场地布置、鼓瑟笙箫,歌舞表演,小到桌椅碗筷,面面俱到,无一纰漏。 席间数十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红色肚兜、画着喜庆的妆容,手中拿着蒲扇,跳着“福娃送喜”的舞蹈,个个都如同精灵般的可爱可亲,很是讨人喜欢,皇上夸耀道:“宫中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皇贵妃懂得安排。” 佟佳月宾道:“皇上高兴就好,臣妾只是觉得宫中许久没有朝气了。”说着佟佳月宾哀求道:“皇上,臣妾认为珊珊的性子太过冷淡了,可能是因为没有同年的伴侣,臣妾想要挑选几个同年的官家女子入宫为公主伴读,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后很是赞成道:“朕这些年忙着处理国家大事儿,倒是没想到这个,那皇贵妃就看着办吧!” 佟佳月宾很是欣慰道:“那臣妾都私下做主了,臣妾有两个内侄女儿,臣妾也想着一并接进宫来。” 皇上并未反对,据我所知,佟佳氏并没有与玥珊同年的少女,反倒是有几个豆蔻年华可出嫁配许的女子,如此看来,她这是变着样的为皇上推荐新人,如此比选秀更为直接一些,又能够防止旁人送人进宫,倒是一个好理由的。 当年的文绣不就是因为进宫给文鸢收拾遗物而意外承宠,然后直接被封为贵人的么? 突然席间听见了女子抽泣的声音,大家随着抽泣声,将目光锁定在公主贴身侍女雨涵的身上,皇贵妃不大高兴地说道:“公主生辰的好日子,你这丫头哭什么?还不快下去。” 雨涵却并未听话,反倒是走到了宫殿中央,跪下道:“皇上,孩子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受苦日,奴婢惦念旧主,故此忍不住的抽泣,冒犯圣颜,还请皇上恕罪。” 雨涵提到了襄嫔,玥珊那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冷冰冰地坐在自己席位上,无动于衷,皇贵妃一听便不由动气起来喝道:“大胆,欢喜的日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做什么?还不快下去,若是坏了皇上的兴致,你有几个脑袋?” 雨涵并未听话,反倒是哭得更加厉害,哀求道:“皇上,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是奴婢真心为襄嫔娘娘不值得,襄嫔娘娘再大的不是,好歹也为皇上生下了公主,实在不该得此报应,当日淑贵妃娘娘将主子棒杀至死,手段极其残忍,主子承受万千疾苦而死,难道还不够赎她的罪过吗?还请皇上看到公主的份上给主子一个名分?” 听到此处皇贵妃更是震怒了,喝道:“不长眼的贱婢,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也敢说这些话?来人,给本宫把她拖下去。” 襄嫔固然有错,被甄嬛棒杀这个结局的确太过凄惨了,何况因为甄嬛陷害她以巫蛊之术咒诅她,而被废黜封号,挫骨扬灰,莫说名分,即便连尸骨都无存了。 不等皇上言语,宫外便进来几个侍卫要拖雨涵出去,皇贵妃道:“这贱婢扰乱公主的生辰宴席,罪该万死,来人,给本宫掌嘴五十,以示警讯,看宫中还有谁敢胡言乱语?” 顿时整个宴会就被打乱了,雨涵在宫殿内是哭天抢地的,喊道:“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此时玥珊冷冷道:“姑姑所言,正是女儿所想,母妃娘娘,还请息怒。” 皇上听见玥珊冷冷的语言,心中只怕也有所不忍,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下,雨涵哀求道:“皇上,奴婢伺候主子多年,主子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也绝没有用巫蛊之术谋害淑贵妃的,当日主子因为犯错被封宫,淑贵妃娘娘就来钟粹宫搜查,主子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淑贵妃娘娘给棒杀了,求皇上恩典,还主子公道。” 襄嫔的死,本就是皇上秘密下药处死,不料后期被我所利用,甄嬛认为她要伤害小阿哥,故此雷霆震怒,一气之下将她给棒杀了,皇上此时听见雨涵说襄嫔死得冤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嗯,难得你这个奴才还对主子一片衷心,琴默固然有错,却为朕生了个公主,不该让她这般无名无份。” 他朝皇贵妃道:“赐她一个懋字,给予一个嫔位吧!” 一时佟佳月宾脸色有点难堪,不过依旧赔笑道:“臣妾知道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过去了,此时玥珊清冷的声音道:“既然皇阿玛为儿臣的额娘平反,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当日的巫蛊之术子虚乌有,而是有人设计陷害呢?儿臣还请皇阿玛还额娘清白,不然儿臣不敢让额娘接受封号。” 顿时,皇上有些为难,朝淑贵妃看了一眼,淑贵妃微微笑了声,道:“五公主今儿生辰,有很多话本宫本不想说,不过公主提起此事,那么本宫也只好告诉公主了,当年本宫时常感觉到心口痛,太医又查不出是何缘故,却偏偏在钟粹宫搜出写着本宫生辰八字的布偶娃娃来?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抵赖的,今儿竟然皇上宽宏大量,看在公主的份上,不再追究罪过,反倒赐予封号,让其死后哀荣,公主又何必推辞呢?” 不等玥珊说话,雨涵便指着淑贵妃道:“不,我家主子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是你陷害我家主子。” 淑贵妃挑嘴一笑道:“陷害?证据呢?莫不是由你这个卑贱的丫头在此胡言乱语几句,就能够颠倒是非不成?你作为公主近身伺候的姑姑,不虚心教导公主,反倒在此处旧事重提,挑拨是非,有何居心啊?” “就算我家主子真心做过对不起淑贵妃您的事情?皇上赐了毒酒、匕首、白巾,命其自缢,淑贵妃你为何心狠手辣,要棒杀于她?”雨涵很是不甘地说道。 此时玥珊冷冷道:“姑姑闭嘴!若是确有其事,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便是犯了大罪,必有一死,既然必有一死,又何必在意如何死呢?休得多言了。” 雨涵这才闭上了嘴巴,乖乖地回归到了玥珊的席位后,玥珊起身微微俯身朝皇上与皇贵妃道:“因为女儿的事情让皇阿玛与母妃娘娘烦忧了,还请皇阿玛跟母妃看在雨涵姑姑对旧主一片忠心的份上,不予计较。” 话音刚刚落下,淑贵妃便道:“不予计较?公主这话未免说得太过轻松,这贱婢在众人面前对本宫如此指责,公主一句不予计较,让本宫颜面何存?” 转而淑贵妃又朝皇上问道:“皇上,您该不会让这个小小奴人就这样指责臣妾吧!” 玥珊怕是也不想让皇上为难道:“儿臣身边奴人胡言乱语,得罪了淑贵妃娘娘,都是玥珊教导无方,玥珊愿意代替她受罚,还请淑贵妃处置。” 雨涵如此大不敬,重则赐死,轻则怕是也要断送半条命,玥珊如此,也是无奈之举了,皇贵妃道:“这奴才的错,怎能让公主来承受呢?淑贵妃,一个宫女胡说八道了几句,你莫要计较,本宫责罚她到暴室劳累,你可能消气?” 淑贵妃道:“皇贵妃是后宫之主,臣妾听皇贵妃的。” 我暗中感叹,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雨涵敢如此做,从未想过要活着,玥珊听后冷冷一笑,朝佟佳月宾行了一礼道:“多谢母妃娘娘。” 随之朝皇上行礼道:“皇阿玛,儿臣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等皇上应许,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很明显的生气了,好好地一个宴席被如此一闹,想必谁心中不舒服,皇上也毫无兴致了,便道:“朕也乏了,散了吧!” 众人便散了,不等我离去,我就听见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佟佳月宾气急败坏地喝道:“雨涵这个贱婢,今天是什么场合?敢提起曹琴默这个贱人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连消带打三连杀 1 我估计她是气得不轻的,淑贵妃只怕也气得不浅,急匆匆地坐着轿子离去了。 利用玥珊,我从前从未想过,但是眼下时局,我也不能不如此做?此时皇上膝下只有玥珊与肃菲两个公主承欢膝下,自然都是心肝宝贝,何况看到玥珊,只怕心中也有一丝丝都悔意,自然不会计较的。 一旦给予了曹琴默位份,佟佳月宾这个养母自然心中不痛快,扯出当年甄嬛棒杀曹琴默的事情来,想必皇上心中也会责怪淑贵妃心肠太狠。 当夜里,便传闻雨涵死于暴室的事情,玥珊得知之后,很是伤心,一日一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大有一种要饿死自己的节奏,佟佳月宾怎么哄也哄不好,皇上也是着急上火,追究责任来,佟佳月宾与甄嬛都无言以对。 暴室的管事说:“雨涵见了暴室内的环境,还未开始劳作呢,就一头撞死在宫柱上,皇贵妃娘娘特意交代,雨涵是公主近亲之人,不过是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命奴才好生照顾的。” 宫廷之内因为死了奴才而如此兴师动众的还是第一次,佟佳月宾实在无奈,便派人来请我,我去探望玥珊的时候,她就不言不语地坐在自己房内的榻上,安慰道:“公主不必太过伤心,虽然雨涵姑姑不在了,但是你身边多的是照顾的人。” 玥珊见了是我,这才开口说话道:“姑姑不久前与我提起,家中双亲年迈,病痛缠身,哥哥嫂嫂又不孝顺,她很想念家中的双亲,说想要央求母妃提前放她出宫,是我,是我舍不得她,求她不要离开我。早知道她有今日,我便不该留她的,反倒把她的性命给留下了。” 说着便是泪水连连,我很心疼道:“雨涵的死,的确与人无尤,她冒犯淑贵妃被惩治也是应该的,不过若说淑贵妃暗中使坏,也不大可能,淑贵妃何等地位,怎么会跟一个宫女计较呢?皇贵妃还特意暗中打个招呼,让暴室的人要好好照顾她,本宫猜想,是雨涵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过,担心有人会秋后算账,担心有人会危害公主,故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宫女最大的悲哀就是自己辞别双亲入宫,少有的俸禄都寄回家给哥哥嫂嫂,让他们代为赡养,偏生这哥嫂又不孝顺,本来此事我早早就知道的,只是雨涵本就是我的人,我不想告诉她,免得她整日里惦记着家中父母,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公主。 为了对付佟佳月宾,我不得不如此,便将她家中父母寄过来的家书给了她,她无能出宫,便只能仪仗我了,我答应她,必定会派人替她照顾双亲,也会好生照顾公主,只要能够拉下佟佳月宾与淑贵妃,她的死是值得的。 当然我知道,这并不能拉下佟佳月宾与淑贵妃,但是总能够让她痛一痛的,待她抚养多年的女儿内心憎恨甄嬛的时刻,若是她再偏向甄嬛,那公主也会憎恨她的,到时候她为了得到公主的心,自然会拉拢我来对付甄嬛的。 既然我跟甄嬛不能联手,那就只能我跟佟佳月宾联手去对付她了。 公主哭得更为厉害道:“那么更是我害死了她,我竟然让他在皇阿玛面前说出那番话来,当日若不是我纵容她说了第一句,她自然就不敢说第二句了?是我,我好生无能啊?” 看着她泪如雨下,我也很是心疼,将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公主,人死不能复生,哭是没得用处的,淑贵妃在宫中党羽众多,势力庞大,又深得你皇阿玛喜欢,莫说她当年杀你额娘有根有据,即便真的是诬陷,你也奈何不了她,故此,你只需要好生保重自己,看着她风光到此时?别的切勿多想。” 玥珊只是哭,不再讲话了,哎,看着她如此难过,我内心也很是不好受。 与她见过面之后,佟佳月宾也请我言语,她因为玥珊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的,脸色很是不好,朝我道:“宫中敢说这些事情的,除了你,本宫也想不到旁人,本宫明白,你如此做,也不过是想要让本宫与淑贵妃为敌而已, 本宫知道,如此公主心中痛恨甄嬛至死,本宫若是稍稍维护她一点,公主怕是连本宫这个母妃都不认了,罢了,罢了……”她急急摆了摆手,此时此刻,能够给予她慰藉的也只有玥珊了,若是自己抚养多年的女儿与她反目成仇,怕是她也承受不住了。 她道:“本宫已是半百之人,争这些无畏的作甚,此时皇上即将甲子年华,膝下只有四阿哥与五阿哥两个皇子,五阿哥又体弱多病,怕是不能承担大任,以本宫之见,太子之位迟早都是弘历的。” “皇贵妃这话怕是未必,皇上对弘历并未有多少疼爱?” “当年皇考对皇上也没有多少疼爱?到头来那么多的皇子里,他老人家还不是挑中了皇上?何况此时皇上膝下子嗣并不多,皇上何许人也,怎么将江山交给五阿哥那个病秧子手中呢?” 我道:“皇上如今也不过五十有六,不按多了算,即便就按皇考的年纪,活到六十有九,也还有十几年,膝下总还会有其他皇子的。” “大清已经有了两个少年皇帝,其中辛酸苦辣只怕皇上心中明白,大清可以再出一个少年皇上,却未必再有一个孝庄太后来辅佐?你已知道当年害你滑胎不孕乃是皇后命人调配的欢宜香,并非我所谓,而我却的确被你害得终生不孕,如此算起来终究还是你欠我的,但是如今我也讨不回来了,我愿与你联手对付淑贵妃,但是,我要皇后的位置,待皇上百年之后,弘历继承大统,你也会是圣母皇太后,你并不是吃亏,到时,我有着母后皇太后的位置,也可保我佟佳氏世代荣耀,各有所得。” 皇后?皇上还会立后吗?若是想立,此时封的就不是皇贵妃了。 她痴痴一笑道:“我生来就肩负着家族使命,陪王伴驾,是命中注定的,当日阿玛问我是愿意为五阿哥的嫡福晋,还是愿意为四阿哥的侧福晋?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这个选择? 想当年五阿哥对我一见钟情,我却认为他为人太过敦厚,才华逊色,宁可四阿哥府中妾,不愿为他府中妻,让他难过了许久许久,原本有着一起长大的情谊,从此便是相逢如路人。 皇上待我从未有过一丝真情,我于他不过是拉拢佟佳氏的一颗棋子,有用时则用,无用时则弃,不仅仅他如此,我的家族也是如此,得宠时便是儿女,不得宠时便是罪人,春风得意时,便走得近,一失宠便走得远。 本宫早早就不信这世间还有什么情谊了,唯独珊珊,让我知道了做额娘的滋味,我不忍、实在不忍失去她。” 若非我滑胎的事情,我与佟佳月宾果真是没什么恩怨的,所有的恩怨都是从那件事情开始的,我叹息一声道:“听你这般说,我倒是感谢皇上在我失宠之时,杀干净了年家的人,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你一样的感受,即便父兄不遗弃我,府中的嫂嫂们、侄儿晚辈们是否还会与我来往呢?” 我感叹怕是不会的,佟佳月宾道:“甄嬛与我好歹也相交一场,我不忍要她性命,我与你联手可以,除了皇后的位置,我还要你答应我保住她的性命。” 她带着护甲的手忍不住地抓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似乎下定了决定,我笑道:“皇贵妃,似乎已经有了计策?” 佟佳月宾微微牵唇一笑道:“自古以来,成也萧何败萧何,淑贵妃有着纯元皇后的容貌、有着无以伦比的智慧,不仅仅会处理后宫事宜,更是会处理国家大事儿……”。 不久之后朝堂之上有人弹劾淑贵妃暗自批阅奏章的事情,不过皇上说:“淑贵妃并未批阅奏章,只是朕近日右手不幸扭着,淑贵妃在旁伺候,代笔而已。”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那么朝廷大臣也不敢说三道四了。 佟佳月宾便对皇上进言道:“皇上,臣妾明白您的心意,但是此等事情向来被历朝历代忌讳,皇上若是真心疼爱淑贵妃,便不能如此让她担此虚名。” 皇上也认为很是在理,便道:“的确是朕考虑不周了,不过淑贵妃聪慧的确给朕提出不少好主意的,虽然女子干政于理不合,不过淑贵妃作为朕的妻妾为朕分忧的心倒是没错的。” 淑贵妃微微有些委屈道:“皇上能够体谅臣妾,是臣妾的幸运。” 此事便被如此轻松遮掩过去,我与佟佳月宾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袒护甄嬛,不得不再想他法,佟佳月宾道:“本以为介于朝堂的压力,皇上少说会远着她一点,如今看来,皇上是有心放纵的。” 若是换个人,别说真心干政,就算没有干政,背上这样的罪名,只怕也会失宠的,佟佳月宾道:“我与淑贵妃相交多年,深知她聪明伶俐,见识不凡,要对付她区区一招是不成。” 第三百八十章 连消带打三连杀 2 当日,宫中出现了一只疯掉的狼狗,在宫中四处乱窜,佟佳月宾命人宫中侍卫追赶,一路就追到了永寿宫,正大光明地搜查了永寿宫,却在瑾汐居住的房间里,搜出一个绣着露水鸳鸯的荷包,与一条男人的汉巾。 瑾汐年岁也不小了,按着年纪她早该出宫婚配,不过她错过25岁出宫的机会,便再不会有机会了,终生都只能在宫中伺候主子,淑贵妃痛心疾首道:“瑾汐,本宫一直都很倚重你,你怎么能够在屋内藏这些东西?你丢自己的脸无所谓,何至于将本宫的脸也丢得这一塌糊涂?” 瑾汐只是哭哭啼啼的连一句辨别反驳的话都未说,因为疯掉的狼狗最终跑进来永寿宫,故此除了我与佟佳月宾吩咐侍卫搜宫外,其他宫的人或是来看热闹,或是关怀淑贵妃,统统都来到了永寿宫。 谨妃看见淑贵妃气急败坏的指责瑾汐劝慰道:“嬛儿,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刻,你理应振作起来,将事情查个一清二白,不然若是令人冤了,该如何是好?” 淑贵妃道:“冤枉?那她为何不喊冤?枉费本宫对她这般好,竟然说出这种事情来令本宫蒙羞,好歹也是着宫中的老人了,竟然公然违背宫规,本宫协理皇贵妃处理后宫事宜,结果连自己宫中的人都管不住,你让我本宫情何以堪啊?” 甄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逼真得很,佟佳月宾也道:“既然是淑贵妃倚重之人,以本宫之见,还是请瑾汐说出这些物品的主人是谁?本宫可做主为瑾汐指婚,如此也算是遮掩了这桩丑闻,保住淑贵妃的名声,以免被后宫众人给看低了。” 那汗巾是我命侍卫在搜宫的时候放进去的,不过那荷包倒是确有其事,又不见瑾汐反驳,我猜想这是歪打正着了,便冷冷道:“皇贵妃,宫中这种事情怕是不能助长,若是宫中的宫女都如法炮制,这后宫之中还有没有王法?依臣妾之见,应该以此事立个榜样,让宫中的宫女以此为戒。” 佟佳月宾问我道:“那熹贵妃的意思是如何处置?” “自然是先找出奸夫来?按法处置,宫女与男人通奸,理应赐死。”我狠狠地说道。 瑾汐只是跪着哭哭啼啼,并不言语,淑贵妃气得额头都青红了,我转口道:“自然,瑾汐伺候淑贵妃多年,本宫也不好做处置,不如就由淑贵妃来处置好了?” 淑贵妃喝道:“瑾汐,你伺候本宫多年,只要你说出奸夫是何人,本宫可以求皇上与皇贵妃饶你一命,如若不然,莫怪本宫不念主仆情分?” 瑾汐哭诉道:“主子,奴婢一人死即可,何必再连累旁人?主子要将奴婢赐死,奴婢也绝无怨言的。” “好一个忠仆,瑾汐,本宫与你也算是就相识了,平常本宫见你为人处事都是极其稳重,不料却做出此等龌龊事儿来?就连是小猫小狗都有求生的意识,出事之后,你却一心求死,本宫不得不怀疑,这汗巾与荷包是否是你的物品,还是说你是为她人受过呢?” 我冷冷问道,瑾汐一听见我这话,立刻承担道:“此事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与人无忧,奴婢做出这等事情,不敢苟活,只求速死。”说着重重地朝淑贵妃磕了个头,随之就有撞墙自杀的意愿。 谨妃连忙命人拦住,道:“瑾汐姑姑,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若是不招,旁人只会认为淑贵妃教导无妨,你若一死,旁人反倒会认为你为了维护谁而一死了之,更是让淑贵妃陷入困境,本宫劝你还是说出这物品主人是谁为好?不然就陷淑贵妃于不义。” 淑贵妃也很是为难地道:“都是本宫的疏忽,本宫真是个睁眼瞎,竟然连宫内有人有了此等心都察觉不到,若不是这次宫中狼狗作恶,本宫只怕还要被这贱婢蒙蔽在鼓中。”说着也是哭哭啼啼的,扶着浣碧的手朝她的闺房走去,道:“此事,本宫不管了,皇贵妃与熹贵妃处置吧!本宫是她的主人,不便多说。” 她喝道:“永寿宫的人都给本宫听着,在皇贵妃查明事实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永寿宫,本宫底下的人出了此等事情,若是不能查出个一二三来,本宫再无颜面见人。” 淑贵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对外封锁了永寿宫,并表明真相未出之前,永寿宫的任何人不准踏入一步,这些年她被封宫不是一次,但是自己给自己封宫还是第一次的。 佟佳月宾顺势道:“既然淑贵妃如此深明大义,那么本宫也只好依法办事了,来人呐,将瑾汐送入慎刑司,想必那里的精奇嬷嬷们有的是法子让她招供的,不将这个人找出来,便连淑贵妃的清白都保不住了。” 我想着,瑾汐跟随她那么多年,如今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舍军保帅,看来人都是自私的。 然而瑾汐还未被送慎刑司,外面便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不等皇上进来,就见苏培盛跪倒在地,道:“求各位主子开恩,奴才与瑾汐只是深宫孤苦,彼此作伴,有个牵念罢了,并未有违背宫规之处。” 苏培盛就好像一阵及时雨般的出现,若是宫女偷汉子,那必定是死罪,若是与太监对食,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何况,那个太监还是伺候皇上多年的人,我与佟佳月宾相视一眼,心如明镜,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皇上。 让他来裁决,皇上悠悠道:“哎,朕倒是忽略了这件事情?想来苏培盛时常陪着朕出入在永寿宫,与瑾汐多有接触,一来二往有了情愫,宫中宫女太监也都是人,古来便有对食一说,既然他们情投意合,朕便成全了你们。” 淑贵妃不依道:“皇上,不成,瑾汐与苏公公有没有情愫,臣妾不管,如今皇贵妃掌管后宫事宜,自有她来处分,但是瑾汐竟然隐瞒臣妾,蒙蔽臣妾,险些害得臣妾名誉不保,也害得皇上名誉不保,不能就这样饶了她。” 皇上听后笑道:“那的确是不该的,这种事情,既然有先例,理该先跟主子说嘛,凡事走在明面上,便没有了这么多的误会,那朕就罚你们两各自半年俸禄如何?” 瑾汐与苏培盛连连道谢道:“谢皇上隆恩。”瑾汐又与淑贵妃请罪道:“奴婢自小孤苦无依,承蒙天恩入了雍王府,随后跟随皇上与后宫主子们一同入了后宫,再伺候主子您,是奴婢此生的造化,只是年岁越大,越是觉得孤寂,苏公公与奴婢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只是想要个牵念罢了,如此也可以继续伺候主子,只是不想让主子为难,才没言语,不料今日竟然出了此等事情。” 皇上向来就宠爱淑贵妃,既然是这个结局,也无人再敢说什么,第一招是借用朝堂之力,削减其势力,第二招是为了剪其羽翼,然而都未成功。 佟佳月宾与我道:“淑贵妃向来聪慧,虽然皇上未怪罪她批阅奏章干政之罪,但是很明显,近来朝堂之上,她与谨妃的族人并不得重用了;既然从她的宫殿里搜出男人的物品来了,那么整个宫殿就是不干不净的,苏培盛能够挡住第一回,怎么挡这个第二回呢?” 我猜测道:“莫非皇贵妃是想要……”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宫嫔与其他男人有染,当日的莹贵人与弘时,后来被挫骨扬灰的皇太后都是败在这个上面,我道:“皇贵妃不是要为她留住性命吗?如此一来,怕是……”。 “本宫已经连着算计她两次,若是再顾忌她的性命,手下留情,等着她回过味儿来必定置本宫于死地。”她朝我道:“还请熹贵妃你明日月圆之夜三更时分想办法将皇上带来畅音阁来,本宫要将淑贵妃引出永寿宫,给她按上不贞的罪名。” 我觉得此计极为恶毒,更是好奇她又有何法子? 我诧异道:“半夜三更,皇贵妃如何引淑贵妃出永寿宫呢?而且还需要单独一人。” 佟佳月宾道:“本宫本不想走这一条路,但是形势所逼也不得不走了,你可还记得淑贵妃欠了某人一个人情,若是此人相邀,她必定会夜里相会的。” “果亲王?”我猜测道,当年果亲王为了救小阿哥愣是将腰给闪了,这份人情只怕甄嬛还是要还一还的。 佟佳月宾点了点头道:“果亲王是皇上目前最器重的弟弟,他若是说有要事相商,淑贵妃必定以为是国家大事儿,自然不会顾虑太多。” === 从前月圆之夜,皇上向来留宿在景仁宫,后来皇后辞世之后,景仁宫也烧了一半,他多半就留在养心殿,也不会召嫔妃侍寝,算是他在缅怀皇后了,故此,这月圆之夜的半夜三更怕是唯有我能够有这个能力,让皇上移驾畅音阁。 当日我事先派人去留意过畅音阁的地形,此处是宫中宴请时听戏的地方,有个大大的舞台,另外还有两旁阁楼可居高临下的观看戏台,视觉效果非常之好,若是情人幽会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彼此算计,各怀鬼胎 1 最重要的是此处不属于后宫范畴,却又在后宫境界内的地方,故此偶尔有男子进入也不为稀奇,可见佟佳月宾选择此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碧痕将地形分析之后禀告道:“娘娘,您看,此处是畅音阁的舞台,面朝南方,上舞台的右边是戏子们入场的路线,里间是戏子们更换戏服的地方,除非有戏要唱,不然此处就是空着的,用于男女偷情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在对面阁楼的位置,却可以将此处看得是清清楚楚,若是有人来此处,在此可以一目了然,到时候娘娘想办法让皇上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这里,必定能够看个仔仔细细。奴婢还特意去钦天司咨询过,明日将会是明月当空,繁星璀璨,而这个阁楼观星赏月再合适不过了。” 我听着点了点,淑贵妃不是常人,她的能力与智慧我已经见识过许多次,既然要捉她,那一定要有十成把握,不然必定是功败垂成。 我与豆蔻、锦瑟合计过之后,还特意去了一趟未央宫,佟佳月宾写了书信一封,递给我看,问答:“这笔迹与皇上的笔记相比如何?” 我惊讶道:“没想到皇贵妃的字体与皇上的字体如出一辙?” 佟佳月宾道:“本宫自幼便模仿皇上的笔记,只是他从不知晓罢了,要骗出淑贵妃不难,让果亲王深夜入宫倒是难事儿?淑贵妃怕是没得这个本领,唯独皇上可以。” “可是既然有信,到时候他不是有证据了,反倒能够反咬我们一口?” 佟佳月宾笑了笑道:“这墨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时辰一到字体便会自动消失,何况,我本意只想要捉淑贵妃的,果亲王到时候拿着一张空白的纸说自己是皇上密诏,皇上只怕会念及兄弟之情,甘愿放他一马,果亲王与我们无怨无仇,没必要拖他下水,但是淑贵妃怕就是百口莫辩了。到时候即便皇上不要她的性命,她也无法在后宫之中作威作福了,届时在用她对付皇后的法子,随意查一查,随意按一个罪名,是冷宫也好,是封宫也罢,此生此世,冠上了不贞的名声,怕是终生也无法翻身的。” 我觉得她说得很是道理,看来的确为了对付她而绞尽脑子,费尽心机的。 当夜,我并未去养心殿,而是让豆蔻去的,正是以观星赏月为借口,一则我并不是十分信任佟佳月宾,她说让我去,我便偏偏不能去,二则豆蔻虽然不如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怕是不能让皇上在月圆之夜出养心殿,更是不能让皇上三更半夜陪着她去畅音阁。 故此我命她穿着我年轻时最爱穿的衣服,她又武艺高强,避过侍卫与太监的视线,到养心殿内并不费劲,我赠送给她两支特质的发钗,发钗上想着夜明珠与荧光粉,能够在黑夜内闪闪发光,我让她佩戴此发钗在养心殿皇上休憩屋内窗口对面的屋檐上起舞。 到时候胤禛必定能够看见,瞧见是我平常爱穿的装束只怕已经放下三分戒备,若是再见是豆蔻的妙曼舞姿,想必会十分有兴致,再让豆蔻以想要对明月许愿的借口,让他单独陪同她去畅音阁。 皇上的性情虽然难以琢磨,但是他更喜欢琢磨别人,豆蔻如此惊艳登场,他必定别无心思了,深夜里偷偷观月,他肯定会感觉刺激,自然会去的。 我则是在翊坤宫内等待消息,一更过去了,深宫静似水,二更过去了,深宫更是寂静如风,三更、三更,心心念念的三更来了,我听见打更的声音,耳朵都竖起来了,急忙站在了窗前等待动静,却就在这一刻,我看见一道火光划破了黑夜的黑暗与寂静。 而那火光坠落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畅音阁,火光刚刚落下,立即后宫之内便是一阵喧哗,敲锣声、打鼓声、呐喊声,动静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远远地我听见有人喊道:“来人呐,护驾,有刺客……”。 “刺客?”我很是惊讶,忙派人出去打探情况,稍后一伙儿,便有人很是焦急地跑进了翊坤宫禀告道:“贵妃娘娘大事不好,畅音阁出现了刺客,谁料到皇上竟然三更半夜出现在畅音阁内?”。 我一听不由心慌起来,问道:“还有别的动静没有?有没有皇贵妃跟淑贵妃的消息?” “奴才跟着前往畅音阁救驾的侍卫去了畅音阁,别处的消息还不知道呢?” 不等一伙儿,又有人来道:“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五公主、她、她……”。 “五公主怎么啦?”这跟玥珊有什么关系? “五公主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凤鸣轩外,而且被一个醉酒的侍卫给非礼了,淑贵妃听见宫中动静,路过凤鸣轩外,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什么?”我只感觉心中一紧,我的天哪,玥珊才九岁罢了?非礼?这该死的? “娘娘,倚梅园发现有男女私会,被皇贵妃抓了个正着。”过了一伙儿又有人来禀告,这可真是个多事之夜啊? 我也顾不上许多了,急忙命人传了轿子,到了凤鸣轩,此时因为出现了事故,凤鸣轩也是灯火通明了,淑贵妃怕是顾不上此处,故此只是拍了侍卫把守着,瞧见是我也不敢拦着。 里面正是大喊大叫地传来:“公主,公主……”的喊声。 我更是心慌,进入玥珊的卧室一瞧,只见一群奴仆跪倒在地,跪跪拜拜的,雨涵死后,玥珊身边本就没有亲近的人,为首的是名为黛墨的姑姑,她跪地道:“公主,求求您说说话吧!淑贵妃娘娘有命,若是不能说出公主三更半夜跑到凤鸣轩外的理由,奴婢等一个也活不成的,公主饶命啊?” 只见玥珊面无神色抱着自己的羸瘦的身体坐在她的床上,显得很是无助,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跪着的奴仆们见了我来了,急忙哀求道:“熹贵妃娘娘,救命啊,救命啊!” 我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黛墨道:“回禀熹贵妃娘娘,今夜了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到了凤鸣轩外,有个守夜的侍卫喝多了酒,竟然……”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黛墨的话音还未落下,玥珊就咆哮了起来,她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突然如此大发雷霆,别说是这些奴仆们,就连我都吓了一跳,黛墨便不敢多言了。 我喝道:“全都给本宫滚出去。”一干奴仆便都颤颤巍巍地离去了。 我走近玥珊,小心翼翼地问道:“珊珊,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玥珊见人都离去,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似乎也忍耐不住了,靠在我的怀中哭泣起来道:“儿臣半夜醒来好似听见额娘的声音,一时好奇便离开了房间,儿臣又好似看见了额娘的背影,在宫灯里能够看见她的衣裳,便跟着那个背影到了凤鸣轩外,谁知道……”。 说着哭得更凶了,我知道今夜的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我庆幸没有完全相信佟佳月宾,不然肯定死得很惨,那么在倚梅园发现有男女私会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知道了,她的计策不仅仅是为了捉淑贵妃也是为了要捉我,她让我将皇上骗到畅音阁去,如今畅音阁却遭遇了刺激袭击,也不知道豆蔻与皇上目前如何? 而她自己却倚梅园等候,她邀淑贵妃是去倚梅园而不是畅音阁,她要在一夜之内将我们两个全部拿下。 我安慰着玥珊道:“珊珊别怕,没事儿的。” 次日,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畅音阁并未有刺客,而是一颗流星坠落,刚落就砸在我们预计让胤禛看月亮的地方,若非豆蔻眼疾手快,又有武功在情急之下狠狠地将胤禛一推,挡在了他的面前,这才让胤禛毫发无损。 而她自身却被那团明火给灼伤了,皇上后半夜送她到了丽景轩,而佟佳月宾在倚梅园捉到的男女,男人是果亲王,女人则是谦贵人,果亲王深夜出现在宫中,便很是奇怪了,而谦贵人出现倚梅园更为奇怪的。 一天夜里发生了三件大事儿,不得不说,他们两个都没有少作功夫,确认豆蔻没有什么事儿外,皇上便开始审理另外的两件事情了,相比之下,果亲王与谦贵人深夜私会的事情更为重要点。 谦贵人哭哭啼啼都道:“皇上,臣妾好怕,好怕……”皇上素来很是怜爱她,此时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怜惜得很。 皇上问道:“谦贵人,你三更半夜跑到倚梅园去做什么?” 谦贵人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只是哭着说道:“臣妾、臣妾冤枉,臣妾与果亲王连见面的机会都少,怎会私会呢?在倚梅园内与果亲王相遇纯属巧合的。” 淑贵妃听后便道:“皇上,是臣妾让她去倚梅园的。” 皇上疑惑地瞧了她一眼,淑贵妃解释道:“臣妾等都知道,皇上圆月之夜不会召妃嫔侍寝,臣妾夜里无眠便约了眉姐姐跟谦贵人、祥嫔到了永寿宫聊天,打发打发时光,我们一起玩了花牌,谦贵人输了,臣妾就想着戏弄戏弄她,知道她平时胆子小,想着让她一个人从永寿宫走到倚梅园,没想到竟然……”。 第三百八十二章 彼此算计,各怀鬼胎 2 淑贵妃欲言又止,皇上又问果亲王道:“十七弟,你又怎会深夜入宫呢?” “臣弟、臣弟……”果亲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有人给他送信,他才会漏夜入宫的,果亲王叹气道:“皇兄,昨夜臣弟的侧福晋完颜氏不幸病逝,臣弟悲伤过度,心痛不已,特深夜来宫中报丧,恳请皇兄能够册封她为嫡福晋,让臣弟以嫡福晋的名分为她发丧。”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似乎都不可置信,完颜氏与苼瑶润儿一同嫁入皇家,如今也不过是四五载而已,没想到命薄至此? “怎么会这样?”皇上也有些惋惜地说道。 “半年前就惹上了病,一直都不见好,昨夜里尤为厉害,臣弟、臣弟万分悲痛,听闻皇兄不在养心殿,也无人知道皇兄去了哪里,臣弟便大胆猜测可能去倚梅园了,故此大胆前往,不料却遇见了谦贵人,谦贵人提着灯笼,面色发青,一路碎碎念念,好似吓坏了,臣弟便问候了几句,不料此时,皇贵妃却带着宫中侍卫出现,说臣弟与谦贵人私会,臣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上的目光朝皇贵妃看去,佟佳月宾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解释道:“臣妾收到了一份匿名信说,今夜有人要在倚梅园私会,臣妾就带人前往一探究竟,不料果然有人,只是不知道竟然是这副场景。” 就在此时,有人进来禀告道:“回皇上,奴才已经查明昨日天火之事,钦天司的大人算到昨夜三更时分有一颗瑾瑜星陨落,怕就是这道火光了。” 我纳闷道:“瑾瑜?莫非就是完颜侧福晋?侧福晋闺名颖瑜……”。 皇上听我这般解释,倒是觉得昨夜的事情合情合理了,只是疑惑道:“瑾瑜星陨落?只是为何会陨落在紫禁城呢?” “皇兄忘记了,她原本就是皇兄皇嫂赏赐给臣弟的侧福晋,她心中一定是怨恨臣弟,取了一个辛者库的奴婢为妻,而让她屈于人下,故此才会整日里郁郁不快,英年早逝。”说着果亲王极其悲恸,甚至声音哽咽、抽泣起来。 皇上抱怨道:“你啊,这辈子就是太过随心所欲了,当日朕若是不依着你,还不知道你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你再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能只想着你心中高兴,此时再后悔,是否觉得为时已晚?” 果亲王道:“皇兄教训得是,臣弟悔不当初。” 皇上道:“逝者已矣,后悔也来之不及了。” “那么就请皇上册封她为臣弟嫡福晋吧!以示补偿,让臣弟也可以安个心。” 皇上想了想道:“如今的你嫡福晋还好生生地活着,朕如何册封她为你的嫡福晋?何况,她嫁给你多年,也膝下无子,也并未有其他特殊功劳,朕如何能够无缘无故地册封于她呢?这样吧!朕许你以嫡福晋的礼数发送她,若是日后你有子嗣过继一个到她的名下,也算是成全她对你的一片痴心了,行了,赶紧回去办理丧事儿去吧,死者为大。” 果亲王也不敢再多说其他的,跪了安,临了前,他忍不住地瞧着淑贵妃道:“淑贵妃娘娘,臣弟有句话想要说了,若是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娘娘胆子大,不怕夜间行走,可谦贵人胆子小,让谦贵人提着灯笼一路从永寿宫走到了倚梅园,真是太为难她了,若非遇见了臣弟,怕是她要被吓死了的。” 淑贵妃道:“的确,是本宫考虑不周,多谢王爷教诲。” 等着果亲王走后,皇上喝道:“祥嫔,淑贵妃向来体恤下人,善待宫嫔,即便是玩花牌输了,也绝不会如此做,是否是你在旁边怂恿?” 祥嫔怕是没料到皇上会叱喝她,连忙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妾们也只是玩玩而已,不料谦贵人竟然如此胆小如鼠,臣妾、臣妾下次再不敢了。” 皇上这才没说什么,我故意问道:“皇贵妃说有人送匿名信,不知是哪个长舌头的下贱东西,这种话也敢说?败坏宫嫔的名声,更是败坏皇上的名声,臣妾认为应该将此人给找出来,注重处置。” 我特意瞥眼朝佟佳月宾看去,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她原本想要一夜之间除掉我与淑贵妃,不料我与淑贵妃都未中计,并未亲自去,而是派了旁人,我这边只是在宫殿内等待接过,而那边淑贵妃竟然对玥珊下了手? 皇上喝道:“哪个奴才送的匿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贵妃为后宫之首竟然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任凭一份书信便敢抓人,若是改日在倚梅园抓住了朕,这又该如何是说?” 佟佳月宾哪里还敢言语,只是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是”。 提到玥珊的事情,皇上更是震怒,道:“后宫之内,竟然有醉酒的侍卫?玥珊贵为公主,竟然深夜单独外出?这又是成何体统?你平日又是怎么教育她的?” 劈头盖面地一阵指责,佟佳月宾也是无话可说,只是不停地认错道:“臣妾疏忽,臣妾有罪……”。 胤禛也无心去听,说豆蔻受了伤,他需要过去看看,没得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说从此以后不希望再出现此等事情云云的。 等着皇上走了,淑贵妃冷冷命令道:“无关人等都给本宫退出去,本宫要与皇贵妃、熹贵妃好好说说话?” 那佟佳月宾早早就面如铁青,一则因为玥珊的事情,二则也是因为她被皇上指责的事情。 待人都退去,淑贵妃问佟佳月宾道:“姐姐可听过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我三番五次给你机会,你却三番五次要与我作对?” 皇贵妃冷笑道:“作对?的确,本宫虽然比你年长,却未必有你本领,本宫输就输在心肠没有你那么狠,竟然、竟然能够对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子动手?好,你赢,本宫输得心服口服……”。 淑贵妃笑道:“哈哈,皇贵妃这是心疼五公主了吗?那么当年让五公主吃木薯粉,让她回奶不止时,你可心疼过?在我皇上的香囊中放清芥粉,让他一抱起我的小阿哥,小阿哥就会大声哭叫之时,你可想过‘狠’啊?皇贵妃不要总是想着说别人,而忽略的自己,口口声声地想着什么‘稚子无辜’,却三番五次的利用‘稚子’,本宫也是刚刚才见识到皇贵妃的表里不一啊!” 佟佳月宾无言以对,朝我看来,问道:“倒是没想到如今区区一个美常在也可让皇上在圆月之夜漏夜外出?本宫倒的确高估了皇上的痴心,也低估了这后宫后起之秀的本领了。” 我仔细地琢磨了一下昨夜的事情,感觉好险啊,若是昨夜领着皇上去畅音阁的人是我,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我事先派人去考察过畅音阁的地形,而后还问过钦天司月亮星辰的事情,若是被人深究,问我为何要这样做,我怕是百口莫辩啊,他们必定会大做文章说我想要谋害皇上,毕竟这样的事情,从前我也做过,而且有根有据。 若不是玥珊的事情拖住了佟佳月宾的脚步,怕是她会皇上遇见刺客的事情嫁祸到我的身上,给淑贵妃按一个不贞的罪名,给我按一个不忠的罪名,果然是好心计啊,可惜终究还是棋差一招的。 我也是冷冷一笑道:“好一个连环计,想必皇贵妃与我相谋陷害淑贵妃不贞之时,也正在与淑贵妃密谋如何陷害我为不忠吧?故意曲和淑贵妃做了两场戏给我瞧,让我对你深信不疑,以为你势必要我联手除去淑贵妃。 最后让本宫想方设法将皇上带到畅音阁,引着本宫去查看畅音阁的地形,让本宫去钦天司咨询天相,到时候若是皇上出了事情,本宫便是有意刺杀皇上的罪名,此罪名可真够大啊?” 上一次是有百合用生命替我顶罪,若是这一次让她们得逞,怕是我这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幸亏我留了个心眼,不然就着了她们的道了,佟佳月宾是猜准我与淑贵妃不能合作,故此两边迎合,妄想将我们一并除去。 淑贵妃听着,朝我抿唇一笑道:“好一个瑾瑜星陨落,熹贵妃的反应也是够快的,如此之快便收买了钦天司让美常在逃过一劫,也让皇上再无疑心。” 若是我不如此说,只怕胤禛会对于此事深究到底的,此时豆蔻为救他而受伤,果亲王又深夜入宫禀告他侧福晋辞世一事,如此一圆,他便觉得是合情合理的了。 我反驳道:“那也比不过熹贵妃的计谋,为了引皇贵妃入局,连对自己有恩的果亲王也欺骗,本宫猜想若是皇贵妃真是拿着皇上的亲笔信入宫,怕就不会是孤身一人,刚刚不必编造谎言说自己的侧福晋一命呜呼了,本宫猜想此时的果亲王正求着他的侧福晋去死,可怜那无辜的完颜?颖瑜竟然就这般死在一句谎言之上,而这一切,只怕都与淑贵妃你脱不了干系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皇贵妃命丧九泉 1 当时情景,果亲王怕是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我想他的侧福晋病重不假,怕是还没有性命之危,为了应对昨夜之事,不得不如此言语,活生生的人就这般被“说”死,的确可怜而无辜。 淑贵妃听我如此言语,不由眉头皱了皱,我继续道:“如今想想似乎凡是对淑贵妃你有恩之人都会被你害死的,想当年若无孟声诺太医为你接生龙凤胎,怕是要胎死腹中;当初秀嫔毒害于你,若非完颜氏为你尝了那碗汤,那你怕也在劫难逃;而那一次小阿哥被富察贵人抛下,若非果亲王挺身而出,怕是小阿哥早早就一命呜呼,此时的果亲王只怕也因为昨夜之时痛苦万分的。” 我停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反倒是这个谦贵人,也不知道何事得罪了淑贵妃,竟然要这般去陷害于她?说到底不过是个贵人罢了,也值得淑贵妃如此费尽心机啊?” 淑贵妃听后也并无难堪,只是朝佟佳月宾道:“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的计策,妹妹也不过是巧以利用罢了,可见老天有眼,想要害人者,终究被人害,既然皇贵妃苦心策划了这一切,那么这一切的后果也由皇贵妃来承担吧!” 说着悠悠起了身道:“本宫恨那些对我张牙舞爪、拔剑张弩之人,但是本宫更恨那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说着很是嫌弃地瞧了佟佳月宾一眼,她也无言以对,只是“呵呵”的笑了声。 “是了,本宫一直想着留你性命,你却派人玷污玥珊清白?毁掉她的一生,本宫口蜜腹剑,淑贵妃你呢?仔细此等报应也会落在你的茱萸公主身上啊!”想到玥珊,我也是十分懊悔的,早知道有今日,我绝不会去挑拨她与淑贵妃。 终究是我对不住曹琴默了,她以死救我,为的就是给她的玥珊某个好前程,而我不但不能躬身抚养她,反倒让她落得如此结果,即便那醉酒的侍卫并未得逞,可是此后,她名节已毁,又该如何做人呢? 淑贵妃“嗤”的一声,甩了甩袖子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动本宫的公主试试,备受皇上宠爱的和惠公主都不能,旁人?本宫倒是要看看她有几个胆?”说着便离去了。 我也起了身,朝佟佳月宾道:“你想要以一己之力,一夜之间除去我们两个,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些。 佟佳月宾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甄嬛与果亲王清白不清白,她心中清楚,而你年世兰想不想杀皇上,你心中也明白,本宫、本宫败,不是败在心计,不是败在时机,终究还是败在不够心狠之上,若是本宫再将此计谋告知皇上,你查看畅音阁地形是真、询问钦天司星辰之事是真,那甄嬛写信给果亲王入宫之事也是真,怪只怪本宫不想取你们的性命,才会得此报应,与人无尤,可怜的是,让无辜的玥珊牵扯其中……”。 说着便是泪流满面,满脸愁容,我也懒得在听,一甩手,便离去了。 我去看过豆蔻,她告诉我当时的情景,那团明火虽然危机,但是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她顾着皇上的安危,这才受了点小伤。 “以我之见不过是一支由磷粉做成的箭而已,因为我当时闻见了磷粉的味道,只是磷粉燃尽之后,无迹可查罢了。”如此听来,佟佳月宾的确是不想取我性命的,若是她那箭的杀伤力再大点,胤禛稍微受点伤,怕是追究起来,我也无言以对的。 事发之后,胤禛以救驾有功册封豆蔻为贵人,封号为“灵”,胤禛夸她“灵敏巧慧”。 而果亲王的侧福晋完颜氏第二日也的确发了丧,不由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白白地给人说死了? 原本是佟佳月宾说要陷害果亲王与淑贵妃有染,只是为了引我上钩,说模仿皇上的笔迹骗果亲王进宫,而实际上,她是取了果亲王的信物邀请淑贵妃去倚梅园,谁知道淑贵妃并没有上当,相反,还将谦贵人指示了过去。 而我猜,皇上的笔迹未必能够召唤果亲王单独半夜入宫,怕是那甄嬛为了试探谦贵人而亲自写了书信让果亲王入宫的,安陵容、武雪翎、佟佳月宾相续背叛她,她怕是不能轻易地相信别人了。 故此果亲王临走之时才会说那么一句是是而非的话,真是令人不得不深思的,看来果亲王待甄嬛可谓是非比常人,想来,当日在翊坤宫,我罚甄嬛跪在烈日之下时,她昏倒之际,正是果亲王出手相助的。 这倒是有意思,不过经此一闹,果亲王怕是也死心了,甄嬛为了试探一个“宫里人”的忠心,竟然用果亲王的名誉来做赌注,他的心怕都是伤透了。 然而被果亲王如此用自己的侧福晋一圆,便也算是过关了,不仅仅没有怪罪,胤禛反倒对完颜氏的丧事很注重,我就驴下坡,立刻钦天司的人改了口供,说那一团明火是瑾瑜星辰陨落,便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与淑贵妃都没有事情。 反倒是佟佳月宾,首先是公主深夜私自外出,遇见了这个醉酒的侍卫,清誉被毁,胤禛责备她教导无妨,至于那个侍卫自然是被秘密处置的;其次,她随意凭借着一份信就闹着风风火火,还险些毁掉了果亲王与谦贵人的名声,明里暗里都在怪罪于她。 她这一回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不过她说得倒是没有错的,她并不想要危害我们的性命,故此设计的程度都不重,即便罪名成立,也不能将我们一竿子打死,如今反让自己一败涂地,我倒是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若说她佟佳?月宾是个慈善之人,我倒是不信的。 这日,我正在与灵芸说话,因为玥珊事发之后,情绪很不对劲儿,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话也不说,她本来就是性子沉静,此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更是备受打击。 我问灵芸道:“公主与你是否亲近?她与你言语么?” 灵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公主还愿意见我?可是她并不与我说什么?我也很担心。” 我嘱咐道:“多多留意吧!时时刻刻地看着她,切记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公主此次所受的伤,只能靠时光来治疗了。” 灵芸离去的时候,胤禛来到了翊坤宫,皇后死后,她多有沉迷于女色的,豆蔻入宫之后,他又多了个新宠,极少来我着翊坤宫的,而我也是乐得清静。 我急忙去迎接,胤禛看见灵芸便道:“你站下。” 灵芸又停下来脚步,跪在胤禛的脚下,胤禛坐下,我也随他一同坐下,胤禛问道:“温仪公主近来如何?” 灵芸把刚刚禀告我的话,重新跟胤禛说了一遍,他越是听感觉越是头疼,连连叹气,随后摆手让灵芸退下,皇后死后,他多少有点沉沦,一味地沉迷于女色,很少见他如此为某事而忧心烦心的。 这几年淑贵妃的两个小阿哥都没有长大,福沛又是死得那般的凄惨,和兮又病逝了,他连连丧子丧女,故此格外地在意膝下的儿女了,两个皇子,弘昼呢,居住在宫外,身体又不好,极少入宫来,弘历呢,他素来又不喜欢,故此膝下的这两个女儿,他极其重视。 我安慰道:“皇上,您放心,那侍卫,臣妾已经处置,宫中也无人敢胡言乱语,断然不会败坏公主清誉的。” 他沉声道:“怕只怕,玥珊心眼小,自己无法走出这个伤疤?皇贵妃从前倒是对玥珊上心,此时管理后宫诸多事宜,反倒不能全心全意,朕有意让你来抚养玥珊,她此时正在成长,朕不忍心她受到伤害。” 本以为他会让我来掌管后宫,没想到却是让我抚养玥珊,我想着,也好,总之,后宫的事儿我也不想再参与,玥珊给我是最好的结局,我等这一天,也是等了好些年的,虽然晚了几年,但是最终她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想我也算是对得起曹琴默了,没有让她白白牺牲,胤禛撑了撑头,我端茶递给他问道:“皇上可是身子不安么?是否要请太医来诊脉?” 胤禛摆手道:“朕久日不理事务,前朝没乱,反倒后宫乱了?” 我帮着他按了按太阳穴,请罪道:“都怪臣妾不好,若是臣妾不回宫,这后宫怕会是一片祥和,皇上实在没必要……”。 他抓住我的手拉扯着我坐下道:“莫说这些话,你能够重新回到朕的身边,朕如获珍宝。” 我轻声笑了笑,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若不是为了给胤祥报仇,我打死也不会回到这见不得光的后宫来的。” 他揉了揉我的虎穴,自从知道欢宜香的事情之后,我内心深处是反感他触碰我的,不料这一次,反倒没有这样的感觉,我瞧着他满脸的愁容,听着他那无声的叹息,我竟然想要去安慰他。 “何事也罢,皇上切记要保重身体……”我柔声细语的,胤禛听着道:“朕很久没听见兰儿对朕如此柔声细语了?”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柔情。 第三百八十四章 皇贵妃命丧九泉 2 我微微有些羞涩地推开他的手,别过头去,道:“那是因为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翊坤宫了,兰儿即便想要对皇上您柔声细语,也没得机会的。” 他又将我的手拉扯回去道:“朕也许久没有见兰儿娇嗔可爱的模样了。” 这一回他用力有些大,我竟然没有站稳脚跟,直接都落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得全身都一暖,也感觉周身一紧,想要起身是,已经被他紧紧地抱住,胤禛笑道:“兰儿,你我多年夫妻,怎么还如少女般羞涩呢?” 我听闻他如此说,更是觉得羞愧而烧红了脸,问道:“皇上莫不是要臣妾也如青答应、高答应他们那般谄媚求宠么?莫说臣妾生来傲气,做不得这些事儿,再说臣妾年纪大了,牌子都该停了,皇上若是如此,便是轻薄臣妾,臣妾立刻撞死。” 说着我便从她的怀中挣扎着,他的力气更是大,抱得我更是紧,他盯着我的眼睛道:“兰儿知道朕糊涂了,怎么也不劝着点?朕痛失爱妻、爱子,心中郁闷至极,这才沉迷于女色,她们不过是些樟木之叶,消遣消遣罢了,怎可与兰儿你相提并论呢?” 我知道皇后死后,他觉得无人能够告诫他,多少有些放肆,此时怕才真正地开始觉悟了,便道:“臣妾知道皇上内心的苦,既然无能为皇上分忧,便只能等着皇上您自己醒悟了,臣妾如今年老色衰,体老身乏,既不能侍奉皇上,又不能为皇上打理好后宫,唯独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替皇上抚养公主,教导永璜、永链这两个小皇孙了,也算是臣妾的微薄之力。” 他未言语只是瞧着我微微一笑,仿若近来的愁云惨雾慢慢的散开,此时正是炎热夏季,被他抱了一伙儿便觉得浑身发热了,好似已经有了汗水,他依旧不放我。 他将我的身体一提让我完整地坐在她的大腿上,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慢慢地袭来,轻声在我耳边道:“朕许久未与你这般亲近了。” 我不由心中一麻,推了推唤道:“皇上……”,却更有着“欲迎还拒”的效果,他更是兴致勃勃。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碧痕的声音道:“启禀娘娘,如贵人求见。” 胤禛这才放开我,我脸红耳赤地整了整衣裳,道:“传她进来吧!” 这个如贵人别看她年纪不小了,却心境想个孩子,她胆子小,又不敢去邀宠,在宫中又没得什么地位,便只能在宫内踏踏实实地过着她的小日子,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见了皇上在,不由有些畏惧,急忙行了礼数。 “皇上吉祥!熹贵妃娘娘吉祥。” 胤禛刚刚的兴致被她打断有点不大高兴,冷冷道:“你突然来此处,有何事?” “臣、臣妾、臣妾……”如贵人被胤禛这一反问似乎给吓到了,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都快要哭了。 我帮他解围道:“皇上,如贵人胆子小,您吓着她了。”胤禛这才没说什么,我问道:“如贵人,你求见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如贵人这才说话道:“臣妾刚刚路过碧莲池看见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格外的好,故此特意请熹贵妃娘娘去观赏。” 我听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致,胤禛却比较欢喜道:“六月正是赏荷的季节,兰儿,不如与朕一同去赏荷如何?” 既然他邀请,我也不敢拒绝,便道:“不如邀后宫众人一同如何?” 胤禛便也应允了,我每次看到荷花,便想起我与胤祥的葫芦湖,更为心事重重,那碧莲池的荷花再好看,在我的严重也是宛如死物的,淑贵妃向来才华了得,见了荷花,诗兴大发,胤禛也与她相和,很是融洽。 他们并肩到碧莲池的凉亭之上,身后逶迤一群莺莺燕燕,我远远瞧着,反倒觉得好一副游园赏光图,只因我心情不佳,格外觉得死气沉沉。 “熹贵妃?”胤禛叫了我一声,豆蔻推了推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胤禛道:“熹贵妃好似不高兴?” 我连忙走近他道:“臣妾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臣妾不通文墨,只能干巴巴地瞧着皇上与妹妹郎情妾意,吟诗作对。” 淑贵妃打量我道:“原来姐姐是在吃妹妹的醋啊?那都是妹妹的不对了。” 胤禛听后不由高声笑了起来道:“哈哈哈,熹贵妃的性子就是这般的,不过朕爱的就她这个爱吃醋的小心眼。”随性妃嫔们也都笑话起来。 我娇嗔道:“皇上,臣妾如今贵为贵妃,您能在人前如此打趣臣妾?臣妾都没有脸见人了。” 胤禛道:“熹贵妃,美艳绝伦怎么会没脸见人呢?”说着高声问大家道:“你们说朕说得对是不对?” 众人便都附和起来,夸我美貌如初、容光焕发、容颜憾尘等等,大家都在笑,我便也陪着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大家欢笑一堂的的时刻,有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高声道:“皇上,娘娘,大事不好……”。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皇上的面前,我当是谁,原来是永寿宫的瑾汐啊,自从她与苏培盛对食以来,便很少出现在人前,而且瑾汐向来稳重,倒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这般失魂落魄的? 淑贵妃喝道:“瑾汐,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如此不懂规矩?” 瑾汐泪如雨下道:“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咱们家的公主、公主……”。 瑾汐捂住了嘴巴,不忍说出口,淑贵妃急躁道:“公主?绾绾?绾绾怎么啦?” 胤禛也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瑾汐哭哭啼啼地道:“五公主与六公主在凤鸣轩睡着了……。” “睡着了?”淑贵妃淡淡地问了一句,突然她好似反应过来了,提着裙子就朝凤鸣轩的方向跑了过去,她这一跑事态便是严重了,因为穿着花盆鞋,跑到半路还摔了一跤。 胤禛急忙喊着“嬛嬛”追了过去,谨妃也喊着“嬛儿”追了过去,我一直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脑袋一沉,有着要昏倒的趋势,豆蔻抬手一扶,我问道:“瑾汐刚刚说什么?五公主与六公主?” 豆蔻直白道:“怕是两位公主出事儿?” 我哪里还能听到什么,也急忙抬腿就跑了过去,等着我道的时候,已经听见淑贵妃伤心欲绝的喊声:“绾绾,我的绾绾,你醒醒啊,你看看额娘,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啊?啊……”。 走近一瞧,一群奴仆已经贵了一地,佟佳月宾也无力地靠在床边,淑贵妃搂着茱萸公主已经哭成了泪人,只见那床上,玥珊也安安静静地躺着,灵芸跪在一旁,见了我进来,道:“公主在茶里下了□□,然后与六公主一起喝了毒茶。” 我更是头重脚轻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听见胤禛喝道:“公主是哪里来的□□?” 他雷霆震怒,跪地的杨太医兢兢战战地禀告道:“公主说凤鸣轩出现了鼠患,让太医院送来一些灭鼠的药品,那灭鼠药中□□含量特别的少,可是公主找了不同的太医要药,只怕是、只怕是……”。 我一听更是头重脚轻,我该早早意识她有这样的心思的,胤禛膝下本就这两个女儿可承欢了,突然一下子,两个女儿都是失去了,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狠狠道:“来人,给朕将太医给过公主药的太医全部就地正法,将伺候五公主、六公主的一干奴仆,全部乱棍打死……”。 我瞧着他好似脸上的青筋都爆裂出来了,侍卫立刻进来抓人,顿时混乱一片,此时佟佳月宾,缓缓站起来身来,道:“皇上不必震怒,两位公主是臣妾害死的。” 她精神恍惚,好似被人抽走了最后一道精气神,两眼直发愣,手中拽着一方淡银白色手帕,上面是用血写着的字,她痴痴地道:“昨夜,她问我,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说我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欺骗她,我告诉她说,我是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唯独有一件事情利用了她,那就是当年木薯粉的事情,是我命人放在她的饮食里,是我为了拉拢莞贵人而使出的计策,是我让年幼的她承受了苦楚……”。 听到此处,胤禛几乎是恨急了,指着她道:“佟佳?月宾,朕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佟佳月宾依旧是痴痴的笑了声,走到了桌案前,落泪道:“我让她原谅我,她说好的,她跪下对我说,母妃多年的养育之恩,儿臣绝不相忘,我、我怎知,她的气性如此之高?我怎知,她的内心如此之苦啊?我说了千遍万遍稚子无辜,没想到最终却害了最为无辜的她。” 她痴痴地瞧着那方手帕,念叨:“最恨生为皇家女、最恨生为皇家女、最恨生为皇家女……”。 说着也不知怎的,那方手帕,从她的手中落了下来,她痴痴地笑了声,手端起那茶壶就喝了起来,等着众人反应的时刻,她手中的茶壶已经坠落在了地上,紧随着她便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大家都被惊到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最恨生为皇家女 一时间更为混乱,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蹬在她的脚边,狠狠地捏住她的嘴,不准她讲嘴里茶吞下去,命令道:“来人,给本宫救活她,本宫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本宫要让她承受炮烙之刑,本宫要撕了她的皮……”。 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是泪如雨下,胤禛刚刚才说将玥珊给我抚养的,我以为我可以成为玥珊的额娘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鲜红的血液就如同泉水般从他的嘴里涌出来,她很是吃力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眼睛挣得大大地道:“就、就这一件事儿,你、你就这么痛恨我么?” 说着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只伸出来的手逐渐的僵硬起来,最后,那双大大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她倒是死得够快的,不然,就算我不折磨她,甄嬛怕是也要将她千刀万剐,皇上怕是也不放过她。 未央宫内,玥珊林立在自己闺房门口,痴痴傻傻地站了许久,脑海之中总是浮现着在一个场景,那就是一名女子站在正中间,四面八方的太监手持木棍,不停地抽打着那个女子的身体,不让她倒下,直到她浑身是血,再也无法站立为止。 随后被人如同拖一条死狗般的拖走了,多年来,这好似是一个梦,也好似是现实中真实存在过的场景,可是每当费力去想就会头痛,还隐约记得那一年,皇上让她在后宫嫔妃之中选择一个人认作母妃。 她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到底是如何想,她只是隐约记得那些人的面孔都很熟悉,而在她纯真的目光里,她们脸上的笑意都很虚伪,她谁也不想认,但是她不得不认,因为她的额娘已经不在了。 “珊珊,我的公主,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儿……”额娘总是抱着她那娇小的身子荡来荡去,用她那柔软的肌肤蹭着在她的小脸上,感觉很舒服,她的身上总是有着淡淡清香,但是她从来不焚香。 “宝贝儿,香,是每一个女人都爱的东西,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些香可以让女子心情舒畅,快乐一生,可是有些香也可以让女子痛苦一生,如……哦,不,额娘不能告诉你这些,你也未必听得懂。” 记忆中的额娘,总是拿着七彩丝线不厌其烦地绣制着璎珞,漫漫长夜里,她偶尔半夜醒来,总是能够看见她独自一人安静地在烛光之下整理着那些丝线。 “宝贝儿,额娘多么希望你是一棵花啊,如此额娘只需浇灌你一些清水,你就可以腾的一下长大,额娘就可以看见你亭亭玉立的模样,额娘真担心看不见我的女儿长大成人了。” “额娘,额娘,你怎么哭了?额娘别哭,珊珊给您唱歌好不好啊?” “好啊,额娘听见姗姗的歌声,所有的一切烦恼都是消失不见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再不想张嘴言语了,宫中的人都称呼她为“冷公主”,不说话,不言语,对待谁都是冷冰冰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皇上、皇后、德端贵妃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反驳,就连那人见人爱、见人爱人的五哥都是说自己是个好没趣的人,这宫中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也不稀罕他们的喜欢,我的存在不是为了你的欢喜,我只想静静地,淡淡地,慢慢地过着日子,待到长大成人的那一日,然后出阁,然后离开紫禁城,然后永远永远地逃离这个腥风血雨的地方,这座充满怨气的城池,它淹没了多少无辜的魂魄? “姗姗……”背后传来得端贵妃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想,听闻如今宫中她独自一人掌管后宫大权,连熹贵妃与淑贵妃都要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争锋,更有传闻说,皇上要立皇贵妃为皇后了。 “母妃?”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窗外吹来一股凉风,她有些寒意,咳嗽了两声,德端贵妃忙朝在旁边伺候的灵芸叱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怎么伺候公主的?难道要公主与已故的四公主一般惹上寒疾么?” 皇贵妃边叱喝边亲自拿了披风为她披上关怀道:“可要注重身子,你看看你和兮姐姐何等可人儿,却就那样一命呜呼了,幸亏怡亲王与福晋都已经往生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啊?可怜你皇阿玛为了此事伤心难过。” 和兮姐姐,那个宫中所有人都喜爱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呢?皇阿玛、皇额娘、皇祖母,哥哥们,娘娘们,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喜欢她,她身上的铃铛就好比是快乐的使臣,她走到哪里,铃铛就响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快乐。 可是她不在了,她离去的那一年,她才十八岁罢了,为何那么美丽的姐姐,那么惹人喜欢的姐姐却那么的红颜薄命呢?为何她会惹上那样的病症呢?不过也常常想,如果可以得到所有的喜爱,成为所有人心中的明珠,她心甘情愿染上那样的病症,心甘情愿承受那些难以承受的病痛。 因为那么多人的爱足够暖和身体的冰寒了,可是她身上的“冷”,谁才能帮她划开呢? “四哥……”那一天,她去凤鸣轩遇见了那个冷面的四哥,他正在流泪,她见过他流血,却从未见过他落泪,她说:“四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四哥是何等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怎么能够轻易落泪呢?” “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妹妹你还小,你不会懂的。”他走进了和兮姐姐的房间,整理着她留下的物品,却在收拾桌案上的书时,无意之中从书中飞出了一片枫叶,恰好落在她的跟前,她弯腰捡了起来,读着上面的字:“小西与孤儿,生生世世不相离”,背面写着“小西爱孤儿,孤儿爱小西”。 “拿来……”四哥冷冽地喊了一声吓到了她那娇小的身子,从她的手中夺走了枫叶,四哥如同疯了仅仅抱住她的双肩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能告诉,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知道吗?” 他如同一只被激怒地狮子正张着血口朝自己吞来,她吓到了,身子一软摊在地上,四哥又道:“妹妹,许,你也不该投生到爱新觉罗家里,爱新觉罗家族所有的人都是疯子,都是疯子……他们被这个尊贵的姓氏都给逼疯了,哈哈哈……”看着四哥渐渐远去的背影,她不由感觉到了一阵凄凉。 爱新觉罗?那是什么?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皇阿玛与额娘、母妃称呼她为“姗姗”,皇额娘称呼她为“五公主”,哥哥姐姐们称呼她为“妹妹”或者五妹妹。宫中的奴才们尊称她为“公主”,从未有人敢称呼她为“爱新觉罗?玥珊”,故此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姓氏是“爱新觉罗”,这个伟大而尊贵的皇家姓氏。 “姗姗,你想什么呢?怎么这般入神?母妃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皇贵妃关怀的问道,看着她满脸的慈和,她并不愿意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哼,德端贵妃可真是目光犀利啊?当年她会华妃娘娘压制多年,却自强不息地生存下来,等到淑贵妃入宫之后,便一心拉拢,终于借着淑贵妃手将华妃除去了,可是她明明与淑贵妃是一丘之貉,为何又要收养当年华妃党襄嫔的女儿呢?” “可能是心中有愧吧,当年襄嫔娘娘如何死的,宫中何人不知啊?是被淑贵妃命人活活打死的,而且死后还挫骨扬灰了,多恨啊?德端贵妃与她是一伙儿,只怕多少也掺合了,故此收养五公主,以减轻罪过吧!” 若不是听见了这些话,她不会想着去为自己的额娘争个名分,更加不会得罪淑贵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十岁的她,竟然就被毁掉了名节?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恶心的人,满身的酒气朝她扑了过来,搂着她,还想要吻她,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推不开他……每当回忆起那一幕,她就会浑身发冷,心底里发凉。 “母妃,女儿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可以如实回答女儿吗?”她冷静地问道,母妃待她是好的,她不相信母妃会伤害她,或者她的亲生额娘。 “嗯?姗姗想问什么?母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贵妃拉扯着她到暖榻上坐下,命人上了茶与点心。 她却并不爱吃,只是淡淡问道:“母妃,您做过伤害女儿的事儿吗?”皇贵妃听到此处不由一愣,赔笑问道:“姗姗为何会如此问。”她冷冷道:“母妃,回答就好了。”她见母妃脸色有变,又道:“母妃可以不回答,但是请不要骗女儿。” 皇贵妃无奈,只能用一双充满凄苦地眼神瞧着她,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淡淡道:“女儿知道了,母妃不用回答的。”说着起身要离去,却有被德端贵妃拉住道:“姗姗,母妃只做过一件待你不住的事情,那就是在你刚刚满周岁的时候,在你饮食里下了木薯粉,让你日日回奶遭了不少罪过。你能原谅母妃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尴尬真相为人知 皇贵妃拉扯着她的手哀求道,她只是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理由,可以让她却谋害一个刚刚满周岁的孩子呢?“母妃心中有恨,不得不报的恨的,故此母妃试图挑拨华妃与莞贵人,再在适当的时刻出手相救,拉拢了莞贵人,目的就是除去华妃。珊珊,母妃虽然利用了你,但是都是情势所逼,母妃绝无存心害你的心,你能否原谅母妃呢?” “母妃待我的好,女儿岂能不知呢?母妃早些安歇,女儿先退下了。”玥珊微微俯身说道,皇贵妃不知为何感觉心中一凉,她为何要如何问? 夜间里,玥珊专心致志地拿着墨笔写字,写着写着便挑嘴笑了起来,“母妃,其实我倒是希望您能骗我,如此,自少我还能欺骗自己,这人世间还有一人真心待我好。” 次日,玥珊见六公主素菲正在御花园内与宫女们玩耍,便道:“妹妹,姐姐陪你一同玩可好啊?” “我才不跟你玩呢?皇阿玛跟我额娘都说,你最没趣了。你从来都不会笑,跟个木头似的。” “谁说姐姐不会笑啊?”玥珊慢慢蹬下身子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六公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道:“只是姐姐只对自己喜欢的人笑,你看看姐姐多喜欢你啊?故此才能笑得这般灿烂呢?” 六公主微微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小额头道:“呵呵,姐姐也会笑啊,那好吧,我与姐姐玩……”。 “姐姐有一样极其美丽的东西,想要送给妹妹,妹妹随我来可好?” “什么东西啊?”玥珊牵着素菲的手朝凤鸣轩的方向走去,见素菲身边的宫女迟疑便道:“你们也一同来吧!” “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礼物,是当年姐姐穿裙之时,你额娘送给我的裙子,眼下姐姐长大了,再不能穿了,妹妹这般美丽,穿着她必定如同天宫的仙女。” 姐妹两一同来到了凤鸣轩,玥珊命灵芸拉开了衣柜,里面陈列着数之不尽的裙子,那一年,皇阿玛抱着她说:“朕恨不得将整个天下的裙子都送给你。” 她说:“可是女儿只有一个身子呢?”一个身子就只能穿一件裙子,拥有再多又能如何呢?也只能挂在这个衣橱里。 玥珊将当年淑贵妃所送的裙子命人为素菲穿上,果真合适,自己则是穿上了熹贵妃送的那件蝉翼衣裙,微微一转,那裙摆就如同荷叶般起舞,玥珊甜美地微笑了。 “妹妹,姐姐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姐姐想带你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个地方阳光明媚,百花绽放,芬芳四溢,鸟儿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歌唱,小猫咪小狗儿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嬉戏,好多好多的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玩耍……你愿不愿意去啊?” “哦?紫禁城内还有这种地方?哪里有好多好多小朋友,我在宫中从未见过?都是身边的嬷嬷跟姑姑带着我玩的,走到哪里跟在哪里,我都烦死她们了。” “那我们偷偷的去啊?”玥珊为素菲倒了一杯茶,微笑道:“喝了茶,姐姐就带你去。” 六公主年幼无知便喝下了,玥珊搂着她说:“妹妹,你莫要怪姐姐,姐姐是不忍你在这世间受苦才带你走的,你可不晓得,在这紫禁城里长大个孩子是多不容易的,即便身子上长大了,却又有了一颗邪恶、恶毒的心,终究还是受罪的,你额娘带走姐姐的额娘,姐姐就带你额娘的你,大家都尝一尝那骨肉分离的痛吧!” 说着她将六公主抱上了床,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之静静地躺在了六公主的身边,她想,当有人发现她们的时候,一定会有人伤心吧!那便伤心吧!总之,我的心也她们给伤透了。 若是有选择,她甘愿飞落平常百姓家,此生,最恨生为皇家女。 最恨生为皇家女,这是珊珊留给我们最后的言语,当我看见她留下的这句话时,心中没来由的痛恨自己,我恨自己为何要这般做? 从前我总是不懂,如今仿佛是大彻大悟,伤人十分自损五分,在这后宫的博弈里就算我赢了又能如何呢? 我在意的人,我答应要保护的人,我想要保护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我而去,倒头来仿佛是什么都没有了。 当年若非她用奸计跟我抢珊珊的抚养权,如果珊珊在我的身边长大,那么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在凤鸣轩,我去探视她的时候,她双眼目不转睛地瞧着我指甲上的蔻丹,她是喜欢的,她临死前还穿着我送给她的金蝉衣,我还答应过襄嫔等她将来长大了,我会为她挑一个好的夫婿的,可是现在,我竟然要送她离开这个世界。 “夫人,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趁着淑贵妃心力交瘁时,雪上加霜,将她一网打尽,不要错过良机,不然等待她款过劲儿来,再要找这样的机会可就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豆蔻毕竟是跟着胤祥走南闯北的人,自然比我这个久居深宫的女子要狠心得多,此时此刻,我哪里还有这般心思?痴痴地道:“本宫、本宫……”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却感觉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我竟然觉得此时此刻在淑贵妃的角度去想问题,觉得我不过是失去了珊珊便如此痛彻心扉,更何况她是失去了亲生女儿,我此时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 “夫人该不会忘记我家王爷的血海深仇吧?”豆蔻见我迟疑,不由发了怒,站起身来指着我叱喝道,“夫人能够忘记,豆蔻可不能忘记,夫人若是不动手的话,那豆蔻也只能自作主张了,即便与那贱人同归于尽,豆蔻也要手刃仇人。” “豆蔻,本宫……”我虽然动了恻隐之心,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甄嬛此人,我与她相争数年不见胜负,即便她此时丧女心力交瘁,却并非没有防患之力,更何况如今她的娘家势力庞大,岂是可以冒然行动的,若是没有周密的计划,反倒让他倒打一耙,岂不是冤枉? “罢了,想当年权倾后宫的华贵妃是何等的风行雷速,不料如今却这般优柔寡断?等你给我家王爷报仇,那要等到何时何月?”豆蔻指着我的骂道:“我真替我家王爷不值,竟然会爱上了你这般的女人,你自然是放不下你侍奉二十年的夫君来为这半年露水夫君报仇的。” “闭嘴……”她竟然敢对我如此不敬,我也被惹急了,狠狠地叱喝了一句。“本宫念你护住心切,不与你计较,出去,滚出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碎掉了,我何尝不想去报仇呢? “呵呵呵……”豆蔻听我如此说,不由仰天大笑起来,双眼无神地瞧着外边天空道:“王爷,您看见了吧,您听见了吧,这就是您用整个人生去爱惜的女人,这就是您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 “年世兰,您何德何能?论美貌,王爷身边美貌女子数之不尽,比起胜过千百倍的比比皆是,论才气,你会什么?府中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者多不胜数,论骑马射箭,你又何曾能够比得过我?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又岂能与福晋相提并论?为何?为何王爷的心却始终挂在你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暗地里恨着你,就如同这后宫有多少女子在心里怨恨已经往生的纯元皇后,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就占据了一个男人的心,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吗? 我姐姐跟着王爷那些时日,我跟了王爷又是多少年?为何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过我呢?即便连鱼水之欢时唤的也不是我的名字?” 听到此处我不由一惊她不是告诉过我她与胤祥是清白的吗?她在骗我?她为何要骗我呢? “你……你不是……” “你何尝将自己的心完整地交给过王爷?该不会奢求王爷把整个身心就交给你吧?哼?我家王爷是多么好的人,为何却因为你这般的女人而误了一生呢?你知不知道我家王爷承受了多少苦难啊?你晓不晓得我家王爷在被幽禁的那些日子有多么的苦啊? 我以为得到你之后他会一直那么快乐下去,我以为他真的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过那种与世无争,悠然自得的人生,但是原来并不是那样的,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豆蔻简直就有些发狂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今天,我就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对付淑贵妃,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去阴曹地府陪我家王爷。” 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神奇般地掏出了一把匕首朝我的脖子而来,我已然身手不复当年了,自然没得反抗地能力,而为了安全起见,我与豆蔻谈话的时候一般都没有外人在的。 故此现在我几乎是没得反抗的能力,“豆蔻,你冷静些。” 第三百八十七章 离间计 1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忍了那么长的时间,连自己贞节都陪上了,此后即便是死也无法再侍奉王爷,你让我冷静?你给我一个冷静的理由啊?我此时此刻只想着冲入永寿宫,然后一刀结束了她的性命。” “怕只怕你还没有拔刀,你的背后就是插入了数之不尽的箭羽,难道就你心中有恨吗?难道我就没有恨吗?”我哭诉道,就在此时,豆蔻突然惨叫一声,只感觉眼前晃过一道黑影。 弘历那张冷漠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豆蔻的手腕被弘历轻轻一转而不得不松开手,匕首便落到了地上,再见弘历又是一转手狠狠地扇在豆蔻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了明显的五指印,不等豆蔻反抗弘历又是反手一计耳光,豆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连惨叫几声便摔倒在地。 弘历并没有就此放过,朝豆蔻摔倒的地方走去,狠狠地在豆蔻的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混账,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拿着匕首指着我额娘?” 我从未见过弘历这般动怒,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这里,豆蔻捂着肚子哎呦在地,听弘历这般说忙着跪地磕头求饶道:“四阿哥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再不敢冒犯主子了,四阿哥饶命……” “起来!”弘历冷冷的命令道,豆蔻只能强忍着痛苦站起身来走到弘历的面前,又见弘历反手给她一个耳光,豆蔻不由摔倒了好远好远,我不由一惊,何时豆蔻这般听弘历的话了。 即便她曾经是胤祥的奴仆,可是如今好歹是胤禛的后宫嫔妃,论身份也算是弘历的庶母,弘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无礼呢? “刚刚打的是你的混账,此时打的是你的无知,你要想死,自己去,不要拖累别人,到时候仇没有报成,反倒污蔑了十三叔的名声?罔顾十三叔一生英明,怎么没有教会你这奴才‘小不忍则乱大谋’?” 弘历严厉的教训道,豆蔻只是强忍着疼痛跪在一边,不敢做声,比对胤祥更为尊敬,不敢有犯,此时锦瑟推门进入跪地道:“四阿哥,您饶过我姐姐吧,我与豆蔻姐姐已经煞血起誓今生今世听从四阿哥您的调遣,绝不敢有二心,请您饶了我姐姐吧!” 弘历这才作罢,摆手道:“滚出去……”。 这一幕我不由看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看见弘历那张冷冽如麻的脸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弘历问题,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宫内,问他何时将锦瑟与豆蔻收编旗下?为何他打算如何对付永寿宫的淑贵妃? 如果豆蔻是他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让我安排豆蔻入宫也不过是弘历的一步棋而已,从前我当他是同盟,此时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在利用我? 尽管一开始我们就是因利而聚,但是这一刻我还是感觉经历什么惊涛骇浪一般,心里就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 “额娘,您没事儿吧!您的脸色很不好?” “四阿哥觉得本宫的脸色能好得起来吗?灵贵人是皇上的女人,四阿哥竟然敢如此对待,不知道他日,四阿哥会不会这般对待本宫呢?”我冷冷问道。 “额娘怎么说这般笑话,那贱婢岂能与额娘相提并论?难道说弘历这声额娘是白叫的吗?何况那贱婢敢冒犯额娘,弘历出手教训不也是为额娘您出气吗?怎么在额娘看来,反倒是弘历对额娘不敬呢?” 弘历朝我走来,与我相对而坐,目光犀利而冷冽,朝我道:“不曾告诉额娘真相,是怕额娘担心,也担心额娘知道了真相而演不好这场戏,故此弘历才敢先斩后奏的。” “本宫看来,你不是担心本宫戏演不好,而是担心本宫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见面尴尬吧!”锦瑟与豆蔻都成为了他的人,那我与胤祥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难为他了,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要装作不知道,难怪在我刚刚回宫的时候,他会问我为何那么关心怡亲王的话来,那个时候起,他便已经知道真相了。 “额娘在这宫中承受的苦,弘历都看在眼里,如果额娘能够就在宫外过一辈子,弘历绝不会求您回宫的,大仇未报,您怕也难以安心吧,弘历心中有一良计,不知道额娘愿意不愿意配合?” “如今你的翅膀硬了,我的性命与你十三叔的名誉皆被你捏在手心,本宫哪里还有敢不配合的?”我淡淡道,女人向来是斗不过男人的,女人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依附着男人而生的寄生虫而已,若是没有男人,我的人生也不过是如同路边的乞丐般行街乞讨的。 弘历淡淡道:“额娘莫要说赌气的话,是皇阿玛待您无情在先,若是十三叔还活着,我倒是希望您能够与他白头到老。” 夏日炎炎,我乘坐着轿子到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却见沈眉庄谨妃身穿白袍,脱簪散发跪在门口,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见她大汗淋漓,嘴唇都干了,怕是从上午就跪在此处。 想想也是应该这样做的,听闻他的父兄犯了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卖官鬻爵的罪,更是传闻,他家还有堂兄弟在京城包了暗娼园子,不仅仅在园子里养了一批妙龄少女,更是听闻时常有达官贵人出没,这往小里说是逼良为娼,若是往大里说,则是结党营私了。 谨妃的娘家虽然不如此时甄嬛娘家那般势力庞大,却也算是有些根基了,没得这般传闻倒是好,一旦出了,皇上岂能不深思的,第一个就将御前侍卫沈怡然给拉下马了,眼下沈氏全家都下了狱,据说择日便要发配到塞北那极寒之地。 她沈眉庄若是不跪在此处求情便是怪了,可惜皇上说不见就是不见,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一哭二闹地要见皇上,可惜都被人给赶了出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此时浣碧从内出来,朝沈眉庄道:“谨妃娘娘,您还是快回去吧!再跪下去也是徒劳的。” 见到浣碧我便知道甄嬛在里面了,甄嬛的聪慧,是大家公认的,她的智慧不仅仅是在后宫,更是在朝堂之上的,胤禛竟然将此事交给她来处理,其实也在预料之中,甄家与沈家向来是世家,而甄嬛与沈眉庄在宫中相守相助十年有余。 两人一个贵妃一个妃,在宫中地位非凡,此时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甄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皇上将此事交给甄嬛来处理,无外乎是想要知道甄家是否参与其中罢了? 沈眉庄问道:“浣碧,嬛儿怎么说?你让嬛儿跟皇上说一声,让皇上见我一面好不好?” 浣碧嫌弃道:“谨妃娘娘倒是好心机,此时想起我家小姐来,家里父兄做这种勾当的时候,可想过我家小姐的处境啊?让你见了皇上又能够如何?你有本领让皇上改变心意吗?” 这浣碧向来为甄嬛所重用,她名为奴仆,在永寿宫乃至在后宫却有几分主子气势,眼中、心中都只有她家小姐一人,此时因为沈眉庄的事情连累到了甄嬛,她更是心中有气,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她厌恶地“哼”了声道:“我家小姐说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谨妃娘娘若是还看在多年姐妹相称的份上,便赶紧回长春宫去,莫让我家小姐在中间难做,毕竟沈氏所犯罪过不比那当年年氏所犯的罪过小,我家小姐能够保住谨妃你在宫中的妃位,能够保住你父兄性命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眉庄不信道:“不、不、这不可能是嬛儿的话,嬛儿怎会这样对我呢?浣碧,是不是你误传了嬛儿的话?” 浣碧听见她左一声“嬛儿”右一声“嬛儿”,心中更是来火,沈眉庄抬手去抓她的裙摆,浣碧顺势就给了沈眉庄一腿喝道:“谨妃娘娘进宫也十年有余了,怎么还不晓得这宫中规矩,我家小姐是贵妃,谨妃你不过区区一个妃子而已,却敢直称我家小姐的名讳?” 沈眉庄倒是未料到浣碧会如此待她,很是吃惊地喊了一句:“浣碧……”。 浣碧又是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沈氏犯了这样的错,我家小姐怎能陷入这两难境界?还险些连累我们甄家,我家小姐为了你们沈家的事情绞尽脑汁,你却非要如此让我家小姐为难?” 沈眉庄不信道:“不、不,嬛儿不会这样对我、对我沈家的,我是她的眉姐姐啊?她不可能不帮我的!莫非她真心不顾忌我们这些年的姐妹情谊么?” 浣碧听后“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嫌弃道:“谨妃与我家小姐相交数年,却不知道我家小姐的为人?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怎配与我家小姐互称姐妹?” 说着便气冲冲地转身朝养心殿而去,留下那沈眉庄伤心欲绝,双手捂着心口,怕是要昏过去了。 我扶着碧痕的手下了轿,走过去道:“真是狗仗人势啊!谨妃此时还未被皇上废去妃位,她便如此无礼?可见淑贵妃平日里太过骄纵于她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离间计 2 我瞧着浣碧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地内心鄙视,滟嫔倒了,她身边的人无一保全,皇后倒了,她身边的剪秋也都不能保全,这浣碧,只怕是仗着甄嬛在宫中的地位,也太过放肆了。 想起当年她拿着剪子剪我头发、想要毁我容的时刻,我也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想必要绊倒甄嬛之前,是要将她处决的。 “谨妃,眼下你可明白什么是‘好姐妹’了么?本宫曾经也承受这样的苦,不止一次,而是两次,但是第一次不及第二次那般的痛,第一次不过是被自己养的一条狗咬了一口,但是第二次是被自己患难之交,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姐妹出卖, 两个再要好的姐妹可要,当她与自己的观点不雷同时,她选择的永远都是自己,而不是你,当本宫被夺取封号,废为庶人,遣送出宫的时候,什么姐妹?本宫连嘲笑的话都对自己说不出口,本宫的心就如同被用钝刀不同的拉扯,看着自己的心被一点点地撕裂,刚开始只是有些痒痒,总是觉得这刀无法撕裂我的心,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就流出了血,慢慢地就感觉到了痛,到后来就是越来越痛了, 想一想延禧宫的滟嫔,曾经你们也是好姐妹,她为何要背叛你们而投靠皇后,你的好姐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我挑拨道! 沈眉庄哭得是肝肠寸断啊,听见我的声音,泪流满面地抬头瞧着我哀求道:“熹贵妃娘娘,求求您帮我父兄求求情,那我父亲年事已高,去那极寒之地怕是有命去无命回啊?” 我猜她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不得不佩服弘历的这个离间计,甄家的人防患意识很是强烈,故此无法下手,故此则了沈家的人下手,弘历说为了引沈家的人入瓮,整整费了两年功夫。 沈眉庄与甄嬛多年连成一线,甄嬛落难,沈眉庄解围,沈眉庄失宠,甄嬛帮衬,若是不将他们给挑拨散了,怕是难以将她们攻破的。 “谨妃,你我之间的恩怨如何?你怕是比我记得更为清楚,你求我?倒是大大出乎本宫意料的。” “只要您能够救我父兄,过往恩怨我愿一笔勾销,我愿意将命给你,只要能够救我父兄亲人,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我早早就输给了你,眼下嬛儿不帮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服输成不成?” 瞧见她如此哀求我的模样,我好似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竟然动了恻隐之心,道:“当年你抢本宫的恩宠,本宫用计策害你,说到底,无外乎这后宫的争斗罢了,如今的你待皇上怕是没得几分情谊,如今的本宫待皇上也是心如止水,你若不惦记过往恩怨,本宫帮你一次也未必不可。” 听我如此说,沈眉庄好似看见了一丝丝希望,她只怕也是走投无路,而来求我试一试,倒是没想到我能够答应,故此很是错愕地瞧着我,我又为难道:“这是如今,本宫在皇上身边怕是也说不了几句话,何况此次事关重大,怕是也帮不上忙,当日本宫年氏被满门抄斩,本宫也如你这般求助无门,剔了一身傲骨跪在这里受人奚落,当初的本宫,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帮本宫一把啊!可惜宫廷也好,朝堂也罢,都是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的。” 想起那段日子,可真谓是不堪回首啊!沈眉庄道:“年氏之祸,乃是皇上忌讳你哥哥罢了,与我、与嬛儿并无多大干系的,即便有,皇上也绝不是因为我们进言而处置年家满门的。”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她们有挑唆不假,可惜皇上岂是他人能够挑唆之人呢? 我道:“求情!本宫怕是爱莫能助,不过带你入养心殿让你见皇上一面,还是能够做到的。”我命碧痕搀起沈眉庄朝养心殿走去,苏培盛见了我带着沈眉庄,很是为难,我道:“苏公公,只需要禀告本宫来了即可。” 苏培盛有点为难道:“熹贵妃娘娘,怕是不妥啊!皇上此时为了沈氏的事情正是恼火,此时谨妃娘娘面圣怕是不妥啊!” “本宫敢带她进去,自然敢承担皇上的处置,一切本宫担着便是了。”我喝道,苏培盛依旧不为所动,沈眉庄不由急了,问道:“苏公公,这些年是本宫给你打赏少了吗?此时此刻,本宫落难至此,莫非苏公公也与那些势力小人一般,将本宫看低了去, 本宫还未被废,还是这宫中正儿八经的主子呢!” 我补充道:“莫非苏公公与永寿宫的瑾汐对食,便变成了永寿宫的人,再不是皇上的人了么?” 苏培盛一听便是脸红起来,微微颤颤地弯着腰退到了一边,我领着沈眉庄还未踏入殿内,便听见胤禛的声音道:“沈氏之人只怕仗着谨妃在宫中的地位在外胡作非为,连圈养歌女舞女,这般龌龊事也能够做得出来?” 甄嬛道:“臣妾虽然见过沈伯父几次,却并不了解伯父为人,只是觉得眉姐姐这般温婉贤惠,倒是当真不知道沈氏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以臣妾之见,这罪魁祸首便是沈伯父一人,与他人无干,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走进一看,只见皇上坐在榻上批阅奏章,甄嬛坐在旁边研磨,皇上道:“朕以为,你会为沈氏求情呢?” 甄嬛道:“臣妾若是个是非不分,想必皇上也不会信任臣妾的,皇上若是不秉公执法,手下的臣子岂不是都乱了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非就因为眉姐姐是宫中嫔妃,沈氏就能够逃脱责罚么?莫非就因为甄家与沈家是世家,臣妾就偏袒沈氏么?这是万万不能的。” 皇上听后很是满意,朝甄嬛微微笑了笑,甄嬛也是明媚一笑,两人夫唱妇随、心有灵犀般! 沈眉庄听见这话,哪里还能够支撑住,几乎是痛得撕心裂肺的,抬腿就跑出了养心殿,皇上与甄嬛这才抬眼朝门口的方向看来,瞧见我,皇上有些惊讶道:“咦!熹贵妃怎么来了?” 甄嬛则是好似做了什么坏事般,吃惊地喊了声:“眉姐姐?” 说着也从榻上下来,浣碧忙着弯腰给她穿鞋,急急忙忙地喊着“眉姐姐”追了出去。 我便朝皇上走了过去,西斜的阳光刚好从窗外照耀在他明黄色的黄袍上,明亮璀璨,可惜他的脸色却大大不如从前那般好了,这两年,他因为皇后的死已经是伤心过度,此时膝下仅有的两个女儿竟然这般死去。 整个人精神都大大不如从前了,玥珊与肃菲虽然不及和兮那边宠溺,可也都是他的心头肉啊,虽然他不是很显露自己的伤心,但是大家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佟佳?月宾好说也是佟佳氏出来的女人,就算是看在佟佳皇后这个养母的份上,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也不该重责的,何况她又是在侍奉那么多年的枕边人。 不单单不让举办葬礼,还直接将尸首送回了佟佳府,一张圣旨将不但废了贵妃的位份,还直接给遣出了皇家,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为此佟佳氏的人是战战兢兢的,虽然没有迁怒他们,但是他们却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大门都不敢出了。 皇上问道:“朕下旨不准谨妃入内,怕是熹贵妃带她进来的吧!” 我俯了俯身道:“皇上请恕罪,臣妾只是见她跪在养心殿门口求情的情景,遥想起当年年氏罹难的情景,想起了当年臣妾的无助与无奈,一时不忍动了恻隐之心,还请皇上看在谨妃一片孝心的份上,对沈氏从轻发落吧!” 皇上听我提起当年年氏的陈年旧事,眉头忍不住地皱了皱,想了想道:“去告诉谨妃,塞北寒凉,念她父母年事已高,便罢了,沈氏年纪在半百之上的、十岁之下的,留守京城。” 我知道提起年氏的旧事,胤禛多少会给点薄面的。 我忙道:“臣妾替谨妃多谢皇上恩典。” 他饶有所思道:“兰儿,你真是越发地让朕刮目相看呢!从前你可是与谨妃大大出手过的,到不知,今日你竟然为她的亲人来求情。” 我笑道:“皇上,那都是一些过往的事情了。”见他没有留我的意思,刚好我也不想留,便道:“臣妾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谨妃,免费她太过伤心了,千错万错,一片孝心总是没错的。”。 他很是赞成的点了点头,来到了长春宫,远远便听见甄嬛的声音道:“眉姐姐,莫非你看不出来,我是在保全沈氏啊?是让伯父一人承担为好,还是让你沈氏人人都受罪的强呢?” 沈眉庄只是哭哭啼啼的,道:“我、我看不出来,我只知道你把我的父亲往死路推,我父亲已经是年近花甲,如何受得了那塞北凉苦?” “我若是为沈氏求情,怕是我甄氏都要连累进来,我到时候再如何保全你沈氏啊?等着伯父到了塞北,我自然会派人打理的,你我是何等情谊,难道我会害你不成?”甄嬛见沈眉庄不相信她,心中也很是难受。 第三百八十九章 鹊桥会 浣碧见沈眉庄如此态度,便道:“该做的我家小姐都做了,谨妃想如何,莫非要我们甄家跟着你沈家一起死么?” 甄嬛连忙喝道:“闭嘴,谁让你这么跟眉姐姐言语?”浣碧便不敢造次了,沈眉庄见她们主仆二人如此,便更是难受了,冷笑一声道:“我、我那么求你,那么求你,你都不肯帮我?我父亲怕是保不住命了。” 此时我入内道:“谨妃,你也莫要沮丧,刚刚皇上下了圣旨说,沈家年过半百者、不满十岁者不必流放,留守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满屋子的人都惊了,甄嬛与浣碧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沈眉庄也睁着大眼睛瞧着我,惊愕道:“当真?” 我肯定地告诉她:“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是当真的,我不过是让皇上体验你一片孝心,皇上就答应了,还顾念你沈家的年幼子孙,不足十岁者也免了这流放之苦。” 毕竟不是造反的大罪,也犯不着赶尽杀绝的。 沈眉庄听我如此说,更是愣愣地朝甄嬛瞧去,我挑嘴笑道:“淑贵妃许是担心沈氏连累到甄氏,故此不敢多说吧!” 甄嬛见到我便是不高兴的,此时听我如此说,更是不得劲儿了,茱萸公主辞世之后,她怕是也泯灭了最后的一丝仁良,待人处事再不如平常这般和善仁德,哪怕是面上也不装一装了。 “你、你少在此处说风凉话,你……” “有没有为沈氏奔波?是否为沈氏求情?是不是担心被连累,你自己心中明白,谨妃心中更是明白?真是枉费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啊?我看谨妃在你的眼中,地位怕是还不如你身边的浣碧吧!” 浣碧听后,忙道:“自然,我跟我家小姐是什么干系?谨妃再亲还能够亲得过我么?” 甄嬛冷冷看了她一眼,她便闭上了嘴巴,甄嬛又朝沈眉庄道:“眉姐姐,我若是有一分能力,怎能少用半分?你可千万不要被人挑唆与我为敌啊?肃菲没有了,在这宫中,也唯有你与我相伴了,若是你我之间也出现了间隙,嬛儿会感觉好苦的。” 她说着去擦沈眉庄脸上的泪水,沈眉庄打落她的手道:“淑贵妃娘娘,位高权重,嫔妾怎可高攀得起?既然我父母幼弟不必承受流放之苦,嫔妾也安心了,嫔妾心身俱疲,不能招待,来人,送客……”。 此时的沈眉庄怕是心凉透了,整个人精神恍惚地朝内堂走去,甄嬛也无法,我嘲笑道:“如何,多年姐妹,反目成仇的滋味不好受吧!想当年,本宫便就是败在这个上。” 想起当年颂芝对我的背叛,她若不是被她们收买,绝不会如此做的,而如果她没有背叛我,我不会出宫,她也许也不会死的。 甄嬛满脸厌恶,不过是强忍着未发作罢了,朝我道:“熹贵妃,你莫要太得意,眉姐姐只是一时担心过度,被你蒙蔽而去,她迟早会醒悟过来,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不是你这样随便能够挑拨的。” 我并未接话,只是微微笑了笑,有着这么一桩子事情在此处,我就不相信,她们能够不产生间隙。 没过几天,沈眉庄就满脸泪花地跑进了我的翊坤宫,一路宫女太监都拦不住,刚刚一看见我,就拽着我的手问道:“熹贵妃,你告诉我,我哥哥是不是死在流放的路上,我父亲是不是听见这个消息,一时没有承受住打击暴毙而亡?是不是?” 我心中暗笑,弘历的筹谋岂是她们这些深宫女子能够应付得了的?我面色为难,并未说话,她哭着对我说:“所有的人都被淑贵妃收买,没有人愿意告诉我真相,我知道你向来与淑贵妃不和,你总不会被她收买来欺骗我的?” 我为难道:“谨妃,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连运送浊水的奴才都在议论,可见八成就是真的了。”沈眉庄哭得更是伤心。 我道:“谨妃,你莫要伤心,淑贵妃如此,也是担心你伤心难过而已,我相信她是一片好心的。” 听到此处,沈眉庄更是冷笑一声道:“莫不是,我父兄死了,我连给他们送终的机会,她也要剥夺么?枉费我这些年把她当成亲人,临了,她竟这般对我?是我错了,是我太错了。” 我感叹道:“哎,你也在后宫十年有余了,该是知道如何在后宫生存?若是不得皇上恩宠,不说宫外的父兄,只怕连自己在宫内也未必能够保住性命啊?” 沈眉庄听到此处更是冷笑起来,“呵呵,恩宠?若是我沈眉庄愿意,这皇上的恩宠,我会得不到吗?” 说着便跪在我的脚下,哀求道:“熹贵妃娘娘,嫔妾求请您借给嫔妾二百个宫女三百个太监调配……”说着她好像计上心头嘴角扯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道:“甄嬛,我沈眉庄倒是要看看,我是哪里比你差了去?” 雍正十年七月七日的乞巧节,夜里,宫中举行了盛典宴席,如今朝中一片和平,皇上也是乐得清闲,宫中久日无喜事儿,偶借着这些节日来庆贺庆贺也是有的,如今宫中局势,虽然我与淑贵妃并肩贵妃之位,然而我的势力却远远不如她。 我不过是借着是宝亲王额娘的身份在宫中颐养天年,名为共同协理后宫,实质后宫诸多事宜皆为甄嬛管制,我并不干预,宫中无皇后,她便也是独立独裁了,可惜,我无错给她抓住,她也难以奈何我,此时凭着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怕是一般事宜,她也是板不倒我的,加上有弘历在,她更是不能将我如何了。 一贯的宴席,胤禛也经历得太多,莺莺燕燕,歌舞笙箫的,他只怕都没得太多的感觉了,传过一曲歌舞之后,便兴致平平了,有了要散席的倾向,就在此时,便听见远远传来一阵阵的鼓声,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兴致。 命人停了礼乐,问道:“夜里,何处来的鼓声?”苏培盛便忙着示意侍卫去查看情况,那鼓声节奏分明,时而惊天动地之豪迈,时而女子轻吟之婉扬,很是动听,不久之后,便有人来禀告道:“启禀皇上,鼓声是从御河传来的,奴才只见御河之上,红红的灯笼逶迤一路,与御河之水相互映照,五光十色,美妙得很啊!” 皇上听到这话,立刻便起了兴致,疑惑地“哦”了声,朝甄嬛瞧了眼,道:“看来淑贵妃是为朕准备了惊喜?” 那甄嬛自然对于此事一无所知,不过见皇上如此说,自然也只能顺势而下道:“臣妾不过是略尽绵力,只为博皇上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否要移驾一观?” “自然!” 说着便命人起驾,皇上先行,我与淑贵妃尾随其后,淑贵妃很是不满地朝我看来,笑道:“看来熹贵妃想要在宫中再兴风雨?故技重施啊!” 她这话是在说我又要送新人给皇上,以此来达到固宠的目的,说着又嘲讽道:“跟随你二十年余年的人都能够背叛,莫非熹贵妃还能够相信其他人?小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哦!” 我也盈盈笑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宫自然明白那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了,淑贵妃不也尝试过吗?” 她挑嘴一笑道:“当日佟佳月宾利用我来报复你,焉知我又不是利用她的地位来巩固自己?敬妃想要杀我夺女,焉知我又不是拉拢她来寻找庇佑呢?不过因利而聚罢了。至于那安陵容,我给之,她便得之,我取之,她又有何能力抵抗呢?无外乎我手中棋子罢了。” 当日这些人都是曾经与她相交过,而后一个连着一个背道而驰,可惜在她心中却未必有着背叛之感,我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淑贵妃不懂背叛之苦,当年一个曹琴默,让我家亡降位,后来一个颂芝,让我废位潜出宫外,流落民间受尽了苦楚……可见这世间、特别是这深宫之内,并没得什么真情可言的。” 甄嬛听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尾随皇上而去,浣碧那小贱人也是极其厌恶的瞧了我一眼之后,紧随而去,那瑾汐自从与苏培盛对食之后,便很少露面于人,而近来,甄嬛为了撮合她的小妹玉娆与慎贝勒允禧,便将这个小妹时常带在身边,而近来慎贝勒年岁增长,也被皇上近召在身边,时常宫中行走。 此时两人正是好似在谈论些什么,说说笑笑走在一起,那玉娆的美貌只怕更是胜过甄嬛,又是豆蔻年华,正是女子最为青涩貌美之际,那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儿一个。 王孙贵胄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个可人儿,可谓是垂涎三尺的,不少高官贵臣请求过皇上赐婚,不过,都一一被皇上以“小姨年纪方幼,不宜早嫁”为由而婉拒。 甄嬛与纯元皇后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这玉娆与甄嬛又有八分相似,可见她与纯元皇后也有几分相似了,甄嬛猜测皇上圣意,只怕是皇上有意将玉娆纳入后宫,她自然不愿意自己那年轻貌美的小妹给年过半百的皇上当妃子呢? 第三百九十章 甄玉娆 1 便道:“我母亲是大户人家出生,自来心高气傲,臣妾虽然嫁入皇家,但是一不是原配,二不是正妻,二妹招婿在家,也算不得是嫁,故此早早扬言,臣妾这小妹长大成人之后,必定要为人正妻,不然便是不孝,故此臣妾也是为了她的婚事绞尽脑汁的,皇上可要为臣妾好好留意优质男子,好为小妹寻一门良缘。” 话已至此,皇上自然也不能强求的,便也只好放下了,我想甄家少一个人入宫对我而言也不是坏事儿,谁知道,甄嬛竟然看上此时皇上正打算重用的慎贝勒,豆蔻道:“夫人,此时慎贝勒正被皇上重用,若是让甄家小妹嫁给慎贝勒岂不是让淑贵妃如虎添翼吗?” 当日,甄嬛初次怀孕之际,我说过,莫不是待他生下这个孩子后,后宫就姓了“甄”吗?没想到转辗几年,不单单后宫姓了甄,连朝堂都姓为了甄了,想来她甄家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倒是没想到三个女人个个都不弱,竟然让甄家荣耀满门了? 我也尾随着队伍一同走到了御河,却见御河两岸,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映衬在水中,灯光交织相错,宛若梦境,越是距离得近,鼓声越是清晰,而鼓声之中却能够清晰可听见女子清丽的声音念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话音刚刚落下,鼓声停落,便见十来个身穿白衫的女子,落簪垂发,好似飘飘然坐在那御河之上戏水谈笑,远远瞧去就好像天仙般清丽脱俗,突然,却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误入,白衫女子们一时惊慌失措,急忙起身。 那女子们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神态举止,一颦一笑,都是勾入人心啊!片刻,那白衫女子与青衫少年都消失不见,只见御河上冉冉升起了薄雾,朦朦胧胧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只是听见鼓声再次一震,如雷贯耳。 薄雾渐渐散去,却见又一女子独舞,从天上舞到了地上,羽衫旋飞,姿态优美,那鼓瑟琴音更是相和相当,刚刚那一幕是“牛郎织女初相会”,此时这一幕便是“织女独舞思凡尘”。 胤禛见了更是觉得新奇,想那御河之上,此时又不是冰封雪汗之际,那人是如何在御河之上表演的呢?而且那女子们虽然都是身着白衫,却在灯笼光芒的照耀之下,也宛若五彩霓裳,极其美丽。 胤禛满脸笑颜道:“哈哈,牛郎织女……”。 看到此处,大家都知道,御河之上是一出戏,看得很是欢喜,有人夸那红艳灯笼华美,有人夸耀这歌舞创意新颖,有人赞美那戏水的织女们容貌惊人,舞姿卓越,更有人赞美这个“牛郎织女”的故事凄美。 紧随便是织女与牛郎相濡以沫,生儿育女的情景,夫唱妇随,牛郎浇园,织女织布,好一对其乐融融的平凡夫妻,情长意浓,看得人身临其境,好似与那戏中人一同经历一般,纷纷翘首称赞。 就在此时,鼓声停,那思凡的织女也消失不见,悠悠琴音之中,女子又念道: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紧随着鼓声再次想起,而且气势更为磅礴,表演的乃是“王母玉钗分两天”,惊天动地,晴天霹雳,翻云覆雨。 到了最后,牛郎织女终究还是在王母的干扰之下分开了,感情之深,令人动容感动,人人都是叹息连连,感叹“有情人却不得相守”,更是有文雅学士,王孙贵胄等,当场赋诗助兴。 皇上也是感叹一句,语气深重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一切风定雨停,云开雾散,御河之上一片寂静,大红灯笼也一盏盏熄灭,顿时夜里便暗淡了许多,然而琴音却越发动听,伴随着女子的声音吟诗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话音落下,却见不知道从那里飞来无数喜鹊,竟然是在御河之上,架起了鹊桥,顿时人人都感叹惊奇啊!此时所有灯笼都已熄灭,却见鹊桥上闪着光芒,且见御河对岸,缓缓走来一个白纱女子,虽然是素颜素装,然而此时她行走在那鹊桥之上,宛若天人……。 胤禛不仅摇头轻叹道:“朕以为为何身临仙境?原来是仙子临凡啊!” 待那女子越走越近,我便已经认出此女子便是沈眉庄,我当她找我借二百个宫女三百个太监为何?不曾想竟然是这般大的排场? 我朝皇上道:“七月七日鹊桥相会,皇上,看来有人思念皇上时日已久,皇上何不走上鹊桥与之相会呢?” 皇上只怕也认出了沈眉庄,那沈眉庄本就是美貌之人,刚刚入宫之时便深得皇上之心,只因后来被我一招“假孕承宠”,让沈眉庄对皇上死了心,从此不冷不热,皇上待她自然也情谊渐减,此时沈眉庄既然要邀宠,稍稍撩拨,抓住皇上的心,怕是轻而易举。 皇上道:“自然……”说着朝那鹊桥之上。 浣碧瞧见这一幕,也很是不满,道:“谨妃要邀宠也就罢了,怎么竟然一点儿也不知会小姐?莫不是因为上次沈氏的事情,记恨小姐您了么? 声音稍微有点大,旁边的人都能够听见,甄嬛忙着瞧了她一眼,她便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玉娆也感叹道:“平常见眉姐姐极其端庄模样,倒是没发现眉姐姐脱下宫装,竟然如此貌美如仙?” 甄嬛心中自然是不满,可惜,此时此刻她也做不了什么? 此时皇上已经牵着那沈眉庄的手缓缓从鹊桥走下,喜鹊也是一哄而散,御河的灯笼又重新亮了起来,皇上很是满意道:“眉儿何以让这喜鹊飞来架起鹊桥呢?” 沈眉庄浅笑低头道:“臣妾早早在桥梁之上放置喜鹊喜欢的熏香,喜鹊闻香而来罢了。” “那如何让鹊桥会发光呢?” “臣妾命人寻来成千万只萤火虫,故此鹊桥能够发光。” 皇上听后恍然大悟道:“桥梁可事先做好拱桥藏于御河之中,并不稀奇,而以熏香引来喜鹊,以萤火虫来闪耀发光,眉儿倒是费心了。”此时皇上已经直接称呼沈眉庄的闺名,可见他心中,沈眉庄已是何等地位? 本来就是旧情,此时再有这一处,怕是整颗心都藏着她了,沈眉庄朝甄嬛瞧了一眼,微微有些挑衅地道:“臣妾并未费心,此法乃至效仿当日淑贵妃娘娘以熏香引来蝴蝶的法子。” “哦?”皇上怕是也想起了往事,朝甄嬛瞧了一眼,甄嬛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来当日的“孝感动天”令蝴蝶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孝心,今日却被拆穿是她略施小计,心中自然是不得劲儿的。 这沈眉庄刚刚赢得一点君心就狠狠地给了甄嬛一个打耳光,可谓打得她措手不及啊! 此时,慎贝勒抱拳道:“谨妃娘娘蕙质兰心,竟然能够想出此等法子来恭贺七巧节,皇兄之福,真是羡煞旁人……”。 皇上笑道:“谨妃的确让朕吃惊不已,朕心中甚悦。” 沈眉庄道:“臣妾只是略尽绵力,博皇上一笑便是功德无量了。” 两人在众人面前便是手牵着手,情谊非比常人,我提醒道:“皇上,天色已晚,各位亲王还需要回府,不如今日宴席就到此结束吧!” 皇上只怕早就无心应酬这些,便顺势命众人散去了,因为高兴,临了还赏赐了不少人,众人托了谨妃的福,才得到赏赐,心中都很是感激谨妃,甚至有文人开始为谨妃作诗等等。 次日,便有人在朝堂之上,为沈氏请命,扬言说沈氏虽然有个别子弟德行败坏,并不能以偏概全云云,请求皇上召回沈氏子弟,该官复原职的官复原职,该升官的升官等等。 一时间沈氏门庭复兴,名声大噪,也唯有甄氏可相提并论,而那沈家本就是世代为官,比起甄家的门庭怕是还要久远些,沈眉庄更是嫡出之女,自幼便养成了大家之气,在宫中又一向是待人和善,不曾为难下人,而甄嬛几番被人陷害丧子,怕是心中怨恨太多,后管理后宫之事,为了建立威信,恩有,但是威也有,手段从棒杀襄嫔之时便令人闻风丧胆了。 谨妃虽是妃,位份不如甄嬛,然在后宫之中已与她一袭比肩。 旧日情同姐妹,如今针锋相对,这场戏,作为幕后操纵者,倒是看得精彩! 一场“鹊桥会”可谓是让长春宫门庭若市的,从前沈眉庄与甄嬛为一丘之貉,与甄嬛交好的人,多半与沈眉庄交好,此时她们两个决裂了,这群人还不都是左右逢源,两边不得罪了,除却谦贵人这个冷傲娇气的女人,不稀罕这些阿谀奉承的事情,其余人都是永寿宫与长春宫左右两边跑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甄玉娆 2 虽然沈眉庄一时因为沈氏的事情与甄嬛怄气,但是毕竟多年姐妹,甄嬛却并不想与她决裂,有意避让,长久下去,沈眉庄怕是又要惦念她们之间的情谊了,故此,我认为还需要加一把劲儿。 是日,我去长春宫探望沈眉庄,同时也是来恭贺她重得皇上恩宠,其实啊,这后宫之中,女人太多,皇上的选择也太多,若是不邀宠,被遗忘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留住了皇上的恩宠,一切都会有的,只要能够讨得皇上的欢心,在这后宫之中自然就有了地位了,不然即便位及妃位没有皇上的眷顾也一样会被轻视的。 我赞赏道:“谨妃果然心思聪慧,竟然能够排练出如此宏伟壮观的舞蹈来?可见是下了大工夫的,难怪要与本宫借二百宫女三百太监使唤?” 沈眉庄笑道:“是啊!费了不少功夫的,如那翻云覆雨的戏份,便是特质了一片直径十尺的大扇,命三十个小太监来回摇摆,而这雨则是事先命五十个会潜水的太监隐藏在水中,设法让水花溅起,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平常又不能去御河排练,我这心里也是悬着的,生怕哪里出了半点错的。” 女人吸引男人的注意,无外乎就是这些手段了,后宫众人各有各的招数,各有各的手段,然而邀宠容易,故宠就未必了,没得真功夫,怕是也留不住皇上。 我端起茶,掀开茶盖微微一嗅,只觉得清新得宜,抿了一口,味道口感也很是不错,却竟然品不出是什么茶来?猜想着,莫非是什么连我都没有喝过的名贵之茶么? “皇上如今待谨妃可是非比寻常的,竟然连长春宫的茶都是与众不同的。”我搁下茶杯悠悠说道。 沈眉庄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道:“熹贵妃怕是没有尝过,说来不是什么名贵茶,浙江桐乡的杭白菊,虽不名贵,贵在是我爱的菊,难得皇上还记得我爱这菊花的。” 是啊,当年得宠的时候,宫中的菊花便都是她的了,为此,我没少动怒发火的,如今听了,也不过是淡淡一笑,释然了一切道:“想来当日,你我水火不容,倒是不知,今日能够心平气和地一起喝茶谈心?可见这世间之事真是变化莫测啊?” “锦上添花者比比皆是,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熹贵妃在我沈氏落难之际出手相助,我自然会投桃报李的。”说着沈眉庄双手一拍,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便见四个宫女端着雕花端盘鱼贯而出,端盘上放着女子需用的发钗首饰,另有一些金银珠宝、玉器古董等。 沈眉庄道:“刚好前儿有人给皇上进贡了两箱珠宝,皇上说我长春宫有点冷清,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没有,就如数都给我了,如今如数奉送给熹贵妃娘娘,多谢娘娘替我父亲求情之恩。” 听到这话,不得不说,沈眉庄这过河拆桥的本领还挺高的,我问道:“你当本宫帮你是为了这个?” “我自然明白熹贵妃心中所想,不过,我与嬛儿二十来年的姐妹情谊,即便她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她不义,我沈眉庄世家出身,并非没得见识的女子,你送我一个人情,我记在心里,不过若是因为这个人情,就要我与你联手对付嬛儿,那便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有朝一日,熹贵妃有求于我的地方,我必定还你这个人情,从此,互不相欠,互不相犯。” 她摆明了不想与我合作,但是我也感觉到,她即便不与我统一战线,怕是也难以跟甄嬛连成一气了,这也算是一笔收获,我未言语,沈眉庄便道:“皇上说了过会儿便来长春宫吃午膳,估摸着一伙儿就到了,熹贵妃想必也不愿意与我们一同用膳吧!” 很明显的驱客,我扫了那些金银珠宝一眼,说实在的,这些东西是最无用的,愿意给你时便给,不愿意给你时,便就收回去了,正在我要起身的时候,苏培盛过来了,小心翼翼地禀告到:“谨妃娘娘,皇上派老奴来知会您一声,今天午膳就不陪娘娘一起吃了。” 沈眉庄刚刚还有点喜悦与得意,此时听到这话,无外乎一盆凉水泼了她个通透了,冷冷问道:“公公可知何等缘故啊?” 苏培盛有点迟疑,但是瞧着沈眉庄那冷冷的目光,又有点畏惧道:“皇上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吃午膳了,所以只好爽了娘娘的约了。” 苏培盛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回话的,如此神色慌张、言辞闪烁,怕是在说谎了,沈眉庄道:“哦,那么公公替本宫嘱咐皇上,夏暑炎热,切勿劳累……” 苏培盛打了个千秋道:“渣!”微微颤颤地退了出去。 带他的身影刚刚一消失,沈眉庄的脸色便是一沉,朝身边的人命令道:“去打听打听,皇上到底哪里去了?” 不等她身边的侍女采薇离去,碧痕便从外面进来,朝我行礼道:“娘娘,奴婢刚刚经过御花园,看见了一副美景,永寿宫淑妃娘娘的小妹玉娆正与皇上在那花群里谈笑呢!” 话音刚刚落下,沈眉庄便狠狠地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碰”的一声响,让身边伺候的人都提起了心,我忙朝碧痕喝道:“好端端地说这个作甚,此处是长春宫,不是翊坤宫。” 碧痕忙着请罪道:“奴婢多言了!只是奴婢为娘娘您抱不平而已,娘娘归宫之后,本是待娘娘恩宠有加,谨妃娘娘是宫中的嫔妃,分薄了娘娘的恩宠也便罢了,谁知道淑贵妃娘娘竟然为了对付娘娘连自己的妹妹都……”。 碧痕欲言又止,沈眉庄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她比我更加知道,甄嬛并不愿意让玉娆入宫的,此时却反其道而行,那必定是冲着沈眉庄来的,沈眉庄“呵呵”地笑道:“我这边一心想着‘既往不咎’,她倒是将我当成死敌来对付了。” 我道:“谨妃,宫廷之中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了,你我都该习以为常才是的。” 谨妃笑道:“好,倒是好得很的,从前总想着,好歹我们也是一同长大的情义,又在这个后宫之中相互扶持十年有余,她初入宫廷,避宠养病之时,是我照顾着她;当年她被你欺压之时,也是我与她共患难;她失宠封宫,丧子丧女,哪一次不是我在身边陪着?倒是没想到她对我沈氏见死不救便罢了,如今我好不容在宫中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毁掉。” 沈眉庄听闻皇上为了跟玉娆在御花园里谈笑,很明显的不舒坦,更是对我下了逐客令了,我觉得也不便留了。 有着这个对沈家见死不救的疙瘩在此,我就不相信,她们还能够和好如初? 回翊坤宫的时刻,我刻意绕到了御花园,远远的看见皇上、淑贵妃、玉娆与慎贝勒允禧都在御花园内,且见玉娆穿着红梅色的旗袍,很是明媚,我逆着光,远远瞧着她,就好似浑身都闪着光芒,倒是比起她姐姐更为美艳几分。 她来回踱步,好似在想些什么,待我走近,便听见她道:“宁为百姓妻,不为帝王妾……”说着她很是高兴的一转身,那发髻上佩戴着的流苏便随风转了起来,她娇滴悦耳的声音喊道:“皇上姐夫,您瞧我这诗做得怎么样?” 皇上指着她哈哈大笑道:“小姨,这诗做得甚妙啊!你就不怕朕这就封了你当皇后么?” 玉娆嘴巴一抿,轻哼了声道:“我才不怕呢!皇上姐夫即便想要封我为皇后,怕是也做不得的,皇上姐夫是一国之君,动之一发而牵制全身,若封了我当皇后,岂不是要朝堂大乱?我可不做褒姒,更不做妲己,还是允禧好,我们两个都是闲散之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也不牵扯到朝政,没得那般多的束缚,可高兴着呢。” 玉娆的声音很是动听,跟那幽谷里的黄莺似的,皇上听着她那纯真灿漫的声音更是高兴得很,甄嬛瞧见玉娆如此口无遮拦,当着慎贝勒的面就说着这些话,忙叱喝道:“当着慎贝勒,这是说的什么话?也不知道羞愧?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么?” 玉娆急忙朝甄嬛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撒娇道:“长姐,我又没有说错,你做什么要喝我嘛,我与允禧不知道多好呢?而且他还答应我,这辈子只娶我一个女人,只爱我一个女人,要与我白头偕老呢! 我也说了,若是将后他敢对别人的女人动心思,我就杀了他,再杀了自己,我让他这辈子都没得机会去爱别的女人,我若是得不到 ,旁人也休想得到,宁可玉碎,绝不瓦全。” 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虽然说的都是恨也好,却逗得皇上是哈哈大笑的,道:“哈哈,允禧啊,听了小姨这话,你是不是反悔了啊?你若是反悔了,朕作为你四哥,赶紧帮你把这门亲事给退掉,免得将后让你后宅不宁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甄玉娆 3 慎贝勒一旁赔笑道:“皇兄,玉娆她就是这样孩子气,可是臣弟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还请皇兄为臣弟择一个成婚的好日子吧!” 皇上听后与淑贵妃相视一笑道:“宫中许久没得喜事儿了,自从……”他欲言又止,语气沉重起来道:“自从姗姗与绾绾离去之后,淑贵妃便再没有真心高兴过了,唉……”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提到这个,我对甄嬛便更是恨之入骨,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十岁的孩子? 刚好皇上的目光看见缓缓走来的我,惊讶道:“熹贵妃,你为何在此处啊?” 我行了礼道:“皇上,臣妾刚刚从长春宫出来,这是要回翊坤宫去,碰巧瞧见皇上与淑贵妃在此作乐,故此过来请个安!” 皇上命我坐,有人急忙搬来了石椅,淑贵妃牵唇一笑道:“哼,从长春宫到翊坤宫并不需要经过御花园的,熹贵妃怕是特意来给皇上请安的吧!皇上,您可要记住熹贵妃的心意呢!” 她将“心意”二字咬得格外的重,眼神之中也多为不屑,我微微笑道:“是了,臣妾是特意来的,刚刚在长春宫看见谨妃忙里忙外的准备午膳,却等来苏培盛过去通报说皇上不去了,不知道多心伤呢!故此臣妾特意来请皇上去长春宫,免得谨妃独自伤身啊!” 皇上听到这话,也有些歉意道:“朕答应她今天陪她用午餐的,但是允禧与玉娆在这御花园内玩得高兴,朕看见他们啊,就感觉见到孩子朕的孩子们一样,跟他们在一块,朕觉得心里畅快!” 说着命令道:“苏培盛,去告知谨妃,朕今夜歇在长春宫,让她好生准备吧!” 苏培盛领命而去,玉娆喊住他道:“公公,请留步!” 她朝皇上与淑贵妃道:“皇上,眉姐姐唯恐是吃醋了,我这就去长春宫请眉姐姐过来,让她跟咱们一块儿玩,好不好?” “嗯,这个注意不错,那你快去吧!”说着玉娆就欢快地朝长春宫去了,淑贵妃命旁边照顾玉娆的人道:“你们两个快跟着去吧!这丫头,都被父亲母亲给宠坏了。” 我说我要告退,皇上不许道:“难为出来了,便一同坐下乐一乐嘛,刚刚玉娆在作诗,不知道作得多好呢!” 我道:“皇上知道臣妾不通文墨,让臣妾留下来,肯定是要让臣妾出丑的,臣妾可不让您如愿。”说着还是起身走了,皇上瞧着我的背影轻叹道:“瞧你说的……”。 那时,我也未走远了,还听见他对淑贵妃道:“等着谨妃来了,大家一同玩‘拆字诗’可好?”。 然而不等我多走两步,便听见有宫女急匆匆地声音道:“皇上、娘娘,不好啦!” 淑贵妃不满道:“你这鲁莽的丫头,好好地喊什么不好啦!” 那宫女禀告道:“娘娘,三、三小姐被、被灵贵人跟她的侍女给打伤了……”。 “什么?”淑贵妃立刻就站了起来,我也停住了脚步,折了回去,那宫女禀告道:“刚刚三小姐一路小跑朝长春宫去,没料到在半路一不小心撞上了灵贵人,三小姐急忙道歉,说自己没瞧见,谁料到灵贵人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三小姐一个耳光,打得三小姐身子都站不住了。” 淑贵妃急忙朝案发现场而去,皇上与慎贝勒也忙着过去,我也跟了过去,只见豆蔻一手狠狠地拽着玉娆的手,狠狠一推,轻蔑道:“你这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呼小叫?” 那玉娆毕竟才十三四岁,身子还未长全呢,而那豆蔻随着胤祥走南闯北的,又武艺高强,这一推,怕是又要摔着了,“灵贵人,你在干什么?” 甄嬛见了自己的妹妹被人如此,心中自然是着急的,自从茱萸公主出事儿后,她对这个幼妹更是紧张的,生怕被人动了哪个手指头? “长姐,她、她欺负我……”玉娆指着豆蔻哭哭啼啼地说道。 锦瑟那脾气岂能是可以忍耐的,急忙还嘴道:“到底谁欺负了谁啊?” 玉娆道:“就是你、还有你们家主子一起欺负我,哼!” 豆蔻狠狠地给玉娆翻了白眼,我瞧着她那个样子,肯定是被玉娆给气着了,我想着她对甄嬛恨之入骨,偏生又不能奈何她,此时看见她的妹妹,心中肯定也不痛快,怕是真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忙道:“灵贵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快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皇上说个明白?” 豆蔻这才道:“回皇上,刚刚臣妾走在路上,这甄家的三小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狠狠地就撞了臣妾一下……”。 “所以你就动手打她?她不过是个孩子,即便撞了你,又能够疼到哪里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灵贵人眼中没得本宫,难道也没得皇上吗?”甄嬛抚摸着玉娆的脸道:“瞧瞧,都打红了。” 玉娆哭着道:“我长这么大,父亲母亲,长姐、二姐都把我当心肝宝贝,从未有人动手打过我?长姐,你要替我做主?” “你胡说八道,你要是不骂我姐姐瞎了眼,她能够动手打你吗?你算什么?你不过是淑妃娘娘的小妹,我家小主可是后宫之中正儿八经的贵人,容你这般辱骂?”不等豆蔻张嘴,锦瑟已经按捺不住了。 然而此话说得并不好,我忙着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甄嬛更是冷笑道:“本宫知道灵贵人武艺高强,却不知道竟然在这后宫也是大显身手了,这幸好是个贵人,位份不高,这若是将后位居高位,那不知道要动手打多少人呢?” 说着命人道:“来人,去请太医来,本宫的妹妹撞了灵贵人一下,便惹来这一阵毒打,若是换个宫女小太监,还不得被打死,这后宫倒是无人能够敢碰她灵贵人一下两下了?” “你……”豆蔻听见这话更是气得不行,甄嬛又道:“皇上,这灵贵人武艺高强,臣妾是管不了的,倒不如让灵贵人来管理后宫如何?总之,她看谁不舒服,便可动手打人的。” 言以至此,皇上也有些为难道:“灵贵人,你这动手打人的性子是得改一改,这后宫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能够让你动手打?还不快给三小姐赔罪?” “哼,她算个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家小主去赔罪?从前王爷在时,姐姐的地位除了比不过正室福晋,何人见了不得礼让三分,怎么进了宫连个官家小姐都比不得了?” 听了这话,我不由心惊肉跳的,这锦瑟的性子比起豆蔻更为火辣辣啊! “放肆……”我急忙冷哼了一句,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我道:“皇上言语,岂容你这个区区奴婢插嘴?” 又朝豆蔻道:“灵贵人还不快快给三小姐赔罪?” 豆蔻见皇上的表情也颇为不快,不敢再僵着,岂料,玉娆道:“道歉就能够了事了吗?” 说着也不顾在场众人,走到豆蔻面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不等豆蔻反应过来,又是反手一个耳光,道:“我便就是要让你知道,谁敢得罪我,我必定要双倍奉还。” 甄嬛忙拦住她道:“玉娆,这宫中纷争,自然有皇上做主,容得你动手,还不快快退下?” 玉娆很是不服气,朝皇上走去道:“皇上姐夫,您说这事儿怎么办?莫不是您要让玉娆白白挨打不成?若是住在宫里要挨打,那我便不要住了,我这就归家去了,若是嫁入帝王家还要被打,那我便不要嫁了。” 此时,允禧便急了,忙道:“咦!玉娆,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我已然有了婚约,你可不能反悔?” “那又如何,可你瞧见我被人打,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允禧哄道:“皇兄与两位贵妃都在此,自然有人会还你公道的,还有,若是心中有气,吩咐奴才们就是,何必亲自动手……”说着抓了抓玉娆的手道:“打疼了吧!”。 皇上瞧见如此,便命令道:“来人呐,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废除灵贵人的封号,禁足储秀宫,其婢女口出狂言,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说着便朝慎贝勒道:“允禧,朕与你还有要事议论……”说着便与慎贝勒离去了。 豆蔻因救驾才得以封了个贵人,没想到轻而易举便被废了?掌嘴五十,那锦瑟岂不是……,可惜,我此时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等着皇上走了,淑贵妃便冷冷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行刑?” 说着便有小太监拿着手板上来要打锦瑟的嘴,平常掌宫女的嘴都是直接用手的,这手板可如何了得?摸说是五十下,即便是十下怕是就能够毁掉锦瑟的容貌。 豆蔻拦着道:“要打、打我,打她、不成。” “哼哼,皇上下的旨意,你也敢违背,你若是敢的话,便拦着,本宫立刻以违抗圣意的罪名将你们处死。”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反目 我朝豆蔻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她便只好放开了。 那行刑的太监得了皇上与淑贵妃的双层命令,哪里还有什么顾虑的?何况打的又是个奴才?更是下手没得轻重了,那小太监抬起手板重重地一掌打了下去,立刻锦瑟左边半张脸都红透了,那嘴角都被打破了。 “锦瑟……”豆蔻心疼地喊了一句,朝我看来,我也很是心疼,但是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我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道:“听闻张贵人是怡亲王府送进来的人?” 豆蔻的本家是张,此时虽然封号被废了,那就只能唤她的姓氏了,“若是怡亲王知道他送进来的人在宫中有如此待遇,不知会如何呢?皇上的意思是这奴婢口出狂言,要好好教训一笑,可若是你们教训出了什么后果,让怡亲王在心中怨恨上了皇上,让皇上与怡亲王之间的关系,怕是你们这些奴才多少个脑袋都是补不起来的。” 那行刑的太监听了这话,第二下的时候很明显的放轻了力度,那玉娆见势,忙道:“既然是教训,那自然有后果的,你们不敢打,那我自己来。” 说着就从那太监手中夺过了手板,不由分说地就给了锦瑟两下子,只怕比刚刚那太监的力道还要大,刚刚打了那两下锦瑟只怕还是看在皇上的份上而忍辱着,此时,这玉娆是先打了豆蔻,现在又打了她,哪里还能够忍耐住的? 锦瑟本来就有武功,一激动,一手就掐住了玉娆的脖子,道:“你们甄家算什么玩意儿?我即便是个奴才,那也是王爷府的奴才,我姐姐即便出身再卑微,那也是王爷从小□□的人,你们算什么?” 我与豆蔻都要去拦住她,却为时已晚,锦瑟一用力,玉娆脸都青了,那边甄嬛更是慌得很,命令道:“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贱婢。” 他一声令下,左右立刻涌入许多御林军,其中一个,拔刀就朝锦瑟砍了过去,锦瑟无奈只好将那玉娆狠狠一推,与那群御林军搏斗,锦瑟喊道:“好久没打架了,正好手痒。” “淑贵妃,你干什么?”我连忙朝甄嬛喝道,此时她掌管后宫,调遣守护宫廷的御林军也是无可厚非的。 “哼,干什么?熹贵妃没有看见这贱婢在后宫之中动武吗?本宫便是要好好这贱婢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强?能不能比得过皇家护卫?”淑贵妃明摆着是要置锦瑟于死地的,豆蔻见锦瑟被御林军围攻,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抢过其中一个侍卫的刀,加入了战区。 我见与淑贵妃说道也无用,急忙命令道:“你们都给本宫住手。” 然而,却没得什么用处?我一时气急了,抓住甄嬛道:“本宫与你同为贵妃,在这后宫之中同样有发言权,你让他们给本宫助手。” 甄嬛听我如此说,更是笑了起来道:“姐姐这话说得好,你我同为贵妃,你又有什么滋味来命令我?你有本事让他们听你的啊?” 我猜想这御林军的首领怕是她的人,此次给她找到了一个借口,即便她将锦瑟杀了,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却见此时,听见豆蔻焦急地喊了一句“锦瑟……”。 待我听见声音,回首一瞧,便见一名侍卫一刀就刺入了锦瑟的腹部,顿时更是慌了神了? 我忙着喊道:“你们都给本宫住手,本宫是皇上钦封的贵妃,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皇上,你们到底是皇上的兵,还是淑贵妃的兵?” 然而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豆蔻一手扶着锦瑟,一手握着刀与御林军对战,我一时情急,边想着冲入战区帮助她们,结果却听见甄嬛喊道:“熹贵妃救那贱婢便是与皇上作对,不必留情!” 此话的意思便是连我也是可以杀的了,刚刚那些侍卫瞧见我,还有所顾忌,此时得了命令,更是肆无忌惮了,岂有此理,莫非我堂堂一个贵妃,就这般死在乱刀之中不成? 幸亏我也会个一招半式,能够抵挡一二,却在此时,只感觉耳边一阵风过,眼角的余光瞟间一只箭雨飞过,紧随着便听见一声惨叫,待回神便看见,那一只箭穿过一个侍卫的腹部,再次命中第二个侍卫。 紧随着又是第二只、第三只,每一只箭都要伤到两到三人,片刻间,数十名侍卫都惨叫一片,余下的瞧着那箭飞来的方向,却并不见人,好似这箭雨从天而降似的,心中更是发憷,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战争这才平息,我当年凭借哥哥的威风,也不敢在后宫之内如此大动刀戈,倒是不知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了? “什么人?”淑贵妃喝道。 却见弘历一身黑袍款款从那边树下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弓箭,众人见了他,忙着行礼道:“给宝亲王请安。” “请安?本王的额娘,堂堂大清的贵妃你们都能够动刀动剑的?你们还给本王请什么安啊?”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弓箭朝那群侍卫面前狠狠一扔,道:“本王若是不及时出手,莫不是熹贵妃就这般被你们乱刀砍死不成?” “奴才不敢……”那些侍卫见了弘历,便不敢再造次了,果然是欺软怕硬的,莫不是这些年我太过善待这些人了,故此便也无人将我放在眼中了? “本宫当时谁?原来是宝亲王,据本宫所知,今儿皇上并未召宝亲王进宫?不知宝亲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呢?此乃后宫之事,本宫奉劝宝亲王,可千万不要插手为好啊!”淑贵妃讽刺道。 那边豆蔻抱着奄奄一息的锦瑟早早就痛不欲生了,我也急忙过去照看,却见,锦瑟浑身都是血了,锦瑟怒目瞧着站在远处的玉娆,死死抓住豆蔻的手道:“姐姐,杀、杀了她,为、为我报仇、报仇……”。 说着更是气血攻心,大口大口的血液从嘴里涌了出来,第一次见这丫头的时候,就感觉很是喜欢,她虽然性格冲动了点,火辣了点,但是很是爽朗直白,她与我也是患难之交,我也从未将她当成婢女看过。 她曾经也有过美丽的姻缘,与那柳辰风也是情投意合,若不是为了我,柳辰风便不会死,她本该可以很幸福的,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锦瑟……”我抓住她的手,忙着吩咐人去请太医,但是心中也明白,怕是救不回来,锦瑟道:“夫人,即便回到了皇上的身边,您、您可千万不能忘记我家王爷与辰风的仇啊?” 我感觉他的手在一点点从我的手中滑落,我急忙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我、我没忘,不会忘,我一定会替王爷跟柳公子报仇的,你、你坚持住……”。 锦瑟听见我这般说,这才露出一点点欣慰的表情,豆蔻痛哭流泪道:“锦瑟,不准死,姐姐不准你死,对不起,姐姐总是打你、骂你,对不起……”。 “我、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姐姐说过我迟早会死在这个性格上的,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也好,辰风、他、他一定在黄泉路上等我……”她话音刚刚落下,我却感觉她的手已经毫无力气了。 “锦瑟……”我痛惜地喊了一声,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弘历瞧见这一幕,也很是不忍,冷冷朝熹贵妃道:“本王久日不入宫,倒是不知道淑贵妃的权势如此之大了,竟然能够在后宫之内随意杀人了?” 淑贵妃道:“这贱婢敢在后宫之内动武,危害后宫,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倒是宝亲王你,敢带着兵器入紫禁城,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哈哈,造反?本王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这江山是我爱新觉罗的江山,本王造什么反 ?倒是淑贵妃你,干预朝政便罢了,莫不是此时还要涉及军政不成?”弘历很是冷冽地说道。 “哼,宝亲王可莫不要胡说,这话说给本宫听就算了,若是给皇上听见就不好了。”弘历只是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此处处理了?莫非等着本王把这些尸首搬出去不成?” 当日,泽类撞了祥嫔一下,祥嫔便逼着我将泽类送到齐妃那里抚养、将灵芸送到了凤鸣轩,没想到今日玉娆撞了豆蔻一下,竟然活活要了锦瑟的命,看来我们之间又多了一笔血仇了。 我刚刚赶到长春宫,便听见甄嬛悲恸的声音传来道:“眉姐姐,你好狠的心呐!即便我对你做错了什么?玉娆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她还不到十五岁啊?你、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沈眉庄哭诉道:“不、嬛儿,不是我?真心不是我?我怎会如此狠心呢?” “呜呜呜……”甄嬛只是哭,不再言语,浣碧道:“谁知道谨妃娘娘安的是什么心?你憎恨我家小姐不救你沈氏,让你父兄惨死,你可晓得,我家小姐为了你沈氏的事情,头发都愁白?你夺我家小姐恩宠,我家小姐都没说什么?今日,你竟然狠心害我家小小姐?从此我甄家与你沈家势不两立……”。 第三百九十四章 祥嫔 1 沈眉庄很是凄婉地喊了一句:“嬛儿……”。 甄嬛道:“眉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姐姐了……从此,你我相安无事便好,如若不然,莫怪我甄嬛心狠了……”说着衣袖一挥便离去了。 刚刚得到消息,甄玉娆在长春宫的后院跳了井,最为离奇的是,皇上在长春宫,而且事发之后,皇上封了甄玉娆为“郡主”,给予封号为“纯真”,前期有个纯元皇后,此时封个纯真郡主,其中自然是有深意的。 我走进长春宫的时候,沈眉庄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与甄嬛多年姐妹情谊,两家人更是来往密切,上一次,甄嬛对沈氏不理不顾,沈眉庄心中已经有了一根刺,但是终究是朝堂之事,她们两都是有见识的女子,怕是难以因为大义而彻底反目成仇。 这一次,乃是后宫争斗,甄玉娆又是甄嬛心疼的小妹,却偏生死在她的长春宫内,甄嬛怕是也不能原谅沈眉庄了,她们反目已然成为定居了,采薇扶起沈眉庄道:“主子,您的脸?” 沈眉庄摸了摸自己的脸,冷冷道:“怨我么?若非她用玉娆来断我恩宠,今日,又怎会有此等苦果?终究、终究还是她们亲生姐妹来得亲的,她对我沈家见不死救,我当她也是有为难之处,今日,她竟然为了玉娆动手打我?多年姐妹情分,终究、终究是断了?” 说着也是伤心不已,我瞧着她脸上的红痕,怕是甄嬛动手打的,走近道:“谨妃也莫要如此说,以本宫来看,淑贵妃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换个人,怕是此时依然没有命在了。” 沈眉庄听见我的声音,吃惊地转过头来,眼神之中待我自然依旧有憎恨之情的,她倔强地擦干眼泪道:“手下留情?本宫何以要她手下留情?相安无事?同处后宫既然不能同仇敌忾、相互扶持,又何来的相安无事呢?既然我们已经不能再做姐妹了,那必定便是你死我亡了?与其依靠于她,不如我自己好生盘算的好,免得他日我沈家再罹难,我堂堂大清妃子,竟是连家族都保不住了。” 我们遣散了婢女,坐下交谈起来,我咨询她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眉庄愤愤不平道:“今夜里,皇上在长春宫留宿,正用膳时,玉娆来请她,说嬛儿给她设下了个棋局,她怎么也解不开,她便来长春宫请教皇上,皇上一听,心思早早就飞了,我便邀请玉娆留下一起用完膳,好让皇上用膳过后再去,谁知道……”。 说着沈眉庄也很是不忍,擦了擦眼泪道:“谁知道,我去为皇上准备衣衫之时,皇上好似多喝了几杯酒,竟然将玉娆当成了我,怕是有了不轨之事儿,倒是没想到玉娆这般刚烈,竟然,竟然就这样跳了井?” 我听着,摇头惋惜道:“倒真是没想到玉娆这般刚烈啊?什么宁可为百姓妻,不为帝王妾?做后宫的妃子,不比做那慎贝勒的福晋强么?” 而实际上,我心中高兴得很,甄嬛让我折了锦瑟,我便就是要用玉娆来为锦瑟偿命,让她尝尝这心疼的滋味? 那天夜里,胤禛本是要来翊坤宫的,我以身子不爽为由,对她说:“谨妃如今便如当年的臣妾一般,父兄罹难,便好似丧失了主心骨,皇上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皇上要多多过去怜惜才是。” 胤禛感叹道:“眉儿本便是合朕心意的人,只是她性情孤傲,三番五次拒朕于千里之外,如今,她能够想得明白,朕甚是欣慰。” 说着便就过去,我便又命人暗中议论,说皇上本是要去永寿宫,结果却不知道为何去了长春宫,故意让那玉娆给听见,那玉娆毕竟还是年幼的,性情并不成熟,自然想要为她姐姐抱不平,便果然去了长春宫。 却不知,我早早在今日送到长春宫的菊花里下了□□,夜里,香味散发,再若是喝点酒,哪个男人都按耐不住的,那玉娆与纯元皇后又有几分相似,这种事情便很是容易发生了,那玉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她与慎贝勒有婚约在身,如今被皇上所辱,她哪里来还有脸活着? “看来是皇上的错,那么,她怪你做什么?你是皇上钦封的妃子,她虽然是贵妃也没得她想打就打的道理?本宫不记得谨妃的脾气如此好?”想当日,她为了甄嬛,与我大打出手的情景,若非那一次,哥哥给我的遗物也就不会碎了。 “她痛失亲妹,伤心也是应该的,皇上追封了玉娆为郡主,也算是仁至义尽,何况皇上是因为喝了我准备的催情酒才会如此的,故此,这一掌,我便也受了,只是我想着那酒的药力好歹也需要时间,却不知为何会这么快?皇上心中也恼我了,怕是、怕是……”。 “怕是皇上短期内不会再来长春宫了,若是甄嬛再在皇上耳边说上几句,怕是谨妃你的地位不保啊,当日,鹊桥会的苦心怕是要白白废掉了,你沈家经上一次难,怕是能在朝堂上说上话的人也少了,甄家若是与你沈家为敌,你便是毫无还击之力的。” 我说出了沈眉庄的担忧,她心中自然比我更为明白的,“既然,她不愿意给我生路,那、那我也不必与她留情面了。” 旋即转头朝我道:“熹贵妃,当日吉嫔之死,你是否心存疑虑啊?祥嫔此人,你只怕也是心中不爽吧!我今儿便告知你,是祥嫔当日亲手用玉枕杀了吉嫔,让她母子双亡,而当日嬛儿也在场,为了掩藏真相,故此便设下了谋害你的计策。” 我越听越是惊心,原来是这般情况,想起我当日命人将吉嫔碎尸的情景,我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死于非命、母子双亡已然是悲惨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被我……。 我叹息一声道:“吉嫔入宫以来,虽然皇上恩宠不多,但是也从未亏待,在后宫之中也算是面面俱到,遭此厄运,怕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所致的。” “当日,嬛儿想要夺吉嫔腹中胎儿,想要让吉嫔归于她的门下,谁知道吉嫔也是刚烈得很,很是不愿意,最为奇怪的是,吉嫔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女子,不仅仅通药理,更是武艺高强,嬛儿本想要动粗,却奈何不了她,是祥嫔趁她不备,用玉枕砸在她的后脑勺上,这才让她惨死的。” “这般大的事情,你也能够替她们隐瞒,这可是谋害皇嗣的罪名啊?”甄嬛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当日本不在场,这也是事后嬛儿告知我的,她并未想要害吉嫔,也没想到祥嫔会如此下毒手,而那祥嫔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自然会为她兜住此事,因为有了这件事情,故此那祥嫔也只能待她忠心耿耿了。” 沈眉庄道:“我将这件事情告知你,便是卖你一个人情,也算是还你当日对我的援手之情,但是当日的知情之人都被嬛儿一一调离紫禁城,如今如潜入大海,要找怕是难了,何况,时过境迁,证据也难找,如何利用此事,便得看你的本领了。” 我想也的确是如此的,不过至少让我知道了祥嫔的弱点,好好筹划筹划,即便拿不下甄嬛,也可以让祥嫔死无葬身之地,想想此人,我心中也是憎恨得很的。 回到翊坤宫内,我命人唤来了如贵人,问她道:“你与吉嫔一同入宫,可知道吉嫔的底细啊?” 如贵人慢慢吞吞地道:“吉嫔,名苏素秋,父亲是四品的文职,是家里的独女,她入宫不久之后,她父亲就病逝了,皇上怜悯,追封了个三品大员,她就此没得亲人了……嗯,没想到她死得那般凄惨……”。 说着满是惋惜,我只怕也是受不得她这个慢吞吞的性子的,道:“这些本宫都知道,能否说些本宫不知晓的。” 被我一喝,如贵人更是畏惧了,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可怜兮兮地瞧着我,我白了她一眼,缓和口吻道:“本宫离宫的那段时间,宫廷之中,可否有特殊事情发生?皇上待吉嫔、祥嫔如何?” 见我轻声细语,她这才敢说话,道:“娘娘离宫的那段时间,倒是没得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淑贵妃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后宫之争多少是有些的,这些年,淑贵妃娘娘威慑后宫,后宫众人无人敢招惹的,幸好臣妾不争宠,不然这宫廷的日子怕就更加难过了。” 言辞之中,她对甄嬛也颇有不满的,我试探道:“如贵人,你也算是锦瑟年华,月容花貌,虽然你资质迟钝,但是性情温和,皇上也未必就不喜欢了,何必在这后宫之中埋没自己呢?” 如贵人听后忙着摆手道:“我、我可是不敢的,我若是分了后宫众人的宠,我怕是活不过明日了,何况即便在皇上哪里得宠又如何?吉嫔娘娘都怀上了皇上的皇嗣,不还依旧是不得好果?我可、可不敢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祥嫔 2 “如此说来,本宫离宫的日子,吉嫔很是受宠?” “其实也不然,吉嫔娘娘只是性情温和,待人和善,那永和宫又是先前和妃娘娘住的地方,皇上常去倒是真的。”看来,他倒是很惦念和妃啊? “那祥嫔呢?” “祥嫔娘娘啊,她是淑贵妃的党羽,皇上自然也几分垂涎的。” “那、那颂嫔呢?”问来问去,我终究还是问到了颂芝,如贵人想了想道:“颂嫔娘娘啊,自从娘娘离宫后,皇上下令,后宫之中任何人不得提起娘娘您来,皇上只怕一见到颂嫔娘娘,就会想起娘娘您来,故此,翊坤宫如同冷宫,正是因为如此,皇上还把嫔妾给移了出去,后来、后来颂嫔娘娘就郁郁而终了。” 哎!听完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得不到的终究还是得不到啊!说到底,怪我,若当日我不将颂芝送给胤禛,她便不敢有非分之想的,此念不起,自然没得今后的苦果了。 “颂嫔的墓碑立在哪里?” “颂嫔娘娘的丧事皇上交给皇后娘娘来办,皇后娘娘说,颂嫔出身卑微,虽然位居嫔位,但是膝下无子,又是出身年氏,不易大肆操办,之后如何了,嫔妾也不清楚了。”我暗中打探过,却都没得什么消息,没想到连尸首都没留下,我想要给她上柱香都不得如愿了。 也罢!她也未必会想要见我的! 之后,我又提起了祥嫔,祥嫔闺名何子茜,父亲官职与吉嫔差不多,而且还在外地,并非在京师,如此一来,我想要通过陷害她的亲人来绊倒她,还有几分难度了。 不过想着祥嫔此人,张牙舞爪的,怕是未必有真才实干的,略施小计,怕是也不难的。 转眼,便是九月,皇后逝世一年之期,胤禛多少还是要办一下忌日庆典的,这一日,紫禁城全部缟素朝天,以此来缅怀皇后,胤禛想到皇后与福沛也是连连叹气摇头,十分惋惜与怀念,想来若是皇后还幽禁在景仁宫,他怕是没得多少情谊,只是皇后死得那般惨烈,他反倒是久久难忘了。 景仁宫虽然修葺好了,但是无人居住也是死气沉沉的,里面怕是还有皇后与福沛的灵魂也是久久不能超生的,胤禛让我陪着她到景仁宫走走,一路走来尽是他对皇后的愧疚,说什么,虽然有了柔则,但是终究宜修在前,与他是少年夫妻,情谊非比常人,当年九子夺嫡之期,他多次遇难,宜修都不离不弃,打理后宅几十载,无功有劳云云。 一步三回头,言辞里竟是思念,果然死掉的人才是忘不掉的,当日,他如此牵念纯元皇后,怕也是因为她英年早逝的缘故,此时,皇后已经不在了,他这才发现皇后的好来? 虽然皇后此人没做什么好事儿,但是至少,她的确是事事以皇上为先的,临了自己皇后的位置都不保了,心中依旧还念着皇上,她这一生也算是为了皇家兢兢业业的,我若是成为了皇后,只怕未必能够如她这般? 那日还请来和尚诵经,并且还让宫中众人吃斋三天,他自己也是! “皇上,皇后娘娘得皇上如此厚待,她泉下有知,必定会感恩戴德的。”我安慰道,扶着他朝景仁宫外走去,他叹息道:“朕,朕信了她一生,临了却未信她,终究是朕负了她的情谊啊?若非朕负了她,她也不会去毒害她的姐姐,柔则待她是多么的好啊!” 钦安殿那边远远传来和尚诵经的声音,我道:“皇上,您现行回养心殿吧!臣妾还需要去钦安殿为皇后娘娘祈祷,后宫嫔妃们都奉命在跪灵,臣妾身为贵妃,位高责重,不去怕是不能服众。” 他点了点头,很赞成我的想法,然而就在此时,看见了钟粹宫的太监小罗子,他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莽莽撞撞地跑了过来,险些就要撞皇上了,苏培盛忙喝道:“不长眼的家伙,你急躁什么?没看见皇上跟熹贵妃在此?” 小罗子更是颤抖得厉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却再不敢说话,那钟粹宫虽然不是胤禛常去之地,但是总是会去的,小罗子,胤禛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问道:“你不在钟粹宫伺候,跑来此处来做什么?” 小罗子听后更是吓得不清,苏培盛喝道:“你、你还不快说?” 小罗子这才吞吞吐吐地道:“回禀皇上,奴才、奴才……”,见他吞吞吐吐,胤禛更是烦躁地“哼”了一声,小罗子连忙道:“回禀皇上,祥嫔娘娘说跪灵太累,要回钟粹宫沐浴更衣,命奴才到太医院去领取些有芬芳的药草,好缓解身上的乏累。” 听到此处,胤禛早早就怒了,想来所有的后宫嫔妃都在钦安殿为皇后祈祷,她不跪便罢了,反倒要沐浴更衣,这便也罢了,还需要特意命人去太医院拿带芬芳的药草解乏?这可是大大不敬之事儿? “简直是岂有此理,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胤禛一生气不有扶了扶额,我忙道:“皇上,跪灵本就辛苦,祥嫔劳累怕是也有的,她自身肯定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只怕得了淑贵妃的首肯,您切莫动气,许是有原由呢?” 胤禛一听更是动怒,朝我喝道:“什么原因?当日守孝七七四十九日也不见喊累,今日反倒是受不得了?”说着,命令道:“来人,传朕旨意,祥嫔对故皇后不敬,从今日起,废除嫔位,贬为贵人,剥夺封号,禁足于钟粹宫。” 说着便气冲冲的回了养心殿,这后宫啊,一点被抓住点小错,一旦皇上不眷顾了,那么要给她按点什么罪名是按不上的呢? 我微微一笑,朝钟粹宫而去,此时口谕早早就宣读过,想来那何子茜正在沐浴更衣,却突然有人闯入传来废除嫔位、剥夺封号的口谕,怕是慌得连衣裳都顾不上穿了吧! 果然,还未进入便听见何子茜高声喊道:“不、不可能,皇上怎么会废除我?绝对不可能,肯定是你们这些人假传圣旨,对不对?” 虽然没人对她动粗,但是她自身已是极其的狼狈了,见了我,更是激动,指着我道:“熹贵妃,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 我疑惑道:“祥嫔……哦、不,该称呼你为何贵人了,你在说些什么?本宫怎么陷害你了?” “今日我跪灵不过半个时辰,便感觉身上不舒服,浑身奇痒无比,我忍了好些时辰,这才趁着你陪皇上去了景仁宫,得了淑贵妃示下,这才回宫沐浴,没想到竟然被你捉了正着,若说不是你做了手脚,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对于她的指责,我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何贵人,你已然被降位了,你可晓得,你若是再敢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就可置你为死地的。” “你……”。 当日我被幽禁在暖春阁,她虽然未当面奚落我,但是她那一袭蓝衣,她的声音,我好记得清楚,我一回宫,她就三番五次地与我作对,此时此刻,我若是杀了她,想必胤禛也未必能将我如何了? 此时,外头传来“淑贵妃到……”的通告声,何子茜一听见,如同看到了救命的希望,披头散发地就跪在了淑贵妃的脚下,哀求道:“贵妃娘娘救命啊,皇上废除了臣妾的嫔位,还要将嫔妾禁足……”。 甄嬛见她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很是厌恶,喝道:“哭什么?不就是被降位封宫吗?又不是将你赐死,本宫当日不还被降位封宫过?” 听她这般喝,何子茜也不敢言语,只是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甄嬛朝我看来,道:“本宫刚刚发现祥嫔跪灵的蒲团内被人放了‘和胶粉’,一种沾上就令人奇痒无比的药粉,故此,祥嫔才会疼痒难耐的,想必这是熹贵妃的杰作吧!” 我故作惊讶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淑贵妃可要替何贵人好生解释一下哦。” “皇上刚刚便叱喝本宫竟然容忍宫嫔待故皇后不敬,你让本宫此时去解释,不就是让本宫去撞枪口么?本宫才不会,不过你也莫要太得意,本宫自然会想法子解除何贵人的禁足,不过你是否有本领救出张贵人,本宫就不得而知了。” 她很是挑衅地说道,命道:“来人呐,好生替本宫看管钟粹宫,没得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何贵人虽然被降位禁足,但是依旧是这宫中小主,谁敢怠慢,便是与本宫作对。” 何子茜哭哭啼啼地道:“嫔妾谢淑贵妃眷顾之情。” 我笑道:“本宫今儿来,可不是看何贵人笑话的,本宫来,是想问一问和贵人,当日吉嫔之死到底是何等缘故?” 提到吉嫔,甄嬛与何子茜脸色都变得不自然了,甄嬛喝道:“熹贵妃,吉嫔的事情早早就了解了,你为何要旧事重提啊?莫不是皇上痛失爱妾皇子疼一次还不够,熹贵妃还要让皇上疼上第二次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挑 她话已至此,我也不便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本宫并无此意,只是近来听到些流言蜚语,说当日吉嫔乃是何贵人亲手用玉枕给打死的,而当日淑贵妃你也在场,特意来问个明白。” 甄嬛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证据呢?若是没得证据便是诽谤,诽谤何贵人不打紧,若是诽谤本宫,熹贵妃你可要掂量掂量……”。 我便也不再说话了,这件事情,想必没几个人知道,不是何子茜告诉我的,自然是沈眉庄告诉我的?从此,这两人甄嬛怕是都不会讲什么情面了,搞不好,甄嬛还会杀人灭口,我的目的既然达到了,自然也没必要多说了,便决定离去。 甄嬛让我连续算计两次,一次折了心爱的小妹,一次又折了左膀右臂,我猜想她必定有所行动的,故此,也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兢兢战战,胤禛那边也百分用心。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何子茜很快就被解除了禁足,某天夜里,钟粹宫不知为何走水,何子茜吓了个半死,毕竟也算是宫中的小主,加上也并未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胤禛听闻她遭此灾难,心中也有几分怜惜。 何子茜倒是很懂得抓住时机,又是认错又是知罪的,说什么这是故皇后在责罚她,还说,自从她被禁足之后,钟粹宫便如同冷宫一般,她受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说是没有皇上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与其这般痛苦的活着,倒不如一死了之为好。 并且说,她已经痛改前非,再不敢犯,请求皇上的原谅之类的,胤禛心有不忍,便答应解除她的禁足之令了,但是并没有回复她的位份,只是恢复了她“祥”的封号,于是她说什么,自己是贵人位份不足以居住于钟粹宫主殿之类的,自请移居到偏殿。 胤禛便道:“钟粹宫的偏殿太过冷清,既然你有这份心思,从前你不是在永寿宫住过嘛?你就搬到那里与淑贵妃一同居住吧!” 何人不知,那永寿宫简直就是后宫的圣地,想来里面住着淑贵妃,盛宠多年而不到,西偏殿住着的谦贵人也是深得皇上的心意,如今祥贵人要搬到东偏殿去,想必永寿宫便更是圣临之地了。 关于豆蔻的问题,首先,是她自己不愿意再在胤禛身边伺候,锦瑟死后,她心中很是心疼,此时心灰意冷,我也不敢强迫于她,其次,胤禛似乎也没有提起她的意思,我便暂且未提。 知道我设计害死了甄玉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说:“夫人放心,锦儿刚刚死去,我无心周旋后宫,侍奉君侧,锦儿无亲无故,她叫我一声姐姐,我便要为她守灵三月,这区区宫墙怕也困不住我,我在暗处保护您,也未曾不可,如今宝亲王不在京师,我也不能与您联手抗敌,还请您千万小心。” 宫中众人多半观望,要不她们不能完全臣服于我,要不我又不能亲信于她们,故此,弘历一走,豆蔻一败,我当真又是孤军奋战了,虽然侥幸赢了甄嬛两局,却并没得让她伤筋动骨,甄玉娆虽然死了,却被追封为“郡主”,这让她们甄家的地位又高了一层,唯有亲王的女儿才能被封为郡主的,这甄家如今都可与亲王相提并论了。 何子茜虽然被降位,但是轻而易举就被她自救了,甚至还导演一场苦肉计,得了皇上不少的恩宠。 而近来皇上不去长春宫了,这后宫的风向一转,朝堂上的风向只怕也会跟着转的,那甄嬛念及与沈眉庄的多年情谊,并未对她下毒手,然而,那些投靠甄家的人,自然会用打击沈家来讨好甄嬛。 故此,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是与日剧下,这朝堂之事,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略知一些,这天下有才之人比比皆是,皇上用谁不用谁,除了有才还需要用得心仪才是,何况,这沈家已然出过作奸犯科的事情,用与不用都是他一念之间罢了。 而在九月下旬之时,永寿宫又传出了喜报,那就是一向得宠的谦贵人身怀龙裔,已有一月光景,这真心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甄嬛本就得宠,旁边又有何子茜相助,谦贵人虽然桀骜,可惜,她生性却是单纯的,一入宫可谓便被甄嬛掌握在手中,甄嬛不能再孕,早早就有借肚生子的念头,而这谦贵人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常年在永寿宫内,鲜有出门的日子,真心是见面都难,更别说挑拨收买了。 因为甄玉娆的事情,皇上心中依然有些怪罪沈眉庄,虽然没有明着责罚,但是多少有些冷落,此时,谦贵人又有了身孕,皇上一高兴,就彻底的冷落了,甄嬛只怕也不会再给她半点机会。 我去看她的时候,长春宫赫然已经成为了冷宫,除了她的贴身侍女采薇,其余人等都有了怠慢之意,那甄嬛掌管后宫,这宫中总管们都是何等人物,见风使舵,是他们最为擅长的功夫,他们还不赶紧地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打压沈眉庄孝敬甄嬛嘛。 沈眉庄站在窗口,此时,天气已经转凉了,她穿得很是单薄,采薇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她瞧了瞧,叹息道:“哎,我、我处处为她着想,她倒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我留,我堂堂一个妃子,天凉了,竟然连见新披风也得不到了?” “谨妃,莫不是还没有尝够这后宫的心酸么?”我冷冷问道。 沈眉庄转头过来瞧我道:“呵呵,真没想到,今时今日,来探望我的竟然是熹贵妃,若是特意来奚落的,那便罢了,想必,那区区的冷言冷语,已然待我无用了。” 寒风瑟瑟,采薇去关窗户,我也命碧痕将我带过来的一些锦缎棉衣递给采薇,让她收起来,屋内便只剩下我与沈眉庄两人,我笑道:“本宫多次来探望,目的如何?谨妃心如明镜,你何苦将我拒之门外呢?说到底,我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啊? 当年你我相斗,无外乎就是为了皇上的恩宠,如今,你还在乎他的恩宠吗?再后来,你我再相斗,无外乎是因为我要对付甄嬛,你要护着甄嬛,如今,你还在乎她的生死么?我实在找不到你不跟我合作的理由啊?” 她咳嗽了几声,道:“后宫女子何其多,熹贵妃为何非要拉拢我呢?我说过,她待我无情,我不能待她无义。何况,玉娆之死,我也有责任,算是我对不住她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哎!本宫是没得亲人了,自然也感受不到为亲人们劳心劳力的滋味了,谨妃怕是还不知道,你沈家族人在外的处境吧!你在宫中连件御寒的披风都得不到,莫非你想着你在宫外的族人能够得到些什么么? 这世道向来是拜高踩低、根红顶白的,你失势,在宫中自古无暇,谁去顾忌的亲人们?上次一劫,你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哥哥,此时,你沈家已无顶梁柱,一门老少,你若再是这般,怕是迟早要跟我一样,满门歼灭啊!” “你莫要吓我,虽然嬛儿这些年,变了很多,但是我了解她,她、她……”沈眉庄说着说着便不敢说下去了,许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甄嬛吧! “谦贵人怀孕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沈眉庄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道:“那么,皇上在你这里的时候,可让你喝过无子汤啊?七八两月,你可谓算得上是专宠,若是你自己没有刻意避孕,为何没得消息呢?” 她想了想道:“皇上年纪毕竟是大了,何况怀上孩子也得看天意,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呵呵,那为什么吉嫔可以怀上,谦贵人可以怀上,却偏偏你不能呢?即便当真是天意,难道你从未想过有人为吗?”沈眉庄将眼睛挣得大大的瞧着我,我继续道:“那两月,我猜你也是想要怀上皇上骨肉,好为自己、为沈家留一条后路吧!是否有请过温太医来为你调养过身子?他是如何告诉你?可否有给你开过什么汤药啊?你就那么的信任他?他给你喝什么,你就喝什么?” 沈眉庄越是听脸色越是难看的,摇头道:“不、不可能,温太医怎么会害我呢?当年我被你陷害失宠,险些死于瘟疫,若非他精心救治我,我早早便死了,他尽心尽力为我治疗,我这才活到了今日?他、他……”。 说着也不等我言语,她自顾自地笑了几声,自嘲道:“是了,他不过是听命于嬛儿罢了,我、我怎么如此傻?如此傻?” 说着便是大声哭了起来,倒是让我莫名其妙了。 当日,弘历设计沈氏贪污舞弊,又费尽心思勾搭沈氏弟子包养暗娼,让他们沈氏陷入危机,他算准了皇上多疑的性格,徇私舞弊这等都是小事儿,可是利用暗娼结交达官显贵的性质可是结党营私了,那性质便不一样了。 而甄嬛与沈眉庄在深宫之中向来同仇敌忾、互帮互助,这种事情若是甄嬛敢为沈氏求情,那性质更是不一样了,想来那甄家有族兄手握兵权,而沈氏有族兄又肩负守护御前安危,倘若甄氏与沈氏也如同甄嬛与沈眉庄那般连成一线,那宫外宫内的安危可都是掌握在这两家之中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御妻术 而胤禛向来心思缜密,想必会用此事来试探甄嬛,而甄嬛又是何等聪明能干,自然不敢轻易相救,这沈眉庄心中有了一道梁子,然而事情过后,沈眉庄也是有大义之人,只怕事后想想只怕也能够理解甄嬛的做法? 虽然心中有疙瘩,但是并且反目,而玉娆之事,又让甄嬛对她情谊全毁,然而两人毕竟姐妹多年,虽然姐妹情断,却并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自然,当日,我与弘历筹划让她们反目成仇之际,便也明白,让她们反目难之又难,连连几次下手,都不能彻底如愿。 不过我相信,薄积厚发,只要我在中间多多挑拨,她们迟早有一日,还是会自相残杀的,甄嬛间接害死了沈眉庄的父兄,沈眉庄又间接害死了玉娆,而这两人在皇上面前多少有恩宠相争,反目成仇乃是迟早之事儿。 一月之后,已然是天寒了,胤禛近来国事繁忙,很少顾及后宫,即便是永寿宫也少去,某夜,皇上不知为何去了长春宫,沈眉庄再次承宠,并且此番劲头更是旺盛,后宫之中格局再次变化。 沈眉庄虽然与甄嬛有了间隙,然而我依旧担心她不能忘记旧仇,继续与我作对,便对胤禛道:“张贵人当日不过是犯了点小错,皇上小惩大诫便罢了,没得道理一直都禁足着的。” 胤禛觉得也是,便说解除禁足之令了,我又道:“皇上,您知道,张贵人虽然是奴婢出身,但是当日在怡亲王面前颇为看重,皇上当日给予她封号,如今又剥夺了,对于她怕是一个打击,总之,马上就是新年了,臣妾想要替她讨一个恩典……”。 胤禛听后很是疑惑地打量了我几眼道:“当日,你与谨妃水火不容,没想到她沈家罹难之时,你却为她言语;那张贵人曾经气得你动手打她,没想到今儿,你也为她求情;当年,朕若去了别处,你便会吃醋伤身,如今反倒是恨不得将朕拒之门外的,朕倒是看不明白你了。” 我浅浅笑道:“皇上也不看看臣妾多大的年纪了,如今后宫之中,有几个比臣妾年长的?何况,如今臣妾是贵妃,自然不能与她们一般计较的,若是不能以身作则,如何能够替皇上安定东西十二宫呢!臣妾无能,怕是不能如淑贵妃那般聪慧能够为皇上排忧解难,那么为皇上少添点麻烦总是可以的。” 胤禛听后倒是满意,道:“那便听你的吧!” 他歪在暖榻上看书,我在一旁伺候,为他捏着左肩,道:“皇上莫要听我的,我猜皇上心中肯定也很想念灵贵人,毕竟那灵贵人跟随怡亲王左右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武艺高强,与后宫女子自然都是不同的,在皇上心中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是与不是?” 他只是微微笑笑道:“豆蔻的确是可人的,那淑贵妃虽然学富五车,内有锦绣,然终究是纸上谈兵,书本知识,而豆蔻则是见多识广,偶尔谈起事情来,多能顺朕心意,不愧是胤祥□□出来的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提到胤祥,我依旧觉得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心窝子,只是赔笑着,我问道:“皇上想必如今心情大好,谦贵人肯定会为皇上诞下小阿哥的……”。 听到此处,他倒是没得什么喜悦了,感叹道:“朕一把年纪了,谁知道何时便两腿一伸、与世长辞了,有无孩子已然不在乎了。” 我忙“呸呸”两声道:“皇上怎么这般胡说?皇上可是万岁,寿与天齐。” “呵呵,但愿吧!但愿朕还能多活几年,这样就可以多陪兰儿几年了。”他双眼盯着书,与我说话时,并没用什么心思,好似在敷衍,我便也识相不再多说了,见炭盆里的红萝碳快要烧完了,命人换了新的过来。 过了一伙儿,胤禛突然问道:“弘历许久不回京师,你也不问问?”我倒是有些吃惊,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弘历来吧! “九月时,皇后周年忌日,不是回来了几天吗?虽然他没来翊坤宫请几次安,不过却带来不少礼物,也算是孝心一片了,臣妾明白,皇上让他出门办事,也是为了锻炼他,是吧!” 我略微有些试探,好不容易给他寻来治病的药引,此番听闻又被派出去巡视河道了,天寒地冻的,河道怕都是结冰了,有什么好巡视的,这一年里,弘历没在府中待过几天,我方且觉得少了他,许多事情心中没底了。 而他府中妻妾都是年轻得很,却因为他常年在外,都被冷落了,倒是觉得可怜得很,幸亏苼瑶与思妍膝下都有孩子,还不至于太过孤寂,那高采和向来受弘历的宠爱,可娴那般性子如何能够与她和平共处?而苼瑶与思妍只怕也是心中不舒坦,故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高采和虽然有几分见识,但终究是个女子,弘历不在,在出身上,可娴是正儿八经的满洲格格,她两位姑姑都是皇后,她自身又颇得皇上喜爱,出身高贵,而高采和是个汉人不说,朝中也无人撑腰,受些委屈也是有的。 时常来请安的时候,对我吐吐口水,我只是劝慰她道:“虽然你与可娴都是皇上指婚的侧福晋,但毕竟她入门在前,你入门之后,先后还是有序的。” 高采和委屈道:“额娘,儿媳从未与可娴争过什么?爷待我好,莫非我不受着么?再说,爷这两年,常年不在府中,即便待我恩宠有加,可也多不到哪里去,这才……”她很是惋惜道:“这才入府两年了,还未为爷生下一儿半女的,再则,爷待福晋、待思妍姐姐也不差的,即便是待可娴也未必就是差了的,她分明是瞧不上我是汉家女子,故此才如此针对我,我与她同为侧福晋,难道就因为她早几日进门,便能如此欺我?轻则指责叱喝,重则动手打骂,福晋总是说可娴年纪小,让我别是计较,思妍姐姐呢,向来不管事儿,我也不敢去爷那里说,免得落下个搬弄是非的名儿,只能求额娘替儿媳主持公道。” 我想着,这公道我可主持不得的,我若是为她出头了,若是将后弘历府中再出现什么,岂不是次次都要我来出面?她们住在宫中我还可以参与两分,如今分府另住,我便不能干预了。 可是她来找我,我又不能明着拒绝,便道:“这后宅之中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从前没有你,她们三人也就未必和睦相处了,可见,不是针对你的缘故,怕是与你的为人处世有干系,趁着如今弘历不在府中,你何不好生琢磨如此能够与她们相处呢?要知道,嫁入帝王家,便免不得妻妾之争,而爷们素日里忙着朝政,谁有心思理会你们这些小女子的事儿,你与她们相处的时间,怕是远远要比与弘历相处的时间要长,让她们嫉妒你,那是你在弘历那里的地位,让她们和乐待你,便是你在后宅之中的智慧了。” 高采和听后也很是认同道:“额娘所言极是,可惜,我本是想用真心与她们交往,却不知她们如此防患于我,那我也要叫她们知道,我高采和并不是任人欺压的主儿,福晋坐视不管,我自有法子让她来管,可娴跋扈嚣张,我也要好生让她摔个跟头才是好的。” 我猜想此番弘历回京过年,宝亲王府怕是会好戏连台的,胤禛见我许久不言语,便推了推我道:“想什么呢?” 我如实道:“想到弘历府中那几个福晋的事情,哎,他这府中才几个女人?这便有人来臣妾这里告状了,倒是为难了臣妾,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妾可不晓得如何去主持公道?” 他歪在暖榻上瞧书,我一旁伺候着,他听后倒是有兴趣了,搁下书道:“哦,说来听听。” 我如实禀告了,他听后一笑道:“可娴这丫头,朕便知道,她是个容不得旁人分宠的主儿,所以,也只能做个侧福晋了。”又面露担忧道:“这高氏,弘历待她的确要比旁人好些的,当年还是弘历亲自来找朕讨的,四福晋是原配,那思妍又为弘历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情谊只怕比旁人要重,可娴又是皇后的侄女儿,身份显贵,这高氏倒的确是委屈……”。 “这后宅之乱便是后顾之忧,皇上心中可有良策为弘历解除这后顾之忧呢?不然弘历如何安心替皇上办事儿呢?”我请教道。 他想了想道:“这妻妾之争自然是免不得的,弘历不是做得很好么?四福晋有这原配的地位,又为弘历生下了嫡子;思妍与弘历共患难过,又为弘历生下了长子;可娴出身显贵,又颇受朕的喜爱;唯有这高氏,什么都没有,故此弘历多多宠爱她,以此来提高她的地位,让她们四人保持平衡,这‘御妻术’他倒是懂得几分的,眼下虽然高氏受些委屈,但是他这后宅无人独大,自然也就乱不了的。” 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御妻术”,好奇道:“皇上似乎对‘御妻术’颇有考究,不如与臣妾讲一讲?”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除夕 听我如此请教,胤禛倒是兴致勃勃了,瞧着我道:“为帝为王者,府中妻妾自然少不得,如何让妻妾之间和平共处?自然是这个做夫君的本领了,这与治国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究的便是制衡二字,不能让她们斗得太狠,也不能让她们太过和睦。” 他这话说得高深莫测,我也是似懂非懂的,道:“故此,如今永寿宫内盛宠眷顾,皇上却也不冷落翊坤宫,可否是想要让臣妾来平衡淑贵妃,以此避免永寿宫于后宫之中一手遮天呢?” 他听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笑道:“你明白倒是好,不过,也不尽是,你陪伴朕多年,期间又多次与你分开,朕自然要多多眷顾的,如今你,年岁见长,性子也沉稳许多,不如从前那般侍宠若娇,冲动鲁莽,朕自然更是心仪,如今从府邸就陪着朕的人,唯有你一个了,自然更是倍加珍惜……”。 倍加珍惜?我心中想着,若是真心珍惜我,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来珍惜呢?从前你若真心我,我又何苦被逼着走上绝路呢!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你还妄想我能够带你如初,我还能奢望你能够给予我什么么? “皇上若是真心珍惜我,当日便不该将我接进宫来,这后宫终究是不太平的,臣妾与淑贵妃又颇有积怨,眼下也不知为何,她待我,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每每相见,横眉怒目,别看臣妾大了她好些岁,偶尔见了,倒是有些生畏了。” “哦?有这种事儿?淑贵妃待你不尊重么?”胤禛疑惑地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听闻她在后宫之中某些事迹,觉得不似这女子心肠,前不久去澎湖岛探视了敬贵人,才晓得……”。 “敬贵人?”不等我话完,胤禛就很是不满地喊了一句,道:“朕倒是将她给忘记了,她这封号不是冲了皇后的名讳?传旨给撤了,当日她用□□毒害嬛嬛腹中胎儿,若非你求情,朕早早杀了她,如今砍她一双手倒是轻罚了。” 听到此处,我内心一颤,原来他是知道的,而且并不认为甄嬛如此做有什么过分的,而那安陵容,他曾经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的,甄嬛这般更是顺了她的心意,我便也不敢提起了,武雪翎这次算是躺枪了。 “那臣妾可要小心些,上次臣妾罹难出宫,被她断发,还险些被毁容,如今重返宫廷,与她比肩而居……”我颇为担忧地叹了一声,他已经,摸了摸我的头发道:“还有此等事儿?” “也不怪她,毕竟当日她小产的确是在翊坤宫发生的,她自然要报仇的。”我回宫之后,从未提过“欢宜香”的事情。 如今也是思索再三才敢提起的,当日,我被废之时,他提了一句,想必已经知道我已知晓欢宜香的事情了,那他又是否知道我在他的饮食之中不育药的事情呢? “那是安陵容做的鬼,与翊坤宫何干?” 他很明显的不想提起“欢宜香”,我便也不道明了,向来他也不会在提起,而我提起,他终究待我有几分愧疚的,也算我此时的一把保护锁了。 良久,他道:“放心吧!朕既然将你接回宫来,自然会护你周全的,嬛嬛今年内,丧了爱女又丧了爱妹,心中怕是满腹怨气,自然要发泄的,你莫要与她计较……朕也自然会在你们两之间调节,你可切记莫要辜负朕的一片心意啊!”。 调节?莫非你认为我与甄嬛的恩怨是你能够调节的吗?她、她害死了胤祥啊!我必定将她千刀万剐了。 我心中想的是这般,嘴中却道:“臣妾谢皇上庇佑之情。” 转眼又是雍正十年的除夕了,宫中的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的,转眼我竟然回宫两年有余了,皇上与后宫众人一同宴席守岁,这两年,宫中先是从福沛开始,紧随着是皇后、玥珊、肃菲 、佟佳?月宾、续而又是锦瑟与玉娆,一个连着一个丧生,其中还有着吉嫔母子,然而皇上对于吉嫔母子双亡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被甄嬛三言两语便就糊弄过去了。 想来那吉嫔苏素秋资质平平,并没得什么优越之处,即便怀上了身孕,他也并未多么重视,故此,吉嫔死得那般凄惨,他也是无所谓的,而此番谦贵人受孕,不得不说是一件大喜事儿。 他有些高兴的,毕竟那谦贵人一向很是受宠,我提议道:“谦贵人受孕有功,皇上是否需要进一进她的位份呢?如今东西十二宫多的是宫殿住位空着,想来钟粹宫不就空着嘛!皇上不能只想着有过就罚,而有功不赏啊!” 谦贵人有孕自然于我、于弘历都是不利的,自然,这还不是要紧的,若是她的孩子被甄嬛抚养,那便是关键所在,我自然要想法子将此人攻破才是好的。 胤禛想了想道:“咦,小谦年纪太小了,不易高位,再说,朕的宠爱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了,此时又有了龙胎,福泽隆厚,若是再让她位居高位,怕只是怕要折了她的福分啊!” 谦贵人听后只是浅浅笑了笑,她受孕好似整个紫禁城都在为她高兴,却唯独她自个儿闷闷不乐的,不过,自然,她一向是这幅神态的,反倒正因为如此,胤禛便更是怜惜她。 大家举杯庆贺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若说做人的学问,她可是一点都不会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在宫中生存几年的人物。 她得皇上宠爱,又得淑贵妃庇佑,常年又是鲜出宫门的,想要动她,也是难得很的,就在此时,谨妃举杯道:“谦贵人,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本宫敬你一杯……想来当日谦贵人刚刚入宫的时刻,与本宫还闲聊几句,现在不知为何,越发的不言语了。” 谦贵人懒懒端起茶杯,道:“嫔妾不易饮酒,以茶代酒……”一副很不想奉承的模样,胤禛见她如此,忙笑道:“哈哈,小谦这个性子啊!真是给朕宠坏了,谨妃莫要与她计较。” 谨妃也笑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谦贵人、祥贵人都住在永寿宫,淑贵妃那边好生热闹,臣妾的长春宫,却无人相伴,不如让谦贵人与臣妾同住如何,臣妾想,臣妾与谦贵人是要有很多话说的。” 谨妃这话颇有深意,淑贵妃听后笑道:“哦?眉姐姐近来与本宫都没得何等话说了,不知何时与谦贵人有了话说?” 谨妃朝淑贵妃瞧了眼,也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自然是有话说的。” 紧随着,只见谨妃走到殿前,跪下禀告道:“启禀皇上,臣妾近日身子甚为不爽,不管是何等佳肴总是食之无味,这两日更是呕吐不止,臣妾便请来温太医诊脉,温太医说、说……”。 沈眉庄故意欲言又止,胤禛追问道:“温太医说什么?” “温太医、他、他……”说着沈眉庄有些羞红了脸道:“温太医说,臣妾、臣妾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听到这些消息,估计在场的众人都是惊呆了的,各自都是面面相觑的,沈眉庄此时本就得宠,再怀上身孕,怕是风头更为旺盛了,胤禛足足楞了好些时辰,才“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谨妃也有了身孕?” 说着便起身走下了席位,亲自将沈眉庄扶了起来,道:“这、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啊……眉儿,你快告诉朕,你想要什么呢?” 不等沈眉庄回答,他便自言自语地道:“眉儿进宫许多年了,为谨妃也有些年了,是不是该将位份进一进的好?” 听到这话,当真心寒啊!想来,沈眉庄依然是妃子,再进位份不就是贵妃了吗?改日,若是生下了阿哥,什么皇贵妃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淑贵妃……”胤禛喊道。 甄嬛也是愣了愣道:“嗯,臣妾在,皇上有何吩咐?” “除夕佳节,这般好消息,朕心中真是高兴啊!传令下去,册封谨妃为贵妃……”说着,他好似不大满意,道:“谨贵妃有喜,乃是大喜之事,今夜赏赐给奴仆的守岁银翻上一倍……” 殿内一干奴仆,连忙谢恩齐声道:“奴婢(才)等恭贺谨贵妃喜得龙胎,谢皇上恩赏……”,顿时道贺声络绎不绝,想来当日我被封贵妃之事,哥哥那时立下了何等军功,此番回宫,又是费尽多少心思,才得封为贵妃?那甄嬛当日喜得龙凤胎,也不过是封贵妃而已,没想到,此时,沈眉庄刚刚受孕,便立即封为了贵妃,这可是任何人没得的恩宠啊! 顿时,甄嬛脸色都白了,刚入宫时,沈眉庄初始时倒是位份比她高了些,后来甄嬛承宠,一直都凌驾在沈眉庄之上,眼下平起平坐,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好戏看啊! “皇上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谦贵人有孕,皇上却说不易给予高位,怕折了她的福分,此时眉姐姐受孕,皇上倒是如此爽快,莫不是就不怕折了眉姐姐的福分么?”甄嬛微微有些撒娇地说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何子茜 “咦!淑贵妃多次为朕生儿育女,劳心劳累,却不料天地不佑,几个孩子竟然都没有成活,如今谦贵人位份不高,便不能亲自抚养孩儿,将后让你抚养,也好让你宽慰痛失肃菲之痛,淑贵妃莫要不懂朕的心意啊?” 甄嬛脸色这才好看些,谢恩道:“谢皇上体谅!” 那边谦贵人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胤禛又安慰道:“小谦年幼,朕又这般宠爱你,此后生孩子的机会多得很,待到你第二胎的时刻,朕再封你为妃如何?” 谦贵人听后小嘴儿一撅道:“我、我才不在乎呢!”说着起了身道:“我累了,我回去了。” 就这般留下众人离去了,胤禛也未说什么,只是“呵呵”笑了笑,道:“这小孩子脾气……”。 宴席散了之后,皇上按着惯例该去皇后宫中,而后宫无皇后,他便哪里都不去,命众人散去,独自回了养心殿。 “眉姐姐,恭喜你啊!”甄嬛笑盈盈地说道,却不难听出这话有话来。 “淑贵妃,也同样恭喜你,白白的便捡了个孩子,连生产之痛都给予免了。”沈眉庄也并未退让。 我想着,这可好,平白无故地,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位贵妃,而且还是一位身怀皇嗣的贵妃? 回翊坤宫时,我与豆蔻言语,本以为皇上对她多少有些想念,若是再次见了,必定会新生眷顾,哪里晓得风头全部给沈眉庄抢了过去,倒是毁了我一番心意啊。 “夫人,倒是不必介怀,沈眉庄与甄嬛明显已经成为敌对关系。” “即便如此,她们曾经有情谊在先,如今沈眉庄完全可自立门户,何须与我相互帮衬?若是她们当真内斗倒也好,怕只怕他们会联手将我先除去,然后再斗呢!”她们如今手中一人捏着一个龙胎,而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皇上虽然有心庇佑我,又如何挡得住甄嬛与沈眉庄的联手攻之呢? “夫人是贵妃,与她们地位平等,她们若是要绊倒夫人,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想那沈眉庄,娘家元气大伤,未必就能够与甄嬛相争了,反倒是甄嬛,此时沈眉庄如此被皇上厚待,她是否能够容得下,还是二话呢!我们不防来个坐山观虎斗,若是她们联手来对付夫人,夫人倒也可以顺势在皇上面前演一场苦肉计,想来皇上多疑,向来忌讳外戚,那甄嬛因为有年氏的先例,不敢让甄家的人有任何越轨之处,可惜,越是如此,怕是皇上心中更是介意……”。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树大招风,她要位居高位,就必须有外戚为依靠,可若是有外戚当依靠,便会让皇上有所畏惧,横竖都是不讨好的,何况,皇上明着就说要让谦贵人的孩子给她抚养,那谦贵人心中自然心中不畅快,搞不好,很快就能够看到她们窝里斗了。 沈眉庄晋升为贵妃之后,紧随着胤禛又下了旨意,让沈眉庄与甄嬛共同协理后宫,顿时,两人方方面面都是平起平坐,势均力敌的。 而那沈眉庄可能是顾忌自己家门衰落,无可依靠,迫不及待地要与我联手除去甄嬛,她与我也有积怨,我自然不想轻信于她,便道:“当日,本宫多次要与谨贵妃你合作,你都拒我于门外,如今,你荣登贵妃之位,又盛宠荣眷,再不需要我的庇佑,又何必与合作呢?” 沈眉庄抚摸着腹部,低头瞧了瞧道:“当日,我虽然得皇上眷顾,但是我一没娘家人可支撑,二没得胎儿护体,她留我杀我都是无所谓的,多年情谊,她只怕有所顾忌,要留下我的性命,如今我身怀龙胎,皇上又将我晋升为了贵妃,对她而言,肯定是一种威胁,她若是再留着我,岂不是搬着石头砸脚吗?我与她,可谓是水火不容了。” 她说得有几分道理,我道:“我虽然同为贵妃之位,但是并无实权,得皇上眷顾才能在这宫中自立,若是不小心谨慎,本宫稍微错个一步两步的,怕是就难以自保。” “如今皇上的成年皇子之中只有宝亲王与和亲王,和亲王早早就无意于皇位,将后继承大统的,宝亲王的几率最大,熹贵妃你以为你小心谨慎,就可能在这宫中自保么?如今你若是不与我联手,怕是才是真正的难以自保了。” 她说的自然有些道理,但是我不信,我多次挑拨她与甄嬛都未能彻底反目,此时,她突然变得这般坚决,我真心担心又是一个引我入局的陷阱,她见我依旧有疑虑,便道:“即便熹贵妃不信任本宫,那本宫也没法子,如此,本宫便给予熹贵妃一点诚意看看。” 说着便喝道:“来人,带上来……”。 却见两人太监拖着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子入内,待我细看,那人竟然祥贵人何子茜? 她一见沈眉庄依然丢魂失魄,爬行到了她的面前哀求道:“谨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得罪过您,为何要如此待我?你要审我,要关我,要责罚我,可有什么罪名?嫔妾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好歹是宫中小主,岂容得你对我私设公堂?” 这祥贵人向来不是善茬,倒是不知道怎么被弄成这幅模样? 沈眉庄道:“你是甄嬛党羽,便是本宫的眼中钉,你曾经三番五次挑衅熹贵妃娘娘,今日本宫便将你送给熹贵妃当成礼物,当成本宫与熹贵妃结盟的礼物。” 沈眉庄瞧着我,眼睛之中早早没有了当初的仁善慈良,我疑惑地问道:“谨贵妃,祥贵人好歹是宫中小主,你怎么能够……你眼中还是否有皇上?” “皇上?皇上的女人那么多,少一个两个,怎么会在意?何况,祥贵人谋杀吉嫔之事,乃是事实,可怜本宫没有证据,今日杀了她,她也是罪有应得,自从熹贵妃你回宫之后,祥贵人多次挑衅,你心中对她莫非不是恨之入骨吗?杀了她,再随意找个罪名,或者按个名目,想必皇上不会太在意的,不是吗?” 祥贵人一听见沈眉庄说要杀她,依然吓得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哀求我道:“熹贵妃娘娘,嫔妾与您作对,也是受人指使罢了,您冤有头,债有主,莫要全算在我的头上啊?” 我看她已经被打得不成模样了,倒是没想到沈眉庄还有如此腹黑一面的,祥贵人为了自保,便道:“都是甄嬛,都是她指使我做的,当日杀害吉嫔,也是为了救她的,那日甄嬛去永和宫想要吉嫔与她联手陷害熹贵妃,但是吉嫔不愿意,甄嬛便说,既然你不愿为我所用,那便是留之无用,命侍卫抓吉嫔,谁料到吉嫔身怀武艺,身怀六甲还能够与侍卫们搏斗,甚至最后还擒住了淑贵妃,嫔妾是为了救熹贵妃,才会用玉枕打死吉嫔的,非嫔妾之所愿啊!” 何子茜哭哭啼啼地说道,随之便又斩钉切铁道:“只要两位贵妃能够饶过我性命,从此我愿意甘为两位差遣……”。 “平日见你伶牙俐齿,到不知道如此没有气节,不过派人将你打了一顿,你便是要背主了?”沈眉庄嘲笑道。 何子茜说:“这后宫之中谁是谁的主子?谁给我好前途、好日子,谁靠得住,谁就是我的主子,两位要对付熹贵妃,我不是最好的帮手吗?我可是知道甄嬛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不说别的,三番五次陷害熹贵妃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可是她在筹划的。若是留我性命,我必定告发她。” 我与沈眉庄听了这番话,心知肚明,今日何子茜能够背叛甄嬛,莫非将后不会背叛我们么?宁可信一个值得信服的敌人,也莫要去信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啊! “熹贵妃,如此一来,你能够看到我的诚意?”沈眉庄朝我问我,何子茜这人我早就看她不爽,如今,沈眉庄倒的确算是送了我一份大礼。 我好奇道:“不知道谨贵妃是如此将她抓到长春宫的?” 沈眉庄狡黠一笑道:“说来是她自己倒霉,偏生听了些不该听到的话!” 我道:“如此说来,祥贵人今日是死定了,若不是听到了要害,想必谨贵妃也不会暗中将她抓到此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怕也是一桩重罪。” 何子茜一听这话,自然也按捺不住了,站了起来指着沈眉庄骂道:“沈眉庄,你别以为自己怀了龙胎就能如何?即便将后能够让你生下个阿哥又能够如何?莫非你斗败了甄嬛,还能够当皇后不成?” 沈眉庄殿内侍卫只怕都是心腹与高手,一点也不担心何子茜跑了,何子茜可能觉得自己插翅难飞,指着我们道:“既然你们不给我生路,那我也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中,这后宫之中,谁赢谁输还未定呢?” 说着,便见她双唇紧紧一抿,紧随着便看见她嘴角流出血液来,然后便身子倒地在地上抽搐起来,我与沈眉庄都是一惊,一个侍卫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道:“禀贵妃娘娘,她服毒自尽了。” 第四百零十章 浣碧 1 沈眉庄脸色一沉,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问道:“她哪里来的□□?” “怕是藏在牙齿里。” “啊?”她莫非时时刻刻都认为自己有生命危险,故此,身藏□□吗?而且还藏在牙齿里? “想不到何子茜还有这一手,我听嬛儿说过,她从进宫起便是不安好心的,她虽然臣服于嬛儿,但是心底里只怕未必就是为她办事儿了,故此,嬛儿才宁可利用谦贵人的肚子,也不敢借她的肚子,没想到她还是个不要命的主儿?” 我也想不到何子茜竟然还有赴死的勇气,后宫女子自有自的筹划,谁知道她在筹划一些什么? 既然人都死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便道:“人死在你长春宫,谨贵妃想要如何处理啊?” “宫中不是常有枯井么?想必多藏一具尸体也是无所谓的。”她淡淡地说道,侍卫心领神会就忙着将何子茜的尸首给抱了出去。 我心中有些发毛,问道:“谨贵妃能够如此轻易的杀掉一个小主,如今本宫亲眼目睹你的罪行,想必要杀本宫也是不费力的。” 想来,从前我虽然嚣张霸道,但是也不敢如此,看来这沈眉庄与甄嬛都不是仁善之人呐! “熹贵妃多心了,本宫处置祥贵人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一旦让她或者让甄嬛知道我要对付她的计划,我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熹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常,莫说在长春宫出事儿,即便不是我在长春宫出事儿,皇上只怕也会迁怒后宫众人,我何必自讨没趣呢?只求熹贵妃能够感受到我与你合作的诚意罢了。” 我回到翊坤宫,心有余悸,连忙命人唤来许诀君,从前我让他在景仁宫镇守,保护皇后,皇后亡故之后,便将他调到了翊坤宫,但是并未多加重用,是因为担心太过倚重他,就会被当做是我的左膀右臂,而被人谋害。 “娘娘!”他朝我行礼,我问道:“负责保护长春宫的护卫是何人?” “回娘娘话,是李晓。” “可有亲属?是否在京城?与沈眉庄何等干系?” “李晓的妻子是沈家大少奶奶的表妹,因为是远亲,上次沈家一案没有被连累,如今一家人都在沈阳不在京城。” 原来如此,我当沈眉庄怎么那么放心呢? “好,好得很,马上通知宝亲王,让他在宫外找人监控李晓的家人,但是暂且不要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另外,帮本宫去查一查祥贵人何子茜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本宫不信,哪有普通女子随时在牙齿里藏着□□的,这一点,一定要快!” 我猜想今日的事情,不仅仅是我奇怪,沈眉庄肯定也会奇怪的,也许她也会派人去查的,这后宫之中,何时能够如此猖狂,竟然直接就把人给杀了?何况杀的不是婢女奴才,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小主。 许诀君领命而去,我又派人将豆蔻叫了过来,将竟日发生在长春宫的事情如数告知她,她听后也是觉得匪夷所思,道:“那沈眉庄不过是一个官家女子,家里又没得武将,竟然能够如此狠辣?活生生地就把宫中的小主抓了,直接就给弄死了,连尸首都要毁掉了?她该如何去应付皇上,莫非这个人就白白在宫中消失了不成?” “真心是惊心动魄的,真是太可怕了!本宫倒是不知道沈眉庄还有此等魄力?本宫先前三番五次想要挑拨她跟甄嬛,她都顾念旧情,怎么此时反目得这般干脆?直接就下了手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甄嬛不为难她,未必旁人就不为难了,指定是受了太多委屈,不想再这般在宫中受罪了,既然要争,那自然是要赢的,她可与娘娘说出了对付甄嬛的计划?可否让娘娘帮衬什么?”豆蔻问道。 我连连叹气道:“没有,她将何子茜的命送给了本宫,说是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想来,她沈眉庄此时外戚不中用,虽然身怀龙裔,能否平安生下还未可知,她若是不与我同仇敌忾,怕是也难逃甄嬛的毒手,此时,她杀了何子茜,算是有把柄在本宫的手中,她、她莫非就不怕我去皇上那里告发她吗?” 当夜,我与豆蔻相商甚是久,偏生弘历也不在宫中,豆蔻道:“夫人放心,我、曼姬、夏荷都是有武艺的人,一定会护夫人周全。” “这本宫倒是不怕的,本宫担忧的是,沈眉庄一下子变成这样?今日助她对付了甄嬛,改日,除去她,又是一个大难题,她若是能够生下皇子,更是难以对付了。” 正说着话呢!曼姬进来禀告道:“娘娘出大事儿了,宫中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刺客,直接到了后宫,眼下正在抓呢?” “什么?”我只觉得心口一疼,感觉有些气火攻心了,稍后便有护卫镇守在翊坤宫内,说是奉皇上之命保卫翊坤宫,也出不去,只听见那边敲锣打鼓地追杀刺客……。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有人来禀告道:“娘娘,刺客已经全部被歼灭了……”。 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等着宫中风平浪静,我问道:“宫中突然来了刺客,可有人伤亡?” 打探消息的人道:“回娘娘话,永寿宫的祥贵人不知所踪,长春宫的护卫李晓为保护长春宫主子安危,因公殉职了。”越是听越是感觉身子都凉了,此时新春刚刚过了而已,天气还冷得很,寒风瑟瑟,我扶着豆蔻的手,险些都要摔倒了。 我道:“沈眉庄,肯定是沈眉庄……”如此一来,何子茜的失踪便是合情合理,而那执行者李晓也是死得干净,至于,其余人等,怕是没得什么威胁的。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沈眉庄倒是如此的风行雷速呢?因为那些刺客都已死于非命,想查也是无处查起的,这便成为了无头冤案了,尽管胤禛大发雷霆,命守护紫禁城安危的御林军查出个真相来,却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最后说那刺客手背上有一个“燕子”的纹身,说是有一个叫“燕子门”的杀手组织,专门收人钱财,□□的,胤禛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江湖上的杀手竟敢接皇宫的生意?杀到了朕的家里面来了么?” 随后派了重军去围剿这个“燕子门”的杀手门?又将宫中的守卫加深了一层,将那夜负责守卫的侍卫全部以办事不利之罪,如数换掉。 我原本以为是沈眉庄要掩人耳目而做出的事情的,可是如今见阵势这般大,我可不信沈眉庄有这般大的能力,能够联络到江湖上的杀手阻止? 顿时,便有了草木皆兵之感!而查来查去,竟然发现这“燕子门”竟然有可能是十四阿哥派来的,一下子这件事情就上升到政权之争了,这件事情虽然是机密,但是由于胤禛派弘历去围剿,故此,他临走之前告知了我真相。 我这才放心,若是沈眉庄连杀手都能够控制了,谁还能够与她作对了?搞不好就被她给暗杀了。 雍正十一年二月时,沈眉庄的胎儿已经显怀了,说来她三个月的身孕,比起谦贵人五个月的胎儿也小不了多少?沈眉庄玩笑道:“许是双生子呢!” 顿时,她便更为得宠了。 三月初始,沈眉庄常常说自己的胎儿不稳,时而有阵痛之感,三月中旬,胤禛请了得道高僧过来做法事,高僧道:“宫中有一个不祥之人,冲撞了胎儿,故此谨贵妃的胎儿才会时常出现阵痛的情况。” 胤禛忙着命高僧道:“此人到底是谁?” 听到这“不详”二字,我内心便有些不安,因为当年我便被传闻为“天煞孤星”,莫非是趁着我来的?不过当年的“天煞孤星”不能将我致死,今日的“不祥之人”也是不能将我如何? 然而高僧却道:“此人有子克子,有女克女……凡是与她亲近的晚辈、小辈都会被克到,而且是越亲近越相克……”。 听到此处,沈眉庄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甄嬛的身上,她瞧了甄嬛一眼,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道:“我、我当我为何这些年都不能有孩子呢?原来是与淑贵妃走得太近了。” 胤禛也是半信半疑道:“大师,你能够确定这‘不祥之人’到底是何人吗?” “老衲这倒是不能确定的,只是此人有儿女缘却没得儿女福……”想来甄嬛曾经生过龙凤胎,当日小阿哥是在他的身边身亡,第二胎是个死胎,而茱萸公主在武雪翎那边抚养时并无问题,回到她身边不久,又出了事儿? 高僧这话说得再明显本不过了,胤禛有些为难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高僧道:“虽然为‘不详之人’,但是化解法子很是简单,只需要用‘驱邪水’洗洗身上的晦气,老衲也会做些法事,以破此不祥之阵。” 他说得振振有词,胤禛也不得不信,那甄嬛听见“有子克子,有女克女”的话时,脸色已经是青的了,而此时说要洗她身上的晦气,更是气得厉害,冷冷道:“本宫与谦贵人共住永寿宫,本宫若是不祥之人,怎么谦贵人的胎儿却是好好的?大师,本宫尊重佛主,你若是信口雌黄,佛主可是要生气的。” 第四百零一章 浣碧 2 高僧忙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老衲算到的确如此,至于谦贵人的胎儿为何好好的?许是谦贵人命硬未被克到,也或者是贵妃娘娘与谦贵人虽然同住却并不亲昵的缘故。” “你……”高僧一句话让甄嬛也是无话可说的,胤禛知道甄嬛心中肯定不高兴的,不过自然是皇嗣重要了,便道:“好啦!好在化解之法简单,淑贵妃就委屈委屈吧!朕是不信这些相生相克的话的,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谨贵妃的胎儿,你委屈委屈吧!” 话已至此,甄嬛也无话可说道:“既然皇上如此说,臣妾也只好从命了,为了不再冲撞眉姐姐的胎儿,臣妾近来也会少出宫门的,谦贵人已然是六个月的胎儿了,更是马虎不得,不如皇上将谦贵人移出永寿宫吧!不然若是出了好歹,臣妾百口难辨。” 胤禛思考一下道:“小谦这个性子,桀骜又贪玩,现在月份大了,的确要好生派人照顾,她生产的日子在六七的样子,正是最为炎热的时刻,干脆就去圆明园待产吧!那边凉快些!” 于是乎,决定送谦贵人去圆明园待产!谦贵人冷冷接话道:“我哪里桀骜又贪玩了,总之,我任由你们摆布就是了。” 说着好似闹起了脾气,她这也不是一次两次,胤禛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他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所以,偶尔她耍耍小脾气胤禛从来都不会计较的,笑道:“那朕亲自送你过去如何?” 胤禛前脚出宫,沈眉庄后脚就将永寿宫给封宫了,胤禛暗许让淑贵妃不要冲撞沈眉庄的胎儿,便意味着他心中偏向沈眉庄,如此一来,风向便变了,加上沈眉庄受孕以来,恩宠最多,早早凌驾在众人之上了。 宫中人自然也是听从她的命令了,她如此做,甄嬛自然是要反抗的,无奈沈眉庄只是将永寿宫封了,不让甄嬛出宫门,并未将她如此,甄嬛要反抗也没得什么实质的借口。 我本以为沈眉庄与甄嬛的决裂不过是一时的,倒是没想到两人是越演越烈,我倒是不知道当日与弘历设计的“反间计”能够达到此等效果,当日,本想着让她们姐妹成仇,让沈眉庄反叛到我这边,成为绊倒甄嬛的一颗棋子,倒是没想到此时的沈眉庄简直就是将甄嬛视为天敌啊! 她三番五次地挑衅甄嬛,次次都算是要甄嬛的命,只是那甄嬛本是聪慧之人,都巧妙避过,加上,我并不相信沈眉庄,总觉得她在为我下陷阱,故此没有出手相助,让甄嬛能够脱身,然而这一次,沈眉庄陷害甄嬛为“不祥之人”,并且直接将矛头瞄准了甄嬛的贴身婢女浣碧,我这才能够感受到沈眉庄是真心要对付甄嬛的。 慎刑司内,浣碧被绑在十字架上,已然受了重刑,沈眉庄一手扶着她的肚子,一手拿着鞭子指着浣碧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浣碧气若游丝地道:“谨贵妃,你、你竟然敢如此待我?” “甄家的私生女,母亲还是朝廷侵犯,你可知道你的存在可是关系到整个甄家的生死存亡啊?浣碧啊浣碧,我说怎么嬛儿要待你那么好?我说为何你三番五次与她作对,她都能够原谅你?原来有着这层关系啊?” 根据沈眉庄所言,原来这浣碧乃是甄家的私生女,与甄嬛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那甄夫人本就是个傲气的人,本就容不得丈夫有其他的女人,怕是更容不得那个女人为朝廷侵犯的,而甄老爷又向来待甄夫人尊重有加,故此此事便一直都瞒着,无人知晓,待那甄嬛入宫选秀,便让甄嬛一起带到宫里来? 想的就是将后她能够有一门好姻缘,却没想到,这件事情被沈眉庄给知道了,那日浣碧对她多有侮辱,她只怕也是怀恨在心的,浣碧却是毫无畏惧道:“谨贵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甄家的私生女?即便我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母亲是朝廷侵犯呢?你若是把我打出了个好歹,我家小姐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有胆子就试试?” 沈眉庄笑道:“本宫有胆子将你弄到这里来,莫非没有胆子让你出个好歹吗?” 她走近浣碧道:“碧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也是甄家的千金小姐,为何非要为你长姐为奴为婢啊?当年你垂心于皇上,嬛儿若是将你当成姐妹,她随意一句话,你不就是这宫中的小主了吗?你也不笨,凭着你的心计在后宫内谋个位份,怕也不是难事儿,可是她这样做了吗?而她一心筹划让她的小妹嫁给慎贝勒当她的嫡福晋,可见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姐妹,你何苦为了她而断送性命呢?” “你、你还敢杀了我不成?我虽然是个奴婢,但是我若是死了,我家小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眉庄听见浣碧说这话,倒是觉得好笑道:“玉娆的死,她都不敢与我善罢甘休,你、你浣碧算什么?莫非你认为你在她的心中分量如此重么?你跟她还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沈眉庄抬起了浣碧的下颚,浣碧问道:“谨贵妃,我家小姐没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你怎能如此待我们?” 话音还未落下,沈眉庄就是狠狠一掌拍了过去,响亮得好似在我的心口上拍上了一掌,沈眉庄喝道:“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她自己心中明白?我与她,到底谁负了谁?我们心知肚明。” 当日沈家罹难,沈怡然被调遣出宫,不能在御前行走,李晓死后,沈眉庄身边便没有了可用之人,故此她必须与我合作,她找我借人,让我去帮忙找高僧来说出“不祥之人”的事儿。 这件事情无须我亲自出面,若是出事儿,我可以摘得干干净净,而浣碧的事情,那是沈眉庄怀疑浣碧的母亲是朝廷侵犯,自然,这不是怀疑,而是事实,有罪名,那么自然就有借口抓来审问了。 甄嬛被封宫,皇上有不在宫中,想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首先甄嬛已然被冠上一个“不详”的罪名,此时,若是她手下的人再出点变故,而且是这种欺君之罪,想必她甄家也逃不了干系,甄嬛也是无力回天了,即便能够保住她此时在宫廷的位置,也保不住她的父亲了。 “娘娘,温太医来了……”审问到了一半,采薇进来禀告道。 “本宫审理后宫悬案,他一个太医来做什么?赶出去,本宫不见……”沈眉庄饶有兴趣地说道。 外面传来温太医的声音道:“谨贵妃娘娘,浣碧乃是淑贵妃的贴身婢女,即便要审问也轮不到,何况此时皇上不在宫中,如此,您便是私设公堂,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腹中胎儿着想,也该为你沈家的门楣着想啊?” 外面的侍卫都知道温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很是受皇上与后宫主子们的倚重,不敢太过阻扰,以免伤到了他,故此被他给闯了进来,沈眉庄听见此话,更是发怒,冷笑道:“沈家的门楣,我沈家哪里来的门楣,当日之事,你心知肚明,她对我沈家见死不救。” 温太医道:“淑贵妃有淑贵妃的难处?何况,你不仔细想想,伯父是怎样的人,沈大哥又是怎么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受人唆使……有人就是心怀叵测,就是利用此事让沈家与甄家反目成仇啊?其中厉害干系,你也是心知肚明啊!” “是啊,本宫心知肚明,本宫不是没有忍让的……是她,是她太过欺人太甚了,我沈眉庄哪里不如她?怎么就得倚着她才能活着?因为有她,皇上才会格外眷顾我,因为有她,你才会格外地照顾我?凭什么?连安陵容都不愿意为她的棋子,本宫堂堂大家闺秀,为何要她的庇佑才能在这深宫之内才能活着呢?故此待我沈家落难,我竟然无力营救,将全族人的性命交到她人的手中。” 沈眉庄越是说越是动怒,温太医似乎也无话可说,只是道:“眉儿,我与你、与嬛妹妹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你、你……”此时,温太医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指着我道:“你怎么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们啊?” “我信啊,我当然信你,那么,今日,你会不会为了嬛儿的一个丫鬟而与我较劲呢?”沈眉庄指着浣碧问温太医,温太医一时更是无言以对了。 我悠悠道:“谨贵妃,本宫知道你与淑贵妃的情谊非比寻常,那边让本宫来审问好了,免得坏了你跟淑贵妃的情谊。” “情谊?从她动手打我那一刻,我与她便早早没得情谊了。”说着命令道:“来人,给本宫打,打得她招了为止。” 又指着温太医道:“温实初,本宫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你越是帮这个贱婢求情,本宫越是要整治她……”。 说着两个侍卫便用鞭子抽打起浣碧来,温实初无奈,一下子跪在了沈眉庄的面前道:“谨贵妃娘娘,你可知道你知道在做什么啊?你如今已然有了一切,位及贵妃,又怀有皇嗣,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何苦非要这般呢?” 第四百零二章 眉折 1 沈眉庄不理,朝浣碧道:“嘴硬是吧!虽然你娘死了,虽然她的身份无法再确定了,但是正因为她已经死了,本宫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等着皇上回了宫,她的身份就不再是什么朝廷侵犯了,而是异族人,比如明朝乱党、反贼,到时候再让你与你父亲滴血验亲,到时候,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那么,只要我死了,我看你还怎么拿我大做文章?”浣碧宁折不屈,说着就要咬舌自尽,沈眉庄一手狠狠地捏住她的嘴,冷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想要咬舌自尽啊?好啊,本宫成全你,来人,把她的舌头将本宫割下来……”。 此时,我正喝着一口茶,愣生生地吐了出来,温实初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喊道:“不、不、不……”,沈眉庄道:“反正她什么都不说……”。 从前倒是不知道沈眉庄如此狠啊?不等温实初扑过去救浣碧,便已经有侍卫过来,一手就捏住了浣碧的嘴,随之,我只瞧见一阵血光闪过,浣碧大叫一声,痛得是撕心裂肺啊? 沈眉庄道:“温太医是太医,知道该怎么救她吧!本宫可是不想她死的,你若是救不了他,你的嬛妹妹可是会怪你的。” 说着撑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朝外而去,我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太残暴了!这些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女子,骨子里竟然这般残忍啊!而这样的沈眉庄也许是我一步步给逼出来,我内心生出寒意来,想着我必须布一个局,在沈眉庄除去甄嬛之后,急速将她拿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走出慎刑司,沈眉庄便好似动了胎气,扶着肚子走不动了,我急忙命人将她送回了长春宫,我要传太医,她也一手拉住道:“不必,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 我满心疑虑,此时与沈眉庄都不敢独处,身边曼姬与夏荷两人丝毫不离,后宫之中我有许诀君,宫外我有弘历,另外凭着豆蔻是怡亲王府送进宫的,怡亲王怕是也暗助几分,我这才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沈眉庄拉着我的手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凭着这点小事儿,是动摇不要甄嬛的根基的,可我不想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活着,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沈眉庄初入宫廷,便败于你手,虽然我嘴上不服,但是实质内心里,我是服气的,纵观这后宫女子手段奇出,却谁也比不得你当日那一招‘假孕承宠’,你可晓得当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啊?我当你年世兰也不过是会些小手段,不过是让我受些皮肉之苦,哪里晓得竟然有这般招数呢?”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只是瞧着她脸色惨白的模样,我猜想她内心肯定很疾苦,她道:“从此这些年我对皇上是心灰意冷,即便此后多次邀宠,那也都不是什么情谊所致?今日,我倒是没想到,我怀上了龙胎,他能够这般重视?可惜呐,可惜呐……”。 “当日本宫太过在意皇上,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本宫一定不会如此对付你们,本宫一定与你们和平共处……”这是我的真心话,只可惜我当时不明白这个道理,这后宫女子啊,也未必不能和平共处的,关键还是胸襟的问题。 沈眉庄仅仅地抓住我的手:“虽然你年世兰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相处多年,本宫知你是个言必行、行必果之人,我沈家的崛起,本就是因为甄家的眷顾,势力并不强,经过上次一难,更是元气大伤,我如今全心全意帮你对付甄嬛,将后天下必定是宝亲王的,我要你承诺我,善待我沈家众人,即便不在朝中为官也可以,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 我道:“谨贵妃,如今你盛宠之中,怀着身孕便能够封为贵妃,将后生下皇子,凭着你的出身与德行,只怕封为皇后也不是难事儿,你沈家的门楣迟早会因为你而光辉显赫的,你何必与我说这些呢?” 沈眉庄摇了摇头道:“我沈家什么德行,我比你更为清楚,我父亲与大哥一死,怕是更无人能够震慑他们,我若是再给他们光辉,只会害了他们……若是我能够有幸能够生下这个孩子,你也要护他周全,你若是能够答应我这些,我便拼死一搏,拉甄嬛下马……否则,有甄嬛在,你与宝亲王一天安心日子都过不得的。” 她说的都是道理,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消极?好似将生死置之身外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本宫与你相识十余年了,第一次与你谈心吧!说来,你在本宫的心中,是最为有义气的一个,想来当年,本宫罚跪甄嬛的时候,唯有你一人敢为她出头,与她一同受罚。” “是了,当日我们相互扶持的,许是因为要共同打击你,这些年猜紧紧地包成了团,待你处于弱势,她一人就能够将你掐得死死的,我在她心中便没得那么重要了,共患难,苟富贵,在她的心中,我这个眉姐姐的地位怕是不如浣碧、更是不如玉娆,早早在玉娆死在长春宫的那一夜,就注定了,今日我与她的生死不容了……”。 浣碧跟随甄嬛多年,她出了事儿,甄嬛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当天夜晚,浣碧就死在慎刑司了,甄嬛夜半跑到了慎刑司是哭得死去活来的。 次日,皇上就回宫了,得知了浣碧的事情,因为浣碧已死,死无对证,她是不是甄家的私生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生母到底是何人?对于沈眉庄所言,也没得任何的证据?故此也定不了甄家的什么罪过了。 甄嬛说:“浣碧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父亲醉酒与家中一婢女发生了关系,只因我母亲生性善妒,父亲对她本也是一心一意,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敢声张,父亲知道我性情稳重,我七八岁的时候便将事情告知了我,让我好生照顾这个妹妹,故此,臣妾入宫的时候也将她带进了宫,本是想着她年岁大些,为她寻一户好人家,这些年臣妾身子一直不是太好,浣碧也舍不得离开我,就留到了现在。” 胤禛一听便道:“你父亲爱妻是出了名,如此将事情隐瞒下来也是为了家庭和睦,也没得什么大错的。”听这口吻,胤禛是不打算追究的,对沈眉庄道:“谨贵妃怀着身孕,这些事情便不要理会了。” 沈眉庄道:“臣妾也是心急了,臣妾与浣碧也是旧相识了,知道了这些事情,心中很是不安,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沈眉庄说到此处,微微一低头,小心翼翼禀告道:“自然,臣妾也是有私心的,臣妾与淑贵妃姐妹情深,臣妾亲自审理,若是此事为真,这可是欺君之罪,臣妾也好为甄家想个法子兜转才是,如今既然不是,臣妾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然,皇上若是得知甄家伯伯与明朝乱党私生儿女,怕是会迁怒甄家的。可怜那浣碧,竟然为了保全甄家而咬舌自尽,想来都怪臣妾太过心急了,惹出这样的事情,得知浣碧出事儿,臣妾的胎儿更是不稳了,昨夜里,疼了大半夜的。” 说着可怜兮兮,胤禛也不说什么了?道:“你养胎重要,宫中若真是出了事情,不是还有熹贵妃在吗?不要太操劳。” “是!都怪臣妾有私心,还请皇上责罚。”沈眉庄起身请罪。 胤禛扶起她道:“罢了,你的肚子也不小了,不要总是跪跪拜拜的,昨夜动了胎气,太医怎么说?”接着便牵着沈眉庄的手离去了,道:“朕送你回长春宫!” 他们离去了,我也该离去了,甄嬛得知浣碧死得这般凄惨,自然心中也不好受的,幸亏皇上没太过追究,不然她们甄家也逃不过的,当年她父亲就有过“文字狱”的事情,今日再与明朝乱党有干系,这还不得让她们甄家死无葬身之地啊? 此事,很明显皇上是偏着沈眉庄的,她又是不祥之人,不能出永寿宫,加上浣碧的事情,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没想到当初佟佳月宾连续三计连消带打的都没有将她拉下,今日沈眉庄一个“不详”的莫须有的罪名便让她给困住了。 虽然此时她的根基还未动,但是很明显有了动摇的倾向,弘历此时已经暗中在她族兄甄平所领的军队之中开始做文章,若是再用外戚来给她致命一击的话,怕是她也无力回天了,皇上虽然说将谦贵人的孩子给她抚养,但是她能不能等到谦贵人的孩子出生怕还是个问号了。 皇上与沈眉庄走了,那我也不能久留了,临走时,甄嬛喊住我道:“熹贵妃,你这招反间计倒是用得巧妙啊?不过,你若是以为区区一个沈眉庄就能够绊倒我,那么你便想得太过天真了。” 我笑道:“淑贵妃,如今谨贵妃与你同为贵妃,平起平坐,甚至于她比你年长,比你先行承宠,此时比你更加得宠,就本宫都不敢直呼她的闺名了,你是否要该改口了?” 第四百零三章 眉折 2 她一下子折了两个妹妹在沈眉庄的手中,她心中再考虑她与沈眉庄的姐妹情深怕是也不能同归于好了,我也不担心她们在联手与我作对了,她没言语,我继续道:“昨夜谨贵妃动了胎气,不知道是否与你这个不祥之人有干系呢?浣碧就算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终究是个贱婢所生的贱种,你这又是何必呢?当时本宫也在,温太医也在,当时浣碧是要咬舌自尽,谨贵妃是不允许的,故此才派人割了她的舌头,免得她再咬,并且派温太医及时医治,想来是浣碧出身太卑微,故此命太薄,于是就这般去了……”。 我越是说,她的脸色越是难看,然而即便是如此,我也并不解恨,比起浣碧,百合的死更为惨烈,而这浣碧本就是个令人生厌的人,如此也算是报应了,不过她宁死也不愿意连累甄家的节气倒是赢得我几分高看? 这宁死不屈的人,总是比那贪生怕死的人更值得可敬的。 不久之后,承乾宫的欣嫔到皇上面前去状告沈眉庄说她的胎儿有问题,因为她无意之中在给她看病的王太医那里得知沈眉庄在吃堕胎的药。 欣嫔戴丽顰可是宫中的老人了,从府邸时期就伺候胤禛,只是因为资质平庸,很少得到圣宠,而她本身是个懂得进退的人物,故此多年在宫中能够明哲保身,倒是不知道这次她怎么会突然冒出头来。 刚刚回宫的时候,我与她谈过,不过她向来懂得保护自己,只是没有参与到我与甄嬛的事情里来,而是避讳而过,她对胤禛道:“臣妾心中不安,故此来禀告皇上,但是臣妾也不敢确定,那太医臣妾已经扣下,等待皇上盘问。” 沈眉庄是当事人,甄嬛此时算是被禁足了,故此此事儿,胤禛处理时叫上了我,我事先派人去长春宫禀告此事,好让她事先做个准备。 王太医兢兢战战地道:“微臣、微臣也是奉命行事啊!谨贵妃的胎儿怕是已经胎死腹中了,但是谨贵妃说,即便这个孩子要掉,也要掉得有价值,故此、故此她、她……”。 听到此处,胤禛有些不高兴了问道:“她、她想要干什么?” “谨贵妃说,龙胎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故此、故此命微臣给她开了堕胎的药,想要、想要陷害……”说到此处胤禛已然发怒了,不发怒也是奇怪的,一则他的孩子已经被胎死腹中了,而沈眉庄不为其难过,竟然还想着去陷害谁? 故此便要去长春宫兴师问罪,我拦住道:“皇上切莫动气,这不过是王太医一面之词而已,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谨贵妃为何偏偏找他要堕胎药啊?咱们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们仔细检查一下才是,事关皇嗣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胤禛这才平息怒火,然而刚刚到长春宫,还未走进去,便听见沈眉庄的声音喊道:“岂有此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说着不知道把什么给砸在了地上,“砰”一声响了起来,胤禛与我走了进去,胤禛压住心中怒火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啦?” 我忙着给沈眉庄使眼色,她领会道:“回皇上,臣妾一时害喜厉害,脾气也有些不温和,今儿看见这栗子糕格外的生气,一不小心就砸了。” 胤禛再问道:“这栗子糕是哪里来的?” 不等沈眉庄言语,便听见她房里的小丫鬟道:“回皇上,是永寿宫的淑贵妃娘娘派人送来的,所以我们家娘娘才会这么生气?娘娘怀孕以来,生怕胎儿出了意外,故此很是小心谨慎,特别是从永寿宫过来的东西……”。 胤禛已经从王太医那边得知沈眉庄要利用她腹中的胎儿陷害谁?此时看见她砸了从永寿宫过来的东西,心中便更是有了个疑虑了。 便道:“朕听说谨贵妃的胎儿不适,特意来瞧瞧,来人,传太医……”。 沈眉庄赔笑道:“谢皇上关心,臣妾挺好的,臣妾的胎儿一直都是温太医在照料,他医术高超,一切都好!” 胤禛强调道:“那就一定要将温太医请过来。” 等着各位太医为沈眉庄诊完脉之后,统统都是摇头叹息的,统一口径道:“谨贵妃母体虚弱,而且近来可能是太过操劳了,已经胎死腹中了。” 沈眉庄一听垂泪摇头道:“不、不可能,本宫的胎儿好得很!本宫还能够感受到他在踹本宫,他怎么会胎死腹中呢?” 她拽着胤禛的手道:“皇上,不信您摸一摸,臣妾还能够感觉到胎动的,怎么会胎死腹中呢?你们这群太医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敢如此来诅咒本宫?啊?” 此时温太医还没有过来,沈眉庄央求道:“皇上,臣妾的胎儿一直都是温太医来照顾的,除了温太医的话,臣妾谁也不相信,谁也不相信。” 稍后,温太医便过来了,沈眉庄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温太医,本宫的胎不会有问题的,对不对?” 温太医只是奉命给她诊脉一句话也不说,沈眉庄泪眼婆娑地道:“温太医,你知道本宫要这个孩子多么的不容易么?你知道本宫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么?我的孩子不会有问题,他好好的,你告诉皇上她还好好的。” 等着温太医禀告胤禛道:“皇上恕罪,微臣该死,微臣近来家父身体微恙,在身侧侍奉,告假在家,让谨贵妃胎死腹中,微臣重罪,请皇上受罪。” 听到此处,沈眉庄好似一下子就疯了,拽着温太医道:“你、你在说什么?不可能,我的胎儿没死,我的胎儿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她几乎是用用尽全力在咆哮的,嗓子似乎都哑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对我?我从来都没有生过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她如同疯了般要去打温太医,身边好些人都拉扯不住,胎死腹中只怕还能够惹来皇上的几分怜惜,可惜根据王太医的证词,她可不仅仅是胎死腹中,而是知道胎死腹中并且妄想利用这个事情陷害淑贵妃。 胤禛心中只怕是生气极了,瞧见沈眉庄这幅模样,只怕心都凉了,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深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胎儿已经死了,该如何就如何吧!月份已经大了,死胎留在肚子里也不行,想办法拿出来……”。 说着便走了,没有半点迟疑!我瞧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他终究是个无情的人,当日得知沈眉庄有孕的时候,他高兴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今日知道孩子没有了,竟然是看都不多看一眼的。 此时沈眉庄的孩子已经是五六个月了,肚子已经挺大的了,要把死胎从肚子了拿出来,只怕要断送她的半条命啊! 等着人都离去了,沈眉庄已经哭得不成模样了,狼狈得很,似笑又似哭,所有的太医都说她的胎儿已经胎死腹中了,此事怕是成为定局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蹬在她的脚边,想要把她扶起来,她一手拽着我的手放在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朝我道:“你摸,孩子是不是还在动?他、他怎么会死呢?怎么可能胎死腹中呢?” 我想了想道:“欣嫔在宫中多年,虽然没得多少恩宠,但是毕竟是从前雍王府的旧人,皇上对他有两分信任。王太医说你要了堕胎的药,还说你要陷害谁?刚巧永寿宫送了东西过来,皇上心中是先入为主了,此时这么多的太医都断定你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她只是哭,哭得那般伤心欲绝,我安慰道:“你也不要太伤心,孩子已经五六个月了,本宫想想法子,让你在撑住两个月,那时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只要孩子是活的,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甄嬛下手可真是够狠啊!这就是要置沈眉庄于死地啊? 我心中虽然如此安慰她,但是皇上都已经说出要把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了,我能够有什么法子呢?就算我请来别的太医为沈眉庄诊脉,说她的孩子还是活着的,胤禛会放着太医院不信而去信我请来的太医吗? 沈眉庄摇了摇头道:“怕是逃不过去了,熹贵妃,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能食言,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低头抚摸着她的肚子,抽泣不止,自言自语道:“我、我终究还是生不下这个孩子啊!终究还是生不下啊?” “你别气馁,再等等,再等等……”按着我与弘历的计划,此时,在军中安排的人已经有所行动了,怎么还没有折子来状告甄嬛的族兄甄平呢?虽然即便状告的是一件小事儿,但是也足够撕开一个口子的。 “好,好得很,我倒是看看,他怎么从我的肚子里把这个孩子拿出来?看着他如何下手?看看他到底有多心狠?”沈眉庄已经不再理会我的话了,自言自语如同魔障了一般。 第四百零四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1 她道:“嬛儿向来心比天高,又聪颖过人,她从前败阵于皇后之手,也不过是因为她一身的傲气所致,这次,她败在我手,怕也有留情之心,我、我就知道,我终究还是斗不过她的……。” 说着痴痴呆呆地走近了她自己的闺阁,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有点伤心,因为我无法想想,太医们是如何从她的腹中将这个孩子拿出来,这不必月份小的孩子,孩子在腹中可能已经成型了,只是小了点。 如果吃药怕是没用的,不过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何可月份这般大了? 长春宫已经被封宫,沈眉庄身边得力的人都已经被遣散走了,我一时有些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心中很是想要救她,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救? 曼姬扶起我道:“娘娘,我们还是先会翊坤宫吧!” 我问道:“派人出宫去找宝亲王……”。 “娘娘,王爷现在不在京城啊!” 是啊,他现在不在京城啊,奉命为围剿燕子门了,“那、那……罢了……扶本宫起来。”我蹬久了似乎脚都有些麻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 沈眉庄与我新仇旧恨一点儿也不少,我曾经也是恨不得她死的,怎么真正到了这一步,我竟然心有不忍。 我想起她刚刚进宫时的模样……其实我常常,当日我若是先讲甄嬛与沈眉庄手在门下,结局会是怎样的?再或者,我就大方点,不与她们相争,结局又是怎样的? 没有那些事情,也许今日的斗争根本就不会有,宫外的那段时光虽然苦,但是宫中的锦衣华服、高床软枕、婢女成群却不如宫外的那段时光快乐,至少不必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的心,不会活得这么累,不会总是担心有人要谋害自己,也不必费劲脑子去残害旁人。 我朝养心殿方向而去,在半路上遇见了欣嫔,她见了我,眼神很明显的避开,连正眼都不敢瞧我,微微颤颤地朝我行礼道:“嫔妾给熹贵妃娘娘请安。” 我狠狠地赏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她捂住了脸,不解地瞧着我,我冷冷道:“请安?你让本宫怎么安?本宫当日拉拢你,你举棋不定,本宫当你明哲保身,也不怪你,今日,你想做什么?你可知道你若是敢帮着淑贵妃,本宫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熹贵妃娘娘,嫔妾并未帮谁?王太医将此事告诉了嫔妾,嫔妾不可能当做不知道,不然,他日东窗事发,嫔妾也是难逃责难的,嫔妾伺候皇上也有许多年了,从未有过任何奢求,能够熬到现在一宫之主的位置着实不容易……嫔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至于这后宫之中谁在算计谁,嫔妾一概不知的。” 我冷冷瞧着她道:“你知道如何将一个五六个月的胎儿从母体里面取出来吗?” 她道:“嫔妾从未生养过,故此并不知道。嫔妾的父亲为皇上办了一辈子的事儿,嫔妾从小长在王府里,对皇上有着仰慕之情,能够成为皇上的女人,嫔妾觉得十分信任,当日父亲便告知我,我的出身若是要在皇上身边长久,那么子嗣是万万不能有的,我不信,偏生要怀上一个,结果没多久就小产了,那时我便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故此便喝了强烈的绝子汤,因为我知道,唯有如此,才能永远地留在皇上身边。” 听到此处,我有点惊讶,服用“绝子汤”?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嫔妾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敢多想,皇上需要嫔妾,嫔妾就近些,不需要嫔妾,嫔妾就远些,皇上的恩宠是眷顾,也未免不是毒药,嫔妾不敢争,也不能争,嫔妾能够与皇上一同活在紫禁城内,能够时时刻刻知道皇上的事情,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着朝我微微鞠躬道:“嫔妾告退,若是熹贵妃要处置嫔妾,嫔妾反抗不得的,但求熹贵妃能够体谅嫔妾的苦衷。” 我听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道:“本宫说过,有本宫的地方,你退避三舍。” 她俯身道:“是!”我便也懒得与她言语,待我继续往前走,她喊住我道:“熹贵妃如今变得十分仁慈,也有了容人之量,您可否想过,若是当初您有这份雅量,宫中便不会有今日的淑贵妃,也不会有今日的谨贵妃。” 这话说得令我很是心痛,好似我今日承受的一切恶果都是我当初坐下的恶果。 我到了养心殿,胤禛已然在处理朝政了,稍微等了一伙儿,进去时,他好似已经忘记沈眉庄的事情了,问我道:“朕没有召唤你,你怎么跑到养心殿了?” 我娇嗔道:“何时养心殿臣妾不奉召,臣妾都不能来了?” 他笑着说是:“倒是没有这样的旨意,只是你许久未主动来过了,朕以为你不会在主动过来的。” 我说:“臣妾只是不敢来打扰皇上处理政务罢了。” “怎么啦?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他瞧见我脸色不好便问道,我想了想说:“臣妾只是为皇上难过,谨贵妃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胎死腹中呢?” “眉儿福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莫要想太多。”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与沈眉庄那边愁云惨雾形成了强烈的正比,我不禁怀疑起来,当初我滑胎的时候,他真的是心如刀剜吗? 夜半,长春宫内,红艳艳一片,我在翊坤宫内仰头望着好似是落霞,不由感触,今天的落霞与青竹山庄的好像啊?我怀念起我们的落霞居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看到这般美艳的落霞了呢? “娘娘,不好啦,长春宫走水了……”走水,我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待赶到长春宫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淑贵妃也急急忙忙地带着人过来了。 她们姐妹终于在我与弘历的精心设计之下反目成仇了,这一年看着她们姐妹相争,真是越看越有趣的,难怪皇后曾经那般悠然自得,坐山观虎斗真的很有趣。 “眉姐姐……眉姐姐……”,听着淑贵妃那凄惨的唤声,没来由的高兴,她也终于尝试到这种被好姐妹出卖的滋味了,她也终于明白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了。 “给本宫救火,救不出谨贵妃本宫摘了你们的脑袋……”淑贵妃站在长春宫宫门口眼看着那一座宫殿被火海包围,不由想起皇后辞世的那一幕,是何等勇气让她不畏惧着如魔似鬼般的火焰,又什么样子的绝望可以让她有这种勇气与世长辞呢? “今日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怎么此时又是这般的不舍呢?”我上前问道,我尝过的那些痛苦,失去至亲挚爱的痛苦她今儿终于都体会到了吧! “啪!”的一声,她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愤怒地骂道:“贱人……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哈!”我冷笑一声,很迅速给她回了一个耳光道:“谁不放过谁还是另说呢?” 就在此时,负责灭火的侍卫兢兢战战地过来禀告道:“禀告两位贵妃娘娘,谨贵妃娘娘她……” “她怎样?”淑贵妃焦急地问道。 “身体已经烧毁,无法辨清真颜,只是、只是两具身子相互拥抱,难舍难分,奴才等不知该如何处理尸首,特来请两位娘娘示下?” “两具身子?”我与淑贵妃同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贵妃娘娘,是温太医,主子说想要跟温太医喝两杯,告个别。”谨妃的侍女采薇忙着跪地禀告道。 “你是说……”淑贵妃不可置信地问道,身子不由感觉一歪,幸亏瑾汐在旁边扶着,我倒是没想到沈眉庄自尽之前还拉上了温太医,他可是甄嬛的得力大将啊! 只是他一直都被淑贵妃保护得太好了,故此我无法动手杀他,没想到沈眉庄倒是帮了我这个忙,相互拥抱?哈!这又是一段怎样的悲情故事? 看着那熊熊烈火,不由想到胤禛当年赞美沈眉庄的诗句:“我花开时百花杀,独立深秋别样它。宁可残枝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长春宫内,凄惨一片,前一刻还是荣华无比,刹那间便如高楼倾塌,这后宫之中的荣辱兴衰就是这样的残酷,沈眉庄也不是第一次尝试了,而令她真正心疼并不是皇上的无情与后宫的残酷。 “眉姐姐……”背后传来甄嬛的声音,姐姐?可笑,此时此刻她还要叫她姐姐?她能够落到如此地步,不都是她一手凑成的吗? 沈眉庄别了别自己额前的碎发,擦了擦脸上还未干去的泪痕,她的脆弱可以让所有的人看见,但是她就是不想让甄嬛看见。 她转身过去,笑着问道:“怎么?淑贵妃要亲自将本宫腹中的孩儿取出来吗?你打算怎么取?” 好一个“胎死腹中”啊?她的孩子明明还有胎动,可是却被所有的太医说成是“胎死腹中”,当年她的胎儿明明已经胎死腹中,却因为有温太医的帮助,而无人知晓,反倒利用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大作了文章,勾起了皇上的怜悯之心,在这后宫之中死灰复燃。 第四百零五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2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狠?玉娆的事情,我不怪你,我信你是无心的,浣碧呢?她也算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啊?你怎么忍心?怎么狠得下心啊?”说这话的时候,甄嬛几乎都不敢去回顾那一夜在慎刑司看到的惨状。 浣碧浑身都是血,她奄奄一息地靠在温太医的怀中,她的舌头被割掉了,她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用一种很是悲凉的目光瞧着她,而她却是无能为力的,浣碧是她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站在母亲的角度,她也应该仇视这个妹妹,但是父亲的哀求与陈述,让她了解了事实,也得到了她的谅解。 故此,她一直将浣碧留在身边,她不是没想过让浣碧也进入后宫,但是一则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一个人进来就算了,何必再牵扯上浣碧,等着她年纪大些,让她嫁到宫外去,比留在宫中要强些,二则,皇上也未必有此意的。 “浣碧?”沈眉庄听见这话,忍不住地冷笑起来,问道:“是为了给浣碧报仇,所以才对我这么狠的么?嬛儿,我问你,若是我与浣碧,注定只能说一个,你选择谁活着?啊?好好想想,好好回答我!” 甄嬛没想到沈眉庄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见她迟疑了,沈眉庄更是笑得厉害了,道:“你口口声声喊我眉姐姐,你可真心当我是姐姐过啊?即便有,在与你有血缘的人面前,我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嬛儿,我在你的心中竟然都抵不过浣碧这么个卑贱的丫头,你忘记了吗?这些年我们在这深宫内是如何度过的?当你避宠装病无人问津之时,是谁为你在寒冷的冬日送来暖身的棉衣,驱寒的炭火?当你被华贵妃罚在烈日下跪颂女烈之时,又是谁陪你一同受过?当你丧子丧女痛彻心扉时又是哪个陪伴在你的身边安慰你鼓励你;当你被皇后等人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时,当你的身边谁都没有的时候,是谁,是谁不离不弃地与你在一起? 是我!是我为了照顾被封宫的你,拿着除夜里被赏的镯子大做文章,去一个我已经死心的男人那里去邀宠……是我拼死拼活地保护你,生生死死与你在一起,浣碧为你做过什么?不过是端茶倒水罢了!” 二十余年的姐妹情深,十余年的守望相助,终究还是情断义亡,甄嬛叹息道:“姐姐,道理我与你讲过千百遍啊?那年世兰存心让你我反目,你怎么就是信她而不信我呢?我若是为沈家求情,对沈家留情,皇上必定疑我甄家与沈家联手蛊惑君心、扰乱朝政,如此一来,结果只会更加不如意啊!那年世兰曾经也经历过此事,她出面为你求情,皇上自然多几分理解……这是局啊?你明知其中厉害,为何偏偏就是中计了呢?” 是啊!她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就不知道那是年世兰的反间计呢? 可是她沈家人的命就悬在那火坑边,莫说是计,即便要她沈眉庄的命,她也是义不容辞的,她道:“那些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感受我的心疼,我常常想,若是当日我与你的位置换一换,我沈眉庄必定会冒着被皇上疑心、叱喝、哪怕是降位、废除,哪怕是拿着我沈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的,也要睹一睹,这才是我们两家该有的情谊啊?你、你怎能这么忍心,忍心对我沈家见死不救,我以为你早早把我的亲人也当成是你的亲人,原来终究还是不是的……”。 听到此处甄嬛感觉无奈又生气,喝道:“姐姐如此想,那是因为姐姐浅薄,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魄力敢如此去赌?你若是赌赢了,从此在皇上面前再无信任可言,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你还想要在宫中有所作为吗?你若在宫中没有了作为,如何让宫外的亲人平步青云、门庭显赫?你若是赌输了,自身性命你可不在乎,家人们的呢?你也晓得你沈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你凭什么拿着你沈家我甄家那些无辜人的性命去赌注? 姐姐的大义哪里去了?怎么就不能明白我壮士断臂、弃军保帅的苦心啊?反倒是你,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年家当初为何被是连根拔起?我族兄在军中手握兵权,我却不敢让他有任何嚣张气势,不敢让他有任何越轨之处,怕的就是有一日惹得皇上不快,落得与年氏一般的下场? 为何姐姐却不知让族人收敛一些呢?即便家中人不明白其中厉害干系,姐姐为何你不劝一劝呢?这才让人有机可乘?那中饱私囊、以公谋私、哪怕是卖官鬻爵都是无所谓的,但是私建暗娼,结交达官显贵,无异于结党营私,皇上何等人物?哪怕只有一份怀疑,也是断断留不得的,我若是有半分迟疑,对沈家的处置有半分疑虑,换来的都会是皇上的不信任,一旦失去了信任,到底是怎样的万劫不复?还需要我与你解释吗?” 甄嬛这些话不止第一遍跟沈眉庄说,然而这依旧是她们产生间隙的开始,沈眉庄只是冷冷笑着,不再搭话,甄嬛摇头道:“倒是你,在皇上的酒中放催情药便也罢了,玉娆去请皇上,你巧言打发不就罢了,你还让他与皇上单独共处一室,这也罢了,莫非玉娆跳井之时,你整个长春宫的人都是瞎了么?怎么、怎么就没有人拦着?怎么就没有人拦着啊?她才十三四岁啊?花儿还未开透,这便就凋残了。” 提到玉娆,甄嬛更是心疼不已,她心爱的小妹啊!她自身陷入宫廷,浣碧也与她一起,二妹又不得不担起为甄家传宗接代的重任,招婿在家,都不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唯有小妹,她生性纯真、又貌美如花,难为她与慎贝勒两情相悦……眼瞧着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竟然、竟然……。 每当想到此处,她便是心疼不止,不敢相信她那可爱、爱笑、天真、真纯的小妹已经被那井水所杀,不敢相信小妹已经离开了人世,当日的父母是何等伤心啊?本是为了陪伴她,排解她心中的忧郁,本是想为她的前程铺上一条锦绣之路,怎知反倒将她的性命拿了去? 她每每思及至此都是浓浓深深的悔意,明知这紫禁城乃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为何要将她带到紫禁城来了呢? 沈眉庄依旧未言语,那日她进门的时候,玉娆已然是衣裳不整,皇上也是醉醉醺醺,她根本就来不及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他不先顾及着皇上吗? “可怜的浣碧啊!我已提醒她,留在永寿宫哪里也不要去,是你、是你找人骗她说果亲王找她,故此她才会如此不理不顾的,你明知道她喜欢果亲王,你怎能这样骗她?你若真心要置她于死地,你能够给她个痛快?你、你怎能变得这般狠?这般狠?” 浣碧!浣碧!又是浣碧!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与你同父异母,身体里有着同样的血液么?她竟然允许浣碧那个死丫头对她出言不逊? 沈眉庄见甄嬛越是在意浣碧,心中便越是不服,凭什么,她在宫廷内与她相互扶持十余载,竟然在她心中比不过一个奴才? “狠?狠?比起贵妃您当初棒杀襄嫔,用黑匣子囚禁滟嫔,砍下敬妃的一双手来说,我还很仁慈不对吗?既然什么都不愿说,那还留着她的舌头做什么?总之她那张嘴也没少给你惹祸是吧!”沈眉庄很是不服气。 话音刚刚落下甄嬛便是狠狠地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又是一个耳光?为了玉娆,她动手,为了浣碧,她也动手。 “哈哈哈……”沈眉庄笑了起来,问道:“怎么,这么心疼啊?早知道,我应该更心狠点,正如你当初吓唬富察贵人的那般,做成人彘,好不好啊?”沈眉庄恨急了,原来所谓的姐妹情谊,终究还是比不过她们的血脉相连。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早知道你如此不念旧情,早早在玉娆出事儿的时刻,我便是该动你,这样我便不会走到这一步……”甄嬛低头瞧了瞧沈眉庄的腹部,冷冷道:“我也要让你尝一尝这骨肉分离的痛苦,这种痛苦,你不是未见过,想来当日,我胎死腹中催产时,你可是就在身侧的,这般痛,必定刻骨铭心,让你永生不得忘,我会让温太医亲自执行,他医术如何,你该知晓,你死不了,此生此世,我要让你在长春宫,永永远远地活在悔恨里,我要让你时时刻刻都记住,是你沈眉庄对不住我甄嬛,而不是我甄嬛负了你的情义。” 甄嬛从未想过,她会与沈眉庄反目,想来这深宫内,唯有无情的人才能永远光耀照人的,对皇上不得有爱情,他随时都会将你遗弃;待后宫女子不得有友情,谁都能够为了自己私欲,而让你置于死地,哪怕是孩子也不该有,若是生了又保不住,换来的终究是痛苦。 人,无欲则刚,而无情则无敌,唯有将世间情谊全部看淡,才能在这后宫之中永立不到。 第四百零六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3 “温实初?哈哈,你让温实初亲自来为我打胎?好、好、好……”沈眉庄大喝了三声“好”,又是长笑起来道:“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他温实初,怎么狠下心肠来为我打胎?看看他的心肠到底是何等硬朗……。” 她朝甄嬛问道:“甄嬛,你可晓得我此生最为后悔的事情是什么?”甄嬛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此生最为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在被年世兰陷害‘假孕承宠’后,对皇上死了心,绝了情,是我太傻了,先前将身价性命与我沈家名望寄于太后身上,而后,又寄于你的身上,这才在我沈家罹难之际,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而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我当我这是傲气、是尊严,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入宫不是为了什么情与爱,也不是为了抱负与梦想,我为的就该是名利与欲望,我就该放下我心底的那点尊严,在皇上的面前谄媚求宠,不择手段的邀宠争宠,如此才能守护我沈家门楣,保我终身荣华富贵,我竟然将这希望寄托于她人,这便是注定了我沈家与我此时的命运……我是输了,但是我输的不是你甄嬛,也不是皇上的绝情,更不是后宫的悲凉,我输就输在我的骨气与傲气……”。 是的!命都没有了,何谈气节? 人若是都不怕死,那么活着做什么?人活着若是不争名利,那么父母为何从小就开始□□她呢?可惜,直到今天才懂得这般道理,似乎太晚、太晚了……。 === 夜里,沈眉庄扶着肚子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有人端来了打胎药、催生药,孩子还不足六个月,必须生才能下来,可是生下来又注定是活不了的,她冷冷道:“请温太医来……替本宫准备一桌酒菜。” 等了许久,温实初终究还是踏入了长春宫,沈眉庄瞧着笑道:“温太医来了,来得好,本宫就当着你的面,喝了这打胎药,喝了这催生药,待到本宫阵痛生产之时,温太医就要在旁边看着,要亲手将我这还未长成的孩儿接生出来好不好?” 温实初不敢正视沈眉庄的目光,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目光只是停留在那放在桌上的打胎药上,遥记得那一日,沈眉庄缠着他问道:“为何?为何我不能怀上孩子?实初,帮帮我,我必须怀个孩子啊?” 他道:“娘娘,这孩子得靠缘分,微臣如何帮得了你啊?”对于沈眉庄怪罪嬛儿不帮助她沈家的事情,他的心是偏向嬛儿,他知道她那是为了大义,而沈眉庄就是不理解,反倒心生间隙,更是让玉娆遇害。 她劝慰道:“娘娘,微臣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慰您几句,沈家的事情,淑贵妃娘娘真心的是尽力过的,您可以不理解她,甚至可以怪罪于她,也可以邀宠分薄她的恩宠,但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玉娆啊,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他只是轻轻地提上了一句,没想到沈眉庄确实大怒起来,指着他道:“你是在怪罪于我?如此说来你果真是在帮着她,对付我的是与不是?” 他与嬛儿的情谊自然是不比常人的,他一直被沈眉庄这一顿大怒不知该如何是好?沈眉庄咄咄逼人地问道:“我问你,当初若是没有嬛儿相求,你是否还会为我治病?是否还会?回答我、回答我?” 自从她沈家出事儿以来,她的性情好似就变了,再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沈眉庄了,她拽着他问道:“实初,我问你,若是我要与嬛儿相争,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什么?”他一惊,道:“你们这般好的姐妹,为何要相争?你不要被人挑拨了去,那熹贵妃你对不怀好意的。” “哼,我也不是傻子,我自然知道她对我不怀好意,但是我要活着,玉娆死在我的宫里,嬛儿还会给我活路吗?我让你给我调养身子,让我尽快怀上身孕,你是不是没有尽心?为什么谦贵人能够怀上,而我却怀不上?是不是嬛儿让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温实初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只是连连叹息摇头,沈眉庄道:“实初,你知道吗?我必须生下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也可以,只有这样我才能活在这深宫里,只有这样我才能让我沈家的人继续地活着我、有尊严的活着,你帮帮我好不好?嬛儿能够给你的,我也能够给你啊?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许给你,别的太医,我不会信,你救过我的命,我只会信你的,你若是也不帮我,那边没人能够帮我了。” “娘娘?我劝您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与嬛儿一起同仇敌忾才是最好的,你若是执意与他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啊!” “你不肯帮我,你不肯帮我,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嬛妹妹,只有你的嬛妹妹……”沈眉庄大喊起来,每当回忆到当时她的愤怒与咆哮,温实初的内心久久都不能平复的。 “温太医怎么慢吞吞的?不愿意服侍本宫用药么?”沈眉庄瞧着温实初脸上的为难之色笑道:“本宫就是要你来亲手执行,看看你是否有谋杀亲儿的魄力?” 沈眉庄的笑很是诡异,温实初却是心惊胆战的,沈眉庄一步步地朝温实初走了过去,一手就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道:“你、你摸,孩子是不是在踹我?温太医医术高明,你告诉本宫,孩子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沈眉庄还记得那一日,她哀求温实初帮助自己,可是他怎么也不答应?他的心里就只有她的嬛妹妹?不管他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背叛他的嬛妹妹? 是了,她不是一直都知道温实初是喜欢嬛儿的吗?故此这些年都是不离不弃地守候在她的身边,她在内心嘲笑自己道:“哼?沈眉庄,你看到了没有,你不过是个附属品而已,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是甄嬛的好姐妹罢了,当你不再是她的好姐妹了时,那他也就不会对你好了,你终于明白滟嫔当初所说的那番话了吧,在人的阴影下生存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她在内心问自己:“要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力,你说说最好的法子是什么?要温实初背叛甄嬛,你又说一说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那一夜,她说自己不舒坦,让他漏液来诊脉,他来了,她在屋内搁置了催情的花粉,在茶水中放置了催情的药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温实初有着非比寻常的情谊,皇上对她如此绝情,她早早便是心灰意冷的,在她人生最为低谷的时刻,这个男人出现了,精心地照顾着她,将他从鬼门关拖了出来。 但是她是不敢的,她是大家闺秀,从小就被父母亲精心□□,她可干不出这些大逆不道、勃逆叛君的事情来,她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她想如此也好,总之皇上对她也是绝情无比的,那她为何要对他从一而终呢? 她心猿意马也不算打错,总之也无人可知的,她听闻了三阿哥与莹贵人的事情,也知道了安陵容与孟声诺的事情,哎!他们的下场可真是惨啊?安陵容便不说了,若是孟声诺还活着的话,如果他还有亲人的话,那下场她都是不敢想象的。 这宫规的枷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掉的,她沈眉庄可是知道廉耻的,何况她若是敢做出这些事情来,那么她沈家将会因为她而万劫不复的,可是、可是这一刻,也顾不上什么了?她若是保不住自己在宫廷的地位,沈家迟早会灭亡的? 年世兰与她结怨颇深,能放过她的娘家?即便她战败了,等着甄嬛上位,她害死了玉娆,她还会善待沈家吗?既然如此不如拼死搏一搏,也比在深宫内等死的强。 “实初,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女人了,你还会忍心我死在这深宫之中么?”清晨,她问一脸茫然与懊悔的温实初道。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反反复复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这、这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她好似赢了什么似的道:“是啊,株连九族呢!所以,为了保护我的沈家,你的温家,这可是咱们两个的秘密啊?谁都不能告诉哦!嬛儿也不能告诉呢!实初,这一点,嬛儿是永远也许不了你的是吧!即便她不再情迷于皇上,还有个待她一往情深的果亲王,怎么样,她都不能像我这般成为你的女人,是吧!实初,你不要再惦记着嬛儿了,你帮我吧!帮我在这个深宫里挣得一席之地,将后,咱们两多的是好日子、好日子……”。 他欲哭无泪地骂道:“你简直是疯了,简直是疯了……”是啊,疯了!就是疯了!她终究也被人逼疯了。 一月后,她就怀上身孕了,真是天意啊!她跟皇上那么多次,都没有一次怀上过,偏生跟温实初一次就怀上了,可见老天有眼,不让她怀上那个薄情寡义男人的孩子。 第四百零七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4 “这个孩子不能要啊!”他几乎是用一种绝望而哀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一旦东窗事发,不仅仅我们、我们的亲人,怕是连累的人还会有很多很多,三思、三思啊!” “本宫已经三思过后了,本宫怀了龙种,这是大喜事儿啊?只要温太医在皇上面前说我最近容颜憔悴,为了玉娆的事儿自责不已,只要皇上来了长春宫,只要温太医你将本宫受孕的时间改一改,本宫在这宫中必定是荣光万里啊……” “这、这……” “实初,我们已经回不了头,我们只能继续错下去……”果然,皇上得知她怀有身孕,天哪,那种恩宠,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管那个男人对她是有情没情的,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备受尊荣,顿时,宫中无人可与她争锋了。 她沈眉庄这辈子都没有这样风光过?有那么一刻,她倒是希望这腹中胎儿是皇上的,那样这些风光日子就是真的,不至于心中没底了,在那样的万丈光芒荣耀无限的日子里,她时刻都提着心。 皇上说:“你性情好,将来生下的皇儿肯定也跟你一样好!”在他的无限恩宠里,她竟然有着一丝丝的歉意,无论出自何等目的,至少这个男人,她曾经奢求过、爱过、想过的。 她要保住这个永远的秘密,就必须成为后宫的赢家,皇上一下子就封她为了贵妃,给了她至尊无比的恩宠,新仇旧恨,甄嬛是不会放过她的,那么她就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是温实初就是拦着,他越是拦着,沈眉庄心中就越是不服气,她将自己的身子都给了他,此时更是怀着他的孩子,为何?为何他还是要帮助甄嬛呢?这个男人的心怎么比皇上的还要狠啊? 时至今日,她的爱、她的恨都是疯狂的。甄嬛于她,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她就是个必须战败的对象,好似不除掉她,她沈眉庄永无出头之日的。 温实初的手放在沈眉庄的腹部,是的,他能够感受到她腹中胎儿的胎动,他自然是不忍的,他道:“眉儿,你若是早早听我的,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啊?为了我们家人的活路,这孩子终究是个祸害啊!” “你、你真的杀我的孩子?实初,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忘记了么?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那夜里,我们……我们……”说着说着沈眉庄有些羞涩了,脸上起来绯红,她道:“实初,你要当父亲,你不高兴么?你可晓得我是多么的高兴啊?” “错了,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温实初端起了药,他无可奈何,这孩子留一日,两家人的命都少一日,这孩子的存在随时都可以让沈家与温家血流成河啊? “你、你真的要杀我们的孩子?你忍心?你真的忍心?你要听那个女人的话,要杀了我们的亲身骨肉?”沈眉庄咆哮道?她的咆哮让温实初感到畏惧,她疯了,她真的是疯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是我们活着的机会啊!你放心,我会救你的,等着孩子没了,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我想法子把你弄出宫去,咱们不在这宫中受罪了,好不好?” “去哪儿?”沈眉庄好似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个紫禁城里了……”。 “什么时候啊?你都想好么?实初,你真的愿意与我双宿双栖么?”沈眉庄痴痴地问着。 温实初道:“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咱们走一步是一步,嬛儿与你是何等情谊,她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只要她斗败了熹贵妃,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有朝一日,她成为了皇后,送你出宫的事情自然就容易些了。” 听到甄嬛的名字,沈眉庄就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大叫道:“是她,是她,又是她?你为什么要帮她不帮我?你若是帮我,今天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死?不会死!他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很漂亮……”。 “眉儿!” “不要这样叫我,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嬛妹妹,为什么?为什么?在皇上那里我比不过她,在你这里我也比不过?为什么?我沈眉庄哪里比她差了?是容貌还是才学?是智慧还是谋略?你告诉我,我到底比她差哪儿了?为什么你就是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沈眉庄一激动,抓住桌上的酒壶就往地上摔了起来,她手握着烛台笑道:“实初?要死,咱们一起死……我与孩子都不在了,我怎能舍得让你一个人独活于世呢?” “砰!”的一声,那烛台便摔在了地上,那寝宫内,她早早就洒下了惹火的硫磺粉,顿时火焰便蔓延起来了。 “眉儿,你做了什么?”温实初惊愕的问道,待他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火势太过凶猛,他根本就无法靠近门窗,沈眉庄笑道:“总之,我的孩子若是没得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既然要死了,便要由我自己来选择死法。” “实初,你会怪我么?”她痴痴地问道,“实初,你莫要怪我?你可晓得我心中的苦哦?咱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就如同三阿哥与莹贵人一样,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咱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温实初瞧着火焰里的沈眉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泪水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这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他们这般命运的惋惜。 “眉儿啊……”他走近她?别了别她额前的碎发,“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啊?” “是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开始感觉到呼吸不顺了,感觉到腹部阵痛了,感受到这屋子的压抑与炎热了,沈眉庄好似清醒了些?温实初在她最近的地方,那么近、他的手心是那么的暖,声音是那么柔软,这一切的一切好似梦境一般。 “实初?你、你……”她双眼都模糊了,他扶着温实初的手,痴痴地问道:“实初,我能够问你个问题么?” 温实初点了点头,沈眉庄问道:“你爱过我吗?那么一点点、一刹那、有过吗?你晓得么?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长大之后要嫁到紫禁城陪王伴驾的……我从小就认定自己将后会是皇上的女人,别的男人,我是看都没怎么看过的? 可是帝王恩,怎么就这么浅薄?怎么就这么的浅薄呢?我是不懂啊!他怎么就能够把我宠上天,又怎么就能够把我摔下地呢?我是个人呢!我与他水乳交融之际,我们也是郎情妾意呢!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可晓得,那段时光,我都恨不得自己就这般死掉好了,你可晓得那时的人情冷暖哦,你可晓得那时我的绝望与无助哦,是你呢!是你把我救了呢?从那以后,我的情就移到你的身上了,尽管你不是那至高无上的君主,但是至少我能够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 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么?你待我的好都是因为嬛儿的嘱咐么?都是看在嬛儿的面子上么?那怎行啊?实初,你抱紧我,我感觉好冷、好冷啊!” 沈眉庄回想起她人生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帝王的无情、宫廷的败斗、世态的炎凉!她都不敢去回顾,每当想起,她浑身都是凉的,怎么着都暖不了,怎么着都暖不了的。 浓烟滚滚、旺火炎炎,外头已然传来救火的声音,然而沈眉庄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了,温实初轻声道:“我也在问自己,我可曾爱过你?你可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嬛妹妹,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她怎么就是不喜欢我,直到她入了宫,我也是无法死心的……我甘为她犬马,不计回报地为她效力,我又何尝不知道她待我从未有过爱意,自然,也不该有爱意,她让我帮忙做的每一件事儿,我都会去做的……她让我照顾你,我便去照顾你……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为嬛妹妹活着了,我以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让我心动的?可是那一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啦?”说着温实初“呵呵”的笑了声道:“我是太医啊?区区一杯催情酒,区区一束催情花,我还抵挡不住么?抵挡不住的是你对我的诱惑啊?” 沈眉庄听见这话,心中感觉暖洋洋的,道:“是么?我、我不信,你一定是在宽慰我,罢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总之最后你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了,到了九泉之下,我有心爱的男人与我的亲生骨肉陪着我,我不会冷的,不会冷的。” “是的,不会冷的,我会抱紧你!眉儿,你太让我意外了,我以为你是那种贤良淑德、端庄文静的女人,我想不到你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只当你是疯了,可怜啊,我堂堂男子汉,面对男女之情的时候,竟然还不如你这个小女子?” 温实初将沈眉庄抱得紧紧的,他此时此刻才来面对自己的情感已经太晚太晚了。 第四百零八章 稳局 1 沈眉庄说:“我这辈子有两个我很在意的人,一个是嬛儿,一个是你,可是,在嬛儿那里我连浣碧都不如,你在这里,我也比不过嬛儿的,实初,我好恨啊!我待她那么好?在这深宫里,她就是我最在意的人,她就是我活着的支柱啊?她啊,她怎么就这么不心疼我呢?” 沈眉庄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她在深宫里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嬛儿一个人可以依靠,但是嬛儿呢?她有很多很多,她有皇上的恩宠、有儿女、有妹妹,有温太医……很多很多!当一个人拥有得太多,自然就不能面面俱到了。 “还有你啊!我怎么就比不过嬛儿啊?你怎么就能够为了她待我如此狠啊?这是你的骨肉啊?是你的骨肉啊?”她的问号一个连着一个,那火一点点地如同蛇一般的游了过来。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温实初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来,从他犯下弥天大罪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了,她喂给沈眉庄吞下道:“眉儿,咱们生不能在一起,死是可以的,死了,就没有人再管得我们了?我温实初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你如此的执念?此生有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一念不起,何以误终身? 温实初瞧着怀中如同熟睡一般的沈眉庄,她是执着的,她是疯狂的,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年的嬛妹妹进入紫禁城的那一日起,他就该放下的,那样他就不必被束缚在这紫禁城内?不会见识到这么多的丑恶,更加不会面临爱上天子女人的难题。 他想起了孟声诺,他曾经的同仁,曾经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里,他们都没有与新娘洞房花烛,而是在一起借酒消愁,惹进了后宫纷争,竟然连他们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的? “孟兄,你生性善良洒脱,怎么就想着进宫当太医呢?”那夜里,他们一起抛下了新娘子,走到了京城的某个桥梁上,两岸灯笼明艳如火,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悲凉之感。 “人生在世多愁闷,世事半点不由人……”孟声诺好似有些醉了,他月下吟诗,怨天尤人道:“我当我孟声诺算尽天下人心,到头来却看不透自己的心啊?我以为只要我略施小计,只要我的双腿还在,天涯海角任我游,如今才晓得牵绊自己的并非那些外在的阻力,而恰恰是自己的一颗心啊……”。 他也醉了,道:“孟兄,你醉了!” “是了,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于我有恩者,我于有愧者,于我有义者,我于有情者,这么些人里,多半为心计高超的人物,在女子心计中身经百战,看惯了世态炎凉,受够了人情冷暖,倒是不如我清颜妹妹的一首打油诗啊……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比高,但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写得好,写得好哇!” 孟声诺满腹的愁绪全部都融入了这首小诗里,是了,但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啊?而束缚自己的从来都不是别的,仅此是自己的心罢了。 当年,他甘愿为了嬛妹妹,深陷宫廷,今日,他也甘愿与沈眉庄,共赴火海。 沈眉庄就这样与皇后一般将自己的凡体肉身与自己住了许多年的长春宫付之一炬了,为此,胤禛很是生气,听人禀告之后,愤怒地将桌案的折子狠狠一扫,那些明黄色的折子便如数地落在地上。 我与甄嬛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为沈眉庄的死而秋后算账,却不料她喝道:“这几年是怎么回事儿?这东西十二宫内,已经烧毁了多少处了?” 不知道为何,那一刻,我感觉心中凉透了,无意识地与甄嬛相视一眼了,因为担心事情闹大,温太医的尸首与沈眉庄相拥在一起的事情,我们都不敢禀告,只是说,温太医为了救沈眉庄而来不及躲避火灾,不幸遇难。 可是此时听见胤禛心疼烧毁的宫殿更加胜过沈眉庄,真心是“兔死狐悲”啊?我还是不够了解他,前不久他还对沈眉庄如同珠宝,没想到此时却是这般弃之不顾了,着实令人心寒啊! 他只怕是有政务要忙,听了我跟甄嬛的禀告之后,也是略略问了几句,甄嬛小心谨慎地问道:“那、那谨贵妃的丧事该如何办理呢?” 胤禛想了想道:“嗯,怀着死胎,终究是不吉利的,就不要办了!找几个高僧来超度一下吧!” 说着便离去了,甄嬛听后感觉身子都站不住了,幸亏是瑾汐扶了一把,我内心猜想,不知道胤禛是不是知道了沈眉庄与温实初的事情,故此才处理得这般无情的,可是,凭着他的脾气,他若是知道了,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沈家与温家呢? 沈眉庄求我保全她的亲人,我既然答应了她,也并未想过反悔,便也不打算拿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只是觉得可惜罢了,看见甄嬛伤心欲绝的那副模样,我嘲讽道:“淑贵妃,你的眉姐姐之所以有今天的结果,不正是一手促成的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倒是让本宫看得恶心啊!” “我一手促成?是谁在中间捣鬼,让眉姐姐误解我?让我们姐妹反目?这招反间计用得好啊,本宫折了玉娆,折了祥贵人、折了浣碧、还折了沈家的伯伯与大哥,此时又折了我最亲的眉姐姐,最好的实初哥哥,你这一仗赢得很漂亮啊!” 我看她近来是伤透神啊?是啊,细细一数,她这一次的确折了不少人啊?可是她死再多的人也好,也比不过我失去的锦瑟,想起锦瑟的惨死,想起前段时日豆蔻的伤心难过,今日的一切都是她甄嬛应该得的结果。 “但是,你也别得意,你以为本宫的族兄是跟年羹尧一样的废物吗?宝亲王潜伏在军中的细作,已经一一被除去,想必宝亲王此时此刻也如同那缩头乌龟般躲了起来吧!他以为他离开了京师就能够安全了吗?本宫便是要告诉你,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宫就不信,他宝亲王手中没得军权,凭着他身边那几个护卫,他还能翻出天来?还有,只要有本宫在一天,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帮着皇上打打杂罢了,莫说立为储君,即便是朝堂行走也是个妄想。” 听了这话,我不由开始担心弘历来,他在宫外,我也是联系不上他?不知他那边的形势如何?朝中迟迟没得人弹劾甄平,我便想着该是出事儿了,没想到果然,安排的人都被甄平给拉下了。 刚刚回到了翊坤宫,豆蔻已经在等我了,朝我禀告道:“夫人,刚刚收到消息,宝亲王府后院失火……”。 “什么?”我一时只感觉心惊肉跳的,竟是没想到下手如此快了?“可、可出了什么事儿?” 豆蔻摇头道:“倒是没出得什么事儿?巡访营的人恰好经过,帮着扑灭了火势,几位福晋小皇孙都没得什么事儿,只是烧毁了些财物,但是,几位福晋毕竟都年轻,此时怕都成为了惊弓之鸟,府中久无家主庇佑,怕是难以支撑,如此宝亲王府之事,无外乎是有人要警戒宝亲王他的后顾之忧罢了,几位福晋怕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儿,万一乱了,可是了不得的……更是有传闻说,又回娘家居住的打算。” 听到此处,我不由也深思起来,道:“弘历久日不在府中,她们又都是年轻女子,免不得让人钻了空子,加上这人间百态,世态炎凉,即便她们无异心,怕是也经不起人的挑唆,即便她们待弘历毫无背弃之意,怕是她们的娘家见弘历此时这般不得势,见淑贵妃如日中天,见本宫宫廷内无作为,自然会存了叛逆之心,到时候舍女保家也是有的……弘历若要成大事儿,自然还需要姻亲的帮助了。” 我想了想,吩咐道:“来人,传本宫的命令,传几位福晋入宫来见本宫,另外传几位福晋的额娘也进宫来,但是不能一同传,先传福晋们的额娘们过来,一个时辰后,再传福晋们来,事先不得让她们通气明白了吗?” 除了思妍没得娘家人外,苼瑶、可娴、高采和的娘家都在京城,入宫也方便,两个时辰后,她们四个便一同来到了翊坤宫,四个福晋,倒是个个才貌双全,苼瑶端庄、思妍温顺、可娴锐利、采和明艳,各有各的特色,如此见了,倒是觉得弘历好福气。 这几年,苼瑶这个嫡福晋算是受宠的,生了一子一女,思妍在雍正九年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和兮殡天的时刻,那个女婴就幼殇了,为此,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可娴与采和则是一直没得什么消息? 如今的弘历府中有着两子一女,那永璜已然是四五岁的光景了,都会背诵诗文了,永琏也有了三岁,聪慧又乖巧,小女儿大名还未取,小名唤为忆林,这不算个好听的名字,不过我猜想与和兮是有干系的。 弘历与和兮相识于香山枫叶林,他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怀念和兮的,儿子的名字都是由胤禛赐名,便也只能给这幼女取这么个名字了,据说他很是宠爱这个女儿,远远越过了两个儿子。 第四百零九章 稳局 2 此时还不到两岁,刚刚能够说话走道,她们几个过来请安的时候,便也都会将这几个孩子带过来。 瞧着这些幼儿这般可爱,真心想着留一个在身边抚养着,但是一则担心这宫廷险恶,二则也不忍让她们母子分离,便不做此打算,只是在她们进宫请安的日子里,多留一留,想来认了弘历这个儿子后,到底是有着儿孙满堂的福分了。 心中也是个安慰,然后今日之事儿,我很是生气,不过是宝亲王府走个水罢了,她们几个倒是不镇定了,改天若是弘历再出点什么事儿?岂不是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待她们请安之后,我先是跟几个小皇孙说道说道,打发人带着他们四处玩耍去,这才说起了正经事儿,我瞧着她们道:“听闻,今儿个宝亲王府出了事儿?” 她们心中便明白我传她们入宫到底是何等事儿了?各自都不敢说话了,稍微冷清了一伙儿,苼瑶才起身战战兢兢地禀告道:“回额娘的话,不过是后院不慎起了火而已,虽然火势有些大,烧了整个后院,不过好在有巡访营的人路过,帮着扑灭了火势,并无多大损失。” 想来宝亲王府怕是不宽裕,弘历的俸禄并不多,眼下在朝堂朝堂之上又不怎么受重视,常年不是派这里就是派那里的,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就说这次围剿燕子门的事情,在外人看来随意派个小将军去便是了,竟然将他堂堂皇子当成小将军使唤,自然心中有了看低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十四爷的事情让弘历来做,一则可以表明胤禛信任他,其次便是心中开始重视弘历了,至少不如从前那般反感了。 “那便好!本宫便是怕你们出了个好歹,故此特意传来你们来看看?” 她们道:“谢额娘关怀!” 对于她们要回府的事情,我暂且不提,问道:“这两年来,四阿哥很少有机会留在府邸,你们又都是娇滴滴的弱女子,带着你们外出,多为不妥,可见是冷落你们了。” “爷为了国事繁忙,儿媳理解……”苼瑶回禀道,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皇阿玛总是如此派遣爷,是否做得太过了?自古以来也没得哪个皇子有这般待遇的?竟连寻找药材、围剿江湖门派等事儿,也要爷去做……儿媳、儿媳很是心疼爷……”。 我听后也未接话,问道:“你们的看法呢?” “弘历哥哥是皇子不假,但是更是臣子,我倒是觉得皇阿玛派弘历哥哥做事是件好事儿,只是、只是我听我阿玛说,眼下朝堂上有传闻说,弘历哥哥这不过是被皇阿玛变相地给流放了,常年将弘历哥哥放在远离京师的地方,是担心弘历哥哥在京城结交朝中大臣,接触朝政,更是有人传言说、说后宫后位空缺已久,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能良久没得皇后,说淑贵妃贤良淑德陪王伴驾多年、并且协助皇后娘娘协理后宫多年,其父亲为朝中大臣,族兄又镇守边疆,立为皇后的机会更为大些。” 可娴嫁给弘历的时候,仅有十岁,故此总是唤弘历为弘历哥哥,顾忌一时半伙是改不了口的,我轻笑了声问道:“所以呢?” “阿玛认为额娘您比淑贵妃陪王伴驾更长时间,也曾经协理过后宫,何况您是弘历哥哥的养母,应该争取皇后的位置,如此对弘历哥哥更为有利。”可娴继续道,这孩子从前不怎么喜欢,后来经历了她为皇后求情的事情,倒是对她有几分改观了,有几分魄力。 “你们两个有话说么?”我未直接回答,朝思妍与采和问道,思妍道:“儿媳倒是没得什么话说的,只是眼下宝亲王府烧掉了一大半,怕是需要大笔的银子来修缮,爷的俸禄并不高,怕是一时拿不出这些银子来,儿媳琢磨着是否该禀告皇上,一则好查出这纵火者,二则看内务府是否能够出这修缮王府的银子,那里毕竟是王府。” 她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高采和道:“儿媳此时有件极其担忧的事情,那便是爷的安危,那燕子门是江湖上流传许久的杀手帮派,秉着‘拿人钱财,□□’的宗旨办事,里头的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而且隐藏地点很是隐秘,只怕地形等都十分讲究,怕是不好对付,其次,此番王府失火,儿媳认为怕是与永寿宫脱离不了干系,目的便是警戒,为此,儿媳担忧,会有人在外面对爷下手……”。 苼瑶担心弘历的身体;可娴关心弘历的前程;思妍关心弘历的后顾之忧;采和则是在意弘历的安危,各有各的见识,我却更加倾向这高采和,可谓是说到点子上了,按着胤禛此时对弘历的态度而言,绝对没有立弘历为储君的打算,然而目前他膝下就两个皇子,一个是弘历,另一个是弘昼,无奈那弘昼身体羸弱,这是不能争储的硬性指标啊!谁会将江山放在一个病秧子的手中呢? 这让所有的人目光都盯着此时谦贵人的肚子,想来这些日子就该临盆了,这是她如今在圆明园养胎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而苼瑶所言,我甚至觉得有些浅薄了,当日教育她要一心为夫君好,她这份关心是没错的,然而作为弘历的嫡福晋,眼界可不能只是这般啊!还需要为弘历解忧才是啊! 而可娴,她出身乌拉那拉氏,自然知道如何争权夺利的,毕竟我若是登上皇后之位,那弘历可就是中宫之子了,那便是立为储君的前奏了。 思妍呢!她的想法倒是让我奇怪了,怎么会先想到银子与查找真凶呢?巡访营的人帮忙灭的火,若是对方留下了蛛丝马迹,为何他们没有发现呢? 我想了想道:“弘历的差事与安危,你们倒是不必担心,他自然知道如何办差,如何保全自己?反倒是你们几个与孩子们,是他的后顾之忧,尔等女流之辈,家中无男主,自然容易出事儿,苼瑶你身为嫡福晋,要知道如何为丈夫撑起外界的门楣来,逢年过节、寿辰喜事等等,各王府该走动便走动,特别是几位亲王,弘历是晚辈,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无可厚非,同辈之间也可适当走近走近……。” “谢额娘教导,儿媳知道,也不敢有忘,各位皇伯皇叔府中该尽的礼数一份都不敢少,也一份都不敢多,与和亲王府一致!”和亲王弘昼的俸禄虽然与弘历一样,但是赏赐要多得多,能够与他一样,可见只怕也有娘家补给了。 “可娴!”我喊道,可娴只怕没想到我会直接点名提她,有点惶恐,起了身,道:“儿媳在!” “关于宫中皇后空缺的事情,不可再提,也不准你的亲属再提,你是宝亲王的侧福晋,言行则是代表宝亲王,你的亲属也是一样的,此时草木皆兵,生死较量,本宫不准你们在外面给人抓住任何把柄,尔等都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要成大事者,便必须有成大事者的气魄与远见,莫要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可娴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那淑贵妃若是捉不到弘历的痛脚,自然会从他身边的人着手,我不得不防,我继续道:“另外关于王府被烧毁的事情,可娴你稍后便到皇上面前去禀告承情,记住只能禀告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可向皇上提任何的要求,无论皇上有怎样的决定,都不准有异议。” 几个儿媳之中,皇上自然是最喜欢可娴的,她年幼,即便说错话也是年幼无知,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即便有什么冒犯之后,想必也能包容一二。 “你们记住了,共患难要远远胜过共富贵,患难夫妻自然要较常人情意重些,弘历正值壮年,将后府中肯定不止你们几位,若不想在他面前失宠,此时便是你们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关键时期,本宫不希望你们有任何的二心,或者彼此之间心生隙间,若是你们后宅之中为了男女之情的小事儿争风吃醋,自乱阵脚,只会让旁人有机可乘,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了……”。 她们毕竟还是年轻了些,其中厉害可能不够透彻,故此我故意说得严重了些,凭着弘历的才能,我一点也不会担心他在外面出事儿,淑贵妃派人烧他的府邸,无外乎就是想要让他知道,他有后顾之忧罢了 。 她们倒也能够明白我这一席话,连连称“是”,临了我打发道:“你们先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吧!待你们回来,本宫送你们一份大礼。” 她们不知是何事,不过却听话地答应了,等着她们离去,我唤出了在内阁的三位夫人,可娴的额娘已经辞世,来的是她的继母,只怕关系并不好,故此我突然传她如此,她显得是诚惶诚恐的,富察氏的额娘倒是有着大家闺秀的见识与正妻的魄力,很是端庄镇定,那高氏门楣本就不殷厚,只怕还未入宫,更是微微颤颤的。 第四百一十章 忌日 刚刚我吩咐她们在□□等候,估摸着刚刚我与几位福晋所言语的,她们都听得仔细,我道:“刚刚几位福晋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本宫没得今儿个请你们入宫来,也没得别的意思,只是如今宝亲王久日不在京中,难免有些好事之人欺压了宝亲王府无男主在家看轻了去,本宫这个额娘,虽然能够照顾一二,终究在深宫内,也是鞭长莫及,尔等要时常上门行走,一则可好生教导女儿们,二则也好让外人知道,虽然宝亲王不在京城,但是你们这些姻亲还是十分亲近,如此才能不让人轻视了。” 她们听我如此说也没得异议,我瞧着可娴的继母陆氏道:“本宫知道可娴年幼就是丧母,十岁就被皇上指婚给了宝亲王,与你素来不是亲近,她阿玛即便心中心疼她,一则是出阁的女儿,二则怕是要顾忌你与你的孩儿们的感受,你可要在此处识大体,莫要将目光看得太浅了。” 陆氏一听,连忙跪下,惶恐道:“臣妇从未不敢拦着大人聚父女之情,臣妇也会谨记贵妃娘娘交道,大人更是说过,当日熹贵妃保皇后娘娘凤位不倒,便是我乌拉那拉氏的恩人,我乌拉那拉氏必定尽己所能为宝亲王效力,唯命是从。” 说着她又有疑虑地问道:“只是可娴入府已有几年光景,却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没的子嗣,这、这……”。 我就料想到她会说这个,便道:“可娴毕竟是年幼的,宝亲王只怕也顾忌她身子年幼的缘故,何况,宝亲王也时常不在府中,这事儿不急,高侧福晋不也没有嘛,若是有朝一日,宝亲王回京,自然而然不就有了吗?” “这正是臣妇所担忧的地方,可娴自由娇生惯养,又是满清大族女子,受着门楣教导,想来瞧不上汉姓女子,这也是为何她总是讨厌臣妇的原因所在,可是宝亲王却更为宠爱高侧福晋,这让她心中甚为不满,她毕竟年轻,向来不尊重臣妇这个继母,臣妇怕是不能教导她,还请贵妃娘娘多多教导。” 我沉思一下,想着这女子得宠靠子嗣,这拉拢外戚也是靠子嗣啊!不然,她们边想着若是我女儿不得宠,我扶持他上位,将后又能有什么好呢?不如早些打算好了!何况,我与皇后的恩怨,她们也不是不知,自然怕我秋后算账,将后成为可娴的阻碍了,想得倒是长远的。 “府中妻妾之争是免不得的事儿,本宫会教导几句,不过府中有嫡福晋在此,本宫也不会多言什么?高氏虽然得宠,但是本宫也未听见她有什么越矩之处,如若不然,嫡福晋能够饶过她,本宫也是饶不过的,何况,那可娴虽然比她年幼,也是同为侧福晋,但是比她却早些入府,按着地位算,那是要出高氏许多,想来她也是不敢冒犯的。” 此时我瞧着高采和的母亲吴氏,她心领神会道:“臣妇绝不会让女儿又丝毫越矩之处的,请贵妃娘娘放心。” 陆氏这才放心些,我再与苼瑶的额娘道:“你们富察氏是大家,祖上三代都是皇族重用之人,深受康熙皇帝与当今皇上之恩,如今既然与皇家结为亲家,自然知道如何做的?” 她道:“是!臣妇知晓的,女儿终究年轻,有些事情做得不到位,臣妇也会用心教导的。” 随之我留着她们用了些点心,赏赐了些物件,便命人送她们出宫,稍后一伙儿,她们去养心殿请安便回来了,可娴道:“皇阿玛说,敢到宝亲王府纵火者,巡防营又查不出个好歹来的,必定是那妄想挑战皇族权威的乱臣贼子,故此,拨了银两修缮府邸,说容不得皇族权威被如此挑衅,特意将镇守王府的府兵增加了三成……”。 我想这不错,因祸得福啊!我就知道可娴去说,能够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皇上这一重视了宝亲王府,旁人怕是不敢再放肆了,我倒是感谢淑贵妃这把火了,想必此时得到消息必然是雷霆之怒。 我再嘱咐她们几句便离去了,我见思妍似乎还有话说,她是弘历最早的福晋,又是长子的生母地位非常,她因为带病之身,许久没进宫,我猜想她事儿要与我说,便示意碧痕留住她,碧痕心领神会道:“福晋主子,奴婢好久未见您,您可能留一留……”。 思妍便顺势留下来了,待苼瑶等人一走,她便跪在我的面前哭诉起来道:“额娘、请额娘替思妍做主啊……”自从雍正九年她的女儿逝世之后,她怕是难以承受打击,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不如从前那般健朗了。 她几乎是跪行到了我的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地道:“额娘,我那苦命的女儿不是死于病疼而是死于□□啊?求额娘做主,做主啊!” “你、你说什么?”我很是震惊地问道。 “女儿没了之后,思妍痛不欲生,太医说她是先天不足,厚天不佑而殇,我也只当是天命,但是前不久,我才知道是有人命太医给我女儿喂药,这才让她只是偶感了风寒便一命呜呼了。” “这、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也只当那个孩子是命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我已查个明白,的确如此,当日知情人除了太医,还有太医身边的奴才,而且,爷担心我受刺激,竟然是让我女儿最后一面未见到,我、我的女儿死得好惨啊!只是那太医得知我在查此事后,不知所踪了,我怀疑是府中妻妾所为,也不敢禀告,我孤苦无依,承蒙额娘心疼,给了我生辰八字,有了身份,然而依旧背后无人可依,如今爷也不在府中,无人庇佑我,我、我这是有冤无处倾述啊!” 说着她哭得更为厉害了,我想着,会是谁呢?若是嫌疑怕是苼瑶的嫌疑最大的,毕竟思妍比她早些入府,又生了长子,而且与弘历是患难夫妻,她怕是心中有想法,担忧自己的身份地位,然而若是她要做,该害也是永璜,而不该是这个女儿啊? “你先别哭!当日本宫接你入宫,让你住在翊坤宫内待产,自然会庇佑你,但是此事已经时过境迁,而且目前宝亲王也是杂物缠身,怕是没得心思理会这些事儿,但是你且放心,若是此事当真,本宫必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只是,你要明白,富察氏与乌拉那拉氏、高氏都有着娘家,宝亲王还需要倚靠他们,不管是谁,都不能闹开,不然只会让宝亲王为难,待宝亲王回京,本宫自然会与他细细说明此事儿,不会让你的女儿白白去了,你且以大局为重。” 她这才好些,听话的点了点头,这才离去。待她们离去,我派人一一送赏到了宝亲王府,也让外面的看看,我这个熹贵妃在宫中也并未一无所为的。 处理好了之后,我不由觉得头疼,才四个女人而已,就到了要谋害子嗣的地步吗?可是奇怪的是,不谋害儿子却是谋害女儿?这不得不说是个谜团,等着弘历回来,我要让他好生整顿整顿,不然他将后的后宅也是不安宁的,若是再步了如今后宫女人的这些后尘,真是不敢想象啊! 雍正五年五月时,有外臣归京,这算是大清的重大事情,大概每十年一次,就是镇守边疆的臣子会回京朝见,雍正王朝还是第一次,胤禛很是重视,这涉及到了国家军权的问题,自然是该重视,为此前朝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并且预计在五月二十五日,处理完国家大事儿之后,要在宫廷内大办宴席,一般如这等大事儿,至少要提前个三五月准备的,而今年,皇上算是心血来潮要把这些镇守边疆的臣子们召回京城来,一则要跟他们面谈此时边疆的大事儿,二则只怕也要亲自检阅将士们。 不管是那个帝王,都会很重视军权的,他登基以来,铲除政敌,排除异己,甚至于杀有功之臣等等,此时此刻几乎是将国家大权紧紧地拽在了手中,后期又建立军机处这般直接面呈圣上的机构,更是无旁人可再分权,其次也风行雷速地处理了康熙晚年时期留下的军机弊端等等。 前朝的事情,我们是涉及不到的,唯独这个宴席的重担落在后宫嫔妃的身上,甄嬛以身体不适为由,其次说谦贵人临盆在即,要前往圆明园照料,竟然将这件事情如数推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是不愿意做,也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而是我知道,做得越多,便越是容易被人抓住痛脚。 沈眉庄死后,我与她的矛盾更是尖锐,此时此刻,她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便是谦贵人腹中的孩子,胤禛已经明确地说过,谦贵人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会给她抚养的,为此,胤禛都不愿意提升谦贵人的位份,毕竟相比之下,胤禛肯定是更加倚重甄嬛的。 若是谦贵人生下了皇子,那么甄嬛肯定会将孩子占为己有,眼下,她风头正是旺盛,若是得了皇子,必定会有人奏请封她为皇后的,即便不封为皇后,这个孩子算是胤禛的老来得子必定是视为珍珠宝贝,也可增加她的势力。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兰陵王入阵曲 1 若是胤禛心中的储君之位不属意于弘历,这个孩子对于弘历必定是一个重大的威胁的,即便他年幼,若是认了甄嬛为母,夺嫡格局将会更加明显的,胤禛有意不让弘历参与朝中大事儿,他若是私下结交朝臣,怕是会惹来非议。 这些年即便身边培养了不少人,但是此时无人在朝中重用,即便能够出谋划策,怕是也不太顶事儿的,我本想除去这个孩子,无奈初期谦贵人在永寿宫被保护得太好,后来去了圆明园更是鞭长莫及,无法得手的,有胤禛与甄嬛的双层保护,我也不敢轻易下手。 五月初四那天是胤祥的忌日,转眼,他竟然已经离开我三年了,而这三年来,他依旧根深蒂固地刻在我的心里,当年荷花池里的匆匆一见,他记了我二十余载,有了江南那番情谊,我又怎能忘记他呢? 当天胤禛也是为他举行了忌日庆典,还亲自出宫去他的葬地祭拜,我自然是无法陪同的,夜里便于豆蔻在储秀宫内做了简单的祭拜,想了往事,心中不是滋味啊? 我常常照镜子,感觉这两年老得极其的快,一则是与宫廷众人恶斗,精力实在太费了,几乎没得半点松懈,太过伤身伤神了,二则,也的确是年纪大了,身子也时常病病殃殃的,再无当年的明艳了,红颜注定是易老的。 我不敢在翊坤宫祭拜,而储秀宫,胤祥是豆蔻从前的主子,祭拜也是无可厚非的,之后,我到了豆蔻的闺房,谈起了一些往事儿,怀念起胤祥来。 豆蔻道:“三年了,三年了,三年了我还没有替王爷报仇,我、我好生无能啊!”是啊,三年了,三年来,我都没有碰掉甄嬛一个手指头。 而胤禛此时待我,怕也不是男女之情了,好似与他从前待皇后那般,是一种相守相伴的尊重,恩宠不多不少,相处不冷不热,再无当年的激情与兴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何等地位。 偶尔也不清楚他在我心中又是何等地位,好似我们两个都已经是心有所属,却牵强的相处在一起,我道:“是啊,跟她们恶斗起来,倒是不觉得时光过得这般快了。” “岂有此理,皇上心中到底是如何作想的?怎么就那么倚重那个贱人呢?为了她,谦贵人的感受也是不重要的,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啊?”豆蔻不解地问道,这孩子若是谦贵人的,便是无妨,可是成为甄嬛的,意义就非凡了。 “甄嬛青春貌美又颇有见识,皇上自然喜欢的,眼下好不容易将她的左膀右臂都砍下了,偏生又有东风来助她?听闻皇上有意将甄平留在朝中……这样一来,甄家的盛世可就来了?的的确确要赶上当年我的年家了,而这甄家与年家又不相同,当年哥哥也算是参与了九子夺嫡的事情,多少有些功高盖主,而这甄平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本身为人又是没得半点挑剔,也是有能之人,谦卑懂礼,骁勇善战,皇上只怕会视为心腹,若是他在京城述职,必定是重要职务,如此一来,军权、政权,她甄家都能够参与上,到时候若是有人提议立甄嬛为后,皇上也没得拒绝的道理,皇上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是不能与乌拉那拉氏柔则白头到老,不能牵着她的手入住坤宁宫,而这甄嬛的容貌又与柔则相似,怕只怕皇上为了成全自己年轻时的心愿就这般立她为皇后了。” 我内心很是担忧,到了那时,情况会更加危机,豆蔻道:“宝亲王这些年没少替皇上办事,他的能力我不相信皇上看不见,即便谦贵人生下皇子,即便她甄嬛成了皇后,胜败也不可能成为定局。” “可是‘燕子门’这件事情他久久没有处理好,怕是就要失去信任了。”我知道弘历是去抓捕十四爷,已然小半年了,再不回京复命,被有心人士挑拨挑拨,肯定会成为罪过的。 “夫人,我不明白,宝亲王为何不让我一剑刺死她,即便与她同归于尽,我也算是挣到了,在这深宫之中与她纠缠,费心费力还未必能够成事儿……”豆蔻愤愤不平地问道,她只是一心要为胤祥报仇,而弘历考虑的肯定是大局了。 甄嬛若是别刺杀,搞不好她甄家会更能得到重用的,搞不好会被追封为皇后,甚至于还有更为严重的后果,比如事情暴露,胤禛发怒,再或者甄家人直接打击报复,总之这不是一条好的道路,此时要杀的不仅仅是甄嬛,而是整个由胤禛一手捧出来的甄氏政权党,若是不将这个党派如数连根拔起,即便弘历有朝一日能够登上皇位,也无法守住大权的。 那甄嬛与我不一样,我当日行事完全不会顾忌朝中政局,哥哥呢,又不知道收敛,到头来竟然仁心尽失……加上皇上有心杀之,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也怨不得谁。 偶尔我感觉自己很累,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豆蔻要报仇、弘历要太子之位,而我,胤禛与甄嬛两人都是我的仇家,然而我又奈何不了他们。 这日子是过得昏昏沉沉的,这一想到胤祥啊,心里就更为难受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的,朝豆蔻道:“若是二十几年前,娶我的人是胤祥该多好啊?这皇妃外在风光,这内在可是丑恶急了,当年我若是见了他,我必定甘愿与他共同承受那幽禁之苦,我想啊,老天爷可真是对我残忍,当日哥哥既然与胤祥都谈好了我的婚事,为何临了,他却被先皇贬斥?既然让我都已然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为何又要让我出宫?又要让我再续前缘?既然让我与胤祥有了那番江南情谊,为何、为何又让他死于非命?又让我回到这宫廷里来?我只是个弱女子,想必天也不会降之大任于我,怎是这般地折磨我?” 说着说着我竟然是要醉了,不喝酒也能够醉啊……。 突然感觉窗口有一个黑影闪过,豆蔻警惕性很是高,手不知如何动了一下,一颗暗器打了出去,喝道:“什么人?”,吓了我一跳,待出门一看,却不见什么,只留下一声猫叫,曼姬与夏荷听见动静,忙着过来问道:“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有人过来过吗?”豆蔻冷冷问道。 “没有啊!奴婢一直都在守着,并不见人过来。” 豆蔻这才放心,我也放了心,朝豆蔻道:“那也太警惕了,吓了我一跳。” “习惯了!”豆蔻松了一口气,道:“夫人大晚上的来我这里,终究是不妥的,还是先行回翊坤宫吧!” 我觉得也是,虽然豆蔻初入宫时,故意不与我走近,后来慢慢走近,旁人也会认为是她投靠在我门下,无可厚非,不过我也不能太过厚待她,大晚上的留在这里,也不太好。 宴席当日主要宴请的除了文武朝臣,皇亲国戚外,主要人物还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极其家眷们,今日朝堂之上,胤禛便对他们进行了封赏,以慰他们镇守边疆的辛苦,其次也择了几位将军的夫人封为诰命夫人,甄嬛的族兄甄平卢氏便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此等宴席虽然不如国宴,但是排场已然不小了,我认为此时天气正式最好的季节,五月鸟语花香,温度也是适宜,宴席便安排在露天,整整二百余桌,比起一般的宴席都要大出许多,而且是男女同席更是前所未有的。 边疆将军们多半都需要住在军营内,家中女眷都不能相随,故此这次入宫觐见都带了夫人,来参加宴席的人也多半带了夫人入宫,较之从前更为热闹些,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宴席筹办更为费劲,将军各地人都有,佳肴美酒需要考虑到地域问题,男女同席,既要考虑男人的豪爽,又要考虑女人的娇柔,在歌舞方面也是需要多加考虑,真心是让我忙得前仰后翻啊! 甄嬛在昨日回了宫,她也是贵妃,这张场面当然要参加了,我与她一左一右坐在胤禛的身边,各自装扮都不差,这种大场面,自然都不会失了礼数与排场的,毕竟我等宫廷后妃乃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可不能让这些诰命夫人、将军夫人们看低了。 席间,其他臣子们胤禛也是多有注重,然而最为注重的还是甄平与她的夫人卢氏,向来这个甄平长了甄嬛七八岁,此时正是三十而立的大好年纪,而这般年轻就能够掌管一方军权已然是十分不易了。 “甄将军多少岁参军来着?”胤禛与甄平言语之时也是十分尊重的,甄平起身回禀道:“回皇上,奴才十五岁就参军了,蒙皇上信任,让臣可在军中一展抱负,臣沐浴皇恩,时刻感激。” 说着又是跪拜谢恩,胤禛对他这样知礼懂礼的态度十分满意,哈哈笑道:“那那时淑贵妃还未入宫啊!可见你甄家的报国之心啊!” 甄嬛笑盈盈地道:“是了,臣妾家中无男丁,故此伯父家的两位堂哥都参了军,大堂哥甄志在雍正七年病逝在军中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兰陵王入阵曲 2 胤禛若有所思道:“啊!甄志!嗯,朕知道他,也很是懂得排兵布阵的,朕曾经看过他的折子,用兵之道,颇为精通,朕曾经与他较量过布阵之法,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可惜了!” 甄平道:“可惜大哥命薄,因军中条件刻苦,不幸染病,病逝早亡,未死于战场之上,大哥弥留之际多为不甘,无奈奴才才疏学浅不及大哥才学之一二。” “哈哈,甄平你已经很是优秀呐,原来甄家不仅仅出美人,还出名将呢?朕要追封你的大哥与父亲……”说着便又追封了甄志甄平的父亲为一等公,追封甄志为平南大将军,整个宴席下来,他们甄家是出尽了风头。 我是连嘴都插不上的,遥想当年我年家盛景,也不过此等风光啊!然而相比之下,甄平深知为臣之道,而哥哥却未必了,眼瞧着甄氏一族出尽风头,我这心中绝不是滋味,趁着他们相互敬酒之际,便道:“皇上,臣妾费尽心思命人编排了一支舞蹈,此时是否可传了?” 胤禛今日心情极佳,故此神采奕奕,风采夺人,天威尽显,笑道:“是该传歌舞助兴了!” 我得了命令便命人着手准备,因为时间太过短促,偏生又是大事儿,排场自然轻不得,别的都是原有的,只需要添加些心思便可成,比如这御膳方面,厨子的厨艺是有的,只需要配合着宴席的主题,酌情想几道菜名,在盘碗摆放、菜品看相方面稍稍做些功夫即可,然而这歌舞,虽然歌姬舞姬都是现成的,但是自然不能用从前宴席用过的歌舞,曲子、舞蹈都是为了迎合宴席主题而编写的,十分有难度。 既要有新意,又要能够上了台面,着实让我费神了些时日,想来此宴席主要是为驻守边疆的将军们而设,便不能如从前那般都是妙龄女子的蒲柳柔姿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恰好那日在景阳宫翻阅古籍。 想要从古书中找些可循之际,许是天助我也,在我一筹莫展之时,书架之上竟然掉下一本书册来,翻开一阅竟然是写着北齐兰陵王的事迹,心中不由一喜,这《兰陵王入阵曲》不正是歌颂兰陵王凯旋归来的欢庆,正是可以应景的。 而这舞蹈本就是古舞,舞步步伐都是有迹可循的,操练起来要比新编舞蹈简单得多,打定注意,便急忙施行,细细一算竟需寻了二百舞女,宫中不够,还特意命人到宫外寻了些,舞女还未入场,奏乐声起,那行军打仗的气势已然磅礴而至。 胤禛听见这般浩瀚气宇之乐,疑惑地朝我看了眼,颇为不解,待那身穿唐装的舞女一出现,他立刻明白,朝我笑道:“兰陵王入阵曲?哈哈哈,熹贵妃此舞选得极其合宜啊!” 这舞蹈本是源起于北齐,后盛行于唐朝,原本是男子独舞,几经改编成了女子群舞,虽然群舞者依旧是女子,却并不如寻常舞蹈,不仅仅有女子的柔情百态,更是凸显了女子的英气勃发,我挑选的舞女自然又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服饰艳丽无双,加之舞者众多,那气势绝不输行军打仗的豪情滂湃。 那女子服饰一致,发髻一致,整齐利落,规矩有纪,看得众人是连连鼓掌赞赏,翘指夸耀,只见众人抬出一面大鼓,有一着虹彩霓裳的女子在大鼓上舞剑,她赤脚在大鼓上起舞,便形成了阵阵鼓声,手中长剑空中划过,那剑气凌然,又似凌厉筝声,如此有颜、有音、有舞,更是令众人叹为观止。 一出场便是绝艳无双,一下子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睛,甚至有人失态高声叫呼起来,男子佩服她舞剑豪气,女子羡慕她才艺双全,无论男女皆是欢喜得很的。 有位年长将军道:“原来将这《兰陵王入阵曲》的胜仗庆贺之舞与这《出征舞鼓》的扬我军威之舞结合在一起,竟然是此等气势磅礴,微臣大开眼界……”那将军豪爽,也有着放荡不羁的气势,这份豪情胤禛极其欣赏,道:“朕听闻魏卿训军最爱以舞而鼓舞士气,此舞能够入魏卿之眼,可见着实不错的。” 原来是镇守西南的魏卿将军,乃是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了,然气势不减,我略略听闻过此人,虽然没得多大战功战绩,但是颇为胤禛欣赏与信任。 “何止不错,简直是、是……”魏将军抱了抱拳,想了想道:“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听他这般赞赏,胤禛也极其高兴,又与那将军喝了一杯,胤禛朝我看来道:“看来熹贵妃是费了大心思的。” 我见他高兴便道:“皇上将此等大事儿交给臣妾,臣妾断然不能不用心安排的,皇上能欢喜,臣妾之荣幸。” 他抬手指着我笑道:“你送朕此惊喜,朕必定回敬大礼一份,且等着……”。 我许久不见他这般高兴了,我们共饮一杯,道:“此乃臣妾之本分,臣妾不敢讨赏的。” 甄嬛看着此舞,似笑非笑道:“妹妹认识姐姐多年,倒是不知姐姐有如此才气,竟然能够编排出此等绝世舞蹈来,想必能够成就一段佳话的。”她这言辞之中虽然是在赞美,却免不得有嫉妒之情,有些轻蔑的扬了扬嘴唇,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道:“只是不知道是否与《东楼赋》一般,背后有高人指点呢?” 我朝她微微笑了声道:“妹妹这笑说得好,妹妹你急忙跑到圆明园度暑,将此等大事儿推给姐姐一人,姐姐倒是哪来的高人指点呢?不过是老天眷顾罢了。” 她满脸不屑不服,不再理我,我倒是没见过她这般矫情的模样?是后悔将此等大事儿交给我独办呢?她临了拆台,想必就说要将这个难题扔给我,此时,见我办得如此成功,想必心中不得劲儿了。 突然,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声爆炸的响声,我抬眼一瞧,只见那大鼓已经破裂了,漫天都是鼓的碎片,一时让人看不清楚什么,等着我看清楚之事,只见数十名蒙面男子腾空而出,各自手中都拿着兵器,刚刚的舞女手中的剑直接就朝胤禛的方向刺了过来,不知谁喊了一声道:“为年大将军报仇雪恨……”。 顿时整个现场都乱了,将军直接都拔尖上阵了,护卫们纷纷而来,众人喊着:“保护皇上……”。 女眷们早早就吓得哇哇大叫,我一时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混乱一面的现场就好似梦一场,心跳极快,豆蔻拉扯了一下我的手,道:“贵妃娘娘,出事儿了,快走……”。 我慌中有稳道:“刚刚那个女刺客说什么?她说什么?”其实我是听明白了,为年大将军报仇?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一层,我浑身都在发凉,我好像又中了谁的计策?《兰陵王入阵舞》?这、这……我一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看到那群黑衣人与那舞女正在奋力与将军、护卫们搏动。 他们各自武艺高强,只怕都是江湖之上一等一的高手,苏培盛焦急道:“皇上,有刺客,咱们快快离开这里吧!”已然有了一队亲卫守护在胤禛的身边,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如常人那边慌张失措的,此时他脸色已经铁青,但是却文若磐石,没得半点惊慌之意。 他冷冷问道:“刚刚那个女刺客说了什么?” 不等有人回答,只见那个身穿霓虹霓裳的女子已然到了胤禛的身边,护卫们忙着去抵抗,却不料她剑法极其的好,一剑扫来,剑气凛然,楞是让上前要搏斗的护卫到了一片,那女刺客喊道:“昏君,你谋害忠臣、乱杀无辜,受死吧!” 胤禛身边还有几个护卫,他临危不惧道:“说、你是何人派来的?” 女刺客道:“想知道?黄泉路上自然有人给你答案……”说着她更为厉害了,片刻间他身边的护卫已然都消失了,我就这般愣愣地瞧着,豆蔻手中无兵器,只见她身姿一跃,不知从谁的手中夺过一把剑,挡在了胤禛的面前,喝道:“大胆叼人,敢进宫行刺皇上?看剑……”。 那女刺客看剑豆蔻的衣着,猜想她是宫中小主,嘲笑道:“看来此昏君的确做了不少亏心事儿,不然怎会如此怕死,竟然连身边的嫔妃也能够护卫使唤?” 胤禛淡淡道:“给朕留下活口,朕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包天?” “是……”御林军们齐声答道,一时那群黑衣人也有几个被擒住,紧随着,只见那女刺客一脚揣在豆蔻的胸口,手不知如何动了动,飞出一根针来,豆蔻回头一瞧,那针真是朝胤禛的方向飞了过去,喊道:“皇上!小心!” 不料这一走神,竟然被那女刺客,一脚就踹在了太阳穴上,自此,豆蔻好像整个人都被踹懵了,身子足足飞出三丈之远,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声惨叫,吐出了一口鲜血。 此时,胤禛近身之人都被旁人牵扯住,他自己不走,竟然弄到了身边无人的地步,女刺客眼看就要得手朝我喊了一句道:“娘娘,此时此刻您还顾忌什么?还不快动手?” 第四百一十三章 温存 1 动手?动什么手?却见她衣袖一佛,又不知从里面飞出什么来,接着就朝胤禛飞了过去,我此时朝胤禛一瞧,却正对着他看我的眼神,那般的漠然而冷冽,我猜想他刚刚听见这话,必然对我已经有了嫌疑。 宴席是由我一手策划的,《兰陵王入阵曲》是我命人编排的,就连舞女都是我负责找来的?今日宴席上的一切里里面面都是我来负责的,我倒是不晓得竟然能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怎么啦?那些刺客在乱中搏斗,谁都会伤害?我立在席位上那般久,却无人动我分毫,偏生还有人什么“年大将军”,我顿时吓得手心都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直接朝胤禛的方向跑了过去,挡在了胤禛的面前,想要用身体替他拦住那个暗器……。 却不料只觉得身子一暖,胤禛一手抱住了我腰部,练练后退了几步,他抬腿将那席桌一踹,桌子便翻了起来,挡住了那暗器的进攻,然而不等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便见桌子被人一剑砍成了两半。 刚刚他避过暗器,依然吃力,刚刚回神却又是一把利剑而来,我一手扯开他抱在我腰上的手,狠狠将他往后一推喊道:“皇上,快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刚刚我跑过来替他当暗器只是为了表清白,我是很恨他,但是我真心做不出这般事儿来,这些人与我没得半点干系的。 此时,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为了表清白?或者是舍不得他受伤?我也混淆不清,我用尽全力将他一推,他始料未及,连连后退好几步,待我再回身,那利剑便刚好此在我的心口,曾几何时,我的心口也是中了这么一剑,与那时的滋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只感觉心口一疼,心中想着,完蛋了,我这是要死了? 那女刺客看见刺中的人是我,好似很是气愤,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妹妹?”说着竟然更是用力,好似要将那剑贯穿我的身体,她步步前进,而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再后退,却又感觉有人抱住了我的身体,连连后退。 突然我的身体停住了,低头一看,却见一只手□□裸地抓住了那剑刃,胤禛用手抓住那剑,狠狠一拨,那剑便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来,顿时又是一阵疼痛,几乎让我感觉浑身都要炸开了,胤禛冷喝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女刺客不语,继续朝胤禛进攻,却不料胤禛抬腿就是一脚,正是踹中她的腹部,顿时只怕也是疼痛难挡,一时飞出好远,摔落在地上,胤禛命令道:“来人,拿下她。” 随之我只感觉他一手将我抱在怀中,一手捂住了我心口的伤口,他急切的目光瞧着我,我靠在他的怀中好似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重重地喘息着,他焦急地喊道:“传太医、给朕传太医……”。 我摇了摇头,糊糊涂涂地道:“不、不是、不是我……”。 他瞧着我,一时怕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道:“别说话,不会有事儿的,有我在!” 那一刻,我感觉他捂着我伤口的手心好暖、好暖,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好似回忆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儿,从我年幼入府的那一刻起,我的纯真灿漫,他的英姿飒爽;我的娇嗔迷人,他的成熟冷静;我的撒娇缠人,他的温柔体贴?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总是一些好的,宫廷内几度沉浮,他的绝情、他的狠;他的愤怒、他的冷;我倒是不那么清晰,只觉得他刚刚抱着我腰部的手极其暖和,那替我握住那剑刃刺入的手极其让我有安全感。 一如往昔,他对我说:“别怕,有我!” 那种被人守护的感觉好似又一次出现了,我两眼迷离地瞧着他,似乎看到当年迎娶我的雍亲王,可惜时光不在,再悔也回不去了,既然阴差阳错让我嫁给了你,为何老天又要给我机会拨乱反正,既然让我与胤祥有了那番情谊,怎能又那么轻易地夺走? 我吃力地抬起了手,抓住他按着我伤口的手,迷糊道:“王、王爷,你、你终究、终究还是、还是在意、在意过我的吧!” “自然,朕待你一如往昔……”一如往昔?我也不晓得你往昔待我有几分真心实意了?“只是你待朕不如从前罢了!看来,女人的心寒了,怎么暖、怎么暖都暖不热了。”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是啊?心寒了,自然是暖不热了!我只感觉身子越来越轻,伤口竟然不那般疼了,迷迷糊糊地道:“今、今生我、我终究是未负你的……对、对得起,曾经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想我可能是要死了,如此也好,我死了便可以去找胤祥了,也不知他黄泉路上寂寞不寂寞?他那般爱我,只怕百个千个不放心我活在这世间上,如今我去追随他,他怕是也安心些了。 要想起,当年,他替我画眉梳发,我为他更衣扣扣,他双手抱拳朝我道:“小生黄十三郎,夫人这厢有礼了!” 我一笑,微微附身,配合他道:“小女子兰花一束,给公子回礼。” 他用他的长笛轻轻挑起我的下颚赞赏道:“好一个兰花一束,这空谷幽兰,可比小生这十三郎有情调得多的。” 当日之事,仿佛历历在目!虽然那段时光极其短暂,却让我的生命如昙花一般开得灿烂无比,迷糊之中,我好似看见了他的脸,他温柔道:“世兰,你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我问道:“你、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苟且偷生,未能追随你?我说过不让你再等我了,没想到又让你在奈何桥上等了三年?你可会怪我啊?我说要与你‘白头偕老’,你却说要与我‘携手一生’?你这一生倒是都给了我,我这一生呢?”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感觉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因为同样的位置从前也受过剑伤,怕是不容易好的,所幸的是没得性命之忧!”这是太医的声音,我听见胤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淡淡道:“那就好!”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回到了翊坤宫,太医又担忧道:“倒是您的手,伤口不浅,要着重处理才是。” “朕有分寸!” 太医便不敢多言,退下了,稍后迷迷糊糊地好似有人进来,甄嬛的声音传来道:“皇、皇上,臣妾、臣妾无能……”她很是惶恐不安地回禀道,胤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她便继续回禀道:“那些刺客只有两个活口……嗯,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臣妾派人去查,发现他们两个都是从前年羹尧的旧党,那个跳大鼓舞的女子名宜心,竟然是、是……” 胤禛加重了口吻道:“竟然是年羹尧在军中的小妾,从前在军中女扮男装,鲜有人知,后来年羹尧被赐死后,此人便不知所终,没想到她竟然暗中结交了一些年羹尧一党的残兵,组织了这次刺杀行动?臣妾觉得事关重大,您是否亲自审理?臣妾毕竟是后宫嫔妃,若是越权审理的话,唯恐朝堂之臣又弹劾臣妾干预政务。” 说着她似乎有些委屈,胤禛道:“杀了,不审了!” “可、可这么多人都亲眼瞧见这件事情,若是不给出个结果,臣妾又担心难以安抚朝臣,甚至还有两位将军护驾时受了重伤,总是不能如此不了了之的。”甄嬛小心翼翼地说道。 胤禛沉默,甄嬛继续道:“特别是现在有人在议论,此批刺客乃是与熹贵妃连成一线的,说,就是熹贵妃组织了这次的刺杀行动,流言如川,臣妾、臣妾怕是无法压制众人的议论啊!” “你见过谁刺杀时,还会特意告诉旁人她的来路么?”胤禛轻喝了一声。 甄嬛稍稍沉默了一下,走近胤禛道:“皇上,臣妾明白您的心情,您见熹贵妃为您挡剑,自然不愿意相信她是谋害您的主谋,但是此次宴席是她一手安排,《兰陵王入阵曲》也是她所选,即便是那些舞女也是她负责找的,若说与熹贵妃一点干系都没得,这、这难以服众啊! 臣妾明白皇上心中所想,也有心要为皇上您分忧,然而臣妾实在是没有法子,还请皇上明示!” 胤禛依旧是沉默,来回叹息两声,甄嬛抓起胤禛的手道:“还有您的手着实伤得不轻,熹贵妃这里有臣妾照看,您还是早些回养心殿休息吧!皇上您在翊坤宫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胤禛有些焦心地问道:“她、她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吧!” “怎么会呢?太医不是说了么?伤得并不严重!”甄嬛安慰道!我许久没听见他这般轻声细语了,他偶尔的某些行为着实令人心寒的,沈眉庄怀着身孕的时候是何等鼎盛,一听说孩子胎死腹中,转身就是另外一幅态度,前几日还捧在手心里宠爱,没想到沈眉庄死后,竟然连个丧礼都不愿意给她,一句“怀着死胎,终究是不吉利的”便抹杀了沈眉庄的一切。 第四百一十四章 温存 2 但是偶尔又能够令人感觉到温暖,故此让人是又爱又恨的,然而我已明白,他的好,必定是都是包裹着□□的糖;他的暖必定是那熊熊烈火,若是想着去承受,必定会是万劫不复。 “杀了那两个活着的刺客,即便是年羹尧的旧党,兰儿久居深宫,如何能够与他们联系得上,何况兰儿用命护朕,莫非还不能为她摘个干净?再说,兰儿若是有伤朕的心,还需要这般动静?” “皇上英明,可是朝堂上那些大臣们不如皇上您这般英明啊?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啊?再则,他们说,熹贵妃在雍正七年离开宫廷过,直到雍正八年来重回宫中,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甄嬛欲言又止,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也真是傻啊?那书那般巧合地落在我的脚下,又那般巧合的是《兰陵王入阵曲》?这舞蹈不如别的舞蹈,自来是为将士庆功,即便是女子表演也是英气勃发,那大鼓舞是众人提出的添加士气而添加进来,我觉得好,便也没有多想,宫中舞女虽多,但是未必个个都能够舞艺超群,不是人人都可能跳得了这支舞的,既然不够,我自然要去宫外寻,我想着不过是添加几个来凑凑,哪里知道竟然有这般事儿?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甄嬛知道,今时今日,小风小浪怕是不能动弹于我如今在宫廷之中的地位,唯独我哥哥年羹尧的事情……上一次,便是因为哥哥的血书险些将我害死,如今……迷迷糊糊之中,我似乎根本就没得什么思绪了? “将此事交给果亲王去处置,告知他,若是朝中有人非议,杀他一两个,想来年羹尧死了这些年,竟然还有乱党作乱,那么朕手下的这些臣子都是做什么吃的?当年谁负责的剿乱?谁负责审理?又是谁负责查封年家?统统都给朕扯出来,杀他个一二三,看看谁还敢将此事与年家扯上干系?” 甄嬛愣了愣道:“皇上英明!”稍后依旧不放心道:“皇上如此维护熹贵妃,臣妾感觉很是欣慰,臣妾知道皇上是个惦念旧情之人,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冤枉臣妾做了什么错事儿,皇上可一定不要轻信才好的。” “你陪伴朕多年,朕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即便你能做错事儿,又能错到那里去?谦贵人待产,兰儿又受了伤,后宫诸多事儿都需要你来处置了,这段时日,你多多劳累。”胤禛听她这般说连忙安慰道。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职责所在,臣妾如今孤苦一人,再不敢再有旁的思想,只求能够与皇上相伴,皇上可万万不可弃臣妾啊!”说着甄嬛泪眼婆娑,思虑万千。 胤禛道:“是不是朕近日多宠了意贵人几天,你心中胡思乱想?她是何人,你又是何人?何必与她斤斤计较,她岂可与你相提并论,朕知你心中苦楚,怎么会令你伤心?莫非朕这次封赏你甄家族人还不够安你的心么?” “皇上欣赏族兄才能,臣妾倍感欣慰,可是,若是太过,必定造就当年年羹尧之势,怕只怕,树大招风,届时皇上身边多为嫉妒疾奋之人,反倒令我甄家成为众矢之的……皇上可要万万记住,我甄氏一族待皇上乃是忠心耿耿,今日所受荣耀,都是皇上您恩赏,半分不敢越矩……” “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是,朝臣们议论,近来国泰民安,边疆也不敢作乱,族兄身上并无多少战功,何来这般恩宠?”甄嬛小心翼翼地说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不是功是什么?当年的年羹尧若非他做事太过,又怎么会惹得朝堂不满,若非朝堂不满,就凭着他是兰儿的亲哥哥,朕也断然不会痛下杀手的,朕待你如何?待你甄家如何?你心思聪颖,还能不知吗?朕苦心积虑将谦贵人的孩子交由你来抚养,你莫非还不明白朕的心意么?太医说,十有八九是个阿哥呢!” 说着摆了摆手道:“跪安吧!朕知道你也是累及了。” 甄嬛道:“谢皇上隆恩,臣妾告退。” 自此,屋内便安静下来了,她转身瞧我,好似见了我眉头皱了皱,连忙伸手抚摸了一下,我迷迷糊糊之中睁开了眼睛,他欣喜道:“兰儿,你、你醒了?你是醒了吗?你、你叫朕一声……”。 我气若游丝地唤道:“皇、皇上……”。 “太好了,你、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剑伤未愈,又高烧不止。”他忙着要唤太医来,我抓住他的手道:“臣妾疲乏得很,只想静静地躺着……”。 “好,那便静静地躺着,朕给你喂药,昨儿个连药都喝不下去的。”说着端来了药,命人拿着枕垫,慢慢将扶了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到我的嘴中,我低头瞧着他的手,包扎的棉布上还有着学血迹。 我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你是救了朕……”他微微笑了声,我许久不见他这般笑过了。 “皇上可信臣妾?”我摇了摇头道:“臣妾与那些人毫无干系?只怕与哥哥也是毫无干系的,求皇上明察!” 这次甄嬛可谓是对我下了狠招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盖在我的头顶上,只怕难以摘掉的,他欣慰道:“兰儿还记得年羹尧是你的哥哥?” 他这话说得清淡,却极其令人心中寒颤,我惊慌道:“臣、臣妾失言!” “罢了!前朝的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多管,养好伤,比什么都强的。”我只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此时这般情景,我连动弹一下都浑身酸痛,又怎能图作他想? 他留到了后半夜,实在困乏才离去,曼姬告知我,他这几日都是寸步不离地照看着我,倒是觉得待我,他终究还是有几分情谊,至少,不如待沈眉庄那般无情的,也不枉我曾经二十余载待他真情实意了。 一连半个月,我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梳洗用膳都极其麻烦,他都不为嫌弃,如那普通人家的丈夫,照顾家中的病妻,无论国事如何忙碌总是要过来看一眼才算是安心的,我想着若是从前他能够这般待我? 即便知道了欢宜香的事情,我也、我也甘愿将自己这一生都给予他了,胤祥终生忠诚于他,自然不敢叛他,我妇道人家,也做不出那般离经叛道这事儿,若非机缘巧合,若非……哎,若是当日就那般死去也好的! 怪只怪命运太过捉弄于人啊! 这期间,谦贵人于圆明园中生下了一名小阿哥,也让宫中喜庆一片,甄嬛一则管着后宫琐事儿,二则又需要去照看圆明园的谦贵人母子,分身无暇,宫中事儿由欣嫔与意贵人代劳着,尽管那欣嫔无意争宠,然而她终究是一宫之主,又是从前府邸的人,胤禛还是倚重几分的。 六月底,我身上伤口已然没得大碍了,虽然可以走动,但是却又很容易劳累,我多半在翊坤宫内行走,齐妃经常带着泽类来瞧我,几个儿媳侍奉也很是殷勤,永璜、永琏、忆林也都十分乖巧的,倒是度过了一段平常平静的时日。 只是豆蔻心中不快道:“淑贵妃如今膝下有子,如今朝堂又有人说‘后宫不可一日无后’的话语,怕是……”,她是担心胤禛会立甄嬛为皇后,到了那时,名正言顺,她位及中宫,太子之位怕为中宫之子。 康熙皇帝生前最为在意的事情莫过于废太子之事儿了,因为他不是嫡子即位,多有谗言,便想着自己能够将皇位传给嫡子,以此来正名,胤禛只怕也做此感想的。 “不会的,皇上说过他此生只有一位皇后,若是他有立后的想法,不会等到今日的。” “即便不是皇后,怕也是皇贵妃之位了,这甄嬛如此难对付,若是再让她有了副后之名,又有了皇子抚养,怕更是难对付了。”豆蔻愤愤不平地道。 “莫急,弘历怎么会输给那个刚刚坠地的小阿哥呢?”我安慰道。 “可是皇上极其喜欢这个小阿哥,称呼为‘圆明园阿哥’,娘娘,您可知道‘圆明’二字的含义么?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此乃明君贤相之意啊?” 我淡淡笑道:“那弘历也是在圆明园长大的呢?莫不是皇上将他放在此处也是另有深意不成?”如此一想,倒是觉得奇怪了,想来,胤禛很是不喜欢弘历,但是对于圆明园还是很爱的,时而便会去住一住,何至于将弘历放在圆明园抚养呢? 莫不是暗中关注弘历么?转而一想,圆明园也大得很,遗落在个角落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说,从弘历入宫起,他待弘历的态度,哪里是一个父亲待儿子的态度啊?说打就打,一点都不含糊的。 想起当日为了和兮送嫁的事情,他险些没将弘历给打死啊!想到弘历,猜想,他、他是否也该回京了?区区一个“燕子门”不至于耗费他这般多的时日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苏凝 七月时,我身体刚刚有些康复,弘历带着他的妻妾们入宫给我请安,此番围剿“燕子门”的事情,他虽然费时多了些,但是终究还是办得好的,只是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人不如从前那边俊气了,倒是有些心疼了。 谦贵人刚刚出月子,胤禛去了圆明园探望她,毕竟是宠爱的女人,说好的不晋升位份,结果谦贵人一想到孩子将后要被甄嬛抚养,心中只怕不舍,哭闹不止,胤禛为了安抚她,生产的第二日还是封了她为谦嫔。 只是她只怕身子娇弱,不便回宫,胤禛与甄嬛便刚好在那边度暑,宫中没得她们,我倒是乐得轻松了,太医说我在床榻上躺得太久,故此让我得空时多走走,弘历便陪着我,他瞧着后宫日渐冷清便道:“这皇阿玛一走,紫禁城竟是这般凋零了?只怕后宫女子们得知皇阿玛不在宫中,也是懒得出来了,竟是让这御花园内,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得了。” 我道:“是了,皇上啊,就好像一盏黑夜里的灯,他照在哪里,自然就是亮在哪里的?不过后宫冷清倒不是这个缘故,你没回来的那段日子……因为《兰陵王入阵曲》的事情,额娘被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次,虽然皇上相信我,但是后宫嚼舌根的人太多,那高答应位低人微的,竟然敢跳出来指责我,胤禛一气之下把几个嚼舌根的答应、常在的都打入冷宫了,如今这宫中,便只剩下淑贵妃、谦嫔、承乾宫的欣嫔、意贵人、豆蔻与我了,再一些,只怕皇上连名字都不记得的,比如与我同住的如贵人。” 弘历听着便点了点头道:“此事儿,我听闻了,淑贵妃这次可谓下了血本,这等事儿也敢做?不过,庆幸皇阿玛是信任您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我内心还是不够安定,这般大事儿,按着皇阿玛多疑的性格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额娘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也许皇阿玛表面信任你,内心却并不信任的……这比让他对你表现得不信任更为可怕!” 我私下想想,这倒是个问题,弘历又问道:“听闻额娘的心口曾经受过剑伤,皇上可否问过原因?” “问过!” “额娘如何回答的?” “说是在民间行善之时,遇见暴民抢夺,不慎中了剑伤,他便也就是没有多问了。”弘历听得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所亭榭里的时候,夕阳刚好落下,弘历扶着我在石椅上坐下,宫廷内许久没有这般安宁的日子了。 本该放松一下,却心中依旧不安,问道:“如今皇上对圆明园的小阿哥恩宠备至,对淑贵妃也是十分倚重,待你却总是如此不冷不热的……”我心中着实不明白,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 “帝王选择储君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只要淑贵妃一日不是皇后,小阿哥就不可能成为太子,即便它成为了太子,将后也得我来辅佐,额娘大可松口气,谦嫔的孩子一落地,便意味着淑贵妃已然是败局,我再不必在她身上多费心思。” 我越发不明白,瞧着她问道:“此话怎讲?” “虽然大清出了两位少年天子,可惜,又如皇玛父那般的千古一帝,也有如顺治爷那般的英年早逝,却再无孝庄太皇太后那般的巾帼英雄了,皇阿玛费尽心思,勤勤恳恳数十载才能取得如此这般太平盛世,如何敢将这天下交给一个无知幼儿呢?” 他分析得很是有道理,可惜有甄嬛在,我总是觉得有变数的,道:“你不要低估了淑贵妃,当年皇上可是夸耀过她乃是‘后宫第一谋士’与‘女中诸葛’的,她之才华怕是不亚于当年的太皇太后。” 弘历接口道:“可怜她是汉人,怕是想要垂帘听政,那些亲王伯叔们可饶不过她的,没得这些皇亲国戚支持,她若想要掌权,就只能造反,一旦按上这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可是要变天了,这天下爱新觉罗氏费尽多少功夫才能从朱氏手中抢夺过来,她甄家再有本领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与弘历谈话,总是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总是道理!那你预计如何?这皇上一日不立你为太子,本宫心中一日不得安宁。” 弘历听后沉思一下道:“皇阿玛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立我为太子了,不然、不然早就立了,他若是有心立我为太子,我如今正直壮年,此时不让我结交朝臣,参与国事,更待何时?” 说着弘历心中也很是不服,心中很明显的有气,我道:“那你猜皇上心中到底如何作想?如今他膝下的成年皇子,唯有你与弘昼,裕嫔母子无心夺嫡,除了你,他还能将这皇位传给何人呢?” “原本我也是如此想的,但是此番围剿‘燕子门’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额娘您可听闻过当年皇阿玛登上皇位的传言?有人说他是弑父……更是有传闻说,皇玛父本是将皇位传给十四叔,只是皇阿玛趁着十四叔在外打仗,不在京城,趁着皇阿玛病危,联合隆科多夺了宫……”。 越是听,越是觉得心慌,联想起隆科多临死前的话,思量再三,朝弘历道:“的确!你皇阿玛这个皇位是因为隆科多一口咬定先皇临终前传位给了雍王爷,尽管当时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均为不服,但是皇上掌握了先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然后后期,我哥哥年羹尧、隆科多这些帮着他登上皇位的有功之臣,都被他一一处决,当日你我设计太后与隆科多之事时,隆科多临死前说了‘先皇留下来圣旨’的话,说皇上杀我哥哥是为了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葬在地底下,可见……”。 我心中想着,可见这个皇位他真心是夺过来的,弘历听后也是一愣,摇了摇头道:“难怪啊?难怪十四叔能够在往日的旧党之中一呼百应,原来真心有这般事情?他逃出京城已然有四年功夫,这四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能够预感,他手中有着强大的筹码,不然,他不敢如此直白的与皇阿玛作对? 我是皇阿玛的亲儿子,十四叔是皇阿玛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十四叔被皇阿玛小了十岁,此时十四叔也算是有为之年,若是皇阿玛将这皇位归还给十四叔,怕也不是不成的。” “怎么会?若是他想要还,当日为何又要夺呢?”当年不说血流成河,但是好歹也是你死我活的,他那般辛苦所得的皇位,总会拱手相让呢? “让,则有让贤的名声,则可保后代子孙平安无事;不然,他与十四叔必有一战,手足相争,已然对不住父母;再刀刃相见,到了黄泉路上,他有何面目见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何况,只要十四叔找到当年先皇的圣旨,他让得让,不让也得让,这天下是先皇流传下来,不是他自己打下来的,那么多的皇亲国戚,那么康熙旧臣,皇玛父统治六十年而创下康熙盛世,怎么会被他区区十来年改得彻彻底底呢?” 这种国家大事儿,我自然不太懂,也不敢多非议,问弘历道:“这次你负责围剿,可有与你十四叔见过面?” “交手过几次,但是从未见过面,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物,我好几次都栽在他的手中,不过他都有手下留情,许是他知道,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皇阿玛必定会派更厉害的人去对付他,反不如留着我的为好。” 如此看来十四爷也不是个善茬啊!我安慰他说:“那十四爷虽然还可为事儿,但是也是即将半百的人了,他如何比得过你青年才俊?何况,你皇阿玛从前能够从他手中将皇位夺过来,此时必定也不会怕他的?如此想来,只要你皇阿玛立你为太子,十四爷想必也不敢胡来的?他再有人呼应,手中还能够蹿出个百万雄师来?” “那倒是!”弘历这才放心些,正说着话,便从远远地传来女子的笑声,有个清丽的女声传来道:“小姐,您瞧,这紫禁城的风光可真是美啊?难怪天下那么多的女子都想着入宫陪王伴驾?” 另一个朗爽的女声传来道:“嗯,那是自然了,紫禁城若是不美,如何成为皇上的家园呢?” 我随着声音的来源瞧去,且见两人女子一前一后地走在宫道上,东看看西看看的,前面的女子一袭茜色衣裳,后面的女子一袭迎春花色衣裳,穿戴竟然王府的奴仆装扮? 茜衣女子好似瞧见了我们,边喊着“四爷、四爷”边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神态很是激动,那天真灿烂的笑声,无所顾忌的行为,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在雍王府里,我也会如此,只要看见胤禛,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也顾不上他正在与何人交谈?或者是在处理何等事情? 她几乎是一头撞进了弘历的怀里,娇气道:“四爷……”。 待她走近,我才发现她的容姿是何等美妙,她青春如花,眉目如画,那侧面看去,竟然与和兮有几分相似之处,弘历推开她道:“不是让你候着吗?谁准你乱跑。”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入瓮 1 那女子听弘历喝她,也不生气,接口道:“那人家左等等、等不到,右等等,也等不到,便想着在紫禁城里走一走嘛!我说我是宝亲王府的人,他们一看你给我的腰牌,也不敢拦着我的。” 女子手中拿着一块碧绿色的腰牌在手中转了转? 我问道:“弘历,这位是?”敢这般与弘历言语,怕关系不一般的,弘历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额娘请安?” 那女子一听瞧着我一眼,急忙跪下,请安道:“民女苏凝给熹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瞧着她那开朗天真的性子还是比较喜欢的,打趣道:“起吧!小嘴儿真甜,本宫若是活了千岁,那还不成了妖怪婆子了。” 苏凝接口道:“才不是呢!贵妃娘娘貌美如仙,活一千年也是这个模样,四爷经常与民女提起娘娘,说娘娘虽然年将不惑,却依旧如桃李女子般明艳夺目。” 我瞧着弘历道:“是么?” 弘历竟然有些难为情,将脸转了过去,朝苏凝冷冷道:“你闭嘴!” 苏凝也不怕他,朝他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很是精灵古怪,我夸耀道:“看来宝亲王很是宠爱你,本宫从未见哪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过的?” 我拉扯着她坐下,她笑呵呵道:“恩恩,四爷有的时候可凶了,可是我不怕他,谁让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听到此处,我便猜想,此女子怕是这次弘历在外办差带回来的女子了,此时弘历只怕真心动怒了,道:“让你闭嘴!”可能语气实在严重了,苏凝很是明显给吓到了,连忙闭上了嘴,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再不敢多说一句,连大喘气都不敢了。 “此处不是你药王谷的娟华宅,也不是宝亲王府,这是紫禁城,是皇宫,说错一句话都会掉脑袋,谁准你把你的野性子带到宫里来?”弘历喝了几句,苏凝一句话也不敢说,委委屈屈的,弘历也不好再喝她,朝她的侍女道:“本王让你看着她,你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回了府,自己去领板子。” 那侍女连忙跪下道:“奴婢知错了!” “还不快带你主子下去,再敢乱跑,本王打断你的腿。”那侍女便急急忙忙地扶着苏凝要离去,临了给我行了个礼数,待她们离去,我才问道:“这苏凝姑娘是谁啊?” “在围剿‘燕子门’的时刻,被他们的杀手所伤,所幸得药王谷的人救了,这苏凝是要药王谷的大小姐,在那边养伤养了两个多月,临了药王谷谷主非要将她许配给我,盛情难却便带回来了。”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不严重?”我扯着他左右看了看,也不见哪里有伤的样子? 他道:“没事儿,一点小伤,已经没大碍了?” “小伤能够养了两个月?” “是背后被人砍了一刀,药王谷谷主医术高明,连块疤痕都没有留下的,当真无碍!”他解释道,我这才放心!想来,他年轻气壮,稍微受些伤也是无碍,何况,此时他的确是无碍的。 “弘历啊!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多情种子,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府中妻妾闹得不可开交,你倒是能够安心在外宠幸别的女人?”我苦口婆心地说道,“但是额娘也知道,你也是个痴情的男子,这苏凝的侧脸与和兮有几分相似,我一眼都看了出来,你可不要与你的皇阿玛一样,将府中女子都视为你心上人的影子啊,一则,你若是太过明显,这对和兮的名誉不好,对你自己的名誉也不好,你可是有大志的,容不得名誉受损半分,二则,这对她们是不公平的,你可以不喜欢她们,但是你不能将她们视为旁人的影子,不然她们心中会憎恨你的。” 弘历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一个纯元皇后,让整个雍正王朝的后宫女子都成为了影子,压得众人都是喘不过气来的,我可不想弘历的府中妻妾重蹈覆辙。 “额娘的话,你一定要听!额娘是女子,明白这种痛!额娘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府中妻妾也好,这位苏小姐也好,都对你用情至深,你可以少给她们一些恩宠,但是切莫辜负了。” 弘历这才说话道:“额娘,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皇阿玛!我有分寸的!不然我不会带她入宫来,想的就是如当日小蕾一样,让额娘想办法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由您出面,府中的那几位自然容易接受一些的。” 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罢了,许我也只能帮他做这些小事儿了,我应允了他说会想办法的,再聊了几句,他说:“时候不早了,额娘您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点什么,唤住他道:“弘历,思妍可对你说过她那个女儿的事情?她、她……”我压低了声音道:“她说,她的女儿怕不是意外身亡,想必是你府中的妻妾所为,思妍虽然没得娘家,但是好在为你生下了长子,若此事为真,额娘要你还她一个公道,无论是出自什么理由,谋害孩儿,终究便是罪过,此风不可长,不然你府中无宁日,若是有朝一日,你入主紫禁城,只怕更为严重。” 他越听越是皱眉,最后叹息一声抱拳道:“此事我知道几分,额娘不必操心了,前后不过五个女人罢了,弘历还是有信心将她们管得服帖的。” 胤禛跟甄嬛在圆明园度暑知道八月底才回到紫禁城,然而他们将谦嫔的孩子带回来了,却并没有将谦嫔带回来,为此,我在心里直接称呼他们为“黑心夫妇”了,虽然当初就说好了,谦嫔的孩子会被甄嬛抚养,但是没有说让他们骨肉分离啊? 这、这简直比起当年皇后的杀子夺目更加惨烈啊?区别在于皇后夺走文鸢的孩子,皇上是不知情的,所以皇后让文鸢死掉了,而这一次,皇上是知道的,所以谦嫔还活着,只是将她一个人留在圆明园,未免太过狠了? 甄嬛一回紫禁城,我便不敢放松了,此番弘历围剿“燕子门”有功,胤禛赏赐了给了他白银两万两,但是胤禛说,那次宝亲王府失火,维修经费花了一万余两,所以最后弘历拿着生命危险在外面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后得到的回报竟然是八千两白银。 不得不说,胤禛对弘历太过苛刻了,给他生个了长孙,赏银五千两,出京围剿,赏银八千两,虽然银子当真不少,但是对于一个皇子、一个王爷而言,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待遇啊? 我问胤禛道:“皇上,臣妾当真不明白,弘历这几年不是很乖吗?皇上交给他的哪一件差事他是没有办好的?为何如此待他呢?即便您心中再不喜欢他也好,好歹也是您封的宝亲王啊?您这样不是让他毫无颜面吗?他若是没得颜面,终究不还是丢的是您的颜面吗?” 胤禛纳闷地瞧着我道:“这话怎么说?他办事办得好,朕赏赐他银两,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可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区别待遇。” “可、可是,人家和亲王一年到头在府中什么也不做,皇上不也是三天一小赏,五天一大赏的吗?宝亲王府如今有五个福晋,三个孩子,开销着实不小……” “所以朕赏赐给他银两啊?他缺的就是银两啊?他与昼儿如何比?昼儿那个身体,莫说要他办事,即便让他多走几步路都会难受的,再则,他额娘需要他照顾,他也是走不开的。”无论怎么说,胤禛就是一心偏着弘昼,他就是不对弘历好,这谁也没有办法的。 “可、可臣妾也需要弘历这个孩子在身边敬孝啊?我们母子一年到头,都不能见几次面的,何况,她府中的娇妻美妾、幼儿稚女都是很需要他的,若是皇上不打算重用于他,又何必给他差事办呢?何不让他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呢?” 胤禛正是写字,毫笔破墨,听我如此说,搁下了笔,朝我笑道:“你倒是个好额娘,这般年轻,你让他当闲散王爷?朕倒是有这样的心思,你去问问弘历能不能做到啊?让他去围剿乱党,他倒是好,带了个女人回来?” 那个苏凝倒也没给什么身份,就是个格格罢了,听到这儿我也忍不住笑道:“您刚刚不是说了,弘历年轻嘛?那自然是需要女人,您让他在外面几个月几个月的不能,他身边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再说是个格格又不是别的身份?姑娘,臣妾也瞧过,蛮好的一个姑娘。” 他这才不说什么了?但是这被他一打岔,刚刚的话题给掐断了。 上次我为他挡剑的事情之后,他待我更是多了两分心思,如今,甄嬛手中抱着小阿哥,百般疼爱,千般的欢喜,几乎是整日里永寿宫内照顾小阿哥,不怎么管理后宫事宜,我一个人也管理不过来,胤禛便封了意贵人高沅琪为意嫔,与欣嫔一起帮我协理后宫。 第四百一十七章 入瓮 2 此时宫中的事儿也没得多少要紧的,我就放手让她们去管理了,没得要紧的事情,我都不会去亲力亲为的,不过也让豆蔻帮我看着,免得她们瞒我,毕竟这两人都不是我所信任的人。 突然胤禛咳嗽起来,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只怕是感染了风寒,我忙着递上了手帕,谁知道他一咳嗽,竟然手帕上便全部都是血,一时吓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皇、皇上?” 我忙着要唤太医,却被他一手给抓住,道:“无事,你莫要声张。” 苏培盛好似知道此事儿忙着递上了药丸与水,胤禛服用后,症状好似缓和了些,胤禛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我帮他顺了顺,他道:“朕生病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弘历也是不能告诉的,懂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年纪大了,自然容易生病了。” 我瞧着那手帕上的血道:“可、可这是血啊?” “吐口血罢了!没得大碍的。”他挥了挥手,打发了苏培盛,屋内便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三三五五地问着,可有召唤过太医?太医又是如何说?要吃什么药?什么时候会好等等? 他好似很喜欢看见我这幅担心他的模样,哈哈笑道:“本来没得什么事儿?你这样一问,反倒让朕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好似还很关心他的样子?无意之中瞧着他手中的疤痕,心中不是滋味,在他心中我终究还是有着两分地位的,可是,如今我要这两分地位做什么? 他虽然待我有了两分真心,然而有人给了我完完整整的一颗心,我又要这两分真心又有何用啊? 何况,他也不会因为这两分真心而将太子之位给弘历,有功不赏,有过则罚,这的确令人是心寒的,不过我猜测,弘历的府中怕是因为这位不知皇家规矩的苏凝而打乱原本的平衡,所以,听闻弘历又到香山上去了。 名义是去狩猎,不过我猜想无外乎又是去缅怀和兮了!他肯定不敢时时刻刻去和兮墓地缅怀,故此只能去他们相识之地了。 “皇上鸿福齐天,怎能说这样的话?”胤禛不以为然,然而就在此时,胤禛的面部五官都抽搐起来,一时吓得我更是不知所措,他极其痛苦地□□着,身子站不住,也是坐不住,我扶着他,险些也让自己摔倒了。 “皇上、皇上……”我焦急地喊了两声。 苏培盛在外面听见我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了,轻车熟路地掐着胤禛的人中,扶着他到了床上躺着,给他服药推拿,胤禛便在他一系列的动作之中慢慢地昏睡过去,我是被他这样一副场景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的。 待他完全睡过去,我才轻声地问苏培盛道:“苏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皇上他到底怎么啦?” 苏培盛小心谨慎地禀告道:“皇、皇上他、他怕是……”。 “怕是什么?” “前段时日,皇上觉得自己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于是就寻了个道士研制良药,这、这怕是吃出问题了……。” “这是什么话?皇上身体不如从前,应该看大夫啊?寻什么道士?”我喝道,转而一想怕不是什么正经药?苏培盛开始不说,后来被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还威胁他道:“你若是不与本宫说实话,皇上若是出了个好歹,你担当得起吗?” 他推脱道:“娘娘,皇上交代了,谁也不让告诉啊!” “皇上这个样子,如何交代?交代什么?皇上之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你能够承担得住么?万一因为你的知情不报,而让皇上出了个好歹,你苏培盛是有几个脑袋能够扛得住的?” 他见我如此,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道:“自从两位公主不幸辞世,皇上便备受打击,每每心中不快,便忧思成疾了,皇上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便想着寻延长寿命的药,谁知道,这药吃出了问题?皇上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娘娘,您可千万要保守秘密啊,不然皇上醒来非要杀掉奴才的。” 他跟随胤禛多年,胤禛也是十分信任他的,我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了,问道:“那如今如何了?要紧不要紧?” “皇上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那道士给的又是大补之药,如此一来,身子便更是垮了,皇上命宫外行得过的太医开了药,说好歹需要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只是此时皇上的情况很是不妙的。” 苏培盛很是担忧地说道,我问道:“那个太医?医术如何?皇上生病了,自然要太医院的太医来诊脉,岂能交给一个民间的太医来治疗呢?” “奴才也是这样劝的,但是,但是皇上不准啊?皇上说,此时朝臣们若是知道他病了,怕是会大乱的,如今储君未定,皇上却得了重病,这、这……”。 我一时情急道:“这还有什么不定的?弘历不就现成的储君吗?”说完便就后悔了,此时胤禛只是病了而已,我竟然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眼下这种时局,我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弘历呢?若是我告知了弘历,岂不是让他做好篡位的准备?可我若是不告诉弘历,他本来就处于劣势,若是不能事先知道消息,没得半点准备,若是胤禛突然驾崩,他如何能够挣得这个皇位呢? 一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甚至有些六神无主,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逼着苏培盛说出真相的好,瞧着在床上熟睡的胤禛,问苏培盛道:“那太医还说了什么?该如何照顾皇上?可需要注意什么?” 苏培盛道:“太医说,要静养,可是眼下皇上怎舍得静养啊?” 我猜想他是为了十四爷的事情操心了! 过了几日,胤禛的病情依然不见好,因为他要隐瞒此事,故此也就留我在身旁侍奉,他说:“宫中的太医身边处处都是人,也是处处都是想要收买他们的人,也许,他们本意无背叛朕之心,但是在重利诱惑之下,只怕也有瞒不住风的,朕年事已高,储君未定,一旦传出朕龙体有恙的消息,这朝堂可是要乱的。” 我瞧着他那副忧国忧民的神态便进言道:“皇上,臣妾着实不明白,若是您想要立储君,宝亲王不就是现成的吗?臣妾知道,这是误论朝政,却私心想着,眼下皇上膝下三子,宝亲王为长,而和亲王虽然也已成年,但是他身体太弱,也无意于朝政,小阿哥这才两三个月,尚在襁褓之中,若是您有意立下储君,为何不愿意立宝亲王呢?而宝亲王,别的臣妾也不为多知,但是臣妾知道,只要是皇上您交代的事情,宝亲王没有未做好的,若是皇上肯给他机会,好生教导,将后自然会成才的,臣妾认为,没人比宝亲王更为适合这个储君之位的。” 这番话,我老早就想要对他说了,只是害怕他疑心我多虑,故此不敢轻易张嘴,此时他病重之中,我若是再不大着胆子为弘历说几句话,万一被旁人得了先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胤禛也并未动气什么,只是咳嗽了几声,道:“朕知道你所想,也知道弘历所想,不是朕不愿意立他为储君,实在他不能为储君啊?弘历自幼不得朕的教养,你也知道他的性情,为人冷傲,性情又阴晴不定,朕时常都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何况,你不是看不出来,朕抛弃他的生母,又抛弃他多年,他心中待朕有恨意,这几年,朕并未太过苛刻他,但是,他看看他待朕的态度,哪一次,朕吩咐他做事儿,他是心甘情愿的,哪一次不是与朕赌着气才做的? 朕想,若是立他为储君,他将后登基为皇,依着他的为人,怕是要有大动静的,特别是你,你虽然是他的养母,但是他认你为母的时刻,已然成年懂事,有了自己的心智,你待他没有生养大恩,不过是名头罢了,他将后若是成为了皇帝,他会将你置为何处? 他若是成为九五之尊,他的出身便是他洗脱不了的污点,若到时候他效仿那秦始皇焚书坑儒,你让朕九泉之下如何安心?他本身便是朕酒后失态留下的孽障,若非顾及这骨血一脉,早该在他出生的时刻,便将他掐死的,无奈当年胤禩知道了此事,借用来打击于朕,若非皇考明察秋毫,朕的名誉只怕也要毁于一旦。” 我以为他对弘历丝毫没得注意,不料心中考虑这般多,甚至连我都有考虑到了,倒是觉得,他是个再无情绝情的男人也好,终究是个好帝王的,却依旧劝慰道:“虽然皇上说的都是道理,但是依臣妾看,弘历这孩子还是孝顺的……”。 “孝顺?他若真心孝顺,怎会推你下台阶?事后竟是为了和兮的丧失看都没有看你一眼?他若是孝顺,当然你被废出宫,他连你最后一面都未去见,更别提来与朕求情了?他若是孝顺,怎会在你的丧期内迫不及待地迎娶高采和入府?兰儿啊?朕深知你的性情,你虽然有几分跋扈张扬,也缺不得几分女子心计,然而你这看人的眼线终究是不如朕的,你迫切想要一子抚养膝下,可、可你终究不懂得什么权谋筹划的,朕唯恐你被人利用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局变 这些事情,我在心中有何尝没有疙瘩过?可是当弘历那一天问我道:“额娘以为弘历是‘巴豆孝子’?”之时,我心中便明白,弘历绝不是个没得大义的人;我亲眼目睹他因为和兮远嫁的伤心欲绝,我更是深知他重情重义;当日他在太后面前维护我,与我一起设计了太后事件,后续好几次都是他为我出谋划策,我知道他要做大事儿,免不得有些事情瞒着我,但是我不能忽略他的好,何况,我曾经可是答应过他,要将皇位抢来送给他的。 思索一番依旧道:“皇上,您千万莫把弘历看得太坏了,当日他推臣妾,是因为得知公主殡天,一时心急,而后,不是为了丧事脱不开身嘛,再则他的几位福晋待臣妾可是孝心一片,若非他平日里教导,想必这些福晋也不见得会奉承臣妾这个假婆婆的,至于,臣妾被废之事儿,他得知时只怕已是定局,他不敢求情只怕也是担心皇上震怒;皇上那时必定是厌烦臣妾,只怕未为臣妾做丧事,那高采和是他的心上人,他本就是因为皇上您的阻碍,忍了个一年半载,好不容易等着皇上松口,他也未必就是不孝了……再则若是皇上虚心教导,他总是会变的,他既然是皇上的骨血,自然也继承了皇上身上不少特性的……”。 “正因为如此……朕、朕才不敢轻信于他,他就是一匹狼,身体里有着一股儿气,若是让他将这股儿气给散发出来,朕有预感,绝不是大清之福啊?”胤禛越是说,越是担心,道:“故此,朕想要亲自教导福沛,好养育他成才,可、可偏生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朕悔不当初啊!即便那孩子不是朕的骨肉又如何,他待朕如亲父,朕若是将他抚养成人,无论将后朕给他留下这样的遗命,他都不敢有违的。” 病下了几日,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道:“朕已经五十有六,多年来操劳成疾,真心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何时?这才效仿古人寻求长生不老药,若是有幸能得一个阿哥,朕还能够躬身教养他为君之道。谁知?庆幸朕是悬崖勒马……”。 说着仅仅地拽着朕的手道:“兰儿,朕有一个重任要交给你,你可能替朕分忧啊?” 看他这副神情便好似临终托孤一般,他朝我道:“朕以探视谦嫔为由,暂居圆明园,实为静心养病,你首先要替朕保守秘密,其次要替朕留守后宫,这几年,嬛儿厄运连连,几个孩儿都没能够养活,心中怕是怨气也重,朕知道她心思,不忍责备于她,在后宫之中多为放权,但是从那一次御林军险些伤了你的事儿来看,朕真心是太过放纵于她了,如今,朕命她抚养小阿哥,她只怕心中也舒坦些,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她甄家几个儿郎又的确是有才华之人,朕需要他们,可也不能因为如此,便让她在后宫独大,朕将凤印交给你,若是她趁着朕不在做出过分的事情,你要及时的制止她,你们积怨已深,若是她想要危害于你,你也可以利用凤印保住性命。” 他取出了凤印交到了我的手中,这个凤印我曾经幻想得到过,没想到今日真心落在手中,确实这般沉重,胤禛又道:“朕将会命果亲王代朕执政、慎贝勒从旁协助,至于弘历,为了大清百余年基业,朕是万万不能让他参与朝政的,你要替朕旁敲侧击于他,让他甘为贤王,如若不然,朕怕是容不下他了。” 听到此处,我只觉得有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在心上,无奈地唤道:“皇上……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就不能教导教导他,给他一次机会嘛?” 他很是隆重地道:“朕若不是帝王,千次万次的机会,朕都会给,但是生在帝王家,便不得有妇人之仁啊!” 胤禛很快便启程去了圆明园,后宫也好,前朝也罢,都说皇上待谦嫔可谓是沉迷啊!竟然为了她而撇下后宫众人,独居圆明园,我知道其中缘故,自然不做这般思想。 只是想着他临走时交给我的重担,真心有些不堪负重啊? 我倒是不知道,他竟然待我信任到了如此地步?然而,我内心更为惶恐,他这算是明确的告诉我,他是不可能将江山传给弘历,弘历若是想要坐拥江山,他就必须得抢? 可惜此等时局,弘历拿什么来抢呢?他手中一无兵权,二无银两,说来不过是个王爷的空架子,他再过厉害,又如何翻出天来? 若是他不能挣得皇位,那我此时做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胤禛对我所言的话,说弘历是一匹狼这样的比喻我内心也不是完全否决的,弘历刚刚入宫的时刻,可能还未想过将后要一统天下,然而他与和兮有缘无分,如今和兮又是这般福薄命浅,他心中只怕对这个皇位志在必得的,不然他的人生,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说过,登上皇位是作为皇子的追求!此时明明无人可与他争,可是胤禛考虑得这般长远,也是令谁都想不到的。 豆蔻、曼姬、夏荷都是弘历的人,我若是不能将此事透露给弘历,便连在她们面前也是不能表现出来,然而我本身便并不是一个沉住气的人,眼下更是没得方寸了,便唤来了碧痕,问道:“碧痕,你觉得宝亲王是个怎样的?” 碧痕想了想道:“奴婢虽然更在思妍福晋身边有些时日,然而跟宝亲王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然而,奴婢想,娘娘有难,宝亲王都会费尽心思救娘娘,宝亲王终究是个好人的。” 是个好人?这世间的人怎能单单用“好坏”二字来评价呢? “当日,本宫不在宫廷的那段时日,宝亲王迎娶高福晋的时刻,他府中如何?那时,本宫被传闻摔落山崖而死,他可有悲伤之色?” 碧痕想了想,脸色便变得不好看了,道:“传闻娘娘出事儿的那时刻,宫中的动静倒是大的,皇上又是烧娘娘您的物品,又是下令不准人提起您来,甚至还在那一年选了秀,桩桩件件事儿都与您脱不了干系……宝亲王府,倒还没得什么特别的事儿,娘娘的事儿没有连累到宝亲王,他便是放心的,皇上一册封,分了府邸,王爷便迎娶了高福晋,此后,有段时间,高福晋几乎是专宠,这也难怪可娴福晋要吃醋的,那时,可娴福晋还未与王爷圆房呢! 四个福晋中,王爷待嫡福晋是尊重,待思妍福晋是倚重,待可娴福晋呢,是娇惯,好似可娴福晋是个妹妹;唯独待高福晋有几分爱意!那段时日可真心是羡煞旁人呐!” 我好奇道:“这般恩宠,高福晋怎么就没有怀上孩子呢?是否是府中的福晋勾心斗角,使了什么坏手段?”一想到欢宜香我便内心惶恐。 碧痕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倒不是的,其实、其实……”碧痕微微有些羞涩,我追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王爷并不是很热心这些事儿的,虽然待福晋们都好,但是也极少留宿在福晋们的房内,这种事情许也是靠机缘的,高福晋可能运气不太好吧!说来王爷并不是很重视儿女的,思妍福晋受孕时,王爷好歹还会稍微过问一下,而嫡福晋受孕的时候,王爷很少关注的,即便是关怀也如同立例行公事一般,府中的福晋一受孕便进如同失宠了般,高福晋没有身孕,王爷如果要外出的话,也都带高福晋去,这样未免就不好了,所以,应该不是福晋们在耍坏,何况,这样的事情若是给王爷知道了,福晋们可能没得好,她们也不敢的。” 说得也是的,弘历这么的年轻,可能根本就没有当阿玛的责任心,对子女自然不太重视的,又问道:“那可娴呢?” “可娴福晋在王爷的眼睛里就是个孩子!待她也如同待孩子一般,留在她房里的日子就更是少了,只是每回外出回府,给可娴福晋带的礼物是最多的,只是王爷外出总是带高福晋,而不是可娴福晋,所以可娴福晋总是吃醋,对高福晋颇为不尊重,这次王爷回府,恰好就看见可娴福晋为难高福晋,王爷就对她说,高福晋比她年长,若是她再这样不尊重,就不理他了,可娴福晋虽然不怕王爷,但是王爷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原先皇后娘娘还在,可娴福晋还有个依靠,现在她便只能依靠着王爷了,王爷的话,她言听计从。” 如此说来,弘历对他的几个福晋并没得多大的情谊啊!想来若是待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都无情的话,那么我这个养母,一个并没有生养大恩的额娘,在他心中又能够有几分地位呢? 可,如今胤禛想要躬身教养小阿哥,而小阿哥又被甄嬛抚养,我若是不帮弘历,将后让甄嬛当权,我即便凤印在手,又能如何呢?皇后当初手中不仅仅有凤印更是皇上给予的一支军队,她不能反,还不是依旧倒台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驾崩 何况,还有胤祥的深仇大恩在此,我若是不与弘历同仇敌忾,我又如何能够为胤祥报仇雪恨,将甄嬛置于死地呢? 胤禛此时虽然待我如此重视,可见惯了他的反反复复,好坏交替,我也不敢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于他的,与其倚重他,倒不如倚重弘历,我待他好说也是有恩,他即便是一匹狼也好,莫非还会咬我不成?这我绝对是不信的! 打定注意,我还是决定将胤禛病重的消息告知弘历。 然而,我又不能随意让弘历入宫来,若是让旁人传消息,或者写书信之类,容易落下把柄,若是他日胤禛得知我背叛了他,似乎也没得什么好的? 这日御膳房内来了新的厨子,我一时觉得味道极其不错的,在先皇时期,德妃娘娘若是觉得宫中膳食好吃,便会让御厨做好,送到胤禛与十四爷的府中让皇子福晋们尝一尝,我便也想着以此为借口,传递消息而去。 命人做了“鲤跃龙门”、“珊瑚鹿肉”、“芦花鸡”、“三春竹笋”、“虎皮尖椒”、“蜜饯甜米糕”、“桑果”、“冰糖雪橘”、“冰冻牛乳”等主食、主菜、饭后甜点、水果等等共计二十四样食品。 其中桑果分为一盘两样,一半为黑桑、一半为红桑,命人给宝亲王府、和亲王府各一份,这些菜式可都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全部是从“二十四孝”之中划出来的菜名,如“鲤跃龙门”便是那“卧冰求鲤”,“芦花鸡”则是“芦衣顺母”,“蜜饯甜米糕”则是“百里负米”等等。 想来我从未给皇子府中赐菜过,此番这般费尽心计,又是二十四样?我无外乎是想要告诉弘历要孝顺?想必他能够读懂其中的含义,同时赏赐给和亲王府则是为了混淆视听了,我与裕妃的关系一向是要好的,即便她不在宫中,我也时常与她有些联系,我赏赐弘昼也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他是否可以读懂其中的含义,我也只能是看天意了,我本身就是两难境界,故此我也只能将这个难题交给天意来决定了,若是弘历有这个命,他自然能够读懂里面的玄机的,想来胤禛无缘无故要去圆明园居住,加上我这番提示,他应该是会重视的。 自从《兰陵王入阵曲》的事件之后,我与甄嬛似乎都不能轻举妄动的,我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敢再兴风雨,只是靠着胤禛对我的信任才逃过一劫的,而甄嬛他陷害我不成,反倒扯出了当年审理年氏一案的人物,这些人即便打压了我年氏,搞不好就已然投靠了甄氏,想必还让她折了些人物,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加上后来她前往圆明园照看谦嫔母子,如今又一心扑在小阿哥的身上,故此,也没得心思来算计我了。 菜送出去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弘历与弘昼都是如同往常一般,写了道谢的帖子,皇子未奉召也不好入宫的,何况此时皇上不在宫中,他们要请安也不必进宫来,都未入宫。 我手中虽然掌管着凤印,但是并不敢有多大的动静,只是让许诀君格外留意宫中御林军的动向,莫让人有机可乘。 这样平静的日子,大概过了两个多月,后宫之中,只要我与甄嬛不再相斗,只怕旁人也不敢惹是非的,故此比较安定,到了雍正十一年的十一月初时,宫廷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我半夜被钟声惊醒。 刚开始第一声我没怎么重视,到了第二声、第三声的时候,我完全醒了过来,碧痕慌慌张张地进了房间,跪地痛苦道:“娘娘,大事儿不好了,圆明园出事儿了……”。 她匍匐在地痛哭流泪,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侍卫刚刚收到消息,说,说皇上于两个时辰之前驾崩于圆明园内……” 我如同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盆冰水,急忙从床上起来,重复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皇上驾崩了!”碧痕比我更为惊慌失措,皇上驾崩这可是大清朝最大的事儿了,她这般惊慌也是正常的。 “娘娘,娘娘救命啊,救救臣妾……”不等我再问碧痕什么,如贵人就三把眼泪四把鼻涕地跑进了我的闺房,她双腿跪地道:“娘娘,大事儿不好,您听听,紫禁城乱了,全部都乱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相续我听见外面伴随着钟声里是各种杂乱之声,豆蔻入内道:“娘娘,出事儿了,淑贵妃竟然命其族兄甄平带兵围剿了圆明园与宝亲王府……”。 “什么?”我顿时只觉得心口一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还未从“皇上驾崩”这几个字里反应过来,便又跳跃到了“甄平带兵围剿圆明园与宝亲王”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接受此事儿。 胤禛生病的事情我知道,但是如果病重到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不可能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我一时只觉得心跳加速、气息短促。 忙着穿衣下床,不等我问什么,外面又传来许诀君的声音道:“启禀娘娘,大事不好,淑贵妃带着御林军朝翊坤宫来了。” 我一听更是慌张了,豆蔻愤愤不平地道:“岂有此理,淑贵妃这是要造反不成?” 等着我到了前殿,整个翊坤宫已然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喊道:“奉淑贵妃之命,宝亲王与熹贵妃密谋造反,从即刻起封锁翊坤宫,任何人不得踏出翊坤门半步。” 黑夜里,到处都浮现着火把的光芒,红艳艳地似乎照亮了一片天空,我活着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这般阵势,甄嬛莫不是真心要造反不成? “熹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联合宝亲王做出谋逆之事儿?”待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御林军围住的时刻,甄嬛的声音很是响亮地从外面穿了过来,还未见人,却先闻其声,那叱喝之声竟然如雷贯耳,吓得我翊坤宫的小婢女小太监们恨不得屁滚尿流的。 她、她竟然真心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有?胤禛真的驾崩了吗?曾经我也是恨不得他死的?但是今日得知他驾崩的消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毛毛的?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只见甄嬛缓缓从外走来,此时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她披着一件你孔雀色的厚披风,那披风上的宝石似乎都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格外的明亮。 我问道:“淑贵妃,你想要做什么?” 甄嬛指着我很是愤怒地道:“熹贵妃,你年方十三就嫁入雍王府邸,迄今二十余载,年氏叛逆,全族歼灭,皇上顾忌你侍奉君侧多年,不但未将你处死,反倒隆恩眷顾,让你在这宫中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甚至你多次涉嫌谋害皇上为你年氏复仇,皇上都念及旧情,不予问罪,谁料你不但不感恩,反倒恩将仇报,联合宝亲王想要密谋造反,你、你该当何罪?” 我瞧着包围翊坤宫的御林军,心中想着,此番甄嬛为了对付我真心是下了血本的,既然给我按上这样的罪名? “淑贵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是皇上钦封的贵妃,容不得你这样的冒犯?”我回驳道。 她道:“皇上?你眼中还有皇上吗?你眼中若是有皇上便绝对不会联合宝亲王谋害皇上,皇上如今膝下唯有三子,和亲王弘昼自幼便身娇体弱,整日守在病榻之上,小阿哥弘曕又尚在襁褓之中,唯有宝亲王平日深受皇上倚重,委以重任,恐怕是见皇上迟迟未立他为储君,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我也不能联系上弘历,故此并不知道在圆明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贵妃,宝亲王可是皇上亲子,此等罪名,你若是有根有据便罢了,若是没有可是杀九族的大罪,你怎能……”。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甄嬛打断道:“说得好!本宫即便有九个脑袋也不敢胡说八道,如今宝亲王已然被捉拿归案,只待审理,熹贵妃既然是同谋,自然也难逃干系……”。 说着命令道:“此处众人只怕全部为熹贵妃一党,全部给本宫拿下!” 那群御林军只怕也是先入为主,认定我是谋逆之人,故此也没得半点尊重可言,有个护卫要上前抓我,抬手想要抓我的肩膀,我只感觉躲在我身后的如贵人狠狠地将我往后拉了一把,我的整个身子便往后退了两步,回首一瞧,那如贵人已然吓得惊魂失魄,拽着我的手臂都无法放开了。 不等那人的手完全抓住我的肩膀时,只见豆蔻身姿一跃,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出来,一剑就刺中了那人的手,怒道:“要想动熹贵妃,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甄嬛道:“好大胆的灵贵人,还敢反抗不成?” 此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道:“来人,弓箭手……”顿时翊坤宫的四面宫墙、屋檐之上全部都是弓箭手,看来她是有备而来了,皇上驾崩了、弘历被诬陷成谋逆,从此她不是可以大权在握了吗? 第四百二十章 安好 但是那些弓箭手虽然驾好了弓箭,但是并不敢射出来,我想着,凭着甄嬛对我的恨,此时有这般机会在此,她怎么会迟疑呢? 她此时不杀我,必定有她的原因,此时,我道:“本宫乃是皇上钦封贵妃,谁敢动我?紫禁城内的御林军们,给本宫听好了?你们乃是听命于皇上,而不是听命于淑贵妃,本宫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们到底有几个脑袋可以掉?淑贵妃乃是后宫嫔妃,何以有权利调动守卫宫城的御林军?你们到底是皇上的将士,还是淑贵妃的将士?” 顿时,众人的气焰便不如刚刚那般强盛了,我朝那御林军的首领何守成道:“何将军,你是皇上重用的将领,你何以听从淑贵妃的命令?” 何守成道:“卑职的使命为守护后宫各位主子平安……淑贵妃乃后宫之主……”。 “放肆……淑贵妃是贵妃,莫非本宫就不是贵妃了,什么时候淑贵妃成为了后宫之主了?” 被我这一喝,何守成无话可说,甄嬛道:“何将军,禁军统领李将军是怎样吩咐你的?你是听命于本宫吗?你是听命于皇上,此时皇上已然被宝亲王所害,尔等不捉拿乱臣贼子,在这里废话什么?” 何守成本是有所动摇,此时听见甄嬛的话,又很是坚定了,道:“没错,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我喝道:“说宝亲王谋逆,只是淑贵妃的一面之词,何将军莫非就没得自己的判断了?”何守成再次动摇,“本宫问你,若是皇上不在,尔等该听命于水?” 何守成结结巴巴地道:“皇上不在,御林军唯皇后之命是从。” 甄嬛扯嘴一笑轻蔑道:“如今这宫中哪里来的皇后?何将军,莫要再婆婆妈妈,皇上驾崩,围剿逆党乃是重大之事,耽误时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何守成认为她的话的确在理,道:“没错,熹贵妃乃是谋逆乱党……”说着便要上前抓我,此时,我拿出凤印喝道:“本宫有凤印在手,谁敢动?” 甄嬛与众人都没有料道凤印竟然在我的手中,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了,我再喝道:“宫中无皇后,见凤印如见皇后,尔等谁还敢将手中的箭羽对准本宫?” 我将凤印高高抬起,试图让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得见,顿时,众人便都已经迟疑了,幸亏皇上离宫之时将凤印交给了我?不然,可真是无法逃脱她的手掌心了,然而就在我内心微微有些得意的时候。 却只见何守成站立方向一道血光闪过,待我回神,却见何守成背后有一人双手握刀狠狠地给了他一刀,顿时,何守成便毙命了,豆蔻想要去拦已然为时已晚,那人道:“熹贵妃谋反已成定局,不但与宝亲王同谋,还盗取皇后凤印,罪无可恕!” 待我看清楚那人,却更是毛骨悚然,那握刀杀何守成的竟然就是甄嬛,顿时我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幸亏碧痕扶了我一把,不然就摔倒在地了,“尔等既然跟随本宫带兵闯入翊坤宫,便再无回之路,皇上驾崩,若是宝亲王成为了皇帝,尔等今日之举,还能有命在吗?” 顿时那群人更是士气如虹,齐声喊道:“谨遵淑贵妃娘娘旨意。” “拿下熹贵妃,其余人等杀无赦……”我与她相处十年有余,我知道她心思狠毒,倒是不知道竟然到了此等地步?我知道她腹内有些才学,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般连男子都少有的英雄魄力?” “是……”众将士起齐声答道,顿时我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拉弓上箭的声音,而且还极其的响亮,我作为一个后宫女子,还真心未经历过此等兵变,此时更是无能为力,似乎唯有等死一条路可走。 却又在此时,外面传来“果亲王到……”的声音,远远传来果亲王的声音道:“本王受皇上之命,承监国重责,谁敢在后宫内作乱,格杀勿论,禁军统领李幕易已然伏法,尔等受人蛊惑,罪不至死,放下兵器,速速投降。” 听这脚步声外面似乎来了不少人,那么这些人便更为慌张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各自面面相觑。 果亲王一身白色戎装,极其威风,英姿飒爽之中更是留着他原本就有的英俊潇洒,风姿卓越,佩剑在他的铠甲之上摩擦发出嚯嚯之声,只见他走到甄嬛面前道:“淑贵妃娘娘,本王已然带兵将作乱的禁军统领李幕易诛杀,此番作乱乃是甄大将军联合李幕易内外勾结而成,与宝亲王、熹贵妃毫无干系,还请淑贵妃不要错信他人,错伤了熹贵妃。” 甄嬛一脸不可置信地瞧着果亲王,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果亲王也不等她说些什么,忙命令道:“淑贵妃娘娘惊吓过度,来人,护送淑贵妃娘娘到永寿宫休息。” 说着便有人一左一右带着甄嬛离去了,果亲王又朝我行礼道:“熹贵妃娘娘,甄平、李幕易等人涉嫌谋反,小王来迟,让熹贵妃受到惊吓,还请贵妃恕罪。” 果亲王突然到此,我已然不知道发生了何等事情?此事他如此行事,更是让我两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了,这果亲王与甄嬛似乎有些情愫,即便没有,我也不敢轻信的,丝毫不敢放松,直到我听到从太和门传来的“静鞭”之声,太监尖锐而弘长的声音喊道:“皇上回宫……”。 紧随着便是成千上万将士的异口同声喊道:“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皇上回宫”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此番是死里逃生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皇上不会那么容易驾崩的? 可是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我一下子好似被抽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站不住了,豆蔻与碧痕连忙一左一右将我扶了起来,我朝果亲王道:“多谢果亲王救命之恩。” “熹贵妃娘娘言重,小王只是尽为臣之本分而已,熹贵妃娘娘万事安康,乃是大幸之事儿!”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果亲王身穿戎装的模样,不得不感叹,爱新觉罗皇族的男子骨子里就是带着骁勇善战的血液,别看他平常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然而穿上戎装,依旧不输大将风采。 “淑贵妃娘娘被奸臣蒙蔽,这才做出冒犯熹贵妃娘娘的事情来,让熹贵妃娘娘受惊,实属误会。”此时,我才明白,这果亲王及时赶到,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救甄嬛啊? 一句“受奸臣蒙蔽”就能够抹掉甄嬛带人逼宫的大罪么? 若不是听佟佳月宾提起,我是着实想不到果亲王与甄嬛之间还会有情愫的,然而,无凭无据,我也无法到胤禛面前说些什么? 而上次在倚梅园的事情,果亲王怕是对甄嬛也是“不敢苟同”了,而此时,这般及时相救,阻止她泥足深陷,怕是在他心中,甄嬛依旧有着一定的分量的。 “是否受奸臣蒙蔽?本宫无法判断,此事自有皇上来审理。果亲王的救命之恩,本宫是万万不敢忘记的。” “当日熹贵妃娘娘曾经说与我妻尔雅结为金兰姐妹,小王带着府兵拼死相救也是应该的。”果亲王这话说得高明,如此一来,这份恩情便更是大了,而且对于他救我的理由也是十分充分,不然他一个王爷,半夜带着府兵冲入紫禁城,也是一件大事儿。 不一伙儿,便听见苏培盛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地请安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微微抬头瞧着,相比离别时胤禛那副病容,此时的他可谓是气宇轩昂、风采夺人,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生了大病一场,果亲王急忙道:“臣弟给皇兄请安,臣妾受命监国,却不料出现此等事情,罪该万死,请皇兄责罚。” 胤禛先是瞧了我一眼,见我平安无事,这才朝果亲王道:“允礼,朕知道你平常好诗文,没想到你穿上戎装,竟然是这般英武豪气啊!你府中府兵也都是精兵武将,朕要好好嘉奖他们。”随之亲自弯腰将他扶了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你辛苦了!” “谢皇兄!只是皇兄此番霍乱到底是什么情景?臣弟听闻消息大大地绝得不可思议?这甄平将军一向对皇上您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反叛呢?何况,他在京师兵力并不多,他哪里来的胆子反叛?不知道是否被人利用?” 果亲王问了几句,胤禛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这些事情,明日再说,允礼你辛苦,先回府吧!” “是!皇兄!” 就这般果亲王带着他的府兵便都离去了,翊坤宫终于恢复了安宁,真是有惊无险啊! “吓坏了吧!”胤禛将手伸到我的面前轻声问道,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这才发现,手上依然都是冷汗了,他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将我拉扯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许是他太用力,也许是我真的被吓到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谦嫔 1 身子一时没站稳,整个身子都跌倒了胤禛的怀中,直到感受到他怀中的温暖,我这才意识自己已经被他拥抱在怀中,他道:“朕不在宫中的日子,你还好吧?”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谢皇上关心,臣妾、臣妾一切都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其实无论我的外在如何强悍,其实,实际上我内心还是脆弱的,轻声道:“只是,听见皇上驾崩的消息,臣妾、臣妾简直是六神无主。” “不过是小风小浪,不必理会!”他拍了拍我的背部安抚着。 他与我一同走进殿内,刚刚经过那一吓,宫内许多没见过大场面的宫女太监们都没有缓过神来,进来坐下之后,两个奉茶的人都没得了,还是豆蔻为我们端来了茶水,“皇上、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您可知道刚刚淑贵妃、淑贵妃她、她竟然带着人来抓臣妾,还要杀臣妾,甚至、亲自拿着刀杀了御林军首领何将军。” 我心有余悸地说道,胤禛似乎已经知道了此等事情,并没得多大的惊讶,朝我道:“朕便知道,朕若是驾崩,这紫禁城必定大乱,淑贵妃倒是没有令朕失望啊?”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愤怒,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朕想,区区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呢?”他朝我道:“这不过是朕设下的局罢了,倒是不知道,甄家果然是有此等心思。” 我惊讶道:“皇上的意思是?”他说这是一个局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从他去圆明园开始,就是一个局吗?那么他生病的事情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么我是不是也在这个局里面呢? 我突然想到了弘历,连忙问道:“皇上,臣妾听淑贵妃说,宝亲王府被围剿了,弘历不会出事儿了吧!还有他的福晋们,咱们的皇孙、皇孙女们不会有事儿吧!淑贵妃还说,宝亲王已经被他们给抓住了,这、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弘历如今如何了?” “弘历?”他皱了皱眉头,朝苏培盛道:“苏培盛,宝亲王今晚做什么去了?” 苏培盛有些为难地道:“回、回皇上,巡访营的人回禀说,去解救宝亲王府时,福晋说,宝亲王今夜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去了哪里?” “嗯、嗯、这个……”苏培盛有些为难,胤禛喝道:“说!” “好像是说府中新来的苏格格自幼在南方长大,从未见过雪,宝亲王清晨听闻郊区的凌峰山下了初雪,一早就带着苏格格去看雪去了,此时、此时还未回京呢?” 话音刚刚落下,胤禛很是不满地道:“他倒是好兴致啊!” 说着摆手命苏培盛下去,待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个,胤禛朝我摇了摇头道:“就这样,你还想说让朕将江山交给他吗?” 我心中也是毛毛的,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何等意思?不等我替弘历辨别什么,胤禛便道:“淑贵妃这个样子,怕是不能抚养弘曕了,明儿朕命人将弘曕抱到你这里来养着。” “啊?”我有点惊讶!让我抚养弘曕? “这一次,无论是淑贵妃还是弘历都令朕太失望了,唯有你,不枉费朕信任你一场啊!”他略有欣慰地说道,拍了拍我的手道:“朕回宫后,第一个来了翊坤宫,是想过来安你的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养心殿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朕去处理。” 说了几句让我不要担心,好生休息的话,便离去了,等着他走了,我不但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任何安慰,反倒感觉更加的心凉,这算是什么?这个局?我未令他失望,我自然也是局中人了? 庆幸我没有直白地告诉弘历,他病重的事情,若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如甄嬛一样做呢? “夫人,太好啦!甄嬛谋逆,这回我看她往哪里跑?我要看着她死……”在我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时候,豆蔻的声音传来,她好似实现了一个梦想,特别是舒心而高兴,却有夹生着不可言喻的仇与恨,甚至还有些疯狂地说道:“她、她死定了、死定了……”。 三年有余的时间,甄嬛终于要倒了,是啊,盛极必衰,我早该想到,就如同我年氏当年一样,一旦被帝王猜忌了,那么危险就自然来临了,我怎么没想到甄嬛会落到这个下场? 早知道如此,我根本就没必要做这些事情,等着她甄家逐渐壮大,皇上自然会收拾她的? “王爷,我终于替您报仇了,锦儿,你终于可以安息了,甄嬛那个贱人,这次必定是在劫难逃的,不仅仅如此,她整个甄家都是跑不掉的,可、可是,我要她整个甄家的命做什么?我要王爷活过来,我要锦儿你活过来……”。 说着她便是大哭起来,我这儿心乱如麻也顾不上她了,急忙让夏荷将她送回了储秀宫,我在甄嬛手中吃的亏,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的,这一次,她是自作孽不可活,然而我却并没有什么好欣喜的。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听胤禛的嘱咐,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弘历,他会怎么做呢?如果他做了什么?今日战败的人,会不会弘历呢? 然而,弘历是完全没有明白我的暗示吗?为何偏偏是今日带着苏凝去看雪?若是他如果亲王那般带人入宫解围,胤禛对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他说他对弘历失望了,那是不是更加不会给他机会了? 想到这个,我竟然有些头痛,从前我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来抚养,可是当她说要把弘曕给我抚养的时候,我竟然一点儿也不高兴。 甄家谋反之案,在朝堂之上,追究责任的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然而对于甄嬛的罪过,却并没有同步进行,胤禛并没有让我去审理她,可能是他要亲自去审理的,目前只是将甄嬛幽禁在永寿宫内。 胤禛说要将弘曕送到我的翊坤宫抚养,然而甄嬛抓着这个孩子不放,大家害怕伤害到了小阿哥,谁也不敢强迫,我猜此时甄嬛一定是要疯了,她肯定是想不到,当日他挑拨皇上对付我年家,今日她的甄家也一样被枕边人给算计了。 一听闻皇上驾崩,她就忍不住地要除去弘历了,可见她是有着扶持她怀中才几个月的弘曕为皇的心,然后她就可为皇太后了,即便朝堂之上反对婴儿登基为皇,到时候她还可以将弘昼推出来,至于裕妃,她若是执意要推弘昼到皇位上,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裕妃,到时候她还是有办法成为皇太后,然后垂帘听政。 可惜啊!她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胤禛的局啊! “苏培盛,我、我简直是错看了你,我对你好不好?淑贵妃娘娘对你又是好不好?你、你怎能如此对付娘娘?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有没有良心啊?”我到永寿宫的时候,正好听见瑾汐正在责怪苏培盛。 “天地良心啊!瑾汐,我们的大主子终究还是皇上啊!这一次,淑贵妃娘娘真心做错了!” “若不是你告诉我,皇上病重了,若不是你告诉我,皇上命不久矣,娘娘怎么会这样做?娘娘不是要谋反啊?只是她不能不去争夺这个皇位啊?若是皇上驾崩,皇位落在宝亲王的手中,那娘娘跟甄家还有活路吗?皇上不能这样对娘娘?” 瑾汐推着苏培盛又是打又是骂的,苏培盛很是为难地道:“皇上自然明白这其中缘故,但是、但是淑贵妃娘娘也不是就这一条路可走的,但凡她迟疑一下,皇上也不会待她如此的?娘娘待皇上的忠心远远不如从前了,皇上这也是无奈之举。” 瑾汐也是无奈,两人瞧见我,急忙过来迎接,苏培盛道:“熹贵妃娘娘,您、您是……”。 “本宫奉皇上之命,来抱弘曕的。”此时永寿宫的人见了我自然就跟见了阎王一般,除了瑾汐也无人敢来接待,瑾汐一听,哀求道:“熹贵妃娘娘,还请您开开恩,我家主子受了重大刺激,若是此时将小阿哥抱走,她会疯掉的。” 我笑道:“自己的亲骨肉死掉都没有疯掉,一个抱养几个月孩子抱走了就会疯掉?”我倒是很想看看,此时的甄嬛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瑾汐听我如此说,很是不满,但是又不能奈何我,便道:“贵妃娘娘,做人要积德啊!即便熹贵妃娘娘您今生没得儿女,但是终究也有几个在乎的人,仔细此等报应落在这些人身上啊?” “放肆!”我一听这话,立刻便是火冒三丈,苏培盛忙求情道:“贵妃娘娘,瑾汐也是护主心切而已,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苏培盛如此维护瑾汐,我便道:“公公还是挺护妻的,那么眼下如何才能保住她,公公比本宫更加的清楚?”我又朝瑾汐道:“瑾汐,你是个聪明人,看在你曾经的主子裕妃的份上,本宫没打算为难你,只要你将甄嬛平常做的那些事儿禀告给皇上,本宫可以保证你没得事儿?” 第四百二十二章 谦嫔 2 此时朝堂之上,几乎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甄平的身上,因为果亲王一直维护,说什么甄嬛是受了其族兄的蛊惑、然后又担心皇上的安危等等,才会做出这种的事情来,而且凭着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打算置甄嬛于死地,眼下,后宫之中几乎没得什么人了,甄嬛身边也唯有一个瑾汐了,只要瑾汐出来招供,她便再没得活路了。 “熹贵妃娘娘,皇上还没有提审我家主子,即便奴婢要招认什么,此时也不是时候,娘娘何不再多等几日呢?”瑾汐的态度很坚决,摆明了就是不叛主的。 我一时也找不到话来接她,便道:“本宫今日是来抱弘曕的,若是把弘曕给本宫抱走,本宫不会为难了谁?总之,大局已定,本宫就不相信,她甄嬛还能够死里逃生?”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甄嬛的笑声道:“哈哈,当年你年氏一门如数诛灭,你年世兰能够活着?莫非我甄嬛这次就死定了吗?” 抬眼瞧去,只见甄嬛穿着一件青色对襟长袍,卸下她头上的朱钗玉翠,一头墨发如同瀑布般散放在双肩,黛眉轻描,甄嬛本就是貌美之人,然而倒是没想到今日不施粉黛的她倒是比起当日盛装打扮的她更为貌美几分了。 她手中抱着一个金黄色襁褓,她朝我道:“熹贵妃,皇上还没有下旨废除本宫,若是要来算账,能否再忍一忍?这世间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当日,我是受了哥哥的连累,都弄得九死一生;今日,她可是自己一手筹划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连胤禛都说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我就不相信她能够逃出去? “瑾汐说淑贵妃受了刺激,本宫看来精神好得很啊?”这哪里是受了刺激该有的样子,分明盛威如旧啊! “本宫的事儿便不劳熹贵妃你来操心了,若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让本宫去死,不如去养心殿多走几趟,让皇上快快下旨让本宫赐死为好。”我看她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依然坠落罗网,那时没得翻身的机会了,故此大有着破罐破摔的态度。 我道:“本宫与你相斗多年,今日见你落得这般下场,自然不会着急这几天的……本宫今日若是对你穷追猛打,只会如同当年你们设计火烧碎玉轩的下场一样,一操之过急,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我瞧着她怀中的襁褓道:“本宫今日来是来抱弘曕的,熹贵妃你一向通情达理,就不要让本宫动粗了,乖乖地是将弘曕给本宫吧!” 我内心对她厌恶至极了,然而我明白的确不能操之过急,朝堂之上,果亲王一直都在想办法为甄嬛开脱,那慎贝勒只怕也因为当初玉娆的事情,偏向于甄嬛,此番甄家谋逆的事情,让皇上见识到了甄家的党羽到底有多少的? 皇上驾崩的传言一流露出来,甄家竟然有着一呼百应的效果,皇上只怕都没有想到,甄家的号召力如此之大,牵扯的人越是多,他便越是动怒,我猜想如果亲王与慎贝勒再如此维护的话,搞不好就会定位为“甄氏一党”。 到了那时候,甄嬛的罪过便更是厉害了,所以我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等着皇上来亲自处理,这样才可以令她毫无翻身的机会。 甄嬛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弘曕?你是来抱弘曕的。”说着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她双手将弘曕举高起来,仿佛要将弘曕摔下来,顿时,熟睡之中的弘曕好似也受了惊吓,哇哇的大哭起来。 弘曕的哭声盘旋在空中,吓得一干人等都不敢轻举妄动,瑾汐急忙扑了过去,喊道:“娘娘,不成啊?这是小阿哥?是您盼了好久的小阿哥啊?快,快把小阿哥放下来,不然小阿哥会被吓到的。” 我一时也被她这一举止给吓到了,想到了福沛与玥珊,她甄嬛真心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的,一群宫女太监扑了过去,苏培盛与瑾汐也是举着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弘曕,然而,这都是无用的,甄嬛将弘曕高高举着,一旦有人要靠近,她就有松手的倾向,故此没人再敢靠近了。 我喝道:“甄嬛,你想要做什么?” 瑾汐见劝甄嬛无用,便过来劝我道:“熹贵妃娘娘,您开开恩,不要这个时候来抱孩子,求求您了,奴婢一定会想办法照顾小阿哥的,若是小阿哥出事儿了,怕是这一宫的人,谁也活不了啊?您若是用强,到时候出了个万一,谁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啊?” 苏培盛也过来道:“娘娘,暂且缓一缓吧!淑贵妃娘娘真的受了大刺激了。” 甄嬛喊道:“要抱走弘曕,可以啊?他是皇上亲自抱到我手里来的,若是有人要抱走,那就让皇上亲自来抱……”她的喊声与弘曕的哭声缠成了一片,整个永寿宫都荡漾这种声响,简直就无能为力啊? “娘娘,要不缓一缓吧!若是小阿哥出了事儿,皇上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啊!”碧痕也好言劝慰着,我只是庆幸没有带豆蔻来,若是她一激动,直接动了手,怕是真的要出事儿了。 我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总之她如今已然是“在劫难逃”,我也用不着穷追猛打,即便要再添加点猛药,也不必争这一时了,想着福沛就是活活从角楼上跳下摔死的,若是弘曕也遭此厄运,我怕胤禛是要发大怒的。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在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刻,突然只听见一个声音从永寿宫外传了过来,不等我反应,只见谦嫔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进门一瞧,看见淑贵妃将弘曕高高地举在手中,一时更是慌了神,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谦嫔喊道。 而后跟随而来的是照顾谦嫔的婢女,好几个宫女嬷嬷过来扶谦嫔,劝慰道:“娘娘别着急,别着急……”。 自从谦嫔被送到圆明园养胎,到此时依然有大半年的时光了,从前她本就是娇小玲珑的蒲柳身姿,此时竟然是更为消瘦了,那小脸儿惨白无色,本就年幼,此时看着更是体弱身娇,看一眼便觉得是“我见犹怜”啊? 甄嬛一见谦嫔来了,情绪更为激动,将弘曕紧紧地抱在怀中,骂道:“刘和谦,你这个贱货,你敢骗本宫?若不是你传密信入宫,告知本宫皇上急病突发而驾崩,本宫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本宫待你如何?何时让你受过委屈?你为何要如何害本宫?为何?为何?” 谦嫔是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又听见弘曕的哭声,简直就是呼天抢地的,想要朝甄嬛跑过去,身边婢女们担心甄嬛情绪激动,又拦着她,甄嬛道:“你儿子还在本宫的手中,你竟然敢这样害我甄家?那么本宫就让你的孩子给我甄家陪葬?” 说着又将孩子举了起来,那弘曕本就几个月而已,此时哪里受得了这番惊吓,孩子都已然哭得岔气了,伴随着哭声之中还搀和着咳嗽声,谦嫔想要过去抢孩子,甄嬛喝道:“你、你敢过来试试,本宫立刻将他摔死在你的面前……摔死他……”。 谦嫔一时更是不敢如何,双腿一曲跪在了甄嬛的面前哀求道:“娘娘,是臣妾对不起你,是臣妾出卖了你,但是不要连累我无辜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不是说过,这也是你的孩子吗?这孩子从出身开始就是你在照顾,你忍心吗?你舍得吗?我去求皇上,我去给甄家求情,你要我做什么都好,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谦嫔又是跪又是拜的,哭得那个撕心裂肺,真是见者无一不动容的,然而甄嬛却完全不为所动道:“你、你能够答应本宫什么?你能够将时光倒回去吗?那时本宫依旧是宠冠六宫的淑贵妃、那时我甄家不是叛臣、我父亲不会死,我整个甄家依旧是皇亲国戚、名门贵族……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从你怀上这个孩子起,便一切都是为了算计本宫的局,对不对?” 谦嫔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颗棋子,我只是一颗没得思想的棋子,一颗不会有人考虑我情感的棋子,皇上不会、你也不会,没有人会……”。 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外跑了出去,甄嬛这才情绪稍微稳定些,瑾汐好言劝慰道:“娘娘、娘娘您别这样,您看,吓到小阿哥了,您快哄哄他,不然他会哭坏嗓子的。” 此时那弘曕的哭声依然是沙哑了,甄嬛这才好点儿,将弘曕抱在怀中哄了哄道:“孩儿莫哭,额娘在这里,别哭了!额娘不会让任何人抱走你的,若是真心要死,额娘便学皇后,抱着你一起去死,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断肠 1 那孩子从出身起就被她养,许也是有了感情,被她哄一哄,的确是不哭了,瑾汐道:“娘娘,小阿哥怕是要睡了,让奴婢来哄哄他好不好?” 瑾汐刚刚伸手要去抱孩子,甄嬛便狠狠地将她一推骂道:“滚开,谁也不准抱我的孩子,谁也不准,这是我的小阿哥,我一个人的小阿哥。”说着也哭得很是伤心地道:“为何?我的孩子总是这般命薄?我十月怀胎,悉心抚养,躬身教导,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要一个连着一个的离开我?为什么?” 这么多的为什么?自然是无人能够回答的?我只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是无人害你的孩子,也许你自然也不会去害别人的孩子?既然你害了别人的孩子,那么别人自然也就要害你的孩子了? 这宫廷内,不就是这般风风雨雨么?而这所有的一切罪恶之源都来自于胤禛,若是他不是那么的宠爱你,你又怎会招来那么多的灾难呢? 瑾汐也是无奈的,朝我请求道:“熹贵妃娘娘,看在奴婢曾经在淑贵妃娘娘面前为七阿哥求情的份上,暂且缓一缓吧!奴婢答应您,等着我家主子睡着了,奴婢便偷偷将小阿哥抱走。”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想着莫非甄嬛真的疯了么?那怎么行呢?我与她还有好些账要算呢? “瑾汐,你家主子做了多少恶事,想必你心如明镜,你若是能够……”。 我的意思是让瑾汐来招认甄嬛这些年在后宫内的罪行,然而话还未落下,瑾汐便道:“娘娘,这后宫之中谁没有做过恶事?不说旁人,只怕娘娘您也做了不少,这后宫之中也是成王败寇,我家主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然是劫数难逃,但是皇上要如何惩治那是皇上的事情,即便皇上将我家主子处死,她也不敢不死,不过若是有人要暗中算计我家主子,瑾汐自然全力护主,直到瑾汐死的那一刻为止。” 几句话竟然是让我哑口无言,不解道:“瑾汐,据本宫所知,你是个聪明人,不然当日就不会抛下裕妃进入紫禁城,重寻贵主了,既然你也知道甄嬛在劫难逃,你何不趁着此时为自己谋一条光辉大道呢?” “奴婢当日入紫禁城,是因为裕妃娘娘不忍奴婢与她在雍和宫受苦,如今奴婢已然伺候淑贵妃娘娘十年有余,便绝不会叛主,我家主子当日何等模样,此时又是何等模样?这其中熹贵妃娘娘怕是有脱不了的干系。娘娘若是要对奴婢动手,奴婢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甘愿与主子共存亡。” “你……”我一时无话可说,想来是多说无益了,眼下万事俱备,只欠皇上的最后一道圣旨了,虽然甄嬛此时还活着,然而她甄家的人只怕没得那般好运了。 午后,天下起了冬雨,谦嫔就跪在养心殿前淋着雨,她哀求皇上去永寿宫将她的孩子抱出来,不然她觉得她的儿子迟早会死在永寿宫的,然而胤禛却丝毫不动容,想来当日他对谦嫔的宠爱啊?无论谦贵人嘴里说出什么话来,他都是欢喜的,倒是不知道如今竟然能够这般无情? 他在养心殿也没得多大的事情,不过是看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奏折罢了,我提醒道:“皇上,谦嫔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又下这般大的雨?不如……”。 他走到窗口瞧了一眼,朝我道:“朕并没有让她跪在这里,她这又是何苦呢?” “淑贵妃怕是想要见皇上,故此非要皇上去才让抱走弘曕,皇上便就去一场吧!一则可以将弘曕抱出来,二则也可以安了谦嫔的心啊!若非弘曕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谦嫔也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若离了弘曕,她就活不下去,当日在圆明园之时,便不会让淑贵妃娘娘将弘曕抱走的,此时才来说要抱走孩子的话,未免也太晚了,即便将弘曕抱出永寿宫,朕也是不会让她来抚养的。” 我倒是不知道这谦嫔心中到底作何感想的?她是心甘情愿将孩子给甄嬛的吗?那她此番背叛甄嬛的理由又是什么? 我见胤禛态度强硬,便道:“那臣妾去劝她起来吧!这冬雨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淋雨淋出个好歹就是不好的了。”胤禛算是默许了。 我急忙命人准备雨伞,然而刚刚到了门口便看见弘历手持一把黄油伞,立在谦嫔的面前,谦嫔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长袍哀求道:“四阿哥,四阿哥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哀求弘历都没有说什么?到了最后还狠狠地推开他的手,冷冷道:“谦嫔娘娘,若是还想要见你的孩子的话,你唯一的法子就是活着……”。 谦嫔瞧着弘历喊道:“四阿哥……”。 弘历不理,要走,谦嫔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弘历的背影喊道:“我算什么?我到底是什么?我是颗棋子,那莫非我的孩子也是一颗大棋子生的小棋子么?” 她一副痴狂状态,也不知道在问谁?又是哭又是笑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皇家竟然是这般无情?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我儿子又做错了什么?”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得很,与其让他在这紫禁城内长大,倒不如从小便死掉的好,儿子,你也不要怕,等你一死,额娘立刻相随,咱们母子生若不由己,死了倒是解脱了。” 说着疯疯癫癫地朝外走去,我连忙命人去照看她。 甄家的事情出了之后,弘历这还是第一次入宫来,我不免有些担心于他,在这么重要的事情里,他没有如果亲王那般拨乱反正,反倒是带着自己的女人远赴郊区看雪,我也不得不说,他这是错失了一个良机啊? “弘历!”我轻唤了一声,而他却比我想象中的更为镇定,淡淡笑了声道:“额娘放心,太子之位,我已然有了八分把握,眼下熹贵妃倒台,还请额娘在皇阿玛面前多多殷勤为好。” 说着朝我微微一俯身道:“儿子先行谢过额娘,额娘赏赐的‘二十四孝’,儿子铭记在心,如此大恩,必定终生相报。” 接下来的两日都是关于处理甄家叛乱之事的消息,首先是甄平当夜就死在乱战之中,其次是此番涉案的武将、文臣大大小小共计四十七人全部斩首,另有情节较为轻的官员,或是罢官、或是抄家流放者高达一百余人。 而甄家族亲们多半都被处斩,女眷们如甄平之妻自刎殉葬,甄嬛的二妹甄玉姚极其夫婿全部收押监牢,父亲撞墙自杀,临终前还留下的血书以表忠心,母亲相随。 随后又是一系列的诛连,其中血腥不比我年家当年的惨状要差,胤禛将此事交给了弘历来处理,这是弘历回归皇家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单独的处理朝政,从追查甄氏乱党开始到审理然后最后的定罪,乃至到了最后挑选官员替补的事情,都是弘历独立决策。 胤禛只是根据他的禀告而稍微指点,那弘历本来在朝廷之中毫无根基,如此一来,几乎有个半个朝廷的人都是由他亲自委任的,他这个宝亲王终于得以朝堂行走正式掌权了。 看到此等结果,我好似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胤禛设下的这个局是替甄嬛设下的,未必不是为弘历设下的。 胤禛以重病为诱饵,想看看自己若是百年之后,大家会有怎样的举止,弘历丝毫未动,没有任何的举止,胤禛自然觉得他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劳,但是也没得什么反叛之心,不过若是当日我告知他,皇上根本就无心立他为太子,不知道他是否会有别的行动?是否会与甄嬛一般“背水一战”? 想来若这不是一个局,胤禛当真驾崩了,而弘历与我都成为叛乱之人,到时候她扶持弘昼与弘曕中的任何一个上位,她都可以垂帘听政,那时候她手中的权利可是不可估量的,那她得到的可不是后宫,而是整个江山啊!故此这也是值得她一搏的。 说来,谁又能够想象得到,胤禛用“驾崩”来做诱饵呢?而甄嬛确定胤禛驾崩的途径,不仅仅通过谦嫔的密信,苏培盛也向瑾汐透露了皇上病重的消息,如此两面消息,她自然觉得万无一失,故此才会这般坚决,想到她在翊坤宫举刀杀人的场面,我只能说,我年世兰的确不如她甄嬛的,没得她那般见识与魄力。 能够与她相斗多年,一则有皇后在牵绊于他,二则也是因为有弘历在,护了我几分,如若不然,我早早便就惨败至死的。 而此时,胤禛没有将处理甄家叛乱之事儿交给果亲王、也没有交给慎贝勒,而是交给了弘历,无疑就是要给弘历在朝堂之上建立威信的机会,眼下,弘历具备了一切,唯独欠缺的就是胤禛给予的机会了,难怪他会说太子之位他已经有了八分把握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断肠 2 另外的两分,一则是如今在外逃亡的十四爷,二则便是胤禛对弘历的那一分猜忌了。 我虽然凤印在手,但是胤禛并没有将甄嬛交给我来处理,而是他亲自来处理的,那日,他去了永寿宫,不知道与甄嬛到底谈论了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将弘曕抱出了永寿宫,另外就是宣旨将甄嬛终生幽禁于永寿宫内。 不仅仅没有处死,竟然连封号都没有废除,永寿宫内的吃喝用度、俸禄人员等等一律不变,而且还保留甄嬛伯父的长子甄志追封的大将军封号、保留了玉娆的纯真郡主封号,另外还追封了甄嬛的父母,简直是厚待到无法想象。 当年他若是对我年家这样稍微留一些情,我后期也不会那般去痛恨他了,为此,我气得也是连心口都疼了,豆蔻比我气得还要厉害,问我道:“夫人,凭什么?凭什么皇上要如此对她?叛逆之罪?竟然如此轻松?” 我无奈道:“果亲王与慎贝勒都为甄嬛求情说,她一介女流若不是受人蛊惑绝对做不出此等事情来,请皇上看到甄嬛多年侍奉的份上从轻发落,那果亲王及时出现在翊坤宫算是有功劳一件,而慎贝勒又与玉娆有过婚约,最后还是因为皇上而破碎了,皇上对慎贝勒颇有愧疚,故此他们两一同求情,皇上多少有些顾虑,再则,那甄嬛与纯元皇后有着一样的外貌,多少会留情几分的。” 当年皇上对年氏留情留我一命,我此时若是去对他说让他杀了甄嬛怕是不妥,偏生此事儿由皇上亲自审理,我想要插手也插不进去,永寿宫一被幽禁,怕是想要进去探视她也是不能的,再则有瑾汐这个久居深宫的人在她身边,想要暗杀她都有一定的难度。 “莫非就这样让她好生活在永寿宫颐养天年不成?”豆蔻很是不服地朝我道。 我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忍了她这些年,不在乎这一时半伙,等着皇上将此事儿放下,我们再做打算。” 豆蔻见我有所迟疑,只怕是疑心我不想给胤祥跟锦瑟报仇了,朝我冷笑道:“夫人对王爷,自然不如我对王爷,夫人与锦瑟的情谊,自然也比不过我对锦瑟的半分,从前我忍耐甄嬛是我奈何不了她,今时今日,我若是让她还活着,我对不起王爷,也对不起锦儿,更是对不起我自己。” 说着愤愤不平地离开了翊坤宫,我也无力再说些什么?提起胤祥只会让我心中难受,心如刀绞,如今甄嬛终于斗败了,我、我又该如何呢?当日回宫就是为了给胤祥报仇,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了,我又该如何呢?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碧痕急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我揉了揉眉心道:“如今这宫中还有什么大事儿会不好的?” 碧痕道:“娘娘,刚刚有小太监来说,灵贵人她、她出事儿了……” 顿时我只感觉晴天霹雳,着急一起身,手便将桌几上的茶杯给打翻在地了,听见那“砰”的一声响,我的心也重重被什么打了一下,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贵人去养心殿请求皇上杀了淑贵妃,结果皇上重重叱喝了她,她心中不服,便去了永寿宫,想要杀害淑贵妃,结果、结果被守卫在永寿宫的侍卫给杀了……” “这、这……”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忙带着人到了永寿宫,远远听见了一个女声喝道:“拖出去……”。 说着便看见几个太监拖着豆蔻的尸首朝永寿宫外拖去,地上还有好些血迹,已然有人匍匐在地上清洗,我看见豆蔻,哪里还顾忌得上别的,我喝道:“住手……”。 豆蔻心口中剑,手腕上也有伤痕,我从未想过豆蔻这么轻易就死掉了,她可是武艺高强啊! 我盯着豆蔻看了几眼,她嘴角还遗留着血渍,我不由想起当初那个护送我南下的豆蔻,她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却极其稳重聪慧,也很是知道进退,那时虽然我与她并不是特别的熟悉,然而我内心多少对她有几分钦佩,后期,我让她入宫来帮我,因为胤祥的死,她满心的怨气,一心一意想要置甄嬛于死地,到了此时,甄嬛已经被幽禁,没想到豆蔻这般沉不住气,竟然还是为甄嬛赔上了性命。 “谁?是谁杀了她?”锦瑟的死我已经心痛不已,此时豆蔻再亡,我更是痛若剜心,我朝里面的人问道。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服饰,带着一面银色面纱,手持长剑的女子,一副江湖侠客的装扮缓缓走上前来,道:“奴婢奉皇上之命,守护永寿宫,任何人敢到此伤害淑贵妃娘娘,杀无赦!” 那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感觉她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感,我见她心口也有血迹,想必刚刚与豆蔻血拼了一场,而我见地上许多地方都有血迹,可见并不是单打独斗,我瞧着永寿宫院内打斗留下的痕迹,几乎能够想象到豆蔻与她打斗的情景。 “你、你是谁?”我瞧着她问道。 “熹贵妃不必知道奴婢是谁?只需要知道奴婢受命守护永寿宫,任何人想要在永寿宫内杀害里面的人,奴婢便会杀了谁。”说着朝我行礼道:“奴婢告退!” 旋即转身离去,我喊住她道:“你站住,你到底是谁?为何本宫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停下了两步,但是并未回头,只是道:“熹贵妃娘娘贵高权重,奴婢卑微之人,娘娘怎么会见过奴婢呢?” 说着便走进了永寿宫,这声音、这背影,我已经是见过的,并且还很是熟悉,但是竟然一时半伙想不起来是谁? 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对甄嬛优待于此,竟然还派了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女人镇守在永寿宫内,只怕皇上是真心实意地要留住她的性命啊! 终究她有着纯元皇后的脸,终究还是下不得手的,莫非这后宫之中除了纯元皇后,他的心中终究谁也藏不下吗? 其余的女子如沈眉庄这般的,死了就死了,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豆蔻、谦嫔曾经都是他极其宠爱过的女人啊?她们的死活当真如此无关痛痒吗? 此时此刻,我心寒无比! 我抚摸着豆蔻那已经惨白的脸,想着,豆蔻啊豆蔻,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你为何不再等等?等着过段时日,只要这一篇给翻过去了,她如何死,如何活?莫非还没得法子么? 你这样惨死,让我如何心安?让我如何跟胤祥交代啊?早知道她与锦瑟会有这般结局,我当初便不该让她们入宫的,她们两当日护送我南下的恩情、入宫之后也是三番五次地护着我,我竟然没得能力将她们护到最后?实在属于我的无能啊? “熹贵妃娘娘莫要伤心,此番灵贵人也是自掘坟墓,皇上待我家主子自然是与常人不同,想必此时熹贵妃娘娘也知道了我家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娘娘若是穷追猛打,只会落得适得其反的效果,就如同当年娘娘被幽禁在翊坤宫时的情景一般,皇上是皇上,但是皇上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有保护欲,娘娘越发想要置我家主子于死地,皇上可能就会越加维护……灵贵人口口声声要杀我家娘娘为怡亲王报仇,奴婢实在不明白怡亲王的死与我家主子有什么关系?” 我正难受着,瑾汐的声音传来,道:“我家主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怡亲王作对啊,谁不知道怡亲王是皇上最为亲密、宠信的兄弟,谁敢动呢?即便我家主子有这样的想法也没得这般能力啊?” “没得这般能力?那么当日怡亲王在江南圈养□□之事儿不是你家主子为了剪去皇后羽翼而做的手脚吗?”我瞧着瑾汐问道。 瑾汐两眼眼神有些闪烁道:“这、这……”。 “本宫听闻皇上当日有意要保全怡亲王名声,将此事压下,但是你家主子可出没养心殿,故此将此事而透露出去,有意毁掉怡亲王的名声,是与不是?” “这、这个奴婢并不知情,但是娘娘,您要知道怡亲王何等位高权重,我家主子如此做,也无外乎能够让怡亲王被皇上叱喝几句罢了,稍微失宠,微微打击一下皇后,如果要讲怡亲王之死算在我家主子身上这太过不公平了,向皇上密报怡亲王在江南圈养□□之事的,不是我家主子,让怡亲王病逝在养心殿的,更不是我家主子,灵贵人因此来杀我家主子,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怪她自找的。” 是啊,如此算算,胤祥的死,罪魁祸首还是胤禛啊?我们也不能因为他是皇上而忽略他的罪过,这件事情上,那甄嬛不是头,也不是尾,只是在其中起到了一定做的作用罢了,但是,我与甄嬛的恩怨又岂止是这些呢? 我命人将豆蔻送到了翊坤宫,便朝养心殿而去,禀告了豆蔻的事情,我问道:“皇上,臣妾知道您不杀淑贵妃是因为要顾忌旧情,但是灵贵人之死,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臣妾恳请皇上能够给灵贵人一个公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眷顾 胤禛听闻豆蔻被人杀死在永寿宫也微微叹息了几声,道:“唉,她来找过朕,说当日胤祥在江南的事情淑贵妃透露出去的,朕也告知了胤祥当日到底是为何而死的?但是没想到她还是要杀淑贵妃,朕看她是真心不想活了,不然永寿宫的人,不会痛下杀手的,怕是不杀她,就会被她杀掉啊!” 我惊讶道:“莫非怡亲王之死其中另有玄机?” “倒没什么!终究是朕这个弟弟命薄而已,他对朕说这些年太累了,想要退隐,恰逢外界传闻他在江南圈养□□,沉迷女色,朕便教训了他几句,谁知道他一时激动,触犯了他的旧疾,这才一命呜呼的,朕时常悔不当初,早知会如此,朕就该成全他,莫说他要一个女人,百个千个,朕也会成全他的。 ” 说着他也是极其惋惜的,我有些激动道:“怡亲王不过是有腿疾罢了,就算再激动,还能够因为腿疾而丧命不成?”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太不稳重了,再回神,胤禛已经用了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瞧着我。 “你、你何以知道怡亲王只有腿疾呢?”胤禛反问我道。 “莫、莫非怡亲王还有别的旧疾吗?”我镇定地问道。 胤禛叹息道:“是啊?据说在江南围剿朝廷侵犯的时候,中了剑伤,朕知道他受了剑伤,这才让他连春节都无法回京,可是朕却听从外面的那些传言,把他召回京城,长途跋涉,怕是触动了伤口……”。 听到此处,我已经感觉身子冰冷了,竟然是因为这样,是因为当初他救我而中的剑伤,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回忆起当初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好想、好想痛哭一场啊! “兰儿,你、你怎么啦?”胤禛见我泪流不止连忙问道。 我这才回神,擦干眼泪道:“灵贵人虽然与臣妾相交不深,但是遭此厄运,臣妾为她感到十分痛心,故此哭了。” 胤禛想了想道:“灵贵人的确是好的,聪慧又懂事儿,也难怪胤祥喜欢她,朕打算将她的灵位放在胤祥的墓地里,毕竟她是胤祥的旧人。” 我已经没心思听这些了,便道:“皇上安排就好,臣妾照办就是了。” 满族对于妻妾不如汉人那般讲究,兄弟父子之间女人都可以相互赠送,只是随着满清入住中原的时间越来越长,满汉文化逐渐相容,此等事情这才讲究起来的,故此胤禛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可挑剔的。 回到翊坤宫,我便好好地痛哭了一场,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胤祥的死竟然是当初刺中他的那一剑?如此说来 都是我的错,若是没有遇见我,只怕他就不会有此厄运的。 雍正十一年年底,朝堂之上,便开始有了立宝亲王为储君的声音,然而,胤禛并没有答应,以“弘历年轻气盛,做事浮躁,不堪当大任”为由否决了,但是他又对朝臣们说:“朕膝下区区几子,和亲王身弱,小阿哥年幼,未有弘历可为朕解忧,尔等要多加辅导……”。 故此,虽然胤禛没有立弘历为太子,但是却也算是有了暗示,弘历本身就是有能力之人,胤禛给予他处理朝政的机会,他便更是大展拳脚了。 看着他如此受到重用,我内心也很是高兴,同时,后宫之中也有了风向,然而,后宫之中依然没得几位妃嫔了,除了我与欣嫔两位从未府邸就伺候在身边的人,唯有意贵人与如贵人,谦嫔自从上次之后,便被送回了圆明园,从此不再浮现在众人眼前,而齐妃如今养着泽类在启祥宫几乎是不理事务,也很少出现,而裕妃此时与和亲王住在和亲王府,儿孙绕膝,很是逍遥自在。 胤禛毕竟年纪大了,只怕不如从前那般需求嫔妃伺候,故此也没得充容后宫的打算,他不想立太子,自然也不想着立皇后的,故此打算立我为皇贵妃、欣嫔为欣妃,如意两位贵人也各自提升一级为意嫔、如嫔。 比起当年的后宫,此时真心是太过冷清了,而我,此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在后宫之中自处了,我当日回宫是要报仇的,如今大仇得报,甄嬛虽然没死,但是幽禁了也无所作为的了,她甄家的事情与我年家的事情有着本质区别。 我年家是因为哥哥越轨的原因惹得朝堂共怒,而我属于被哥哥连累的,而甄家的事情则是由甄嬛一手操控的,真正有野心的是甄嬛,前期有个孝庄太后辅佐了两位少年皇帝,想必胤禛不喜欢再出一个这样的人物。 何况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孝庄太后那般深明大义,有辅佐少帝之能的,我猜想她是再无翻身之能了,并且我听闻甄嬛已然神智不清,再不是当年模样了,留在宫中也不过是等死养老罢了。 瑾汐说得没错,我若是穷追猛打反倒让皇上忘记不了她,不如等着胤禛渐渐淡忘了,我再来下手为好,免得让她有机可乘。 我此时深陷宫廷,皇上还在,也没得出宫的理由,想着如此也好,我有弘历这个儿子当靠山,另外又可与泽类、灵芸在一起,此时,胤禛又让我抚养弘曕,这宫廷的日子倒也不寂寞了。 胤禛与我毕竟也都年纪大了,男女之情怕是不多,反倒有了老年夫妻相伴之感,彼此尊重,倒也相安无事。 这甄嬛一倒,这宫廷无人与我为敌,也觉得拨开了好大的一层阴霾,觉得紫禁城的天空也是很美的,难得如此宁静的日子,过惯了那般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日子,这样的平安日子反倒不习惯了。 年前的那几日,紫禁城的雪一日大过一日,到了除夕的那一天,依然能够埋没花盆鞋了,都说男人爱孙胜过爱子,此时几位小皇孙都已经到了学字的年龄,胤禛很是高兴,说想要考考永璜永璧的字,另外还召皇弟、皇侄家的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携带弘历、弘昼两位皇子,另有果亲王、慎贝勒两位弟弟,还有些皇侄都到了御书房。 我们这些女眷便也就轻松了,而这群皇子福晋们都年轻得很,我与她们也没得什么共同的语言,我在她们反倒拘束了,故此宴席到了一半的时候,我便离去,让她们自己玩乐。 我扶着碧痕的手,走在雪地里,从来都不知道紫禁城这般陌生过,好似被冰雪一压,紫禁城便变了模样,每走到一处都会想起当初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如甄嬛的惊鸿舞、安陵容的霓裳舞、沈眉庄的鹊桥会、云桑格的雨中起舞等等,每一幕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撇开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这深宫之内,也并非没得一点快乐的,想起当日众人玩花签、作诗、对对都是颇有意味的。 我也不由自主地想念起当初我的那些对手来,那些逝去的人,虽然曾经憎恨她们不死,可是等着她们当真离去,我竟然有种寂寞感了,我问碧痕道:“碧痕,你在这宫中多少年了?” 碧痕说:“奴婢记得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入宫当差了。” “这么小?” “是,奴婢是罪臣之女,父亲伏法之后,与母亲一起入宫为奴,大概十岁的时候母亲死了,就只剩下奴婢一人了,那年承蒙娘娘看重可到身前伺候,后期又被调遣到重华宫伺候思妍福晋,雍正八年娘娘重回宫廷的时候,又回到了娘娘您的身边。” “倒是坎坷的!该到了离宫的年纪吧!” “奴婢已经二十有四,再过一年便到了出宫的年纪了。” “出宫之后有何打算吗?”我询问道,能够出宫是一件好事儿的。 “奴婢、奴婢……”她说着有些羞涩,我瞧着她了一眼道:“奴婢在宝亲王府时,与王府的护卫生了情愫,他、他说等奴婢出宫就娶奴婢。”说着跪下道:“还请娘娘成全。” 我连忙扶起她道:“成全、成全,当然要成全,是哪一个?本宫与宝亲王说去。” 话音刚刚落下,弘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罗耀平!你们还真的是心有灵犀,今儿个他刚刚找本王讨了你……”。 回首瞧去,弘历披着一件黑色熊皮大氅,立在雪里,除夕夜,整个紫禁城所有的角楼上都挂上了红艳艳的灯笼,与雪光相互彰应,弘历站在那里,好生英俊啊!许是今儿个他也高兴,他的嘴角微微扯着一丝淡淡的笑颜。 转眼我与他结为母子已然有六个年头了,不得不感叹时光过得真快啊! 碧痕俯身请安道:“奴婢给宝亲王请安!王爷吉祥!” “起来吧!你与罗耀平的事儿,本王允了,只是如今灵芸在为五公主守丧还未回宫,额娘身边无人使唤,你暂且留一留。” “是!奴婢谢王爷恩典,谢娘娘恩典。”说着便退下了。 弘历走到我的身边,道:“额娘想要踏雪,儿子陪着您如何?”我自然是高兴的,豆蔻死后,我这便真心是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当日玥珊离去,我很是痛心,灵芸也无人庇佑,便让她前往慈云寺为玥珊守丧,想来在宫外总比在宫内安全的,若非齐妃舍不得,我也会把泽类送走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与君长绝 1 “你不是在御书房陪皇上吗?如何出来了?” “皇阿玛以‘团圆’为题,命大家作诗,许是我做得太好了,抢了大家的风头,弘昼领着他们把我给赶出来了。”看来玩得很高兴的,我走了两步,可能是积雪太深了,花盆鞋没有踩稳,险些给摔倒了,幸亏弘历伸手一扶。 弘历道:“额娘,儿子扶您如何?” 我自然没得拒绝的道理,他便扶着我一路走在这紫禁城内,遥想起当日与弘历初相识的日子,如今终究还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走到了御河旁边,更是想起了当日在御河上发生的事情,此时御河上也是冰封着的,因为今年的雪要比往年的大,估计冰就更加的厚了,我感叹道:“六年了,真是浮生如梦啊!你我的母子缘竟然已经六年了。” “是啊!这六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若是当年我没有受辱,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入紫禁城的,他抛弃了我,我从来都不想要他。”弘历扶着我的手,走到了御河之上,到了御河中央自然也不会有隔墙的耳朵了。 弘历双眼深邃地瞧着远处凤鸣轩高高耸立的角楼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和兮的家仆狠狠地把我毒打了一顿,嘲笑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我说,他家的小姐是多么的名贵,我这辈子都是配不上的?我想,若是我能够入宫成为皇子,还有什么配不上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还有什么显赫的世家能够比得过皇家呢?” 弘历说得那般痴情,令我莫名其妙地想要去心疼他,他摇头道:“可惜啊,我万万没有想到啊!她与我竟然一样出生在这个皇家里,是我的亲生堂妹,与我有着同一个玛父,区别便是她从小就受尽人的宠爱,而我从小就受尽人的遗弃,额娘啊,你可晓得那段时间,我是如何痛苦啊?我对和兮是又爱又狠、又羡慕又嫉妒,远不得、近不得、离不得、弃不得,那时,我就想,既然命令让我命中注定得不到最爱的女人,那么我就一定要得到这个天下,这就是命运如此安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突然他双膝曲下跪在我的面前,道:“今天,这一切我都得到了,这一切都是额娘的功劳,谢谢您,谢谢您给我这一切。” 我急忙搀和着他的手扶他起来道:“弘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额娘并没有帮你什么?”此时空中又飞起了雪花,我拍了拍他大氅上的雪花道:“别着凉了!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才是,如果不是认你当儿子,当年我早早就死在慈宁宫了,如果你不出谋划策,与我相互扶持,我根本就没有能力斗垮甄嬛,根本就不可能如同今天这般在后宫之内无人敢媲比。” “皇阿玛说了,过了年就会着手册封后宫嫔妃的事情,额娘即便不能当皇后,皇贵妃的位置总是跑不掉的,但是并不见额娘多高兴,不知道额娘如今还有什么烦恼?不知道弘历能不能为您解忧呢?” 既然已然是后宫之主,无人压制了,我又什么好高兴的呢?不管给我什么样子的位份,我与胤禛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横在中间的隔阂不可能就这般消失的?就好像钉子盯过之后,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 弘历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十三叔的缘故?”提到胤祥,我只觉得满心的沧桑与悲凉,若是他还活着该多好?如果注定我们的缘分如此浅薄,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遥遥相望的好,只要他还能够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的。是不是那段时间,我们把所有的幸福与快乐都享受完了,所以老天爷才会这么快将他的性命收回去呢? “额娘,我知道您曾经与十三叔有过露水情缘,但是此时此刻,您依旧是皇阿玛的妃子,更何况十三叔已经不在了,您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可再记得过往之事儿,不然那段往事会让您万劫不复的,皇阿玛与您二十余载的夫妻,即便他有待你不好的地方,二十余载把那些好的地方摘出来也肯定比十三叔要多的。” 难为还有人与我谈论起胤祥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议论起他了呢? 我点了点头,道:“你皇阿玛自然是待我好过的,可惜啊!他对我的伤害是不能抹灭的,这女人呐,从来都是把自己的男人当成天一般来对待的,但是这天若是负了她,她什么事儿都能够做得出来的,所以额娘也要提醒你,你待你府中的妻妾,可要平衡着来,莫要让她们平生怨气,一旦她们对你寒了心,你便再也暖不热了。” 雍正十二年元月,几乎整个月都在宴请,这是每年的惯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只是往年总是有人与我争锋,没想到如今却唯有我可与胤禛并肩了,那一场场的宴席,我越发地看到了空虚与寂寞。 这样的日子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越是得到了这一切,却越发地不想去靠近胤禛,仿佛没有任何地理由去靠近了,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思般,很少来扰我,反倒多去了启祥宫,那齐妃虽然不再承宠什么的,但是并不如我这般与他之间隔着“欢宜香”这般的算计。 齐妃即便心中怨他,也是不敢恨他的,在她那里许是能够得到一些过往的回忆,欣妃、意嫔也比较得以倚重,唯有如嫔,她是真心在后宫之中熬日子的,对胤禛是半点心思都不上的,反倒整日里与我在一起,陪着我照顾弘曕。 这日里,我正在哄弘曕,这孩子生得格外的好看,小鼻子小嘴儿的对我而言都觉得很是稀奇,怀中搂着个孩子,没理由的高兴,我如今也没得别的事儿,整日里心思也都费在这孩子身上了。 他可能是当日经历了永寿宫的大事儿,胆子有些小,小拳头总是拽着紧紧的,让他抓住了手指,就是放不开了的,素日里,他的事儿我都亲力亲为,故此,他待我是极其依赖的,一般离不得。 如嫔手里握着一大束红梅进来了,有人替她退下了身上的披风,拍了拍身上的寒气,有人递给她一个暖手壶,她便将红梅递给了碧痕道:“这是刚刚摘下的,快为娘娘插起来。” 我道:“今儿看上去挺高兴啊?什么事儿这么乐?” 她走了进来道:“对了,娘娘,今儿我去摘梅花,路过千雨阁的时候,遇见一群小太监在打趣一个傻子,那傻子竟然说自己是伺候往生的怡亲王的,然后走错道,找不到他伺候的地方了。”说着如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这个傻子啊,可真是个傻子,想那怡亲王已经辞世这么多年了,他伺候的是谁啊?” 听到“怡亲王”三个字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上被人狠狠地扎了一针,纳闷地问道:“什么?” “娘娘,您也觉得好笑对不对?何人不知道早早雍正八年的时候,怡亲王就病逝了,当时皇上可是为替怡亲王办了国丧的,举国穿孝啊,当初就因为诚亲王在怡亲王的灵前不悲恸,被皇上还狠狠地叱喝,皇上还说他不伤心,毫无兄弟之情,将她发配到遵义守灵去了。这傻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倒是逗大家好生高兴的。” 说着如嫔很是愉快地笑了起来,从前她还不敢这般随意,此时,我在后宫之中如此风光,她作为我的宫内人,自然也跟着一起风光了,故此性情开朗了不少,我倒是无所谓的,我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让她来做也是好的,故此多少有些纵容她,再说她这个性子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不过是在宫中玩玩乐乐而已,胤禛也不怎么理会她?她如今活在这个宫内就如同个公主似的,不必尽妃嫔的义务,却可以享受妃嫔的待遇,一时间我倒是觉得她是后宫之中最为幸运的人了。 “怡、怡亲王?” “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傻子?傻乎乎的,大家都在那里斗他玩,后来苏公公来了,把他给带走了,说他的脑子出了问题,说的都是胡话,可是那个傻子可不这样说,说他啊,天天跟怡亲王在一起……。” “那傻子被带到哪里去了?”我追问道。 如嫔摇了摇头道:“这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那傻子好玩,就跟了两步,好像是往‘祠宗宫’去了吧!远远地还听见苏公公训他‘小兔崽子’之类的。” 祠宗宫?我心中疑惑起来,这是存放祖宗排位与画像的地方,极其隐蔽,一般逢年过节时帝后会携后宫嫔妃皇子皇孙去朝拜,平日里鲜有人去的,那傻子怎么会送到那里去呢? “你没问苏公公为什么派个傻子在那地方当差啊?”我试探地问道。 “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我哪里敢问嘛,不过我远远听见苏公公说什么‘当初选了你就是因为你神志不清,不会泄密,傻里傻气的也好可操控,谁晓得你这个舌头也不省心,早知道应该派个哑巴过来’。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鬼?宫里当差就要伶俐的,这傻子如何被使唤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与君长绝 2 如嫔不满地说道,说着她瞧见了我怀中的弘曕,岔开话题道:“小阿哥越来越乖巧,容嫔妾抱抱可好?”许是见我待她亲厚,她待我不如当初那般生分了,可惜他的手一碰到弘曕,他就哭了,她连忙将手缩了回去,道:“小阿哥是不喜欢我?那我走了!我去厨房做糕点去。” 说着便告退了,留下我一个人心事重重的!怡亲王?祠宗宫?当日胤祥的死因就是个谜团,豆蔻说丧事就在紫禁城内办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过怡亲王的遗体,我心中燃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为胤禛付出了那么多,胤禛待他也是十分亲厚的,何况,他对胤禛的忠心也是无人可比的,胤禛即便再有猜忌之心,也不会危害他的性命吧!若说他的旧疾复发,那么当时情况到底应该有多么的情急,才能让他旧疾复发而身亡呢?为什么当时没有人传太医呢? 思绪被勾起,谜团便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弘曕在我的怀中动了动去,最后许是累了,慢慢地睡着了,我这才将他交给了奶娘。 夜里,我更是因为此事儿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了二更时分,终究还是起了身,自己拿了披风,漏夜从翊坤宫的侧门离去,一路走到了祠宗宫,此处因为存放着爱新觉罗氏的列祖列宗牌位与画像,很是端庄而肃穆,但是毕竟放着一些故人灵位之类的,阴气较重,鲜有人来,故此连看守宫门的侍卫也是松懈的。 门口竟然没得什么人防卫,唯有几个守夜的小太监,缩着脖子蜷着身子靠着廊柱酣睡着,我轻声走过,他们也没得察觉,待我慢慢将宫门推开,只见里面竟然是如同白昼,四处都是烛台,整整一面墙都做成了灵位壁,从上到下摆放为三角形,甚为庄严,我心中也莫名地生出了敬畏之意。 从□□高皇帝起,除却皇帝之外,还有皇族的功劳显赫之人,如康熙年间的裕王,另外还有后宫嫔妃们,置于帝王身畔,皇后是免不了,另外还有鲜有的几位嫔妃,如康熙年间,皇太后、敬敏皇贵妃。 能够将灵位放在此处的妃嫔,除却备受先皇宠幸,可能更大的原因是备受新皇尊重的,皇太后生前并未做过皇后,她的灵位能够放在此处是因为胤禛登基为皇了,而胤祥的生母能够放在此处,只怕是因为胤祥的关系,若非他在胤禛心中的地位深厚高显,许是没得这般待遇的。 却见敏妃的灵位下方是胤祥的灵位,上面写着:“和硕怡亲王胤祥之灵位”,下方还有微末小字为“兄胤禛”。 我回宫已有许久时间,但是却从来不敢为他立灵位,莫说是我,就连豆蔻都是不能,故此我从未见过胤祥的灵位,心中总是不相信他就这般轻易的死去,故此也从未对他的灵位祭奠过,此时看见了,心中自然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不是个滋味。 泪水也是哗啦啦地往下掉,再也强忍不住,跪在灵位前是一顿痛哭,我抚慰着那个灵位,心中的苦真心只能靠着眼泪倾泻出来,突然不知道我怎么移动了那个灵位,侧面墙壁上,竟然出奇地开启了一道暗格的门。 我抬眼看去,泪眼婆娑里,只见里面有着一副金色棺木,黄金灿灿,在烛火的照耀下,竟然是有些耀眼的,我忍不住抬手挡住了眼睛,棺木的正对面竟然胤祥的画像,画像是他穿着朝服的模样,较之平日里他的素服英姿更加雄伟霸气了几分,更是将皇家贵气尽显。 他嘴角还微微有些笑容,很是迷人,画像裱花十分名贵而华丽,我走近看去,那画像里的人竟然与真人无异,一时我好像看见了胤祥的本人,也顾不上想些什么,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然而待我走进那暗格,竟然发现棺木是开着的。 低头一瞧,先是一惊,停住了脚步,随之简直是不可置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棺木之中竟然是胤祥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很是平和从容,连肤色也是与常人无异的。 我一时好似崩溃了,双腿一曲就跪到在了地上,这、这怎么可能?胤祥他已经离开我将近四年了,这四年来,我已然从一个“姿态犹存”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昨日黄花”了,偶尔我都不愿意照镜子,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了,连皮肤也逐渐地变得粗糙,眼珠子也不如从前那般明亮了。 可、可他依旧是四年前的模样,我还记得当日与他告别的场景,长亭更短亭,送过一亭又一亭,他那在马背上的风采着实耀眼夺人,他的笑容、他的笑声,我还尤言在耳,与他相处的那段时光,往事一幕幕,从他为我挡剑开始到我投入他的怀抱,再到我唱歌他吹笛,到我们同床共枕、赛马,逛灯会,他为我画眉梳发,我们一起游玩苏杭风景,那每一个场景,我好似都记得清晰,在我脑海里交替浮现。 “胤祥……”我忍不住地喊了一句,早早就抑制不住的情绪,嚎哭起来,抬手想要去抚养他的面容,却又不敢太靠近了? 这是老天爷怜悯我,故此让我来见他最后一面吗?若是知道当日的分离,便是永别,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走的,我说:“胤祥,你是个骗子么?你说让我做好糕点等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回来?你可知道你走后,我度日如年,每一日都盼望着你回来?可是我盼来盼去,最后等到的竟然是一群冷酷无情的杀手,他们杀了离歌,烧毁了我们的山庄,毁掉了落霞居,毁掉了葫芦湖……”。 我责怪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你爱我,说要与我携手一生,为何又出尔反尔?将我置之不顾?你可晓得我从扬州走到京城都经历了什么?你、你那么的疼爱我,你怎么忍心独留我一个人在世间上承受那些人间疾苦? 若注定我的命生来便是受苦,那么当日你为何又要救下我?倒不如让我就在那日便死去,我若没尝过那‘两情相悦’的快乐,自然也就不会承受这‘劳燕分飞’的痛苦了?” 我拽着他的衣服道:“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我不准你死,你许我的承诺你还没有兑现,你怎么可能死?当年你没有来得及阻止我嫁入雍王府,已然是你负了我,害得我痴心错付二十载,受尽了这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如今你怎能又这样抛下我不理不睬?你可想过,你死了之后,我的命运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天翻地覆?你可晓得,你就这样撒手人寰,留个我的伤痛又是怎样的不堪负重? 莫非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么?二十余载的相思相念,到头来却只得短短半年时光就化为乌有?你甘心么?你情愿么?若你我此生真心无缘,为何当日哥哥又要将我许配给你?若是你我此生真心无份,又怎会让我知道你待我这份天地可鉴的情谊?若是老天不愿眷顾我们,为何又要安排我们的相爱相守?你可晓得,我年世兰这辈子将近四十载,却从未有过那段时光的快乐。 我内心筹划着好些事儿,只等你回来,我与你便可一一实现,抛开那庙堂之高的权势地位,只顾我们那江湖之远的风花雪月,我必定以我全心全意来待你还你这二十年来的思念,你怎能?怎能如此忍心啊?”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捶着心口,几度都要昏厥过去,然而他依旧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是啦,我是知晓的,他终究还是已经不在了,不管我说什么?他依旧是不会睁开眼睛瞧我一眼的。 整个祠宗宫内都是静悄悄的,宛若被世间隔绝了一般,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在这封闭的屋子里,如同燕子般盘绕着,然而,却突然在这个声音里,传来几声咳嗽声,我的第一反应是,咳嗽的人是胤祥,我低头瞧着棺木里的胤祥,惊喜道:“胤祥,你是不是要醒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想你,好想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一片荒凉,没有光阳也没有温暖,我的心里就好像藏着一块蛮夷荒野,生根发芽的全部都是丑恶污秽、龌蹉孽障,我的天就好似塌了,我再不知道什么是光明……”。 “他、他是醒不过来的,无论你如何哭闹,他也是醒不过来的……”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我一时条件反射回了头,只见胤禛就站在我的面前,满脸的错愕与惊奇,他双目极其无神而空洞朝我道:“朕真心不想在这里看到你……兰儿啊兰儿,朕想不到、想不到啊……”。 瞬间他背后的门被关上了,我们两个就被关闭在这封闭的暗格里,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双腿也好似钉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也自任自流着,看见他突然出现,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胤禛摇了摇头道:“想那黄十三郎在苏州何等风流倜傥、羽冠绝伦,想来陪伴在侧的女子,又岂会是区区一个烟花红尘的钟离歌呢?又想你一个弱女子在宫内享受过荣华富贵又如何在宫外谋生呢?裕妃说过十三弟心中有一个女子藏了二十余载,朕倒当真是想不到那个女子会是你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与君长绝 3 说着他又叹气道:“兰儿啊兰儿,朕知道你因为你年家的事情心中怨朕,知道你因为欢宜香的事情心中恨朕,但是朕万万没想到你会如此背叛朕啊?要知道,这后宫众女子,若论待朕的情谊,何人比得过你年世兰啊?这才是朕一而再再而三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惹得后宫愤愤不平也要保住你性命、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所在啊?” 他已年近花甲,老态龙钟之势已慢慢显露,说话的声音也沧桑了许多,到了这一刻,我想我也没得什么可言语的了,他瞧着我道:“朕当日怎么就想不到,你是被十三弟悄悄藏了起来呢?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刚好经过那一条道路,刚好看见你的马车翻下了山崖?好一个尸骨无存啊?当日,他还劝朕,红颜已逝,要懂得放下,原来他竟然这般瞒天过海将你带到了江南,这便罢了,他还巧言令色地欺瞒于朕,公而然之地以黄十三郎之称号在苏州与你恩恩爱爱,路人皆知?”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指着他道:“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我更是痛彻心扉地道:“你若是心中有怒,你来杀我?你为何要杀他?你可知道,他那次回京就是为了想个法子将手中的权利全部交给你,他内心待你这个四哥尊重得不得了,说终生都不能背弃你,你怎能如此忍心啊?即便你的额娘杀了他的额娘,他依旧视皇太后为亲生母亲,容不得任何人侮辱于她,即便你夺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也视为你亲兄,甘愿为你犬马?难道这都不足以让你饶他一条性命吗? 我算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被你废掉的女人?一个你不要了的女人?你一个被你推进冷宫、推进天牢、推进慎刑司的女人而已,一个你为了别的女人可打可骂可废可杀的女人,甚至一个作为你拉拢朝臣的棋子罢了,待你觉得这颗棋子于你有害,你便可命人调配‘欢宜香’这般毒物来让我四个月的胎儿滑胎,令我终生不孕?我在你这里到底算是什么?” 我好似将压在我心地数年的怨气如数地倾泻出来,一时觉得好生舒坦啊! 他一时好似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瞧着我,感觉很是陌生,是啊?我今生今世第一次如此指责于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心中的怨气吐露出来,他只是淡淡地道:“你于朕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之处怕就是比常人更加对你痴迷吧!这才被你杀了全家之后还依旧在你的面前谄媚求宠,被你几句甜言蜜语而哄得不知天高地厚,拿着那欢宜香当个宝贝一样的炫耀着,那时,那些知道真相的女人们,都在背后嘲笑我多么的愚蠢吧?我把那当成你的恩宠?实质你却赏了我一份□□,你可知道你害了我一生,让我这一生都没得了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生产的滋味啊?” “朕也有朕的苦衷,你又怎知朕不心疼呢?”他好似极其不想我提起这件事情来,反应也有些强烈,道:“何况,你后来不是有孕了吗?那欢宜香……”说着又好似明白了什么道:“哦,朕明白了,那不过是你与孟声诺给朕演的一场戏罢了,是朕当日太过高兴、太过欣喜,便一时没得察觉,无论皇后如何进言,朕也是不信,朕真心希望你能够怀个属于朕的孩子,那样朕便不欠你什么了?” “哈哈,不欠?那么多的女人为你怀孕过,你怎么偏偏要毒害我的孩子?难道我有了孩子,我哥哥就会反了你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有了你的孩子,哥哥只会更加忠诚于你,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我想不明白啊?真心想不明白啊?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自然不知其中厉害,年羹尧不想反,难道就没人威逼利诱他反吗?若是你生下男胎,老八老九扶持你的孩子登基为皇,以此为诱,你去问问年羹尧是反还是不反?是扶持朕这个可以压住他的谋略帝王,还是扶持一个任由他摆布的襁褓婴儿?莫非还需要多大的挣扎吗?” 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不信,道:“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是我的夫君,他怎么会伤害于你呢?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有没有野心,还要朕要告诉你吗?若他真甘心屈于朕之下,便不会三番五次地挑衅朕的权威,朕是天子,他是朝臣,他再大的功劳也好,莫非还能够与朕平起平坐不成?他若是没得野心,当日怎么会将妹妹送入王府来搭桥铺路?朕若是不铲除他,莫非还等着他来谋逆不成?” 几句话也是让我哑口无言,他道:“朕对你说过,朕是你的夫君,可朕更是这个天下的君主,莫非你要朕拿着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去做赌注不成?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既然是朕的妻妾,自该为朕分忧,说到底,这又何尝不是你该尽的本分呢?你何以至此在朕的汤药里下毒来害朕啊?你以为朕是不知道吗?这女子的心一旦不在男人身上了,自然许多地方都会改变的,你以为朕无法察觉吗? 朕是不忍点破你啊?点破了你,又能如何?将事情说开了,便如同会在肌肤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就算缝合了,也是会留下疤痕的,朕重新封你为妃,让你协理后宫,让弘历认你为母,这么多、这么多的好,莫非你就一点儿也不感激吗?为何还要藏着你哥哥留下的血书啊?你将它缝在被子里,朕与你合寝时,就盖在朕的身上,你啊、你啊……为何只记得朕待你不好,却记不住朕待你的好呢?” 说着他自己也有些沮丧,我轻笑了声道:“皇上如此英明,想必我也伤不了皇上的,你当日废我封号,遣我离宫,你我也算是恩断义绝,爱恨两清了,既然你不要我了,何不让我在外面快快乐乐地活着,何必又要召胤祥回京?何必又要杀了他?” “哈哈哈,朕杀了他?他是朕最为宠信的弟弟,从小教育到大的弟弟,不、他不仅仅是朕的弟弟,更是朕的知己、朕的心腹啊!也是在这个世间朕最为信任的人,所以,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朕都是相信的,他说你翻车坠下悬崖,已然逝去,朕就真的相信你已逝去了,他说他中了剑伤要在江南养伤,朕就相信他久日不回京城是在养伤,朕怎么会杀他呢?” 突然胤禛暴戾起来,指着我道:“朕告诉你,真正杀死他的人是你?你仔细看看他的尸首,看看脖子上的剑痕……你便知道他的死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我低头瞧着胤祥的尸首,我不知道这棺木有什么作用,他的身体就如同刚刚死去一般,我瞧见他的脖子处有着一道深深的剑痕,只怕人没得了生命体征,伤口自然也是无法愈合的,故此拿着金线缝着。 胤禛道:“当日,扬州知府密报,怡亲王于江南圈养京城名妓钟离歌,朕本想将此事压下,却不知道为何弄得京城路人皆知,朕这才急忙召他回宫,想要为他打破谣言,谁知道,他竟然当着文武全臣的面儿给承认了,说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想要辞去一切官职,只想与那女子双宿双栖,再不理会这朝堂之事。 朕当时很是震怒,便将他叫到了养心殿,朕苦口婆心啊?他也是一把年纪的男人了,怎么做事儿如此不禁思索呢?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甘愿抛家弃子,抛弃功名利禄,抛弃朕与他苦心经营换来的大好江山,朕是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啊?他就一心一意要与他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啊?朕恨不得哀求啊!朕说十三弟是十三弟,朕成全你就是了,一个女人而已,朕给她抬籍,赏赐给她满洲大姓,朕风风光光地给你赐婚,你的嫡福晋不是没有了吗?朕破开荒、冒大不韪,朕让她当你的嫡福晋,如何?你不顾及你府中妻妾,不顾及朕与你的兄弟之情,你总该顾忌顾忌我爱新觉罗皇家的名声啊?你总不能让皇考与母妃在天之灵的不安息啊? 朕还提到了柔则,问他可否还记得他菀姐姐生前对他的教导,可是无论朕是怎么说啊?他就是听不进去啊!他说他劳苦了这一生,临了,实在不想再被这些世俗规矩所束缚了,他终究就是想要抛下京城的一切,要回到江南去。 说他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愿意来京城,他也不愿意委屈了她,不愿让她与他府中妻妾相处,他说他前半生做了父母膝下的孝子、做了妻妾身边的好夫君,做了儿女的好阿玛,更是做了朕的好弟弟,临了,他想要做一做自己。 朕一气之下,就告诉他说:“你也莫要惦记着你在江南的那个女人了,你前脚离开扬州,朕立刻便派了血滴子血洗了青竹山庄,莫非你以为朕会纵容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吗?” 他一时是手足无措啊?问朕是不是知道了?朕说,朕自然是知道的,朕是天子,天子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随之,朕万万想不到,他拔起佩剑就抹了脖子,临死前对朕说对不起,求朕不要为难他的妻儿。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与君长绝 4 朕一直都想不明白啊,莫非在他的心中朕就是如此残暴不仁吗?不过是圈养了个女子而已,朕还能连累到他的妻儿吗?他的妻儿也是朕的亲属啊?特别是那和兮,朕从小抚养在身边,当日若不是和妃相求,若不是朕留意到她与弘历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朕又怎么会忍心让她远嫁呢? 直到今日,朕总算是明白了,若他养着的那个女人是你,那么一切都不同了,欺君之罪啊!夺兄妻之辱啊?何止是离经叛道,简直是十恶不赦啊?他以为朕知道你与他的事儿,以为你已经被血滴子所杀,立刻拔剑自刎而相随……实质上,朕什么也不知道,朕以为他身边的女人是钟离歌,朕要杀的人也是钟离歌,朕以为你早早就葬身在悬崖之下了,为此狠狠地责备了皇后,还险些动手打了她……”。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气道:“朕万万想不到,朕心爱的女人与朕宠信的弟弟,他们会生出什么情愫来?朕倒是不知道他何时对你情根深种?竟然惦念你二十余载啊?” 我听到此处,心中已经彻底凉了,原来是这样?胤祥竟然是自刎而亡?竟然是他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故此才会自杀的?更令我吃惊的是胤禛竟然还知道弘历与和兮之间的事情,我竟然今日猜晓得我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般英明神武,目光竟然是这般明亮?却不知道这些年他在这后宫之中又是看到了一些什么? 我“呵呵”两声笑道:“心爱的女人?你心爱的女人不是早在三十余年前就难产血崩而亡了吗?这整个后宫,有哪个女人没得你那爱妻的影子?裕嫔的神似、甄嬛的形似,安陵容的歌喉、佟佳月宾的琵琶、我喜欢吃的梨子……这后宫之中被你宠过的女人里,你在谁的身上没有去找那逝去人的影子呢?就这般,你还说什么心爱的女人?你对一个女人的钟情,却害了整个后宫的女人……”。 他无言以对,我继续笑道:“你不知道他为何对我生了情愫是吗?我来告诉你,当日我哥哥原本是要把我嫁给胤祥的,是因为他突然被先皇贬斥,哥哥才又将我嫁给了你,这才让我们错过了二十年?你晓得,他的腿疾是怎么来的么?就是你我成婚的那天夜里,他想要来阻止,结果他在半路上被摔下了马,摔断了腿,就这样留下腿疾,每当寒冬就会疼痛不止……你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的羡慕你的柔则么?一个死掉的女人,却让你记了一生,我常常想,若是能够得到一个男人这般的疼爱,即便少活几天也是值得的,我甘愿用我的一生去换她的一天,你若是待我,能够比得过柔则的万分之一,我即便为你死了也是值得的。 当有一天,我知道这世间上竟然有一个男人如你疼爱柔则一样地疼爱我,你晓得我当时心里是多么的温暖么?我是个女人哪?我这一生能够求什么?我所求的无外乎是个爱我疼我的夫君罢了,我曾经我以为我求到了,虽然你后宫妃嫔众多,可你待我还是好的,在这宫里,在你的心里,我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可、可是,你都对我做了一些什么? 我就一颗心啊?你伤了我多少回?多少回啊?你杀了我年氏全族,我都恨不上你,可是你拿着毒物当宝物赐给我,害了我还让我感恩戴德?皇上啊皇上啊?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你给我个痛快又如何?何苦要给我这些苦难受啊? 最可气的是,皇后知道真相、甄嬛也知道真相、佟佳月宾、安陵容个个都知道真相,唯独我是不知道的,我是何等的傻啊?这欢宜香是我爱得入骨的夫君赏赐的,是帮我求宠复位、喊我姐姐的弟弟亲自调配的,人人都知道欢宜香的害人之处,唯独我还把他当成是个宝物一样的炫耀着。 你与我早早在那一刻已经义断情绝了,若不是胤祥死得不明不白,若不是为了查明他的死因,若不是为了弘历,我根本就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今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想必也不会留着我,你要杀便杀了我,我这也没得什么好说的了,我能够在临死前在见他一眼,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我垂头瞧着眼胤祥,眼泪哗啦啦地落在他的脸上,也好,终究我也知道了他的死因,终究看见了他的尸首,此时此刻,死了也是值得的了。 胤禛听见我如此说,更是大笑起来道:“哈哈哈,子淇气朕将她当成影子,这些年对朕是不理不睬;皇后觉得朕负了她的情谊,临死了,对朕说生生死死永不相见;嬛嬛说朕绝情于她,说长了柔则的脸,便是她此生的败笔,若是恩宠由此而来,宁可不要的好;安陵容、沈眉庄更甚,朕堂堂天子竟然是比不过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了,现在轮到了你……好啊,好啊!朕当真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让你们如此憎恨着? 想来朕待子淇何有不好之处?多年来,只要她所求,朕哪一件没有准过?为何宁可自毁双腿也要与昼儿一同出宫去?想来皇后若是不毒害柔则,朕又怎会生了废后的念头?朕多年来对她的尊重是哪个女人可以媲美的? 甄嬛?朕对她的宠爱,哪个女人比得上?这种大事儿她也敢去想?她不过是个汉姓女子,没得朕的宠爱,何至于让她甄家名声大噪,享尽这荣华富贵啊?安陵容更是别提,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朕能够那般宠爱她,她还想要怎样? 沈眉庄,当日她假孕承宠,朕难道不该罚了她?莫非这些脾气都是你们这些女子所有,朕便不该生了气不成?她何以怪朕未明察秋毫,为何不为自己证明清白呢? 还有你,即便朕有亏待你的地方,朕不是也在尽力的弥补吗?你们为何、为何每一个都要这样对朕?为何都只记得朕对你们的不好,而记不住朕对你们的好呢? 朕时常对后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了,都不会参与,倒是你们啊?为何就不能活着糊涂点呢?偶尔朕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争一些什么?” 他说了一大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好似听见一个孤家寡人在自怨自艾,我道:“ 正如皇上您所言,女人的心,一旦寒了,便再也暖不热了,见识了皇上的无情,自然也不敢再相信皇上的情谊了。” “朕无情?朕无情?朕哪里无情了?朕想,朕再无情也抵不过你们女子无情吧!朕是天子啊?朕的手中端着的整个江山啊?这大好的山河等着朕去治理,这千万百姓等着朕去造福,这边疆之乱等着朕去平定,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事务等着朕去裁决,朕如何对你们情深又义重啊?你们都是人,莫非朕就不是了吗?你们的感受都是感受,朕的感受就不是了吗? 你们都喜欢那些疼你们爱你们、能够日日陪着你们的男人?你们可晓得,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权力与财富,你们还愿意跟随吗?嬛嬛说得好啊,早知今日之果,宁可嫁给草草莽夫了此残生,也绝不会踏入宫城一步,那么,当日真让她嫁给一个莽夫,她满腹的才情谁相和?衣不蔽体,食不饱腹,她又与谁去风花雪月,笑傲江湖?若是有了那民间的潇洒与自由,却没得宫廷的财富与权势,她又能够活得如何随心所欲呢?” 我未搭话,他走近我道:“还有你,当年年羹尧将你送给朕,朕待你如何?朕并不知情他还曾经将你许给了十三弟,若知道,朕也不会要你,胤祥是朕最疼爱的弟弟,为此十四弟时常吃醋,最后还跟朕渐行渐远,分道扬镳,一个女人罢了,朕怎会在意呢? 可你想想十年幽禁之苦,你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吗?没有人伺候你,也许还需要动手劳作,人情冷暖,你要受着,吃的怕不是美味佳肴,穿的怕也不是绫罗绸缎,没得你爱的黛眉,更没得你喜爱的发钗,关在一所宅子里,莫说骑马郊游,怕是你随意行动都是不能的,你能如十三福晋那般承受得住么?他府中妻妾这期间没守住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啊!与其说朕待你们无情,倒不如你们想要的太多啊?” 是啊,是我们想要得太多啊!做了妃子,就想要做贵妃,当了贵妃就想要当皇后,有一个人在上面,就要斗垮那个人,直到睥睨万物为止,才肯善罢甘休啊! 我是无言可对,也不打算说些什么?道:“臣妾无言以对,只求速死!皇上若真的待兰儿有情,兰儿也无以为报了,唯有一死,以此报答!” “哈哈,死?为了追随他么?他已经死了这些年,此时即便你共赴黄泉也是追不上他了,何况泉下也有他妻子与女儿,你去了有能够如何?你以为到了黄泉路就可以与他双宿双栖吗?只要朕说一句‘不准’,他便也不敢靠近你半分!” 他一手捏起我的下颚来,让他瞧着他,他那张脸已经找不到半点熟悉感了,道:“何况,你背着朕做出这等事儿来?朕又怎么会轻饶了你?你想死,朕偏偏不让,你舍得下泽类么?舍得下灵芸么?舍得下弘历么?还有此时怡亲王府中的所有人?朕才不要让你死,朕要让你知道,活着你们不能在一起,死了也不能在一起?” 第四百三十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1 听到此处,我已经泪流满面了,道:“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受着,你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谁无辜,谁不无辜,找谁说理去啊?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就杀谁?朕本就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若总是顾忌这又顾忌那,朕还当这个皇帝干什么?朕这些年之所以会活得这么累,就是因为太过顾忌别人的感受了,朕就该看谁不痛快就将谁杀掉,儿也好,孙也好,妻也好,妾也好,父也好,母也好,兄也好,弟也好,朕都不该去顾忌他们的感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无情无欲,从而随心所欲。” “皇上……”我有些畏惧地喊了一句,真担心他因为我的事情而连累带旁人。 “朕要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他很是愤怒地说道,一时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一口血从嘴里噗了出来,如数喷在我的脸上,他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道:“任何臣子都可以背叛朕,唯独胤祥不行;任何女人都可以背弃朕,唯独你年世兰不成?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恶、太可恶……”。 说着越是说越是激动,最后连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急忙扶住他道:“皇上,您别这样……”,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拽着我扶他的手,大口大口地揣着气,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密室之中似乎能与外界隔音,不管我怎么喊叫也没人进来,最后我就看着他抽搐、难受、挣扎,眼睁睁地瞧着他昏迷过去、逐渐的失去了知觉。 “皇上、皇上……”我一时也是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该不会就死在我的面前吧?“不、皇上,您不能死,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您性命的事情,不能、不能到了此处,我还要承担一个谋杀的罪名?我不要……”。 我摇了摇他的身体,哭得是稀里糊涂的,却早早忘记自己到底为何而哭了?他说得没错,他终究还是待我好过的?至少曾经待我好过的? “你要我生不如死,你可知道,从知道欢宜香的秘密开始,我就活在‘生不如死’里?这世间上有什么被自己的枕边人谋害还要令人心寒的呢?你可知道,你若是告知我其中厉害,也许,不必你动手,我自己就做了……莫说,那孩子还在我的腹中,即便他已经出生了,若是威胁到你的生命与江山,凭着那时我对你的情谊啊,我肯定会为你手刃亲儿的,说到底,只因我是年羹尧的妹妹,你便从未完全相信过我的。”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就靠在我的身上,我想,也许今日我们谁也活不了了,也好,一起死掉好了,总之恩恩怨怨这些年了,就让所有的恩与怨随着我们生命的逝去而告终吧! 然而,大概半个时辰,他还是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地那一幕很是迷茫,看见我,就好似第一次看见我的模样,很是陌生,他按着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艰难地站了起来,道:“朕头疼得很!” 我道:“皇上保重!” 他环顾着四周,好似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道:“保重?朕保重又有何用?是否朕害了你的孩子,故此才让朕那么多的儿女都那样的命薄呢?”说着便朝外走去,步履蹒跚,道:“你、你莫要想着死,朕是不许的,朕要你活着,除非朕死,否则你此生此世都妄想踏出紫禁城一步,你是朕的女人,生的死的都是朕的,就算你不爱朕了,就算你已经变心了,朕也不会放开你……”。 我道:“无所谓!您是皇上,您想怎样就怎样?” 他一手扶住了门框,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问我道:“刚刚你明明可以杀了朕,为什么不动手?朕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两年前患上了癫痫之症,你若是趁着朕犯病之时,将朕给杀了,江山就是弘历的了,从此你也可以母以子贵!朕欠你的儿子,欠你的权势、欠你的地位,弘历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动手?” 动手?是啊,我曾经是想要他死的,但是当我真正有能力杀他的时候,竟然又下不了手了。 我有气无力地道:“我做不到!做不出谋杀帝王的事情来!我年世兰若是有手刃亲夫的本领,怕是就没得今日的这番场景了。” 胤禛听着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去,然后扶着门框的手却好像动弹不得了,他停留了许久,最后问我道:“若是朕给予你皇后的位置,你可愿意忘记过去,忘记那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与朕继续相伴啊?” 皇后?皇后的位置?曾经的确很向往这个位置,然而此时这个位置对我而言也没得什么诱惑力了,我心如死灰。 痴痴傻傻地笑了笑道:“得如此无情夫君,做了皇后又有何意义?” 听到这话,胤禛只怕再无法支撑下去了,险些又要摔倒,庆幸苏培盛来得及时扶了他一把,这才勉强支撑,稍后听见他的声音道:“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将熹贵妃幽禁于祠宗宫内,为列祖列宗清扫牌位,不得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扶着苏培盛的手一步步朝外走去道:“既然你如此爱他,朕成全你,朕舍不得让他离开,想尽法子保存着他的尸首……他为了你,不惜拔剑自刎,你为了他,连朕的皇后之位也不屑一顾,好,好,朕成全你们,成全你们……”。 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越来越远,直到祠宗宫的宫门彻底合上,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哭也不是,笑了不是,只是痴痴地问胤祥道:“胤祥,你听见了吗?你皇兄说成全了我与你,你不必对他说什么对不起了?他成全了我们……”。 我就这般被幽禁了,那日等着他离去之后,我又是匍匐在地痛哭了一场,罢了,到了这一步,也没得别的路可走了,次日便见如嫔来看我,为我送来了日常需求用度的东西,我怒目瞧着她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若非没得她,我便不会来到这祠宗宫里来的,再回想起平日与她相处的种种而来,更是觉得多为蹊跷,她人在深宫,为何不邀宠?谁也不想交,反倒只是我走得近,我待她也就未必是好了。 想来她在我的面前多有隐藏,她跪地道:“奴婢李慕昕给熹贵妃娘娘请安!” “奴婢?”她为何要称呼自己为奴婢?莫非她也被废了么? “是!奴婢一直都奴婢而已,乃皇族女子亲卫队的成员,奉皇命到祠宗宫守卫熹贵妃娘娘,听候娘娘差遣。” 我更是听得稀里糊涂反问道:“皇族女子亲卫队?这是什么?” “与慎刑司一般,为孝庄太皇太后所创建的,直接听命于皇上,当年奴婢奉命入翊坤宫保护熹贵妃娘娘的安全,多年欺瞒非奴婢本意,乃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见谅。” 听到此处,我不由呵呵地笑了起来道:“保护我的安全?你确定你接到的命令是保护我的安全么?是否还有其他的?当年的吉祥如意?是否全部是这个组织里的?你与吉嫔苏素秋、祥嫔何子茜、意嫔徐明溪是否都是皇上派到后宫嫔妃身边的眼线?” 难怪啊!难怪那吉嫔身怀六甲还能够反抗宫中护卫?明明是官宦女子,怎还能武艺高强呢?那何子茜更为奇怪,竟然时刻在牙齿里藏着□□,而意嫔的得宠更是不可思议,而当日在永寿宫杀害豆蔻的女人,我一直都觉得眼熟,此时才明白不是何子茜又是何人?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死? 如嫔无话可说,良久才道:“娘娘,您莫要误会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本意的确是让奴婢等来保护各位主子安全的,当年,皇上认为后宫争斗太过厉害,故此命我等以‘小主’之名入宫行事。” “保护?那祥嫔的举止是来保护本宫的?当日在圆明园她一袭蓝衣特来嘲讽本宫,而后本宫再回后宫之时,多次与本宫作对,更是害得本宫不能亲自抚养泽类,也不能将灵芸留在身边?你说、你说你们入宫是为了保护我们?” 是啊!我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原来是早早就我们身边安排细作啊?天啦,他的戒备之心到底是何等强烈,竟然连枕边人都无法相信,那样的人生该有多累啊? 如嫔道:“娘娘,何子茜是负责保护淑贵妃娘娘的,故此她所作所为自然要站在淑贵妃的角度出发,奴婢是守护您的,故此时刻都在保卫您的安全,不然那日淑贵妃派人抓您,若非奴婢出手,灵贵人的剑怕是慢了半步。” “那、那吉嫔呢?当日她大腹便便而神秘失踪,本宫听从她的婢女说过,她明知道和妃的饮食内含有‘凝香丸’,明明知道这凝香丸可以令人沉沉欲昏,全身软若无骨,并且脉象全无,长期服用,可以致死,她若是皇上派来保护我们的,为何不禀告皇上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2 如嫔再次哑口无言,我道:“你们就是皇上安插在我们身边监视我们的。”想到这一层,真心是可气啊?想来他何止是不信任于我,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戒备于我啊?“从前你便对我有过多加试探,我只当你是想要得知皇上的生活习惯,好邀宠,如今才晓得,你竟然是皇上的眼睛,可悲可叹啊,我、我可是他枕边人啊?难怪、难怪何子茜被禁足之后,那般快就得以自救,那日她服毒自尽之后,为何‘燕子门’的那般巧合的杀了进来?她是假死对与不对?这帮刺客的出现,目标就是杀害长春宫的李晓,他早早就知道沈眉庄与温实初的事情,故此才会那般恩宠于沈眉庄,好借着甄嬛的手将沈眉庄伏法,然后再就是掩盖何子茜活着的事实,对与不对?” 想到这一成,我几乎是浑身发凉啊?这就是我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吗?这、这未免也太过可怕了,我抓住如嫔的手,追问道:“你告诉本宫,如你们这样的人,后宫之中还有多少?” 如嫔似乎被我抓疼了,忙道:“娘娘您冷静些!皇族女子亲卫队乃是机密组织,不会轻易出动的,奴婢并不知其他三位接受的是何等命令,但是奴婢所接受的命令实实在在是保护您的安危,皇上有命,若是熹贵妃娘娘少一个头发丝,奴婢都要提头去见的。” 他是不想让我死,想让我活着生不如死啊? 我痴痴笑道:“故此我与怡亲王的事情,也是你的功劳对不对?那日我与豆蔻在储秀宫谈事儿,突然发现有黑影闪过是你不是?” 如嫔也不狡辩道:“的确是奴婢,然而那次奴婢只是好奇娘娘去储秀宫做什么,并不是皇上授意,皇上的确派人调查过娘娘在宫外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调查到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他说他不在意我在宫外的日子,原来是因为他自己会派人去查啊! “只是当皇上发现娘娘心口有剑伤的时刻,便再不相信娘娘在宫外的日子都是在行善积德了,紧随着,皇上命人查到了钟离歌的儿子,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只差娘娘亲口承认了。” 听到此处,我已然是当头棒喝了,重复道:“钟离歌的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胤禛知道钟离歌与弘时的关系? 如嫔迟疑了一下道:“娘娘,奴婢不能跟您多说了,总之,皇上何等英明,只要是皇上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娘娘的败笔怕就是没有将那个叫泽类的小孩送到宫外,而是送到启祥宫吧!” 原来如此!是啊,如果他查到了泽类是钟离歌的儿子,而他又知道钟离歌又与胤祥在一起?此时我带着泽类回宫,若是他知道了泽类是离歌的儿子,不就自然而然知道我与胤祥在一起过吗? 如嫔见我不再说话,便劝慰道:“娘娘,奴婢真心没想到您会走到这一步?怡亲王已然逝世,您又何必执着?只当那是往事忘去不好吗?何苦换来此等后果?您若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宝亲王着想啊?” 我是对他彻底心寒啊?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当了皇后又有什么意义?我咨询问道:“宝亲王如何?皇上可有因为我而迁怒旁人?我翊坤宫上上下下的奴仆又如何?” 如嫔见我心急如焚忙解释道:“娘娘您放心,皇上并未因为此事而迁怒旁人,对外只是称呼娘娘一心向佛,需要静心静养,虽然宝亲王咨询此事之时被皇上狠狠地叱喝了,但是并未责罚。” 听到此处我也放心了,如嫔又感叹道:“想来谁能够想到,奴婢与明溪都重回亲卫队,如今这后宫之中唯有欣嫔娘娘可主事儿,皇上正式册封欣嫔娘娘为欣妃如今掌管后宫。” 呵呵,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啊?此时,我也不过淡淡笑了笑,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想来不争不夺的人竟然留到了最后,挣得你死我活的却统统落得幽禁的下场,命真是天注定的。无论如何挣扎也是于事无补的。 雍正十三年九月 寂寞的幽禁生活,我并非没有承受过,但是这般无趣而孤独,内心惶恐不安的日子,让我整个人如同死灰一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每一日都能够看到胤祥,虽然他不能说话,也听不见我说的话,但是每一日都给他好多好多的故事,我小时候的,或者是从前发生的一些趣事儿。 心中的爱也好,恨也罢,都在这漫漫长日里被时光消磨,就如同把豆子倒入了石磨里然后慢慢地磨着,终究有一刻被会变成黏糊糊的水浆的,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了。 那些过往的事儿也好似逐渐地在我的脑海里消失,身后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我摆手道:“罢了,今儿个,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既然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我又何苦再挣扎呢?个人都有个人的变数,如嫔每一天都会告诉我一些关于泽类、灵芸、弘历等人的消息。 “额娘……”弘历轻微的一声呼唤,惊起了我心中那即将熄灭的火焰,猛然回头,他果真就站在我的身边,一成不见的黑色长袍,依旧如往的英勇无比,只是时光将他的脸变得很是沧桑了,如此看来他这一年过得并不好吧! “弘历,你怎么来了?你、你皇阿玛让你来见我了吗?” “对!额娘,您这一年多来受苦了?”他扶着我单薄的身体,有些不忍地说着,问道:“额娘,您怎么会这么傻啊?您这是何苦啊?” “若是身子受苦而心不苦了,这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啊?你、你还好么?我看你沧桑了不少?你皇阿玛没有把你怎样吧?” “没有!只是他的脾气变得格外的古怪,在他手下办事免不得受些罪过!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额娘,皇阿玛如今在圆明园病重,传旨要见您,额娘,最后的交锋要来了,这大清的江山就要是我的了,您得再帮我这一次,去见见他的最后一面,为我说几句话,千万莫要让他将这大好的山河传给了十四叔啊?” 弘历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好奇道:“十四爷?他、他回京了?” “还没有,但是皇阿玛已经下旨召他回京了,这两年来,无论我在朝堂之上如何下功夫,他就不肯松口立我为太子,此时又急召十四叔进京,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我不敢确定十四叔就一定会奉召回京,但是、但是我不能去赌?您晓得我等这一天付出了多少?我得不到和兮,我若是再得不到这个天下,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弘历狠狠咬了咬牙,我却很是不自信地道:“我、我的话有用么?” “有,肯定有!皇阿玛实质很是惦念于您的,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见您了,他谁也没有传,唯独传了您呐!” 我已然至此,也没得别的念头,既然能够帮到弘历,我哪里会不帮的?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再与他见面还能说些什么?弘历见我迟疑忙道:“额娘,您放心,只要我登上皇位,我一定会尊奉您为皇太后,让您享受至高无上的尊荣。” 我摇了摇头道:“弘历,额娘此时便很好,额娘不想要你的任何承诺,能够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说着弘历扶我起了身,我许久未出祠宗宫,感觉这紫禁城的宫墙宫道都是极其陌生的了,我似乎都忘记我曾经在这里住过数十年,我抬手挡了挡阳光,突然有个念头,我想要离开紫禁城,也许外面的空气终究还是要比紫禁城的空气好些吧! 夜里,我乘坐着马车被送到了圆明园,此处依然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自从那年我被幽禁之后,听闻胤禛就几乎住在圆明园里,也许是不想再住在这个紫禁城,与我共处一个天地吧! 苏培盛急忙迎了过来道:“娘娘,您、您来了?老奴、老奴以为您不会来呢?您快进来?” 我叹息道:“皇上召我?我怎敢不来呢?” 苏培盛引着我进入了胤禛的住所,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有宫女掀开帷幔,我看见胤禛躺在床榻上,脸色极其的不好,在烛光里感觉蜡黄蜡黄的,远远地,我能够听见他那沉重的呼吸声,据说这一年来多身体都不是很好。 苏培盛走近轻声禀告道:“皇上,熹贵妃来了……”第一声,他好似没怎么听明白,只是“哼唧”了一声,苏培盛再次道:“皇上,熹贵妃来了……”。 这回,胤禛动了动身子,问道:“谁?”苏培盛道:“熹贵妃来了,您不是召唤了熹贵妃吗?熹贵妃来了……”。 “嗯!好!替朕梳洗梳洗,朕不想让她看到朕这个样子?”说着扶着苏培盛的手要起来,我偷偷瞧了眼,的确,这一年多来她好似老了许多,苏培盛道:“皇上,老奴已经给您梳洗过了,您脸色好得很的,永远都是英俊、年轻、英姿夺目。” 第四百三十二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3 “哈哈哈,朕已经是五十有七的年纪了,哪儿来的英俊与英姿,扶朕起来。” “渣!”苏培盛扶起胤禛,拿着靠枕让他半躺着在床榻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行将就木的模样,我竟然心有不忍,曾经何时,我可是恨不得他死的,没想到到了今日,我无法接受他即将辞世的事实。 “熹贵妃,皇上传您进来呢?”苏培盛出来请我,掀开了半幅帘子,我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胤禛好似也看到了我,见我不进去,朝我招手道:“来,过来……”。 这让我想起了刚刚进王府时的情景,如果我犯了错,被教训之后,我有点胆怯的时候,他就会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来,好似在唤自己的孩子,我走了过去,他拍了拍自己的床榻道:“坐、坐下!” 我是被幽禁之人早早就远离了什么朱钗翠玉,我未挽髻,头发只是用只玉兰木簪子别着,他说:“你瘦了!” “皇上!”我轻声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滚落,我真心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是舍不得吗?怎么会呢?也许是因为我的心越来越柔软了吧! “看来你真的是恨朕不死啊?朕还未闭上眼睛,你便开始哭丧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反倒没得从前那般英武霸气了,可他越是如此说,我便越是哭得大声,想来我这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他一起度过的。 大部分的时光里,我的心里都是藏着他,多少时候他都是我的精神支柱!到了此时,没得爱,没得恨,没得怨、没得怪,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生在世,固有一死,朕从不奢求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也从不畏死,你不要再哭了……”他的手可能已经没得太多的力气了,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道:“今天唤你来,是想想问问你,待朕死后,你有何打算?朕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你?故此特来问问你的意思。” “皇上这话是何意?”我不解地问道。 “你的族人都被朕给杀光了,弘历毕竟只是你的养子,怡亲王府不可能接纳你,留你在宫中或者让内务府供养你都不是最好的安排。” “皇上的意思是要逐我出皇家?”我更为不解。 “你不愿意再与朕相伴,朕自然不强求你,想必你也没得再与朕同床合卺的打算了,想问问你心中有什么想法?朕要在死之前将你安排好!不然你无依无靠,朕很是不放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过我猜想,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将皇位传给弘历的,不然弘历若是当皇上,我的未来还需要他来安排吗?不仅仅如此,怕是弘历还有危险,不然弘历若是能够好,我这个养母也不至于会孤苦无依的。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还是不愿意将皇位传给弘历?故此才会如此担心臣妾的未来,是不是?”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若是我的话真心对弘历有帮助的话,那么我为何不帮他呢?当日我可是承诺过,要将这个皇位抢过来给他的。 胤禛摇了摇头道:“这是国家大事儿,你不要参与!” “是,这是国家大事儿!可是,臣妾不明白,即便弘历不能继承皇位,皇上便不能保全他吗?便没得万全之策吗?皇上如此英明,连后宫嫔妃们的后事都要安排妥当,莫非自己亲生儿子的未来不能安排妥当吗?” 胤禛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我道:“不是朕不能安排妥当,是弘历不会服从朕的安排啊?朕这些年,明着打压他,暗中扶持他,多次给予他跟十四交手的机会,可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十四的对手,若是朕不将皇位传给他,他必定要与十四拼死一战,他最多五成胜算,若是他败了,你如何呢?即便他赢了,你只是他的养母而已,他还有生母的,你对她没有生养大恩,留你在宫中他能尊你敬你么?即便他能,他的妻妾、他的儿女能么?你在宫中多年,你该知道宫廷的险恶,你一则名不正则言不顺,二则你本身无所依靠,三则你的心智若无人扶持你,未必就能够站住脚跟,朕不放心、很不放心。” 他分析得的确是有几分道理,我垂着泪道:“皇上若是真心为了臣妾的后事着想,将臣妾交给儿子赡养便是最好的选择,弘历虽然不是臣妾的亲生儿子,但是臣妾相信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必定不会遗弃臣妾的。” 胤禛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道:“兰儿,你不要以为朕将皇位传给弘历,他就能够坐得住这把龙椅,朕没得时间与你分析厉害,朕若执意选择弘历,朕也无可奈何,朕此处有一个锦囊,将后在你人生绝境之际,你再打开,无论新皇是谁,它都能够保你一生平安,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唯有到了人生绝境之际才可以打开。” 他很是吃力地将一个锦囊塞在我的手中,我内心不安起来,莫非当下时局当真如此复杂么? “臣妾多谢皇上!”我含泪将锦囊收在手中。 胤禛微微有些别过头去,好似不忍再看我流泪的模样,道:“朕希望可以还给你一个儿子,但是、但是此时有些事情朕已经无法掌握了,朕不求你的原谅,但求你此生能够平平安安。” 那日,他是对我恨极了,不曾想,今日再见面竟然完全换了另外一种思绪,我想说:“我原谅你,你是帝王,我不能不原谅你,我当日因为是年羹尧的妹妹而受尽你的恩宠,后来也因为是年羹尧的妹妹而受尽你的摧残,说到底这都是命啊!此时此刻,我也无能再怪你什么?” 然而,这话我并不能说出口,只觉得,命运太过残忍,不能给予我更多的时间去调整,当初胤祥是,如今他也是!到了今时今日,怡亲王府的人不可能接受我,他似乎也不想要我了,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我年世兰十三岁从娘家出阁,如今二十几载都要过去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了?倒是真正的变得无枝可依了,这种感觉倒当真的是凄凉无比了,我抓住他的手道:“皇上,年世兰终究是您的妻妾、是您的侧福晋、是您的华妃、华贵妃,您不能不要她!至少在臣妾还是年世兰的时刻,她待您真心实意,您是她心中的唯一。” 他只是轻轻地颔了颔首,此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隐约听见一个豪气的男声传来道:“想要拦我,你们也配?我乃先皇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祯,这世间敢与我对话的,怕是唯有躺在里面行将就木的人了,不想死的全部给我闪开。” 苏培盛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道:“皇、皇上,十四爷来,他、他来了。” 胤禛推了推我的手道:“出去吧!” 我有些不舍瞧着他,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出去吧!该来的躲不掉。” 我便只能离去了,出去时,刚好与十四爷打了照面,距离当年见面依然也有四五年的时光,我们彼此模样都有了一些变化,然而并没有到忍不住出来的地方,十四爷吃惊地瞧了一眼,纳闷地喊道:“无忧姑娘?” 我俯身道:“十四爷认错人了,本宫乃皇上的熹贵妃,钮钴禄氏。”说着擦肩而过,刚刚出了门口,却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月白色长裙立在月光里就如同仙子般,焦虑地在门外踱步,不停地朝屋内的方向看去。 “清、清颜?”我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清颜回过头看见我,不由激动起来,跑到我的身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道:“大姐,我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和妃?”我又唤了一声,她不由有些惊慌,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我的手。 抱歉道:“情势所逼,当日不能与你们相认,是我的错,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我无法与你一一道来……”我总是觉得和妃就是清颜,但是我并没得任何去求证的机会,今日听见她亲口承认,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当日云桑格离去的时候,她说过,我们一定会有机会见面的,没想到当真还有相见之日。 “云桑格,好久不见!”突然弘历的声音传了过来,清颜转身过去,道:“四阿哥,的确好久不见。” 当日和妃在宫中的时候,多与弘历有些交集,我以为他们要叙旧,然后就在此时,我只见弘时一个箭步上前就掐走了清颜的脖子,很痛恨地道:“我当在十四叔身边的蒙面女到底是何人?没想到当真是你,云桑格,你好大的胆子,你敢算计于我,当日我在承乾宫救你之时,你对我说过什么?你说过你的离去有助于我将后登上皇位,但是你却暗中从地牢里救走了十四叔,这才让我有了今天的后患之忧。” 清颜乃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弘历的对手,我急忙过去拦住他道:“弘历,你要做什么?她、她……” 第四百三十三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4 弘历道:“额娘,你不要管!她现在已经不是和妃,她当日入宫就是为了潜伏在皇阿玛身边打探十四叔的囚禁之地,她如今是十四叔身边的人,与我们是敌人。” “弘历,你不要冲动,快放开她!”清颜被他掐在手中连话都无法说了,只是双手很吃力地板开弘历的手,然而弘历依旧是无动于衷,我继续道:“弘历,她是额娘的结拜妹妹,不会与你为敌,你放心。” 弘历还不知道此事儿,故此有些惊讶,掐住清颜的手也松了松,清颜便趁机逃脱了,一下子躲到了我身后,很是气愤地道:“我靠,你们这些祖宗真难伺候了,你怎么不说,你在江南被我们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是我出来救你的啊?怎么记打不记吃啊?” 一句话又是惹怒了弘历,他又想要对清颜对手,清颜忙拿着我当挡箭牌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堂堂男子汉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好意思啊?” 弘历毫不留情地道:“就你这样,还弱女子?你简直就是孙二娘!” 清颜顶嘴道:“那、那你就是活土匪!” “你……”弘历简直就是瞠目结舌,又要动手,清颜继续躲,我道:“清颜,你又与弘历结下了什么怨恨?” “谁稀罕与他结怨,是他咬着我不放的,如果不是我机灵,搞不好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若不是你先骗我,我能够追杀你?” “我又不是故意要骗你,再说,你也没有损失什么啊?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在你围剿燕子门的时刻,我跟十四叔放了你多少回?简直就是七擒七纵啊?莫非还不能让你心悦诚服?你这么针对我,根本就不是因为我骗过你,而是因为你打不过十四叔,所以你迁怒到我的身上,我早就答应过你,十四叔不可能跟你抢皇位的,这个皇位最后肯定是你的,我清颜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错的。” 清颜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敢与弘历对着干的人,她还是第一个的,弘历冷冷道:“焉知鱼之乐,子非鱼,你又不是十四叔,你怎么知道他最终的选择是什么?若是无心争位,为何要带那么多的高手进京?”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啊?若是你不信守承诺,那我们也要告诉你,我们不是鱼肉,绝不会任你宰割。”清颜丝毫无惧,弘历也无力反驳,他们沉默了一下,清颜趴在我的肩膀上调皮笑了笑,问弘历道:“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们就带了两百个人进京而已,虽然他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但是难道还能够对付得了京城的数万精兵吗?” 弘历未言语,我插嘴道:“你们两个人之间这是在说些什么?皇位到底落在谁的手中,那是皇上说了算?若非你们打算不遵循他的遗诏,还是打算在皇上弥留之际而闹出血战来不成? 清颜说:“我们倒是无所谓的,只是您这个宝贝儿子,猜忌心太重了,他就特别害怕十四叔跟他抢皇位。” 我道:“清颜,你不要再说,皇位之事,乃是朝堂大事儿,容不得我们区区女子来议论?即便他们真心要争夺,与我们女眷又有何干系?”我担心弘历会伤害清颜便道:“不管今日到底发什么事情?我不希望牵连到女眷,清颜,你此时起便与我在一起,不准你离开我半步。” 哪知清颜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苦心,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是无心争夺皇位的,不过若是有人容不下我们,我们绝不会束手就请,我们有胆子来,就已然想好全身而退的决策,四阿哥若是再想领教十四叔的厉害,我们也会奉陪到底的,总之,我们是不要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总之我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人,若是你非要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决一死战,总之,我现在跟十四爷在一起,你也奈何不了我。” 清颜可真是不知道看人脸色啊!我真担心弘历被他给气急了一手就捏死了她,然而,我真心佩服清颜的演技,明明本身是这般活泼可爱的女人,却又能够演出云桑格那般冷傲绝伦的气质来。 弘历气得连脸都红了,手一挥命令道:“来人!”立刻有卫兵从两侧涌现,命令道:“给本王堵住圆明园所有的出口,所有的宫墙之下,都派人蹲守,弓箭手也给本王时刻准备着,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够怎么逃出去?莫不是真的有通天之法么?” 弘历如此做,我不由有些为难,此时皇上还未驾崩,他就这般未免……谁知清颜道:“四阿哥,听闻您从小就在圆明园长大?那不知道圆明园内有密道的事情,您是否知道呢?我可是知道哦……”。 顿时让弘历简直就恨不得七窍生烟啊?清颜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想好万全之策,您就别白费功夫了,再说,您对自己有点信心可好?也许皇上就是将皇位传给你了呢?毕竟十四叔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他为皇又能够执政多久呢?与其十年、二十年后又换新君,不如一开始就让你这年轻气壮的人来继承皇位啊?也许你会创造一个与康熙王朝一样的长久不衰的盛世哦!” 清颜可真是喜欢在老虎的嘴上拔胡子啊!弘历很是无奈地命令道:“撤……”。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十四爷的咆哮之声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别的废话都给少说,我只问你一句,当年皇阿玛到底是怎么死?额娘又是怎么死的?今日你若是不与我说个明白,我便一剑刺死你……”。 听到声音,弘历首当其冲地跑了进去,我与清颜也尾随其后,进去一看,只见十四爷拿着一把长剑对准了胤禛的胸口,而弘历要冲进去制止的时刻,胤禛抬手挡住了,弘历便停下了脚步。 胤禛笑道:“十四弟,此时此刻,你还需要用剑指着朕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朕病入膏肓了吗?朕之所以一直坚持着,一直活着,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好把欠你的债还了,这样朕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窗外的月光散射在胤禛的脸上,让他从前那帝王威严不可侵犯的面容如同宣纸一般的惨白,十四爷手中的剑“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他抓起了他的衣领,面目狰狞地说道:“你终于肯承认你欠我的了,那你这辈子欠我的,你打算用什么来还?用什么来还?你知道我心中的这口气憋了多久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活得有多痛苦吗?我只要一想纤儿临死前的惨状,我就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了。” “你还记得吗?那个温和的、美丽的、娇弱的女人,她跪在你脚下苦苦哀求你,求你看在兄弟情分上给她的丈夫一条生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竟然把她那柔柔弱弱的双手用绳子绑在了马背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身子被马拖着跑了三千里,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它就算是一颗石头,你也不该如此对一个女人啊?” 十四爷说到了此处双目不由湿润起来,圆润的泪珠落在胤禛的脸上,胤禛吃力的咳嗽了几声,费力地扯开了他的手,挑嘴笑道:“何止如此啊?朕还将你的八嫂挫骨扬灰了。 怎么可以那般恩爱呢?怎么能够生死相随呢?呵呵,朕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夫妻那般恩爱了,你知道的,朕的菀菀太过薄命了,朕得不到的东西,怎么能够让你们也得到呢? 朕承受的那些个痛苦,恨不得你们每个人都承受一遍,如此朕才可以甘心……” “朕将云桑格这般好的女人送给了你,不足以还你的纤儿吗?”胤禛的声音很是微弱却依旧带着帝王气势。 “云桑格本来就是我的,他不是你送的,你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以随意将女人当成挚爱的影子,云桑格是云桑格,纤儿是纤儿,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你不要将她们混为一谈,何况你欠我的何止是纤儿一人呢? 多年来,你是如何将我幽禁在幽冥湖底的?你知道那种被铁链锁住四肢不能动弹的滋味吗?你知道那种见不着阳光的滋味吗?你知道那种除了水声之外再听不见其他声音的滋味吗? 我常常想,我们是一母同胞啊?你怎么就能够对我那么的狠呢?我们做了三十年的兄弟啊?你怎么就能够对自己的亲弟弟这般的狠呢?四哥……”十四爷悲戚地唤了一声。 “四哥,你忘记了吗?菀姐姐还在的时候,我小时候,你们都很疼爱我的,为何?为何?什么时候我们不再是兄弟而变成了敌人啊?” “是啊?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不再喜欢朕这个亲哥哥?什么时候你把朕当成了敌人?什么时候在你的心里,你八哥九哥远远比朕这个亲哥哥要重要得多,什么时候起,你在朝堂之上已经开始反驳朕?什么时候起你在皇阿玛面前已经与他们连成一气,一步接着一步地将朕逼到墙角不能再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 第四百三十四章 故人重逢帝王崩 5 “你总是有理有据,无论做了什么错事儿,你都可以理直气壮,如此说来不是你欠我的,而是我欠了你啊?”十四爷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剑朝胤禛走去将剑放在他的手心喊道:“那你怎么不杀了我?那你怎么不杀了我?你为何要将我折磨这么多年啊?” 胤禛身子一动,好似费尽了浑身的力气,将剑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愤怒道:“你以为朕不想杀了你吗?当你的剑刺入你十三哥的胸膛时,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他一直都在放你,为何你那般狠心,要置他于死地?你责备朕心狠,你的心又是何等慈善呢?同父同母的兄弟,朕从来都不认为你、我身子里血肉有何不一样的。” 我不由想起了,当日胤祥为我挡剑的事情,心中又是一片凄凉! “你……”十四弟被胤禛一句话顶得哑口无言,愤怒地捡起地上的剑朝胤禛走去,“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与你将讲什么人情道义?”说着便将剑朝胤禛的胸膛刺去。 清颜的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忙着要入内阻止,却被弘历一手拉住:“你、我的赌局刚刚开始,何必怎么快就认输呢?”清颜也只能退下了,那边十四爷的剑也是收放有度停留在胤禛的衣袍之上。 “我比不过你,即便在战场上如何浴血杀敌,当剑指向自己亲人的时候依旧无法漠然,故此手才会不稳,那剑才会偏,是你的狠心肠赢得了这一切,你把世间万物都当成了你的敌人,你从来都不信任任何人,故此每个兄弟、每个儿子、乃至是每个臣子身边都有你的眼线,这样你就可以操控一切,可是你不该把你的眼睛都按在女子的身上,女人是最容易叛变的,因为这世间有一种东西是女人无法拒绝的诱惑,那就是‘真情’,而动了心的女人,她也分不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了?” “过往之事,再不必去谈,我只问你一句,朕若是将你皇位传给你,你将后可愿意将皇位传给你的侄子吗?咱们大清能否建立兄传弟,弟传侄的世袭帝王制度吗?弘历,他有将王之才?”胤禛试图伸手去抓住十四爷的手,却被十四爷狠狠地推开,退后了好几步,指着胤禛冷冷道:“那今日我若不来,你会将皇位传给别人的儿子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胤禛一时无言,清颜挣脱弘历的手跑了进去,拦住愤怒中的十四爷道:“十四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江山与美人你注定只能得一个,你是要我,还是要做这劳心劳力的皇帝?” 十四爷甩开他的手道:“此时不是玩笑的时刻,出去!” 清颜不听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这皇位你要不得,我也不准你要!”此时胤禛似乎认出了清颜,很是吃力地喊道:“云、云桑格是你么?” 清颜跪在他的面前道:“是,皇上,是我!请皇上饶恕清颜欺君之罪,清颜并非科尔沁郡主,只因当日科尔沁世子护送郡主前往京城之时,郡主不幸染病身亡,世子见我与郡主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得已让我假扮郡主入宫。” “朕早早猜到,一个蒙古郡主怎么会有那般才情?你特意请求朕将和兮指婚给世子不过是希望待到东窗事发之日,朕能够看在和兮的份上而饶恕科尔沁郡王一家,朕早早就知道你入宫心怀叵测,也早早知道什么化为月光离去,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朕不拆穿你,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清颜听到此处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皇上早早就洞悉了一切啊?胤禛道:“只是朕万万没想到啊!你竟然是为了十四而来的,那么,你到底是谁?你来至于哪里?是来自柔则所言的那个神秘世界么?” 清颜道:“回皇上,清颜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族人,救十四爷是受八爷临终所托,清颜只是想要救出十四爷而已,并未有伤害皇上之意,还请皇上原谅,也请皇上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能够与十四叔冰释前嫌,同归于好,不然,兄弟反目,心寒只是在天之灵的先皇与德妃娘娘。” 胤禛好似如个孩子似的,点了点头道:“好、好、朕、朕听你的……” 胤禛微微抬起的手朝十四爷招了招,示意他靠近些,然而十四爷却并没有朝他走去,胤禛只好将手放下,淡淡道:“朕欠你的,朕想要还给你,如此朕此生就再不欠谁的,朕可以如同来到这个尘世一般干干净净地离去了。” “你不欠我这个……我也不稀罕你来还,我今儿来也不是来讨债,我是来问你一句话……”十四爷又朝胤禛的身边走去,大喝一声道:“当年,皇阿玛到底是如何死的?” 听到这个问题,胤禛不由瞳眼放大,好像受了什么大的刺激,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咳嗽起来吃力地回答道:“众所周知,皇阿玛是病逝的。” 十四爷不甘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皇阿玛当年到底是如何驾崩的?” 胤禛依旧答道:“病逝的……”。 十四爷仰头大笑指着胤禛道:“好啊,好啊,好你个四哥,事到如今,还是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明黄布来,呈现在胤禛的面前。 “你坐在‘正大光明’那块匾额之下整整十三年,怎么没想过去抬头去看看里面放着什么?你还敢说皇阿玛是病逝的吗?若当真是病逝的,你为何会不知先皇遗诏藏于何处?为何你会以为你欠我是的这个皇位而不是其他的呢? 四哥啊四哥?我看你百年之后,到黄泉路上用什么去颜面去见皇阿玛?”就在这一刻,胤禛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困难,我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掀开帘子入内,弘历也是尾随其后。 且只见胤禛手中仅仅地抓着那快明黄色的布巾,呼吸越发的困难起来,双眼无神而空洞地环顾着四周,道:“好、好得很,朕、朕,再、再也不欠、不欠任何人的债了,朕欠下的债,终于、终于还完了……”。 说着手一松,那张明黄色的布巾便飘到了地上,距离有些远,看得不是太清楚,然而依旧能够看明白,几个显著的字眼:传位于皇四子胤禛……。 至此胤禛也好似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心愿,再无遗憾了,当日为了这张圣旨,他处心积虑地杀了那么多扶持他登上皇位的人,怕的就是担心他们显露了先皇留下圣旨的秘密,然而,他也是万万想不到,这张圣旨上竟然明确地写着传位于他。 如此说来,在康熙皇帝的心中,他才是值得托付江山的人,这个江山不是他窃夺的,而是康熙皇帝传给他的,弘历看见这个,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一直都以为十四爷手中最大的筹码就是这张圣旨,没想到,这种圣旨却是传位给胤禛的,那么胤禛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那么既然皇上有儿子在此,便也没有理由传位给弟弟了。 胤禛喃喃地念道:“朕,再也不欠谁的呢?”他好似无事一身轻了,似乎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世间的准备。 “不,不,你还没有还完,你还欠了我的债……”就在此时裕妃领着弘昼入内了,裕妃健步如飞地冲到了胤禛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忘了吗?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呢?” “子淇,子淇……”胤禛无力地唤了两声,“你的腿,你的腿……” “为了摆脱这宫中明争暗斗,我不得不这样做,今儿你即将离去,我要在你临死前把你欠我的统统讨回来。”裕妃眼泪婆娑地跪在胤禛面前道,双手紧紧地握着胤禛的手,触碰到自己的心上。 “若有来生,宁负如来不负卿……你可愿意与胤禛共度来生啊?”胤禛的眼角竟然流出了泪水?我简直不敢置信,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泪,虽然并非为我而流。 “区区来生,怎能还你今生欠我的情?你要你的生生世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无论你轮回多少次,此后生生世世都只准爱我耿佳?子淇一人。”裕妃含泪说道,胤禛轻微地点了点头。 “子淇,多谢你,多谢你愿意与胤禛共度来生,不然胤禛不敢轮回,也不敢想来生……” “皇阿玛,您还欠儿臣的债呢?”此时弘昼跪地哭诉道,“您知道儿臣与额娘这些年过得有多辛苦吗?为何?为何要如何辜负我们母子?为何要等来生?为何今生不好好的珍惜呢?” “今生朕是皇帝,无法给你额娘想要的一切,来生才可以,在朕的心中,昼儿是朕最放心的儿子,因为你额娘是最、最爱朕的女人。”说完此话,胤禛双眼紧紧地闭上了,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流露出来,湿润了他的脸庞。 最终胤禛的目光朝我撇来,他招手道:“兰儿,朕把我最好的儿子还给你了,把最好的兄弟也还给你了,朕欠你的,还干净了,还干净了……朕也谁不欠了,朕,死而无憾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欣妃 1 我急忙跑了过去,想要握住他的手,然而在我还来不及抓住他的手时,他的手已经重重地落在床榻之上,紧随着便是裕妃哭天抢地地喊道:“皇上、皇上……” 我双腿不由一软跪倒在地,在裕妃的哭声里我知道,我爱恨了一辈子的男人终究离去了,清颜轻轻拉扯着十四爷的衣摆道:“十四叔,恩怨已了,此时,你们只有兄弟之情……你该跪送他最后一程。” 十四爷跪地道:“我恭送的是大清皇帝,是作为大清臣子对大清皇帝最根本的尊重与忠诚,颜颜,你无需担忧,什么功名利禄,在我眼中早早成为粪土,我只求新皇不负众望将我大清江山弘绵万万年,慰我八哥在天之灵,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大清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说着便朝胤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最好的儿子?”弘历痴痴地说了一句:“皇阿玛,您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正眼吗?我爱新觉罗?弘历要如何做才能够让您正眼瞧上一眼?” 丧钟不知何时响起,亦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皇上驾崩……”。 雍正王朝也便随着胤禛的驾崩而拉下了帷幕,取而代之的自然将会是另外一个王朝了。 我跪在那里,听着裕妃的哭泣之声,整个人都已经浑浑噩噩的,遥想起当年,新婚之夜里,他赞我“佳人”,我评他“英雄”的那一刻,仿佛就在昨夜,他还是那个严肃冷冽、成熟稳重的雍王爷,我还是那个天真活泼、娇嗔喜人的小姑娘…… “每个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带红盖头的机会,你还自己揭开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那王爷再帮妾身揭一次吧!” 原来当我自己揭开红盖头的那一日起,便注定了我今生只能孤独到老的结局,注定了无人陪我白头偕老的厄运……原来我们没有“始”,此时也没得“终”,即便有来生,你也许了旁人,连个幻想也不与我留了。 许我的人生便是个错误,一生都在错过,错过了胤祥,又错过了你…… 雍正十三年九月,弘历登基为皇,改国号为乾隆! 然顾忌先皇丧期,只是举办了登基大典,并未同时册封后宫嫔妃,而是率先处理先皇丧事,其妻妾入住紫禁城后,一律安排在他曾经居住的重华宫,不幸的是在两月前,思妍病逝! 我心中不由心疼这个孩子,陪着弘历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竟然不能够等到他登基为皇的那一刻,而且年纪轻轻,心中很是不舍,嘱咐弘历将后一定要给予她一个好的名分。 当日,胤禛的后宫嫔妃何其多,没想到今日能够来为他守灵的妻妾却唯有我与裕妃两人。 裕妃好几次都哭得昏厥过去,朝我道:“我这一生啊?兰儿,你可晓得,曾经他是多么的宠爱我啊?我憎恨他待我无情,又爱他如此专情,常常想,有几分与柔则相似,未必不是我的福气了。” “姐姐能够如此想,是好的!庆幸你还有昼儿,如今你儿孙绕膝,天伦之乐,晚年必定是安康无事儿。”是什么样子的爱?让一个女人如此守了一生?此生被他遗弃至此,却依旧幻想着与他共度来生、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是!那、那你呢?”裕妃有些担忧我。 “我?我毕竟只是弘历的养母罢了,何况,何况……”我想说何况胤禛生前已经成全了我与胤祥,即便是我死,灵位也无法安放在他的名下了,何况,我本身也不愿意住在这宫廷之内,便道:“皇上生前已经为我想得周全,待皇上丧期过后,我会对弘历说,去皇陵为皇上守灵。总之,我此生也就这般了。” 何况,胤禛不在了,弘历不可能继续让胤祥的尸首留在祠宗宫的,最终还是需要让他入土为安才是,既然生前我们不能在一起,如今逝世了,那他便终究还是他的怡亲王啊!总不能还让他死后不安啊! 裕妃惊讶道:“兰儿,你没想过新皇会封你为太后么?” 这一点弘历曾经承诺过我,但是,但是此时我也不敢有此想了,首先,我与胤祥有过情缘,我若再是以雍正嫔妃的身份留在宫中,实属为大清之辱,若是再被封为皇太后,怕是有辱名誉,我自身倒是无所谓,胤禛与胤祥的名誉却是不容侵犯的,他们一个皇帝一个王爷,名誉对于他们而言、对于他们的子孙后代而言,极其重要的。 二则,胤禛说得没有错,我毕竟不是弘历的生母,并且他已然是成年之年才认我为母,我待他终究还是没得生养之恩的,何况,我也不是皇后,封为太后,乃是名不正而言不顺啊? 再则,正如胤禛所说,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当年太后的那般心智能够坐拥后宫,万一将后我没得能力震住弘历的妻妾们,怕是要落下个凄惨下场啊!弘历即便感恩于我,他能够护我一回,能够护我一世么?他能帮我躲过明抢,又能够替我拔除暗箭么? 我叹气道:“姐姐啊!我终究不过是弘历的养母而已。而且这皇太后可不是谁都能够当的,只要在这宫中,势必脱不了宫廷斗争的,思妍这孩子在弘历登基前两月突然病逝,当年她说她的女儿死于非命,我还未还她公道,此时她又这般命薄,我不得不深思,怕是弘历府中的那几个福晋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我留在宫廷内,她们妻妾之间恶斗起来,我到时候是管还是不管?若是管又如何管?若是不管是否又会得罪人?万一再卷入什么,我无依无靠,如何独善其身啊?想来当太后也并非是一条好路,故此先皇临终前,还特意与我说起此时,故此,出宫才是我该做的,好歹得一个‘身成功退’的好名声。” 裕妃听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不如你与我一起如何?我们姐妹也可做个伴儿!昼儿自然也会如同孝顺我一般地孝顺你,我的子孙也会将你奉为祖母般尊重的。” 我摇头道:“怕是不成啊!我若是还要留在这皇家,弘历能够让弘昼来供养我么?如此不是让他落下个不孝的罪名,他不会!故此,我请求去皇陵守灵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此既能够保全自己,也能够成全弘历的孝心的。待皇上灵柩送入皇陵,我便要与弘历提的,断然不能让旁人先开了口,反倒显得我要贪慕权势落人是非了。” 裕妃也很是赞成我的想法道:“是啊,你与清颜又有一层情缘,如今十四爷虽然不与新皇相争,但是不知将后会如何?这些朝政之事,动之一发而牵制全身,倒是烦人的,你这个想法的是极好的。” 我想估计这也是胤禛的意思,此时更是觉得若是有个孩子终究还是好的!不至于如此孤苦无依,想着裕妃朝我道:“前段时日,便听闻雪妹妹逝在澎湖岛了,那时候甄家刚刚被夺了军权,先皇让新皇重用了武氏兄弟,先皇怜悯追封了一个妃位,赐于封号为宁,想来雪妹妹这一生也是凄苦的,大家姐妹一场见她落得如此下场也着实令人心疼。” 我听后终究有些吃惊的,想来她是听闻甄嬛倒台了,我也被幽禁了,而觉得活着也看不到什么了,故此离去了吧!也好,活着也不过是受罪罢了,这便是宫斗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来,一个与自己相斗多年的人突然死掉了,心中也会感觉缺点什么的。 “如今宫中还有淑贵妃与滟嫔幽禁着,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她们在先皇生前都未被废掉封号,终究还是先皇的嫔妃。”提起甄嬛与安陵容,那些过往的事情,也着实令人生畏了。 想了想道:“安陵容倒是好说,想来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到时候给予一笔银子,让她重返故乡则是了,总之,她怕是早早不想在这个宫廷呆着了,至于甄嬛,我猜想先皇生前可能有旨意,不然弘历知道我与甄嬛恶斗多年,怕是早早交给我来处置了,何况此人与安陵容又有不同之处,一则他为先皇曾经生下过两子一女,茱萸公主虽然不在人世了,但是封号还在,当年龙凤胎也是鼎盛一时,她这个额娘,怕是不能随意处置的,二则,此人心计过人,怕是不那么容易就范的,不然得知先皇驾崩、弘历登基之时,凭着她的傲气,怕是早早自缢相随了。” 何况,胤禛将她幽禁之际还特意让何子茜镇守永寿宫,瑾汐贴身伺候,虽然被幽禁,但是吃喝用度一样不少,我想胤禛如此优待她,怕是不会让她死的,即便要处理也要等到胤禛的丧期过后了。 “禀告熹贵妃娘娘,承乾宫的欣妃娘娘命奴婢来请贵妃娘娘到承乾宫走一趟。”正与裕妃说着话呢!突然有人进来禀告道,原本这宫廷事务已然由欣妃在掌管了,无奈她得知胤禛辞世的消息,竟然一下子就病下了,想起她说自己喝过绝子汤的情景,想着她也是一个对胤禛用情至深的女子。 第四百三十六章 欣妃 2 “何事儿?” “回贵妃娘娘,欣妃娘娘说有要紧的事儿跟贵妃娘娘禀告,无奈身子不行,难以起身,还请贵妃娘娘移驾。”我与裕妃相视一眼,想必她是病情加重了,裕妃道:“你去吧!这里有我照料呢!定然不会出乱子的。” 我便也就去了,能够在雍正皇帝后宫之中能够得此好果,唯有她一个人了,算是她的聪慧也算是她的幸运,这承乾宫,从前我住过,后来裕妃住过,此时轮着她来住,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进了她的寝宫,两个婢女搀扶着她起了床,我这才知道她病得是何等厉害?竟然已经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了,她朝我行礼,我忙着道:“你快别多礼了,病得这么重,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臣妾心中有话,此时若是不与您说,怕是没得机会了。”她吩咐着婢女上了茶,道:“臣妾宫中也就是这峰山毛尖是最好的茶了,娘娘您别嫌弃。” 这来了客便奉茶是礼数,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端茶喝了口,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又都是雍王府的旧人,不要再说些虚礼了。” 欣嫔浅笑着点了点头,将人都打发出去了,我只当她与我说的话十分要紧,却只听她道:“这些年宫廷内,从你被封为华妃起,便是风波不断,当日你与皇后分庭抗礼,你仗着有年羹尧撑腰,一心想要登上后位,是与不是?” 提起往事,我心中不是很自在,道:“好好地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儿都过去十余年了,皇后也不在了。” “臣妾只是想要跟您讲讲过往的事儿,好怀念怀念皇上。”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阻止她了,她继续道:“臣妾出身卑微,也从未真正入过皇上的法眼,能够有幸伺候皇上左右,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从不敢争什么?因为终究也是争不过的。 前有乌拉那拉?宜修、佟佳?月宾、武雪翎,后又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中间还有曹琴默、颂芝前后两次大叛变,另有皇太后全力打压,皇上几番误会,倒是当真没想到你能够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说着欣妃无奈地笑了笑,道:“想来你年世兰当真是有通天之法的,背负着谋害皇嗣的罪名不过是被降位罢了;年氏一族被皇上如数歼灭,偏生你却可能死里逃生;只当你再无翻身之日,没想到还是让你死灰复燃,一曲《明月几时有》,钦安殿里诉哀情,愣是让皇上回心转意;明着为幽禁,实为暗度陈仓,这便罢了,竟然还怀上了身孕,后宫众人联手攻之,却如数落入陷阱,连皇后都难免责难; 甄嬛生产龙凤胎,你对皇上知情不报,险些让她难产血崩,本以为你会死于天牢,竟然没想到皇上又逼着甄嬛求情‘大赦天下’,还让你承蒙上满洲大姓钮钴禄氏; 皇后巧布‘五行相克阵’,又不知道你是如何破了局?明明已经病入膏肓,眼瞧着你要油尽灯枯,偏生又让孟声诺给你起死回生? 皇后、安陵容、甄嬛又联手布下‘不贞之罪’,当场捉获你与孟声诺搂搂抱抱,没想到一首打油诗,又让你死里逃生。 皇太后死活拦着你的封妃之路,却不料太后也没有奈何你,竟然让你认了四阿哥为子,再次荣登妃位,从此恢复你华妃声望,宫中有皇上宠爱、膝下有皇子孝顺,更是有了皇孙。 好不容易,以谋害皇上之罪将你废除封号,逐出宫廷,竟然没想到你不但没有死,反倒还有机会重返宫廷,还登上贵妃之位。 从此皇后、佟佳月宾、沈眉庄、甄嬛一个连着一个的败在你手中,如今新皇登基,只怕将后你更是威风八面了……”。 说到此处欣妃有些激动地问我道:“年世兰,你好本领啊,你告知我,你到底是有什么本领能够让你这样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而安然无恙?” 她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我见她当真是病得厉害了,道:“欣妃你把本宫请过来就是说这些么?你只看到了本宫的成就,却从未看到本宫的苦楚?本宫入冷宫、关暗室、进天牢、受审慎刑司、废号遣宫、流落民间,这些疾苦,你又何尝看见过?倒是你从进退有度、为人自知、心思聪慧、眼睛也明亮,多年来在宫中也算是步步高升,从刚开始的常在,到后来的贵人、到嫔、再到今日的妃,你既然是先皇册封的妃子,将后自然也会被册封为太妃,从此寿康宫内,颐养天年,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比起那些算尽人心的结局要好得多,此时此刻,你这又是在本宫这里发什么牢骚呢?” “哈哈哈……”欣妃笑了起来,却笑得极其恐怖,指着我道:“皇上都不在了,我还要这妃子的名分做什么?莫说让我当太妃,即便让我当太后,我也不屑一顾的,若是皇上能够在活过来,莫非是此时的欣妃,即便是他养心殿里一个掌灯的丫头,我也是乐意的。” 说着便有了一副很痴的深情,双眼深邃地瞧着远方,叹息道:“哎,怨我生来皮相一般,没得□□的资本;怨我出身卑微,自幼为奴为婢,也学不来这琴棋书画,能歌善舞更是与我无缘,即便想要贴身伺候着,排着队,也未必轮得到我,如今皇上不在了,我自然也不要活了,我要随着皇上去……”。 “你……”我一时也被她这个想法吓住了,大清早早就不兴这殉葬之举了,劝慰道:“你、你这又是何必?莫非你担心新皇会为难你不成?你素日在宫中虽不说广结善缘,但是终究是面面俱到,你是皇考先人,新皇必定也不会为难于你,肯定会供养宫中,让你安度晚年的。” 欣妃回首朝我笑道:“哈哈哈,是么?若是新皇知道当日送你前往慈云寺的人是我安排的,他还会善待我么?你、你还会饶过我么?” “什、什么?”我有点不可置信,我一直都以为那时皇后的意思,即便不是皇后,也该是甄嬛,怎么会是她呢? “想不到吧!皇后知道皇上留你性命自然是待你余情未了,自然不敢冒然动手;那甄嬛倒是想要动手,可惜啊,她又担心被皇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此也不敢随意动手,可她们不想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想当年你奄奄一息尚能生存,若是再让你翻身,岂不是后患无穷?故此,我便就出了一把暗力,那时候你年世兰的命也就值个三百两银子,当真是便宜啊……”。 当真是想不到啊!我听着听着不禁摇了摇头道:“本宫当日贵为华妃之事,即便待你有不住之处,可是何时谋害过你的性命?怎、怎么就值得让你派人来送我去黄泉路啊?你、你可晓得……”。 想起当日去慈云寺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只觉得腹内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啊,那两个猥琐贱奴,险些……若非胤祥及时出现,我只怕不仅仅是要死,还要被羞辱啊!死了也是不干净的,可即便是如此,胤祥为了抱住我的名誉,楞是杀了三命心腹,如此算来,这些血账都该算在她的身上了。 “戴丽顰,本宫当你进退有度,自保安生,竟然不知你还有这等心思,你、你……”我站起了身子一时有些气急,心口有些疼痛,一手捂住了胸口一手指着她道:“你、你简直该死……”。 “呵呵,没错,我、我是该死,不过临死之前,我也要将你弄死,刚刚你喝的茶里有剧毒,半个时辰便会发作,既然皇上如此疼爱你,那你我便一同到黄泉为皇上殉葬吧!”说着她就开始大笑起来,一副痴癫模样。 “你、你说什么?”我低头瞧着那茶?难怪一进门,她便让我喝茶?原、原来……。 “你不该为皇上殉葬吗?皇上死了,你又无儿无女,你不去殉葬,你去做什么?你还想怎么活着?莫非你还想要在宫中当太后不成?你不是新皇的生母,你没生他,又没有养他,你也不是先皇的皇后,你也未必当得成太后的……与我一起为皇上殉葬再好不过了。” 在她那疯癫的笑声里,我也忍不住笑了,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我还留着命在,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被一杯赌茶给毒死了?可是,即便我要殉葬而去,我又该去追随谁呢? “朕追封额娘为先皇皇后,她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了吗?此等小事儿,着实不需要太妃为朕考虑啊……”就此时,门外传来了弘历的声音,他外面穿着缟素孝服,然而里面已然穿上了帝王独享的明黄色龙袍,是了,弘历已然是皇上了。 他目光如炬地瞧着欣妃道:“太妃既然想要为皇阿玛殉葬而去,朕本该成全,但是你临了还存着这般恶毒之心,朕当真痛恨得很,你便是死,也妄想踏足我爱新觉罗氏的皇陵,皇族容不得这样心思毒辣的女子。” 第四百三十七章 清颜 欣妃只怕也不在意生死了,笑道:“哈哈,莫非皇上以为本妃在意这身后事?只要能够拉着熹贵妃一起共赴黄泉,皇上必定大大封赏于我。” “太妃你一个深宫女子□□哪里来?”弘历冷冷问了一句。 欣妃一时有些束手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她的婢女进来禀告道:“娘娘,对不起,奴婢、奴婢寻不来□□。”此时,欣妃才知道弘历早早就识破了她的诡计啊。 却在此时,只见她嘴角里流出血液来,紧随着便是一副很痛苦的模样,我连忙想要过去照看她,却被弘历一手给抓住了,我问道:“她怎么啦?” “她不是想要殉葬吗?那便成全她!”弘历冷冷地说道。 不一伙儿欣妃便不再动弹了,我并不痛惜她的命,只是道:“你不是没有给她□□吗?为什么,她、她还是会中毒?” “并不是没有给,只是那茶也不是她自己泡的。”弘历说着很是嫌弃地瞧了欣妃一眼,命令道:“来人,拖出去,挫骨扬灰。” 那“挫骨扬灰”四个字说得极其的冷冽,倒是觉得弘历的心狠只怕较之他的皇阿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倒是没必要这样的。” “额娘,您又心软了,此时皇阿玛的遗体还未送入皇陵,欣妃此时殡天,朕若是不将她挫骨扬灰,莫非还要为她发丧不成?何况,她对额娘做下的事情,万死不足惜啊!” “好吧!这、这也是她自找的。”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刚我当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人啊,求生欲是天生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求生之心的,当一个人活着还有希望,自然是不会想着去死的,我、我也找不到当年在天牢自杀的勇气与果敢了。 “弘历,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我与他一起走出了承乾宫,曾经在承乾宫的发生的往事也逐渐的涌现了脑海里,想起“五行相克阵”与“醉仙罂粟蛊”,便也觉得那杯赌茶也算不得什么了? “额娘是说册封您为先皇皇后的事情?” “对!” “自然是真的,儿子能够有今天,多亏有额娘相助,儿子承诺过您,必定是会让您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弘历承诺道。 我摇了摇头,打断他道:“弘历,你也许不知道,我被你皇阿玛幽禁之前,他、他已经把我给你了十三叔,他成全了我们,临了,他也考虑了我的未来,我与你十三叔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一女二嫁,已然是大逆不道了,我、我不希望给你留下这样的污点,所以,我已经想好了,等着你皇阿玛的丧事办完之后,就会离开紫禁城,去遵义守护皇陵。” “额娘!”弘历很是吃惊地叫了一声,强调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泽类呢?灵芸呢?你也要杀掉他们吗?何况,即便瞒得过天下的人,我也瞒不过自己的心,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终究是我咎由自取,嫁入皇家二十余载,最后竟然无宗可归?”到了今日这个结局,离开宫廷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额娘,有儿子在,谁敢说什么?您在后宫之中委曲求全这么久,莫非……”弘历欲言又止,道:“罢了,这些事情,等皇阿玛的丧事之后,再谈这些吧!朕还有许多国家大事要处置,苼瑶等人毕竟年轻,怕是不能主事儿,这后宫之中还需要额娘主持大局。” 他如此说,我也不好拒绝,只当他是答应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皇后,可是还没得听闻紫禁城不能缺皇太后的。 转眼先皇的七七四十九天丧期便过去,清颜与我一同在翊坤宫内喝茶,这段时日一直都忙着处理先皇丧事与新皇登基之事,姐妹相逢后都没好好地聊一聊。 “皇上马上就要册封后宫嫔妃了,待宫中诸多事物尘埃落定之后,我会让皇上为你与十四爷赐婚,到时候为你们举行盛大的婚礼,可好?”听闻跟着十四爷东躲西藏的,可见是承受了不少苦的。 “我们倒是不稀罕这个虚礼,十四叔也不会在意的。”清颜不以为然地说道。 “都已经是约定婚约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十四叔呢?听着怪变扭的。”我笑道,与我说了许多她与十四爷之间的故事,说刚开始只是奉命救他,到了最后是多次同生共死,后来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就以身相许了。 而当日,她作为和妃虽然荣宠不衰,却从未失身过,胤禛待她想必也是在她的身上寻找柔则给予带来的那种感觉了,那一次,他也是惨受打击的,承受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双层打击。 “我习惯了,若是让我唤他的名字,当真是说不口的,你不晓得我能与他在一起,心里头是有多高兴的,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尘世的使命吧,是老天爷让我来的,让我知道十四叔到底是何等人物?”几年不见,她说话言语都与当年不一样了,记得当年她是何等活跃可爱啊,正如颂芝所言就跟踩了尾巴的猴儿似的,一天到晚蹦蹦跳跳个不停的,如今为人妇,提起自家男人时,总是一副娇羞姿态。 “娘娘……”正谈着话儿,泽类的声音从宫外传来过来,噗通一声地朝的怀中扑了过去来,齐妃尾随其后,道:“这孩子只怕是在宫外待不住的,没两天就要入宫来看我,也是要来看你的。” 清颜还未见过泽类便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啊?看着好熟悉啊!” “这是……”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齐妃则是道:“这是八阿哥之子弘旺的孩子,先皇下旨更名为‘永类’,皇上十分喜欢这个孩子,见八阿哥一族,弘旺至今还没得子嗣,故此把永类过继过去了,好让八爷这一脉也能够子嗣延绵。” 听到这样的安排,我倒是不知道胤禛是何时知道泽类的身份的?许是在他探究泽类名字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吧! 故此才会让何子茜想办法为难我,让我将永泽送到齐妃的身边去,也好让她有个寄托了,这深宫里啊,人若是找不到个生存的寄托,即便好吃好喝的,也是没得活下去的乐趣的。 既然能够知道泽类的身份,那么必定就能够知道我与钟离歌的关系了,加上我身边还有个李慕昕为他的眼线,他能够察觉到我与胤祥的事情,也是说得通的,我们这些后宫女子以为自己多厉害,倒是不知道一切心计都被他看在眼中,有些是他懒得理会,有些也是他看破而不点破。 他曾经说过妻妾之间也要如同朝堂之上一般,懂得权衡之术,许是在他们帝王的眼中,后宫女子也唯有强者才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吧!毕竟,这皇后之位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够胜任的。 “你叫什么名字?”清颜听见“永类”的名字不由很是惊讶,蹬下身子与泽类言语,泽类道:“我叫爱新觉罗?永类,皇爷爷说我是皇孙,我身上流淌着爱新觉罗这个伟大家族的血液,他告诉我,既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便不能默默无闻,他说不求我能够建功立业,但愿我此生能够随心所欲,为皇族之中多数为权权利谋略所束缚的叔伯亲人完成毕生之理想,能够以爱新觉罗氏之名,遨游天下,笑傲江湖。” “爱新觉罗?永类?”清颜反问道,双手如同托着一束娇艳的花儿,“真的是爱新觉罗?泽类吗?”不知为何清颜竟然流出了泪水,泽类纳闷道:“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话音刚刚落下,外边的天不知道是怎么啦,突然打了两个响雷,清颜忙着跪在泽类的脚下道:“你不要叫我姐姐,你叫我清颜,我与你一样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我的名字叫爱新觉罗?清颜,是……” 说到此处清颜又停住了,稍后微微笑道:“我若说我是你的第十代孙女,你也是听不懂的吧!”泽类大大的眼珠子转了转,抓了抓自己的小光头,一副完全不明白的姿态。 此时弘历与十四爷从外而入,见了清颜跪拜在地,十四爷忙着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啦?你不是最讨厌下跪行礼的吗?当年我随意跟你说了说宫中的规矩,你吓唬得说,永远也不要回紫禁城来?” “十四叔,他是爱新觉罗?永类,是我从前跟你提起过的爱新觉罗?永类啊……”清颜起身拉扯着十四爷的袖子说道,十四爷不由一惊仔细端详永类,又朝我与齐妃问道:“两位嫂嫂,他是谁家的孩子?” 不等我们回答,弘历便道:“十四叔,这是弘旺的孩子,是皇阿玛生前做主过继而去的,其实,他是、是……”弘历又看向了我,事到如今我想也没有必要瞒着齐妃了。 “其实他是弘时的孩子……”我朝齐妃看去这些年即便没有这层关系,齐妃只怕早早就当永类是自己的孙子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皇太后 1 “什么?你说什么?”齐妃不可置信地朝我问道,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其中的缘故我事后再与你细说,他的的确确是弘时的孩子便是了。” “那、那皇上为何要把过继给八爷?这是为何?他是我的孙子,那也是他的孙子,为何要送给他人呢?我不同意,我养了好几年的孙子,我的亲孙子我怎么能够拱手送人呢?”说着齐妃便哭诉起来。 我忙着劝慰,永类自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朝弘历喊道:“皇叔,我终于有阿玛了,阿玛待我出奇的好,他说我是他的长子。” 弘历朝齐妃道:“齐母妃不要太过伤感了,先皇这般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何况永类虽然过继到弘旺名下但是还是可以随时入宫的,朕定不会让齐母妃与永类分开的。” 十四爷听后冷哼一声道:“什么道理,不过是赎罪罢了,八哥为何子嗣单薄,弘旺为何至今未娶亲生子,他心中还不明白么?” 清颜忙着推了推十四爷道:“十四叔,你、我已经功德圆满,是该退居田园了,趁着皇上与两位娘娘都在,不如就此辞行告别吧,我们已经错过了许多时光,再不能虚度了,颜颜的梦想还指望你与我一同实现了?” “颜颜言之有理……”十四爷朝弘历抱拳道:“我在宫外多年,早早就宫中规矩都忘却了,谢皇上善待我的众位兄弟,该正名的正名,该释放的释放,如今,我也该离开了……听闻我只有二十年的寿命了,故此需要分秒必争,虚礼就不讲了,这就离去……” “十四叔……”弘历略有惋惜说:“朕视十四叔为左膀右臂,渴望十四叔能够助朕一臂之力,与我共同治理这大清天下。” “皇上年轻有为,无须我这个匹夫,若当真用得着的地方,只需只会一声便可,但若是让我日日来上朝,再做不到了,数年的幽禁,多年的逃亡,已经让我不习惯循规蹈矩的生活了,我膝下子嗣并不多,只想安心度日,不愿参与朝堂之乱,皇上只需唯才是用便可,切勿因为是我的子嗣而优待,不然便是误了国事了。” 说着便与清颜一同给我与齐妃行礼道:“两位嫂嫂保重……”清颜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只是朝我笑道:“大姐,你将会成为整个大清最有福气的女人。” 【爱新觉罗?清颜,18岁穿越到雍正四年,兰儿被打入冷宫的日子,想要救八爷跟九爷,后期打听到八爷的关押地点之后,八爷已经要死了,于是给了清颜救十四的遗命,清颜后期遇见了科尔沁世子,冒称了云桑格,入宫,打听到十四的下落之后,以化为月光为由,从承乾宫地下的地牢里救走了十四,从此开始逃亡的路线。后期成为十四身边的蒙面女,再后来成为他的福晋。 清颜为雍正第十一代孙女,弘时与钟离歌的第十代孙女,永类的第九代孙女。 永类,历史记载为弘旺长子,雍正三年生,雍正六年亡,实质是从历史上抹掉,去云游四海了,故此在后期大清灭口之后,这一脉一直保留着。历史记载,八爷是绝后了的。】 【清颜穿越之后,共计有三个身份,第一个是翊坤宫的宫女,主要业绩为,叫安陵容唱《明月几时有》、百花园里焚香、说皇后是第一快嘴、被甄嬛灌醋,留下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打油诗,为后续剧情铺垫。 第二个是云桑格,主要业绩为:雨中起舞、暴打滟嫔、做咏梅三首、与甄嬛都才气、最后化为月光飞走,也算是后宫之中的一个不可磨灭的形象了。 第三个是蒙面女:第一场戏是进客栈,女扮男装,身负重伤,第二戏是与十四爷同生共死,第三场就是从客栈楼下跃下的一个背影,然后就是近期的几场戏份了。 她的存在有些历史的预言,也注定这个文会跟历史靠边,能圆过来的我差不多都圆过来了,但是还有少量的圆不过来,比如懋嫔其实是姓宋的,不是曹琴默,大公主是齐妃生的,康熙五十六年就死了,再则果亲王的侧福晋是姓孟,不是完颜氏;甄嬛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叫福惠,在文中为福宜,而且,年妃的三子一女,除了最后一个福宜外都是在康熙年间生 ,后期将茱萸公主、七阿哥福沛、八阿哥福宜、九阿哥福惠都记载到了年氏的身上,以圆这个历史。】 而十四的戏份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雍正元年被秘密关押在紫禁城地宫,雍正七年被清颜救走,雍正八年开始言论反雍正,此后一直都在联系旧部,雍正十三年回圆明园,见了雍正最后一面。 主要事迹:妻子完颜?芊儿被雍正绑在马背上拖行三千里而死。 乌拉那拉?柔则很是宠爱小时候的十四爷;在逃亡的路上刺了十三一剑,这是促进十三与兰儿感情的关键。 化名黄觉祯,与化名年忘忧的兰儿有过一面之缘。 被海龙帮的人抓走之后,以大风筝直接降落山寨,灭了整个山寨的人。 成立江湖杀手组织“燕子门”,与弘历多次交锋,最终依旧被弘历所灭。 乾隆登基之后,与清颜翱翔江湖,乾隆二十年夫妻双双辞世。】 送胤禛的灵柩去皇陵的时刻,胤祥的遗体我也一并命人送入了他的陵墓,与十三福晋合葬,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思了,紧随着弘历册封了她的后宫,嫡福晋富察氏苼瑶为中宫皇后,居长春宫,侧福晋高氏采和为慧贵妃,居承乾宫,侧福晋乌拉那拉氏为娴妃,居景仁宫,格格苏氏凝为纯嫔,居储秀宫,追封侧福晋富察氏思妍为哲妃。 等着紫禁城内一系列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我想我也该离开紫禁城了,唯有两件事情,我还未能来得及处理,一则是安陵容,二则是甄嬛,弘历登基之后,国务繁忙,一边是先皇丧事,一边是朝廷政务,忙得不可开交,我竟然是没得机会去见他的。 紫禁城内,多有传言说弘历要封我为皇太后,我只当是听过笑笑,我去意已决,何况,我离开比我留下,对于弘历而言更有好处,这日,我正命人整理行囊,却突然听见有人喊“额娘”,回首一瞧,只见有位亭亭玉立的姑娘离开门口,不等我看过明白她便朝我跑了过来,一头就扎入了我的怀中。 “额娘……我、我好想您啊!”待她靠在我的怀中,我这才认出来是谁来? “灵芸?”我有些激动地唤道,当年让她去慈云寺为玥珊守孝了,眼下已有三年时光,倒是不知道竟然长得变了模样,也是,这几年怕正是她锦瑟华年,自然这般娇艳迷人的,“你、你怎么回来了?” “额娘,是皇上接我回宫陪伴额娘的。” “弘历?”我惊讶道,想着我这就要出宫了,他将这丫头接回来做什么?陪着我去皇陵么?灵芸点了点头,我追问道:“也好,即便你不回来,额娘也会派人接你回来的看一看的,你这般年轻貌美,又到了这婚嫁年纪,可不能让你陪着我这老骨头去皇陵那般冷清隐晦之地。” 听到此处,灵芸有些不高兴了,拽着我的手撒娇道:“额娘,您为何要去皇陵呢?四阿哥都当了皇上,您自然是皇太后了,您的好日子刚刚来,怎么能够离开紫禁城呢?”我见她发丝有些乱了,抬手为她拨了拨。 命人上茶,吩咐厨房给她做了她爱吃的“黄金丝”甜点,这丫头从前不能说话,后来能够说话了,在宫廷内也颇有隐藏,此时,怕是无所顾忌,倒是格外的开朗起来了,当日将她送到慈云寺也是为了保护她,身边拨了两个精明的姑姑,三个小宫女一同过去的,想必这几年也过得还不错的。 我道:“这其中复杂干系,额娘自然不能跟你一一道来,但是这紫禁城额娘是万万不能留下的,这个皇太后额娘是万万不能当的。” 灵芸突然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面前道:“额娘,灵芸求您了,求您留在紫禁城 ,求您当这个皇太后吧!”我连忙去扶她问道:“灵芸,你这是做什么?你快快起来!” 灵芸道:“额娘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我这才明白,她是弘历请来当说客的,我无奈道:“灵芸,你不是不知道……额娘……”我不忍说出口,我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我是个不贞了的,对于胤禛,我背叛了他,对于胤祥,我又没有为他守节,而他们待我终究都是有始有终、有情有义的。 “额娘,这并不能怪您,当日情景,谁还能够想到您能够再次回宫呢?何况,先皇与怡亲王都已经逝去,您去了皇陵又能如何呢?您到了那边无依无靠,您让皇上与灵芸又如何能够放心呢?难道您不要我们了吗?” 我无奈道:“你不懂!” 第四百三十九章 皇太后 2 “我懂!除了担心这个,额娘还担心自己不是皇上的生母,害怕名不正言不顺,害怕难以在后宫立足;又担心自己曾经是年氏,是罪臣之妹,可是额娘,这些担心都不必您来费心的,有皇上来操心呢!您就安安心心地在宫中做皇太后便好了,这样您与我们就可以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了,灵芸也可以陪伴您一辈子了。” “灵芸,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要在宫中停留一辈子吗?”我吃惊道,却怎么也扶不起来她。 “额娘,我的阿玛如今深得皇上重用,而且、而且……”听到此处,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鄂尔泰这个卑鄙小人,当年瓜尔佳氏罹难,只因害怕被连累,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若非是我相救,只怕这个女儿早早就被人谋害了,现在新皇登基,他倒是凑得够快啊! 我追问道:“而且、而且什么?” 灵芸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额娘,您难道从来就未发现过吗?灵芸喜欢皇上,喜欢得不行了,灵芸想要入宫,留在皇上身边伺候,但是,额娘如果不在宫中,灵芸就不可能留在皇上身边,灵芸的命是额娘救的,肯定是要跟额娘走的,额娘去哪里,灵芸就去哪里。” 听到此处,我倒是觉得自己糊涂了,想来弘历救过灵芸两次,一次是将她从宫廷救出交给颂芝送到了我的身边,一次是从雪地里抱起了她,这个小的孩子,又从小受了那么多苦楚,此时有个男人,一个能救自己于生死之危的男人,何况又是皇族之人,哪里会有不动心的道理。 “灵芸啊,你、你……”到了此处,我是更加无奈了,我在宫廷这些年,太过明白宫廷险恶了,哪里还会想着让自己亲近之人入宫来呢?“你、你怎么生出了这样的情愫?你、你在宫廷长大,你不是不知道宫廷的险恶啊?知道的人避之不及,你怎么还往里面钻呢?额娘倒是希望你能够找一个普通的男人,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凭着你与额娘的情谊,额娘肯定会让皇上好生安排你的,何况,你那个阿玛,幼年时,他抛弃了你,你又何必为了他的前途……”。 灵芸听到此处竟然哭了,道:“可、可额娘,他终究是我阿玛啊?我终究是西觉林氏的女儿啊?再则,灵芸、灵芸的心已经是皇上的了,还请额娘成全。” “你……”此时我便有些头疼了,这孩子,怪我,怪我后来自顾不暇不能亲自抚养在身边,我苦口婆心道:“灵芸啊!你才多大点?心智还不成熟,先不说你的心,我们只说这宫廷的凶险,你两位姨娘乃至你自己的额娘都丧命在这宫廷之中,你额娘一家更是全部因为宫廷斗争而做了陪葬,你不怕么?再则,你还小,遇见的男儿也太少,你的心也许现在是皇上的,但是过段时间,也许你会遇见更好的男儿呢?你可知道进了宫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见弘历的声音道:“原来在额娘的眼睛里,这世间还有比儿子更好的男儿啊?”他的声音里微微带着些戏谑,灵芸见了他,则是一脸的欣喜,抱歉而又委屈,还略略带着几分娇羞道:“皇上,灵芸无能,说服不了额娘!” 弘历一手将她搀和起来道:“起来吧!地上凉!”灵芸满是欢喜地道:“谢皇上!”很明显,一颗少女心如数都给了出去,怕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额娘的考量,朕不是没有考虑过,额娘,朕知道如何保护灵芸,朕不会给她太高的位份,也不会让她多参与到后宫纷争里去,就将她与额娘安置在一起,好不好?额娘就成全我们,留在这宫里,永远地与我们在一起吧!” 弘历稍稍有些哀求地口吻说道,我只是叹气道:“弘历啊,额娘的考量你不是不知道的。” “朕知道,朕都知道,但是额娘您真的不用考虑这么多?朕已经拟好圣旨,只要额娘点一下头,立刻就可以宣读,朕会追封额娘为皇考皇后,封号都定好了,‘圣’字如何?额娘可满意?” “圣?”这圣乃是最为崇敬的人,人格高尚、智慧超群的人?皇后也不过得了“敬”字,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个“圣”字呢? “额娘一定是在想,您不是朕的生母,认朕为子的时候,朕已经是成年,既没有‘生’恩,又没有‘养’恩,然而对于朕而言,生母什么也不是?我不知道她是谁?没有见过她一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额娘以为我会为了惦记这样的生母而忽略您这个养母吗?万万不能的,安心留下吧!” 弘历与灵芸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我坐下,我依旧不放心道:“可、可若是……”。 “永类与灵芸您还不放心吗?皇阿玛的名誉与十三叔的名誉,包括额娘您的名誉都是朕的名誉,朕如今作为一国之君莫非还没得能力保住自己的名誉么?”弘历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道。 “额娘,咱们现在这样一家人不好么?从前宫中常为人压制,如今唯有咱们一家子人,您不高兴么?”灵芸帮腔道,我的确有些盛情难却,思量再三,我道:“弘历,额娘是年氏的人,你新皇登基,我知道你不能为年家平反,如此便是驳逆你的皇阿玛,若是我当了这个皇太后,只怕要让你为难的。” “额娘,您不是年氏啊,您是钮钴禄氏,谁敢多言?如今天下都是朕的,还不是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多言一句?至于年家之事,朕如今的确不能立刻为年羹尧平反,但是此后总会有机会的,额娘您放一百个心吧!” 既然他想得那般周全,而我本就是无枝可依的人了,他若是愿意让我依靠的话,我又何必如此抗拒呢? 只是道:“弘历,我受封这个皇太后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我即便留在这宫中也是想要颐养天年的,你要嘱咐这后宫众人,无事莫要来扰我,我有灵芸陪着便是最好的了。” 弘历欣然答应道:“自然!额娘安心吧!朕会安排好一切的,朕能够有今天,额娘功不可没,朕绝不会让额娘受半分委屈。” ===== 我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就这般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当日晋封皇太后的圣旨已然昭告天下,我想要反悔也是不能的,对于旁人而言,能够成为皇太后这是何等殊荣?即便对于我本身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弘历待我总是还有几分情谊的,并不如胤禛说的那般无情。 然而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隐约预感有重大事故要发生一般!年纪大了,身子便容易劳累,灵芸服侍我睡下,便张罗着为我移宫的事情,既然受命为了皇太后,自然要移居到慈宁宫的。 夜里,我只觉得做了个梦,梦里我子孝媳孝,儿孙满绕!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然而梦又不完整,时而又梦见了我儿时在娘家的日子,时而又梦见初入雍王府的事情,还有与胤祥在江南的日子,唯独没得在宫廷的日子。 虽然受封大典还未举行,然而已经有了名目,灵芸携着几个婢女伺候着我起了床,待到梳妆打扮之时,却已然发现所穿的服饰、挽的发髻、配搭的发钗都已然变了模样,即便是妆容也不是从前那般少妇姿态,是了,我已是四十不惑的年纪了,已经是居寡的妇人了。 灵芸比我更为欢喜,边为我梳发边禀告道:“额娘,慈宁宫那边都收拾完毕了,额娘在翊坤宫的东西也都装点好了,皇上又添加了好些物件儿,唯恐额娘短了什么,听闻额娘爱好紫兰鹃花,偏生自从百合姑姑辞世之后,此花也无人能够培植,那年额娘出宫,皇考又命人将所有的紫兰鹃都烧毁了,皇上为了重新培植此花费了好些功夫呢!说待到来年开春,必定让紫兰鹃开遍慈宁宫,以便额娘赏心悦目。” 说起紫兰鹃,我便又想起了百合,我还隐约记得雍正三年初次见她的模样,她于我介绍紫兰鹃的时候便道:“此花名为紫兰鹃,是用紫鹃花与紫罗兰花嫁接种植而成,传闻当紫鹃开得漫山遍野之时便是神灵降凡之时,而紫罗兰寓意高雅、淡泊、贤德、高洁,更寓意永垂不朽的美好,小主貌美如仙,超凡脱俗,艳冠群芳,更如紫罗兰般高贵儒雅,故此皇上特意赏赐小主紫兰鹃,愿小主永续青春美貌,福寿延绵。” 哎!那个伶俐的丫头,一转眼也离开我六七年了,她离去后,我身边有过豆蔻、锦瑟、碧痕、曼姬、夏荷等人,虽然都各有长处,却无人能够比得过她的全面与见识的,而豆蔻与锦瑟也不在了,碧痕那年我被幽禁,她便也出宫嫁人了,如今便也相夫教子了。 “费这劳么子心做什么?倒是勾起我的愁绪来了。” “那怎行?皇上说,额娘喜欢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要寻过来的,如今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做这些都不过是小事儿罢了,只是只要是额娘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的。” 第四百四十章 皇太后 3 今日要正式受封,一大早,翊坤宫内便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来来回回的送东西的,朝服、朝珠等等,倒是热闹得很了,为了佩戴受封时的朝冠,请来梳发的嬷嬷便是七八个的,一屋子的人,来回贺喜。 年纪大了,便越发不爱这繁琐礼节了,只想着早些结束的好,帝后身边的小太监们也是来来回回的禀告,如帝后如今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来迎接我起驾云云? 忙得是不可开交的,弘历在册封后宫嫔妃时,礼仪都是从简,倒了我这里,打着尽孝的名头倒是打算要大肆操办的,我也推脱不掉,倒当真没想到我年世,竟然还有如今的风光日子,可见老天怜悯,不忍我的疾苦白白承受啊! “秉太后娘娘,裕太妃奉上贺贴,恭贺太后娘娘荣登凤宝……” “秉太后娘娘,果亲王福晋特奉上拜帖庆贺,恭贺太后娘娘福寿绵延……” 随之便是怡亲王府、各亲王府福晋都送来贺贴,倒是觉得欣慰的,灵芸道:“裕太妃、和亲王等今日都会入宫来观礼哦……” “那要留下裕太妃为好,哀家要好好与她说说话的。”当了这个皇太后,怕是又多了一层束缚,此生能与我促膝长谈的怕也只有裕太妃了,自然,将后所谈论的也不过关于子子孙孙的事儿了。 在这一群朝贺之声里,偶尔出现过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便格外的刺耳,有个女声道:“奴婢扬州前任知府杨之孝之女杨雨霖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回首瞧去,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跪拜在地,灵芸问道:“你是哪个宫的?有事儿要禀告太后娘娘么?” 那女子抬起头,虽然穿着宫女服饰,然而眉目之间颇有灵气,一看就是江南那水灵之地出来的姑娘,五官娇小玲珑,甚为貌美,杨雨霖道:“奴婢不是哪个宫的,此番特意以宫女之名入宫拜见太后,乃是请太后为奴婢伸冤……。” “冤?”到当真是没想到,在我受封为乾隆王朝皇太后之际,竟然有人乔装打扮入宫来找我伸冤?倒当真是惊奇了。 “大胆,太后娘娘受封的日子,你来喊什么冤?即便真心有冤,自有父母官来处理,哪里能够来惊动太后娘娘?”灵芸叱喝着,急忙命人进来道:“将她带下去,查查是哪个放进来的,太后娘娘何等尊贵?岂是人随随意意能够面见的?” 杨雨霖倒也不畏惧,只是匍匐在地痛哭起来,道:“太后娘娘,此事若是父母官能够做主,奴婢又何必千里迢迢来京城呢?若奴婢的冤情是任何人都能够审理的,奴婢怕也不会背井离乡千辛万苦伸冤到这紫禁城里来的。” 我见她如此,怕是有着重大冤情,便道:“你有何冤屈?说来听一听?若真是冤,哀家自然会为你伸冤,若不是冤,你乔装入宫,不仅仅你违反了宫规,就连放你入宫的人也是,紫禁城从午门到这翊坤宫要经过多少宫门,饶过多少宫道?其中又有多少关卡?这一干人等怕是都要被你所连累啊!” “奴婢之冤,足够炎炎六月飞霜飘雪,并且唯有太后娘娘可以替奴婢做主。”她很是隆重地说道,说着抬起了头,满脸泪花地瞧着我道:“奴婢所禀告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太后娘娘屏退左右。”她哀求道,更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何等冤屈,竟然要这般慎之又慎? “放肆?你是何等人,莫非还要让太后娘娘与你单独共处一室不成?谁知你居心何测?”灵芸教训道! “此事,事关先皇名誉、事关先怡亲王名誉、更是关乎太后娘娘名誉,还请太后娘娘明鉴……”听到此处,我不由紧张起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到了胤祥的名誉?糟糕?扬州知府?莫非……我心中有了个不好的念头,急忙命令道:“灵芸留下,你们都下去,没得哀家懿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众人见势,也只好纷纷退下,顿时宫内便安宁了,灵芸有些疑惑地瞧着我,我朝她点了点头,她便朝杨雨霖道:“你有何冤情快些说,若是误了太后娘娘的受封大典,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杨雨霖泪眼连连地谢恩,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副画轴来,道:“奴婢呈画一副,还请太后娘娘过目,不知太后娘娘可否认识画中人?” 我与灵芸又是面面相觑,灵芸忙着取过那画轴,我道:“慢!”指着杨雨霖道:“你自己打开!”当日去承乾宫,毫无防备,若非弘历事先知情,只怕就死在戴丽顰的毒茶之上,此女子来路不明,我也不能轻信,若是“以画传毒”也并非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怕也是有几个暗敌的,杨雨霖听了命令,便将画卷打开,画不是很大,然而去足够让我看清楚,上面画着一个翩翩少年,负手而立站在一所江南亭子里观景的情景,一袭黑色长跑,神色冷漠淡然,周身都散发着冷傲高贵的气息。 不等我开口,灵芸便吃惊地道:“皇、皇上……”这女子怎么会画弘历的画像呢?莫非,又是他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不成?不、不对,若真如此,他还能让人家女子跑到我这里来伸冤么? “大胆,你何以私画皇上画像?”灵芸喝道,那女子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道:“奴婢并不认识此人,只是五年前的三月底,此男子曾经拜访过奴婢的府宅,奴婢父亲与长兄都十分殷勤接待,然而,不久之后,一群来历不明的杀手,杀了奴婢全家,随之一把火更是将整个家宅如数烧毁,父亲见我年幼,将我藏身于枯井之中,奴婢才得意逃生,而,父亲那时告知奴婢,我杨家之所以遭受此难,只因上了一封弹劾怡亲王的折子……”。 越是听,我内心已越是不能平复,五年前的三月底,不正是雍正八年的三月吗?四月初胤祥就受到了召唤他回京的圣旨,随之,回京,随后,自刎而亡! 杨雨霖继续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画中的翩翩少年,虽然奴婢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是何?但是父亲不过区区一个扬州知府,即便怡亲王做错了什么事情?父亲又岂敢弹劾先皇最为宠信的弟弟、权揽朝堂的怡亲王呢?所有的一切都授命于此少年……。” 听到此处,我已经支撑不住了,当日弹劾胤祥在扬州圈养□□钟离歌的扬州知府竟然是授命于弘历?不!这、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扬州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等我叱喝,灵芸便已经开了口。 “奴婢不敢胡言,其中缘故,奴婢本是不知道,知道前不久有人来扬州暗访,找到了我,我这才知道我杨家灭门惨案,竟然全部都是因为此人,而其中缘故,竟然这般离奇?竟然关乎到先皇、先怡亲王、还有太后娘娘您……” 说到此处,那杨雨霖待我已然是横眉冷目了,道:“事情这般大,奴婢也知道,此番入宫必有一死,但是即便是死,奴婢也要来问一问太后娘娘,当日是否与先怡亲王在扬州有过情愫,若真是如此,我杨家为保护皇族名誉而死,也是值得的。” 听到此处,我只觉得心口一疼,连忙捂住了心口,灵芸过来照看我道:“额娘,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此时来禀告此事,必定居心不良,谁能够证明她所言是真是假?” 杨雨霖道:“是真是假,太后娘娘将皇上请来问一问便是了……太后娘娘不知廉耻,与皇叔通奸,当今皇上又令我父亲弹劾,弹劾过后,又杀我杨家满门灭口,奴婢只听闻过宫闱秘史极其离奇,倒是没想到离奇到了这般地步?皇族之人做错的事情,何以让我杨家来当这替罪羔羊?” 说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匕首来,道:“我小小民女,自然不敢冒犯权威,然蝼蚁再卑微,也是生命,自知不能为我杨家满门伸冤,也更不可能活着走出此门,今儿我杨雨霖便血染紫禁城,死后冤魂永久盘旋于皇城宫墙内,让你们皇族之人永世不得安生……”。 说着一下子就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血光闪过,捂着胸口更是觉得呼吸紧促,灵芸也是惨叫一声,门外有人听见动静,见了此等场景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远远传来太监的传告声道:“帝后携带后宫嫔妃恭迎太后娘娘起驾昭仁殿……”紧随着便是礼乐之音,喜庆一片……。 “额娘……”灵芸哭着喊了我一声,“灵芸扶您出去好不好?莫要信这女子的话?绝不会是皇上所为,一定是有人挑拨您与皇上的关系,故此才想出此等计策的,您可千万不要中计啊?” 是啊!这必然是个计策!可是画像可以作假、杨雨霖的话也可是假的、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胡编乱造,可、可她知道我与胤祥的事情,她能够知道,旁人也能够知道,今日我若当了这个皇太后,岂不是要拿着整个皇族的名誉当陪葬吗? 第四百四十一章 后宫 1 “去叫皇上进来见我……”我命令道,灵芸也法子,急忙去唤了。 然而,弘历却不敢来见我了! 我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弘历啊弘历,你可知道,你越是不敢来见我,便越是证明那杨雨霖所言非虚啊?竟然是你?是你命人弹劾胤祥?让他回京断送了性命,更是你,一步步地让我重新回到了紫禁城。 命豆蔻锦瑟误导我以为甄嬛才是害死胤祥的真凶,让我在宫中与她苦斗了多年? 到了今时今日,我才知道,从头到尾,我、我竟然就是你手中一枚夺嫡的棋子?雍正五年我认你为子,已有八年时光,我竟然今时今日才认明白你,我狠狠地将扯下脖子上挂着朝珠,那朝珠便散落在地上,落下、弹起、再落下,又弹起……一时只觉得心闷气短、头重脚轻,“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翊坤宫内,漂浮着提神熏香的味道,我歪在床榻上,一时精神恍惚,念念叨叨地问道:“皇上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 灵芸蹬在我的床榻旁边,拽着我的手,道:“额娘,您不要这样好不好?皇上去处理杨雨霖的事情了,您不要动气了,都是永寿宫的淑贵妃做下的事儿,她与额娘是死对头,她想出这样的主要来挑拨额娘跟皇上的关系?” “是么?”我疑惑道!好啊!倒是不知道她幽禁在永寿宫还能有此番大作为?可真是厉害啊!“是不是她的计谋?杨雨霖所言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灵芸,你真心爱这个紫禁城么?你看看额娘走到了此时,还落得此等下场?莫非你会惦念此处么?乖,帝王情薄爱浅,咱们不要贪图这看上去荣耀辉煌的富贵与荣华,与额娘一起离开紫禁城,到那时,额娘为你寻门好亲事,为你寻一个待你一心一意,能够全心全意宠你爱你的好夫君。” 我抚摸着灵芸的小脸儿,怪我啊!我该早早意识到这个,早些让她悬崖勒马的。 “额娘,皇后、慧贵妃、娴妃、纯嫔几位娘娘已经在门外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看……”灵芸小心翼翼地说道,却完全跳过了我的问题,若是她执意留下,那我也只能抛下她了,独自出宫去了,这宫廷,我是呆不下去,也是无颜面再待下去了。 我扶着灵芸地手缓缓走到了门槛处,皇后道:“皇额娘,臣妾等恳请皇额娘移居慈宁宫,求您了。”富察氏本就是嫡福晋,加上她娘家也是根基深厚,理所当然地便成为皇后,而乌拉那拉氏,这几年多少有些凋零了,故此只封了个妃位,反倒是高采和,可能是太过受宠的缘故,直接跃过了可娴,封为了慧贵妃,苏凝本就出身卑微,只是她刚刚为弘历生了一个儿子,故此母凭子贵,封了嫔位,也算是一宫之主了。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皇太后,我是不会受封的,你们不要再跪在这里了,有这心思去养心殿为我传个话,告知皇上,要么就放我出宫去,要么就将我赐死,总之是没得第三条路走的。”经此打击,我也感觉自己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感觉浑身都是不自在的,连说话也是不利落的。 “皇额娘,您这不是令臣妾为难、令皇上为难吗?皇上受封您为皇太后,您却拒绝了,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这不是将皇上置为不孝之地吗?何况,皇额娘如此孑然一身,若是出了宫,您又能够去哪里呢?若是想要为皇阿玛守灵,在宫中也是可以的,又何苦跑到那遵义去?皇额娘近来身体也不太好,若是到了那边奴仆们伺候不殷勤,该如何是好?皇上与臣妾等不能躬身伺候,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皇后很是为难地说道,我叱喝道:“他若是当真孝顺,便不会不成全我?他为何迟迟不来见我?莫非正因为我膝下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你们就认为我终生终世都只能与你们在一起,依靠着你们而存活着么?” 皇后也是无话可说,却听娴妃很是不满地道:“皇额娘既然不想当这皇太后,那当年在先皇在时,又为何要与我姑姑苦斗那些年呢?莫非皇额娘当时是在深宫内闲着无聊这才要与我姑姑一较高下的吗?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皇后的位置?” “娴妃?”不等我叱喝皇后便已经出言喝止了,问道:“放肆,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对皇额娘无礼?” “哼?无礼?我说错了么?这深宫女子争宠招数出奇不穷,在帝王身边各放奇彩,争宠邀宠,为的到底是什么?皇额娘,这一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为的是什么?不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吗? 这后宫女子千方百计想要孕育皇子,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皇子能够登基为皇,然后母凭子贵么?莫非当日皇额娘费尽心机哀求先皇要认皇上为子,想的不是这一日么?皇额娘虽然不是先皇钦封的皇后,但是如今皇上登基为皇,让您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太后,不也是您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宫廷内的辉煌业绩么?为何这般推推就就,莫非是在此施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为的只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让天下之人都不要再提起皇上只是您的养子,而不是亲生儿子吗?” 可娴的一席话当真是要气得我吐血啊!是啊,想当年与皇后抗争,不就是想要当皇后吗?认弘历为子虽然没有想得那般长远,但是不也是为了封妃与相互扶持吗? “皇额娘若是想要死,自己去便是了,又何必等着皇上赐死呢?这宫中有的三尺白绫供您上吊,多的是宫墙廊柱任您撞碰……”不等我光火大发,可娴竟然还要火上加油道:“自然,即便皇额娘死了,也是以这大清皇太后的名分去死的,即便是死您也是雍正王朝的熹贵妃,乾隆王朝的皇太后,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这宫廷束缚?如此想想,皇额娘这又是何必呢?可知道这世间多少人想要活着,却必须去死,多少人想要有皇额娘这种荣登凤位的福气,却没得这种机会?” 这小丫头从小就是牙尖嘴利的,说出来的话就好似是钉子似的,一个连着一个钉在我的身上,我指着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的。 “娴妃,闭嘴……谁让你在此说这些?你这是要告诉本宫,你要在这后宫里与本宫一决高下吗?”此时皇后怒道。 娴妃丝毫不畏惧道:“是又何妨?我乌拉那拉氏只有两名女子嫁入过皇家,却皆为先皇之后,你富察氏算得了什么?我正儿八经的满洲八旗子弟,堂堂正正的名门毓秀,竟然要被一个汉姓女子压下在脚下,我若是不在这宫中翻转,此后,有何面目生存在这后宫之中?” 此时慧贵妃也是忍无可忍喝道:“大胆娴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就凭你刚刚的一句话,不必皇后出手,本宫就可以将你赐死。”这后宫争斗我这辈子是见多了,可是如同娴妃这般的,我还真是从未见过啊?这样的性格能够在宫斗之中胜利么?一入宫便如此树敌,比起我当日的嚣张与狂妄可真是大大的有过之而丝毫无不及的。 “你敢?你高氏算什么?我乌拉那拉氏可是满洲大姓,根基深厚,莫说是你,富察氏也不过尔尔,此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能够登上后位不算是本事,要永久守住这后位才算是本事的,这大清后宫被废掉的皇后也不是没有,至于你,区区一个贵妃,本宫更是不放在眼睛里了。” 可娴这般气势,皇后与慧贵妃竟然完全压不住啊!好啊!好啊!弘历才刚刚登基而已,这后宫之中竟然已经是如此水火不容了?不由想起当年我与皇后的斗争,在低位的渴望登上高位,在高位的又要费尽心思保住自己的位置,这便是战争的来源啊! 见她们争得面红耳赤,却唯有纯嫔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一脸单纯、纯真模样,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嘴角因为欢喜而绽放出来的笑容。 好啊,好啊,这才刚刚开始罢了,乾隆王朝的后宫之争便上演得这般如火如荼了? 【威胁】 月色朦胧,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被可娴一席话我是真心给气到了,被杨雨霖那般一闹,这内心便已经惨受打击,难以支撑,此时又听了那些话,更是觉得这后宫险恶而肮脏。 弘历瞧见我醒了过来,有些欣喜地道:“额娘,您醒了?” 他反倒如同没事儿的人一样,尽管他待人很是冷漠,然而待我总是有几分和颜悦色的,我气若游丝地道:“你、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额娘身子不爽,儿臣自然该侍疾在侧的。”灵芸端来了药递给弘历,弘历道:“额娘何必这般大动肝火,不愿意移宫便不移就是了,儿臣改天就将这‘翊坤宫’更名为‘慈宁宫’,不过是个住处罢了,只要是在这个紫禁城内,额娘想住哪里就住在哪里?”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后宫 2 此时再看着弘历,只觉得更是陌生了,是啊,我莫非还能够奢求自己有能力操控住弘历么?当年他十七八的年纪,一无所有之时,我不能操控,此时他年岁增长,羽翼丰满,如今又成为了一国之君,便更是不能了。 “你与我说实话……是你不是?”我拽着他的手问道。 弘历饶过话题道:“额娘,您先吃药,您看看您,脸色很是不好!跟什么较劲儿也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骨较劲儿啊?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身上没得多少力气,他的手微微一转我就捉不住了,他将药勺子递到了我的嘴边,我怒目瞧着他,并未张嘴,弘历哄道:“额娘,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来,张嘴!” 小孩子脾气?我看是他当我个无知稚童一般地看待吧! 我顺手就打翻了药碗,药碗“砰”的一声就落在地上,灵芸好似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收拾,弘历的神色却并无什么变化。 我道:“既然如此,你便让我死在这里,总之,我死后,你可以大办我的丧事,可以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是因为先皇驾崩,惨受打击,病疼缠身,不治而亡,待我死后,你便是想如何便如何了,总之,我死后也什么也不知道的,那时候,我便可以任你摆布了。” 弘历有些无奈地瞧着我道:“额娘,当皇太后不好吗?还是您担心我、或者我的妻妾儿女会不孝顺您吗?您、您为何要如此为难于我?” “我为难你?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瞧着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这就是我曾经一心想要将他推上皇位的儿子啊?是我费尽苦心才认的儿子啊? 八年时光,虽然不能日日都在一起相处,但是也经历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来来回回地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他当日掀开帘子猫着腰走入殿内的黑袍男子,那一刻,我简直就是看到了年轻时期的胤禛,不愧是父子,都如此精通谋算人心? “命扬州知府弹劾怡亲王在江南圈养□□的人是你不是?”我质问道。 弘历的目光有些避及我,叹息道:“此时此刻,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听到这话,我心中便也就是明白了,杨雨霖所言是真了。 “当然有意义?”我一时间好似将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了,坐了起来,指着他道:“如若是你,那你便早早知道了我与胤祥在江南的事情;如若是你,那你便是分开我与胤祥的元凶?如若是你,那你便是害死胤祥的罪魁祸首;如若是你,那么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你手中用来夺嫡的棋子而已……”。 他未言语,我更是气愤道:“你、你怎能如此待我?我说过真心认你为子,你也说过会真心侍奉我为母,这是一个儿子对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想起当年在回京的路上我承受到的苦楚,想起当年胤祥离去时我的悲恸,想起这几年我在宫廷的日子,我只觉得心口疼极了,若是他没有令扬州知府写那份弹劾的奏章,胤祥便不会被召唤回京,青竹山庄便不会被血滴子血洗,离歌便不会死,那些伺候我的婢女、保护我的护卫都不会死,胤祥也不会死。 那样他就可以永远地跟我在一起,我们的人生会很快乐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被弘历给毁掉了,我简直都不敢想,指着弘历问道:“你知道么?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幸福吗?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的快乐过,从来都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我想起了胤祥更是哭得厉害,问弘历道:“你知道吗?胤祥他忍下了对我二十年的思念与爱慕,我们错过了二十年才走到了一起,你为何要这样残忍?为何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可怜的胤祥不敢违背他皇兄的命令,那么听话的回了京城,然后就卷上了那样的流言蜚语,更是以为我已经丧生,认为胤禛已经知道了真相,竟然就这样拔剑自刎了。 “够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额娘,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过歉意吗?你是皇阿玛的妃子,可你却跟十三叔走到了一起,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错吗?作为一个女人,你背叛自己的丈夫,便是不贞;作为一个妃嫔,你背叛自己的君主,便是不忠;你作为一个皇族之人,背叛丈夫,不贞不忠,勾搭国之栋梁,让十三叔在江南流连忘返,便是祸国殃民,简直离经叛道,十恶不赦,难道你内心深处,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吗?你从来都没有反省过自己的错误吗?” 弘历听了我的话,一下子就发怒了,指着我也是一顿指责,我反驳道:“可那时我已经被你皇阿玛废掉了,我不再是紫禁城的熹妃,我只是一个庶人,平常百姓家被休掉的妻子也可以再嫁吧!何况,我只是一个妾罢了,你皇阿玛废弃我在先,我与你十三叔情深在后。” “既然如此理直气壮,那你为何不敢对皇阿玛坦诚布公呢?他得知真相之后,为何又要将你幽禁而以示惩罚呢?”弘历反问我道。 我说:“那是因为你,因为你让我重返宫廷,我又重新成为了熹贵妃,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他也不能接受,若是我与胤祥在一起之后,将后再与他毫无干系,他便没得理由来惩罚我。” 弘历见我情绪激动拽着我的双肩让我瞧着他,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十三叔不敢迎娶你呢?” 我一时间无话可说,弘历道:“让我来告诉你原因,那是因为即便是天子不要了的女人也是属于天子的,谁敢觊觎天子的女人那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何况天子还是他的兄长?” 弘历好似有些发狂了,摇了摇我的身体道:“额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管是皇阿玛还是十三叔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莫非这么简单的三从四德,还要我来教给你吗?现在我是你的儿子,你不从我,你想要从谁?放你出宫去,你又能怎么样?莫非去怡亲王府不成?去遵义守皇陵,你打算为谁守?是皇阿玛还是十三叔?活生生的我,你不守着,你守着他们做什么?” 我倒是没想到他能够对我说出这番话来,只是“你、你、你……”的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皇阿玛跟十三叔的名誉?你拿什么来保护?从你做下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的名誉便早早被你抛之脑后了,你此时不受封为皇太后,你是想要让世人来如何猜测?是说我这个养子不孝顺,还是猜测皇考生前是不是将你废除?如果是,又是何等原因?若是再加上一些有心人士的疯言疯语,何止他们的名誉,整个爱新觉罗皇家的名誉都要因为你而受损?我们是皇家,你知道,因为是皇家、因为皇家权威不可侵犯,所以我一出生就要面临被抛弃的厄运?我受尽苦楚,嘴里含着辛酸苦辣才得以成人,此时这个天下是我了,这整个皇族的名誉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损吗?” 我见他如此激动,我的内心也感觉快要崩溃了,哭着喊道:“那你可以让我去死?我可以用我的死将这件事情永远地如同的尸骨一样被埋葬起来。” “死?为什么要死?实不相瞒,当日不仅仅扬州知府弹劾怡亲王的折子是我主使的,就连皇阿玛特意封锁消息,也是我故意命人将事情泄露给淑贵妃,更是我挑唆淑贵妃对付皇额娘,而将消息散布出去,目的就是逼着十三叔与你分开,目的就是逼着你重新返回宫廷? 你知道吗?因为我的生母卑微如尘,所以我一出生就要被扔到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我好不容易认了你为额娘,我怎么会让你流落在民间,我怎么能让你犯下这样的大错?” 认识弘历如此长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弘历的盛怒,他横眉冷目地朝我道:“朕的额娘是八旗子弟,出身毓秀之门,年幼便入府邸侍奉皇考,备受宠爱,朕便也是出身高贵,自幼便深得皇考欢喜……你明白吗? 朕需要一个额娘,需要一个额娘来为我正名,来让我尽孝,她是先皇生前最为宠爱的熹贵妃,满洲大族钮钴禄氏,断然不会做出背叛先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明白吗?” 说着弘历拽着我双肩的手一松,道:“故此,你这皇太后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这条命,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如若不然,怡亲王勾引皇嫂,罪大恶极,就算朕翻了他的陵墓,鞭尸旷野也不为过……总之,我爱新觉罗家的丑闻也不止这一件,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你、你在威胁我?”我吃惊地问道,着实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待我? “是,没错,就是在威胁你!你若真心待我为子,便不会如此倔强?你既然不真心待我为子,我又何必真心待你为母?”说着便朝外走去,远远还听见他的声音道:“孝庄太皇太后一生辅佐两位少年天子,何等功绩?为何死后却只能葬在皇陵外侧,额娘,你要好好琢磨琢磨?”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无题 我瞧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地躺在了床上,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回绕着那句:怡亲王勾引皇嫂,罪大恶极,就算朕翻了他的陵墓,鞭尸旷野也不为过……。 黄昏之际,落霞将远边的青山,染成了火红色。 慈宁宫内,总是要比别的宫殿宁静些的,转眼已然是乾隆元年的二月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后宫嫔妃册封典礼都已经如数举行,我也受封了这个皇太后,移居到了慈宁宫。 杨雨霖的事情,只怕依旧连累到了一些无辜的人,正如我所言,所有帮助她入宫走到我面前的人,全部都被弘历给杀了,自然甄嬛还留着,弘历知道我与她的宿仇,故此想要交给我来处置,然而我此时还有什么心情来处置旁人呢? 心口堵着那一口气,不吐不快,却偏生没法子将它吐露出来,伴随着解决杨雨霖的事情,弘历也将他的生母、养母、年氏、钮钴禄氏、华妃、熹妃等一切令人混淆不清的人物、名字、称呼、封号等等做了一个比较规划的记载。 他追封了年氏为敦肃皇贵妃,敦肃意为“温厚敬诚”,记载为年氏,一等公、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康熙三十五年生,康熙四十八年入雍王府为侧福晋,秉性柔嘉,赋质温良,持躬端肃,温厚敬诚,雍正元年册封为贵妃,雍正三年晋封为皇贵妃,冬,不慎病逝,追封封号为“敦肃”。 另外因为弘历不想将甄嬛载入史记,便将她的儿女,包括七阿哥在内,三子一女全部记载在敦肃皇贵妃名下,女一,茱萸公主,子三,福沛、福宜、福惠。 倒是稀奇了,我这一生从未有过子女,没想到此时名下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儿女,然而又统统都命薄,而这仅仅是年氏名下的。 另外还有我此时的钮钴禄氏,记载为康熙三十三年生,四品典仪凌柱之女,康熙四十三年入藩邸侍奉,康熙五十年生子弘历,雍正元年封熹妃,雍正八年晋封为熹贵妃,雍正九年,孝敬宪皇后殡天之后,摄后宫事务,雍正十三年其子弘历(乾隆皇帝)即位,尊为皇太后。 倒是编写得好的,曾经我哀求过胤禛,让我死后可以与他合葬,弘历倒是满足了当初年世兰的想法,追封为皇贵妃之后就可以与胤禛合葬了,我从前一直都想要的事情,此时也算是满足了。 随着他命史官在史记上备注的这一笔,皇贵妃年氏在雍正三年冬天病逝,从此这世间便真正的没有年世兰这个人了,有的只是钮钴禄?世兰,这个女人她不属于胤禛,也不属于胤祥,而单独是他乾隆皇帝的额娘。 “哟,我们的太后娘娘还在生气呢?”我端坐在榻上抄写佛经,以求静心,突然听见了子淇的声音,此时此刻,也唯有她,我才会见一见的,别个我都懒得奉承,即便是弘历来了,我也不会给予什么好脸色。 他知道我在生气,也不敢常来,灵芸这丫头可真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简直是唯他的命令是从,有一回,她为弘历说好话,诸如皇上也是一片孝心之类的,我一时气不过,骂了她两句,哭着从我寝宫里跑了出去,这不,好几日都不敢到我面前来了。 “姐姐……连你也打趣我?”我命人收起了佛经端上了茶水,抄写的时间有些长,感觉肩膀酸痛,命小丫头为我捏捏肩膀,子淇道:“太后娘娘,让姐姐亲自来伺候你如何?”于是便自顾自地打发了随身伺候的婢女们。 我开始推辞,后见她将人都打发出去,便也知道她心中所想了,便也没有拒绝,道:“姐姐也是来为弘历当说客的吧!那便免开金口了,如今我已然答应他成为了乾隆王朝的皇太后,也移宫到了这个慈宁宫,他还想要我如何?莫非连我的行动自由、心中想法也一一要干涉吗?” 子淇力道合宜地替我捏着肩膀笑道:“都是这般老骨头了,你这是在怄什么气?” 我叹气道:“姐姐是不知道其中缘故。” “我、我不知?我怎会不知呢?说到底不就是怡亲王的事情么?”子淇说得平淡无奇,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我吃惊地瞧着她,她浅笑道:“兰儿啊,不是姐姐说你,即便你被废除,然而,圣旨是让你去慈云寺修行的,一则你没有按着圣旨到慈云寺去,视为抗旨啊!二则,我等女子,莫说是嫁入皇家,即便是嫁入平常百姓家,哪怕是被休弃,你没得本家可返回,便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此事,你的确是做得不对的。” 我纳闷道:“弘历告诉你的?” 子淇摇头道:“他怎会告诉我这些?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当日怡亲王的丝巾上有个‘兰’字,我便猜出个一二了,后来,弘历说,你在去慈云寺的路上被怡亲王带走了,我便也就明白了。” “什、什么?”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弘历那个时候就知道我被怡亲王带走了?“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心中是否在生气,当年你被废送往慈云寺时,我与弘历都未去送你的事情?”子淇瞧着我问道,我也瞧着了她,想了想道:“当日姐姐收到消息也必定是惊慌失措,宫廷内只怕也是风声鹤唳,姐姐与弘历都是我亲近之人,若是前去相送只怕会被连累。” 子淇这才舒心道:“难得你还明白其中厉害!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觉得总之是在慈云寺这皇家佛堂的,等着风声过了,我随意找个借口便能过去看你了,那时皇后与淑妃都盯着紧张,何苦去呢?若是我们显得太亲厚了,反倒让她们觉得你实力犹存,还有翻身之法,怕是要更加赶尽杀绝了。可惜啊,弘历不如此想,他觉得你这路上许是要出危险,说即便你在路上不出危险,也许到了慈云寺也会有危险,所以他要截你,说想要截到你再另作打算,总之要先保住性命再说。” “所以,所以他去了?” 子淇点了点头道:“是,这孩子啊,去了,我怎么拦也拦不住,而且是一个人去的,这种事情,他也不敢假手于人,谁知道还是去晚了,果然是出事儿了,庆幸怡亲王救了你,弘历说,他赶到的时候,怡亲王已经将你抱进马车了,他想着,被怡亲王所救也是好的,谁知道怡亲王竟然向先皇禀告,你的马车翻下山崖,尸骨无存了。” 后来,传闻怡亲王在江南圈养了□□,怡亲王死后不久,你又回宫了,我想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前两日弘历这孩子来找我,请我来劝劝你,我便细问了问,实质他不过是想让你与怡亲王分开,重新回宫而已,并没得什么坏心眼,想来先皇与怡亲王的关系怎么会要他的性命呢?相反,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你们如此长久下去那才是要命的,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怡亲王竟然病逝了,这一点,你着实不能太怨弘历啊?” 听到此处,我也有些迷茫了,我真的做错了吗?故此才落到今日这幅场景? “姐姐你不知晓,不知晓怡亲王待我的情谊。”想起胤祥我心中始终是无法平静的,子淇拍了拍我的手道:“我是不知晓,但是我知晓,如今皇上不在了,怡亲王也不在了,你把这些都放在心里吧!你如此跟弘历怄气,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惹得你们谁都不高兴罢了,与其你孤独一人在慈宁宫里度日,不如与孩子们欢聚一堂的,多好啊?总不能总是以身体抱恙为由而不见人啊?” 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啊?然而,着实是放不下的,子淇又道:“何况,这后宫啊,想当年皇后已过了不惑之年入住后宫之主,那时也依旧有皇太后坐镇后宫,如今的皇后这才多大的年纪,如何有能力处理这东西十二宫的诸多事务?你既然有了这个皇太后的名,便要做这个皇太后的事啊?莫不是,你要眼瞧着后宫一团糟的好?” “是啊,额娘,您瞧瞧,您不管事儿,这年的春节宴席都少了些喜气,着实不热闹,朕也只能感叹说皇考丧期,不宜大肆操办,可额娘要明白,都是因为后宫如今这些年轻女子无能的缘故啊?”正说着话,弘历的声音传了进来,刚刚还有些高兴,此时见了他,便也没得半点欣喜了。 只见弘历一身明黄色龙袍入内,见了我行礼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给裕太妃请安!” 子淇道:“皇上日理万机劳累了,快别多礼,姨娘还要去寿康宫看看齐太妃,你们母子好生聊一聊吧!”说着好似躲一般的离去了,屋内便也只剩下我与弘历两人了,弘历套近乎地道:“听伺候的婢女说,额娘抄些佛经累了,肩膀疼,儿臣为您捏一捏可好?” 我冷冷道:“皇上刚刚登基,国家大事必定忙不完,何苦来哀家这里浪费时间与口舌?哀家身子不爽自然会传太医,哪里不舒坦自然有婢女伺候,哪里劳烦皇上亲自动手?”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结局 说着便要下榻离去,弘历见势,忙着蹬在我的脚边,抓住我的脚为我穿鞋道:“额娘,儿臣亲自伺候您起身如何?” 我忙着拒绝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既然是一国之君,便只能是旁人来伺候你,便没得你来伺候人的道理,莫要将帝王的高贵搁下了。” 弘历不依道:“再高贵的帝王也是母亲生出来的啊?难道做帝王的便不能伺候自己的额娘了吗?” 听到这一句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可惜啊,我并非你的亲娘啊!冷冷道:“皇上说这话,只会让哀家惭愧,终究哀家于你没得生养之恩的。” 刚好花盆鞋穿好了,我便直接朝内室走去了,弘历跟随着道:“额娘莫不是要与我怄气一辈子?那日都怪我说话太过分,我给额娘赔礼道歉如何?”说着朝我鞠了一躬。 我道:“皇上倒真不如必此,若是皇上需要哀家来为你教育年轻的皇后与妃嫔们,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哀家也是万万不能拒绝的。” “额娘……”弘历很是无奈地唤了一句。 “皇上,哀家已经答应当这个皇太后,也搬到了这个慈宁宫,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要一个出生高贵的额娘来正名,要一个额娘在慈宁宫来给你博一个孝顺的名目,你还想要怎么样?你还能逼着我强颜欢笑,逼着我把那些过往的事情都忘记吗?别说你只是皇上,即便你是天上的神君,这个也未必能够做到吧!” 弘历无言以对,我继续道:“皇上若真的还顾忌当年你我的母子情谊,便就留我在这慈宁宫内安然度日,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不然,正如娴妃所言,三尺白绫任我选,宫墙廊柱随我撞,皇上你怎不能拿着绳子将我绑着吧!总之,我们是母子情断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能怪罪你,但是你也不要强迫我原谅你。”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内走去,想着为何,我身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这般伤害我呢? 从前的胤禛,后来的颂芝,乃至声诺,为什么每一个我在意的人,到了最后都会做出一些伤害我的事情来呢? 罢了,也许这世间最难的就是情谊,不管是夫妻情分,还是姐妹情深,姐弟情谊,母子情义,到头来终究抵不过彼此的利益,胤禛为了国家大事儿,害我终生不孕;颂芝为了得到胤禛的宠爱,害我被废出宫;声诺为了给他们张家报仇,竟然亲自调配了欢宜香,如今的弘历也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害得我与胤祥劳燕分飞。 终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倒是比那些一开始视为我敌人的人更为可恨些,突然我只感觉背后一暖,待我回神,却见弘历从我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终究是个女子,几乎整个身子都被抱在他那宽厚的怀抱里。 “额娘,您不要这样对我,您就原谅我吧!我发誓我的本意绝不是要害死十三叔,十三叔的死对于我而言,未必不是一种损失啊!我只是希望您能够悬崖勒马而已,试想,若是待到东窗事发的时刻,等待您的会是什么?等到十三叔的又是什么? 您难道还能够奢求皇阿玛成全你们吗?您知道吗?我一出生,生母就死掉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给我提起过她的事迹,我也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小时候,每个人都有额娘,就连圆明园刷马的小太监都有额娘,知道自己额娘的名字,但是我却不知道,您知道那种感受吗? 小时候我说我要认照顾我的嬷嬷为额娘,但是嬷嬷不敢,说我是主子,她是奴才,这要不得!后来我想要认子淇姨娘为额娘,但是子淇姨娘已经有了弘昼,她即便再将我当成亲生儿子,那与弘昼相比,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直到我遇到了您,您竟然说要认我当儿子?我当时想都不敢想,紫禁城内受宠的妃子要认我当儿子?而且如果不是您认我当了儿子,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您留在我的身边。 你知道吗?除了和兮,您是我最在乎的人,和兮已经不能与我长相厮守了,额娘,您就不能留下来陪着我吗?您再怎么怪我,我再怎么做,十三叔也是醒不过来了,难道您就真的不能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与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吗? 忘记您是谁的嫔妃,忘记您是谁的爱人,您就记得您是我额娘不就行了吗?我想要留住额娘,并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是真心我想让您陪着我,我想要有一个额娘来关心我、疼爱我、照顾我,爱我……”。 弘历的怀抱很是温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哎,这个孩子啊!我内心多少有些为他难过的? 一出生就没有了额娘,阿玛又不疼爱他,好不容易长大成人遇见了自己心动的女子,却偏生是与自己同出一脉的堂妹,还不得不送她远嫁?还是那么的命薄? “弘历……”我有些痛惜地喊了一声,推开他,瞧着他道:“弘历……你的身边有皇后、慧贵妃,还有很妃嫔,她们都会疼爱你的,关心你的。” “可她们给我的感觉与额娘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额娘您会保护我,会让我有安全感,会包容我,宽恕我,这种感觉除了额娘任何人都给不了我,只有在额娘这里,我才敢软弱,才敢将我内心的脆弱显露出来。 我很害怕您离开我,所以我迫不及待地用灵芸来挽留您,我很害怕会失去您,所以我宁可威胁您,我现在更加害怕您不原谅我……”说着说着,他身子一低,跪在我的面前,道:“这个世间上怕是唯有额娘您一个人值得我去下跪,儿臣请求您,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可以向天起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做出一件让额娘伤心的事情来……算儿臣求您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实在是不忍心啊!也对,总之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祥都已经不在了,我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怨恨他,胤祥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我扶起他道:“弘历啊,当年认你为子,真心不知是福是祸啊?”我抚摸着他的脸,首次这般近距离地瞧着他,看见他这幅模样,我又想起了胤禛,好似更明白了他一点,当年他与皇太后不也闹过一场吗?当皇太后逝世的时候,他格外的伤心,是因为世间上最后一个让他袒露软弱的人不在了。 “如果从前让额娘感觉到了祸,那么从今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是福……”弘历伸出四指举天道:“朕以爱新觉罗氏的江山为誓,若今生再做一件让额娘伤心的事情,就让我处心积虑得到的江山毁于一旦……”。 【甄嬛】 “皇额娘,此时后宫之中还有先皇遗留下来的两位旧人,不知该如何处理?”皇后小心翼翼地问我道,我翻阅着近来后宫内的一些账目,倒是觉得还可以,没得什么大的纰漏,只是可能皇后的确是年轻的缘故,又有些急于表现,稍微有些急躁了,后宫内几个重要的主事公公竟然都已经被替换了? “是说延禧宫的滟嫔与永寿宫的淑贵妃么?” “是的,因为是先皇幽禁,没得皇额娘的懿旨,臣妾也不敢随意迁移。”皇后禀告着,此时雍正王朝的嫔妃们,唯有我、甄嬛、安陵容、齐妃李氏、谦嫔刘和谦,再则便是子淇姐姐了。 此时我成为了皇太后,子淇与李氏都成为了太妃,谦嫔是追封为了先皇谦妃,但是并未封为太妃,而这安陵容与甄嬛,犯了大罪过,但是先皇又没有将她们废弃,故此,也只能由我来处理了,我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很是愁人啊。 这两人曾经都与我仇深似海,如今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安陵容看在声诺的份上,我是打算放她出宫去的,至于甄嬛,真心是杀也不是,留也不是啊,杀她,感觉是违背了先皇的旨意,不杀,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何况她手中还端着弘时的一条性命,我若是不杀她,齐太妃能够答应么? 她已经来我这里说过好几次了?我那时都以不想理会后宫之事打发了她,此时我既然要管理这后宫自然便是躲不过的了。 “皇后,你如今年轻,哀家不得不帮衬你做些事情,慧贵妃得宠,娴妃又跋扈,即便是这个纯嫔也皇上也有救命之恩,此时又为皇上生下了三阿哥,加之,皇上又封了一些贵人、常在的,虽然此时她们都位份底下,然后不知何时便升上来了,加之皇上这般年轻,选秀是免不得的事情,将后你要独立掌管这三宫六院,哀家不得不提醒你,是位高责越重的。” “臣妾明白,还请皇额娘多多教导。” 我招手让她靠近我,拍了拍她的手道:“当皇后自然要有皇后的气度与雅量,哀家从前就教育过你,皇上与皇后是夫妻,必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但是他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罢了,三宫六院这般多,你要忍受心爱的夫君夜里宿在旁人床畔处,只怕多的是委屈,这一点,无人能够替你分忧,唯独你自己宽慰了,皇上的月圆之夜,自然都是你的,何况,此时你膝下有二阿哥、有三公主,也是个寄托,你也年轻得只怕还会有子嗣,相夫教子,便是你的德行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 1 “皇额娘所言,臣妾怎有不明白的道理,然而,皇上待臣妾并不是多上心的,臣妾的二阿哥也比不过哲妃留下的大阿哥,慧贵妃与臣妾一袭比肩,娴妃又咄咄逼人,纯嫔娇嗔多宠,臣妾、臣妾不过是个空架子。” 说着便感觉委屈,眼睛都红透了,我很是理解,安慰道:“你放心,有哀家在,皇上绝不会离弃你,你皇后的位置也稳妥得很,除非你自掘坟墓,这后宫之中不是没得废后,但是那也是犯了大错,而这大错,无外乎就是与嫔妃们争风吃醋,做下了一些龌蹉之事,你切记万万不可……”。 皇后心领神会道:“臣妾谨遵皇额娘懿旨!” 我道:“去吧!去传哀家的懿旨传后宫嫔妃们觐见,哀家今儿在此做一次坏人,你再以贤惠仁善之名,恩泽于她们,想必能够收复,至于娴妃,她这般张扬跋扈,哀家倒不觉得她能够长远,何况,她如今又没得子嗣,即便皇上再过宠爱,有了子嗣也是庶出,她若是冒犯于你,你要以德行收复于她,若是争锋相对,反倒丢了你的端庄了。” 皇后听到我这般为她盘算,心中也是高兴道:“谢皇额娘指点。” 不一伙儿她们便都来了,原本有名有份的只有五个女人而已,弘历登基之后又封了几位,眼下竟然有十多位了,太多了我也记不住,她们朝我行礼,我说:“免了吧!今儿唤你们来,是因为皇后提起了如今被先皇幽禁在延禧宫的滟嫔安氏与永寿宫的甄氏,哀家便想着与你们好生讲一讲这些女人为何落得这般下场?也要给你们提个醒,后宫之中,尔等都安分些,哀家再不想在这紫禁城内看见这些脏眼睛的事情,若是谁敢在这后宫之中做下这等龌蹉事儿,莫说帝后不会饶过你们,即便是哀家也不会放过的。” 众人不知我的意思,只是毕恭毕敬地听着,我缓缓道:“先说说这滟嫔安陵容,皇上不杀她,不是因为她的罪不重,而是要在这个宫中立个典范,她曾歌喉宛若黄莺幽谷,又先后以霓裳舞、冰禧舞而宠冠后宫,后宫鲜有人可相比,然而,她竟然敢用五石散来邀宠,伤害皇上龙体,最后得以幽禁,生不如死!更是被幽禁于黑匣子内,有目不得见光,有耳不得闻声,数年如一日,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下场凄惨无比……”。 听到此处,已然有嫔妃下得脸色发青了,我道:“再说曾经被送往澎湖岛独居的先皇宁妃,因为谋害皇嗣,从妃位将为贵人,更是被处以‘砍手’极刑。” 此话一出,担心的妃嫔们已然有些世态了,连站都站不住了,我继续道:“之所以能够被追封为宁妃,是因为她族中兄弟在军中立了战功,皇上年纪旧情,在她死后追封了妃位,生前也是受尽了疾苦,饱受世态炎凉的摧残。” “懋嫔,因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被处以‘棒杀’之刑,死后挫骨扬灰,后期乃是因为温宜公主相求,才得以死后哀荣,自古以来宫中最为忌讳巫蛊之术,谁敢犯之,怕是难逃一死了。” “最后说说这永寿宫的淑贵妃,在先皇时期,最为得宠,母家甄氏一族名声大噪,族人子弟备受重用,却犯下了谋逆之罪,全族覆灭,先皇怜悯她,故此未杀,尔等若是在宫中位及高位,可千万要告诫母家,不可因势而狂,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然而,雍正王朝的后宫又岂止这些事儿呢?嫔妃听后也都不敢做声,我继续道:“哀家刚刚已经告诫了皇后,后宫之中妻妾要和平共处,切记不可有争风吃醋之事儿,哀家也会告诫皇上让他雨露均沾,尔等若是又何委屈,也只管来哀家这边禀告,到皇后面前申诉,只要哀家不死,宫中有皇后在,自然有人还你们公道,可若是有人在暗地里做些手脚,祸害后宫,那边是自掘坟墓了。” 说了好些,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够听进去了,总之最后都是道:“谨遵皇太后教诲!” 人的年纪大了,精力便也大大不如从前了,话说完了,便将她们打发出去了,灵芸为我端来一碗提神的参汤,服侍我喝下,道:“额娘,教训得极为有道理,但是这后宫之中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莫非她们在做事之前都不知道后果么?无外乎是有着权势与利益诱惑着她们去做事罢了,照样有着胆大的人,怕是额娘的心思,她们领悟不了几分,皇后这个性子,怕是压不住的,额娘何不拿着哲妃的死大作文章,揪出那个人来,血染宫廷,让她们见见真真的下场,如此才是真正的威慑啊!” 灵芸自幼在宫廷长大,这些自然不会陌生的,我抚摸着她的脸庞道:“故此,哀家才不愿意你入后宫的,可你还偏生往里面跳啊?” “可灵芸不要名分,自然与她们是不同的,灵芸只想着陪着皇上、陪着额娘,此生便心满意足了。” 我担忧道:“哀家担心你再长大两年便不如此想了,这世间的欲啊……便是得到了一点,便想要再得到一点,再得到了一点,便又想着还要一点,就这般一点一点的想,一点一点的要,再回首时便再找不到当初的自己了?哀家担心你将后对皇上泥足深陷,便会羡慕那些宫廷嫔妃,那时你会要名分、要恩宠、更是要权利,你要得到这些,自然便会去争取,你若是去争取了,便会侵犯到旁人的权益,到那时,你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的,怕那时,你想要悬崖勒马,也勒不住啊……”。 灵芸那水灵灵的眼睛瞧着我,一脸的崇拜与仰慕道:“额娘,不会的,正因为灵芸已经看遍了这后宫的险恶,自然不敢再涉及了,灵芸对皇上的爱,是女人对男人的爱,不是妃嫔对帝王的爱,没有任何的杂碎……额娘若是不信,灵芸可用一生来给额娘证明的。” 我欣慰道:“好!哀家看着!将后即便哀家死了,也在天上看着,灵芸,你若是没有守住此时的心愿,额娘定然不饶你。”我点了点她的眉心,她痴痴傻傻的笑着,窗外的光阳散射在她的脸上,虽然没得少女的纯真,却依旧留着女子向往爱情的痴迷,还有饱受艰辛之后留下的沉寂。 ==== 【甄嬛】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为何不下跪?”稍后,有人将甄嬛带到了慈宁宫,见她穿着浅青色的袍子,倒是觉得她依旧是青春貌美,墨发垂肩,并未挽髻反倒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她年方十五入宫,此时才二十七八,倒是是个年轻的。 灵芸朝她喝道,我连忙阻止道:“罢了,灵芸,退下吧!哀家与淑贵妃说说话。” 灵芸虽然有些不愿,但是还是听话地退下了,带着在宫内伺候的许多人一同退下了,替我们关上了门,我见甄嬛自进门开始便是一身傲骨,不说下跪行礼,即便正眼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冷冷道:“今时今日,你这又是何必?想当年,哀家为华妃,你区区一贵人的时刻,还不是日日给哀家下跪行礼么?” 她同样冷笑道:“是啊,当日我在高,你在低的时刻,你不也得在我的面前卑躬屈膝么?”倒是个有骨气的,到了今日依旧不服啊? “故此哀家也不与你争这个礼数了?今日把你叫过来,不是为了奚落你,更不是来与你算旧账,也不是让你来看看哀家今时今日的威风,而是来问你,将后的打算?先皇未杀你,哀家虽然与你仇深似海,但是也不敢违背先皇的旨意,打算放你出宫去。” 听到此处甄嬛笑了,终于抬了起头,我不由一惊,竟然发现她的脸上左右各有着一道疤痕,我纳闷地瞧着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毁容了?当日传闻她在永寿宫神志不清,我只当她是为了保命,从未信过,也更是知道有何子茜守护她,她的命我也是一时半伙拿不走的。 “你、你的脸?” “哈!我、我的脸?这从来都不是我的脸,是乌拉那拉?柔则的脸,既然他对我所有的恩与宠都是因为这张脸,那么我便毁了这张脸,免得让他总是记得他那命短的发妻。”女子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自毁容颜呢? “罢了!你在永寿宫幽禁了这般久,家破人亡也没自行了断,可见你还有想法,故此临了还摆了哀家一道,让哀家伤神伤心,险些与皇上母子情断,论着聪颖聪慧、心智心计,哀家是万万不如你的,故此当日能够让你逼得进了冷宫,后来多次被你逼到了绝境,若非老天眷顾,哀家的命便早早被你拿了去。 哀家不会杀你,会放你出宫去,可惜你唯一的亲人,你的二妹玉娆与妹夫因为杨雨霖之事,再次获罪,双双自杀于天牢,瑾汐与苏培盛因为帮你传递消息,也受到了牵连,皇上怜悯苏培盛照顾先皇一生,不忍杀害他们,要放苏培盛回老家养老,可惜苏培盛不愿意,一头撞死在了养心殿,算是为先皇陪葬了,瑾汐便也一同去了,你是一无亲,二无故,你在宫廷这些年,怕是不能再适应民间的生活了,哀家很是担忧你啊!”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结局 2 “你不会杀我?”甄嬛很是不屑地笑了起来,道:“你不是不会杀我,而是你杀不了我,我手中有先皇的亲笔信,连当今皇上都杀不了我,你又怎么杀得了我呢?”其实这个,我早早就想到了,然而听到甄嬛这般说,我心中依旧不舒坦,终究他还是爱过这个女人的,终究还是不忍杀她的。 我好奇道:“先皇书信如何说?” 只见甄嬛从她的衣袖之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在我的面前慢慢转开,朝我道:“年世兰,一字一句你给我听明白了……”我见她嘴角带着笑容,便知道这份信上的内容必定与我没好处的,然后我依旧是想要知道的。 甄嬛念道:“嬛嬛亲启,朕,疾病缠身,命不久矣,临终之前唯有汝放之不下,十年相伴之情,三度孕育之苦,倚梅园之许愿、千秋阁之笛音、惊鸿舞之惊艳、宁坤宫之歌喉,椒房宠、玉泉欢、虽有类菀之由,却并非毫无真情,福宜命浅,绾绾命薄,朕痛心不已……”。 念到此处,甄嬛朝我瞧了一眼,我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免不得闪着泪花,我知道她后来变得那般阴毒狠辣,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谋害的缘故,她再无情也好,虎毒不食子的。 “汝犯下谋逆大罪,朕赦免不了,汝年纪尚轻,不该幽禁至死,然,汝与翊坤宫生死恩怨,待朕驾崩之后,必定会秋后算账……”胤禛这是担心我会杀了甄嬛,故此才会在临死之前给她写这么一份信吗? “先皇想多了,他说不杀你,哀家断断不敢违抗的,何况,如今胜负已分,高低已定,你甄嬛的命,哀家要与不要已经毫无意义了,与其让你好生安乐地去死,倒不如让你流落民间饱受凄苦、历经风霜而死,更令哀家欢喜。” 我心中多少有些妒忌的,他的情谊终究还是如此分散的,永远也不会聚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前有柔则,后有甄嬛,即便来生还有子淇,于我,不是开始,也不是结局。 “是吗?怕是你听了之后的话,依旧会想要杀我也不定呢?”甄嬛不信,那目光待我的恨意自然是不消的,继续念叨:“年世兰于雍正七年出宫,到雍正八年重返宫廷,期间将近一年时光,与怡亲王心生情愫,已定情缘。” 听到此处,我的心好似被人什么蛰了一下,胤禛竟然用书信告知甄嬛这些?这、这倒是我万万想不到的,甄嬛笑道:“待新皇登基,以此为要挟,保命离宫,隐姓埋名,从此皇族除名,嫁娶两不相干,朕祝愿你寻得一良人,可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听到此处,我的泪水忍不住往下落,甄嬛也是泪眼婆娑,想不到啊,当真是想不到,胤禛给予甄嬛的保命丹竟然是我与胤祥的事情?他让甄嬛拿着胤祥的名誉、我的名誉、他自己的名誉还有整个皇族的名誉去威胁弘历,从而保命离宫? 莫非他的心中,甄嬛竟然重到了如此地步吗? 甄嬛又哭又笑道:“皇族除名,嫁娶两不相干,我为他三次受孕,生了三个儿女,临了,他要将我逐出皇家,还要让我去再嫁,祝我再寻得一良人,与我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皇上啊皇上,您待臣妾可真是情深又意重啊?” 我咬着牙,一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甄嬛笑道:“当年我因为冒犯天威被幽禁之时,果亲王曾经多次暗助,本宫心生感激之情,见他待我一片痴心,心中燃着那不该有的情谊,这边对皇上是心灰意冷,那边对果亲王是心猿意马,佟佳氏得知之后,好生将我训了一顿,令我当真是羞愧难当?从此再不敢胡思乱想……想不到啊,年世兰,你竟然与怡亲王双宿双栖了? 从身到心,都背负着不贞的罪名,你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慈宁宫的主位之上?受尽皇上子孙后代的孝顺与敬重?”甄嬛朝我指责道:“你年世兰有什么本领?何以到了最后你竟然成了赢家?要怪就怪我当初眼睛不好?错信陵容,毁了我的第一个胎儿;再则便是皇后太过阴险,夺走了我的福宜;武雪翎太无情,一边养着我的女儿,又一边谋害我的腹中胎儿;那温宜更是可恨,自己要死便自己去,为何要带走我的女儿? 更怪我自己,长了这张不该长的脸,人生鼎盛之期,竟然成了故人的影子,一时傲气,为邀宠而终生不孕,到了最后,越发的觉得自己无枝可依,手中抓着再多的权利也不知道该给谁?临了又被刘和谦算计,这才落得这般下场? 但是我甄嬛却从未在你年世兰手中败过,初始的曹琴默为我所用,后来的颂芝为皇后所使,败我一次,败皇后一次,次次都让你九死一生,你今日能够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心计如何厉害?更是先皇于你何等眷顾?不过是在我与皇后苦斗之时,让你钻了个空子罢了。 即便你成为了皇太后,有皇上亲笔信在此,怕是你今生也是坐不安稳的,那么你也未必就赢了,而我,十年宫廷路,无非梦一场,待我出宫,再世为人,即便没得如花容颜,凭着腹内经纶,照样可以风生水起……” 说着她又拿起了信,念叨:“落款为‘凉薄四郎’,四郎啊四郎,你倒是很了解自己啊?知道自己是个凉薄之人,那便也注定你今生难以遇见与你知心之人呐!” 甄嬛见我这番场景,似乎又有了战胜的感觉,朝我道:“年世兰,我甄嬛一定会苟且偷生,看你的结局。” 话音刚刚落下,弘历的声音便传来道:“你想看便看吧!朕一定会尽己所能,让皇太后名垂千古,百世流芳,而你,即便才华横溢,也注定默默无闻,今时今日,有人还记得曾经有位才貌双全的女子于紫禁城内荣光万里,然而假以时日,便再不会有人记起你,你的名字、你的事迹、你的容貌、你的才华、乃至关乎你的一切,都会如同尘埃一样被人拂去。” 弘历见我难受,忙着过来照看我,我仅仅抓住他的手,痛心疾首道:“你、你皇阿玛……太、太……”弘历安慰道:“额娘,有我!” 他拍了拍我的手,吩咐道:“来人呐!送她回永寿宫,让她及其所能地从永寿宫内拿走属于她的一切物品,今日申时送她从神武门出紫禁城……”。 甄嬛便被人给带走了,我更是泪如雨下,拉着弘历的手哭道:“弘历,你皇阿玛一定是恨我入骨,如此临了还要让甄嬛来羞辱我一次,一定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怪我?是我不贞么?是你十三叔错了么?你可晓得,一开始我哥哥就是将我许给你十三叔的啊?” 弘历说过,天子的女人即便是被废弃了也是属于天子的。 子淇说过,即便是普通百姓家,被休弃,无本家返回,也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魂。 甄嬛骂我,背负着不贞的罪名,即便成为皇太后,怕今生也难以安稳啊? 莫非我真的做错了么? 弘历道:“额娘,我不是与你说过,忘记过去吗?有我在,世人便不会知晓。” 世人知晓不知晓,我已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我与胤祥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何要背负不贞、不忠的罪名?我岂能让他死后如此不安呢? 不久之后,灵芸来禀告说:“额娘,安陵容到了。” 我与她也没得多少话说,只是想着也许今生在无缘相见了,便想着见一面吧!毕竟声诺也是爱过她一场的,虽然我不知道声诺为何爱她?她安陵容又何德何能让他连命都不要了呢? 我对弘历与灵芸道:“你们也离去吧!我自己见她便好!” 安陵容幽禁多年,且不能见光,肤色已然不是正常了,脸色白得如同纸张一般,而且眼睛与耳朵怕是都有受损之处,我见她走路缓慢,问道:“陵容,你的眼睛还好吗?” 我怕她的耳朵听不见,故此特意大声了些,当年也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今被摧残多年,早早没得当年的艳丽里,当年甄嬛倒台之后,我便想着放她出来的,可惜还来不及执行,我自己也被幽禁了,这幽禁之苦,可不是好受的,何况她又不能见光。 “我的眼睛虽然不如从前那般,但是还未完全瞎掉,只是多年不见光,突然看见光明有些受刺激了。”她容貌便难看了,但是声音还依旧如此动听,“不过,耳朵还好使,太后不必如此迁就!” “那便好!”多年不见,她怕是也把恩怨给放下了,待我不如从前那般憎恨,我待她,因为有着声诺的缘故,自然也是恨不起来的,“哀家会为你请太医调理的,等着你安好了,便送你出宫,你曾经与孟太医有过情缘,顾及先皇名誉,哀家会将你从史册除名。” 安陵容笑道:“我未为皇家上下子嗣,本就该除名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甄嬛番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1 “哀家为声诺在郊区修了陵墓,近有屋舍三所,你可愿意到那里去居住?”我想着声诺可为她去死,总会喜欢我的这个安排吧!又不补充道:“若你想要回到故乡,哀家也不会阻扰的。” 安陵容连连点头道:“好、好,我愿意的,太后的安排极好。” 我再道:“你放心,你一个弱女子如今身体也不好,怕是没得谋生之道,哀家会派人去照顾你,也会用内务府以‘功臣家属’的俸例供养你的。” 安陵容听后摆了摆手道:“不必,不必,等着我的眼睛适应了光芒,我还能刺绣的,我又会调香,我本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女儿,自幼便是过着苦日子的,倒是不必如此费心。” 听后我不由感叹道:“是了,你本是个心思巧慧的女子,若是当日不进宫,嫁入普通百姓家,必定是个贤妻良母的,若是你想要再嫁人,哀家也不会拦着你,总之你与皇家已经没有纠葛了。” 我对安陵容已再无从前的憎恨,相反竟然有了怜悯之心,见她身上衣物单薄便道:“如今还未立春,哀家令人为你准备几件暖袍,这些年苦了你了。” 安陵容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我想要嫁的人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他有爱我的心,我已经很知足了,若是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即便这双眼睛瞎了我也是不在意的,总之,到了夜里,他也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本想着,我们若是在一起,到了夜里,我便可以与他提灯笼了,从前我总是想,他夜里怎么过?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当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就格外的灵敏了。” 听到此处,我有点听不懂了,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到了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的?” 安陵容听后吃了一惊道:“咦,太后娘娘不知道么?声诺有夜盲症呢!到了晚上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若是要在夜间行走,便要有亮堂的灯笼照明才是……”说着她又自顾自地解释道:“哦,这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情,太后娘娘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我倒是当真不知道此事的,由此可见我待声诺还是不够用心,相处那般久,竟然是没有察觉,反倒是安陵容知晓了? “罢了!哀家也不与你多说了,你先在宫中修养几日,待你眼睛好些再送你出宫吧!”我摆了摆手道,命人来扶着她,她起了身道:“太后娘娘,陵容临了还有一件事情相求,还请不要拒绝我。” 我说:“你说吧!到了今日这番场景,你我之间便也没得什么深仇大恨了?既然你是声诺的心上人,哀家自然会待你如弟妹一般,你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只要哀家能够办到,都会答应你的。” 安陵容朝我微微俯了俯身道:“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当年陵容以五石散邀宠,危害了先皇的龙体,先皇不杀我,就是让我留在宫中当个典范,告诫那些以下作手段邀宠的嫔妃们,如今我即将离开紫禁城了,我想要去东西十二宫里走一趟,也好让如今的后宫妃嫔们看看我此时的下场,如此便能够让她们知道,做出这种错事,下场是何等惨烈了。” 我倒是不明白她为何要有这种请求?只是她这般场景已然是够凄凉了,又何必到处行走反倒令人奚落呢? “你这又是何必呢?” “先皇留我性命,便是此等深意的,陵容也自知大错,唯有如此来弥补心中的歉疚了,不然难以安心离宫啊?”她说得那般深沉,我觉得那也好,总之如今的这些后宫嫔妃并不安分。 “那好吧!哀家命人陪着你,断然不会让人对你指指点点的。”我很是同情她,她拒绝道:“不必不必,我越是凄惨,后宫便越是能以我为诫,不敢犯错了!” 我想她心中可能有悔意,便就准了! 午膳时分,弘历与我共进午膳时,还道:“这个安陵容很是有意思!落得如此场景,躲起来不见人才是,竟然还想着到东西十二宫走一圈,怕是要受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后宫女子聚集之地,怕是又要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闲聊事儿了。” 然而到了未时的时候,便见太监总管来禀告道:“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皇上,出、出事儿了?”他战战兢兢地说着,弘历冷峻的眉毛皱了皱道:“什么事儿?” “回皇上,先皇时的淑贵妃与滟嫔都、都死了。”听到此处我不由一惊,与弘历相视一眼,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回太后!滟嫔娘娘去了永寿宫把、把淑贵妃娘娘给、给杀了……” “胡说,安陵容一个弱女子,眼睛又不好,身子骨怕是半点力气都没得,如何杀了了甄嬛?”我不信,喝道。 “是、是真的,奴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永寿宫内有特殊气味,想必是安眠香,滟嫔转过东西十二宫之后,停留到了永寿宫,说想要与淑贵妃共进午膳,要叙一叙这姐妹之情,伺候的奴才们便去准备午膳了,谁知道再回到永寿宫,淑贵妃就被三尺白绫吊死在房梁之上,滟嫔则是一头撞死在永寿宫的宫墙之上……”。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心中一凉,倒当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啊? 弘历笑道:“甄嬛没有死在皇阿玛的手中,没有死在额娘的手中,也没有死在我的手中,没料到竟然死在安陵容的手,怕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是啊,我总觉得与安陵容说话的时候怪怪的,不是她从前的性格,只是觉得她可能是被关久了,故此才会如此,倒是没想到心中竟然是有计谋的,感叹一声道:“这个安陵容啊……”。 至此,我这一生所有与我有仇的人便全部死光了。 整个雍正王朝前后只有十三年,而这十三年来,我身陷宫廷斗争之上一日也没有停止过,回首看去,我今日能够成为这个皇太后,脚底下堆砌的全部都是她们的献血与尸首。 襄嫔曹琴默,棒杀而亡;丽嫔神志不清而入冷宫;颂芝死于五谷软香散;祺嫔瓜尔佳?文鸢难产而死;富察贵人富察洛夜与秀嫔都死于乱刀之下; 皇后与福沛一把火葬身于景仁宫;温宜公主与茱萸公主死于□□之毒,佟佳?月宾服毒自尽;沈眉庄与温实初也双双陷入火海;武雪翎在澎湖岛幽禁而死;欣妃戴丽顰也随先皇殉葬;如今安陵容与甄嬛也一同死去了。 曾经我想要少掉的人终于都统统死掉了,然而,却并未有我想要的欣喜,因为付出的代价远远是我无法承受的。 若是命运让我重来一次,也许紫禁城内根本就不会有那个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华妃……也许我真的会“温厚敬诚”……。 《全文完》 一场繁华似梦的经历,当果亲王的带着府兵来到翊坤宫的那一刻,甄嬛好似便明白了什么? 那一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直到她听见“皇上回宫”的声音,便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永寿宫内,她的内心好似在发狂,她感觉整个脑子都是乱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引她入瓮的局。 她抓着瑾汐的双肩道:“瑾汐,苏培盛是怎么说的?他不是说皇上病重吗?谦嫔命人传进宫的信是怎么说的?她不是说皇上驾崩了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瑾汐哭泣道:“娘娘,别这样,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这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本宫的族兄甄平带着军马包围了圆明园,包围了宝亲王,本宫带着御林军包围了翊坤宫,这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你告诉我,最坏的地步是什么?” 她从未如此慌张过?她以为她甄嬛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这世间的事儿没什么可以难倒她的,然而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坠落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里。 她相伴十年的夫君,与他生个三个孩儿的夫君竟然给她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目的就是让她自投罗网? 她早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无情,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无情? 紧随着便传来了皇上的圣旨,苏培盛微微颤颤地道:“淑贵妃娘娘,皇上有旨,从今日起,幽禁于永寿宫内,不得圣旨不准踏出永寿宫一步,也不得会见任何人。” 瑾汐拽着苏培盛问道:“苏培盛,你、你为何要这样害主子?为何?为何?” “瑾汐,你莫要怪我,皇上的旨意不可违!”是啊!苏培盛怎么会背叛皇上呢?他可是伺候了皇上一辈子啊?怎么可能因为瑾汐而背叛呢?何况他又不是真的男人,这美人计怕是不太好使的。 “苏公公,本宫此时只想要问一句,本宫的亲属如今如何了?”甄嬛心中明白,这一次真心是完了,不仅仅她要完了,她的族人也要完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甄嬛番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2 苏培盛有些不忍地说道:“甄平将军已经被诛杀了,甄家的其余人等暂且收监候审。” 她知道苏培盛肯定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她,她淡淡地道:“若是本宫的父母出事,还请苏公公看在本宫这些年待你不薄的份上,帮本宫好生安葬!” “娘娘放心,奴才会看着办的!娘娘也不要太过焦心,皇上此局并不是替娘娘一个人所设,是输是赢怕是没有定数,不如静候为好。” 是啊!此时此刻,她除了静候,等待着处置还能够有什么法子呢?她走近了自己的寝宫,瞧着摇篮中的小婴儿。 这是谦嫔的儿子,其实小婴儿长得好似都差不多,每当看到这个孩子都感觉看到自己的孩子。 甄嬛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弘曕的小脸儿,慢慢地将手托住了他的小脖子,恨不得一下子就这样掐死他。 该是的谦嫔,竟然敢出卖她?她的儿子在我的手中竟然还敢背叛?看她已经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那好,那谁也不要要,这孩子就是我的了。 甄嬛想着想着就发出恐怖的笑声,就好似午夜里啼血的夜莺,瑾汐听着都有些害怕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您还好吗?” “好!自然好!只要本宫不死,那么一切都会好的。”甄嬛有些疯狂地笑道,抱起了弘曕仅仅地抱在怀中,这孩子将是她最后的法宝。 任何人来要孩子,她都不会松口的,终于、终于那个无情的男人终究还是来见她了。 “四郎!四郎!呵呵!四郎,你来啦?”她痴痴傻傻地唤着,她抱着弘曕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瞧,我们的小阿哥,你喜欢吗?我还记得当日我受孕的时候,你是多么的高兴啊?”。 皇上叹息道:“朕记得,朕都记得,而且朕当真是很高兴的。” “那为什么我的孩子没有你一点儿都不伤心?为什么?”甄嬛好似疯了,她朝她阿大吼着,她朝皇上吼着,曾经她也如此朝他吼过。 曾经她得到了一切,他的恩宠、宫廷的地位、荣华与富贵,还有孩子,她立志要嫁给天下最好的男儿,然而那个人却未必就是帝王了。 就在她达到人生顶峰的时候,她终于知晓,她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与裕嫔有着相似的性格与才情?还有背影! 那怎么想?她甄嬛是何等人物?她怎能容忍自己成为旁人的影子,她大声地朝他喊道:“难道皇上待臣妾的好都是因为裕嫔娘娘吗?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莫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她哭得如同泪人,而他却依旧静静地坐在哪里看着她发泄,最后冷冷道:“谁告诉你这些?” “从裕嫔入宫开始,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说我如何与她相像,连我喜欢的诗都与我她相同?若是皇上给予我的恩宠全部都是因为她,哪怕我宁可不要……我宁可夜夜独守空房,也绝不要成为旁人的影子,我不稀罕……”。 “放肆!这是你与朕说话的态度吗?”他抬手就扔了一份奏章摔在她的脸上,这让她整个身子都后退了两步,花盆鞋一崴,她就摔倒在地,目光落在那奏章上的字,“莞莞类卿”四个字格外的显眼。 她抓起那份折子就撕了个粉粉碎,道:“原来帝王恩,竟然是这般凉薄?凉薄便也罢了,竟然还是这般无耻,你视我为何物?一个排解你思念的木偶么?” 那一次,她从贵妃被降位成了妃,并且幽禁在永寿宫,那个贵妃的位置可是用她儿子的命换来的啊! 后来,她知道了自己的确是个替身,然而并不是裕嫔的替身,因为裕嫔也不过是替身罢了,不仅仅是她,这后宫所有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是影子,这样,她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据说,她有着与纯元皇后一样的脸,难怪当日大选的时刻,皇太后与皇后、皇上看见她的脸时,竟然会那般的惊讶? 她的确是意志消沉的,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消沉太久,因为她不仅仅有一个女儿,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 可惜,她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命薄,她为他怀孕三次了,生了两子一女,可怜啊,小阿哥周岁都不到,第二胎竟然直接胎死腹中了,而她的女儿,她的绾绾,好不容能走道能说话了,却没想到也死得那般的凄惨。 皇上道:“嬛嬛,朕是帝王,帝王的喜怒哀乐是不能轻易显示出来的,今日,朕来是为了抱走弘曕的,自然,你若是有什么怨与恨,朕也会听的。” “呵呵!你这个局便能够说明我要谋逆么?我不过是要自保而已,若是皇上当真驾崩,我若是不先下手为强,那就是死路一条!你这是君逼臣反,这些年你这般重用我甄家的人,难道真心是觉得我甄家人才华横溢么?今日,你要铲除我甄家,真的是因为甄家谋逆么?” 甄嬛自顾自地说着,摇了摇头道:“你不过是在为你的儿子铺路而已,若是我没有猜错,处理甄氏谋反案的人必定是宝亲王吧!你久日不让他行走朝廷,等的就是这一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大的权利,是与不是?” 皇上听后道:“嬛嬛,你真的很聪明,故此,你若是不反,便一点事儿都没有,不是朕要逼你反,而是你心中就是想要反朕的,一收到朕驾崩的消息,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可以调兵安排好一切,嬛嬛啊,可怜你不是男儿身啊?” 甄嬛冷笑道:“即便是男儿身又能怎么样?遇见了你,终究还不是落得个年羹尧那般的下场?” 不反?她不反,莫非还要等着宝亲王即位,等着年世兰称霸后宫,等着他们来制裁自己吗? 与其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也许还能够博出一个锦绣前途? 其实,自从皇上一个连一个启用她甄家的族人开始,她心中便感觉不踏实了,并且处于一个十分矛盾的状态,一方面她十分希望皇上能够启用他们,如此一来,她便有着强悍的外戚支持,她在宫中的地位也就根深蒂固了,另一方面,她又十分害怕她的家族越发强大,成为雍正王朝的第二个年羹尧。 故此她时时刻刻都在教导自己族人,无论做何事儿,切记不可越了规矩,半点也不能? 可是没想到即便是如此,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今日的甄家终究还是步了年家的后尘。 “朕不会杀你的,即便是你甄家的人,朕也保留了你父亲与甄志的封号,你的二妹玉娆与她的夫婿也不过是收监入狱,不会有性命之忧。” 甄嬛听后并没得多大的激动,这些事情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道:“你自然不会杀我,你还要留着我,就好像当年留着年世兰一样,你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个多么有情有义的男人,即便你的女人犯了这般谋逆大罪,你也要留住她的性命……自然,不仅仅如此,要证明自己有情有义,一个年世兰就够了,何必再来一个甄嬛呢? 你不是不会杀我,而是不能杀我,因为如果你杀了我,果亲王与慎贝勒这两个弟弟的心你怕是再也挽救不回来了,即便他们没得能力反了你,但是他们可以不为你办事儿啊?如此你的手中又杀了两把锋利的宝剑了,你的朝堂上又少了两个有才之士了。” 这一句话好似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是的,这个女人总是如此聪明?他叹息一声道:“嬛嬛,你可知道,这便是朕最为忌讳你的地方,你如此收买人心,让朕如何不疑心你,在外是朕最为重用的两个弟弟,在内是守护宫城的御林军,另有你永寿宫的奴仆,这后宫之中的各处掌事儿,你可晓得这天下之大,皆为朕之国土,这率师之滨,莫非朕之王臣,你让他们听你的胜过听朕的,你是你的能耐,未必不是你的坟墓啊?” 听到此处,甄嬛怒道吼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反你,而是为了活着,若是我不如,我还能够有命活到现在吗?何况这后宫之内,莫非唯有我一个人收买人心么? 剪秋宁可死也不肯说出皇后做过的那些事情;宝鹃宁可陪着滟嫔受罪也不愿意叛变;百合为了年世兰可以去死,莫非她们收买人心的手段就低了吗?你为何偏偏要忌讳我?” 皇上冷静道:“剪秋跟了皇后大半辈子,莫说是一个人,即便是一条狗,到了临了也舍不得抛弃自己主人的;滟嫔在后宫之中几度沉浮,宝鹃与她共患难、同荣辱,不离不弃也是应该;至于百合,兰儿以真心待她,她为兰儿死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你呢?你带着利用的心去对人好,本着‘收买’的目的去拉拢人心,你可知道,你有十分荣耀,分人一分这是施舍,你有一分荣耀与人共享这才叫真情啊,故此到了今日,你也算是树倒猢狲散,即便如今还待你忠心耿耿的瑾汐,你去问问她,当日她选择服侍你,目的又是什么?” 第四百四十九章 甄嬛番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3 甄嬛听了这话,也不由开始反省自己? 当日她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出手帮助被人欺凌的安陵容;又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思去救济小允子的亲人?为何要等到浣碧栽了个大跟头,才开始对她深明大义? 皇上补充道:“故此,你费尽心机拉拢的人,包括沈眉庄在内,一个连着一个的背叛了你。” “不、不是这样的……”甄嬛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吼道:“她们背叛我,是因为她们有私心,安陵容是为了恩宠,武雪翎是为了霸占我的女儿,佟佳?月宾是为了当皇后;沈眉庄是为了权势,这都是她们的错,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这都是她们的错。” 皇上不再说话,但是甄嬛的情绪已经很失控了,她一手抱着弘曕,一手指着他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莫非你又有什么真情真意来对待过旁人吗?你的妃子、你的臣子、乃至你的兄弟……你对他们有过真心相交吗?” “故此朕从来也不敢奢求他们能够真心对待朕?这便是朕与你的不同之处,朕对他们时时刻刻的存着戒备之心,只要是谁敢动,朕离开便会有所行动,而你,你自认为这些人都离不开你,都需要依附于你,并且自始至终,你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应该忠心于你,故此等着她们背叛你的时候,你便难以接受,你会感觉很痛苦,迫不及待地要去报复她们,可你要知道,真心换真心,你待人有所保留,自然也不能妄想得到旁人的真心了。” 甄嬛不信,她不相信这是她最为真实的自己,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面容,安陵容问她道:“你当日赠送我耳环,用意何在?” 沈眉庄问他道:“嬛儿,既然你要避宠,既然你知道抢打出头鸟,为何你不告诉我?让我当了这” 温实初道:“嬛妹妹,莫非就是以为我喜欢你,故此你便这般待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果亲王道:“几次与娘娘相逢,印象都是极好的,音律可相和,诗酒可共品,小主何谓允礼之知己,可惜允礼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知晓娘娘几分啊?” 武雪翎道:“当日你将肃菲给我抚养,目的便是这协理后宫的权利,如今你自己没有守住小阿哥,没有守住这后宫权利,莫非你又要抢走我的女儿不成?” 佟佳?月宾道:“若非有我,你又哪里来的今日,你我谁主谁次,你要分个明白,与其说我叛你,不如说你叛我?” 就连浣碧都问她说:“长姐,当日我想要与你一起侍奉皇上,你不同意,如今我一心系在果亲王身上,他连辛者库的贱婢都能够娶来当嫡福晋,你为何就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让我到果亲王去伺候呢?只要能够到她的身边,让我做个丫鬟我也乐意。” 那么多的声音,那么多的问题,甄嬛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难道说自己真的没有真心对待过谁吗? 怎么会?我与眉姐姐二十年余年的姐妹情深啊?是的,都是被人挑唆的,我待眉姐姐是真情的。 可是心中肯定有另外一个自己质疑着问道:“真的么?若真是如此,沈家罹难你为何不出手相救?” “我那是为了顾全大局!” “说到底你甄家人的性命终究比那沈眉庄重要?” 是啊?当然!莫不是要我拿着整个家族人的性命来救她不成?舍她一个,就能够平安无事,为何不舍? 那你还有什么颜面来与我说什么姐妹情深啊? 甄嬛抽泣起来了,泪水一滴连着一滴地落下,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最为真实的自己。 “朕今日是来抱弘曕的,从此你在这个永寿宫安生度日便好,吃喝用度都不会差了你的。” 皇上朝甄嬛走了过去,想要抱她手中的弘曕,甄嬛一激动便将孩子高高的举了起来,道:“不,谁也不准抱走我的孩子,否则,我便要活活摔死他,既然你如此待我,那我又何必与你留情,即便是死,我也要这个孩子为我甄家陪葬,如此我也算是对得起父母亲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这个孩子,若是没得这个孩子,她不会那般坚决地走到这一步。 可惜皇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紧张,他只是道:“这个孩子的生死,朕从来都不会在乎,你想要摔死他,你便就是摔死他,总之朕已经死了那么多的儿女,也不在意在多一个。 总之他又不是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总之,他的存在也不过是颗棋子,他是生是死,朕一点也不在乎,若不是这孩子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朕根本就不会来这里走一趟,何况,孩子于朕,也不过是喜欢的时候抱一抱,从来都没有太多的情感。” 甄嬛听见这话简直就是要疯了,他将那孩子抓得紧紧的,她真的就想这样将这个孩子如同一个花瓶一样的摔碎在地上,总之他事先喂给他吃了安眠的药,他现在在熟睡中,将她摔在地上,只怕他哭都不会哭一声的,这孩子也不是她生的,可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她还是下不了手。 她想到她自己苦命命薄的儿女,她再不敢伤害孩子了,她觉得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只不过是借着刘和谦的肚子罢了,是的,就是这样的。 皇上走了过去,从她的手中抱走了弘曕道:“不要跟朕比无情,朕的天子,天子本就不该有情,就是因为柔则让朕尝试到了什么叫做情爱,故此,朕多年来越发地想要找情爱的感觉,这才过得这般辛苦难受。” 说着转身就离去了,没有一点点迟疑,甄嬛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今时今日,我只问你一句,十年相伴、三度生产,你待我可动过一丁点儿真情?” 皇上听见她的咆哮声,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未回头,甄嬛便也明白他的意思,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剪子,狠狠地在脸上划了一道,立刻血液与疼痛都攀上她的脸。 她痴狂地笑道:“早知今日之果,宁可嫁给草草莽夫了此残生,也绝不会踏入宫城一步……怪只怪我不甘心、怪只怪我你对还有着一丝丝的幻想,总觉得你对柔则那般深情,终究是个值得去爱的男子,总有那么一天,即便得不到你的十分情爱,好歹也能够得到个五分真心,不然,我早早便该毁了这张脸,那样便不会让你利用了这些年,你想要在我这张脸上找慰藉,也是痴心妄想……我甄嬛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岂容自己为她人之影? 说着她又狠狠地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道:“爱新觉罗?胤禛,我咒你,我诅咒你,我以你亡妻的脸诅咒你,愿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终生终世,身处荣华,心坠地狱,永永远远也寻不得一真心相交的知己,饱受孤家寡人的寂寞、至亲至爱的背叛、妻妾成群却非你所爱、儿女绕膝却非你所出、即便一生算尽天下事,最终也无法看到身后事……”。 此时皇上回头了,道:“如果诅咒能够灵验,那么你只怕早早被皇后的一腔怨恨咒死了,嬛嬛,朕多么希望你成为贵妃之后能够安安静静地待在朕的身边陪伴着朕啊? 可惜当你利用福沛害死皇后的那一刻,朕即便待你有几分真情,那一刻,也如同云雾、消之散之了,古往今来,能够善名的皇后都是贤惠,没有任何一个是聪慧,你不晓得搁在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在自己一袭比肩的位置上,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从那以后,甄嬛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了,再次见到皇上时,那时的皇上已经换人了,那个混小子,曾经一个她还给过他糕点吃的小子。 “淑贵妃果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即便被幽禁宫中依旧能兴风作浪,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他充满戏谑的口吻说道。 她冷笑道:“本宫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饭,比你虚长了几岁,想必此时年世兰与你闹得不可开交了吧!” “朕还没有给她闹的机会,再说,她即便要闹,又能闹出什么来?她可不是你,满腹心机,只要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自然便会原谅朕的,倒是淑贵妃你,你可真是在自寻死路啊? 原本你甄家还有一个二妹玉娆活在世上,可惜听闻了此事,已经夫妻双双自尽于狱中了,原本还有个待你忠心耿耿的瑾汐姑姑,对你颇有愧疚的苏公公,可是现在也双双赴了黄泉路,想来淑贵妃一生杀人无数,临了临了还要害死几个在意的人,真心不知何等心肠啊?” 弘历嘲笑道,他自信地打量着她,曾经她的容颜是何等的美妙啊?可谓秀色可餐,不外如是,只怕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的,那般天容天姿,简直是人间难寻,也难怪皇阿玛会待她那般恩宠了。 可偏生这致命红颜的脸,却藏着霸气帝王的心,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又存着明睿通达的智慧,着实令人爱不是,恨不是,得不是,弃不是。 第四百五十章 安陵容番外——你我到底谁欠了谁? 1 “你要杀本宫?怕是你杀不得本宫啊?本宫有你先皇亲笔书信在此,你想看一看么?” 甄嬛将先皇留下的书信给弘历看了,这是先皇驾崩之前命人送过来的,弘历展开看了看,笑着问道:“保命信?皇阿玛可真是疼爱你啊?” “是啊?可不是疼爱么?不过此信为保命信也未必不是催命符啊?本宫得知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还能够有命活着吗?既然固有一死,那本宫不在临死之前好生地搅一搅这摊浑水呢?” 收到这份信的时刻,瑾汐说:“娘娘,您看,皇上的心中终究还是有您的。” 她当时就笑了,是啊?可不是有她么?这哪里是保命信,这分明是害怕她不死啊? 既然如此担心的话,何不派人秘密将她处死呢?或者命她殉葬不是更好?可见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还有她的一切,包括她甄嬛的名,此生的各种事迹。 弘历道:“你知道吗?聪明的人对于帝王而言就好像是一块美丽的玉石,恨不得占为己有,朕在想,若是你的命落在朕的手里,朕该如何处置你。 首先,朕绝不会让你死,即便你要死,也要把你利用得干干净净才能让你死。 你这般聪明,又这般美丽,不仅仅能够令人赏心悦目,还能出谋划策,那个舍得杀你啊? 朕应该会想尽办法收复你,让你为朕所用,如此才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啊! 皇阿玛考虑真是周全,他恐怕就是担心朕舍不得你的锦绣之才,舍不得杀你,故此才给你这份信啊?” “所以,要死也要有个垫背的,至少会有很多与我一起陪葬,只怕这步棋先皇也是考虑到了的,如此,年世兰也当不成皇太后了,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他应该也不是那么想让她当太后吧!” 甄嬛一直都认为心思缜密,所有的一切她都会想得透彻,可是跟先皇比起来,她自愧不如。 “我败了,我服了,但是即便是我败了,我也没有败在年世兰之手,也没有败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我败,我败在英明神武的皇上手里,说实在,我甄嬛终究是个女人,我想要的也不过是嫁个好男儿,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是命运如此离奇地安排,让我进了皇家,让我从得到帝王的恩宠到掌握生杀大权,一步一步地诱导着我,我也从未想过要与他一较高下,此生败于他手,我也心服口服了。” 横竖不过是一死,甄嬛早早就不在乎了,弘历轻蔑地笑了声,问道:“你说你没有在朕的手中败果?可笑,真是可笑,你可知道,谦贵人是朕的人,故此,在你对谦贵人有了信任之心的时候,你就注定了败局。 女子、女子终究还是女子?故此即便武则天成为了女皇,又能够如何?死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将大唐江山还给李氏家族,还不是得立下个无字碑,任世人评价。 皇阿玛想让朕杀你,朕便偏偏不杀你,因为朕比他更加的自信,朕不相信,你一个女人还能够祸害了朕的江山不成?” “你觉得我没有祸国殃民的能力?那时我不想,不想遗臭万年,我若是想,即便没有这绝世容颜,一样可以!”甄嬛很是不服地说道,多少帝王死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多少江山因为女人而被祸害。 既然当不了长孙皇后那样的母仪天下的贤后,未必就做不了妲己那般祸国殃民的妖后的。 “好啊!你只比朕长三岁,你我也算是年纪相当,只要你不自尽,想必也能够活着看到朕如何来治理这江山?莫说你没得那魅惑男人的脸,即便你有,你离开了皇家又能够去哪里作为呢?莫非你还想要凭一己之力而祸了大清的百年基业么?” 弘历待甄嬛,总有几分嫉妒的,想来一个女子,只因在帝王身畔而受尽荣宠,倒是比起抗战杀敌的将军更能够建功立业啊? “哼!百年基业算得了什么?明朝好几百年的江山还不是毁在一个陈圆圆手中?固然我做不了陈圆圆,只要我活着,我可以□□出千百个陈圆圆出来?即便那个陈圆圆毁不了你,也总会毁掉你的子孙后代,我甄嬛在此预言,你大清江山迟早有一天会毁在女人手中。 何况,你爱新觉罗氏毁在女人手中的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前有多尔衮,后有顺治帝,即便千古一帝康熙帝还不是念了他的皇后一辈子,还有你的皇阿玛,他此生过得这般疾苦,不也是为女人所害,至于你,也许现在还没有,不过,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的,你会遇见一个女人,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倾覆一切……”。 弘历不再言语了,是啊!英雄终究是难过美人关的。 帝王的命运里,总有那么一个女人,好似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先是让他求而不得,紧随着又是得而不能守,甚至有着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疾苦。 美人的温柔乡,帝王的英雄冢啊! 弘历道:“跟聪明的女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可朕偏偏就不信,我大清江山会亡在女人手中。” 他将那份信原封不动地交给甄嬛道:“朕倒真是想要看看,你若不死能有何等作为?至于此信,算是对你激怒朕的惩罚,朕要你抱着一个大秘密,却谁也不能倾述,一辈子都只能藏在心里,甚至谁也不能靠近,因为每一个靠近你的人,朕都会疑心,你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然后,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两个,有千千万个,朕便杀他个千千万。 朕要你在朕统治的天下,孤孤单单地活着,如那千娇百媚的花儿一样,被注定的岁月凋残……。” 弘历走了,甄嬛只觉得心一凉,此人比起他的皇阿玛更加的绝情啊!不,也可以说是更加的有魄力,更加的自信,更加的睿智。 作为?她的作为在哪里? 曾经有人给过她一包假死药对她说:“只要娘娘愿意,允礼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实在不想看你在这深宫内受苦。” 可偏偏那时,她竟然没有舍下那血海深仇,也抛不下她的儿女,等着失去之后,她又是追悔莫及。 早在那千秋阁,他说他是果亲王时,她对果亲王似乎就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想来她这一生,十年宫廷路,好似梦一场,待那繁华梦落尽,也唯有那萧萧玉立的少年嘴角一丝温润的笑容,让她曾经心头一暖,天真无邪的灿烂一笑……。 紫禁城的红墙碧瓦,青石灰砖,安陵容手持一根竹竿慢慢试探着前方的道路,眼睛多年不见光,突然一下子看见光芒,她已经不适应了,曾经的光芒是多么的美妙,此时却显得格外的刺眼,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啊。 “天啦,她好白啊!白得像个鬼。”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是啊!女子向来希望自己能够有着欺霜压血的肌肤,所谓一白遮百丑嘛! 可是当你被人幽禁在黑匣子里,那种白,可不是就跟见了鬼似的。 然而,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听闻甄嬛今日要被送出宫了,这些年她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想要看看这后宫之中最终谁是赢家? 虽然年世兰拔了头筹,这让她很不高兴,不过是只要赢的人不是甄嬛,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皇后倒了、佟佳月宾倒了、沈眉庄倒了、甄嬛也倒了,即便连一直都稳打稳扎的欣妃倒了最后也跟着先皇去殉葬了,此时此刻,在后宫的女人,她还能够认识的唯有年世兰与齐妃了。 年世兰成为了皇太后,她倒是无可奈何的了,说来她对年世兰的恨,并不是很重,无外乎对她的一些羞辱罢了!羞辱?这辈子她受得还少吗? 何况,她是孟声诺的结拜姐姐,无所谓啦!总之也奈何不了。 齐妃呢?也没得什么大仇!唯有甄嬛,曾经她也口口声声称呼为姐姐的人。 “大胆,什么人敢跑到长春宫来?”有人朝她喝道。 “长春宫?”这曾经是沈眉庄住过的地方,想来这个人待自己还是不错的,可惜啦,她与甄嬛是多年的姐妹,既然跟甄嬛反目了,那么自然也要跟她反目了,据说她死的也很惨! 与温实初,连带她腹中六个月的骨肉都一起烧死在这宫殿里,据说还是甄嬛下的手啊,好哇好哇!亲姐妹都有反目成仇的时候,她们这又能够算什么? “不知现在是哪位娘娘住在这里?”她淡淡地问道。 “哪位主子住在你这里,与你何干?哪里来的怪人,你快点走,莫要冲撞了我们长春宫的贵气?” “何人?”屋子里窗来女子的声音,好生清丽的声音,想必是个美人儿。 “回皇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人,奴婢这就派人赶走。” “原来是皇后娘娘?为何皇后没住在景仁宫呢?哪里才是皇后的宫殿啊?”安陵容好奇地问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安陵容番外——你我到底谁欠了谁? 2 “您是?”富察氏想见了皇后丝毫不怵,可见是个见过世面的,瞧着她眯着双眼,手持竹竿,更是好奇。 “我是用五石散邀宠的先皇滟嫔安陵容。”此话一处,便有几个宫女议论起来,那言辞里都是鄙夷与轻蔑,她们说:“她就是安陵容啊?真是不要脸,就算要邀宠也不能用这般龌蹉的法子啊?” “故此先皇说,不杀她,日日派人去折磨,要让她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留在宫中立个典范,后来被永寿宫的淑贵妃用黑匣子囚禁起来……”。 “今儿得太后娘娘隆恩,被放了出来,让她将东西十二宫转一遍,也好给后宫妃嫔提个醒,这便是以龌蹉手段邀宠,谋害皇上龙体的代价。” 富察氏听着便是心惊胆战的,但是她是皇后,她不能失态,道:“这后宫之中,唯有坤宁宫才是皇后的专属宫殿,可此此宫在皇祖康熙爷的皇后住过之后便再无人居住了,这后宫之中,皇后住在哪里,哪里便是这东西十二宫的首,景仁宫的孝敬皇后是娴妃的姑姑,本宫不比与她争这一席之地。 皇上说,‘长春’二字,寓意极好,更为适合本宫,他希望本宫能够青春常驻。” 安陵容点了点头道:“虽然安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什么,不过可想而知,皇后娘娘必定貌美如花。安有几句话单独与皇后娘娘谈一谈,不知道皇后可否与安深谈几句。” 富察氏问道:“太嫔要与本宫谈什么?” “谈一谈这深宫秘史,谈一谈先皇时期的诡秘宫闱,不过不管说什么,都一定会对皇后有益的。” 安陵容很是斩钉切铁地说道,富察氏想,听听她说什么也是无所谓的,尽管她此时无名无分,不过富察氏依旧还是尊称她一声“太嫔”,算是对长辈的尊重。 “太嫔请……”富察氏邀请道,安陵容“呵呵”的笑了声,有人给她端来茶水,随之左右都被屏退了。 安陵容道:“皇后娘娘,安想与你做个交易。”她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张签纸来递给了皇后。 富察氏问道:“这、这是什么?太嫔想与本宫做什么交易?” “这是欢宜香的秘方。” “欢宜香,曾经宫中唯有华贵妃娘娘可以享用的熏香,据说此香造价极贵,产量极少,故此,这是后宫之中至高无上的荣宠。”富察氏有些欣喜地说着。 “呵呵!”安陵容又笑了声,道:“的确,这是至高无上的荣宠,故此安也从未真正品用过此香,然而根据安多年的调相经验,写出个秘方来还不足为奇。” “可、可本宫并非奢侈之人,更何况本宫身为正宫皇后,断断不可带头卷起这铺张奢靡风来。” “皇后肯定用得上的,安虽然幽禁于延禧宫数年,却也听闻慧贵妃深得皇上恩宠,娴妃张扬跋扈,志在皇后之位,皇后娘娘莫非从不担忧自己的地位不保吗?”安陵容一句话便说中的富察氏心中的顾虑。 她最为忌讳莫过于这两人了,慧贵妃是皇上心坎上的人,未入府之时便是让皇上牵肠挂肚,而娴妃自命天高,明着就敢说出要一较高下的话来,却偏生皇上纵容于她,总说她不过是孩子,说的话做的事儿都不要太过计较。 眼下两人都没有子嗣,尚且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她们生下孩子该如何是好? 安陵容继续道:“你可知道先皇的熹贵妃、此时的太后娘娘如此受皇上宠爱却不得有子嗣吗?” 富察氏疑惑地瞧着安陵容,她道:“正是此香的厉害,皇后娘娘只需按着此秘方调配出熏香,埋于承乾宫与景仁宫,安可以保证,慧贵妃与娴妃都不会有子嗣。” “大胆太嫔,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儿吗?”她的确不想让她们有子嗣,但是还轮不到旁人来教。 “呵呵,慧贵妃与娴妃嫁给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年来却一直都没有身孕,虽然安不知道其中缘故,但是安能够猜测总与皇后分不开干系的,与其想方设法,让她们怀不上身孕,不如彻底断了她们的根基为好,皇后不必心慈手软,安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在这个后宫里,你对旁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当日在府邸你是否想着,等着将后你成为皇后一切都会好的,但是事实证明,等着有一天你成为了皇后,她们的目光只会更加地盯着你,因为所有的皇子都想要当太子,所有的妃子都想要当皇后。” 从前每当府中的福晋们侍寝过后,她都会命人准备特别的参汤,命为补养身体,实际上不易受孕,因为在府邸里大家的吃喝都从一个厨房里出来的,从未有过不顺的情况,可是入主紫禁城之后,大家分宫而居,各宫都开着各宫的小厨房,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的……。 眼下皇上守丧,没得机会受孕,可是以后呢?她每当想到这个都会感觉心烦意乱。 思量再三,富察氏问道:“太嫔,想要跟本宫交换呢?” 安陵容满意道:“也没什么,安想要一个人的命,一个本就不该活着的人的命。” 富察氏猜测道:“永寿宫的淑贵妃?”据说当日将滟嫔幽禁在黑匣子里的人就是淑贵妃,还听闻淑贵妃杀害了滟嫔的父亲。 安陵容点了点头道:“安活着就是为了等她死,可是她却偏偏没有死,不仅仅先皇不杀他,连新皇也不杀他,年世兰也不杀她?” 着实不明白了,为什么啊?曾经年世兰是多么的痛恨甄嬛,为什么不杀她呢? “可、可皇上不杀她?本宫又有什么能力?”富察氏是断断不敢违背皇上命令的。 “皇后不必为难,安双眼昏花,难以下手,但是甄嬛此时无人能护,若是她横死在宫中又能怎么样呢?莫非新皇还会因为他的死而查什么吗?即便查,也只能查到安的身上,皇后只需要替安找两个有力气的太监便可。” ==== 永寿宫内,甄嬛正在收拾属于她的物品,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她要出宫去生存,那么钱便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一切都该属于她,可是这些东西,她都是带不走的,所谓尽其所能地拿走属于她的财务,也不过是用她这双手来拿的。 那她还能拿什么?那双鞋,曾经先皇精心为她做的那双鞋,那双价值连城的鞋。 只要有了钱,总有一天她会做到她想要做的事情,弘历不是瞧不起她的能力吗?先皇不是把她当成手中的棋子一样玩弄吗?那么她甄嬛就偏偏不服,这世间无欲则刚,无情则强,她已经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儿女,没有了姐妹,没有了朋友,有的只是一腔怨气与满腹的仇恨。 这些都会成为她报复大清皇族的动力,出了紫禁城,天高地阔,她就不相信弘历再厉害还能够时时刻刻盯着她不成?总会有法子的。 “姐姐……”安陵容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吓了甄嬛一跳,回首一瞧,她发现是安陵容,她瞧着她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又是一惊,不过她并不怕,她经历的多少事情,多少次面临生死抉择,这世间上还有什么是令她害怕的? “陵容?” “是,姐姐,是我!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吧!故此吓到姐姐了是吗?” 安陵容拿着竹竿在前面探路,随着甄嬛的声音朝她的面前走了过去,甄嬛问道:“你来干什么?莫不是来我这里找死吗?你知道我对你的恨有多深?” 不过让一个人死并不是最厉害的惩罚,真正厉害的惩罚是生不如死,安陵容笑道:“姐姐,到了今时今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仇恨啊?妹妹是知道姐姐今日要出宫去,特意来送姐姐一程的,当年陪着咱们一起入宫来的秀女们,便只剩下你与我了,并且都已经被人斗败,你我又何必争锋相对呢?” 安陵容扶着榻慢慢的坐下道:“姐姐,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因为我用舒痕胶毒害你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但是当日皇后逼迫我,我也是无奈啊?眼下,皇后早早就被你害死了,你为何又这般记恨我呢?” “你以为我恨的是这个么?我恨的是当日我见你被人欺凌,出手相助,你不报答我的恩德便罢了,你竟然敢背叛我?”甄嬛狠狠地说道。 安陵容笑着说:“是是是,是我对不住你,你折磨我这些年,你还不满意么?” “满意?将你挫骨扬灰,我也不会满意?若非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承受那么多的苦,我不会承受那么的心疼。”甄嬛本以为她是来报仇的,但是如今看来,她并没的那个打算。 自然,此时此刻,她哪里来的能力来报仇呢?一个眼睛都看不见了的女人?即便活着也不过是活受罪而已。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好怀念当年我们刚刚入宫的情景啊?那时的你,美貌惊艳,那时的我,温柔婉约……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不如你的,但是,我却偏偏不服你,想着法子地要与你一较高低。” 第四百五十二章 胤禛番外——为什么连你也会背叛我? 1 这些年了,她终于开始承认,承认她的确是不如甄嬛的,安陵容道:“我出身低贱,家境贫寒,好不容易父亲捐了个官,这才让我与这个紫禁城结了缘,遇见了你,遇见了眉姐姐。 说实在的,眉姐姐自认她是出身名门,比你更加的瞧不起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她,还是胜过你,因为她不喜欢我便不喜欢了,她也不必强装着喜欢我,也不会特意来接近我,等着了解我,她便与我近乎,不做作,不矫情,不虚伪,总之而言,还算是个值得人去尊重的。 而你,我一直都想问问,当日你送我那对耳环的用意何在?将我接近你甄府的用意何在啊?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么?还是你想着将后与我宫中相互扶持?” 安陵容好奇地问道,甄嬛反问道:“到底目的如何?现在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我的目的如何?你不可否决地承认,我帮了你,没有我,你会被人羞辱到死,没有我即便你入宫了也无所作为?”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有什么不对的?即便她存着私心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神,为什么要大公无私。 安陵容点了点头道:“对,你说得没有错,不管你存着的是什么心?你终究是帮着了我,你想要我帮你邀宠我,想要与我为善也罢了,终究你还是让我在宫中出人头地的了。 当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依旧选择背叛你,淳儿的无心之言、浣碧的有意排挤、皇后的蓄谋挑拨、皇帝的三心二意?我常常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背叛你,直到你关了我这些年,我终于找到了原因,我之所以会背叛你,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嫉妒你…… 凭什么一样都是人,你却可以投胎于富贵之家,而我却要饱受贫寒之苦? 凭什么同样是女人,你却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而我却是这般平平无奇?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眷顾你?给予你所有的一切,家世、美貌、智慧、皇上的恩宠、孩子、还有爱你的父母等等,所有我想要的一切,老天爷都给了你? 故此,我偏偏不服你,我偏偏要你败在我的手里,我要把属于你的一切统统都抢走,我也做命运的宠儿。” 说着说着安陵容哭了,她抬手擦干了眼泪,道:“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最大的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既然老天爷给我安排这样的命运,我为何不认呢? 既然我在皇上的眼中不过是圈养的一只小鸟儿,那我又为何非要攀上这金碧辉煌的鸟笼啊? 是我太过贪心,总是想要好的,其实这世间有与我相配的人哦,可是他来得太晚太晚,我奋不顾身地去爱,想要抓住他,想着即便死了也是值得的,然而,老天爷并不给我机会。 孟声诺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从那以后,我就疯了,我想要报复,想要报复你们每一个人,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报复,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要邀宠,用下贱手段邀宠,我看着他在我的床上那般爽快,哈哈,我也觉得特别的快乐,天子算什么?下点□□,与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两样? 我想着,等着我把给收复了,他便就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剑刃,还不是我想要往哪里砍,就往哪里砍? 可惜,那么快就败阵了,不过啊!年世兰这把利刃,我也利用得挺好的,接着她的手,把你们统统都斗败了,她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告诉她欢宜香秘密的人就是我把! 在她封妃的大好日子里,告诉那般残酷的事实,够她受的了,到了今日,我所有痛恨的人除了年世兰之外,就肚独剩你一个了。” 安陵容越说越是笑,她早早就知道斗到最后这后宫里只会有一个赢家,只要那个人不是甄嬛,她都可以接受。 “听闻姐姐要出宫了,过几日我也要出宫了,姐姐的亲人都死完了,姐姐出宫有什么打算呢?”安陵容问道。 甄嬛白了她一眼,她也配知道她的打算么? “让我来为姐姐编制一下前程,据说皇上还让你带财产出宫,有钱财护身总是好的,等着出了宫,要离开京城,离开得越远越好,然后隐姓埋名,皇上能够盯着一年半年,能够看着你三年五载,但是十年八载呢?他总是会忘记的。 然后啊,随意找两个美人胚子来养着,在过个十年八载的,便可以送进宫,祸害大清的江山了,便可以卷土重来报仇了。 据说曾经的明朝公主就是这样报复大清的,不过没有成功,姐姐这般聪明睿智,肯定不比那明朝的公主差的。” 甄嬛好似被安陵容说中了心中的秘密,指着她道:“你、你给我闭嘴!” “还有啊!到时候啊,你还可以连同果亲王与慎贝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有命在,报仇迟早的事儿,即便不能毁掉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好歹也可以让他们头疼头疼,以此来报复那无情的皇上,对与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你,可能是,我特别地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故此慢慢地开始琢磨你的心理。” 安陵容道:“姐姐啊姐姐,这可是一条心酸的路啊?虽然在你看来很是可行,谁让爱新觉罗的男人专情呢?一个董鄂妃毁掉了整个顺治帝的后宫,还害得顺治帝早崩,一个纯元皇后也毁掉了整个雍正帝的后宫,估摸着这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来毁掉咱们乾隆帝的。” 突然,就在此时,甄嬛感觉有人在她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白绫,然后很是用力地往后拉去,紧随着她的身体便悬浮起来,白绫乐着她的脖子,让她感觉到了窒息。 “你、你……”她挣扎着,然后即便她的心气在高,她也逃脱不了了。 “你想不到吧,到了今时今日,我比你更加的有用,我还能够请人来杀你,而你却毫无还击之力,这便是你的可悲之处……”。 等着甄嬛不能挣扎了,安陵容抬起头看了看,尽管她的眼睛也只能看到一道影子而已。 她重重地拽着她垂在空中无力的腿,确认她真的已经死掉了,随之一头便朝那墙壁撞了过去。 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我总算也是赢了你的……”。 “回皇上,这是苏州街上的画师凭着记忆画出来的,说当日的黄十三郎极其夫人在苏州住过一段时辰,而且动静颇大……两人在‘望凤楼’吃喝玩乐了好长一段时间。”侍卫小心翼翼地禀告着,胤禛手中瞧着手中的画轴,心中很不是个滋味。 画上的男女都穿着汉服,那宽松的袍子、鲜艳的色彩,他们一个手持长笛,英俊潇洒,一个明媚如花、风姿迷人,十三现行下了马车,扶着世兰小心翼翼地下马车,世兰微微猫着腰,墨黑的发丝在清风中撩起,遮掩了她的半幅面容,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掩盖她嘴角那发自肺腑的笑容,那是阳光的、是灿烂的笑容。 胤禛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她这明媚如晨阳的笑容了,这女人的心思一旦不在自己身上了,那种改变是很容易察觉的,胤禛早早就明白,当她没有出现在当日册封她为熹妃的大典之上时,他便已经感觉到了。 欢宜香终究还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永远也无法释怀了。 胤禛的内心是跌宕的,然而表面上,却毫无动静,他连续看了几幅,无一不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场景,即便只是看画就能够感受到画中的人是多么的幸福?胤禛偶尔会有一丝丝的错觉,感觉那画中的男人就是自己。 从前先皇在的时刻,时常会出巡,然而到了他这里,他便从未离开过京师了,他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金碧辉煌的牢笼,洒脱的抛洒一切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呢? “这些画册有几分可信度?”他问道,心中抱着一丝丝的侥幸,也许不是呢!也许只是与兰儿相似呢? “回皇上,黄十三郎的名号在苏州很是出名,两人虽然鲜有人见过真面目,可是这个画师因为画兰花画得好,被黄十三郎请到了望凤楼,黄十三郎还亲自点评了他的画,并且这些话,已经亲请教过客栈的掌柜以及店内的伙计,都说画得十层十的像,宛若真人。”侍卫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派出去的人还有多少人知道真相的?”胤禛眼睛盯着侍卫问道。 侍卫道:“按皇上旨意,已经全部灭口,知道此事的人,唯有奴才一人……”侍卫说到此处,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一道凉气逼了过来,他忍不住地抬头瞧了一眼,只见皇上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丝淡淡的温润。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侍卫慌了连忙跪下道:“回皇上,奴才家中还有妻儿。” 第四百五十三章 胤禛番外——为什么连你也会背叛我? 2 “好!朕会命人好生照拂,保他们终生无虞,你不要怪朕,此事干系我大清皇族的名誉,关乎朕的名誉,怡亲王的名誉,熹贵妃的名誉,朕信你,但是朕更信死人。” 侍卫虽然畏死,但是也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的结局也许比死更加的惨烈,重重地朝胤禛磕了一个头道:“皇上要奴才死,奴才不得不死,只求皇上言出必行!” “君无戏言!”胤禛淡淡地说道,死于他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小小的侍卫解释他为什么要死?答应他,照拂他的亲属,片刻之间,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胤禛命人将他好生安葬了。 待养心殿内唯有他一人时,一股莫名的空虚感就如同空气一般紧紧地将他包裹住了,他一张一张地瞧着那些画,他抬手抚摸着胤祥与兰儿的脸,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他没有见过他十三弟这般潇洒的英姿过,也没有见过他这般满足的笑过……。 如果说果亲王觊觎淑贵妃是在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刀,那么此时,他感觉他被人钉在了钉子床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切肤之痛,他遥想起当年在雍王府的样子,那时他对年世兰并没得过多的感觉,无外乎府中的一个女人而已。 想起来就去见上两面,高兴了就带着她去骑马,在他的眼睛里,他不是什么侧福晋,不是什么宠妾,她在美丽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也抵不过“年羹尧的妹妹”这个代称。 他要兵权,要武将,要势力,府中大部分的女人都不过是他拉拢势力的红线而已!即便他喜欢,他喜欢也是女人的身体,满足他作为男人的欲望,即便他曾经用心去呵护,那也不过是柔则的影子! 在他的皇位没有落定之前,任何女人都不值得他去费心思,直到世兰有了孩子,登基之后就有了孩子,这应该是一件喜事儿,然而对于他,却无疑是一个隐患,一个威胁他帝位的隐患。 皇后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华妃可以在这后宫之中一手遮天,但是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生下皇子。” 他不是没有迟疑过,作为一国之君,对女子做这样的事情,他的内心是拒绝的,何况,他的子嗣本就不多,如果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可是他不能去冒险,不能让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江山有着一点半点的闪失。 十数年的忍辱蛰伏,胤祥十几年的自由,容不得他去冒险,从那一刻后,年世兰在他的心中就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皇后,他必须给予宜修作为一个皇后的尊重,需要维护她母仪天下的形象。 她不是端妃,与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他需要履行对母妃娘娘曾经的承诺。 她也不是其他的妃子,会声乐,会舞蹈,会想着法子逗他高兴,如同止疼药一样可以让他得到短暂的解脱。 她也不是柔则的影子,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她,一个被他亲自谋害而失去的孩子的女人,他心中的愧疚,让年世兰在他的心中摘掉了“年羹尧的妹妹”的头衔。 故此,他宠爱她,疼死她!无论她在后宫之中做了什么事情,谋害了谁,伤害了谁,只要她高兴,她想怎样就怎样吧!总之后宫的女人那么多,死掉一两个,与他也是不疼不痒的,莫说是她们,就算是皇后与端妃受了委屈又怎样? 她们若是懂他的心,便不会计较,若是去计较便是不懂他,既然不懂他,那么她们受委屈也是应该的,他自始至终存在愧疚之心的人也仅此她年世兰一人而已。 可惜,甄嬛入宫了,她的容貌,足够让他以假乱真,没什么比柔则更重要的! 直到年世兰伤害了甄嬛,他才会旁敲侧击,不冷不热地说上两句,后宫里太多的纷争,他看见的,他看不见,他听见的,他听不见的,对于他而言,后宫的女人,唯有两种,一种是他想要保护,一种是他不想保护的。 也许这样对后宫的女人不公平,但是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代,没本领的人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间,当没有人能够保护你,就要学会保护自己,既然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在后宫之中斗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故此,偶尔他对于那些会邀宠的女人,他都会上些心的,能够引起他的本领,也算是她们的本事了,后宫女子这么多,他的心里本来就是装不下的,脑海里更是装不下的。 年世兰的邀宠手段并不高明,想出来的法子,也无外乎备下了可口的点心之类的仅此而已,只是他想过去而已,因为在他的心里,她终究是后宫之中特别的一个。 然而因为他的纵容,她在后宫之中积怨越来越多了,年羹尧死后,后宫女子简直就是齐心协力地要置她于死地,他念着旧情,实在不忍心杀害她。 胤禛也说不上,何时年世兰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刚开始是愧疚,后来是想要保护,紧随着,是宠爱,到了最后,当真就演变成爱了。 胤禛从来都不承认自己会爱上除了柔则之外的任何女子,她曾经答应过柔则,今生今世,无论他的人如何,他的心里都只能装着她柔则一人的,这才是他们之间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但是后来,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了,他心中好似容得了旁人的一席之地。 皇后四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给她一分爱意是他作为男人与丈夫的本分!即便她做错了很多事情,还害死了柔则与他们的孩子,然而她死的那一刻,胤禛也不得不承认,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与他同荣辱、共生死、风雨兼程的人是宜修而不是柔则。 甄嬛有着柔则的面容,有着超凡的智慧,善诗词,通史记,有女中诸葛之称,在后宫里,她能够给予他带来快乐,在前朝,她的见解偶尔也能够解一解燃眉之急,又为他生个三个儿女,给她一分爱意,是她的聪明智慧所争取的。 然而,年世兰终究是不一样的,年羹尧死后,她失去了一切,她就如同一根藤,只能攀着他,这样的一个身份比“年羹尧的妹妹”更让他喜欢。 旁人越是想要她死,他就偏偏想要保护她,因为年世兰对不起整个后宫,而唯有他对不起年世兰,不管出自何等目的,都不该殃及女人与孩子,这是胤禛心中迈不过去的坎儿,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地知道年世兰与她的孩子是多么的无辜。 就牵着这样的心绪,年世兰一步步地撬开了她的心窗,成为他内心一片柔弱的地方。他舍不得让她死,也不想让她死,更加没有理由让她死,他为什么要杀掉一个他不想让她死的女人来满足别人心中的祈求呢? 他知道她费尽心机的想要一个儿子,他知道很多时候她都在说谎,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他希望她有个儿子,这样就可以减少他内心的愧疚,也慰藉那个无辜孩子的在天之灵。 他想要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尊严、权势、荣耀、财富、儿子,乃至是妻子的名分,然而即便他是帝王,他也不能为所欲为,他所能给予的也有一定的范畴。 然而,他终究是人不是神!纸包不住火,即便欢宜香被彻底的毁掉了,却依旧有人能够那般处心积虑地将沉积的事情翻出来? 说来那事儿那般隐秘,除了皇太后、他、皇后无人知晓的,年世兰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欢宜香也绝不会落在他人的手中,要怪就要那些女人太过聪明了,她们知道了真相,却不言语出来,到了合适的时机,再闹出这般轩然大波来? 故此,甄嬛那般惩治安陵容,他一点意见都没有,总之,安陵容的生与死,他绝不会在乎!他不杀她,本意就是让她生不如。 圆明园之事,想必彼此都是心灰意冷的,胤禛知道她不敢做出谋害他性命的事情来?年世兰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即便有时候他看得不太清楚,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眼睛被什么给蒙蔽了。 她也许是想着总之他让她断了做母亲的梦,那么她也要断了他做阿玛的梦,她以为她这是以牙还牙,她肯定不知道,在小阿哥丧生的时候,他就不想要孩子了,作为“九子夺嫡”的主要人物,没人比他更加了解多子并非是福! 儿子多了,怕是康熙年间的悲剧又要重演了,而且他总是觉得,他的儿子总是那么的命薄,会不会与那个被他无辜残害的儿子有关系呢?这会不会是报应呢? 他便就顺了她的心意了,自然,太医也说了,他毕竟是年纪大了,而且朝政忙碌,身体早早就大不如从前,要孩子怕是没那么的容易了,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之后,竟然有三位妃子怀孕了。 吉嫔苏素秋,本是“女子亲卫队”的成员,他将她放在永和宫是因为和妃的身份蹊跷,她在宫中的种种表现,都与她的身份不相符,吉嫔的背叛与否,他并不太在乎,但是她的生命也不该存在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胤禛番外——为什么连你也会背叛我? 3 故此他派祥嫔何子茜杀掉了吉嫔,一则是算是秘密处置她,二则,也算是给淑贵妃提个醒!不要总是想着多余的,她膝下有个女儿,不需要再多一个孩子的,她再想要一个孩子,目的再过明显了。 沈眉庄?当知道他知道沈眉庄怀孕的时候,他多少是有点在意的,毕竟曾经这个女人,他也呵护过,何况沈眉庄的为人,他还是很认可的,至少端庄大方,也颇有才学,性情如菊,虽有几分傲气,却也不失可爱的。 既然连她这样的性格都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当真是万万想不到的! 还有谦嫔,那个桀骜的孩子,在她的眼睛里,他从来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宠爱她的男人,在她的眼睛里谁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面前,她什么话都能够说出来,但是她从未说过关于任何朝政的事情,也从未做过让他觉得有不对劲的事情。 然而她却怀孕了? 胤禛扪心自问,无论是对沈眉庄还是对刘和谦,即便没有爱,但是都挺好的!至少没有对待安陵容那般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在安陵容之前,胤禛一直都觉得有些人是不需要给予尊严的,不需要考虑感受的,这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属物品,他也是想不到的,有个女人因为这样敢做出谋害他的事情来? 这让他开始反思起来,是啊!古往今来死于枕边人手中的帝王也不是没有,她们距离自己那么近,要做出点危害自己的事情来,再容易不过了。 一个女人若是死心了,无牵无挂了,有着“同归于尽”的心,怕也是防不慎防的? 故此,他开始重新审视,他与后宫嫔妃的关系来!可即便如此,依旧有女人会背叛他!也是!他若不是帝王,又有几个女人会爱呢? 然而无所谓的,等着她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杀掉就好了! “钓鱼”事件里,谦嫔也是其中一个,可惜,他也是想不到,谦嫔是弘历的人,不愧是他的儿子,行事作风的确与他相似,要了解一个帝王的心思,往他的身边送一个女人便是最为简单而直接的方式了。 那边罢了!留着她的性命也是无所谓的!弘历要通过女人来试探他的想法,焉知他不会利用她来试探弘历的想法呢? 麻烦的是那个孩子?留着呢?还是杀掉呢?为此,他还发愁过,最后他决定看天意!后宫里的孩子总是难以存活的。 窗外的寒风吹了过来,胤禛感觉凉飕飕的,抬手扶了扶额,目光却继续停留在那些画上,他抬头瞧着前方,就是在这个大殿里,胤祥就拔剑自刎在他的面前。 那一幕就好像是一场噩梦,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想来此生此世都是无法抹去的,多少次,只要回忆到这一幕,他的心中就会十分懊悔,多少次,他都在想,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时间逆流? 没人能够理解胤祥拔剑自刎时,他内心的冲击力是多么的大?好似与失去柔则的感觉是一样的。 在胤禛的人生里,有三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是母妃娘娘,那个将他养在身边的佟佳氏,在她那里,他得到了一个孩子应该得到的母爱,那个女人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看待,他一直都以为她是自己的亲生额娘,可是她被自己的亲身额娘给谋害了。 第二个便是柔则,曾经有一度他认为得到了柔则就好像得到了整个天下,那时候,他觉得天下算什么啊?要来干嘛?柔则才是最重要的,可惜等着他排除万难,终于跟柔则在一起了,可是幸福的是时光却那么的短暂? 若非胤祥说服他,他也许就跟柔则殉情而去了,这些年来,唯有胤祥不离不弃地在他的身边,与他荣辱与共,同生共死,可是到头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也要背叛自己?而且还是一个他认为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年世兰啊!曾经爱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看似精明,实则单纯? 为什么?胤禛想到从前与年世兰相处的日子,曾经有人说过,年世兰是陪伴自己到最后的女人?他也是这么希望的,除了皇后,她是陪伴自己最久的女人了,胤禛抬手就那画轴狠狠一撕,画上的胤祥与年世兰便被分成了两半。 胤禛如同发疯了一样,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朕?为什么连你们也要背叛朕?朕是天子啊?” 是啊,他是天子啊!可是天子又能怎样?这后宫里,背叛他的人还少吗?先有安陵容,后又沈眉庄,就连刘和谦也不过是弘历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那个小女人,无理之时总是与年世兰有几分相似的,不把他当天子,只是把他当成男人。 是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崇拜他的,而这样的崇拜又不能有着身份的元素,他是皇上,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举足轻重的,就连吃口东西都要被规矩束缚着,他不想遵守却又不得不遵守,天子自然该有天子的行为,皇后与甄嬛最喜欢用这些来束缚他了。 他喜欢又不喜欢?喜欢的是,他的身边需要这样的人提点着他,不喜欢的是,他是皇上,他也是个男人啊?他要的是女人,不是师者也不是长者。 所以,皇后要尊重,妃子要多宠!他一直都分得清楚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后宫会乱成这样?其实怎么乱都是无所谓的,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妃子背叛他呢? 他对自己说,他是天子,天下的女子都是属于他的,他高兴,把女人赏给旁人也是可以的,总是有些女人是用来爱的,有些女人时候用来宠的,有些女人也不过是用来利用的,手中的棋子、玩物?宠物?无所谓的! 背叛了,杀了就好了。安陵容有目不得见光,有耳不得闻声,吉嫔死于非命,母子双亡,沈眉庄与温实初连同他们的孩子一同葬身火海,她们也算是都得到了惩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兰儿也要背叛自己?而且对方还是自己最宠信的弟弟?难道这就是命么? 他注定是个被命运诅咒的人?他喜欢母妃的母爱,母妃死;他喜欢柔则的情爱,柔则死;他喜欢的儿女,也一个连着一个的死;他在意的兄弟、他喜欢的女人都会背叛他? 胤禛想到此处了,胤禛有些害怕了,难道这就是他该得到的惩罚么?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先皇驾崩前,仅仅地拽着他的手,问道:“你十四弟呢?他回来没有?你八弟呢?他怎么还不来?还有太子呢?叫他来、叫他来……”。 他那时候的心情可真是复杂啊?为什么,你谁都惦记着?唯独不惦记我?我不孝顺么?我的孝道比人差了么?曾经我被佟佳母妃抚养的时候,你也喜欢过我,为什么后来就不喜欢了?我也是你的儿子了。 他拽着他那布满皱纹的手问道:“皇阿玛,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儿臣一定会转达的!” “朕要等他们来……朕要等他们来……”先皇喃喃地念着,可惜行将就木的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疑惑道:“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们?” 他沉默了?通知他们?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这紫禁城的人里里外外的打点好,他会通知他们? 先皇急了,用尽全力拽着他的衣袖道:“你、你是不是要朕死也见不上他们一面?”他依旧不言语,先皇喊道:“来、来人、来人……”可惜宫殿内已经无人能够答应了他了,他便更是急躁了,他想要从龙榻上起来,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不服地问道:“来人?来什么人?皇阿玛,你知道儿臣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买通隆科多舅舅么?你又知道儿臣做了多少功夫才获得这般先机么?这乾清宫里里外外,儿臣都打点妥当了,没得儿臣的命令,谁也不会进来……皇阿玛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告知儿臣,儿臣是必定会如数转达的……”。 先皇气急了,脸都憋红了,鼓着大大的眼睛,拽着胤禛道:“你、你……”。 胤禛只需要轻轻地一甩,他的手就从他的衣袖之上脱落了,先皇便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上,他俯身过去,道:“皇阿玛,皇位您要传给谁?十四远在边疆,二哥已经被废了,老八满脑子的以仁孝治天下,您认为他的手段能够把您这些年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么?皇阿玛一生英明,可千万莫让我大清出个建文帝啊?儿臣是不屑做什么燕王的。” “你、你……”先皇无话可说了,用他虚弱地声音喊道:“儿啊,谋杀亲父可是要遭报应的……朕、朕留了圣旨,你、你可千万莫要后悔啊……”。 儿啊?那是先皇唯一一次这般喊他的?喊得那般的亲切,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皇阿玛这般喊他的,可惜等着他还想要想听一声的时候,他便再也没得机会了,他的驾崩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1 他临死前的这句话,让他在那个皇位上惶恐不安,那张圣旨让他坐立不安,为了找那张圣旨,他都恨不得把乾清宫掘地三尺,把有可能知道藏圣旨的地点都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有可能知道圣旨的人都审理了,他必须比所有的人先找到那张圣旨,他付出了那么多,才等到了今天,他必须登上这个皇位,谁也夺不走。 就算拼尽所有,他也要得到这个皇位的,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所幸,最后谁也不知道那圣旨的下落? 可是那张圣旨就算他的心头刺,既然找不到那张圣旨,那就让所有知道有这张圣旨的人都消失在这个世间上吧!所有年羹尧与隆科多的死是必然的。 儿啊,谋杀亲父可是要遭报应的……,哈哈,那时的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世间有报应一说,想来太子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的报应就是被好吃好喝地幽禁着么?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相信了!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报应啊!要不然,他那般疼爱的和兮,怎么会死得那般凄惨呢? 和兮!那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然后却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这一点可能大家都不能理解,甚至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喜欢和兮呢?就因为她是胤祥的女儿么?难道他自己的孩子不值得他去宠爱么?再说胤祥又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女儿的。 可是那么多的孩子里,却只有和兮是最为乖巧、懂事的,唯有她一个人可能让他有着当阿玛的感觉,这个养女,把他当成阿玛一样的孝顺着,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个女人,没有任何旁的,他从来不会偏爱自己的孩子,因为他偏爱谁,就意味着他在心中宠信这个孩子的母亲。 不管他是王爷,还是皇上,女人,大多数的女人都是他用来巩固势力的工具,他必须不偏不倚,稍有不慎,这后宅不宁,可不是小事儿。 和兮是胤祥的孩子,是他最信任、最亲切的弟弟的女儿,那么喜欢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和兮那个孩子,那么的讨人喜欢,她身体不好,就令人忍不住地去怜爱,越是怜爱,便越是担心,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有一天没了,可该怎么办啊? 所以,她一直都是他最为喜欢与宠爱的女儿,胤禛觉得自己对任何人都有一丝丝的戒备之心,包括他的皇阿玛、皇额娘,乃至是他的发妻、儿女、兄弟,任何一个替他效力的人,他都不能完全信任,唯独和兮。 她那么的天真、纯真,又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可惜,临了临了,为了断弘历的情绪,为了成全云桑格的心愿,他把和兮远嫁了……让她离开故土,去了蒙古,再后来,她就死在自己的怀里,胤禛还记得她临死前那张冰冷的脸。 她说她一直都靠自己的意志力才活着,那一刻,她不想活了,所以,什么也救不了她,她的心死了,她的儿子、她的夫君都留不住她了。 胤禛想,这一定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连一个他想要真心对待的人都不给他留下,让他满腔的爱意想要去付出也是不可以的。 安陵容情系孟声诺、沈眉庄与就温实初通奸、果亲王暗恋甄嬛、年世兰与怡亲王双宿双栖……曾经他宠爱过的女人,一个连着一个的变了心,就连陪伴他四十载的皇后也不要他了,胤禛觉得自己太过可怜了。 他爱的人一连着一个的死去,爱他的人也一个连着一个变心了,终究,他成为了孤家寡人,父母、兄弟、女人、儿女,所有的一切都一点点地离开他了,纵然他得到了整个天下,他也感觉一无所有,他感觉自己比路边乞讨的乞讨还要可怜。 到了临死的那一刻,他回顾自己的一生,他发现虽然他成为了一国之君,但是从未真正的快乐过……他穷尽一生,想方设法地得到了许多想要得到的东西,却似乎在这条不归路上忘却了自己最初想要的一切……。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想要什么,直到遇见了柔则,他唯一一次“想要拥有”,就是想要拥有柔则,失去柔则后,他追求的便是旁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想,如果柔则没有死,他甘愿抛洒一切,与柔则一起做一对闲散夫妻,什么天下、什么江山,任何的一切都比不过柔则。 可是她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所以,没有柔则的人生,他都是行尸走肉的。 幸好,他最后还有耿佳?子淇……。 甄嬛与安陵容的死,我与弘历都是一声惋惜罢了,安家与甄家都没得人了,故此也没有人为她们扶灵送葬,只见简单的操办了一下,弘历以甄嬛已经是废弃之妃,不宜大肆操办,将尸首交给了果亲王来处理,后听闻尔雅说,果亲王将甄嬛的尸骨火化了,葬在甄家父母的身边,安陵容的话,我就做主将她与声诺合葬了。 乾隆元年 我抚养大阿哥永璜于慈宁宫内,平日里教导这孩子便成为了我生命中最为重大的事情,永璜于雍正五年出生,此时已有九岁光景,我其实幼年时不是很爱学习,此时要教导他,我便也跟随着一起学习了,倒也觉得人生颇有意味。 然而对于他生母思妍,他已经有了深刻的记忆,这般小就丧母着实可怜,他常常问我道:“皇祖母,我额娘还会回来吗?”我都是无言以对的,思妍的死,以及她女儿的死,迄今为止还是个谜团。 只因他是弘历最早的女人,只因她为弘历生下了长子,那么便注定她的命途多舛的,我便对永璜道:“虽然额娘不在了,但是有皇祖母抚养不也很好吗?” 永璜说:“孙儿能得皇祖母教导,真真是万幸的!孙儿虽为长子,却不是嫡子,皇阿玛要求孙儿有长兄表率,却偏生有永琏这个嫡子来压制孙儿,孙儿着实为难。” 的确如此的!此时弘历年轻力壮,并未立下储君,然而他内心由立永琏为太子的意思,因为大清统治以来的几位皇帝无一是嫡子即位,故此弘历想要立嫡子为太子,永璜作为长子,的确有些尴尬。 我安慰道:“明君与贤王,各有各的优势,皇祖母希望永璜将后为一代贤王,如此便可不负庙堂之高,又可顾江湖之远,因为当帝王太过累,皇族的丈夫与儿子都承受了这分辛苦,着实不愿意永璜你也承受,皇祖母的话,永璜一定要记在心里头哦。” 永璜很是乖巧道:“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愿为贤王。” 乾隆二年 齐太妃,年事已高,身体也不佳,一病不起之后,撒手人寰了。 临终前她还拉着我的手愤愤不平地问道:“你告诉我,皇上为何要将我的孙儿过继给弘旺,为何要将我的孙儿交给旁人抚养,他可知道,永类是我的命啊!是我弘时的儿子啊?” 我安慰道:“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若是皇上将他认回皇家,免不得便要受些皇家的束缚了,此时八爷一脉,已经不行走朝堂,永类可以在外面随心所欲的生活不好吗?你只要知道皇上心中承认这是他的皇长孙便是了。” 齐太妃紧紧地拽着我的手道:“你、你明知道他是弘时的孩子,却不告诉我;明知道我不能长久抚养他,又偏生送到我的面前来;我好不容易养亲了,又要把他给抱走,你、你与他一样都不是好人,都、都是来折磨我的。” 我无奈地喊了一声:“姐姐啊!莫要怄气了,永类不过是跟着十四爷与清颜到五台山玩去了,过几日就会回来的。”这个清颜也不知是为什么?每次出去玩都要带着永类一起,害得他如今少有时间入宫来。 齐妃又问我道:“你与永类的生母是认识的话吧!听闻是个烟花女子,可是为真?我、我的弘时为何会认识烟花女子?” 提到离歌,我心中也很是不舒服,我告知齐妃道:“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虽然出身烟尘之地,但是出淤泥而不染,颇有见识,不比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差,也十分懂得进退,弘时能够有她这般的红颜知己是弘时的福分,何况,她又为弘时生下了长子,你、你可千万不要嫌弃于她啊?” 齐妃临了还笑着对我说:“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一生没有生养,如今却能够儿孙绕膝,我的媳妇与孙子也都待你好,好福气啊!”最终离去之时,还未等到永类回京。 乾隆三年 皇嫡子永琏偶感风寒,不治而亡,年仅九岁,追封为端慧皇太子,安葬于朱华山,弘历素来偏爱这个儿子,时常夸耀他为聪明贵重,气宇不凡,为此,对待皇后也多了几分热情,永琏突然早夭,对于帝后都是一个打击,一向勤政的他,罢朝五天,皇后更是大病一场。 弘历来慈宁宫对我道:“当年福沛之死,我心中十分悲恸,不知这是不是报应啊?我时常回想起福沛、玥珊、肃菲这几位年幼的弟弟妹妹来,想来若是我从小在皇家长大,必定会珍爱于他们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2 我安慰道:“福沛虽然死得凄惨,然而那并不是你的错,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多放在心上了,太子福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倒是苦了皇后,你不要顾着自己伤心,要好生安慰皇后才是,她如今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却认为始终得不到你的心,你多宠于慧贵妃与纯嫔已然让她心中难受,偏生你还要纵容娴妃在后宫之内横行霸道,更是让她这个皇后难做。” 弘历道:“宠爱慧贵妃是觉得她真心是好,何况她母家兄长在朝堂极其得利,至于娴妃,不过是想要让她来平衡慧贵妃而已,如此她们两争锋相对,皇后便也安生了,至于纯嫔,她是真心讨我喜欢啊,后宫里这些女人,没人比她更知道讨男人的欢心,说话动听,撒娇也可爱,也没得半点心计,跟她在一起,总是有几分快活的,这男人啊,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的男人,总是要女人崇拜着、敬重着,才能够找到那种成就感的。” 听他这般说,我倒是挺能够理解,的确,不管什么身份地位能够讨男人欢喜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皇后要端着皇后的身份,怕是不能撒娇讨喜,慧贵妃也是个贵妃,怕是也做不出那般谄媚求宠的事儿,娴妃自命出身高贵,又是先皇赐婚的侧福晋,加上嫁给弘历时只有十岁,与弘历之间怕是没得君臣之道,在她的心中不仅仅是夫君还是兄长,故此有几分放肆与骄横。 我只是道:“皇后毕竟是皇后,你要多给予她恩宠才能显示出她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地位来。”我总是这般劝弘历,事后想想倒是觉得可笑了,从前我为华妃之时,总是觉得皇太后偏着皇后,然后打压我,没想到如今我成为了皇太后竟然也是这般心思,原来并非偏着谁?而是为了大局设想啊! 同年,果亲王病逝,膝下无子,弘历便做主将五岁的弘曕过继给了果亲王,这孩子我抚养过一段时间,心中是喜欢急了,后来我被幽禁之后,他被送往圆明园交给谦妃抚养,弘历登基之后将她们母子接进了紫禁城,安置在寿康宫,与齐妃一同居住,眼下齐妃已经逝世,再将弘曕接走,对于谦妃而言又是一个打击。 跪在慈宁宫门口求见了我好几回,一边是果亲王福晋,尔雅曾经伺候过我,我又说过与她结为姐妹的话,如今果亲王逝世,她独处王府也是可怜,一边是谦妃,虽然我并非很喜欢她,然而她终究没做过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在绊倒甄嬛的事情上,也算是有功劳之人,如今这般年轻便要在宫中坐等红颜老,也是可怜。 只能安慰道:“弘曕年仅三岁就能够世袭果亲王的封号,也着实是件好事的,何况皇上对这个小弟弟也是极为宠爱的,会时不时地接进宫来探望你,莫要太伤心了。” 谦妃向来桀骜,冷笑道:“我、我早知求你是无用的,我错了,我做错了,我不该奢求自己还能够替自己做什么主的,早早在当年荷花池畔,我答应他入宫的那一刻便知道,今生今世为他手中棋,永生永世也逃脱不了的……”说着痴痴呆呆地离去了,真心是我见犹怜啊! 我问弘历道:“好端端地为何要将弘曕过继给果亲王呢?即便果亲王无子,皇族宗室里多的是孩子,为何非要过继弘曕呢?谦妃这般年轻就居寡,就这个孩子能够给予她安慰。” 弘历浅浅笑道:“额娘,您知道希望是什么吗?希望是看得到而又不能轻易得到的一种东西。何况弘曕在果亲王抚养比在宫内抚养更为好些,额娘还是多劝劝谦妃要活得滋润些的好。” “滋润?”我纳闷道,弘历笑而不答,留给我一肚子的疑问。 同样也是这一年,和兮的丈夫多尔济世子与公公科尔沁郡王相许辞世,她九岁的儿子桑斋成为了孤儿,弘历下旨将他接回了紫禁城,躬身抚养,宛若亲子。 乾隆五年 我已然是四十有五的年纪,身子常年有微恙,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加上皇后失去永琏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伤心过度,怕是伤了根基,难以再管理后宫事务,慧贵妃多年不孕,一心求子,娴妃也是没得孩子,却志在管理后宫,她本是张扬跋扈之人,做事也是果断绝情。 偶尔能够在她的身上看到从前自己的影子,一味的想要在后宫之中立威,却不晓得暗地里有多少人在痛恨她,皇后身子不好没有精力去管,慧贵妃也管不住她,宫中便是以她为尊,唯有我的话能够让她听上几分,我还要操心这些后宫琐事儿。 这日,听闻娴妃责罚了一位新进宫的秀贵人,以“今年枫叶不够红”为由赏赐了“一丈红”,险些将人给打残了,慧贵妃以娴妃心狠手辣为由,跑到我这边来进言,真心是狠狠地打了我一个打耳光啊! 若是管,便是自己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我当年做过的事情吗?难道我要自己站出来推翻自己的过去吗?若是不管,便是纵容,着实是左右为难啊! 慧贵妃道:“皇额娘,臣妾知道不该来叨扰您?但是皇后如今不理事务,秀贵人的婢女在臣妾的宫门口三跪六拜,要臣妾主持公道,臣妾向来不理会这后宫事宜,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是? 我思量再三道:“娴妃这般性情,多半为皇上宠出来的,难为你恃宠而不骄,不过若是皇上知道他将娴妃宠爱成这样,自然就不敢再多宠了。” 慧贵妃心领神会连忙道:“谢皇额娘指点迷津。”不日,娴妃因为小太监做事不殷勤,令人责打,不幸将人打死,此事闹大,传入了弘历的耳中,弘历很是震怒,狠狠地教训了娴妃一翻,罚她俸禄三月。 娴妃觉得大为委屈,觉得是我在其中出谋划策,跑到慈宁宫来兴师问罪,哭得朝我道:“皇额娘为何如此偏心,从前偏心皇后,此时又偏心于慧贵妃,莫不是因为臣妾年幼无知时得罪过皇额娘么?皇额娘何等人物竟然要与臣妾计较幼年时的往事儿?臣妾知道,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但是臣妾就是这般性格,皇额娘可否不要只听这话好听不好听,而要听这话有理还是没理? 秀贵人刚刚进宫,便目中无人,口出狂言,对臣妾不敬,臣妾责罚她不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么?莫非臣妾作为一宫之主,还责罚不了一个贵人么?若是新入宫的人都如她这般,那后宫之中不就乱了吗? 皇后娘娘心善仁慈,待人宽厚,宫规颇为松懈,可知这些叼奴不将此当成恩典,反倒觉得有空子可钻,做事马虎大意,漏洞百出,莫不是不该罚了?臣妾堂堂一个妃子,竟然因为责罚了一个奴才而被罚俸三月,还被皇上狠狠地叱喝了,何人能够还臣妾公道?” 哎!这番哭闹可真心是让我头疼啊!最后娴妃还道:“何况那‘一丈红’也不是臣妾发明的。”一句话是让我无言以对,被气得浑身都抽搐了,从此,便暗下决心再不管这琐事儿了。 乾隆六年 慧贵妃不幸染上了天花,弘历很是担忧,偏生他又没有出痘过,我更是担心他染上了,不准他去探视,便亲自去了。 慧贵妃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整个承乾宫都被封锁起来,只留下几个出过天花的宫女太监伺候,较之从前的风光,此时太过惨淡了,高氏向来尊重我,见了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忙着要起身给我行礼。 我连忙按住她道:“莫要起来了,帝后都想要来看你,无奈她们都没有出过天花,万一被传染便是大事儿了。”我安慰道:“放宽心,太医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慧贵妃气若游丝地道:“都说住在承乾宫的妃嫔,恩宠最多,命最薄,如今看来是对的,承受了皇上无以伦比的恩宠自然要承受这飞来横祸的,皇上不要来的好,臣妾就是听闻有个丫头得了病,去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染上这个病了,若是皇上来看我惹上这个病了,可该如何是好?听闻,听闻染上了便没得救了。” 天花这病的确是不好医治的,我安慰道:“胡说什么?谁说这病没得治的,额娘小时候不就得过天花,此时不还好好的吗?你可千万要坚持下去,皇上这般疼爱你,你若是不在了,他会心疼的。” “臣妾此生能够得到皇上的喜爱已经十分高兴了,可、可惜怕是看不到今年的枫叶红了,臣妾此时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为皇上生个孩子,哪怕是公主也是好的,可、可臣妾这肚子竟然这般不争气,偏偏就是怀不上,纯嫔比臣妾晚进府都已经生下了子嗣,臣、臣妾当真是个无能的。” 我特别地能够理解她,当年我又何尝不是这般心境呢?人人都能够生孩子,却偏生我是不能?明明皇上恩宠最多,却偏偏怀不上,却依旧安慰她道:“这儿女得看缘分的,娴妃比你还要进府早,不也没得子嗣吗?等着机缘来了,儿女自然就来了,你好好养病,此后有的是机会。” 第四百五十七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3 安慰一番,她的求生欲望也高些了,吩咐太医务必尽心的好,承乾宫,我曾经也住过,出了她的寝宫,我免不得怀念起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日子,曾经也是病了一段时间,却得到了胤禛无以伦比的恩宠,那些醉仙罂粟蛊,虽然是□□,可是却能够带来前所未有的快乐。 微风拂过,突然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我终生也忘记不了的味道!欢宜香,害得我终生无儿无女的□□? 我四下瞧了瞧,让太医四处查看,最终在院内门口的两颗桂花树下寻找出两个坛子来,装着的正是欢宜香,想来当年欢宜香已经被如数毁掉,倒当真没料到它会重出江湖啊?能够调配此等香料的人已经死去这些年,不知是谁这般神通广大? 不久之后,同样在景仁宫的某颗树下也发现了同样的欢宜香,心中便也有几分明白,我买通了慧贵妃宫中一个小丫头去皇后的长春宫内禀告说她发现了欢宜香的秘密,并且知道是皇后所为,要挟皇后提前恩赦免她离宫,不料皇后果然答应了。 果真是心凉啊!就是这个东西害了我一生,我自然不能忍,带着欢宜香到了皇后的长春宫兴师问罪,刚开始皇后还不认,让我莫要相信谗言,随之我找来那个丫头,她才知道那丫头是我派去试探她的人。 “皇额娘,臣妾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故此才将事情隐瞒下来。”皇后依旧否决道。 我痛心疾首道:“皇后啊皇后,哀家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怎能做出这般事情来?宫中忌讳慧贵妃与娴妃是否能够有子嗣的,唯独你一人罢了,莫非非要哀家将此证物交给皇上,让皇上来彻查,你才肯承认吗?那时,哀家便不知道你这个皇后的位置,是否能够保住,哀家便不得知了?” 皇后这才承认跪在我的面前泪流满面道:“皇额娘,臣妾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慧贵妃是皇上曾经朝思暮想的人,进府之后,更是深得皇上的心,一入紫禁城便是贵妃,她一人宫中得道,整个高家鸡犬升天,那娴妃出身显贵,又是孝敬皇后的亲侄女,深得先皇喜爱,皇上这些年也很是娇惯于她,而臣妾的永琏又这般命薄,臣妾若是不做些手脚,莫说这皇后之位是否能够保住?怕是臣妾的三公主,臣妾的性命都难以保住啊?” 听她亲口承认我更是难过,指着她道:“你可知道这欢宜香是何物啊?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哀家这一生无儿无女,便是受这毒物的摧残,你倒是与哀家说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皇后道:“当年皇考的滟嫔娘娘安陵容所给,但是臣妾从未用过,直到臣妾的永琏辞世,皇额娘,莫非您真心相信永琏是偶感风寒么?他的身子不至于那般脆弱啊?臣妾在这个位置上,各宫的眼睛都盯着,臣妾也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孩子啊?” 我明白她所言的都是道理,却依旧不能原谅,道:“再大的理由也不能这般!你这般心思,便是亏了皇后的德行。”我说我要将此事告知弘历,让他来处理,皇后苦苦哀求,我都不允。 最后皇后朝我冷笑道:“皇额娘这般不通人情,臣妾也无话可说,臣妾只想要问皇额娘一句,皇额娘当过皇后吗?知道该如何才能保住皇后的位置吗?臣妾方法方式固然有不对之处,然而却也迫不得己之举,高氏外戚强悍,若是生下皇子,势必威胁到臣妾的后位;娴妃张扬跋扈,若是生下皇子,便是如虎添翼,您让臣妾怎么做? 莫非等着她们有了骨肉再去想法子谋害胎儿么?倒不如从根源上断的为好,是不是这个道理?比起那些害人性命的,臣妾不也算得上是贤良了么?当年孝敬皇后险些被废,其中缘故,皇额娘比臣妾更为清楚。 话已至此,皇额娘若是还要将此事告发的话,臣妾也无话可说,不过即便臣妾这个皇后被废,皇上再立一个皇后,怕是也不见得比臣妾好!” 她这一席话又是让我左右为难,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后三思之后道:“你给哀家写一封保证书,哀家要留作证据,若是此后,你再敢犯这般错误,哀家断不会饶了你……”皇后便朝我磕头谢恩,也答应了我的条件。 我道:“孝敬皇后险些被废主要还是愿意她自身德行有亏,你是皇后,你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的确要费些心思,然而这些心思要用在正处,哀家会在皇上耳边多多提点,让他多多宠幸于你,你也要在三宫六院之中,做个典范,有了贤后名声,自然无人敢侵犯你的位置的。” 乾隆七年 皇后来慈宁宫禀告道:“皇额娘,眼下出了一件大事儿,唯有您可处理?”。 我摆手道:“这后宫之事儿,哀家再不想管了,你们要闹便闹吧!哀家眼不见心为静!”当年的皇太后指定没得我这般劳累的。 皇后无奈道:“皇额娘,您可知道皇上在香山之上圈养了一个女人?”听到这话之时,我已然心思不定了,疑惑地瞧着她,皇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着垂着泪花道:“皇额娘,皇上如今正直壮年,贪图美色也是正常,然而此时三宫六院新人辈出,臣妾也都能够容忍,可惜皇上此举,的确是太过分,臣妾不过在略路提了几句,皇上便是勃然大怒,夫妻多年,皇上待臣妾虽然不是格外宠爱,但是也是相敬如宾,从未与臣妾脸红过,这次、这次竟然好生将臣妾喝了一顿,臣妾都没脸活了。” 皇后道:“臣妾不是没得容人的雅量,可以担心需要如此秘密圈养的,怕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也许是那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这、这可是皇上的名誉啊?若是皇额娘不管,怕是出大事儿啊?” 我心中感叹道:“哎,这个弘历啊!”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啊! 事关皇族名誉,我便也不能不过问了,唤来了弘历好生教导一番,弘历有些生气地道:“这个皇后,竟然来额娘这里咬舌根了?” “你也莫要怪罪她,她做得对,弘历啊,你看看你如今的三宫六院,你自己能够记得清楚吗?你这是何苦呢?你平日里要忙于朝政,能够有多少时间在后宫逗留?若是你真心喜欢,家世合宜的话,想必后宫妃嫔们也不会多拦着的,但是你如此行事,不正是打了皇后的脸吗?听闻为了此事还跟皇后红了脸,这更是万万不能的。” 弘历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错误便道:“此事的确是儿子做得太过分了,皇后也是一片好心,儿子会去安抚她的,额娘便不要费心了,香山之事,并非皇后想的那般,不过是个故友居所罢了。” 当日,弘历与皇后一同与我用膳,席间,弘历朝皇后道:“皇后,你是皇考指婚给朕的发妻,朕待你自然与其他妃嫔不同的,朕虽然为天下之主,但是也是你的夫君,这般喝你,的确是朕不对,你要多多包涵朕,朕再不会了。” 至此,夫妻重归于好,皇后盛宠后宫,两人合计要生一个嫡子,后宫稍微也平和了一段时日。 乾隆八年 慧贵妃来慈宁宫问我道:“皇额娘,臣妾心中有一个疑问,想要皇额娘来替臣妾解答。”她连连无奈叹息道:“臣妾还记得当年四公主殡天之际,臣妾奉命去香山采枫叶,却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串铃铛,上面写着:今生无望,寄予来生,信女和兮,雍正七年十二月十二日,白雪纷飞日,落泪离京时……。 由此可见四公主在出阁之前是有个心上人的,然而,近来臣妾发现,后宫之中得宠的女子,要不就是名字里有‘和’字,要不就是喜爱火红色、喜爱枫叶、畏冷,哪怕是身娇体弱者,明艳朗爽者都深得皇上喜爱,更奇怪的是,甚至这些女子都与当年的四公主或多或少有几分相似之处,有人是因为嘴巴相似,有人是因为耳朵相似,再或者是眼睛、侧脸等等……人人都说,皇上宠爱这些爱好火红色、喜爱枫叶、畏冷、娇弱的女子,是因为臣妾,然而臣妾一开始并不是如此的人,都是因为皇上喜欢而慢慢变化的,臣妾、臣妾糊涂了……”。 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头疼、头疼得很啊! 我早早就劝过弘历,不要做得太明显,没想到依旧是被人看出了破绽,只是安慰道:“慧贵妃,你想多了,四公主是皇上的堂妹,四公主又是先皇的养女,如此可见,四公主便是他的亲妹妹,这当哥哥的喜欢妹妹,也喜欢她所喜欢的一切,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你在怕什么?” 慧贵妃迟疑道:“臣妾是在怕,臣妾在皇上的心中,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影子,更害怕的是,皇上心中有着一个不可抹灭的女子,而那个女子还是他的族妹。” 乾隆九年 十月,香山枫叶层林尽染,慧贵妃前往香山采枫叶,不料却在香山之上撞见了弘历,并且还闯入了弘历在香山圈养女子的住所,不知看到了什么,与弘历大吵一架,弘历发怒,废其贵妃之位,禁足承乾宫。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4 同年十二月十二日,白雪纷飞,弘历好似疯了般,命人连夜铲干净整个香山的白雪,于所有的树木之上挂上枫叶形状的彩带,人工造出了漫山遍野,枫叶红染的壮观场景。 那夜里,弘历喝醉酒到了慈宁宫,那是我认识他十几年来,唯一一次的醉酒失态,他脆弱得像个孩子,拽着我的手道:“额娘,额娘,和兮没有了,和兮没了……”。 我说:“我知道,和兮已经没有很多年了,你要学会放下,这后宫之中多的是对你情深意重的女子,你不要总是惦记着和兮了。” 他又哭又闹地道:“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和兮她又没有了,为何?为何老天爷要待我如此残忍,我们刚刚说好,今生今世,相依相伴,无关风月,为何老天爷又这般快地夺走她的性命?老天爷,你告诉我,我拿什么才能换回和兮的命? 你告诉我,我还有多少年的命?你拿我的命去换和兮的命,你再让她留在我的身边一点点时间,一年也好,一月也好,哪怕也是一天,你再让她陪陪我、陪陪我,我再不去扰她,我就远远地看着她,行不行? 和兮?和兮你回来,你不要走?我费尽心思来留住你的性命,遍访天下名医才医治好了你的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那一刻,我才知道当年和兮并没有死,而是被弘历带走了,多年来安置在香山之上,难怪、难怪弘历总是喜欢到香山上去,弘历说:“额娘,和兮不在了,我也不要活了,我与他做不成夫妻便也罢了,为何如今连兄妹也是做不成的? 既然我生来就是这般卑贱,那么便让老天爷收回我这卑贱的性命啊?额娘,您晓得不?我一想到这世间上没有了和兮,我、我便浑身难受,我、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喝他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道你现在大清皇帝,是一国之君,你怎能说出这般泄气的话儿来,你不要活了,这江山如何是好?你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江山莫非就这般轻易抛洒么?” “江山虽好,那也不及和兮好,和兮没有了,我要这江山又能怎么样?” 我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道:“放肆!简直是岂有此理,既然这江山不愿意要,当日为何要处心积虑地争?既然争到了,为何又要轻言放弃?你既然要当这个皇帝,便注定不能儿女情长?你怎不想想,老天爷已经多给了你们十二载的相伴?那便是最大的恩赐,那便是对你的眷顾……男子汉,大丈夫,自该顶天立地,怎能为了个女人而这般颓废消极?你的帝王气魄呢?你的宏图大志呢?大清百年基业扛在你的肩膀上?你告诉哀家你不要活了?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告诉哀家你要去死?你这做的是什么皇上?又做的是什么儿子?” 那一夜,我搂着弘历,哭成了泪人,一如多年前,那暴雨之中,我搂着浑身是伤的他,泪流不止。 都说儿女是来讨债的,我终究是不信,直到这一日,我便是真的信了,看见他那般难受,我也是心如刀割,弘历迷迷糊糊地道:“对、对,我还有额娘,我还有额娘,所以,额娘千万不要离开我,不能离开我。” 乾隆十年 元月,弘历牵着一名少女的手走到了我的面前,吩咐道:“喊皇祖母。” “这、这是谁?”我瞧着她少女肌肤雪白,眉清目秀,甚为喜欢,女孩甜甜一笑道:“回皇祖母,我叫不悔,我母亲不在了,舅舅让我入宫陪伴皇祖母。”她微微有些怯生,拽着弘历的手躲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打量着我的神色。 见我没有生气,又道:“皇祖母,不悔生于香山之上、长于香山之上,不懂宫廷规矩,若是不悔哪里做错了,祖母不要生气可好?”她墨玉的眼珠子转了转,极其水灵模样,定神一看容貌竟然与和兮有五分相似,心中不由慌张起来。 招手让她到了我的身边来,越是打量便越是觉得相像,越是相像,我心中越是紧张,他称呼和兮为母亲,称呼弘历为舅舅?莫非是和兮的孩子?可是当年和兮辞世之后,便被弘历安排到了香山,怎会有骨肉?心中猜测莫非是弘历的女儿?天啦,这可怎么成?他们的体内可是流着同样的血液啊?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她抱着她那单薄的身体,火红色的披风里裹着的是紫色的旗袍,白色滚白的领子与袖子,着实是个可人儿,不比当年的和兮差在哪里? “我叫不悔,我母亲常说,她曾经做过一件天大的错事儿,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后悔。”天大的错事儿?是啊,爱上自己的族兄可不就是天大的错误么?不悔?从来都后悔?倒是个好样的。 “大阿哥来了?” “是了,在外面尝到了一样小吃,味道极其的正,特来送给皇祖母尝一尝。”门外传来这样的对话声,永璜朗爽的声音道:“灵芸姑姑,也要尝一尝,味道真真好极了。” “好吧!进去吧!皇上也在呢?”灵芸掀开了帘子,只见永璜猫着腰缓缓进入,外间下着雪,很是冷,他穿着灰黄色的袍子,外面套着是件黑豹子大氅,转眼他也长大成人了,倒是没先到长得这般气宇轩昂,英俊潇洒,而且生性潇洒朗爽,和颜悦色,倒是比起他的阿玛更加令人喜欢的。 他手中端着食盒,有人接了过来,他拍了拍大氅上的雪花,问安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福寿安康,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别跪了,起了吧!”他是我抚养长大成人的,极其的孝顺,如今虽然长大成人,分府别住,却隔三差五地往慈宁宫跑,时不时地给我带来些新鲜玩意儿,或是玩的,或是吃的,或是看到,给我的深宫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 他走近时,看见不悔,眼珠子都挪不开了,愣了好一伙儿问道:“皇祖母,这是哪家的妹妹?怎感觉在哪里见过?” 不悔道:“我今儿才进紫禁城里来?你哪里能够见过?皇祖母,我瞧这个人,是个濯濯玉公子,说的话好生无趣的呢?”不悔拽着拽我的衣袖,整个身子都靠到了我怀中,偷偷地打量了永璜一眼。 永璜见她这般模样便更是欢喜道:“妹妹,不要误会我,只是我时常梦见天仙,妹妹就跟那天仙一样的美丽,故此,我看着眼熟,妹妹还未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妹妹呢?我当我三妹妹忆林、五皇叔家的妹妹和婉已然是这天下少有的美人儿,眼下妹妹来,可是要把她们都比下去的,忆林见了你,怕是要不高兴了呢!” 弘历道:“这是朕认的义女,送入给你皇祖母抚养,你带着不悔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好了。” “是,儿臣遵旨!”说着永璜便带着不悔离去了,我连忙问道:“弘历,你可万万不要吓额娘啊?这女娃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可晓得你与和兮同出一脉,若是有了子嗣便该天打雷劈啊!” 弘历道:“额娘,您多虑,不悔是我与思妍的孩子,当年和兮因在养心殿受了些刺激,一时呼吸紧促,造成了假死的现象,我费尽心思将她救了下来,唯恐她一人在香山寂寥,故此将思妍的女儿送了过去,担心事情被旁人所知,我也只好告知思妍那女儿已经不在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要吓死我了!我看不悔的模样与和兮有五分相似,还以为你们做了什么违背天伦的事情。”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疑问道:“可、可当年思妍说她的女儿是被人毒害的啊?” “我只是让太医给不悔吃了些安睡的药,后来不知如何被思妍知晓了,担心她继续追查下去,只好让她误以为孩子吃的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难怪永璜与不悔一见面就感觉那里见过?原来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啊?又惋惜道:“那、那你可是把思妍给害惨了,若非因为女儿的早夭,她的身体不会那般差的,她的死因也是个谜团,是天命还是人为也无人知晓,眼下永璜也长大成人了,你、你可要好好地待他,不然对不住思妍的。” 弘历叹息道:“儿子会追封她为皇贵妃,封号为哲悯。” 同年,幽禁于承乾宫的慧妃病重,派人过来请我,说想要见我最后一面,上次经过天花之灾,她的身体已经很是不好,此番再次受此打击,更是难以承受,整个人都沉积了,从前是那般开得明艳的花朵,此时却如同被雨水摧残的残叶。 “皇额娘,臣妾怕是没些日子了。”我见她这般病态,怕当真要准备后事了,依旧安慰道:“莫要胡说,天花你都能够熬过来?你点小病算是什么?皇上只是一时之气才会与发怒,待过个几日,哀家便让皇上复了你的位份,关键在意你自己要放宽心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5 慧妃满眼泪花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来,府中也好,宫中也罢,人人都嫉妒我多宠,到了今儿我才晓得,这宠是哪里来的?原来当日,只因我的名字里有个‘和’,他才会对我另眼相看,难怪,那一日,他便问我是‘哪个和字?’,原来一切都是错的,从我父母为我取名的时刻便是错,我高采和,此生不过个笑话罢了!” 临了,她哀求我让弘历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也是将弘历好生说了一通,又辜负了一个痴情女子啊!弘历听话地去了,却没想到当天夜晚,慧妃便上吊自缢了,他宫里的小太监道:“慧妃娘娘身穿红裳,脚穿红鞋,头上绑着红丝带,嘴上还涂着红色的唇粉,红舌外露,极其恐怖……”。 哎,一个女子得多大的怨气才会如此去死啊?弘历也是悔不当初,下旨复了她贵妃之位,次日再追封为皇贵妃,封号“慧贤”。 同年,封娴妃为娴贵妃。 乾隆十一年 皇后四月初八生皇七子永琮,她一心要照顾永琮,根本就无心顾忌后宫之事儿,宫中娴贵妃处理六宫事宜。这丫头牙尖嘴利便罢了,偏生还是有胆有识,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偏生弘历还喜欢得很。 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活脱脱的当年华贵妃啊!真不没想到作为景仁宫皇后的亲侄女不像皇后那般老谋深算,竟然如我这般风风火火,行事作风与我当年当真是如出一辙啊? 我时常对弘历道:“娴贵妃这般性格,与你的宠爱分不开干系,你若真心宠爱她便不能如此。” 弘历总是道:“可娴生性便是这般与我也没得多大的干系,皇后一味寻着贤惠的名声,宫中诸多事宜,都慈悲为怀,宽大有容,这宫中总是要个厉害的人物来管制的,既然可娴愿意,我便成全她就是了,总之,她又翻不出什么天来?” “可、可……”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偏生说不出口,想来当年胤禛宠我,怕也是这般心思的。总之,她又翻不出什么天来?可是这般对于娴贵妃没得什么好的?没事儿则好,一旦出事儿了便是劣迹斑斑,待到有一天弘历不再宠爱她了,那么任何一条都可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我只是想要帮她,又觉得不该帮助于她,一来我的话,她未必能够听进去,二来,既然这是弘历的意思,怕是也有他的道理,我又何必干涉呢? 然而我看着她那般心切求子,更是怜悯同情,想来欢宜香在景仁宫也埋了好些年,怕想要怀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从前她总是觉得自己年纪小,无所谓,眼下,她成为了贵妃,自然想要生个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乾隆十二年 三月,三公主忆林出阁,下嫁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封号为固伦和敬公主,这孩子我也是极其喜欢的,只是因为不是我亲自抚养成人,自然也比不过永璜与不悔这两个孩子亲厚的。 出阁前几日,她来慈宁宫给我请安,我将她留下,说要好好看看她,皇后的性情好,她的性情也是那种淑婉贤良的,夜里,我闲暇无事,便带着几个阿哥公主们,一起玩起了花签,这深宫之内也没得什么好玩的了。 我这也算是与孙子孙女们玩乐,逍遥自在了,忆林抽了一支签道:“是并蒂莲!”随之念道:“佳人才子是前缘,不作天仙作水仙。白骨不埋黄壤土,清魂长浸碧波天。生前曾结同心带,死后仍开并蒂莲。千古风流千古恨,恩情不断藕丝牵……”。 我听后道:“这签倒是好的!可见忆林的这门婚事定得好,将后与额驸必定是锦瑟和谐,白头偕老。” 忆林小嘴儿一撅道:“皇祖母笑话我!这个额驸是蒙古人,孙儿听说那蒙古人五大三粗,茹毛饮血,怎会晓得如何与我诗情画意,可怜皇阿玛与皇额娘不让我自己选?如若不然,我定要开个品诗大赛,嫁一个满腹诗文的翩翩公子,日日里与我吟诗作对,岂不是妙哉?若是个外在彪悍,内在草莽、有勇无谋又没得风趣的男子,可该如何是好?偏生我又是不能抗旨的。” 她脸上微微绯红着,对出阁后的人生充满了幻想,我道:“你皇阿玛与皇额娘挑的人怎会不好呢?若是不好,别说他们不答应,即便是皇祖母也是不答应的,只是满蒙多年联姻,你作为公主自然也是免不了的,不过啊,你皇阿玛说了,你不必远嫁,留在京城便好,他啊,要为你建造公主府哦,忆林若是想念皇祖母了,随之都可以回来探望哦!” 忆林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不悔在旁边道:“公主好不害臊的,如今还未嫁过去,便这般埋汰起额驸来,将后若是嫁过去了,必定要与额驸争一争这掌家之权,我真真替额驸担忧啊?” 说着捂嘴笑了笑,羞得忆林追着她满屋子的跑,还命身边的宫女们抓着她要挠她痒痒,不悔哀求道:“好公主,好妹妹,你快饶了我,我、我再是不敢了的。” “不悔姐姐好个放肆的,仗着有皇祖母的宠爱,竟然不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中了,我、我要罚你,我啊,要罚你将后嫁个夫婿,日日与你顶嘴,让他好好来治治你张嘴利嘴。” 说得大家也是欢乐起来,我瞧着她们这般,倒当真觉得自己好福气啊?不悔拽着我指着忆林道:“皇祖母,您瞧她,她是公主,我奈何不了她,皇祖母快要帮帮我,她说不过我,便拿着公主的身份压我?” 永璜道:“不悔妹妹,你不要怕,大哥来帮你,你可晓得那布腾巴勒珠尔不仅仅是三大五粗,还长着胡子呢?一说话那胡子都能够吹起来的。”气得忆林又要去打他,忆林抓着她的手,她便动弹不得了,永璜道:“三妹妹总是欺负不悔妹妹,我要她出个头。” 忆林不服地哼了一声道:“我平日里欺负的人多得去了,大哥怎么只为她出头?大哥已经有了大嫂子了,莫不是要把不悔丫头收到咱们皇家来,给我做个小嫂子?” 我听这话,忙是打断道:“说的是什么胡话,不悔是你皇阿玛的义女,便是永璜的妹妹,此后这话不准说了。” 我瞧着这些孩子们一个连着一个长大,真心是高兴的,想来一个女人能够如我这般,有权势、有财富、有儿子媳妇孝顺,还有一群孙儿相伴,有子淇这个姐姐谈心,真真觉得这日子好过得很啊! 同年,永璜还有了他的长子绵德,这是弘历的第一个孙子,我竟然成为了□□母,已然是四世同堂了,而弘历此时才三十七岁而已。 然而到了腊月的时候,皇七子永琮因为先天不足而薨,皇后再此惨受打击,弘历也十分悲恸,问我道:“额娘,您说这是不是受了咒诅,我刚刚想要立永琮为太子,他便得了病?莫非朕这个皇位就真的不能传给嫡子么?” 我也很是心伤啊!这皇家的孩子总是难以存活的。 乾隆十三年 皇七子永琮去世后,皇后悲悼成疾,她告诉弘历说在梦中时常梦见碧霞元君,她说她已经许下了心愿,若是病好,必定亲往泰山还愿。弘历怜悯她便答应与她同往泰山还愿,还说要亲往碧霞宫拈香,为皇后祈福,日后身体康健,早诞贵子。 弘历邀请我一同去,我道:“哀家已经过了半百之年,如何能够舟车劳顿?你们年轻人去便是了,这紫禁城内啊,空气不新鲜,你带着皇后与后宫嫔妃们到外面的世界走走也是好的,哀家留在慈宁宫也是极好的。” 弘历不以为然道:“咦,自从朕登基为皇以来,便从未与额娘分开过,额娘若是不去,那怎么成呢?额娘如今就朕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从子的,何况将额娘一个人留在紫禁城,朕难以出远门啊?父母在,不远游啊!” 我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想来这紫禁城再好也不过那么一块地方,如何比得过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啊! 然而在东巡的路上竟然出现了意外,不知是谁传出皇后与和亲王私相授受的事情,为此弘历很是恼怒,一国之母传出这般事情,这是要翻出天来的。 子淇更是脑袋都大了,此番东巡,弘历要拉着弘昼用起来,故此我也把她给拽了过来,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 子淇哭诉道:“我这一生为了昼儿委曲求全,为了躲避宫廷斗争,不惜假装双腿俱断,坐在轮椅之上整整五年,没想到到了如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这必定是有人要对付皇后,而连累到我的昼儿啊?兰儿,你、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不然,我这几十年的心血都要毁之一旦的。” 虽然没得实在的证据,但是我也有七分把握是娴贵妃在中间作祟,竟然拿着一国之母的名誉大做文章,而当年弘昼刚开始看中的便是苼瑶,庆幸润儿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事情便更为复杂了。 第四百六十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6 我问弘历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弘历没有立即回答,我继续道:“当年孝敬皇后特意将你们中意的调换,棒打了两对鸳鸯,然而此事已经时过境迁,竟然被人翻出来旧事重提,此时你若是处理不好,一则于你的名誉不好,二则你子淇姨娘与弘昼也是极其为难,你可一定要重处这个肇事者啊?” 弘历这才开口说话道:“额娘,谣言止于智者,此等事情,涉及到皇后,有涉及到弘昼,朕若是大张旗鼓地来处置,那便更是坐实他们的罪名,这种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佯作不知,只要朕相信他们之间没得私情,谁又能够再说什么呢? 何况,弘昼与朕向来亲厚,他即便送了什么给皇嫂,也是无可厚非的?无外乎便是有人刻意以此大做文章,至于是谁,朕心中也是明白得很,她若是知道朕不在意此事,此后也不敢再胡言乱语的了。” 我听他这般说,便也感觉很是欣慰道:“难为你看得分明,但是如此便是让皇后受了委屈了,你要好生安慰安慰。” “安慰?”弘历笑着摇了摇头道:“额娘,朕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泰山为她还愿,这是何等大的恩典啊?而皇后呢?不但不能趁此机会与朕欢乐游玩,竟然还让陷害到了此等地步,她若是个妃子也就罢了,她可是皇后啊?作为一个皇后,岂能这般轻易掉入旁人的陷阱? 她是朕的发妻,多年来,朕待她自然要比其他妃子不同,为的便是维护她的颜面,她一心扑在孩子们的身上也就罢了,在宫中十几年了,一味地博贤惠之名,宽大乃容,可她对于后宫妃嫔半点心思不用,今日遭这个陷害,明日遭那个陷害,竟然毫无还击之力,朕是护了她一次又一次,莫非还能继续护着她吗? 她作为皇后连妃嫔都驾驭不住,便已然是失职的,朕希望通过此事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有些斗志,不要总是沉落在丧子之痛里,如若不然,朕能够保护她一次两次,保护不了她三次四次啊?” 对于他这番说辞,我竟然有些惊讶,皇上心中竟然是这般想的?问道:“莫非你希望皇后她在这后宫之中用心计么?若她像孝敬皇后那般满腹心思、老谋深算,你、你会喜欢吗?” 弘历道:“她既然是皇后,那么朕就会喜欢,但是皇后的存在不仅仅是让帝王来喜欢的,她是贤内助啊?她是要来为帝王分忧的,她皇后的位置不是朕的恩宠能够保住的,她需要心思巧慧,八面玲珑,能够维护这后宫安宁,洞悉各宫人的想法,平衡这后宫的势力,而朕,朕宠爱那些女子,有些是因为喜欢,有些是因为兴趣,然而更多的是通过宠信她们,让朝臣们知道风向在哪里?” 说着很是不满道:“皇后是个好妻子,却并不是一个好皇后啊!” 此时我才明白为何在胤禛的眼中,孝敬皇后是那般的称职?庆幸我没当上皇后,不然怕是难以令帝王满意啊? 然而,这件事情,皇后却不肯委屈,竟然以性命来表清白,乾隆十三年,皇后薨于东巡之路,为此弘历也是十分懊悔? 他简直不敢相信皇后就这样离开了她,对我道:“额娘啊?皇后的心智怎会这么弱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忍辱负重啊?朕不过是稍微冷落她两日,她便疑心朕听信了谣言?竟然要以死来表清白?终究、终究还是不懂朕的心啊?” 弘历满心的悔意,在对操办皇后丧事之中,大事铺张!因为永璜与永璋迎接皇后亡灵之时,脸上无悲戚之色,从而被弘历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事后定谥号为“孝贤纯皇后”。同年册封娴妃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儿。 冷眼旁观这些年,倒是当真没想到她能够这般长远?我略略地分析了原因,一则她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是孝敬皇后的亲侄女,家族内出过两位皇后,有根基在;二则,娴贵妃虽然为人张扬跋扈,但是心计怕是并不深刻,弘历能够把持住她;还有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弘历是真心想要一个厉害的妃子来处理后宫事宜,如此才能够体现他这个皇帝重要性来? 从前胤禛就赞扬过他的“御妻术”厉害,如此看来方且有几分味道的,从前我深陷其中,总是抱怨胤禛看不见这后宫琐事,然而今日才明白他是心如明镜啊! 乾隆十四年 弘历有意封娴皇贵妃为皇后,来咨询我的意见,我考量道:“当日你说富察氏这个皇后当得不称职,莫非今日你认为娴皇贵妃能够称职么?以哀家看啊!当皇后这样的性格可是要不得的。” 从前我为华妃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成为了皇后,我将会如何如何?可如今我在这个皇太后的位置看可娴,真心是越看越不喜欢,倒是也明白了,当初皇太后为何对我那般厌恶了,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嚣张跋扈的气焰,着实不足以成为一国之母啊? 弘历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朕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一则,可娴心思聪颖,她从小丧母,阿玛又娶了继母,故此在家中处处好强,争强好胜,这样才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二则,她处理后宫事宜倒是个厉害的,有她在,这后宫之中怕是没得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三则,当日府邸的几位,如此也只剩下可娴与纯妃了,纯妃出身不够,她是万万不能当皇后的,如今看看,也的确只有可娴合适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只是道:“你要她摄六宫事,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皇贵妃的位置也已经足够了,皇后之位可暂且缓一缓,何况,皇后忌日都没有过,立皇后之事也不必操之过急。” 弘历听了我的意见,便也只好作罢,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乌拉那拉?可娴,竟然将我逼到了绝境……。 某夜,娴皇贵妃来到了慈宁宫,盛气凌人,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问我道:“皇额娘是否认识一种叫‘欢宜香’的熏香啊?” 一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可娴朝我指责道:“皇额娘当真是偏心啊?原来不单单在言辞之上偏着富察氏与高氏,即便行为上也是如此?可是这种断我子嗣的事情,皇额娘也要包庇她们?皇额娘未免也太过分了?可娴自认虽然言辞上面不及富察氏与高氏那边轻言细语、巧言令色,但是在行为之上从未有过对不住皇额娘的地方,逢年过节,皇额娘的生辰,没有那一次做得不到位的,皇额娘即便不喜欢我,何至于如此来毒害我?” 当日欢宜香的事情,我早早就派人处理干净了,如今高氏与富察氏都已经不在人世,倒是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我喝道:“放肆,这是你对哀家说话的口吻吗?” “放肆?总之也放肆了这么多次了,不在乎再多一次……当年皇额娘与我姑姑斗得死去活来,我整个乌拉那拉氏与你都是势不两立,而后因为皇额娘在甄嬛打压我姑姑的时刻,出手相助,我乌拉那拉氏再不敢冒犯皇额娘,可、可如今? 为何?为何?同样是儿媳,皇额娘竟然这般待我?可娴曾经听姑姑提起过,若是府中妻妾有赠送我熏香之类的物品,务必要留意,极有可能掺合了麝香,一个不小心就会终生不孕,我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倒是没想到依旧吃了旁人的暗亏。 有人将欢宜香埋于我寝宫门口的桂花树下,桂花清香掩盖了欢宜香的味道,故此我从未察觉,这才让我这十余年来,无论如何努力也怀不上皇嗣,而皇额娘明明知道这一切,却隐瞒不告?到底是何居心?” 原来当日慧贵妃宫中我派去试探皇后的宫女,出宫之中被可娴给找到了,将这一切都给招供了,当日一时心软,没有告发皇后,倒是没想到闹出这般多的事情来。 可娴简直是恨我入骨了,指着我道:“皇额娘本就不是皇上亲生母亲,能够成为皇太后已然是上天眷顾,为何如此不知足,要干扰这后宫事务?莫非皇额娘在雍正王朝的后宫里称霸天下,还设想在乾隆王朝的后宫里呼风唤雨不成?” “乌拉那拉?可娴?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与哀家这般言语?”我叱喝道,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被这个小丫头逼到如此境界?每一次都能够让她气得浑身酸疼。 “胆子?可娴的胆子从来就不小,只是皇额娘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皇额娘为何不防着慈宁宫安神的日子不过,偏生要跑出来挡着我封后的光辉大道……我好不容易再搬掉高氏与富察氏这做两座大山,莫不是皇额娘也要来摆我一道吗?” 我瞧着她那凄厉的目光,明艳的面庞,再想起当日的自己,时时刻刻都能够找到相似之处,她道:“若道路上有荆棘挡道,我必定披荆斩棘……皇后之位我志在必得。” 第四百六十一章 年世兰番外之皇太后的年 7 那一年我已经是五十四的高龄了,实在压不住她这股气势,道:“你心思不纯,为人又毒辣,若是让你为后宫之主,那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哀家今日便将话与你挑明了,只要这后宫之中有哀家一天,便绝不会让你登上后位,哀家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但是哀家也是皇上的养母,皇上待哀家还有这几分孝顺,哀家就不信他会忤逆哀家的懿旨,执意封为你为后。” 可娴瞧着我很是轻蔑地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就等皇额娘死,皇额娘今年五十有四,可娴今年三十有二,我便是不相信皇额娘还能够活得比我还要长?” 我一时被她气得整个脑袋都是嗡的,昏昏沉沉之际,还听见她笑道:“只是皇额娘能够活到哪一天?怕是没得定数的,从今往后,皇额娘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啊,因为不仅仅是食物里可以下毒,衣服上也可以下毒,桌椅房梁、花草树木、乃至是茶杯碗筷、甚至是画册书本,即便是这空中飞舞的蝴蝶虫子都可以传播毒物,止不住哪一天皇额娘就突然暴毙了……我可以斗得败高氏,斗得过堂堂皇后,更是压得住这三宫六院,莫非还怕了你这个老太婆不成? 你断我子嗣,我便与你势不两立,我倒是要看看,皇上还能够时时刻刻地与你在一起,你防得了我初一,防不了我十五,只要你一死,这后宫便是唯吾独尊……”。 锦囊 睡梦之中总是想起当年的事情?那时皇太后挡着我封妃的道路,我便心中起了杀意,如今一则我挡住了可娴封为皇后的路,又有着欢宜香之事横着,想必她心中必然对我恨之入骨,正如她所言势不两立啊? 如今弘历想要立她为后,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可是她如今不过是皇贵妃,便可对我这般无理,若是让她当了皇后,我在这紫禁城内还能有安生的日子过吗?胤禛当日的担忧的确是应验了,我无依无靠,的确难以坐镇后宫啊? 弘历即便对我再好?还能够为了我随意处置一个皇贵妃么?何况,那个皇贵妃还是她一手捧出来的? 早知如此,皇后的事情,我便不该张罗的,这个安陵容,为我除去了一个甄嬛,却又给我留下了这种千古难题啊? 思量许久,我想起胤禛生前留给我的锦囊,当日,他将锦囊留给我,我并没有想过能够派上用场,因为我不相信弘历会将我逼到绝境的地步,那次他逼我留在宫中,也不过是希望我能够留在他的身边罢了。 而后十几年来,他待我如同亲母,事无巨细,都办得妥帖,我若是不参与到这后宫之中,只怕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可是这哪里是我想不参与就不参与的呢? 我突然想了起来,从柜子里将锦囊取了出来,一转眼,胤禛已经离开了十四载了,许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故此感觉特别的快。 我终究还是取出了这个锦囊,想着看看他到底为我留下了什么?虽然他已经离开我的生命已经很久了,但是我依旧时常能够想起他来。 我打开锦囊,里面装着青白色丝绢,上面书写: 兰儿,当你打开这个锦囊的时刻,想必你已经面临绝境,遇见了不可化解的困难。 朕预测你今生还有三大困难,无法解决。 第一:十四与弘历的储君之争。 朕将传位于十四,并且命十四立弘历为太子,若是他们都不同意,双方必定要决一死战,若十四战胜,你必定处于危险之中,朕曾经杀害了十四福晋,若十四挣得皇位,他必定会让朕的整个后宫与朕陪葬。 此时,可挟持云桑格,以做威胁,十四向来儿女情长,用女人要挟,必定可成,以此保住性命,随之投靠于裕妃母子,他们必定是不会弃你。 第二:弘历登基为皇,要立你为皇太后。 你终究是弘历的养母,弘历若立你为皇太后,除却他要报答你对他的夺嫡大恩,更多的还是要你坐镇后宫,以成全他的出身与孝顺,若你不从,必定以十三名誉威胁于你。 皇太后未必不可为,弘历虽然性情古怪,但是绝不会危害于你,然留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即可,切莫参与后宫事宜,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帝王一朝后宫,古往今来,后宫争斗从未断过,嫔妃争宠、争位、争权,都是正常之事,你若参与,便难以独善其身。 若你实在不想留在宫中,便以和兮之事威胁,弘历待和兮有着非比寻常的情愫,他不敢扰她亡灵,唯有妥协,慈云寺可供你安享晚年。 看到此处,我倒是忘记了这一层?可当年的情况,我又怎么会这般来威胁弘历呢?他与和兮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万万不会揭开他的伤疤!可见我心中待弘历真心是疼爱的,唯恐受到哪些伤害啊? 第三:后宫争斗,难以功成身退。 看到此处,想必前两次困难,你都撑了过来,自此,你必定已经卷入后宫争斗,作为皇太后若要在后宫之中独善其身,必须在后宫之中埋下心腹,此心腹不能太得宠,但是又必须在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既能够洞悉帝王思想,又能够察觉后宫状态。 福晋富察氏出身世家,母家根基深厚,入主紫禁城必定为荣登凤位,不可被你收买;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毓秀名门,且争强好胜、心高气傲,敢想敢做,只怕不甘人下;侧福晋高氏明媚动人,心思巧慧,然对弘历过于痴迷,不宜看到大局,不可重用。 朕精心为你□□了一颗棋子,魏氏浮萍,雍正五年九月九日是生,乃朕精心□□,于花房当差,冰雪聪明,丽质天成,且容颜与和兮幼年时七分相似,必定能得弘历恩宠,若你身感危险,可命她做事,她此生使命便是护你无虞。 看过之后,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当真是神奇,胤禛已经驾崩多年,竟然猜测倒了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并且还安排得这般妥帖? 下面还写着一行字为:朕知你今生已沉浮数次,只愿你余生平安无事。 落款为:胤禛! 看到这个名字,又勾起了我的无限思念。 我夜半命人换来了灵芸,问道:“灵芸,你可晓得宫中有位名为魏浮萍的女子?” 灵芸道:“额娘怎么会好好地问到这个?” 灵芸见我额头有汗,替我擦了擦,她夜半醒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问道:“额娘,脸色不佳是不是做了噩梦?可否需要请太医来?” 我只是道:“突然想到这么一个人?有还是没有?” “额娘问的是后宫嫔妃么?那么的确是有这么一位的,本是个花房的养花女,乾隆元年,皇上下旨让花房培植紫兰鹃,花房里的人都没得能耐,唯独她能够培植出来,皇上见她年幼又伶俐,觉得花房的活儿太重了,吩咐安排到了四书库整理书籍,乾隆十年,在四书库承宠,封了个贵人,十一年晋升为嫔,封号为‘令’,皇上说‘令’字语出《诗经?大雅》中的‘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就在去年娴皇贵妃封为皇贵妃的时刻,她又被封为了令妃,是这后宫鲜有从宫女成为嫔妃,又无子便封为妃的人物。 额娘不喜欢管理后宫之事,又素来爱清净,皇后薨了之后,额娘您连后宫妃嫔来晨昏定省都给省了,自然就不知道这个人物了,然而这个人,依灵芸看来很是伶俐,容貌也出众,然而更出众的是才情,皇上说,她在四书库看了十年的书,可谓是饱读诗书了,皇上夸耀她好似为夜里吐露芬芳的夜来香,安静、柔弱又善解人意,乃是难得一见的水灵女子,眼下正是桃李之年,更是娇艳如花。” 我诧异道:“这般好?” 灵芸摇了摇头道:“也不尽是好!身体太过柔弱了,一月总有半个月在病着,皇上虽然有心怜惜,她却也难以承宠,故此,后宫众人也明白,终究是个病秧子,怕是不得长久,也就懒得脏手了,皇贵妃在她成为嫔位的时候,也计较过,无奈当日慧贤皇贵妃薨,皇上心痛不已,也需要这样一颗疗伤的棋子,皇后与皇贵妃便也不敢如何了,不然可是要拨了老虎的胡子哦。”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的?” 灵芸多年来与弘历近不近、远不远,倒也是个好主意的,两人更多为男女之情,好在我的灵芸不争权夺利,不然,扔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也不晓得下场是何等的惨烈? “皇上的事儿,我自然是要知道得清楚的。”说着她有些羞涩了,红了半边脸,我打趣道:“多大的年纪了,竟然还这般不禁得逗?皇贵妃此人……哎!哀家可真心不想去对付她的,无奈,她却要来针对哀家?” “她敢?”灵芸反驳道:“她乌拉那拉氏已然是个空架子,没得皇上的宠爱,如何在这后宫之内呼风唤雨?皇上这般孝顺额娘,若她有不尊之处,只怕皇上会立刻废除她,素日里,皇上是知道她的性格,就这般,虽然说话不打好听,然而心思却没得多错,故此才纵容几次,额娘也不愿与她计较,她这才有了今天这番地位,我若是她,到了此时,便该收收脾气了,即便皇上有意封她为后,也得看朝臣们答应不答应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年世兰番外——皇太后年 1 “她敢不敢是一回事儿?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人,一旦起了心思,无论如何,总会想法子办到的,皇上此时要立她为皇后,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朝臣们怕是无能反对的,明儿,你找个太医,去看看令妃,瞧瞧她是真病着呢?还装病着?或者是不是吃了旁人的暗亏。” 灵芸乖巧地点了点头,然而我只是暗中留意她,倒是想要看看,胤禛留给我的守护之人到底有何本领? 乾隆十五年 二月,永璜自从因为迎接皇后灵柩之时,被弘历叱喝之后,便是郁郁寡欢的,不如从前那般潇洒随意了,反倒有些沉迷于诗酒,整日里写些风花雪月的诗,我也说过弘历:“皇后毕竟不是永璜的生母,若他能够哭天抢地的,那才是虚假呢?何况,他为长子,皇后待他,怕是多少有些忌惮,幼年时,少不得给他委屈受,你这样是何必呢?” 弘历解释道:“永璜虽为长子,无奈生母身份太过卑微,朕实在不希望继承朕皇位的皇子,有这么一桩子事情,令人挫他的脊梁骨,永璋也是一样的,如今皇后薨了,永琏与永琮也这般命薄,朕是想要早早断了他们的念头,免得他们将后为了夺嫡而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永璋好歹还有苏凝宽慰,永璜的话,额娘就要多多教导了。” “哀家在他幼年时,便教育他愿为贤王,他不敢起此心的,你从前也极其喜欢他,何以这般冷落,你要晓得,这后宫也好,朝堂也罢,你的目光在哪里,风向便在哪里,你这样一冷落他,怕是连些朝臣都要瞧他不上,故此,他才这般意志消沉,沉迷诗酒,以此消遣解脱。” 弘历道:“这便是要他自己的本领了,连几个朝臣都无法收复,可见也没得真才实干,即便朕有心,他也压不住皇太子的地位啊!这世间的一切原本就是胜者为王的,不然即便朕将江山给了他,他也未必能够守得住啊?这便是朕对故皇后最为不满之处,若是再给朕一次机会,朕该好生教导她,这才不至于让她这般英年早逝,想来二十载的相濡以沫,她待朕的确是全心全意的。” 这人啊!总是要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啊!为了和兮,他是辜负了多少人?只因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和兮,故此心中才会这般念念不忘?相爱不能相守,相守了又不能相爱,心中留着的缺憾,如此怎么补也是补不全的。 无奈这样的悲剧竟然还会再次重演,永璜与不悔都是我抚养成人,我知道他们是兄妹,故此对于他们时常相伴便也不以为意,谁知晓,这不悔隔世成长于香山,和兮与弘历又是格外的宠爱,自来没得尊卑,只因进了紫禁城,见过太过的人情干系,初来时,颇有不适应,又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心思越发细腻敏感。 永璜待她,许是因有血缘关系,待她十分亲厚,她可能是觉得这便是她的守护者,暗自有了情愫,我又不能点破他们的关系,不然弘历当年“毒害”亲女,又偷天换日,将和兮安置于香山的事情,都会成为他帝王史册上的污点。 我便想着早日为她寻门婚事,断她情愫,而这永璜自幼生长在皇家,宫廷束缚于他也是一把枷锁,难得遇见不悔聪颖灵气的女子,偏生感觉又是那般亲切,只怕也是有心,虽然有了嫡福晋,却想着若是不悔能够成为他的侧福晋也是合理的。 对于我为不悔安排婚事的事情,颇为不满,对我道:“皇祖母,您明知我素来喜爱不悔妹妹,为何还要如此安排?”这让我头疼得很,便以:“你已有嫡福晋,不悔乃哀家一手抚养成人,岂能让他做了小?”为由,拒绝了他,并且还严声喝道:“此后不准有此想法。” 害得我急匆匆地将不悔许给了皇后娘家的侄儿,并打算让弘历封她为郡主,如此一来,她不必远嫁,也是名门,更是嫡妻,着实是好去处,无奈这孩子太过敏感,以为我不在喜爱她,要急匆匆地将她许出去。 最终也是郁郁寡欢,于乾隆十五年的三月初一命呜呼了,临死前,还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云云,不久之后,永璜本就朝堂不得志,无奈这情感也不得意,竟然也病逝了。 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 弘历更是伤神得很,对我道:“当年,不过是想要让和兮有个活着的理由罢了!不然她意志消沉,无求生之意,倒是没想到此时酿得如此苦果?真是天意弄人啊?我尝了这番苦果就是,没想到让我的儿女再尝一次。” 我也很是自责道:“怪哀家平日里对她们管教太送了。”想来女人人生三苦,一则幼年丧父母,二则中年丧夫君,三则老年丧儿女,我这年轻时四月胎儿滑胎,从此终生不孕,到了年方四十之时,便成为孤家寡人,好不容易膝下养了两个孙儿,倒是没想到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哭得我撕心裂肺,想来这女子命薄也就罢了,怎么永璜也是这般?一时也是大病一场,故此也顾不上可娴封后的事情,弘历觉得后宫不能无主,我这年纪越来越大,也是无暇顾及了,后宫之中,可娴越发猖狂,简直是势不可挡。 弘历道:“额娘,不是朕非要立可娴为后,是朕不立她的话,朝臣们就要逼着朕立旁人,金氏虽然生下了四阿哥永珹,八阿哥永璇,九阿哥又命薄,但是她是朝鲜族人,这皇室血统不可乱,苏氏,出身不正,不过是江湖门派,更是不成,也唯有可娴可成,若是等着富察氏再次送女入宫,朕的压力会更加的大,倒不如立了可娴,堵住那悠悠之口。” 我也知道自己是挡不住可娴的封后之路,可凭着她的性格,她若是成为了皇后,我的日子必定不好过啊! 这才想着召唤令妃来见见,这不见不知道,一见果然是吓一跳啊?胤禛说得没错,幼年时有七分相似,长成之后怕是有了九分相似啊! 我问道:“你知道哀家为何要突然关注你起来么?” 她倒是个伶俐的,跪地道:“臣妾时刻在等太后娘娘召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嗯!哀家只想让你在后宫之中来平衡皇贵妃,分她的恩宠,减她的权势,不必你做其他的,能不能做到是你的本领,不能做到哀家也不会怪你,莫要勉强。” 令妃道:“太后娘娘,娴皇贵妃于后宫之内,多年来为人张扬跋扈、苛刻严格,宫廷之内多少人敢怒不敢言,皇上喜欢她,无外乎她可以拿下事情罢了,若是此时有人指出这些来,怕是不但不能当皇后,还要日日跪在慈宁宫门口,请求太后娘娘您教导呢!” 说着她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上去虽然清丽纯洁,却也不难看出她的满腹心计来?富察氏与高氏相续败阵,不是可娴太厉害,而是她们太弱啊! 不久之后,宫内有个宫女于景仁宫内引火自焚,临死之前,说出对景仁宫的怨恨来,道,若是她成为了皇后,倒不如死了算了,一时间让可娴措手不及,后宫之中闹得沸沸扬扬。 弘历也大大地叱喝了她,更是被收走手中处理后宫之权,弘历让她好好反省如何为后宫之主?为此,她在下失去了德行,唯有在上不得失孝顺,一连三月日日到是慈宁宫跪安,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半日也不是没有的。 虽然是解气,却知道不可太过,道:“皇贵妃,如今看来不是哀家阻扰了你封后的路,而是你本身德行不够,经此大难,你心中也要明白,若想要为这后宫之主,单单有这权威还是远远不够的,妻与妾方且有天壤之别,何况是这皇后与皇贵妃的区别呢?” 可娴道:“臣妾、臣妾知罪!” “哀家这几月不见你,不是要故意责罚于你,而是要让你长个记心,这紫禁城内即便是皇上、是哀家也不得完全的随心所欲,何况是你一个后宫妃子呢?这般横冲直撞的,迟早是要摔跟头的,你可千万不要浪费皇上与哀家的一片心意啊?若是登上了皇后之位,却不能守住,那岂不是砸了皇上的脚么?要知道他待你,可是宠了半辈子的,想当年,你在重华宫内冒犯哀家,哀家一时气不过罚跪于你,皇上一则不敢违背哀家的旨意,二则也不想让你太委屈,竟是想着法子逗你高兴的,这份宠爱,你要记得!今日他想要立你为后,是想要让你为他分忧,而不是让你给她添堵啊!” 我一番教导,可娴不管心服不心服,总之嘴上是福气了,我又道:“当年欢宜香之事,哀家并不是要偏袒谁,包庇谁,而是为了顾全大局,故此才将事情隐瞒下来,你想想,若是皇后失德,丢掉的是谁的名誉,想当年你姑姑犯下大错,为何先皇都未废掉她?便是顾全大局啊……哀家想,若当时皇上知道了此事,为了保全皇后的名声,到了最后怕还不知道处置谁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年世兰番外——皇太后年 2 哀家会请太医来为你调养身子,你还算年轻,也许还能够生阿哥公主呢?莫要气馁!成为了皇后,便要懂得纵观全局,要掌权也要懂得分权,哀家也不求你如富察氏那般面面俱到,但是你也要学她的八分。” 经过这般折腾一番,可娴的气焰便也不如当年那般旺盛了。 哎!想要当皇后也不是不可以,可惜皇后的位置,未必不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啊! 八月,弘历正式立可娴为皇后。 然而她行事作风也不敢与从前那般了,此时一心调养身体求子,后宫之中还有一位纯贵妃,当年苏凝这人,我便挺喜欢的,当年入府不久就生下了三阿哥永璋,乾隆八年的时刻又生了六阿哥永瑢,乾隆十年的时候,封为了贵妃。 想来可娴从一个妃,晋升为贵妃,再到皇贵妃,没想到此时竟然成为了皇后,而最为重要的是,她没有子嗣,从未生养过,这多少有些不服气的,加上,这些年,弘历待她也是有几分情谊的,十年封为贵妃之后,又生下了一名公主,也就是此时的四公主。 可谓是此时子嗣最为多的妃子,怕是也有了歹心,我便也就成全了她,让她协理后宫,可娴虽然成为了皇后,却不如从前那般掌权,有纯贵妃与嘉贵妃明着与她争权,暗与令妃分她的恩宠,怕是此时在宫中的地位怕是远远不如当初为皇贵妃的时刻了。 最重要的是,她成为了皇后,弘历也不如从前那般放纵她,对她的要求多了许多,我在这里,管她心服不心服,面上是要服我的。 我这日子又平淡了,在慈宁宫内,倒是安生! 乾隆十六年 我觉得日子过得十分悠哉,却又感觉无趣,这宫廷虽然荣华富贵,可日复一日,年日一年,我越发觉得年纪大了,便越发怀念当年在江南的日子,弘历只怕也觉得眼下大清国泰民安,他也想要四处走走。 这一年,弘历首次下江南,与我同游江南地带,几十年过去了,苏杭风景也有些变化,然而当时的情景却久久不能相忘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便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时刻。 江南风景比起京城可要迷人许多,弘历道:“若非局势所逼,想那明朝的永乐大帝也绝不会提倡‘天子守国门’迁都于京城的。” 我也是大赞苏州的风光,回京之后,弘历奇思妙想,说要将这江南的风景搬到京城去了,开始筹办建设“清漪园”,说如此,我便可不出京城便能够阅尽江南风景了。 “未免太过行兴师动众了……”我拒绝道。 “这有什么?京城为国都,自然要存着天下最好的风光,这不单单是为了额娘,也要建立国都威望啊,如此既能扬国都威望,又可孝敬额娘,一举二得,何乐而不为呢?” 紧随着皇后乌拉那拉氏四月二十五寅时,生皇十二子永璂;乾隆十八年六月二十三,生皇五女,乾隆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生皇十三子永璟。 可娴有了子嗣,自然也不再记恨当日欢宜香的事情,自然也不如当日那般痛恨我了,相反,她成为皇后之后,可谓是八面埋伏啊? 一则,既然成为了皇后,便要具备皇后的德行,她做事再不敢如当初那般风风雨雨,横冲直撞的,许多宫规约束着她,加上另有嘉贵妃、纯贵妃与她□□,令妃又日益得弘历欢喜,她已然是心力交瘁的。 二则,她成为了皇后,乌拉那拉氏便她为光耀门楣的希望,族人各人的前途都系在她的身上,任何一件小事儿都能够令她动之一发而牵制全身。 三则,没有得到的时候想要得到,得到之后便又担心失去,五公主出生不久,便也夭折,这对于可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是天意好,是人为也罢,总之她再无从前那般无所顾忌、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位高责越重,弘历不再如平常那般纵容她,她在这后宫之中便是步步惊心了。 她无奈,不得不在我的面前尽孝,以寻求庇佑,怕是后悔当日对我的不敬了,冷眼旁观这些年,我也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盛极必衰。 她道:“臣妾从前一心一意想要当皇后,想着若是自己当了皇后,必定不会比富察氏差到哪里去了,谁知道、谁知道却越发的觉得力不从心,还情皇额娘指点。” “哀家若是有能力指点你,何至于当日要为富察氏隐瞒‘欢宜香’之时?更是不至于被你一番指责了。” “皇额娘,臣妾之时气急罢了,以为皇额娘偏心,如今才晓得皇额娘是为了大局着想,臣妾是从贵妃之位晋升为皇后的,更是明白此时的嘉贵妃与纯贵妃,简直就是如狼似虎,三阿哥、四阿哥都已然长大成人,而臣妾十二阿哥不过三岁光景,十三阿哥更是尚在襁褓之中,臣妾刚刚生产不久,心力交瘁,难以周旋,若再不设法降住她们,怕是要被她们给架空了,臣妾这个皇后怕是也当不下去了。 若是从前,臣妾不过命一条,即便被她们害死也是无所谓的,可如今臣妾膝下儿女尚且年幼,身为人母,岂敢舍之,臣妾恳请皇额娘帮忙抚养永璟,一则让臣妾腾出手来周旋这个后宫,二则也想要向皇额娘表明忠心,可娴再不敢不尊皇额娘。” 见她如此,我方且明白将人斗服了,是何等滋味?便是即便让人败于你之手,还会心悦诚服。 “你是皇后,这后宫三宫六院妃嫔再多也好,也唯有皇后与皇帝是并肩而立的,同样代表着皇家的权威,哀家自然要维护你的,正如当年维护孝贤皇后一般,哀家已然是六十的高龄了,怕是没得心思来抚养小阿哥,皇后的忠心哀家内心明白便好了。 嘉贵妃金氏出身朝鲜族,她也好,她的子嗣也好,注定是不能如何的?不然咱们大清皇族的血液便不纯了,至于纯贵妃苏氏,出身卑微,不过是母凭子贵,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也不足为患,你莫要担心的好!安心抚养你的孩子,脚踏实地地做你的皇后,哀家虽然曾经与你姑姑争斗了半生,然而她临了也救过哀家一命,哀家必定不会让你们乌拉那拉氏出个废后的。” 可娴听了我的话,这才安心起来。 而也正是这一年,先皇亲弟十四爷胤祯病逝,清颜与之殉葬而亡,当日百花前结义的四人,终究只留下我孤单一人了,年纪越是大,便越是孤单了,所幸子淇也高寿,时常可入宫与我一叙。 乾隆二十一年,皇后因为产后身体孱弱病危,太医们都说身体太过羸弱,需要准备后事儿了,为此弘历也有几分心疼,毕竟这个皇后可真心是他一手□□出来的。 该纵容时纵容,该稳重时稳重,可娴十岁就嫁给他为侧福晋,此时又孕育过三个儿女,五公主夭折的时候,他也很是伤心,此时听闻皇后没得几日了,心中自然不好受的,然而他也不是天,对于这人命之事儿,难以操控。 只是道:“想来朕与可娴也算是少年夫妻的,幼年时,她便是喜欢争风吃醋,无知无畏还年少轻狂,眼下难为她懂了点事儿,膝下也有了两个皇子,偏生又这般命薄?” 不日,景仁宫内蛇虫鼠疫泛滥,更是有传闻说,皇后行将就木,弘历也唯有尽人事,看天意,命钦天司的人为皇后占卜,结果竟然发现是有人在景仁宫动土,坏了景仁宫的风水,想要挪一挪景仁宫的方位。 谁知道竟然在景仁宫东、西、南、北、东西、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位分别被人埋下了二十颗大蒜与一支艾蒿,断定这是人为,然后细细一查,原来朝鲜族有着“熊女”的传说。 传闻朝鲜神话之中,有一个天神为恒因,他膝下有一个儿子名恒雄,到了人间,降落在于一颗檀树之下,号曰檀君,将风伯、雨师、云师,主谷、主命、主病、主刑、主善恶,凡主人间三百六十余事,在世理化。 那时有一熊与一虎同住一个洞穴之中,想要化为人形,故此时常祈求于恒雄,于是乎,檀君就给了他们二十颗大蒜与一支艾蒿,让他们食用,并且百日不得见光,便可化为人形,熊做到了,三七二十一日之后,便化为了女儿身,而老虎却做不到,不能成为人形。 这不过是个神话传说罢了,随着后人传载了,到了如今长有朝鲜族人,以此来做巫祝、方术之事儿,可达到害人的效果,正因为有了这个,便让皇后病重,命不久矣,而纵观整个后宫,唯有嘉贵人金氏一人是朝鲜族人。 皇后得知后,自我反省道:“必定是臣妾平日里对她太过严厉,前不久又因为四阿哥永珹与五阿哥永琪于南书房内吵闹,臣妾便严加叱喝了几句,故此她便怀恨在心,竟用这般法子来害我?” 第四百六十四章 年世兰番外——皇太后年 3 弘历一得知前因后果,一气之下就将嘉贵妃给废了,幽禁在宫内,嘉贵妃反驳道:“臣妾是朝鲜族人不假,但是臣妾从小在大清长大啊?何况那‘熊女’的传说,虽然没有在大清广为盛传,但是也不是为人不知啊?怎、怎能就这样判了臣妾的罪过呢?” 然而弘历已经听不见这些声音了,不就之后嘉贵妃就病逝了,而皇后的病也突然就好了,弘历看在金氏膝下两个孩子的份上,便也复了金氏的位份,并且追封为皇贵妃,也算是死后哀荣了。 乾隆二十二年,十三阿哥永璟因误用蟹肉过敏而死,可娴险些再次崩溃!她先是丧女紧随着又丧子,心如刀割,难以支持,弘历让她静养于景仁宫内,由纯贵妃协理后宫;乾隆二十四年,令妃生十四阿哥,晋封令妃为令贵妃。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纯贵妃之女,四公主和硕和嘉公主下嫁富察氏傅恒次子福隆安,这富隆安乃是孝贤皇后的弟弟,虽然比四公主还要小一岁,但是却是个极其能干的青年,年方十四却英勇无双,深得弘历的欢喜。 大清这么多的公主,大部分都外嫁蒙古之地联姻,四公主能够留在京城,已然是隆恩,下嫁的还是孝贤皇后的弟弟,更是皇恩浩荡,至此纯贵妃在宫中地位更上一层楼。 三月二十三日,四公主三朝回门,皇后于景仁宫内盛宴,席间,皇后道:“四公主虽然不是本宫亲女,却也尊称本宫一声嫡母,四公主能够嫁给如此好夫婿,本宫十分高兴,特意命人快马加鞭从潘阳湖运过来上等螃蟹,养于御膳房的铜缸之内,用特质的青竹蒸笼来蒸煮,必定是色香味俱全,可惜啊,只有两只,本宫觉得四公主与额驸刚刚大婚,应该给他们。”随之对四公主与额驸道:“你们可要明白本宫疼爱你们的心啊?” 四公主笑道:“儿臣谢皇额娘赏赐。” 只见御膳房的小太监用银盘端着蒸好的螃蟹到了四公主与额驸的席作,此时的纯贵妃却突然站了起来道:“不、不、吃不得、不准吃……”。 皇后道:“纯贵妃,你这是怎么啦!莫非你要拦着本宫疼爱四公主吗?这蟹肉可是大补之物啊?” 四公主道:“是啊,额娘,儿臣与额驸都喜欢吃蟹肉呢?除了皇宫怕是旁处也找不到如此大的螃蟹了,想必味道是极佳的。” 谁知道纯贵妃却越是激动道:“不能吃,这、这蟹肉有毒。” 皇后故作惊讶道:“有毒?纯贵妃你这是在胡说什么?这蟹肉怎么有毒呢?每一道工序都是本宫亲自监督做的,哪里来的毒?你莫不是魔障了吧!” 纯贵妃道:“总之就是不能吃,不能吃!”说着便跑到了四公主的席作之前打翻了那盘蟹肉,此时皇后笑盈盈地道:“纯贵妃倒是很有见识啊?想来蟹肉之内掺合铜、银等物质,的确是要有毒的哦。”说着将手中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道:“那么当日还敢将这般毒物端到本宫十三阿哥的嘴边?纯贵妃你出身药王谷,精通医术药理,当日你就是这般害死本宫的十三阿哥么?” 纯贵妃是百口莫辩啊,要不就是她所为,要不就是她见死不救,总之都是害死皇嗣的重罪,弘历更是气急了,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朕认识你这些年,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有这般心思?” 至此,纯贵妃已然有了败势,而让弘历更为发怒的是,这般一彻查,才知道,当年思妍的死,是她所为,思妍膝下的永璜与不悔都没有得好果,这让弘历已经心生愧疚,此时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更是想着还给她公道。 那是我已然是六十有五的高龄了,于慈宁宫内,着实不想要管事儿了,然而弘历还是来找我了,我已经许久未看见过他这般心思沉重了,我问道:“弘历,你这是怎么啦?思妍已经逝世多年,永璜与不悔也离去十年有余,再大的伤痛也该磨平了,至于十三阿哥,你就当他命薄吧!” 弘历此时也已经是半百的年纪了,也慢慢显露了衰老之势,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是长寿,活到了这个岁数?更是儿孙满堂,每一次大寿,弘历都会大肆操办,难得的好福气啊。 “额娘,您可知道皇族秘密组织由孝庄太皇太后成立的女子亲卫队啊?” 女子亲卫队?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闻了,当日如嫔、祥嫔都在弘历登基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觉得她们的存在与朝政相干,便也没有多问,弘历继续道:“这是一个只听命于皇上的组织,全部都是由女子组成,她们从小就会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被秘密训练,长大之后,分派各种任务,如送到异族刺探军情、或是流落民间暗访有才之士,或是送到高官显贵身边,作为眼线等等……”。 我点了点头道:“嗯!哀家听闻当日的如嫔李慕昕提起过,你登基之后,这个组织应该直接交到了你的手中吧!” “是,没错,并且接管所有的人员以及知道过往这个组织的业绩,的确是帝王管理天下的好助手啊?也唯有孝庄太皇太后能够有这般心智的……然而朕万万想不到,这名单之上被人撕掉了一页。” “撕掉了一页?”我惊讶道。 弘历将一页已经发黄的宣纸递给我道:“是啊?若非苏凝亲口告知我,想必我此生此世都不知道了,额娘,朕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胡说什么?你这般英明神武,怎么会是傻子呢?”然而等着我摊开那张宣纸时,我也傻眼了,上面写着: 洪小蕾,康熙五十二年生,雍正元年,以孤女身份前往圆明园侍奉四阿哥弘历。 苏凝,康熙五十二年审,雍正十年,以药王谷大小姐身份四阿哥弘历于危难之中,入宝亲王府为格格。 钟离歌,康熙四十五年生,雍正三年,以烟尘女子身份接近四阿哥弘历。另有小字备注,雍正四年叛变,雍正七年派血滴子暗杀于江南。 看过之后,我也是感觉浑身发凉,手中已然在发抖,竟然是这样?思妍、苏凝、包括离歌都是女子亲卫队里的人物?与李慕昕、何子茜、苏素秋、高明溪一样都是奉胤禛的命令行事? 弘历又是惊讶又是气恼地道:“皇阿玛怎么可以这样呢?小蕾与苏凝竟然都是他派到我身边的眼线?” “哎,你也莫要难过,这两人待你的情谊都不是假的,何况,她们都为你生儿育女,必定没有做过待你不住的事情?” “是啊!故此朕更加的难过,皇阿玛从未抛弃过我,他一直派人默默地关注着我?我与弘时有着一样的待遇,可见他的心中早早就有心让我当储君的。”此时的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 “罢了,先皇的心思难测,咱们就不要想太多了。”我安慰道。 “先皇驾崩之后,所有这个组织的人都需要重新回归组织,苏凝是不想再回到这个组织,故此杀了小蕾,撕毁了这一页,可怜啊!她陪伴了朕多年,多年来,朕却从未发现她的身份有异,想来当日她何以那般巧合地救我一命,原来都是皇阿玛在暗中操控啊!” 当日成年的皇子唯有弘时、弘历、弘昼,弘昼自幼身娇体弱怕是从来没有做过考虑,弘时又因为与郭乐盈暗生情愫,双双赴死,故此,他的皇位也唯有弘历可以继承,这也是难怪,胤禛当年要杀钟离歌,原来是因为她背叛了组织。 “那就饶过纯贵妃吧!毕竟她替你生了两儿一女。” 弘历却发怒道:“她骗了朕一生,让朕如此饶过她啊?杀朕的女人,杀朕的孩子,还敢挑衅朕的权威,她还想要活着?朕不单单要杀了她?朕还要让她生前受尽苦楚……”随之废除纯贵妃为官女子,收回册封为纯嫔、纯妃、纯贵妃的玉册,发配于辛者库劳作。 不久之后,乾隆二十五年四月十九日,苏凝服毒自尽于辛者库,享年48岁。 三月后,三阿哥永璋请求弘历让她的额娘死后哀荣,弘历喝道:“这般毒妇,如何能够死后哀荣?” 永璋道:“皇阿玛,额娘再大的不是,好歹也为您生儿育女过,若是您不让额娘死后哀荣,您让儿臣如何在皇族里做人?” “你是朕的儿子,不过是借了那毒妇的肚子罢了,从今往后不准你在提起此事,也不准你们祭奠她,从今往后你、 和嘉、永琮都是皇后的儿女,谁也不准提起这个毒妇来?” 永璋道:“为人子女若是不能为生母求得一个名分,何以为人?儿臣愿以性命换取额娘一个名分!”随之拔剑自刎于弘历面前,血染当场……。 弘历没料到永璋会这般做,痛心不已,虽然痛骂永璋道:“这个不孝子,老子还活着,竟然敢自裁?简直就是个混账东西。”不过依旧还是按着永璋的遗言,追封苏凝为皇贵妃,赐封号为“纯惠”。 第四百六十五章 年世兰番外——皇太后年 4 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令贵妃于圆明园的天地一家春生下十五阿哥永琰。弘历半百之年得子,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这孩子又与他极其相似,他心中十分欢喜。 乾隆三十年 弘历第四次与我共游江南,此时我已然是个古稀老人,所幸平日养生有道,还算是健朗。 南巡路上,弘历迷上了一个名为雪吟的歌女,歌喉十分动听,他一时起了兴趣,便召唤到了游湖的龙船之上,为此皇后非常动怒,责备弘历行为举止太过昏庸,弘历懒得理会她,狠狠地叱喝了她,道:“皇后,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赶来指责朕?你虽然是皇后,但是莫要忘记,你终究不过是个妇人罢了,朕要做何等事情莫不是要还要你来批准不成?” 皇后道:“臣妾的职责便是如此,莫非要等着皇上做出大伤国体的出格事儿来,才敢来进言么?若是臣妾没有记错,皇上如此喜欢臣妾,便是因为臣妾敢想敢做、敢说敢劝的真性情吧!” 弘历只怕也是被气糊涂了,指着皇后道:“那你就错了,莫说朕从未用心喜欢过你,即便喜欢过你,那也不过是因为能够替朕做事罢了。” 此话一出,皇后是大受打击啊,跑到我这里来,哭成了泪人,我劝慰道:“皇后啊,你也是快要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能够如此失态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毕竟年事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想管了,出来也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想着,怕是再过几年,就再也不能这般长途跋涉了,弘历的那些事情也就不知道了,皇后禀告道:“皇额娘,臣妾真的是没有法子了,皇上不再不是从前年轻力壮的风流岁月了,怎么还是要胡来? 若是良家女子也罢了,可是一个歌女,这有损咱们皇家的威严啊?文武群臣们都已经进言过,但是皇上丝毫听不进去,他们便跑到了臣妾这里,想要臣妾出面,臣妾认为,皇上此等行为的确有损威严?就说了几句,没想到竟然惹得皇上大发雷霆,臣妾迫不得已只能请皇额娘您来出来了,皇上向来孝顺,皇额娘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我想也是,从前只是觉得胤禛也是个风流的,如此才知道弘历这个儿子,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从前他年轻便也罢了,此时他都是五十有五的老人了,又是这般儿女成群,绵德都成婚了,娶的是忆林的庶女翎筠,如此便是亲上加亲了。 永璜与不悔不幸病逝之后,我对绵德这个曾孙也是非常疼爱的,虽然不在我的身边长大,但是我极其喜欢这孩子,眼下,他都长大成人了,刚刚成婚,此番南巡,我便将他们小夫妻带在身边,我若是再能够多活几年啊,我看很快就能够抱到曾曾皇孙了,要五世同堂了哦。 “皇后啊!这几年,你怕是又浮躁了些,你年纪也不小了,何苦再为了这些事情与皇上动怒呢?平日里,你与令贵妃便是颇有相争,皇上已经有些不满意了,你再为了这些事情横加指责,你不存私心,再是为了国家大义,皇上也会误会你是在争风吃醋的。” “皇额娘,臣妾并不是想要争什么,但是皇上、皇上……”说着皇后又是泪眼婆娑道是:“可是从前孝贤皇后在世的时候,皇上一心一意要立嫡子为太子,如今却并不是那般宠爱臣妾的十二阿哥,反倒对令贵妃的十五阿哥格外的照顾。” 弘历一直都想要立嫡子为太子,无奈他两番这般想法,结果永琏与永琮都是那般命薄,故此他即便有这个意思也不敢表达出来,如此皇后心生芥蒂,我安慰道:“皇上喜欢十五阿哥,一则是因为他还年幼,父亲喜欢年幼的孩子是应该的,再则便是永璋那年死得那般凄厉,皇上心中难过,恰好十五阿哥出生了,故此多宠爱了些,你便不要计较了,十五阿哥虽然不是你亲生,但也是你的庶子,你也要疼爱为好。” “臣妾知道便是了,可是这一次,皇额娘您一定要出面为好,为了皇上的声誉,为了咱们皇家的名声……”皇后几乎是哀求,我也知道是弘历行为出格了,然而就在此时,我感觉胸口闷了一下,许是在船上坐久了,毕竟是年纪大了,偶尔有些胸口也是有的,我连忙捂住了胸口。 恰好此时绵德与翎筠进来了,瞧见我脸色不好,连忙过来照看我,他们一左一右扶住了我,绵德指着皇后问道:“皇祖母,您到底跟□□母说了什么?瞧您讲□□母气成了什么样子?” 而就是那般瞧,弘历就在此时进来了,听了绵德的话,以为是皇后对我做了什么,他本来刚刚与皇后吵了一架,真是恼怒她的时刻,顺手就给了皇后一个耳光喝道:“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敢来太后这里说三道四。” 皇后怕是没料到弘历会动手打她,更是心凉,捂着脸,诧异地看着弘历,喊道:“弘历哥哥,你、你竟然竟然动手打我?” “这一耳光朕早就该打了,从前你便对太后无理过,只怪朕觉得你不过是心直口快,有口无心,都原谅了你,没想到你更是变本加厉,太后年事已高,你跑过来胡言乱语,若是让太后受了刺激该如何是好?” 皇后也只怕是气急了,喊道:“她若是不用欢宜香来害我?我能够对她无理吗?” 提到“欢宜香”我更是激动了,心口更是疼,绵德与翎筠忙着照看我,弘历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道为何我嫁给你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吗?是因为富察氏在我的景仁宫里埋了欢宜香,而这件事情皇额娘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秘而不宣,我事后调养了好些年,这才调养好了身子,可偏生我的孩子又那么的命薄?现在就剩下永璂一个了。” 绵德见我呼吸急促忙着喊道:“皇爷爷,您快来看看□□母啊?□□母都快被皇祖母给气坏了。” 弘历便忙着过来照看我了,等着我再次恢复神智,才知道弘历一气之下便将可娴给了废了,而可娴这性子也是心高气傲的,一日连续受到打击,听闻皇上要废后,更是情绪激动,一剪子将头发给剪了。 弘历道:“父母在,不断发,你此时断发只要诅咒额娘死吗?”更是反怒,当日就命人将她遣送回了京城。 这场南巡也就结束了,乾隆十三年时,他在东巡的时候失去了富察氏,此时又在南巡的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到京城之后,弘历的盛怒还未消,连续收回了册封可娴为娴妃、娴贵妃、娴皇贵妃、皇后的玉册,还直接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我劝都劝不住,弘历道:“这个恶妇,都怪朕平常太过放纵她,这才让她什么话也敢说?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她一句话便败坏了额娘与孝贤皇后的名誉,朕哪里还能够容得了她?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同年,封令贵妃魏氏为令皇贵妃,摄六宫事。 乾隆三十一年 可娴在冷宫之内派人来请我,说眼下已经是病入膏肓,只是想着临死之前见我一面,我也只能是叹息一声了,想来我与她也是相识了几十年,再则这件事情的确不是她的错,在冷宫内待了这么久,什么惩罚也都够了。 她拉着我的手哭诉道:“我、我十岁就嫁给了弘历哥哥,我一直都以为他很喜欢我……直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我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爱过我,在府中他宠我,待我好,是因为我的姑姑是皇后,因为我深受皇考的喜欢,入住紫禁城后,他依旧爱我宠我,那时因为他要我去平衡后宫势力,即便他一手将我捧上了皇后的位置,也是为了阻止富察氏再次送女入宫,我、我的孩子,对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等着有一天,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他便将我弃如敝履了,可怜我、我这一生为了他劳心劳力,待他全心全意,倒是不知他竟然是这般无情之人……”。 哎!听她如此说,作为一个女人,我是十分同情她的,我早早便知道她的结局不会好,但是真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只是安慰道:“你莫要这样想?皇上只是在气头上,你们夫妻这些年,他若是真心待你无情,便不会如此重责于你,等着他的气消了,他自然会让你复位的。” 可娴哭着道:“额娘,他待我如此无情,即便再复我皇后之位,我也不能与他成为夫妻了,可娴只有一件事情放不下,求额娘替我好生抚养永璂,在这尘世上,也唯有永璂值得我去惦念了。” 她跪下给我磕头道:“求额娘看在可娴也喊了几十年的额娘份上一定要答应我,可娴这些年没少冒犯额娘,额娘就当可娴是个不听话的女儿,不要跟可娴计较,若是有来生,可娴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年世兰番外——皇太后年 5 “额娘要是与你计较,又怎么会让你成为皇后呢?额娘怎么看啊,怎么看你这个性子跟额娘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争强好胜、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眼睛里啊揉不得半颗沙子,比起富察氏来啊,额娘更加喜欢你,真性情,不虚假,好孩子,你在忍一忍,可千万莫断了心志,等着皇上想明白了,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可娴听话地点了点头道:“额娘放心,可娴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不会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自裁在这冷宫,若是不能做他最爱的女人,那我便做他最恨的人。” 当夜,灵芸哭着跟我禀告道:“额娘,出大事儿了。” 我心中已经猜到了三分,道:“皇后终究还是自裁了是么?” 灵芸捂着嘴道:“额娘,皇后简直是疯了,她、她在冷宫里与一个侍卫赤身裸体的死在了一起,此时皇上都要被气疯了。” 哎!这个可娴啊!临死之前她竟然背叛了弘历,她是真心想要让弘历记住她一辈子啊?哪个男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羞辱?何况那个人还是天子。 又连累了一干无辜的人,弘历简直是亲自在冷宫里完成了一番血洗,事后,恨不得将可娴挫骨扬灰啊?挨着还有永璂在,他听了我的劝,没有如何,可是丧礼去特别的简单,连一个皇贵妃的仪仗都不愿意给。 此后更是许多年都是耿耿于怀,每当提起可娴来,都是咬牙切齿,对待永璂也是极其的不顺眼,幸好我还能护着他一点。 可娴死后,我将绵德与翎筠、忆林、令皇贵妃一同叫到了慈宁宫,冷冷问道:“你们告诉哀家,皇后如今这般惨死,皇上如今气得病重,谁该来负这个责任?” 我虽然身体老了,但是眼睛还没有瞎,心也还依旧明亮,我拄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到他们的面前。 他们纷纷道不知道我这话的意思,我重重地将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道:“你们不知道哀家的意思,好、好得很,那边让哀家来好好来问问你们,说,那个叫雪吟的歌女是谁找来的?” 令皇贵妃的头低得更下了,我继续道:“哀家再来问问绵德你与翎筠为何那般巧地来到了哀家的船上?再则,皇上又为何那般巧的来了?忆林,你告诉哀家,你没有在你皇阿玛面前进言,让你皇阿玛将她放到冷宫里去?” 被我问了几句,个个都没有话说了,我问道:“哀家再问你们一遍,此事,你们认是不认?” 绵德道:“□□母,绵德只是关心□□母,所以才到□□母的船上去的。”话音刚刚落下,我一拐杖就打在绵德的身上,喝道:“还敢扯谎?你不晓得哀家与皇后谈话的事情,都没得旁人么?你灵芸嬷嬷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进去,你非要进去的,你关心什么?关心皇后会杀了哀家不成?” 我这年纪大了,身上也没得多少力气,然这一拐杖着实也不轻,绵德连忙求饶道:“□□母,绵德知道错了,绵德只是心中不服气罢了,绵德的祖母那般年轻就殁了,阿玛也是那般命薄,而这一切与她都分不开干系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了忆林的面前,问道:“忆林,你就这样教育哀家的曾孙么?” 忆林泪流满面道:“皇祖母,从前您是那般疼爱忆林的,如今、如今怎么为了那个女人而这般叱喝忆林?忆林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何况,忆林的皇额娘那年为何会突然薨在东巡的路上,断断与她是脱不开干系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我是恨铁不成钢啊?想要抬起拐杖打她,可惜被灵芸给拦住了,灵芸道:“太后娘娘,您快别动气了,即便你当真要责罚这群晚辈们,也不必亲自动手的。” 我道:“说得对极了,哀家这般大的年纪了,怕是与你动不了手,忆林你、你给哀家自己掌嘴!” 忆林顶嘴道:“皇祖母,忆林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见她这般嘴硬,狠狠地朝她的背上打了一无拐杖道:“你还敢顶嘴?你是要气死哀家吗?” 忆林连忙道:“皇祖母,忆林知错了,您别生气。” 我又喊道:“皇贵妃,你、你……”。 令皇贵妃倒是很识相道:“皇额娘,臣妾知错了,皇额娘若是要责罚,臣妾毫无怨言,只是请皇额娘给臣妾留些颜面,不要在晚辈们面前责备臣妾,不然臣妾怕是没脸活了。” “你还晓得要颜面?你明知道皇后的性格,明知道皇上的性格,还敢设下这样的毒计,来让帝后反目,闹成今日这番模样?”令皇贵妃无话可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臣妾、臣妾并未想得这般周全,皇上喜爱歌女,臣妾也是想要投其所好。” “好,好一个投其所好,那么哀家便喜欢看着你自己打自己,你此时便好好地来投其所好,好好地讨好一下哀家吧!”她也不敢不从,左右开弓地打起了自己来。 我又指着翎筠道:“还有你,翎筠啊?你是绵德的妻子,是三公主的女儿,也是哀家的第一个曾孙媳妇儿,哀家这般疼爱你,你不能辅佐夫君成才便罢了,你还能帮着三公主在他耳边胡言乱语,让他小小年纪充满了仇恨,你、你该当何罪?” 翎筠忙着道:“翎筠知罪了,□□母息怒。” 绵德求情道:“□□母,您要罚就罚绵德吧!翎筠如今怀里绵德的孩子,您就饶了她吧!”听他如此说,我也是高兴不是,难过也不是,我这般动怒,然而又担心打坏了她的孙子,她肚子里的可是我的曾曾皇孙啊!” 便也只好作罢了,便也令令皇贵妃停止了掌嘴,指着他们道:“哀家今日这般喝你们,惩罚你们,不是要为皇后出头,也不是说她没有罪?哀家只是气你们,竟然想着利用哀家这把老骨头?你们平日说自己如何孝顺,如何孝顺?莫非就是这般孝顺的么?” 她们纷纷道知错了,我这一番大怒,也觉得体乏了,便道:“你们利用哀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皇贵妃,从今日起,你给哀家去钦安殿抄写佛经,为皇后的亡灵超度,抄够七七四十九为止,忆林,你、你给哀家以女儿的身份为皇后守丧,要诚心诚意,不可虚假;至于绵德与翎筠两个小的,禁足在家,哪里也不准去,好好地替哀家养着小曾曾孙,若是出了个好歹,哀家、哀家饶不了你们。”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发过脾气,倒是没想到临了,人都要入土了,我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这些年,我瞧着后宫这些女人的争斗,真的是看厌了,于是决定搬到清漪园里居住,只能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了。 乾隆四十年 弘历已然是六十五的老人,来清漪园看我,我问道:“自从可娴死后,你的后宫便再无皇后,你是怎么想的?” 弘历道:“朕都这般的年纪了,有无皇后都无所谓了。” “可如今朝堂上都在呼吁你立太子,你不立皇后,该立谁也太子呢?哀家知道,如今你膝下的几个孩子里,你最中意的便是十五阿哥,魏氏,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么?这些年,她这个皇贵妃也很是称职!” “没想到她已经游说到额娘这里来了,立不立皇后倒是无所谓的,关键她是想要朕立太子,朕的确是想要立永琰,但是偏生她这般让朝臣们来给朕压力,朕便偏生不妥协。” “你、你开始厌恶她了么?” “那倒不是,只是帝王都喜欢聪明的女人,却偏生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这便是当日皇阿玛的淑贵妃当不了皇后的真正原因啊?浮萍此人颇有见识,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养花女,她说她这般见识与才学是因为在四书库里所学,然而若是在进入四书库之前她如同个孩子般单纯,光看那些死书也变不成这样? 他比朕小了十八岁,如今也不过是青年,真若是立她为皇后,立永琰为太子,朕不知道朕这个皇帝能够活到何时啊?何况永琰年方十五岁了……”弘历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最后道:“不过朕这个年纪也的确该立太子了,不过,朕得效仿汉武帝,立子杀母。” 同年,令皇贵妃魏氏浮萍薨。 乾隆四十二年 这一年我已经是八十几岁的老人了,就连灵芸曾经在我眼中如同一个孩子般的人物都已经满脸的皱纹了,人啊,终究是会生老病死的,到了这番年纪,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弘历仅仅拉着我的手道:“额娘,您再陪陪我!” “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怎么还如同个孩子般?弘历,你返老孩童了么?” 我双眼迷离地瞧着他,仿佛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年轻俊气的小伙子,殊不知他此时走道也快不了了。 “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孩子,都不能陪着我,唯有额娘才可以的,额娘若是没有了,我、我可该怎么办啊?”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弘历的女人——和兮 “人固有一死的……最近啊!我常常想起过往的事情,想来五十多年前,我年家覆灭的时候,我年世兰便该死了,没想到竟然有命活到了现在,真是老天眷顾啊?”我一手拉着灵芸的手,一手拉着弘历的手道:“你们两个啊!就这样彼此陪着吧!这皇家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有这些糟心的事情,能够如你们这般相伴多年的,不容易,要、要好好真心,晓得不?” 我当真没想到自己的一生能够活着这般长?从前齐妃便说过,人活着便是来受罪的,如今想想,要享受这人间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承受这人间各种苦楚了。 在我弥留之际,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的故人,我时常非常地想念他们,我爱过的人,爱过我的人,我恨的人,恨我的人,每一个都是那般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时的我,明艳、美丽、傲气、跋扈、张扬,那时的我会高兴开怀的笑,会气急败坏的怒,会肆无忌惮的哭,会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撒娇,会对我痛恨的女人大打出手,会争强好胜,会与后宫的女人针锋相对,对瞧不起的人嗤之以鼻。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当那些人从你的生命里逝去,什么爱与恨,什么恩与怨,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重要了,你依旧会怀念他们,因为他们出现在你最美丽的青春里……。 我紧紧地抓着弘历的手道:“弘历,我、我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就是认了你这个儿子……”。 我隐约感觉泪水打在我的脸上,隐约听见他的声音道:“额娘,我这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幕便是有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摔倒在碎冰的御河上……”。 “冰天雪地,深夜寒漏,四阿哥一袭单衣长袍,不冷么?” “弘历,一介匹夫,受惯了风霜雨雪,身子已然麻痹了,自然不冷,娘娘,锦衣貂皮袭身,金银斗篷御寒,为何会冷?”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银冰垂楼宇,凯雪照孤人,哪里会不冷的?”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再冷的日子,也总会有春暖花开的时日。” “本宫真心认你为子,你可明白……”。 乾隆四十二年二十三日子刻,皇太后钮钴禄氏“痰忽上涌,遂于丑刻病逝”,终年86岁。 举国致哀,尊谥号定为“孝圣慈宣康惠敦和诚徽仁穆敬天光圣宪皇后”(后世称其为孝圣宪皇后),葬于泰东陵。 【灵芸:一生相守,红颜知己】 嘉庆四年,八十九岁的弘历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寝宫跪了一堆的皇子王孙、文武朝臣、后宫嫔妃等等,他眯着眼睛瞧着这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然而他似乎谁也不认识似的的。 他喃喃地念着什么,嘉庆帝凑近,附耳过去听了听,却依旧听不清楚什么,轻声问道:“皇阿玛,您、您说什么?” “灵、灵芸……”弘历吃力地说道。 “皇阿玛,灵芸嬷嬷年纪大了,正在来的路上,您别着急……”嘉庆帝安慰着,问道:“皇阿玛,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朕一定会办到的。” 然而他却也不忘问一句道:“朕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皇阿玛……”他靠近了弘历的耳畔轻声道:“朕只想问一句,朕的额娘到底是怎样死的?” 弘历听到这话,一时好似气火攻心了,脸色都涨红了,呼吸也紧促起来,一手紧紧地抓住了嘉庆帝的手,想、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几乎是拼劲了浑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嘉庆帝推了一把,喝道:“滚……”。 嘉庆帝连连后退了两步,表情难辨息怒地道:“原来皇阿玛此时一点儿也不想儿臣呆在身边,那好,朕走……”随之,衣袖一佛,威严一喝道:“全部都给朕退下……”。 顿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微微颤颤地以此退了出去,带那人群一走,整座宫殿不仅仅安静了,甚至也凉快了,那窗外飘进来的风,嗖嗖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弘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可却什么也抓不住,向来他从二十五岁等上皇位开始,到如今整整六十四年,当了六十年的皇帝,四年的太皇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有他这般长的执政时间。 在这一甲子里他手中端着沉甸甸的江山,从未让人抢走过分毫,然而到了此时,他再不是那个统治一切的君主,他不过是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与天下所有人濒临死亡的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对人生的回顾、对世间的留恋、对那些出现过自己生命里的人的想念、遗憾、悔悟、太多太多的感触,聚在他的心头,就好似打破了五味瓶般的不是滋味。 从未得到过的至爱、辜负过发妻、憎恨他的继妻、宫廷里一个一个芳消玉陨的妃嫔、早夭的儿女、还有帮助他得到过这一切的额娘……。 太多的人与事都在他的脑海里回旋,在他的言情浮动,然而他伸手去抓的时候,却什么也抓不住。 那种无力感,是他无法承受的,然而却不得不承受,突然他只感觉手心一暖,有人紧紧地拽住他伸出的手。 “灵、灵芸……”他睁开眼睛瞧着已经满脸皱纹的灵芸,曾经的灵芸在他的年轻不过是个孩子,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熟、也看着她老去,看着她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续而是风韵迷人的少妇、以及此时慈祥和蔼的老太太。 “真、真没想到,陪伴我到最后的人竟然、竟然是你?” 灵芸瞧着此时弥留之际的弘历,他也再不是曾经那个长身玉立的冷冽少年、不是威严霸气的君主,而是一个老得连镜子都不敢照的老人,然而在她的眼睛里,他依旧如同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着。 她不会忘记,当年太后娘娘被废除遣送出宫时,那宫中的人忌讳她的存在,想要杀人灭口的时刻,是他一句:“灵芸是本王额娘的人,便是本王的人,谁敢动她一根毫毛,便是与本王作对,即便本王此时无权无势,然而一旦与本王坐上对,那边是一生的事情,要不是本王死,便是你们死,否则此仇永消不掉。” 当她一时情绪激动动手杀人,为人掩盖真相,跪在那雪地里,恶劣的环境、复杂的心境险些将她折磨死,是他将她抱了起来,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宽阔怀抱中的温暖。 “皇上,灵芸在这里……别怕,您只是去找额娘而已……”每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刻,都会有畏惧之感的。 “可、可朕放心、放心不下你……我、我要封你、你为妃,这样、这样能够保全你。”尽管他生前可以掌握一切,然而等着他一咽气,便什么也不能掌握了。 灵芸摇了摇头,笑着道:“皇上,我不过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婆而已,不会有人为难的,何况,即便有人要为难,又能够为难多久,很、很快,我就会去找你,那时,愿你不再是帝王,额娘为慈母,你为孝子贤夫,我为好媳良妻,那时,我还能够为你生个孩子……咱们一家人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弘历听着欣慰地笑了笑,想来他穷尽一生,最终得到的竟然只有灵芸一个红颜知己,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啊! 弘历临终之前回顾着他这漫长而孤寂的一生。 人人都以为九五之尊何等显赫威风,甚至曾经他的阿玛叔伯,兄弟、侄儿、儿子们,包括他自己都一心一意地想要坐上龙椅,却唯有他这个坐上龙椅的人才晓得那是成为皇帝之后,所承担的不仅仅是国家大任重责,更多的还是“孤家寡人”我的寂寞与寥落。 他的人生经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然而撇开国家大事儿不降,刻在他内心里久久不能忘却的人,却仅此那么几个。 有他爱的,也有爱他的,有恨他的,也有他恨的。 其中还有陪伴了他半辈子的额娘——年世兰。 【和兮——十二载相守、无关风月】 弘历的挚爱是他的族妹和惠公主,这是一件他无法公开也不能承认的事情,在那个枫叶层林尽染的时刻,他救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千金大小姐。 她有着柔弱蒲柳般的身姿,却也有着不输男儿的英杰豪气,披着火红披风骑在马背上驰骋的她,真真是被她惊艳到了,他从未见过那般明艳的女子,好似一团火、好似一束光,一下子就照亮了他漆黑的世界、冰凉的心。 “和!家和万事兴之和,和就是我的名字,不过也一般没得人叫的,你不如叫我小西吧!”她瞧着远方的夕阳道:“这般流金黄昏也是极其美妙的,对吧!” 她坐在马背上,他牵着马,一路朝山下走去,问道:“那你又叫什么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弘历的女人——高采和 “孤!”他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孤!哪个孤?” “孤家寡人的孤!” “你、你好放肆啊?哦,不对,是你的父母好放肆啊,竟然敢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莫非你不晓得,这‘孤’的含义么?鲜有人用这个字为名的。”和兮思量着。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你就叫我孤儿吧!古时有个赵氏孤儿,我与他情况差不多,甚至更为惨烈,他是所有的亲人死光了,而我,是我的亲人还在这个世间上,却都不要我了。” 她微微朝他的耳边一凑道:“那、那我做你的亲人好不好?”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甜美一笑,抓住了马缰绳,双腿一夹,马便跑起来,弘历追着问道:“喂,你是你哪家的小姐?我、我们还能够在见面吗?” 她的马技真好!性格也很是开朗,必定是我满洲的姑娘,她卸下了她火狐披风,那披风就如同一片枫叶一般漂浮到了他的身边,远远地传来她的声音道:“你弄坏了我的披风,要负责帮我补好,半月之后,我必定来此处寻你要了……”。 后来每隔半个月,他们都会见一次面,每一次见面都会预约下一次的见面地点,然而她却一直都保持着神秘,然而她的高傲、朗爽,见识、才学、谈吐,包括她身上的衣物发饰都不难看出,她出身不凡,必定是个富贵人家。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久别重逢在紫禁城内,那一刻弘历的世世界是完全崩塌的。 就她唤的一句“四哥”,便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甚至还需要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去。 即便是想要与她笛音相和,都会受人非议,那时的他特别的嫉妒她的夫婿,然而,他似乎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老天爷给她安排的命运。 那一年,他费尽心机地偷梁换柱,他遍寻良医,只为治愈她身体里的寒疾,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她抚养,只为能够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期望。 经过十二年的摩擦与相处,终于他们约定,爱恨两消,相依相伴,兄妹之情、无关风月。 他不想求什么?不,也许是不能求什么?他只求,她能够与他生存在同一个世界上,能够在他想见的时候,看上一眼。 他说:“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能够好好活着。” 为此,她的一切要求,他都会允许的,哪怕是照顾她的整个夫家?让自己的女儿称呼自己为舅舅?把她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般教养着! 他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那么他也是知足的,然而在乾隆九年和兮生辰那一天,所有的平衡都不被打破了。 弘历还记得,那时天还不算凉,然而和兮素来畏冷,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火盆,还特意命人煮着好茶,和兮坐在榻上阅书,他们闲话家常,回忆起各种往事儿,谈说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恨、相离、相守。 他们能够跨越富贵贫贱、地位权势、哪怕是生死,却注定越不过天注定的血缘,不能相爱的相爱,可以相守的唯美、无关风月的浪漫。 然而却因为慧贵妃的突然造访,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须有了。 和兮对他道:“你是皇上,眼下已经有传言说你在香山之上圈养女子,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我而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我听闻送菜过来的太监说,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若是事情闹大,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尽管他将她们母子保护得很好,然而世间上总没得不漏风的墙,弘历道:“那些个奴才就是话多,再则我已经安抚了皇后,想必她心中也明白了,即便我不来看你,我总该来看看不悔的。” 和兮劝他说:“那好,此后每年,我的生辰、不悔的生辰,你来,其余的日子便不要来了,一则你是皇上,没得要事儿不能随意地出宫,二则你若是来多了,总归会被人发现的,我再、再也不会想这个尘世有半分干系了,我只想与不悔在一起。” “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桑斋的生辰,我也要带他过来看看你。” “别了,他只当他的额娘已经死去了,又何必再有牵连,我知道他好便是了,等着他再长两岁,你要为他寻一个好妻子,让他成家立业,我便没得什么操心的了。”和兮每当提起那个苦命的儿子来,内心都是很难过的,不管怎样,世子总是真心爱过她一场的,那孩子也是她的骨肉。 弘历有些吃醋地道:“自从我登基以来,你便未对我说过半句关心、体贴的话了,你的白日照顾着不悔,你的夜晚念着桑斋,即便我的人来了这里,你与我的话也不外乎他们的,和兮,我对你没得别的所求,你就不能多多关心我一些嘛?你不晓得你偶尔对我一个暖心的笑容,我都会高兴好久,对我说一句关怀的话,我都会感觉很快乐……即便不是夫妻之间的关心,你可以给我兄妹之间的关心哪!你我之间,若是有心意又何必藏着,我们迈不过去的槛,我们终究是迈不过去的……” 弘历拉住了和兮的手道:“我只求与你呼吸同一个天下的空气。” 然而就在那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了…… 【慧贵妃——来生也不能许你】 “我多希望,一切都是我眼花啊!” 门被人推开,慧贵妃泪眼婆娑,透过那泪珠儿却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弘历的手静静地握着和兮的手,她已经在外面偷听了好一阵子了,她心中是百感交集,一则,她终于知道,自己在皇上那里得到的一切的恩宠都是因为和惠公主的干系,她为自己感到不公与委屈,二则,皇上与堂妹暗生情愫,并且有了子女,这可真是千古一丑闻啊! 她在极其气愤的情绪也是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推开了那扇门,当她看见皇上那震怒的表情,和惠公主那错愕的情深,她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了,但是此时此刻,她还奢求拥有什么呢? 她情迷数年的夫君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枉费后宫众人还羡慕她的恩宠,为了获得帝王宠爱,对她的穿着打扮、爱好习惯等等加以模仿,殊不知,她也仅此是旁人的一个替身罢了。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妹?好一个痴情的皇帝,好一个温婉的公主啊!”慧贵妃手指着弘历与和兮说道,那眼睛就好似打开了阀门,泪珠滚滚如流水,难以止息。 和兮心中一紧,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躲在了弘历的身后,弘历也吃了一惊,冷冷喝道:“你怎会来了这里?” “我若不来,怎能晓得世间可有如此滑稽的事儿……怎能晓得我痴痴恋着的夫君竟然还有此等不良爱好,圈养女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自己的亲堂妹?”说道此处,慧贵妃很是大声地哭诉起来喊道:“皇上,你可晓得她是谁啊?他是怡亲王的女儿,是先皇的养女,是你的亲堂妹,不仅仅如此,她还是科尔沁的王妃,你可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啊?” 慧贵妃一时气上了头,冲到了弘历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和兮问道:“四公主,你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你若是人,那公主坟里葬得的是何许人?你若是鬼,你缠着何人不好,为何偏偏要缠着皇上?” 和兮本就受了惊吓,此时被慧贵妃如此质问,只怕更是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道:“慧贵妃,你、你冷静些?”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我的天啊,你、你可晓得,你在做些什么?你可知道,你会毁掉皇上的……自古以来,哪有圣明君主与族妹通奸的?你既然为科尔沁王妃,怎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竟然假死为名,与皇上在此苟且,你、你害得我好苦啊?” 慧贵妃好似疯了一般地对和兮推推拽拽着,和兮步步为退,她步步向前,和兮道:“我与皇上如今只是兄妹之情……”。 “如今只是兄妹之情,那从前是什么情?不悔又是何人?不悔?不悔?爱新觉罗?和兮,你不知廉耻,坐下这种龌龊事,你还不悔?幸亏你没死,你若死了,你有何面目去阴曹地府面见你的阿玛额娘,如何面对先皇与孝敬皇后,又有何面目见你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 慧贵妃情绪太过激动,言辞也极其激烈,屋外奴仆闻声而来,皆拉不住,弘历见她这般羞辱折煞和兮,也是一时气愤,一手就抓住了慧贵妃的手,随之狠狠一扯,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扔,慧贵妃本就是蒲柳弱女子,弘历又是壮年,为了和兮,又用了全力,慧贵妃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身子就好比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弘历一边喝道:“慧贵妃,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乱语?” 第四百六十九章 弘历的女人之富察?苼瑶 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和兮,关切地问道:“有没有拽疼你?”不仅仅如此,弘历见和兮发丝凌乱,面色慌张,连忙抬手为他整理发丝,安慰道:“切莫动气,不过一俗人,怎懂得你我之间的情谊?” 慧贵妃听见这话,更是心如死灰,冷笑道:“哈哈哈……我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难怪,你总是夸我的名字好,每次在我宫里习字,都免不得个‘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慧贵妃伤心欲绝,朝弘历与和兮笑道:“我咒诅你们,生生世世,皆为兄妹,永生永世,都不能成为眷属……”。 此话彻底地激怒了弘历,气得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几乎是咬牙且此地吐出“废其贵妃位,幽禁承乾宫”十字……。 然而被他扶在怀中的和兮却被慧贵妃这话刺激到了,弘历只感觉她浑身都在冰冷,脸色也开始乌紫起来,弘历一下子吓坏了,慌张道:“来人、传御医,给朕把最好的御医都叫过来……”。 和兮睁着眼睛瞧着弘历,艰难道:“偷得十二载光阴,已是万幸……皇兄莫要强求……逆天而行,只会令你蒙羞……”。 “和兮,别、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弘历已经尝试过一次失去和兮的痛苦了,他感觉自己无法再承受第二次,没有人会明白失去和兮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我此生无悔,管他来生如何?弘历,和兮爱你……既然老天让你我终究不能成眷侣,那你我便顺天意之道,阴阳两隔,你我之爱,又怎会是生死可阻,你若是爱我,我便会化为微末尘埃,时刻与你相伴……”。 弘历瞧着怀中的和兮,一时难以做声,只是抽泣地摇着头,心中呐喊着“不要”,但是他心中明白,和兮的命随时都可以断送的,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打落在和兮的脸上,和兮抬手为她擦拭泪水,笑道:“与其,相守在一起,克制着内心的爱意,不如,阴阳两隔,你我大胆地说声爱……”。 弘历听着点了点头,和兮道:“莫太伤心,也不要去怪罪任何人……我人虽不在,但我的心,却永远与你相伴……”。 承乾宫内,慧贵妃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和惠公主死了,因为她那样一闹,和惠公主死掉了! 她知道,凭着皇上对和惠公主的情谊,她也活不长了,自然,她也不想活了,她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就好像一堆腐朽的肉,她仿佛都能够闻到自己身体里传来的恶臭。 “为何不吃药?”弘历淡淡地声音传来道。 “臣妾气死了和惠公主,被皇上赐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又何必争着多活这一朝一夕呢?”慧贵妃心如死灰地说道,还好,皇上终究还是来看她最后一面了,自然,若不是皇太后出面,他也是绝对不会来的。 弘历端着药碗坐在慧贵妃地床榻边,轻声道:“朕的确恨你入骨,但是,心中明白,和兮的死与你无关,何况,她身虽然已经埋入黄土,但是她的心还伴着我……也许在世人的眼睛里,我们不是眷侣,但是在我们的心里,彼此深爱着对方,不会因为你的几句咒诅之话,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慧贵妃听见这话,哭笑不得地道:“皇上如此情深,也不知是臣妾的幸,还是不幸?” “自然是幸,后宫嫔妃三千,唯慧贵妃你,最得朕心,故此,也莫要倔强,好生将身子养好,朕依旧会待你如初的……”弘历安慰道。 “若非我父兄在朝堂之上得力,皇上今儿个可否愿意来看臣妾这临死之人?”慧贵妃好奇地问道,她高家人才济济,父兄叔伯都得皇上重用,人人都说高家能够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都是因为她在宫中深得皇上欢喜,她自己心中却明白,也许也正是因为父兄在朝堂之上得宠,她在后宫之中才能够恩宠无限。 弘历似乎有些愧疚道:“后宫里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想得开……”。 慧贵妃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这般说便是侧面回答了她刚刚提出的问题了,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她的父亲便告诉了她年家的下场,多年来,她都不敢在后宫之中恃宠而骄,生怕落得个华妃那般的下场……。 可惜临了,她也终究逃不过这样的宿命,也许,她终身无子也是帝王权谋的一部分。 “是,臣妾想得开,臣妾此处有三个问题想要问皇上,皇上可以不回答,但是请不要欺骗臣妾,可好?”慧贵妃淡淡地说道,弘历未说话,慧贵妃哀求道:“看在臣妾侍奉您十几载的份上。”。 弘历这才道:“好!” “第一个:我多年不孕,皇上可知其中缘由?” 弘历未回答! 慧贵妃了然,继续问道:“第二个:你宠我多年,可否待我有一丝真情?” 弘历依旧未回答! 慧贵妃“呵呵”地笑了一声,吃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身子实在太娇弱了,很是费力,弘历伸手扶了一把,慧贵妃说:“谢皇上!当日在香山,臣妾气急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弘历心中肯定特别恼怒臣妾吧!” 弘历未言语,慧贵妃继续问道:“臣妾,已知时日无多,臣妾只想问一句,如果皇上在遇见和惠公主之前,先遇见臣妾,会爱上臣妾吗?” 弘历叹息道:“哪里来的如果,贵妃好生养病,莫要费心多想!” 弘历起身要走,慧贵妃有些急了,喊道:“你把今生全部的爱都给了和惠公主,若是有来生,你可愿给我一丝爱意?” 弘历听见这话,忍不住地停了下来,顿了顿道:“来生也不能许你,朕许了和兮生生世世,即便生生世世都只能做兄妹,不能成为眷属……”。 听到这话,慧贵妃便彻底死心了,身体里的最后一道力量也被抽走了,无力地倒在床榻上,道:“爱新觉罗?弘历,我恨你……”。 弘历道:“我不在乎!”随之便阔步走出了宫室,没有一点点留念。 弘历想:你要是永远不知道真相该多好啊! 当夜慧贵妃上吊自缢而亡,并且发系红绳,面涂红脂,身穿红袍,脚踏红鞋,死状极其恐怖。 泰山之行,流传出了皇嫂与和亲王私相授受的事情,弘历心中如明镜一般,不说皇后待他一心一意,和亲王也没得那般胆子,不过被人抓住了一个机会罢了,皇后跪在他的脚下哭泣道:“皇上,如此待臣妾,必定是信了谣言。” 弘历手握一本书卷,边看边道:“皇后为何这般说,朕如何待你了?” “自从臣妾嫁与您为妻以来,皇上待臣妾百般不满,臣妾知道,从选择福晋的那一刻,皇上中意的便不是臣妾,臣妾天资愚笨,远远比不过五弟妹心思巧慧,唯有以勤补拙,精心伺候皇上,打理后宅,为皇上生儿育女,为何二十余载来,都得不到皇上一个正眼?” 听到此处弘历有些烦了,扔下书道:“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 “皇上若相信臣妾的清白,就该彻查出肇事者,将其正法,还臣妾与和亲王清白……”。 弘历饶有兴趣地说道:“清白?皇后是在乎是自己的清白,还是在乎弘昼的清白?” 一句话让就能皇后无言以对,想了想道:“臣妾在乎的是皇上的名誉?有人刻意污蔑臣妾与和亲王有染,但是在玷污皇上的名誉,在侮辱大清皇室的名誉,皇上何以不闻不问?” “够了皇后!朕的名誉,大清皇室的名誉还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来维护,朕知你两度失去孩儿,内心疾苦,不与你计较,你可千万不要失了分寸,朕是你的夫君,可朕更是大清的皇上,该如何做事,朕心中比你更为明白!” “皇上?”皇后本就觉得心中委屈,被弘历这般重重一叱,心中更是不是滋味了,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的丈夫,她二十年来精心伺候的夫君,他越发的陌生,好似她从未认识过? 她心中矛盾极了,一方面,她特别希望在皇上的眼中她与和亲王私相授受的事情能够过去,这样便不会给旁人兴风作浪的机会,这是她作为一个皇后想要看到的结果,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皇上能够郑重其事地处置此事,这是她作为一个妻子想要看到的结果,因为这意味着他的丈夫还在乎自己。 然而皇上的态度,当真让她太过心寒了,他也如同那些看热闹的人一般,付之一笑,好似名誉受损的人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皇后。 自古便是“君心难测”,皇后的心中惶恐起来了,不明白为何皇上会有这般冷淡的态度,皇后想,皇上如此做,必然是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只是碍着情面,不做处置罢了。 第四百七十章 弘历的女人——苏凝 1 毕竟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而最为重要的是,另一个流言的主角是和亲王,是他仅存的两个兄弟之一,其生母裕太妃对他又有过恩情,并且裕太妃与太后又是关系亲密,考虑种种关系,皇上对此事不作处置,但是在他的心中,也许已经默认了此事。 皇后一想到这一层,心中就好似冰窟窿一般,在这深宫里,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那便就是失去了性命,她是皇后,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即便她是一国之母,她也只能依附着她的丈夫而活着,得不到他的信任,皇后的位置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上有皇太后,威严坐镇,下有后宫嫔妃,如狼似虎,皇后回顾自己这些年成为皇后的日子,若说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也不为过的。 她的两个儿子皆死于非命,只因她是皇后,只因他们是嫡子,将后极大有可能被立为太子,故此,后宫里的人是坚决容不下他们的。 一次丧子之痛,已经让她痛不欲生,不成想还有第二次,让她生不如死。 本以为皇上恩宠犹在,自己年龄也不算大,只要恩宠在,受孕也是有可能的,不料想在这东行的路上又遇见这等大事儿? 她还记得当日入宫之时的情景,她与五福晋润儿等人一同接受孝敬皇后的□□,一起接受两位皇子的挑选,和亲王虽然言辞轻浮轻佻,身体也不佳,然而五福晋此时却是享不完的福分,夫君恩宠,儿女双全,府中妻妾尊重,地位根深蒂固,乃是真真正正的掌家主母。 而自己,虽然贵为一国之母,膝下儿女不能保、后宫权利不能掌、即便是娘家人也不能太出挑,位高责重,牵一发而动之全身,她在深宫里委曲求全,和悦待人,求贤惠、求端庄,勤俭持家,到头来,自己的孩儿依旧是保不住。 皇后不再说话,抬手擦掉自己的泪眼,抬头瞧着弘历道:“皇上,臣妾只是想问您一句话,关于这般流言您信是不信?” “朕自然不信!” “既然不信,为何不严惩真凶,还臣妾清白!”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后既然认为自己清白,又何必在意流言蜚语,只有做贼的人才会心虚,是也不是?”弘历犀利的目光瞧了皇后一眼,皇后听着好似一根钉子狠狠滴戳进了自己的心口。 她只感觉心口一痛,急忙抬手捂住了心口,指着弘历道:“臣妾清白不清白,皇上心如明镜,臣妾伺候皇上二十载,虽然不能说全部读懂皇上的心思,但是也读懂个八分,皇上明知是有人要陷害臣妾与和亲王,却迟迟不做判决,臣妾因为此事,心力交瘁,和亲王也因为此事,诚惶诚恐,若是臣妾没猜错的话,皇上如此做,必定是为了逼和亲王远离京师吧!” 听到此处,弘历好似怒了,喝道:“皇后,胡言什么?” 皇后冷笑道:“胡言?有什么比一国之母的名誉更为重要,有什么比自己的妻子受辱更让一个男人气愤?一个普通男人自己的妻子受人羞辱,也会追究到底,何况是一国之君,除非有比妻子更为重要的缘由,和亲王自来得先皇恩宠,你更是明白他表面虽无才无德,实质却腹内锦绣,五福晋更心智过人,也是你当日中意的嫡福晋,你忌讳和亲王之身份,也嫉妒他得先皇之宠,更瞧不得和亲王与福晋琴瑟和鸣,故此,你想要利用此事,让和亲王主动退出朝堂,远离京师,是与不是?” 对于当年的事情,皇后心中一直都有心结,她一直都知道,她不得皇上的心,作为一个女人,即便没有嫁给自己心仪的男人,那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故此,她一心想到得到丈夫的心,然而一直都在失败。 即便成为皇后与他一席比肩,对于他而言,她依旧不过是外人罢了,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心。 皇后越是说,弘历便越是动怒,冷冷喝道:“皇后……你是疯了吗?” “哈哈哈,皇上被我说到痛处了么?皇上要得善待兄弟之名义,又放不下帝王之猜忌,想办法逼和亲王主动退朝离京,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因为皇上内心里想,卧薪尝胆者必定心怀大志,忍辱偷生者必定有所图求,在残酷的储君之争中能够身成功退者必定慧聪卓越,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与你有着同样爱新觉罗血统、同样为雍正皇帝之子的人,若他永远诚服则相安无事,但凡他一起歹心,便将会成为皇上的劲敌,可怜数十载来,皇上您都没有抓住过和亲王的不是,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回,怎舍得放过呢?” 皇后说着说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当真疯了一般,看着弘历怒目圆睁的表情,更是高兴道:“呵呵,臣妾不会给您这样的机会!皇上既然知晓和亲王之才,便该唯才是用,若是心怀芥蒂,反倒会逼良成贼,得不偿失……既然我儿已走上了黄泉路,那我这个当额娘的也不该苟且偷生了,既然皇上视我为敝履,我又何必再求生,这皇后的凤冠于我,是尊荣,却更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皇后说到这句时,好似眼睛里都充满了血,通红通红的,弘历愣了愣,好似被皇后这慷慨激扬的一席话给震住了,他好似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妻子这般刚烈。 皇后道:“皇上,您且记住,我富察?苼瑶,许腹内草莽,没得锦绣才华,但是自幼习教《女训》《女则》《三纲五常》,女子名誉大于天,既然皇上您不愿意维护我的名誉,那我便用生命捍卫我的尊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话音刚刚落下,却见皇后转身便朝船舱外跑去,她一袭青衫好似一团青云般,弘历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紧随着便听见一声水响声,皇后便不见了,待他反应过来,再跑到船舱外的时候,那水面好似已经平静。 附近的船只上,皇家护卫一个连着一个的往水中跳,而他却好似被人绑住了腿脚,皇后那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好似长在他的耳朵里,久久不能淡去……。 弘历想,皇后啊皇后,你既然知悉我的心思,为何不能忍这一时之辱? 然而,弘历很快就在心底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我从未将你视为我的妻子,故此也从不觉得你的名誉有多重要。 若此事发生在和兮的身上,他必定是宁可杀尽天下长舌妇,也不准有人流传这般蜚言。 四公主三朝回门的日子里,皇后给纯贵妃设计了一场“鸿门宴”,要的就是苏凝在自己与女儿之中选择一个,终究苏凝还是把生还的机会给了女儿,作为一个女人,没什么比儿女更加重要。 皇后的儿子、挡着她的三阿哥立储之路的皇子、或者所有的人都必须死,她从不后悔。 “为什么?”弘历瞧着苏凝冷冷问道。 弘历还记得当年在药王谷与苏凝相处的情景,她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可爱迷人,她的笑声就好像是仙法一般,听见了格外地让人开心。 她在药王谷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眼睛里似乎都没有尊卑,她是唯一一个不害怕自己的人,她的温柔好似能够揉开他脸上的冷冽。 “朕记得,你说过你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你怎么会用来害人呢?”弘历低头瞧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苏凝,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懊悔道:“朕是不是错了,朕当年就不该把你带回京城?那样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苏凝听着听着就“呵呵”的笑了两声,好似无奈,又好似不屑,弘历道:“你知道吗?你是这后宫里出身最为卑微的女人,可是朕封为你嫔、封你为妃、封你为贵妃,为何,为何你还是不自足呢?储君该立谁?朕自有分寸,你以为你害死了十三阿哥,朕就会立你的儿子为太子吗?朕有那么多的儿子,为何偏偏要选你的儿子?难道为了让你的儿子当太子,你还打算把朕所有的儿子都杀光吗?” 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纯贵妃宫中的人不堪忍受酷刑,全部招供,原来不仅仅是十三阿哥,孝贤皇后的两个儿子的死因也多半与她有干系,别的先不提,她谋害了三个皇子,弘历的心中对她简直是恨之入骨了。 苏凝又是“呵呵”的笑了两声,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了,她抬头瞧着弘历问道:“出身最为卑微的女人?原来在皇上的眼中,我比不过异族的金氏嘉贵妃,也比不过为奴的魏氏令妃?那只怕也比不过大阿哥的生母哲妃吧!” 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服,弘历反驳道:“小蕾是朕的第一个女人,与朕同甘共苦过,你算得了什么?” “同甘共苦算什么?我曾与你同生共死,你忘了么?”苏凝气急了喊了一句,声音之大,连弘历的气势都掩盖过了,弘历愣了一下,仿佛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弘历的女人——苏凝 2 苏凝道:“当年,若非我出手相救,皇上今儿个还有命来享受这‘为皇为君’的一切吗?皇上当日在药王谷对我许诺必定疼爱我一生,结果呢?我在你的眼睛里,不过是这后宫里出身最为卑微的女人,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儿子就注定不能继承你的帝王之位?凭什么?皇上,苏凝不明白,你自己承受着因生母卑微带来的疾苦,为何还要让你的儿子们也承受这般不公平的待遇?无论是谁给你生的儿子,不都是你的儿子?为何非要厚此薄彼,为什么皇后生的儿子就那般金贵呢?我生的儿子却日日受你冷眼呢?” 弘历又好似被说到了痛处?教训道:“你小小妇女怎有这般想法,我大清先是子以母贵,随后才是母以子贵,你区区一妃,怎能妄想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谁给你这么大的野心?” “野心?呵呵,皇上你自以为吃着苦、受着难,饱尝这人间疾苦、世态炎凉才能得以长大成人,你可晓得天下有多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严霜寒冬时以树叶取暖,饥肠辘辘时以树根为食,风霜雪雨之中劳作,刀光血影之中求生;你自以为你出生丧母已是万悲之悲,为先皇不喜,又是悲惨至极,你可晓得被亲生父母卖掉换钱财的滋味? 当一个人受够了苦中苦,那么便必定想要成为人上人,即便我出生卑微,我想要让我的儿子当太子,让自己母以子贵,改变我这悲惨的命运,又有何不可?” 弘历震惊了,错愕道:“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苏凝吗?是那个整日里嘻嘻笑笑,在朕的面前蹦蹦跳跳,爱撒娇爱闹小脾气的凝儿吗?到底是什么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变?哈哈,我从未变过!从我遇见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你就是我改变悲惨命运的机会,所以,我在你的面前,柔情似水,风情万种……而真正的苏凝,皇上只怕从未见过。” 苏凝瞧着表情纠结的弘历,忍不住笑了,道:“是,没有错,先皇后的两个儿子,都是我害死的,十三阿哥也是我害死的,不仅仅如此,就连大阿哥的死,也是我常年在他的饮食里下慢性□□才造成他英年早逝的,若非皇后把十二阿哥看得太紧,他估计也活不了这般久的,待你的长子与嫡子都死干净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立我的三阿哥为太子呢?” “你……你……毒妇、你简直就是个毒妇……”弘历想不到她身上还背负着这么多的血液,问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哈,报应?这世间上哪里来的报应,向来都是成王败寇,就好像你,当上了皇帝,那么史册便随你来改写,你的生母你想要怎么编造就怎么编造……” 弘历又是无言以对,他自认为他的女人们个个都被他拽在手心里,可是没想到她们一个个的都可以做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他发现他越发的小看这些女人了。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父母卖掉了,你以为是被卖掉当奴当婢吗?不是的,是当菜人,你知道什么是菜人吗?民间又称呼为‘米肉’,是富贵人家的盘中餐,就是把人做成菜,端上桌,跟荒山野岭里抓到的羊一样,解剖、洗净、切片、烹饪……”。 听到此处,弘历好似有些想吐了,不解地瞧着苏凝,她继续道:“我亲眼所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被人如同杀猪一样的杀掉了,幸好,我命大,被贵人所救,才不至于惨死。” 苏凝的情绪好似有些平缓了,弘历心中的憎恨好似也有些消减了,不解道:“你养父救了你?” “养父?哪里来的养父……我被贵人救走之后,他送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里面有很多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我们彼此的经历也差不多,我们都无父无母,都无家可归,而我们都是美人坯子,接下来的几年,我们一起接受训练,读诗书、练武艺、学医术、乃至魅惑男人的房中术,各式各样的本领……学得好,就重重有赏,学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条,那时候的我们,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 听到此处,弘历的心中有些触动了,疑问道:“女子亲卫队?你是女子亲卫队里的人?” 苏凝听见弘历这般问,似乎有些得意了,瞧着弘历道:“近三十年了,皇上今儿个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不,不可能,朕登基之时,女子亲卫队的所有名册都在朕的手中,每一个人都能够对号入座……”。 “那如果有人在名册上动了手脚呢?”苏凝反问道,弘历又是无话可说。 “我知道,一旦新皇登基,女子亲卫队所有成员都必须停止手头上的所有任务,回归组织,听候新主差遣,那时候,我若是回归了组织,我便又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工具了,那时的我,恐怕会比药王谷大小姐这个身份还要卑微,因为我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奴隶,我再也不愿意回去了,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待你登上皇位,攀上你这颗大树,从此荣华富贵终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弘历有些木讷了,他再次感觉到头疼,女子亲卫队是个怎样的组织,他再清楚不过了,那里训练着一群女子,她们会学习各种技能,然后会去完成各种任务,她们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细作。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他的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女子亲卫队只听命于皇上,那么苏凝就是先皇派在他身边的细作了,那么当年苏凝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救了他的性命,这就是先皇的意思了。 为此,弘历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欢喜的是,先皇心里面还是很在意他的,也许从一开始,先皇就在暗中保护他,有意传给他帝位的,忧愁的是,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一无所知,这是一个帝王无人忍受的事情,他认为世间的一切都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容不得任何人分他一份。 “你为朕生了孩子,就算知道你的身份,朕同样也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也许,会给得更多!”弘历淡淡地说道。 “也许吧!不过那样,我的儿子在你的心里,就更加的卑微了,他会因为我的这个身份,永远也无法成为储君……” “那时候你就想得这么远?你、你是盼着朕早死吗?”弘历有些怒了,怒目圆睁地瞧着苏凝。 苏凝也无惧,答道:“那你以为我为何要为你生儿子?你有多想当皇帝,我就有多想当皇太后,可是为什么,你要将嫡子庶子分了那么清晰呢?假设你愿意给我的儿子一点点机会,我都不会做这么多事儿?只有我儿子当上了皇帝,我才会改变我卑微的一生,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只有儿女……”。 “难道朕不能帮你改变吗?朕那么的宠你……” “宠?哈哈,皇上啊皇上,我侍奉你三十年,难道我还不明白,帝王宠就是催命符吗?你宠慧贵妃,慧贵妃死,你宠皇后,皇后死,你宠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来平衡乌拉娜拉氏,你不准任何一个人在后宫里做大,你处心积虑地平衡着各种势力,从我刚刚到你身边的时候,我就明白,男人,特别是帝王家的男人,是万万靠不住的,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即便是你此时尊重敬仰的皇太后,也不过是你争储夺嫡的踏脚石……你的挚爱只有一人,一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听到这一句,弘历彻底地怒了,他一手就拧起来苏凝的衣领,直直把跪着她提了起来,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凝笑道:“你以为你跟和惠公主的龌龊事儿,无人知晓?” “你说谁的龌蹉事儿?”弘历狠狠地给了苏凝一个大耳光,岂有此理,他竟然敢诋毁和兮?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先皇要让和惠公主远嫁吗?你以为你跟和惠公主的事儿,先皇不知道吗?”苏凝擦了擦嘴角的血,弘历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苏凝瞧着他发怒的表情笑道:“从我跟随你进了宝亲王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早早就心有所属,故此,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出路,你的女人本就多,还有一个你注定不能得到的女人填满着你的心,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我的儿子……”。 她越说,弘历的手便掐得越紧,苏凝便笑得越厉害,问道:“你不想知道,先皇是怎么知道你跟和惠公主的事情?” 弘历想知道,故此那只好似用尽全力的手情不自禁地松了松,苏凝便晓得更加疯狂了,道:“洪小蕾,你的第一个女人,你弄破了和惠公主的雪狐披风,就是她帮忙补好的吧!她也是女子亲卫队的人,并且由先皇亲自□□,掌管女子亲卫队的全部名单……为了隐藏身份,在我留意到江山要易主的时候,我把她给杀了,然后撕毁了有我资料的那一页……”。 第四百七十二章 弘历的女人——乌拉娜拉?可娴 “我、我不信……”弘历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陪他吃了那么多苦的小蕾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他一直都以为和兮会被远嫁,是因为云桑格“临死”前的诉求,殊不知却是先皇为了断他的执念,怎么会这样呢?他自以为自己很高明,却没有想到他所有隐藏着的一切都被人看了个仔细? “你爱信不信……名单在此,是真是假,你明察秋毫……”苏凝拿出一张陈旧的纸张给了弘历,弘历接过,苏凝在他身边三十载没有漏出任何马脚,小蕾跟了他那么多年,他也一无所知,而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与他同甘共苦,一个是与他同生共死,他统统都信任过,对她们的信任远远胜过了对富察氏、高氏、 乌拉娜拉氏等人,因为她们都有外戚,而小蕾与苏凝一无所有。 然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们就是细作……。 “你以为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殊不知也沦为我的垫脚石,可惜、可惜我没做成功……可是那又怎么样?英明神武的乾隆皇帝,也被我区区一小女子骗了三十载,数遍天下豪杰,谁能如我……”。 听到“垫脚石”三字,弘历又被激怒了,再次狠狠地掐住了苏凝的脖子,一用力便将她抵到了宫墙上,喝道:“你、你找死……”。 “我还能活吗?”苏凝反驳,弘历无言以对,苏凝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呵呵”了两声,流出了两行清泪,又不愿意让弘历看见她的泪水,倔强地扬了扬头道:“只有我死了,我的孩子们才能安然无恙,你会想着,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会网开一面的吧!” 服毒不食子,他会网开一面的吧!苏凝在心里想着,弘历只是盯着她,没言语,苏凝好似知道了他内心的答案一样,道:“无所谓,死就死吧!总之人死了,也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总之,你的孩子那么多,死一个两个,不痛不痒的,总之,我谋害了乌拉娜拉氏的儿子,她不会放过我的儿子,我谋害了先皇后的儿子,三公主也不会放过我的儿女,好、好、好,我们一家子都去死……”。 苏凝好似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其实,当她听乌拉娜拉说要给四公主夫妇吃螃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她从未不畏惧死亡,她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物,但是她的儿女刚刚长大成人的……。 但是她知道,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她不服,曾经她生活在最底层,想的就是今天好好完成任务,不挨打,不受骂,能活着,直到有一天,她成为了皇子的女人,她就幻想着做人上人,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可是却依旧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是,你也别想好过……就算,你赢了天下人,你也败给了我,因为……因为我知道在这后宫里,还有先皇□□的细作,而你、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你说什么?”弘历再一次震惊了,还有?会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我相信,她也肯定跟我一样,想要让儿子登上皇位,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你,这辈子都要思考,谁是潜伏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这就是我苏凝留给你最后的礼物……即便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不会让你后宫的女人好过……”。 苏凝话音一落下,嘴唇狠狠地动了一下,她想要咬舌自尽,然而却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弘历一手就掐住了她的嘴,狠狠地一个耳光将她摔倒在地,喝道:“你想死,做梦……朕要活活折磨死你……”。 是日,纯贵妃被废除封号,入辛者库,夜,服毒自尽……。 【可娴——做不了你最爱的女人,就做你最恨的女人】 女人的青丝,好比女人的命,可娴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额娘为她梳头,对她说:“娴儿的秀发,顺滑秀香,成人之后,必定受夫君欢喜。” 可是多年之后,可娴她万万想不到,她会亲手剪了这曾经她最为喜欢的头发。 在她刚刚记事儿的时候,额娘就已经病故了,很快阿玛就娶了继母,渐渐地,在府中,她这个嫡系女儿越发的没得地位了,幸亏有皇后姑姑照拂,十岁那年,姑姑把她接进了皇宫。 姑姑说:“娴儿喜欢宫中么?” “喜欢,宫里有皇后姑姑,可以给我好多好多好吃的,娴儿可喜欢了。” “都十岁了,还惦记着吃呢!姑姑十来岁的时候,都快要嫁人了。” 姑姑慈爱的抚摸着她的脸说:“都说侄女儿像姑姑,这话到当真是不假的。”姑姑瞧着瞧着就好像是看出了神了,可娴不解地问道:“姑姑,我与你小时候长得像么?” “不,你不像姑姑,像姑姑的姐姐,你的柔则大姑姑。” “是么,都说柔则大姑姑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即便是永寿宫的淑妃也是比不得的。” 姑姑点了点头说:“是,她是个大美人儿,娴儿也是,大姑姑是皇后,本宫也是皇后,娴儿是我乌拉娜拉氏的女儿,想不想当皇后啊?” “皇后?”那时候的可娴还不知道“皇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一次,她听从姑姑的吩咐在先皇面前好生地表现了一次,于是,她就成为了四阿哥弘历的侧福晋。 那个男人,对于她而言不是丈夫,而是一个哥哥,大家都说他很严肃,但是在可娴的眼睛里,他是个很体贴的哥哥,她喜欢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他找过来,他说:“本王最喜欢看见你高兴的样子。” 可是渐渐地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他成为了紫禁城的主人,她成为了娴妃、娴贵妃、皇贵妃、皇后,也就是渐渐地,他们之间越发地找不到儿时的感觉了。 他是君主,她是妃子,他们成为了君臣。 “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可娴,不然,为什么高氏是贵妃,我却是个妃?我比她还要早些嫁给你呢?”刚刚册封为妃子的时候,可娴在弘历的面前抱怨着,弘历瞧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手卷,淡淡地道:“她从来都不敢在我的面前,自称‘我’,你敢……”。 “就因为这个?我不信……你肯定是更加喜欢她多一点。” 这话好似把弘历给逗笑了,无奈地笑了声道:“你个傻丫头……”他把她拉在怀里说:“慧贵妃比你年长,家中父兄又是国之栋梁,让她辅佐皇后处理后宫事宜,再好不过了,你这个脾气,若是让你当了贵妃,你能够做什么呢?你在我的眼睛里,还是个孩子。” 可娴这才舒服些,撅了撅嘴撒娇道:“我才不是孩子呢!”她一时兴起,一把就勾住了弘历的脖子,坐在他的身上道:“我要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 弘历只是笑,说:“这话你说了好些年,也没见你生出孩子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整天不来我这里。” “皇后是嫡妻,长春宫,总是不能不去的,慧贵妃身体不好,我总是要去看看的,纯嫔刚生了三阿哥,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新入宫的女人们,金氏是李氏王朝送来的,我不能太冷,其余的或是朝臣的心意,或者是……”。 “我不听……”管他有什么理由呢!可娴捂住了耳朵,弘历笑道:“好!你的景仁宫最好!” 那些年,弘历是很宠爱她的,所以,她在后宫里,想怎么张扬就怎么张扬,爱怎么跋扈就怎么跋扈,即便是她在皇太后面前放肆了,他也不会怎样的? “听闻你让太后去死?”那次,太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当太后,也不愿意搬到慈宁宫去,她一时气愤就说了几句狠话,她知道太后对于弘历的重要性,她虽然不是弘历的生母,但是她在弘历成为储君的事情起了很大的作用,弘历是十分尊重她的。 “我、我说了几句气话!”她有点胆怯了,说话都没底气了。 “虽然说得挺过分的,不过理倒是那个理儿,以后不准说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并没怎样! 那时候,她心里就想着,弘历是最宠她的,即便她得罪了皇太后也没大碍的,自然,她的嘴巴不饶人,对太后也经常冒犯,然而她的心中也是尊重太后的,她曾经承诺过,她整个乌拉娜拉氏都会对她马首是瞻的,因为如果不是她的帮助,乌拉娜拉氏就要出废后了,家门荣耀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然而,她万万想不到,她最终还是因为冒犯太后而载了跟头……得知欢宜香的事情,她心中真心是恨透了太后啊!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想给弘历生个孩子,却怎么生也生不了?她觉得皇太后太过偏心了,可是后来为了当皇后,她又不得不诚服太后,最终,老天眷顾,她终究成为了皇后,也终究为弘历生个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第四百七十三章 弘历的女人——谦妃 1 可是她的十三阿哥跟五公主都是那般的短命……她成为了皇后、成为了母亲,就再不是过去的她了,她越发地觉得身上的担子沉重,感觉稍有不慎就会栽跟头,而她在皇后的位置上,只要一倒,那就是永不翻身了。 她用尽了全力,收拾了嘉贵妃、铲除了纯贵妃,可惜,深宫里的女人好似铲除不完的。 特别是令妃!一个小小的宫女,一步步地爬上了妃位、贵妃位……越发地成为了她的心头大患,加上她从前在宫中为了当皇后也树敌不少,弘历待自己也不如从前那么好了。 弘历总是说:“你是皇后了,在朕面前要自称臣妾,比再我我我的,你作为一国之母,没得点礼数怎么成?” “皇后便该有皇后的德行,整日里与小小妃嫔吃醋较劲,也不闲累得慌。” “你作为皇后,怎么能够犯这般无知之错。” 不知道为什么,好似自从她当皇后以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后宫内一旦有些风吹草动,他便会怪罪他,她的孩子没有了,他也只会怪罪她,作为皇后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十二阿哥学问不好,他也怪罪他,你这个额娘是怎么当的? 太后身体微恙,他也怪罪说:“太后,你也敢怠慢?” 总之,从前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当了皇后之后,便什么都是错的了。 他对她的要求越来越高,她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她暗自对自己说:“乌拉娜拉?可娴,你是皇后,你是一国之母,你该以德服人……后宫诸多事宜,你要打理明白,皇上的儿女便都是你儿女,你要好生照顾,嫔妃争宠,你不可吃醋计较……”。 渐渐的,她发现自己越发地不认识自己了,她被□□成了一个畏首畏尾的人物,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明艳与率直了,做事瞻前顾后,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好多好多的委屈啊! 然而,她总是安慰自己,好歹我还是皇后……令贵妃再受宠,也不过是妾室,十五阿哥再得弘历青睐,也终究是个庶子,我的十二阿哥可是嫡子呢? 可是为什么弘历从来都不提立嫡子为太子的事情呢?他从前不是一直都想要立嫡子为太子的吗? 可娴觉得自己好委屈,前有贤皇后、慧贵妃等着他去怀念,后又那么的嫔妃等着他去眷顾,而且弘历变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弘历哥哥了,可娴的心一日冷似一日,她偶尔会跟弘历生闷气,但是也不会有人去理会她的委屈的。 偶尔她会捡起她的小女子性子在弘历面前说:“皇上待臣妾越发不如从前了,可娴很怀念从前的弘历哥哥。” 弘历再不会逗她开心,哄着她了,而是一种很默然的口吻道:“皇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岁儿童了,怎么还一股子小女子模样?” 她的可爱,成为了做作,她的撒娇,成为了矫情,她的吃醋,变成了无容人雅量,她的风行雷速、铁腕政策,统统都成为了她排除异己的手段,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她是皇后,她该辅佐君王,但是,她发现,她不过是有个皇后的头衔罢了,她根本就无法左右皇上的想法,他容不得任何忤逆他的意思,他变得特别地喜欢听奉承的话,重新善于奉承他的和珅等等。 她想要劝,但是不知道怎么劝,她想要忍,但是又忍不住。 在雪吟的事情上,她终于爆发了,可是,得到却是他的一顿指责,那一刻,可娴觉得,她在他的心中连一个歌女都不如了,她满腹委屈去找太后倾诉,却又误入了别人的圈套,太后年岁本就高了,的确是受不得刺激的,可是,万万想不想到那些晚辈们,还记得当年的恩怨,联手要将她除去。 她就是这般脾气,遇见事儿,便忍不住的,她一气之下减掉了自己的头发,于是就好像拔了老虎的胡子,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她用了那么多的心计才得到的皇后之位,就因为这样丢掉了,其实,这皇后的位置,她早早就感觉到沉重了,不要也罢了,可是她终于明白,她的弘历哥哥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她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她还记得嘉贵妃临死前说的话,她指着她骂道:“你以为你赢了,我看未必……今儿个,你仗着皇上的恩宠把我斗败了,总有一日,也会有旁人仗着皇上的恩宠把你斗败的……”。 “怎么会?本宫是皇后!” “先皇后难道就不是皇后了?” “可皇上爱我……” “他也说爱我……” “可本宫是皇后……” 她曾经陷入了沉思,可是这是个死胡同,她安慰自己说,先皇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心,而她得到过,可惜,她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冷宫内,可娴蜷缩着身子,靠着冰冷的墙壁,她在等,等皇上与太后南巡回宫,她不甘心,她要见弘历,她要问问他,在他的心里,她到底算什么?她穷尽一生,莫非连他的一点真心都得不到吗? 可是弘历回宫后,也从未到冷宫看过她! 她自以为他是爱自己的,至少曾经爱过,然而这一刻,她的心死了,她曾经答应过姑姑,一定要成为大清的皇后,她做到了,但是她没想到,她也成为大清的废后……她对不起乌拉娜拉氏,她对不起姑姑。 她每一天都怀着希望,也许弘历还是气头上,然而,每一天都是失望的。 天黑了,夜深了,冷宫里的枯木何时能够逢春呢?一日挨过一日,她的希望便一日淡过一日了,终于时光耗尽了她的所有,每过一日,她便更多一分的承认弘历从未爱过她,从前,他爱护她,是因为她深受先皇的喜爱,而后,他宠爱她,是为了平衡后宫的势力,再后来,她成为了皇后,是因为他的后宫需要她这个皇后。 她这一生都活在一个男人有目的的宠爱里,而是她很早以前就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却从来不敢承认,她的弘历哥哥曾经对她那般好!怎么可能一切都是假的呢? “娘娘……该吃饭了。”冷宫里的侍卫,对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毕恭毕敬的。 “我还是娘娘吗?皇上下旨把我给废了,我不过是个冷宫里的可怜虫罢了。” “可在奴才的眼睛里,娘娘依旧是娘娘,娘娘是奴才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闪着光的。 这是一种青睐的目光,若是从前,她也许会让人挖掉他的眼睛,她是皇上的女人,她是皇后,岂容旁人多看半眼?但是现在,她喜欢这样的目光,那种敬畏带着崇敬,喜欢里又带着克制的目光。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还美丽吗?” “嗯!娘娘国色天香!” 是吗?她即将半百年纪了,若非她生孩子得晚,也许她都是祖母了,她痴痴地问道:“是不是我老了,所以皇上才不喜欢了?” 她最后一次这般自欺欺人,她情愿相信是自己年老色衰才得到这样的结局,也不愿意相信,他爱了一生的男人,从未爱过自己。 她好奇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奴才……”那人很是惶恐。 “你有亲人吗?” “奴才是孤儿!” “那你怕死吗?” 那人未回答,可娴问道:“若是用你的生命来一睹本宫的风采,你愿意吗?” 可娴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道:“本宫在身上藏了□□,你敢尝吗?” 那人瞧见那一片大好的春光,好似一下子就按捺不住了,一下子就扑倒了可娴的身上……道:“我愿意、我敢……”。 可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第二个男人…… 但是,她此时特别的想!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定会很恼火吧!会大发雷霆吧!我乌拉娜拉?可娴的名字能够深深烙印在你的脑海里吧! 即便想起来都是憎恨,那也该永生难忘吧! 可娴笑了,好哇!好哇!弘历哥哥,既然你背弃我,那我便也背弃你,既然你废了我,那我便也不要你……天下女人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敢,所以我最终成为了皇后,我在这后宫里,曾经大败四方,成为后宫最风光的女人,天下女人不敢做的事情,我也敢,所以,你将永远摆脱不了,我给你带来的耻辱……。 既然我不能成为你最爱的女人,那边让我成为你最恨的女人。 从今往后,任世事如何变化莫测,任史记如何记载,有你乾隆的地方,必定有我乌拉娜拉氏的足迹,我与你将注定纠缠在一起,谁也抹不掉。 【谦妃——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爱?】 “都给朕滚开……”弘历大骂了一声,他将手中的酒壶提得高高的,酒从壶嘴里倾洒出来,弄了他一脸,那浓烈的酒,好似能够减少他内心的痛楚。 第四百七十四章 弘历的女人——谦妃 2 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敢再靠近,弘历已经不是当年年轻力壮的少年了,他即将甲子之年,头发里凑合着白发了,大家都担心他的身体,但是依旧无人敢不服从他的命令。 “贱妇,你、你敢这么对我?”弘历醉醺醺地将手中的酒壶狠狠一摔,碎片与就酒溅得到处都是。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皇后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他? 这是天下男人都无人容忍的事情,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即便他们死了,他也是不能解恨的? 他想:乌拉娜拉?可娴,你是我的女人,即便要死,也只有我来把你赐死,谁给你的权利自行了断?你死便罢了,临了临了,你还要让我承受这样的耻辱? 然而,无论他杀多少人,也无法泄恨的。 他脚底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这一摔,他却好似更加清醒了。 他脑海里浮现那个唤他“弘历哥哥”的女童,是,那就是可娴,这辈子,唯独她一人那样呼唤过自己。 “是我负了你?”弘历在心中问自己,你想当皇后,我让你当皇后,你想生儿子,我跟你生儿子,为什么你还是不满足?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当个皇后吗?你就不能简简单单地在后宫里处理那些后宫事宜吗?为什么非要管制我呢?我是皇帝,是天下的主人,我容得你管? 不就是一个歌女吗?值得你与我这般水火不容? 弘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吗? 弘历想要爬起来,但是他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开始衰老了,他的身体没有了年轻时的力量,他开始怀念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的身边有很多很多的女人。 有苼瑶、有采和、有苏凝……可是渐渐地,她们一个连着一个地离开了自己,当年陪着他从王府里走到紫禁城的女人,唯独剩下可娴一个了,可是她也不在了。 从此往后,曾经陪伴着他在宝亲王府的时日,那段蛰伏忍辱的时光,好似也随着她们的死,永远地埋葬起来了。 突然,弘历感觉有人在扶他,他惊奇道:“谁?” 有个女子的声音回道:“是我!” “你是谁?” “我是小谦!” “小谦是谁?” “皇上贵人忘事,连故人都忘记了。”她扶起了弘历,搀扶着他朝院子里的走去,弘历迷迷糊糊地只记得她穿着青色的衣裳,身上有着淡淡地清香。 清晨,弘历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感觉自己还有些头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喊道:“来人、来人……”。 当了三十余年的皇帝,他早早已经享受了天底下的富贵,这宫室为何如此简陋?连一件看得上眼的物品都没得,这是谁的宫室?是他的妃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然而,他依旧记得,那件让他头疼的事情,他的皇后跟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死在了一起,这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即便将她挫骨扬灰,也不能消减心头之恨。 他起了身,狐疑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婢女都没得?他真要下榻,却见有人端着药汤进来了,那个女人,看似好熟悉的样子,然而,他一时半伙又认不出她来。 他的后宫太多了,除了几个格外讨他欢心的,很多人,他都需要人提醒才能想起来的,这是她的妃子吗?不该啊,看她的年纪,也已经是半百的年纪了,若是他的嫔妃,也该是王府的旧人了,王府里,哪里来她这个人呢? “您醒了?”女子走近他的身边,搁下汤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你是……” “我是先皇谦妃,我叫刘和谦……”谦妃淡淡地回答着,这个封号还弘历册封的呢? 她是那般的从容,可是弘历却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刘和谦,小谦……”。 谦妃深沉地点了点头,浅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忘记我的?转眼就快三十年了,你把我的儿子从我的身边夺走快三十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哪一天,你大发慈悲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弘历听到此处,便感觉有些浑身都在冒冷汗了……哇,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快三十年了。 他还记得,当年,伺候过先皇的太医告诉他,先皇大概在雍正八年的时刻,就完全绝育了,之后所有受孕的妃嫔都背叛了先皇,所以,吉嫔会惨死,沈眉庄也会惨死,可是,可是谦妃活着? 他怒气冲冲地找到了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留在先皇身边,可是谁准你做出这种混乱皇室血脉的事情来?” 她哭着说:“我真傻,竟然会相信,你登上皇位之后,会许我自由,放我出宫,到头来,我却得到了一个‘谦妃’的名号,你要让我背负着这个名号,终生孤老在紫禁城里?我早该想到,一旦我成为了先皇的女人,你便注定什么也许不了我的,许不了我爱情,许不了我名分,更加许不了我自由,能许的,也无外乎一个年轻寡妇所能享受的荣华富贵罢了……我怎么想不到,怎么想不到,至始至终你都在哄我骗我……是我、是我对你太痴迷了,是我相信那年的相遇是个偶然,你送我入宫又是怎样的迫不得已……”。 “朕再对不起你,你也不能背叛先皇,也不能混乱我爱新觉罗氏的血脉……朕不杀你,但是弘曕必须死,爱新觉罗家容不得这样的杂种……”弘历那时候,一心想着维护皇家的名誉,可是当谦妃喊道:“弘曕是你的儿子,你也要他死吗?我是淫妇,你便是奸夫,弘曕即便是杂种,那也是你与我一起创造的。” 弘历反驳道:“怎么可能?弘曕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先皇后忌日之时,你我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你错把我当成谁,口口声声喊我什么,你也不会忘记。” 那时的弘历感觉自己满脑子的乱麻,他不会忘记,那一日,他受在香山养伤的和兮所托,回宫祭奠皇后亡灵,他在她的灵位前忏悔,福沛之事,淑贵妃若是杀人的刽子手,他便是那个最该死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使计策让先皇误以为福沛不是他的儿子,接下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弘历生来就一人,他渴望手足之情,特别是比自己小那么多幼弟,他时常在梦中梦见福沛喊他四哥,同时,他心中疾苦,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折磨他? 他喝着祭酒,问在天之灵的皇后道:“我若是从您的肚子里爬出来,人生会不会是另一道风景?可是,我若不是他的儿子,我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精彩?” 他想若是在和兮与天下之间选择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兮的,和兮就是他的天下,可是只因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她了,所以他才想要得到天下的,可是即便他得到了天下,他也是得不到和兮的。 他醉了,他问自己说:“传说伏羲与女娲也是兄妹,当世间唯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也成为了夫妻,兼任着繁衍后代的重任,若这世间,只剩下我与和兮两个,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他好似醒着,又好似在梦里,他梦见了和兮,他们一起行了夫妻之礼……他是个男人,男人的爱,总是离不开身体的爱的,越是得不到的,心中得到的愿望便越是强烈。 然而,他所学的礼义廉耻,让他克制着这样的想法,在他极度脆弱的时刻,这种自制力便减弱了,他做了一件十分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在先皇后的灵前,与一个女人行了夫妻之事,不仅仅如此,在他的眼中,那个女人还是和兮,是他的族妹。 幸好,不是,不然他会遭天谴的! 弘历木讷地问道:“你不是十月份才受孕吗?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信与不信,全在于你的心。” 弘曕是雍正十一年六月生的,刚好是九个月!弘历的心在惶恐了,从未有过的惶恐,就那么一次,犯了错,没想到却留下了这样的罪孽。 那一年,他从刘和谦的身边带走了弘曕,把他过继给了果亲王,也算是一个好的去处了,从那以后,谦妃就被遗忘在这个后宫里,鲜有人提起的,她自己也是安分守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弘历竟然生生地把这个女人给忘记了。 近三十年后,再见面,他们都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妇了。 谦妃淡然地笑道:“这些年,看着这后宫妃嫔们的起起落落,倒也明白,世间是有报应的,你让我承受的罪过,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还给你的,你让我入宫,侍奉了不爱的男人,所以,上天就安排你爱上自己的族妹,永远也得不到真爱;你让我母子分离,故此,你喜爱的孩子一个连着一个的离去;你让我孤苦伶仃地活在这后宫里,所以你的妻妾们就会一个连着一个地离开你、背弃你,终究,你成为了孤家寡人,真好,让我活着看见了你的结局。”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弘历的女人——谦妃 3 三十年的恨,这一刻,在刘和谦的心底里好似释然了,当她看见被痛苦包裹的弘历,她依旧还是会想起,多年前,她在荷花池畔遇见的那个翩翩公子……她认为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一刻,便是遇见了他的那一刻,然而最后悔的事情,也是因为遇见了他。 弘历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道:“是啊,这世间是有报应的,既然上天让我注定得不到真爱,那我便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得不到真爱……既然我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你们这些女人的情爱也终究不会在我这里得到回报,这样才公平……我痛苦,你们所有的人便都陪着我受苦,这样,我便没有那么的苦了。” 活了将近一甲子了,弘历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疲倦,烦恼似乎从未断过,每一日,他都觉得很煎熬,没有和兮的人生,都是乏味的,偶尔他活在自己的想象力,好似做到了某些事情,和兮就会重生一般。 这就是他宠爱令妃的原因,她不必做什么,也不会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待着,她有与和兮相似的脸就够了。 “三十余年了,还是一样的自私……。”谦妃淡淡地说道,三十余载的光阴,爱也好,恨也好,都被无情的岁月给磨光了! 她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都淡淡地忘记了,但是她还是不会忘记,与弘历相遇的那个夏日,她初次瞒着父母拐着丫鬟出门深宅大院,只为一睹夏日荷花盛开的旷世奇景,她好似脱了缰的小野马,在人群里蹦蹦跳跳的,丫鬟在后面一路喊着“小姐、小姐”地追着他。 她回头喊丫鬟快点跟着自己,却一不留神就撞了人,她柔弱的身子就那么一下子撞入了弘历的怀抱,弘历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英俊的男人,那一刻,那颗少女芳心,小鹿乱撞。 “谁家的丫头,莽莽撞撞的!”弘历轻笑了一声,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惊喜的咬了咬嘴唇,就是这个小动作,弘历觉得她可爱极了。 “大胆!见了四阿哥,还不行礼?”弘历身后的侍卫喝了一声,她便不知所措了,满脸的惊慌,正要下跪,弘历抬手一扶道:“罢了,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姑娘?” “民女刘和谦,家父是管领刘满……” “刘和谦?哦!爷记住你了!” 从那以后,弘历便时常会出现在刘府里……她一直都以为是他想要把自己娶回府里,然而,他却让她进宫选秀……那一刻,她伤心欲绝,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可是他说:“你就当是为了我!” 那么一句听似柔情,却又极其无情的话,一句似乎承诺又不是承诺的话,她就这样答应了!好似能够为了他做些事情,也是很幸福的样子,她时常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却没有人给她后悔药吃。 在宫中的那几年,先皇对她是极好的,他好似很喜欢自己的小脾气,因为有他的恩宠,即便宠冠后宫的淑贵妃都要对自己另眼相看,她听从弘历的吩咐在深宫里周旋着,让她坚持下去的希望就是有朝一日弘历继承大统,我就自由了。 然而事情总是不如愿,弘历让她投诚淑贵妃,在她的身边做眼线,而淑贵妃之所以优待她,也不过是想要借她的肚子生个孩子而已,可是,即便她那么受宠,她依旧是没有受孕的,这样的一种现状让淑贵妃机会对她失去了耐心。 一旦,人没有了用处,也就是没得存在的价值了,那一夜是先皇后的忌日,她奉先皇之命,祭奠先皇后,先皇只怕心中对先皇后有愧,故此不愿意亲自前去,谁知道,她遇见了醉酒的弘历,他把她错当成了和惠公主。 那一夜,她半推半就中成为了他的女人,也终究明白,在弘历的心中,她丝毫没得地位,在明,他妻妾成群,在暗,他有一个痴痴念念的女人,她于他,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争夺储君之位的棋子。 她含着泪,咽下所有的委屈,她甚至想要跟先皇坦白,然而在她决定背叛弘历说出真相的时刻,她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经常强烈的心理斗争,她选择为了她的儿子活下去! 回忆起往事,谦妃还是会落泪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她倔强地抬手擦了,生怕被弘历看见,笑着问道:“这么多年来,你就从来都没有反省过自己吗?那些曾经被你宠爱过的女人,皇后、慧贵妃、纯贵妃、还有现在的继后,你真的从未有一丁半点的爱吗?她们离去之后,你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吗?这样的女人,还要失去多少个?你才会懂得珍惜?” 连连几个问题,让弘历忍不住地思索起来,但是他不愿意去思考这个问题,那好似是他心底的伤疤,看着好了,但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不欲生。 “我伺候先皇的时候,时时都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悔悟,为了江山、为了天下、还有为了他曾经的挚爱,他辜负了很多人,等着他想明白了一切,想要挽留的时刻,却发现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他也再抓不住任何人的心了,所以,最后,陪伴他同生死、共荣辱的皇后宁死也不愿再与他相见,曾经爱他入骨的华妃也心有所属,被他宠了十余年的淑贵妃也背叛了他……还有那些他曾经宠信过的女人,一个连着一个的背弃他,任他是天下之主,手里端得起江山,却再也得不到后宫女子的心。” 弘历沉思着按了按鼻梁,谦妃继续道:“为了一个已经的离去女人,辜负那么多爱的女人,真的值得吗?你以为你可以把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当做棋子,凭着自己的爱好去□□与管理,你想过吗?她们之所以能够如你所愿的按着你的思路去走,并不是因为天生愚昧蠢钝,而仅此是因为他们爱你,故此才会为了你的恩宠而不择手……当有一天,她们不爱你了,那么你会发现,你谁也控制不了,所以,慧贵妃会自杀、皇后会自杀,纯贵妃也会自杀,现在继后也自杀了,她们都一死了之了,而你,做再多的诗词,也弥补不了你对慧贵妃与皇后的愧疚,做再多的事儿,也不能换回三阿哥的命,就算你再恨继后,你也不会去为难十二阿哥,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你,却要饱受思念、愧疚、悔悟、孤单的苦。” 弘历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她们死……”,他很是苦恼地道:“你告诉我,她们为什么都要死?为什么都要自杀?” 弘历不明白,他明明让慧贵妃想开点的,皇后明知道他的意图,他说了不让纯贵妃死的,他也没有想要可娴死,为什么她们都要死呢?在弘历的心中,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辜负了谁?无论是谁,他都认为自己对她们够好了。 “因为她们都爱你,当她们付出的爱,得不到回报的时刻,当她们的希望破碎的时刻,当她们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阴霾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绝望了,人都绝望了,自然也就不想要活了,也或许,她们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你记住、让你后悔……总之,在她们的眼中,宁可去死,也不愿意相信,她们爱了一生的男人,从未爱过自己?” 这个感觉,谦妃是经历过的,只不过她坚强,撑了过来,她都忘记自己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了。 “爱与不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们跟我在一起的时刻,不是很高兴吗?我尽我所能地给了她们想要的一切,要名分、要孩子、要恩宠、要财富、要荣耀……这些都不够吗?”弘历反问道,即便他心中再没有爱过她们,至少在她们的面前他也逢场作戏过的。 这不就很好吗?为什么她们都要钻那个牛角尖呢?有什么比好好活着还要重要的,除了慧贵妃,她们个个都有儿有女,就不能为了儿女活着吗?一把年纪还谈什么情与爱? 谦妃听见弘历的话,只是轻轻一笑道:“你不会明白,什么是爱?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爱过谁?就连和惠公主,你也未必爱过?你爱的至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只因你注定得不到和惠公主,故此你便觉得遗憾,若是她跟你后宫的嫔妃们一样,被你得到了,迟早也会有红颜未老恩先断的那一日的……和惠公主只不过是你内心冷漠无情的一个借口,你不断地告诉自己,你是因为得不到挚爱,故此才会这样的,实质上,你本就是无情的人……因为从小就便没有人爱过你,所以你也不懂得什么爱?更别说如何去爱人了……你‘爱’过的每一个人,都不过是你的利用工具而已,其中,我、便是最为明显的一个……”。 弘历鼓着眼睛说:“你胡说……”。 “爱不仅仅是拥有,还是放手……”谦妃教训道,就好像得知弘历不会爱她时,强迫自己放手一样,她从来都不敢去奢求,他能够兑现任何承诺。 弘历有些失落地道:“你怎知我没有放过手……”。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弘历的女人——魏浮萍 1 当年和兮出嫁,他还不算放手吗?十二年的相濡以沫,他还不够放手吗?他感觉到头疼,又躺下了,双眼失落地瞧着上空,说:“即便我心底里藏着旁人,我也从未想过负任何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们若真如你所言的那样那么爱我,就都不该去死,让我活在愧疚与悔悟里……”。 他双眼无神地瞧着谦妃道:“还好,你还活着!真好!” 他是皇上,可是他也是人,他又自己的思量,也有情绪过失的地方,可是她们却谁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我会死的!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怎么还能活着,我一直都活着,只是想着等个机会问你一句,若是我死了,我该怎么办?” === 乾隆三十二年五年二十一日! 同样在谦妃的住所,弘历瞧着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地谦妃道:“连你也会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会死?” “生死有命,人总是会死的。”谦妃虚弱地回答道,这么多年,她就像一颗浮萍一样生存在后宫里,一个被人遗忘的人,早早就病痛缠身了,只是她还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想听听关于他的事迹,她强撑着,可是,阎王要收人,谁也挡不住的。 “朕给你请最好的太医……”弘历有些痛惜!对刘和谦,如果年轻时,没有爱意,那么一年前与她的重逢,他对她可能也有了几分真情,他有些舍不得她死了。 “太医只能治病,不能治命……”谦妃担忧道:“其实,我很害怕,你说,我若是在地府见到了先皇,该怎么办?我是他的妃子,但是却背叛了他?我会不会下地狱?我、我觉得自己好可怜,我活着,我不能认我的儿子,我死了,不敢见自己的丈夫,我、我完了……”。 “不会的!你可以去找弘曕……” “不……他是恨我的,如果不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他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他那么小,就沦为一颗棋子,先皇利用他、淑贵妃利用他、你也利用他……”。 弘历说:“他倒死都没能知道的! 弘曕早早在乾隆三十年就已经病逝了,弘历也很是伤心,只因为他平常对他太过放纵,让他目无法纪,他叱呵了他几句,谁知道他的气性那么大,就这样郁郁而终了。 “也许他知道吧!那一年,你叱呵了他,我听宫女说,他来过我的宫室,但是没来找我,不久之后,他就去了,可能、可能他听见了我在忏悔,可能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份太尴尬,所以、他也不要什么额娘与阿玛了……我可怜的儿子,他也觉得自己不该存在……是、是我太傻了……”。 说完这一句,谦妃的眼睛便再也没有睁开过了。 弘历再次好似被致命一击……人越老,心便越脆弱……在上,他对不起自己的阿玛,在下,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他人生第一次渴望得到原谅、以及救赎,然而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唯有他自己在痛苦的漩涡里自救! 【令妃——我本就是先皇为你□□的玩物】 “永基,你何时给哀家生个曾孙啊?”慈宁宫内,年过八旬的皇太后拉扯着永基的手问道,十年前,继后辞世的时候,这孩子才十来岁,好不容易盼着他长大成人了,然后皇太后还是放心不下,继后临死前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他,不看着他好好的,她是不能撒手不管的。 虽然永基在皇帝那里并不受到重视,但是这孩子好歹也是吃穿不愁,成家立业了,唯一让皇太后放心不下的是这孩子都二十四岁了,却依旧后续无人,真心是让皇太后头疼啊? 永基笑道:“老祖宗,孙儿还是个孩子,哪里就非得要做阿玛的?” 皇太后道:“胡说,你皇阿玛二十四岁的时候,早早就儿女满堂了。” 永基这才道:“这孩子也是要缘分的,他迟迟不来,孙儿也没得法子。” 皇太后有些怪罪的道:“你多娶几房妻妾不就好了,你瞧瞧你的那些个兄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唯独你,只有一房正妻,知道的,晓得永基你是爱妻之人,不知道的啊,唯恐你是个畏妻之人了,连妾都不敢纳了。她嫁入皇家这些年,未为你剩下一儿半女,还有什么资格不许你纳妾,老祖宗替你做主。” 皇太后年岁太高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她许是做梦也想不到,年轻时,她恨不得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等着年老了,她竟然劝自己的孙子多多娶妻纳妾,好为她生个曾孙,开枝散叶。 永基只是笑着道:“不干苏娜儿的事儿,是孙儿不想纳妾,孙儿与她夫妻恩爱,极其好的,哪里容得了旁人。” 皇太后听了,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最后依旧道:“好小子,不似你皇阿玛那般风流多情,男人啊,专情是最值得让女人钦佩的,别看皇祖母享遍这天下尊荣,却不及你的苏娜儿,不能遇上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男人……”。 皇太后回忆起往事儿,年轻时的事迹越发的模糊了,转眼,她都当了四十年的寡妇了。 永基瞧着她的慈眉善目,心中忍不住的愧疚,说了一伙儿话,皇太后乏了,永基便伺候着皇太后睡下了,离开了慈宁宫,他心事重重,想着:“皇祖母抚养我成人,费尽心血,我却连她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只是,此时的我也不过是如履薄冰,不知何时就命悬一线了,怎能有孩子呢?若是让孩子年纪轻轻就没得了阿玛,不是又要重蹈我的覆辙了吗?只是我有哪里有一个额娘可以为我抚养孩儿呢?” “爷,事儿都安排好了!那边的人来报,七公主逼迫妾室流产,别额驸抓了个正着,眼下正僵着呢!”永基的贴身侍卫禀告着。 永基似笑非笑地问道:“僵持着?” “是,毕竟是公主,额驸有几个胆子敢动公主?但是那妾室向来受宠,切又掉了亲身骨肉……据说两人大吵了一架,额驸也好生教训公主一番,公主一气之下把额驸给赶出公主府了。” “就这样?” “那妾室得知六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一时也没缓过劲儿来,就自尽了,额驸更是气急了,把公主给软禁了,公主有错在先,也不敢如何,估摸也不敢派人进宫禀告皇上的。” 听到此处永基才算是满意的,道:“杀人偿命,公主本是想要毒害那妾室的胎儿,不料想一尸两命,心中有愧,自尽而亡,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 侍卫心领神会道:“奴才知道了。” 次日,宫中便得知七公主自缢而亡的事情,为此弘历大发雷霆,他的七公主才二十岁而已,嫁入额驸家中不过五年光景,竟然落个这般下场?令皇贵妃得罪之后,更是伤心欲绝,怪罪额驸极其家属,额驸无奈之下,只能将事情原委讲述明白。 弘历得知事情经过,一方面惋惜自己的女儿早逝,另一方也很是怪罪令皇贵妃教女不善,让七公主善妒,没得妇德。 此时的弘历也算是六十五的高龄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又再承受了一次,他也好似身上被人割下了一块肉儿,此时有人禀告道:“皇上,十二阿哥求见!” 因为继后的事情,弘历从来都不待见永基的,摆手道:“不见!” 太监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这十二阿哥一般是不会来觐见的,他常年陪伴皇太后左右,今日前来,唯恐是与皇太后有干系,皇上您还是见一见吧!” 弘历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命人唤他进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儿子,当然,他的儿子特别多,他也没有精力个个都去照料的,外面走进来的人,他都有些陌生了,然而他还是认出来,永基跟他、跟可娴都有相似之处。 他虽然痛恨可娴,但是想到他与可娴的三个子女只剩下永基一人,加之,他又被皇太后躬身抚养,心中的怨恨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儿臣永基给皇阿玛请安……”永基下跪行礼。 弘历淡淡地道:“起来吧!从哪里来?皇太后身体安康否?” “皇祖母身康体健,皇阿玛请放心!”弘历“嗯”了一声,永基继续道:“儿臣从七额驸家中来,有件事情想要禀告皇阿玛!” “七额驸?”弘历又想起了他的七公主,伤感道:“许是在办小七的丧失,你是该去看看,可怜的女儿,你怎么舍得阿玛这白头人发送你啊?”说着说着弘历便心中难受了。 “皇阿玛,额驸家的确是要为七公主办丧失,但、但是就在昨夜里,额驸被人灭门了,若非额驸为七公主的丧生而伤心难过,在外借酒消愁,不曾回府,不然也不能免难的。” “什、什么?”弘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弘历的女人——魏浮萍 2 “儿臣与七额驸向来有些交情,便去府中看了看,有个刺客被府上的侍卫打伤,拉下了一块令牌,儿臣怀疑,是宫中人所为,故此不敢声张,特来套皇阿玛示下……”永基将令牌呈给了弘历。 弘历瞧着那令牌,更是不可置信,这是“女子亲卫队”的令牌,而女子亲卫队是由皇帝亲自管理的,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瞒着他调动女子亲卫队? 他突然想起了苏凝生前说过的话,他说这个宫中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的,是先皇安排的,多年来,他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心,然而那个潜伏至深,从来都没有漏过什么马脚,而他却依旧忍不住地思索,先皇为什么要安排人在他的身边?目的是什么?哪个人又会是谁? 他曾经试探过宫中各人,但是都没有得到结果,渐渐地他的戒备之心就放下了,然而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可以背着他调动女子亲卫队? 这不得不说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他想,为什么女子亲卫队的人要杀七额驸满门? 这个组织,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是直接由他统领的,然而,他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一定是有人代替他发号施令了,不然她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这条思路一开,他便沿着这条思路一直往下走了,他来到了令皇贵妃的宫室,她正在为七公主的死,而伤心欲绝,茶饭不思,哭得眼睛都红了,令皇贵妃瞧见弘历,只以为他是体恤她丧女特来安慰的。 她迎了过去道:“皇上,咱们小七死得好冤枉啊?即便她有不是之处,额驸何以这般绝情,咱们的小七自幼便心高气傲,即便是您与我都没有说过她一句半句的重话,可额驸竟然敢将他幽禁起来?她一定是咽不下这口气,才走上这条路的,您是她的阿玛,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说着令皇贵妃又是哭哭啼啼起来,弘历还是回忆,他与令皇贵妃相遇、相识、相处、相爱的情景,记得初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她的小模样与和兮有几分相似之处,故此,他格外留了几分心。 再后来,她长大成人了,她的模样就与和兮越发的相似了,偶尔看见她就如同看见和兮一样的,他想一定是上天怜悯,他失去了和兮,有个与和兮长相相似的女人来慰藉他受伤的心灵,解除他的思念,一定是天意的。 加上,她本身便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故此她是后宫之中为他生育子女最多的妃嫔,他甚至考虑过立她当皇后,可是她的出身毕竟不高,故此,他又将她抬籍了,这些年来,弘历一直都很宠爱她的。 弘历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令妃,随着岁月的催化,令皇贵妃已经没有年轻时那般美丽了,他在思考,若是和兮老了,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 不会的!认识和兮那么多年,她从未变过,永远都是那么美丽的。 令皇贵妃惊讶道:“皇上,您为何这般瞧着臣妾啊?” 弘历越是瞧着她,越是感觉陌生,他冷冷道:“跪下……”,多年来,弘历从未这样对过令皇贵妃,她听见这声不冷不热的命令,心一下子就凉了,不敢有片刻的迟疑,她立刻就跪下了。 弘历问道:“浮萍,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欺骗了朕?” “皇上何出此言?臣妾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皇上啊?”她连忙解释道,然而弘历却不愿意听,打断她道:“不要急着辨别,想好再回答朕。” 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令皇贵妃知道皇上的脾气是有些古怪的,她自认为能够拿准皇上的心思,然而这一次,她心中无比的惶恐起来,加上,她刚刚失去爱女,精神已经备受摧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可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臣妾侍奉皇上多年,莫非皇上还不知道臣妾是怎样的人吗?” 弘历并不搭话,这让令皇贵妃更为惶恐,她内心地揣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大的转变,然而皇上就在她的面前,她连去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都没得机会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说了好几件小事儿,然而弘历都不满意,她开始哭泣,觉得委屈,她在七公主的教育问题上,承认自己的错误道:“小七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故此臣妾便多多宠爱了些,她是公主,自幼在蜜罐中长大,额驸偏爱妾室,冷落于她,让她如何不恨,她还生生孩儿,却被妾室抢了先,让她心中如何不妒……即便方式方法做错了,但是她也已经有了悔改之心……”。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弘历都是不满意的,他不言不语,她就这样跪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的孩子们得知她被皇上罚跪也纷纷求情,然而都是没得用处的,都被打发了。 她心中越来越紧张与害怕了,在这深宫里,想要生存,那就必须读懂皇上的心思,她现在无法读懂了,她就好似一个掉入黑洞的人,一片漆黑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永远悬着心,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落地? 跪了好几个时辰,令皇贵妃依旧没有说出弘历想要的答案,不仅仅如此,还跪得晕了过去,弘历便也没有继续强逼了,一声令下,将皇贵妃幽禁在自己的宫室里。 魏浮萍? 令皇贵妃如同惊弓之鸟,她开始反省自己了,她到底欺瞒皇上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皇上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大变,她知道,皇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可是她被幽禁了,她不能出去,旁人也不能进来,她与外界断了消息。 不过她还是神通广大,她得知皇上在发难她之前,见过十二阿哥,她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一定跟继后的事情有关系了,当年她不甘在继后之下,故此使计策让帝后反目,冤冤相报,当年先皇后的三公主与大阿哥的儿子以及她联手陷害继后,如今继后的儿子又来算计她? 她想,皇上本来就是因为七公主的事情怪罪于我,此时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皇上自然会发怒的,不过皇上没有直接治罪,可见事情还有转机的,从继后亡故的那一年,她就是皇贵妃了,十年来,她虽然不是皇后,但是一直都是行使着皇后的权利。 七公主出格的时候,更是被封为固伦公主,这是皇后的女儿才能得到的封号,她以为在皇上的心中,她已经是皇后了,但是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册封。 她的心中越发的惶恐,她开始写陈情书,她想,她为皇上生了那么多的儿女,就算她做错了什么,皇上也不会太怪罪的,何况皇上对继后也是恨之入骨的,于是她承认了多年算计继后的事情,然而陈情书递上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皇上依旧是不理会的,她等啊等,盼啊盼,哪怕是处决她的旨意都没有,她越发的心中畏惧了,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情吗? 她终于想到那件事情,她是孤女,受先皇亲自□□,她有了身份,有了阿玛额娘,她肩负着使命走进了弘历的生命……虽然,先皇教育她的时光不过一年有余,虽然,那时候她还少不更事,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先皇,她早早就死了,故此先皇的命令,她绝不会违背的。 保护太后终生周全,便是她的使命。 然而,皇上对太后的好,并不需要她去多周旋的,多年来,太后也是颐养天年的,然而,先皇还嘱咐过,她肩负使命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难道皇上知道吗?不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皇太后了,皇太后怎么会说这件事情呢?即便会说,皇上知道了,他也不会怪罪的。 令皇贵妃越发地想不明白了,再等了几天,终于,她等到了答案。 永基来探望了她了,他问她道:“皇贵妃,被幽禁的滋味怎么样?” “是你、是你在害我……永基,你在害我……你不仅仅害了我,你还害了我的女儿对不对?” 令皇贵妃朝永基质问道,永基很是轻蔑地笑了一声道:“可惜,这一天来得太晚了,我筹划了整整十年。” 听到这话,令皇贵妃不由心中一凉,无奈道:“十二阿哥,本宫待你不薄啊,七公主也从未有过得罪你的地方,她、她才二十岁,你、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害死她?” 令皇贵妃在心中惶恐着,她怨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她的女儿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所杀,小七向来心高气傲的,哪里会因为一个妾室的死而畏罪自杀的? “她的确没有得罪我的地方,怪就怪她是你的女儿,而且顶着‘固伦公主’的名号出格,你知道吗?只有皇后的女儿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你的女儿算什么?你害死我的额娘,你渴望成为这后宫的主人,你希望你的女儿可以享受皇后女儿的待遇,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第四百七十八章 弘历的女人——魏浮萍 3 永基一想到当年额娘的惨死,他说话的时刻,仿佛牙齿都要咬断了,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他是额娘的第一个儿子,额娘对他如获珍宝,后来他有了一个弟弟,也有了一个妹妹,但是他们很快就不在了,额娘哭了一宿又一宿。 夜里,她搂着他入睡的时候,他都感觉能够从额娘的眼睛里看到火焰,刚开始,他不懂,后来,他渐渐地长大了, 懂事了,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仇恨的光芒。 他本是觉得像额娘这样整日里被仇恨折磨着,极其的痛苦,他甚至都劝过额娘不要这样,但是当额娘死的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这种滋味,从那以后,这些就在心底里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他本是皇后之子,本该享受很多的尊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就是不喜欢他,从来都没有多喜欢过他的。 后来额娘出事儿了,那就更加的疏远了,如果他不是穿着龙袍,也许他都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永基瞧着令皇贵妃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底里燃起的快感就好似火焰一样腾的一下攀了起来。 令皇贵妃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死你的额娘,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害死她的是她的脾气、是她的强势、也是她的任性,她自以为自己是皇后,就可以俯视一切,她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在她的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卑微的婢女,不仅仅如此,她还妄想与你皇阿玛平起平坐,她以为她是皇后,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给皇上进言,她以为自己这是忠臣的做法,可惜在皇上看来,她那就是在挑衅权威,所以,她才落下了这样的结局,本来,皇上就是想要给她个教训,是她自己挨不过去,在冷宫里做出那种龌蹉事儿,所以才沦落到连个墓碑都没有的地步。” 想起这件事儿,令皇贵妃心中也有些后悔,当年皇太后就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些年,她是皇贵妃,形同副后,但是十年来,皇上却从来都没有提过要立皇后的事情,后宫之中,也从未有人能比她更为受宠,皇子里面也只有他的儿子是最优秀的。 “是吗?那我也没有想过要害死你,可是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吗?”面对令皇贵妃的解释,永基不以为然,反问她道。 令皇贵妃又是一头雾水指着永基问道:“你对皇上说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永基只是微微笑着不回答,令皇贵妃有些急了,朝宫外走去,喃喃道:“我要见过皇上,我要去见皇上……”。 可惜却被门口守护着的侍卫给拦住了,她喊道:“你们知不知道本宫是谁?就凭你们也敢拦着本宫?” 门口的侍卫也有些畏惧,但是他们看了一眼永基,依旧还是手在门口,不敢放行,令皇贵妃喝道:“你们怕他,难道就不怕十五阿哥,你们不要忘记,十五阿哥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永基就忍不住地拍掌笑了起来道:“说得好……十五弟的确是皇阿玛最喜欢的皇子,可是若是她的生母犯了欺君之罪,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三哥有一个的结局呢?” 提起已经逝世多年的三阿哥,令皇贵妃忍不住想起来纯贵妃,她在皇上醉酒的时刻,听闻过纯贵妃的身世,并且也找太后确认过,就是因为纯贵妃骗了皇上,所以才会被发配到辛者库的,她心中更为紧张了。 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你很明白……额娘临死前,将我托付给皇太后,皇太后应该很明白你的来历吧!一个无父无母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孤女,竟然爬上了大清后宫皇贵妃的位置,你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你、你怎么会知道?”见自己的身世被一言道出,令皇贵妃更谁不可思议,摇头道:“不、不可能,太后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她告不告诉,我都知道了……” ==== 永基自从额娘辞世之后,就搬入了慈宁宫与皇太后同住,直到他娶了苏娜儿猜搬出去,可是皇太后毕竟年岁高了,记忆力也不好了,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时常会怀念起额娘来。 偶尔念叨道:“可娴啊,哀家愧对你啊!若不是哀家当年一心想要□□你,让浮萍去折腾你,她便不敢有这般野心,不敢觊觎皇后的位置,哀家年轻为先皇妃子时,一心想要当皇后,如今想想,那时即便当了皇后,怕也是压不住三宫六院的……哀家心中极其明白你,你并没得什么私心,反倒是刚正不阿,一心要整顿后宫,然而,你以一己之力用铁腕政权,终究是不能成事儿的……”。 不仅仅如此,她还时常提起先皇来,说感谢他为自己安排的一切,这深宫对于女人而言,无论是皇太后、皇后还是妃子,终究是一把枷锁的,他就顺着皇太后无意之中说出的只言片语,剥茧抽丝,终于让他知道了这个大秘密。 当年的纯贵妃就是死在这个上面的,那么他想魏氏也一定会死在这个上面,虽然他不清楚皇阿玛与先皇之间的恩怨,但是,他知道,在皇阿玛的心里,最不服气的人就是先皇,最想跟先皇一较高下的人也非皇阿玛莫属了。 那如果让他知道,先皇还安排了棋子在他的身边,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讨不到好的,用七公主当突破点,再好不过了,总之,他对那个女人的儿女们一点好感都没有的。 “那又怎么样?我虽受命于先皇,但是接到的使命是保护皇太后终生,我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一件伤害皇上的事情的……”令皇贵妃在心中盘算着,她是先皇的人,也是皇太后的人,依着皇上对太后的敬重与尊重,只要皇太后为自己求情,不会有事儿的,而且,她还为皇上生了那么多的儿女。 可想到这里,她又心中不安了,纯贵妃不也生了那么多的儿女吗? 永基笑道:“你的使命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瞒着他,一直都在欺骗他,这才是致命的,我们伟大的皇帝怎么可能容忍枕边的女人欺骗他这么多年呢?他不能输给他的阿玛,更不能输给他的枕边人,你完蛋了……你一倒下,你的儿女们也完蛋了,他们将会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一切的,从此以后,没有了亲娘,也没有父亲的宠爱,慢慢地连宫中的奴才都会怠慢的,他们不会再是尊贵的皇子公主,而是一群不为帝王喜爱的孤儿……”。 永基为令皇贵妃幻想着未来,她不信道:“不、不会,我不是苏凝,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当皇后,让我的儿子当太子,我不会就这样比你的打败的,你没有证据,皇太后年事已高,她的话不能作为证据,只要咬紧牙关不认,皇上也奈何不了我。” 她是皇贵妃,这后宫没有皇后,她就是形同副后,她生了那么多的儿女,就算她有些小错,又怎样?何况不是还有皇太后在吗?皇太后不会坐视不管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我不需要证据,你知道吗?我暗中调动了女子亲卫队的人,杀了七额驸的全家,嫁祸给了你,一个欺骗他的女人,他也许会原谅,但是一个敢挑衅他权威的女人,他是万万不会留着的,宁可错杀三千,他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你、你……”此话,好似断绝了令皇贵妃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你、你怎么可能调动女子亲卫队?那时皇上才能调动的军队,只有皇上本人以及皇上的信物才可能调得动的。” 永基笑道:“皇贵妃倒是知道得清楚啊!永基一定会如实禀告皇阿玛的。” 令皇贵妃听到这话心中就没有底了,反问道:“你、你在套我的话?” “是啊,我只是营造出一种女子亲卫队杀人的假象而已,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齐全了。你、你就等死吧!”这一天,永基感觉自己等了好多年了,她想当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都不是大罪,最大的罪过便是她知道如何去控制女子亲卫队,她知道如何为自己谋权,那么这就是帝王的大忌。 “你、你、你……”令皇贵妃瞧着永基离去的背影,一手指着永基,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胸口一股闷气,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她喃喃地说:“不会,我、我怎么会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可能的……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我一定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太后……”,然而,她知道,永基为了这一天一定是费劲了心血的,不会那么容易让她逃脱的。 该死的,她不就是死在一个的猜忌之上吧! 她如果倒下了,她的儿女可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了,她从女童变成了一个妇女,为了一个使命在这后宫里周旋了数十年,难道就落得这个结局吗?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弘历的女人——魏浮萍 4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大概又过了三五天的样子吧! 终于,终于皇上来见她了,那时的她已经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不成模样了,吃不下,睡不好,也无心去装扮,枉费她觉得自己聪明伶俐,然而到了这一步,她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皇上,您要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她别无所求,她所求的就是他的信任,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她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可是弘历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先皇是觉得我会伤害皇太后,所以特意□□你来保护她,是吗?” 想到这一层,弘历也不能接受,天下何人不知,他对皇太后是何等的好?即便她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但是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富贵荣华都跟她分享了,他在她的面前做够了一个儿子该做的孝道。 即便连皇太后都启用了这颗先皇留给她的棋子,她是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能保护她吗? 这件事情,他已经问过皇太后了,她也已经承认了,并且还将先皇的锦囊给他看了,看过之后,他对先皇既是敬佩又是憎恨,敬佩的是,他想得可真是周到啊,憎恨的是,他从未真正地相信过自己的,也从未肯定过他的能力。 “皇上……”令皇贵妃痛惜地叫了一声,他终究什么都知道了。 “他是神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爱上了和兮,于是他找了一个跟和兮长得相似的女童,那年在花房里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跟和兮好像好像啊,几年之后,我再次看见你,特别是你的侧脸,跟和兮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我那么的宠爱你,疼爱你,和兮走了之后,我把你当成她的影子,尽管你不是她,但是一样套我的欢喜,我都希望你可以这样一直陪着我啊……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呢?我、我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令皇贵妃本以为皇上来是发难自己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他的真情流露,她不可自信地摇了摇头道:“和兮?影子?你、你把我当成影子?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影子?” 这似乎是一个比死还要难受的答案,她听人提起过,说她与往生的四公主长得像,她也知道,是因为她长得像和惠公主,故此才得皇上那般宠爱的,就连她的小七也因为容貌与四公主有相似之处,而备受她皇阿玛宠爱的。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皇上竟然喜欢自己的族妹?难怪他会那么善待四公主的后人,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误,皇上都是可以原谅的,甚至将四公主的儿子视如己出。 弘历错愕地瞧着,好似再说:“你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影子吗?” “哈哈哈,我伺候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不过是得了一个影子的称号?人人都说你残忍,只有我觉得你是有情有义的男人,我早该想到,你待别的女人都那么无情,我又与旁人又什么不一样,凭什么能够得到你的多年不倒的恩宠,我可以是因为我年轻、漂亮、聪明,会生孩子……到头来,只因我跟你的心上人长得像……即便先皇当年从那么多的女童里将我挑出来,也是因为我长了一张你心爱女子的脸?” 如果说弘历没来之前,她是失望,那么听见了他的这席话,她就是彻底地绝望了。 她终于明白,她之前想要的一切都是妄想了。 “浮萍,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弘历淡淡地说道,他杀了太多的人了,太多的枕边人,然而,这一刻,他不想杀谁了。 “走?你让我往哪里走?”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大清后宫的令皇贵妃本就不是你,我们膝下的那些孩子,也不过是借了你的肚子,离开了皇宫,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总之令皇贵妃已经不在了,我会为你举行盛大的葬礼。” “哈哈,这样我与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还不是逼我去死,你明知道我已无处可去……”魏浮萍几乎是在咆哮的,“你还不是逼我去死……你只是不想亲自下令,你只是想要让你的良心好过一点而已。” 弘历说:“你很了解我!” “呵呵,你竟然在我的面前连伪装的都不愿意了,三十几年的相依相伴,你待我就没得半点爱吗?即便没得爱,连一点怜惜都没有吗?我为你生了那么多的儿女,你就真的这样待我无情吗?我、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从来都没有……”。 “可是你比我年轻,我若是死了,永琰继承了皇位,你会怎么样?你在四书库里阅遍古书史记,你最喜欢的就是历史那些干预政权的女人,若是永琰继位,你会不干预她吗?你知道吗?有人预言我大清会亡国于女人,我怎么可能会留下你来干预大清的政权呢?” 这才是弘历最为顾忌的地方,故此,他才迟迟不立皇后与太子的。 “所以,你要效仿汉武帝杀母立子?”浮萍猜测道。 “所以说,你很懂我!”弘历毫无隐瞒,直言不讳。 他已经是六十五的老年人了,年纪越是大,他的猜忌心就越是大,他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的,这历史为了自身权益,谋害亲夫亲父的人也不是没有的。 魏浮萍好似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只是笑,扯着嘴皮笑,那是一种自嘲而无奈的笑,最后道:“我懂你,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也不会下圣旨杀我,你想逼我自杀,我偏偏不……”。 就是此时,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匕首,猛的一下朝弘历刺了过去,弘历一手就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你还敢行刺朕不成?” “我当然不敢行刺你,我要你亲手杀了我,我要看看你是不是能下得了手,你不是把我当成影子吗?我就是要看看,你看着我这张脸能不能下得了手?”魏浮萍虽然比弘历年轻很多,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她几乎用尽了全力,但是那只手就是被弘历死死地拽着,丝毫不能动弹。 “你现在跟和兮一点儿也不像……” “她老了也就是我这幅模样……”魏浮萍反驳道。 “才不会,和兮会永远那么年轻漂亮,她的脸上不会有皱纹,她不会有白发。” “那是因为她死得早……” 话音刚刚落下,弘历反手就给了浮萍一个耳光,她应声都倒在了地上,浮萍擦着嘴角的血液,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那你杀了我啊?你看看我的儿女会不会恨你?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去孝顺一个亲手杀死他们额娘的阿玛,他们不会,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给了他们生命,你怎么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听到此处,弘历已经完全怒了,冷冷道:“如果他们恨我,我就把他们全部杀光,总之,我从来都不缺儿女……”。 说着很是厌恶地瞧了浮萍一眼,离开了浮萍的宫室。 浮萍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暴躁如雷,抓起檀木矮桌的玉茶壶都扔了过去,然而也不过是砸中了宫室的门槛,弘历的背影早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一抹越来越遥远的金黄色彩。 “啊……”浮萍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她想她早早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在他的心中,她也只能是个皇贵妃,因为后宫不能无主,她也不过是个影子,生了再多的儿女也是无用的,在这个皇宫里,女人就好像一个囚徒,不管是荣华还是权势,所有的一切都是枷锁。 魏浮萍回忆自己的一生,又是哭又是笑的,她想起了她的儿子永琰,她的长女小七,她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都是个笑话……。 她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最后只感觉嘴角咸咸的,一口鲜血好似是从心底涌了出来,然后再也停不下来了。 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她引以为傲的宫殿里,她想,我死了,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是啊!你当然不在乎,自始至终,我就不过是先皇为你□□的玩物,与你喜欢的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件是一模一样的……。 浮萍还记得,当年慧贵妃召见她时说的话,她说:我还记得当年他还是宝亲王的模样! 浮萍从未见过弘历为宝亲王时的模样,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是因为他当了皇上才变成这样的吗?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 第四百八十章 弘历——年世兰 浮萍也还记得当年先皇为她取名的情景,先皇说:后宫女子,身如浮萍,就叫浮萍吧! 那时候她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先皇说:后宫的女人,无论是妃子、皇后、太后,都不过是帝王手中的棋子,你的使命便是周全熹贵妃一生! 另外,先皇还语气深重地说了一句:记住,不要对帝王动情。 那时候,她都不懂,等着她懂了,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的人生从浮萍开始,也终究从浮萍结束…… 她痴痴道:弘历,你、你好、好狠的、心啊……。 【年世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永基……”寒风凛凛之中,皇太后手持拐杖走在紫禁城内宫道中,前方有无数太监与宫女阻拦着,他们都跪地哀求着皇太后不要再往前走了,太后已经是八十好几的高龄了,若是她这个老佛爷出了个三长两短,他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太后,求求您,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大家匍匐在地,跪拜哀求,皇太后却依然不理会,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地朝前走着,口中念道着:“永基……永基……你在哪里?皇祖母要见你……”。 尽管皇帝已经下令封锁消息,然而皇太后还是知道了十二阿哥谋逆之案,据说是十二阿哥为了储君之位不惜用锐剑指着皇上,帝大怒,将他幽禁,等候发落。 “你们都不要拦着哀家,哀家要找永基……”皇太后心中急躁急了,从前她养大了皇长子永璜,可是他郁郁不得志而亡,养大了公主不悔,可是她也哀愁过度而死,现在,她好不容易将永基抚养成人,难道还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太后,您别这样,皇上不会杀十二阿哥的,您先回清漪园吧!”同样也是白发苍苍的灵芸劝慰道。 太后拿着拐杖狠狠地戳着地钻道:“会的,会的,哀家见不到永基不安心……弘历呢,叫他来见哀家,叫他来见哀家……”说着她咳嗽了几声。 弘历站在宫楼上瞧着在风雪中的太后,心中也颇有不忍,他转过头愤怒地瞧了一眼身旁的永基,狠狠地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道:“逆子,你额娘的命就那么重要,重要得过抚养你成人的皇太后?” 永基被擒之后,好似早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很是冷漠地笑道:“你心疼你的额娘,怎么就不能明白我心疼我额娘的心。” “可我是你阿玛,弑父是要招天谴的……”弘历听闻他这般说,更是气急了,一手就拽起了永基的衣领,恨不得食之肉、饮之血。 “那就让天来谴我好了……”一句话让弘历真是无法反驳啊! 永基就好似他年轻时留下的债务一样,如今当真要开始还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一剑杀了他,但是他做不到,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儿子,曾经他也是怀着美好的心情与可娴孕育这个儿子的。 “我额娘常说,她可以比不过贤皇后,但是她的儿子一样要比贤皇后的儿子强,至少要比他们长寿……我曾经也是皇后的儿子,我曾经也是嫡子,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用正眼看过我?你把我当成弃子,扔在一个角落里,不理不顾,不闻不问……是你逼着我去造反,是你告诉我,如果我不造反,我这一辈子也不能为我的额娘平反……她也是你的妻子啊,她十岁就嫁给了你,她对你的爱比这深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强,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她,你废了她的后位,你把她关到了冷宫里……你让一个那么骄傲的女人尝遍了这世间上所有的屈辱……”。 多少年过去了,弘历每次一想起可娴都会头疼……这个女人,这个大胆的女人,她临死前跟一个男人□□相待?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承受的羞辱。 “别给我提那个贱人,是她对不住我,是她对不住我……”弘历重复着,好像多重复几遍,这个就能够成为事实。 “永基……”楼下皇太后的呼唤声越来越近了,弘历又似乎不忍心了,皇太后年事已高,真的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弘历道:“太后年事高了,你是她养大的,我若是杀了你,她肯定受不了,从今往后,你就给我留在清漪园陪着太后,不得来踏出一步,这便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父子之情。” 自古以来,因为谋逆而被诛杀的皇子王孙也不在少数,著名的汉武帝因为巫蛊之术,不仅仅杀了儿子,连卫皇后都没有放过,能够得到宽恕,留下永基的性命,弘历真心是做过一番心理斗争的。 永基听到这话,倒也没得什么吃惊的,他瞧着楼下的皇祖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问弘历道:“阿玛,你知道我为什么成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孩子吗?” “因为你不喜欢我赐婚的福晋……” 永基摇头道:“苏娜儿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也很喜欢她,特别的喜欢,但是我不能有孩子,我害怕我会死,那样我的孩子会孤苦无依,所以,成婚后,我从未碰过她,我不要留一个孤儿在这个世间上,我不要我的孩子没有阿玛的疼爱与庇佑……你从来都不知道那种被亲生父亲冷落的滋味……所以,我不要孩子……”。 弘历吃惊地瞧着永基,不可相信,在永基的心中如此幻想他的疼爱与庇佑,然而他并没得多少时间去思考刚刚永基说的话,待他去体会那句“我害怕我会死、我不要留一个孤儿在这世间上”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个身影从宫楼上跃了下去。 “砰……”一声,好似一个庞然大物落在地上,就落在皇太后的脚下! “永基……”皇太后正呼唤着,突然只觉得有个黑影落在了自己的脚下,身旁的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物体吓着了,个个惊慌不已,就连灵芸也吓得捂住了嘴,太后瞧着他们的深情,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不敢垂头去看,却已经听见了有人在喊:“十二阿哥……”,顿时,她只感觉心中万马奔腾,那些马蹄子一脚一脚地都踹在她的心尖上,她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脚了,重重地往后退了一步,幸亏灵芸扶住了她。 灵芸道:“太后,生死有命,这是十二爷的命,您可千万不要太伤心了。”灵芸心中明白,太后年事已高,怕是受不得这般刺激了。 “永基……”太后心中有数了,她忍不住地抬头瞧了一眼,正对上了弘历朝下看的目光,她艰难地抬手指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蹬在了永基的面前,温和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血液,想要将他抱起来……,就像多年前,永基还是个孩子时的模样。 弘历瞧见这一幕,就好似梦一般,曾经也有一个儿子在他的面前拔尖自刎过,但是那时候他还没得这么大的感触,年纪越大,他发现自己越发地心软了,他轻声唤道:“永基……”。 曾经,他一心希望有嫡子来继承自己的帝位,可是他选择了两个嫡子,想要立他们为太子,结果他们都那么短寿,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惩罚自己,故此,他不敢再宠爱他的孩子了,他担心自己的恩宠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剑,会给那些无辜的孩子们带来伤害的。 弘历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痛得他连喘息都觉得难受,一则他正体会着失去骨肉的痛苦,二则,他也为皇太后心疼,这么多年来,永基就是太后的感情寄托,没有他,皇太后怕是撑不下去了。 “永基啊永基,你怎么这么狠啊?你是要用你的命来让我失去额娘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没有阿玛疼爱的感受,我怎么会不明白失去额娘的痛苦……永基啊永基,你怎么不懂阿玛?阿玛不敢爱你啊……因为你是嫡子,因为你是嫡子啊……”。 弘历颤颤巍巍地走下了宫墙,即便他此时痛苦至极,但是他也不能倒下,因为他是帝王,因为他还要主持大局,还要去照顾皇太后……。 这么多年了,弘历还是记得当年在御河上与皇太后深谈的情景,她就好像是寒冬里的一束阳光,给了他温暖,让他看到了希望,是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是她给予了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额娘……”弘历走到了皇太后的身边,轻声地唤着,但是太后抱着永基的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的,她好似泪都留干了。 旁人也不敢上前劝慰,统统跪得远远的,只有灵芸敢劝道:“太后,咱们回去吧!咱们让十二爷入土为安吧!” 太后却是不理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养大的孩子们都一个连着一个地离开自己,让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人都说她长寿,说她是天上下凡的福星,都称呼她为老佛爷,可是她体会的苦,谁又能够知道呢? 她这一生,没有生过一个孩子,唯一的一次受孕却在四个月的时候滑胎,多少年来,这都是她的伤痛,为了生个孩子,她费劲了心机,后来,她终于成为了弘历的额娘,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孙子、孙女、孙媳妇,甚至是曾孙,人人都说她是好福气的,说她是世上最有福气的人,可是,难道说,她的福气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个连着一个的失去吗? 她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她早早就失去了父母亲人,紧随着又失去了丈夫,成为了寡妇,随后,她发现她曾经相识的故人都一个连着一个的没有了,她长寿有什么用呢? 幸好还有灵芸、幸好还有裕太妃,不然她非要因为她这个皇帝儿子的事情给气死了……。 “额娘,咱们回去吧!”弘历伸手去扶太后,太后却是倔强地甩开了他的手,弘历蹬下瞧着他的儿子,他似乎已经麻木了,还是想要去扶太后,太后还是甩开了,她只是抱着永基,好似要与他一块去了,她伤心着,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 “额娘,您别这样……”弘历安慰道。 太后忍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干瘪的嘴唇吧嗒着,哭了起来道:“你把永基还给我,你把我的永基还给我……还给我……”。 她跟个孩子似的地哭了起来,接着越哭越大声,最后她干脆就拿着拐杖打起了弘历,想如今一个坐拥天下的男人,被自己的额娘拿着拐杖打的情景,那是何等的壮观,太后已经老得走到都不利索了,弘历也是连后背都要佝偻的年纪了,太后抓着拐杖都走不稳了,那拐杖打在弘历的身上自然也不疼的,她只是哭着喊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弘历无奈地道:“额娘……”。 “你不要叫我额娘,不要叫我额娘,我没有儿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害死了我的永璜,你也害了我的不悔,你还害死了我的永基,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不理你了……”。 最终,太后扔掉了手中的拐杖,扶着灵芸的手,一步步地走出了紫禁城……再也没有进来过……。 弘历瞧着老太后离去的背影,好似最后一个爱着他的女人也逝去了。 他的人生里,出现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多得他都数不清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爱过多少女人,对多少女人动心过,更加不清楚有多少女人对自己痴心过,被他伤害过,然而这些女人里,年世兰是最特别的一个。 在他人生阴暗的时光里,她出现了,给予了他一线希望,让他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在他伤心失落的时刻,是她给予了他安慰,是她让他体会有额娘的滋味。 此后多少年的相互扶持,多少年的相互陪伴,年世兰就是生在他心底的根,此时此刻,他听见那一句“不理你了……”,心里的根好似也被拔走了,这一拔走,整个心都是空洞的。 她时常像个慈母,贴心地为他安排着一切,把他当个孩子般的维护着、爱护着、保护着。 她时常又像个挚友,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倾听他的苦楚,安慰着他、劝解着他。 她偶尔还会像个孩子,是个老小孩,还会耍点小脾气,在弘历的心里,年世兰是个集母亲、红颜知己、女儿、甚至是爱人的所有异性角色的一体,弘历想,所有的人都会离开自己,但是年世兰不会的,因为没有人比年世兰更明白他为了得到今天的这一切付出了多少苦楚,她会理解自己的所有做法。 他猜忌,是因为他担心、他害怕、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一切又失去了,故此,他不相信自己的枕边人,不相信与自己骨肉相连的儿女,他们觉得他们所有的人都挂念着他屁股下的龙椅,脚下的江山,还有手中掌握着的权利与财富。 只有年世兰不会挂念这些,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她给予的,而且她从来就不会想要这些……故此,弘历喜欢她的陪伴,老天眷顾,虽然他的女人与儿女一个连这一个背弃自己、离开自己,但是好歹年世兰还一直陪着自己,那就够了……。 可惜,今儿个,她也离开了,她说:“我再也不理你了……”多么清淡又多么坚决的话……。 她回到了清漪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弘历……一年后,她终于也得到了上天的召唤,离开了人世……临死前,她也一样,还记得当年在御河上,他们用生命赌博的情景。 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 弘历的人生再也没有起过半点波澜,他一步一步的,一个人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灭亡,他无力抵挡,也不能抵挡,在寂寞里、在忏悔里、在缅怀里……守着他的江山、他的权势、他的财富,像个守财奴一样地活着,然而他临死的那一刻,那一切终究都成为了旁人的,他再也守不住了……。 他想,若是他的人生可以重来一回,他一定要做一个备受宠爱的皇子,额娘是帝王的宠妃,可以与他的和兮妹妹一起长大,娶了贤惠的富察氏,遇见了爱他的高慧妃,还有从小就崇拜他的娴妃……荣辱与共的小蕾,生死相依的苏凝,守望相助的魏氏,陪伴一生的灵芸等等……,每一个女人他都会去珍惜……没有利用与欺骗,只有单纯的男人与女人的情感……。 在他人生最后的二十年里,他终于明白唯有情感才能暖热他的心,然而那时,所有的一切都晚了,那些曾经爱过他的人,都仅此存在他的记忆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