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伶之流年怨》 明月楼台烟雨恨,娘子写序 自序 ——明月楼台烟雨恨,清风庭院美人愁 当年的我,本是最厌恶伤感的文字,不知何时起,竟然也开始写起了这些那些伤心事。旧时明月从来没有过爱情,所以不知爱恋到底为何物,只犹记已作古的哪位故人,曾是那般的英气勃勃。 一段文字将所有往事勾起,我忆及,两行清泪落满衣襟。 这段文字,淡淡的悲伤,淡淡的落寞,希望你们能够从文字的点滴从发现,其实爱,也许简单,也许难。 即时明月不知,但同时豆蔻年华时,总有那么些懵懵懂懂,对白马王子的憧憬,和幻想。 忆昔,当年。 一袭白衣,手握一柄残剑,发梢间是一朵清秀的兰花,淡淡的兰香随风飘出很远。天上是纷纷扬扬的杏花落下,一地残红,终是一世伤悲。 故人叹,旧时明月不堪怜。 又有多少痴情人儿,把清酒举杯,邀月共饮。落寞当年,转瞬间付诸美人一笑间,却不识当时时局,又怎知那一瞬间之后,是更多的落寞和悲哀,惆怅人生宴。 绾青丝,理云鬓,斜插一支凤凰翅的金步摇,踩着小碎步,踏云而上。终究是云烟缭绕的仙境,却已经是长情难却。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随风飘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落寞神情,惹得多少惜花人怜惜。只可惜,可悲可叹,休说生生花往里,惜花人去花无主。 重回旧时明月路,不过是当年多少痴情人断肠天涯一世愁苦。清风明月,淡漠神情,终似谪仙如何,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一种怨恨罢了。休说当年,怨王孙,多少痴情人柔肠寸断。 天涯断肠人,何必旧相识。 过往浮烟袅袅,尘沙漫漫,却不知心苦还是人苦,终究在这炎凉的世态中末了当年的那股雄风。 终将遗忘,那种英气蓬勃。 明月不是男子没有那种义薄云天的豪放,明月不过是舞文弄墨的三千弱水中的一瓢而已。或许有人愿意在这三千弱水中只取一瓢矣。只是多伤感,明月弄清影。 无奈的叹息,唇边玉瓷茶碗中几片碧绿的茶叶在书面漂浮。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写下一篇篇篇幅。或许不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畅通无阻,但是明月终会成长,月缺应有月圆时。 临近开学,明月有点慵懒了,流年怨不是2010年暑假的终结,但或许,它可以成为2010年的一个总结。明月这个懒人,或许真的可以在2010年结稿,当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宣布,结稿。 梦总是长长而充满甜蜜的,希望所有读者与明月一起,用心却品味国学,品味当年! 总是会被人遗忘,在人海之中,佛说,事若有因,必定有果,因果循环。我说,事若有因,不必结果,因果报应。 旧时明月笔下永远是淡淡的伤,浓浓的殇,人事易分,多年后红尘尘埃落定又不知要情归何处。若原世间有一篇世外桃园,也许旧时明月正躲在此处品茗。 明月楼台烟雨恨,清风庭院美人愁。 旧时明月也不过尔尔,终是那无数舞文弄墨者的其中一个,隐姓中。 既是天涯断肠人,何必相识 忆昔,当年。 一袭白衣,手握一柄残剑,发梢间是一朵清秀的兰花,淡淡的兰香随风飘出很远。天上是纷纷扬扬的杏花落下,一地残红,终是一世伤悲。 故人叹,旧时明月不堪怜。 又有多少痴情人儿,把清酒举杯,邀月共饮。落寞当年,转瞬间付诸美人一笑间,却不识当时时局,又怎知那一瞬间之后,是更多的落寞和悲哀,惆怅人生宴。 绾青丝,理云鬓,斜插一支凤凰翅的金步摇,踩着小碎步,踏云而上。终究是云烟缭绕的仙境,却已经是长情难却。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随风飘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落寞神情,惹得多少惜花人怜惜。只可惜,可悲可叹,休说生生花往里,惜花人去花无主。 重回旧时明月路,不过是当年多少痴情人断肠天涯一世愁苦。清风明月,淡漠神情,终似谪仙如何,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一种怨恨罢了。休说当年,怨王孙,多少痴情人柔肠寸断。 三月里,烟雨江南。 扬州的琼花,不知落了多少,山林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官道上,来往行人寥寥几无。山林间,葱茏的树,树荫中,地面上是斑斑点点的光影。背着光的,是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少年,黑色的头发中有一撮银白。长长的玉色飘带随风而舞,一张侧脸,亦是那般的美轮美奂。 夕阳,将她的影子拖长,步入客栈的大堂的那一瞬间,原本昏暗的大堂似乎立刻被照亮,女子的眼中,却是一尘不染的纯净,和一种未经世事的懵懂,手中拿着一把白云剑,身上是一袭月华衫。金丝绣的祥云图案在灰黄的烛光下显得那般闪烁。看得客栈掌柜的两眼直发亮。女子一只手微微上扬,白皙的玉手将一锭银两放在掌柜的面前,淡淡地说道:“掌柜的,替我开间上房。” “姑娘,不行啊。”掌柜的笑眯眯地看着那锭银子,看来这小娘子是个有钱的主儿。 “为何不行。你那牌子上明明写的是这个价钱。”女子声音有些恼怒,一张脸隐藏在轻纱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斗笠下有一双一眼直勾勾地盯着掌柜的,掌柜的却依旧是那般的老神在在。缓缓地说道: “这荒山野岭的,就咱这一家客栈,看这天色也这样了,姑娘,出双倍钱,咱就让你住下。” “天字号房在哪儿?还不快快带路!”那女子从腰间一个白色锦缎金丝绣祥云图案的荷包中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啪地一声扔在了柜台上,不悦的说道。 “姑娘,这点银子,哪里住得起天字号房,这点,不过是地字号放的定金而已。”掌柜一张肥硕的大饼脸上扬起一个得瑟的笑意。女子一股气从丹田升起,杀气腾腾。背光而行的少年一把将她按住,淡淡地开口道: “店家,只管替这位姑娘开家上房便是,银子,我给。”说完将一锭约莫价值百两的银子放在了桌上。带着女子拂袖而去。 “小女子在此多谢公子了,不过公子为何不让小女子出手教训教训那个黑心的店主。”女子淡淡道,吐气若兰。 “姑娘初入江湖,又怎知道世态炎凉呢。姑娘快些回去歇着吧,夜深露重,容易着凉。”琼花雨纷纷扬扬,一缕月光轻柔地打在他的身上,白衣衣角随风牵起,月色下,一张绝色的脸显得更加的脱尘异俗,仿佛九天谪仙误入凡尘一般。不染纤尘。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女子诚恳地问道。 “既是天涯断肠人,相遇何必又相识。”他淡淡的说道,一袭白衣消失在夜幕之中,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何,如此像他。转身,推开房门,更衣入眠。 天字一号房中,少年慢慢将一根锦帕拿出握在手中,两行清泪慢慢滑出,打湿烛火。 夜色,如此凄凉。 若是此生非烟雨,两生花开 月色,如同往日一样的朦胧。整座上宫古城笼罩在烟与雾之中,洁白的月光投身到的那浓浓的烟雾之中。雄伟的上宫古城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气息磅礴。三更,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声一声在沉寂的夜中传的很远很远。 上宫古城依山傍水,城内布局规划有如唐代都城长安一般井井有条。由上天门进入是一条汉白玉铺地进行雕刻直通天上宫的道路。两旁种植着无数的树木,在夜色下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品种。排列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每棵树前都有路灯,几盏琉璃宫灯将这长长的云第街照得彻夜通明,从月华山山顶向上宫城望去,云第街好似浩瀚宇宙中的银河,群星纯粹。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是马蹄铁走在白玉石街上的声音。夜幕下的上宫城像个婴孩平静而又安详地熟睡着,深夜里这一轻一重缓慢前行的马蹄声,惊扰了人们的安宁,打搅了一个好梦。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车停在了天上宫右侧的宫门前,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月色下看不清楚他们相貌如何,女子戴着一个月白色的纱布,男子生得威武,饱满天堂,剑眉星目,器宇不凡。 那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婴孩,睡得着是香甜,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甜甜地在梦乡里转圈圈。 天上宫,有一条不用翻越月华山直接抵达皓月山谷的捷径,那女子抱着孩子平稳地走在通往皓月山谷的青石路上,走到一处竹林前看到巨大的石碑前刻着的“上宫禁地,擅闯者死”女子顿了顿脚步。将怀中紧紧抱着的孩子交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走到石碑前,跪下拜了三拜:“不孝弟子温如月今日犯此宫规实有难言之隐,看在大家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份上,还请镇守禁地各处要害之地的师姐师妹们手下留情,放我温如月与我这唯一的女儿慕容雨荷一条生路。” “温如月,你虽已经嫁做人妇并退出江湖归隐山林再非我上宫之人,但念及昔日同窗共事之情,我千婉儿尊称你一声师姐。如今,师姐带了家眷回到上宫城内,自然不仅仅是拜会宫主和师傅以及诸位师叔师伯这么简单,具体原因既然师姐有难言之隐我千婉儿也不好过多干涉什么。但是温师姐,你也知我上宫宫规,上宫本就忌讳男子入宫,绝不允许男子进入皓月山谷半步。此次小妹通融放师姐你从密道中前往皓月山谷,实在是不忍心看师姐你抱着的孩子在外受凉,但是这名男子,也就是师姐你的相公,却是万万不能够踏入此地半步,其中详细远游师姐你自是知晓。还望师姐你能够体谅师妹的难处,让这个男人尽快离开天上宫。”天空中飘来一种极为飘渺之声,却又如同高山流水,十分悦耳动听。 温如玉接过孩子,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那名男子,然胡转身对着石碑说道:“他会离开的。”说完就消失在了夜色的深处。 穿过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越过清水石林赶到皓月山谷时,已是旬日东升。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生气,此时坠月湖浓雾尚未散去,金色的阳光透过浓浓的一层晨雾,洒向大地。坠月湖上初夏的荷已是亭亭玉立,吐露着芬芳的气息。 温如月一招‘扶摇直上’紧紧抱着慕容雨荷稳稳当当地在湖畔的一个湖心亭中落下,走在千年红木搭乘十二月桥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间。十二月桥共有十二节,以十二个月份命名,其中各桥修建毫不相同,或是气势恢宏,或是小家碧玉,或是精雕细琢,或是形式单一每一座桥上都有无数的琉璃宫灯在将十二月桥的夜里照得灯火通明。浓雾中灯光时而闪耀时而微弱,将这十二月桥装点得十分好看。 十二月桥,蜿蜒曲折的尽头是坠月湖的正中心点——祭月天坛。整个天坛是由整块的汉白玉耗费三十年之久精心雕刻而成,每一寸都彰显出大气与辉煌。正中心的莲台是由纯金打底座,然后把东海海底的红珊瑚磨成粉后混合南海千年蚌壳中孕育出来的巨大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再加上普度山的梅瓶圣水融合后漆在纯金打造的莲台上面,在镶嵌上一颗颗大小一致的南海珍珠。虽然太过的奢侈,却是与物价所相当的富丽堂皇。连接祭月天坛与清平乡的正是二十四桥,二十四桥总共用了二十四根红木作伪桩子,象征二十四节气,桥上张灯结彩,高高悬挂的锦缎丝绸和四方琉璃宫灯更是将二十四桥装点得万分美观。细一看,每一盏琉璃宫灯中竟然不是用的蜡烛而是北海夜明珠来照明,足以见得上宫派到底有多么显赫,多么富贵了。就算称之为富可敌国,恐怕不仅不为过,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赶时间,所以温如月一路运功飞行,一招燕纵术,闪身已经移身到二十四桥的尽头,清平乡的牌坊前。走入清平乡后不久,是一种淡淡地植物的清香,越往北走,越是觉得香气扑鼻。一片梅林映入眼帘,梅林中坐落着几间小木屋,一个小庭院中的石桌上摆放了一把古琴,将梅苑的气质装显得各位的别致、典雅。 来接应的女子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向温如月走来:“请跟我来。”她并没有说自己是谁,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这梅苑的主人——梅君子。 上宫派掌门人座下有四君子,分别是: 琴梅苑——梅君子。 棋兰阁——兰君子。 书竹斋——竹君子。 画菊楼——菊君子。 一般四君子如无盟主传唤,甚少有出现在皓月山谷以外的地方,平时以传授弟子琴棋书画为业,一旦有任务外出,弟子就将停课,或者是由代课的师姐教授琴棋书画。每任四君子都会抛弃自己的本名改梅兰竹菊为姓氏。历届皆是如此,从无变更。而这清平乡内除了弟子的住房以外,便是只剩下这四君子的邸宅了。 风,变得如此凄厉。 雨,显得过分凄凉。 一道道黑影慢慢潜入这个破旧的驿站,很快,陷入了黑暗中的猎网…… 交织在夜里的一根根银色的琴弦,一滴滴血液滴答滴答与雨一起滴落在地方渲染出一片猩红。她抬头,冷眼看着这些黑衣刺客,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他无言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冷冷地看着这些黑衣刺客:“多谢宫主愿意出手相救。” “本座不过是帮一位故人,守住她丈夫的江山罢了。”话音未落,她缓缓坐下,玉指飞速轻一拨弦,一曲《红颜令》悠扬响起,琴音中交杂着她深厚的内力,刀光、剑影、琴音交错血花四溅。南宫胜手中一把闪着银光的铁剑令人胆寒,剑尖,一滴血液无声落下。她蒙住了双眼,似不忍观看,抚琴的玉指加重了力道,刹那间,血流遍地。她缓缓站起,取下那根银白色用金丝绣着一只飞燕的绸缎,向空中一扔,抱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南宫胜从怀中掏出一根玉帕将剑上的血抹尽,冷冷一笑,转身进入了房中。此刻,在安神香的中用下她依然安睡。 他将剑收回剑鞘,悄悄关上了房门,最后的一眼,是看到方正默默地擦着大刀上的血,他笑着将房门和上。 云缓慢地飘移,逐渐散开,夜幕下赫然是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月色下一道白影飞速闪过,背上背了一把古琴,手上抱着一个女婴。她是故人的孩子——纳兰青青。 “宫主。”皓月山谷的尽头是一座直插青冥的山峰,按照不同的等级分开住在不同的区域,越是往高处走便越是寒冷。而就在这座山峰的峰顶,正坐落上宫派最宏伟的建筑——真正的天上宫。 上宫城内的天上宫虽然极尽奢华、也算是宏伟壮观,可是与上峰峰顶的天上宫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故而,在上宫,人们都喜欢管上宫城内的天上宫称呼为地上宫。自然而然还有个地下宫,那里有一个地下王城,最深处,却是上宫派历代掌门人的衣冠冢。 “弟子等见过宫主。”天上宫内守门弟子见宫主抱着一个女婴回到天上宫内立刻迎了上去,先向宫主鞠躬算是行了个大礼,一个年轻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接过宫主手中的女婴,向天上宫内宫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云宫主,上宫主和掌宫正在会客厅内,温如月师姐也送来了一个女婴。” “有没有提起那个女婴是谁?”天上宫内云掩雾绕,用来照明的无数南海夜明珠在四方的琉璃宫灯中渐渐暗淡了光辉。天边已然露出了晓肚白,金鸡报晓了。 “不清楚,听人说,好像说是温如月师姐她自己的女儿。”那名年轻的侍从随口回答道。 “”沿着汉白玉雕琢的小路走着,穿过无数的桦树,一路无话。 “弟子彩云宫宫主修云见过掌宫,见过上宫主。”她微微抱拳向首座上的两个红衣女子行了个大礼,正中间坐着的那位,身着金丝九尾绣彩凤袍,头上将青丝绾成了一个反绾髻,插着四根金光闪闪拖着长长的珍珠流苏的凤头钗,戴了一对鸽血红宝石耳环,手上戴了一个祖母绿手镯倾国倾城,雍容华贵的妙龄女子正是上宫主,而她左侧端坐着的金丝绣五尾凤凰,头上随便用一根雕金度龙血翡翠的发簪将头发束起,两根碧绿色的发带一直从胸前垂直到脚下,大约四十来岁,风华不减当年,正含笑抱着一个女婴的妇人便是掌宫。 “修云何必拘泥。来,坐。她来了吗?”上宫主嘴角牵起一丝诡异的笑,彩云宫宫主修云只淡淡地摇了摇头,将女婴转交给了上宫主,“掌宫的意思是什么?”上宫主偏头看向了掌宫,掌宫把玩着手中的湘妃竹制成的云锣香扇并不回话,上宫主会意地一笑,“把她交给兰君子把,让她当未来的竹君子,就叫,恩竹妃卿,恩,对,竹妃卿,就这么定了。” “是。上宫主,弟子告退。”她鞠躬施了一个大礼,抱着孩子闪入一片浓雾之中。上宫主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笑得却是越发的甜美了。 一片红尘烟水来,淡漠成殇 时间一点一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上宫外的雪地里,一个身穿绯红色薄纱金丝绣梅花裙的女子,梳着流苏髻,斜插着一支红珊瑚制梅花簪,白皙的手上戴着一对桃色双铃,脚上蹬着桃绣鞋,背后背着一把古琴,长长的红色麦穗在空中一荡一荡的。她迈着小碎步在雪地中来回走动,时而停下来焦急的顾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归来似的。天上宫的云霄宝殿前,搁置了一方石桌,一个穿着金丝绣葱兰黑色红绸滚边袍的女子,梳着桃心髻,一对兰花钗,黑色的玉石发带,脚蹬一双漆黑的绣花鞋,与她对坐的是一个穿着金丝绣葱兰白色红绸滚边袍的男子,长长的飘逸的头发被雕刻成兰花的白玉紫金冠束起。一支白玉兰花簪子将紫金冠固定,长长的白色发带垂落在他的胸前。一张张绝美俊俏的脸在黄昏下显得那般的脱尘异俗恍如九天谪仙。 “你再焦急,上宫主也还是没回来,倒不如静下心来弹弹琴谱个曲儿也好在靠在雪地里走来走去打发时间不是。”秋禾苑的月门前靠着一个身穿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的女子,梳着百合髻,戴着金步摇,身后拖着长长的玉飘带,腰间是一块祥云白玉佩,脚上穿着银色舞鞋,双手的胳膊挽着一根银白色的绸带,雪中,摇着一把凤凰羽的银色扇子。那容貌就好比天仙下凡不是尘世中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声音淡淡地却如同那清泉流水般煞是好听。 “上宫主,这么久时间都窝在天上宫和我们打麻将,她这次突然出远门,你说,她会不会迷路?”这次开口的是刚从月门中出来的一个穿着霓裳羽衣裙的女子,盘着盘恒髻,也是戴的金步摇身后拖着长长的白玉飘带,腰间是双丝玫瑰佩,脚蹬粉色厚底靴,双手的胳膊挽着一根绯色绸带,背上背着两把鸳鸯剑。此人乃是霓裳宫宫主月霓。 “嘞?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师傅迷路了么。”七色银丝绣祥云广袖流仙裙,朝云近香髻,雕花芙蓉紫玉簪,祥云佩,绣鞋,白云剑。毅然是彩云宫的装扮,“我就赌师傅没有迷路。” “我们赌师傅迷路了。赌注是什么?”飞燕宫宫主一身黑色滚银边勾青花劲装,梳着惊鹄髻,头上戴着玄铁镶红玉保石簪,腰间佩戴着环燕佩,脚蹬黑色侠客靴,背上背着玄铁剑。柳眉轻挑,毅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其他的君子、宫主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也是和飞燕宫主雪燕同仇敌忾的样子。 “三年年终奖金。”发言者一身月华衫,反绾髻、戴着白玉簪,腰间佩戴了月牙佩,脚蹬银锻绣花除玉靴,手拿一把白虹剑,长长的银麦穗摇摇晃晃,身旁时一把古老的玉质地的月琴,举止间雍容华贵,那面容,好似天上的嫦娥仙子,寓意奔月。 “再压上全部弟子的奖金!”一身黑色滚银边勾青花劲装,梳着惊鹄髻,戴着玄铁镶红玉保石簪,腰间佩戴环燕佩,脚蹬黑色侠客靴,背上背着一把玄铁重剑的女子呵呵笑道。毅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其他人也是一副与她同仇敌忾的样子。 “好!”彩云宫主一咬牙,应了下来。 雪,覆盖住了这一片大地,夜,渐渐落下黑色的轻纱幔帐。 皑皑白雪中一个女子飘然而过,所到之处不留一丝痕迹,她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用白色绸缎紧紧包裹的女婴,绸缎上有几滴血的痕迹。女婴闭着双眸安详地躺在上宫主天殇的怀中。“夜殇,我们到了哦。”难得的慈爱又回到了这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女人的脸上,一张美到无法形容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一直等着自己回来的弟子,没有说话,是长久的寂静。 “师傅,你是不是迷路了?”云裳宫主笑吟吟地打破了那一刻的寂静,既然再无机会问鼎上宫主的位置,何不心安理得地接受呢。只是她想不明白,从来都足不出户的上宫主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天赋异禀的弟子? “啊,今天阳光好好。”天殇尴尬地笑着,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留下一群坏笑着的宫主、君子们围攻彩云宫主一个人。 夜殇睁开了双眼,看着天殇,露出一个魅惑的笑颜。 岁月匆匆流逝在弹指之间,或许当那人再忆及那个雪夜,有的不过是一个妙龄的绝色女子,武功盖世而已。 那个夜,是血腥的殇。 秋池山上,是终年都不断的下雪,被冰雪封住的山林之中,有一个被结界掩饰住的地洞,沿着长长的地道行走,不限蜿蜒的尽头是一个地下王宫,被冰慢慢塞住,天殇小心翼翼地破冰而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旷古绝世的奇男子——赤岑。一张寒玉冰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大概四五岁的男孩子和一个女婴,天殇缓缓将女婴用白色绸缎包裹住抱在怀中,赤岑也将床上的小男孩用白色绸缎紧紧包裹。 走出那座被冰封的古墓,赤岑和天殇都变得警惕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杀戮和杀气的东西,黄昏日暮,将这场景绘得更加悲凉。她默默地将一把闪着银色光辉的神剑从剑鞘中抽出,用白绫将女婴紧紧绑在自己的身前。夜的风,吹得过分凄凉。眼前出现的那个不知是人是妖还是神是魔的妖孽眼中闪闪发着红色的光。妖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仇恨,他是乐御。 夜殇,突然睁开了眼神,血色的瞳孔中透露出一种凶狠和杀戮。她默然间挣脱开了天殇的怀抱。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光辉。渐渐地,渐渐地,渐渐地将他们和这个秋池山包围。 红光,就好似天上的那一轮西落的太阳洒下的光辉。光辉慢慢散去,留下的只是一块残缺的红色布匹,乐御已经消失无踪,落入天殇怀中的女婴,白色的绸缎上有几滴妖艳的红色,夜殇慢慢闭上双眸,红色褪去。 秋塘池水泛涟漪,美人如玉 入秋,是落叶纷飞的天,上宫城的荷却开得正是灿烂的时候。清幽的荷香飘入湖心的亭中,一只小舟慢慢地划入荷花莲叶之中,舟上站着一个斜戴玉色珠钗的妙龄女子,远远地眺望着水天相接外的地方。 一颗黑色石子砸入清凉的池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池塘边是一个穿着七色银丝绣祥云广袖流仙裙的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斜插着一支雕花芙蓉紫玉簪,长长的白玉珍珠流苏从耳际的发鬓一直垂到脖颈之间,长长的银色飘带随风在空中偏飞起舞,腰间戴着一块祥云白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身上是隐隐约约有些不清晰的随风飘逝的淡淡荷花香味。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那银纱蒙面的妙龄女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回首,只是将搁置在身旁的白云剑握紧,缓缓站起。回眸,来者是一个身着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梳理着好看百合髻,对称戴着两根金步摇,长长玉飘带从头顶一直垂落到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后面,腰间也是佩戴了一块祥云白玉佩,只是隐约间刻着云裳二字。身后是银色的银丝绣祥云绸带,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扇子,扇柄垂下的一块佛手玉,玉上依然也是祥云图腾,图腾是一只起舞的凤凰,凤凰口中咬着一颗夜明珠,明珠上刻着云裳二字。看样子的确是云裳宫弟子。从衣装来看,应该还只是个小弟子而已。 “呼——呼——凌云师叔传唤所有彩云宫大弟子前去云霄殿集合,让我来通知,通知你们。”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张白皙的loli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知道了,你歇歇就回云裳宫去吧。我这就通知。”她轻轻一笑,递给这个小loli一个玉制的葫芦,晃了晃,示意里面有水,随后便运功施展千里传音,“所有彩云宫弟子听命,宫主有令,命我们前往云霄殿集合!” “谢谢谢。”她扬起头将水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唇角,低下头迎上彩云宫大师姐似笑非笑的目光,想想自己方才喝水的样子,半分害羞地垂下了脑袋。 “哈哈哈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啊?”秋云哈哈大笑着接过葫芦,递去一条锦帕。 “谢谢,谢谢彩云宫师姐。我我叫雨裳。”她接过那条银白色用金丝绣着彩云图腾的锦帕,小心翼翼地说,“原来师姐会笑啊。” “哦?你怎么认为我不会笑?”她挑了眉,看着雨裳,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啊,不过我有那么可怕么?上次夜殇那个死丫头也是。 “我我方才去给广寒宫弟子送信,说涵月师叔要她们去明月楼前集合,她们全部都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所所以” “所以你认为我们都不会笑,都冷若冰霜喏咯?”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嘴角处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嗯。”雨裳老实地点点头。 “雨裳你还真是可爱呢!你师姐我叫秋云,我和广寒宫那群一天到晚吃冰块喝冰水睡冰床住冰洞练冰术的家伙可不一样。”她笑着向飞速飞过的彩云宫弟子们点头,“宫主怎么会叫你来送信?” “哦,凌云师叔、涵月师叔、师父和上宫主方才还在烟雨楼上搓麻将呢。”雨裳有些疑惑:“秋云师姐还不去云霄殿么?” 秋云看了看她,不说话,拎起她的衣襟便向云霄殿的方向飞去。雨裳那叫一个羡慕呀,照这速度看,扶摇术起码也得有个十重境界啊!等级不样就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不多时,便到云霄殿前。 仙云环绕,左侧站着一个一身黑色暗香金丝蝴蝶滚红绸边衣裳,惊鹄髻,一根银白色的玉带将散落的头发稳稳系住,点绛唇,淡抹朱红,画黛眉的女子,谈笑间是何等的羞花闭月。 “四筒。” “二条!” “胡了!” “师傅唉,你们,还真行。”秋云拎着雨裳几步飞上了云霄殿后卿禾苑内的烟雨楼上,却听见哗啦啦的麻将声响起,四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女子正在麻将桌上搓得不亦乐乎。 “弟子彩云宫大师姐秋云拜见上宫主,拜见师傅,参见两位师叔。”秋云松了手,放雨裳下地,鞠了个躬,向四位上宫派的头头脑脑行了个大礼。 被秋云狠狠扯了扯衣摆的雨裳这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赶紧向这四位头头脑脑行了个鞠躬礼:“弟子云裳宫小弟子雨殇拜见上宫主,拜见师傅,参见两位师叔。” “这么快就到了?诶,本宫本来还想在搓几局翻本的,真是的。”彩云宫主不满地报怨道,哀怨地看了几眼上宫主和云裳宫主面前高高堆起的金元宝,“本宫本来还想翻本的。” 此话一出,便是立刻引得上宫主和云裳宫主哈哈大笑起来,广寒宫主涵月依旧很淡定,正如秋云所说,广寒宫特有的冷若冰霜。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淡定地开始数自己今天赢了彩云宫主多少钱。云裳宫主很不厚道地拿出来炫耀了一下,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雨裳,雨裳,过来,过来。”云裳宫主伸出她纤细白皙的手向雨裳招了招。雨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云裳宫主扯过雨裳的耳朵,声音却是大到给彩云宫主听的,“今天晚上师傅我回去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谢谢师傅。”雨裳乖巧地应了一声,就退到一边看这几位头头脑脑数钱去了,秋云着是冷眼旁观,但是眼神中却依旧透露出了一些不满和哀怨,可悲可叹,笑她们当年出来收弟子时,那种神仙般一尘不染的气质全部消失无影了,感情都是装出来的。 “师傅你输了多少?”唉,再怎么说,她也是拿彩云宫的年终奖金去赌钱,她秋云这个彩云宫大师姐要是还一声不吭,到时候就不知道怎么跟师妹们交代了哦。 “我们应该淡定,淡定,啥名利啊不过是浮云,啥金钱啊不过都是粪土,很臭臭的啦,所以嘛,我们要淡定,淡定,我们是什么人啊,我们是谪仙啊谪仙。”彩云宫主笑呵呵地打着哈哈。 “嗯,输得好少,我们云裳宫就够几十个弟子的衣服钱。”云裳宫主不厚道地笑。骊裳师叔,云裳宫一套衣服二十几万金啊。 “三十万两。”广寒宫主依旧很淡定。师傅啊,您跟人家学学,这才叫淡定,这才叫万事皆浮云! “本宫还好,竹君子跟我磨叽的五十万张皇家宣纸钱有着落了。”上宫主也很淡定,但是看到寒月手上的广寒宫特产“老妈兔头”之后就一定都不淡定了,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上宫主,形象啊形象,您老可是上宫的形象大使啊。 “师傅——”秋云哀怨地看着彩云宫主,上宫主早就和云裳宫主瓜分食物去了。广寒宫主依旧很淡定,收拾了东西施展‘嫦娥奔月’去明月楼了。 “师傅,师姐,给我留点!” 然后无语地发现角落里有一个更淡定的人默默地翻着书,走近一看,原来是上宫主的关门嫡传弟子夜殇。再一看,汗,原来在数钱= =真悲催啊。 此时菊花别样好,却剩独人 秋风卷落叶,满园秋色,重阳将至,文曲星君命我前去清平乡菊园采摘金菊。金菊,素来是菊君子的最爱,年年重阳必备。 漫步在菊园内,看着满目的金色摇曳,就连微风中都是淡淡的菊香,我刚刚弯下腰采摘一朵娇艳的金菊,在交错的菊影间,看见一名女子的身影,正偷偷摸摸的往菊君子的书房而去。 「此时,菊楼弟子皆前往菊园采摘,为何还会有女子在此逗留?」君若初一身淡青色的绣衫罗裙,外罩红色勾边月白轻纱,丛梳百叶髻上斜插着一支清嵌宝银簪。缓缓将花篮放下,悄悄的跟在了女子身后。“你是何人,区区一名弟子竟敢私自偷窥菊君子的书房?” 那桃色翩蝶装的女子暗暗将袖中长剑握紧,抬起一张精致的面孔来:“要你管。”话音未落,长剑出鞘向若初刺来。 君若初衣摆轻扬,脚步微错,身形向后飘离。喝到:“大胆,竟敢向我出手,你到底是谁?” 空气中一阵暗香浮动,粉色长袖甩起淡淡的桃色烟雾飘散开来。 书房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端着茶水的侍从踏入。桃花香气飘散开来,那名女子轰然倒地不起,原是迷香。“何必知,何必问,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君若初稳定身形,看着倒地的女子,嘴角轻扬:“真是厉害的迷香啊!”转身向着书房微微低下腰身,“授书令君若初见过菊君子,阿初无能,让宵小之辈惊扰了君子。” 女子攸然回头,珠帘响动,一阵菊花香气慢慢飘出,一张貌似谪仙的脸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微微启齿:“授书令不必多礼。” 女子阴冷笑着,一根银针射出,珠帘内‘菊君子’立时被定住了身形。 看着到底不起的侍从和被定住身形的菊君子,君若初嘴角轻扬,淡淡道:“好厉害的迷香,好恐怖的女子。今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要我的命。”手中长袖一挥,白色长巾直*女子面门。 手上桃色双铃咋响,门外闯入两个桃色衣裳的女子,戴着桃色的面纱。“哦,那就让她们陪你玩玩吧。” 君若初急速向后退去,指尖银针泛着寒光:“哼,她们还没有资格陪我玩。”极速移动中,将手中银针射向两名桃色衣裳女子。 桃色绸缎飘起将银针打落在地,淡淡桃香,与那女子如出一辙。 一张精致的面孔露出阴冷的笑意:“哼,现在,总有资格了吧。” 嘴角轻扬,没有理会地上的银针,不屑的看着女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不配!”手中长巾再起,银针夹杂在长巾之中,随着长巾飞舞。 那桃色衣装的两个女子突然起舞,手中拿着两把桃色舞扇,扇叶是由九天玄铁融成,锋利无比。慢慢向君若初舞来,银针纷纷落地。 君若初飞速飘离两人,看着两人手中的舞扇,竟是九天玄铁:“我越发的对你好奇了。”右手在腰间一摸,瞬间挥出,银光乍现,“叮”的一声,扇叶尽碎。转身收手,挑衅的看着女子,“如何?” 女子将手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你有本事,再运功试试看啊。” 君若初暗自运功,丹田处竟微微疼痛,内力不足,强自镇定,看着女子:“那又如何?上宫弟子又不是只靠武功。”攸然向着菊君子的书房看去,“你潜入书房,难道是为了一窥菊君子的绝美容颜?” 女子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来,跺脚道:“才不是!”君若初身后两个桃衣女子快速向君若初攻来,用缎带将君若初手脚绑住。 女子笑道:“你求我,我就放过你。” 君若初没有动弹的任由她们绑住,促狭的看着女子:“真的?世人皆知菊君子的绝色,你不动心?”了解的点点头,“其实,我也很欣赏菊君子的容颜的。” 女子扬起一个妖娆至极的笑容“世间皆知菊君子绝色,可我却知,兰君子更是恍若谪仙。我来,不过是取一样东西罢了。”女子扳动着百宝格中的一个玉观音像,地板轻轻动摇,一个地道,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子一把抓住汝的头发将汝拖入地道之中,两个穿着桃色衣裳的人也紧跟着进入,“菊君子今晨就已经出谷了。现在坐在里面的不过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傀儡而已,不然,他怎么会不出手相救呢?” 君若初明了的点头:“原来你觊觎的是兰君子!”任由女子拖入地道之中,暗自揣测:她是如何得知菊君子书房中的暗道?白了一眼女子。废话,菊君子一早就出谷采菊,怎么会在? 幽暗的地道中,女子将一个火折拿出,点燃了墙上的蜡烛。“闭嘴!”地道的尽头是一个书香四溢的书房,书房上挂着一副丹青,那女子好似九天玄女,穿着桃色的锦袍,笑面如嫣。 君若初一脸惊讶的看着女子:“这么急着让我闭嘴,难道说,你来取的东西实际上是给兰君子的定情之物!!”君若初抬首震惊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女子飞速将画取下,淡淡道:“桃花坞坊主,桃夭。” 桃夭……君若初调笑的看着女子:“我说美女,你要是想送定情物给兰君子,就送其他的。送美女的画像去,这不是摆着把自己比下去么。”地道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阵淡淡的菊花香弥漫开来,君若初听着脚步声,好心的提醒:“我说美女,速度哦。” 一身明黄色锦袍映入眼帘,来人愣了愣,微微启齿道:“瑜儿,这次,你做得过分了。” 女子将一把匕首抵在汝的脖颈之间:“茗菊,把画给我!否则,我就杀了她,你知道,我做得出来的,我杀了她,不过就简单得如同你杀了姐姐一样!” 君若初丝毫不在意脖子上尖锐的匕首:“哇,原来,美女还有故事啊。”眼波流转:“难道说,菊君子、兰君子和美女之间,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瑜儿,我不想伤你,走吧,离开清平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菊君子一张脱尘异俗的脸上泛起一丝以及前尘的异样,似乎透过桃瑜,看到故人。 “君若初!我劝你闭嘴,不然你必死无疑。就算我杀了你,文曲星君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女子恶狠狠地威胁汝道,有些哀怨地看着菊君子,缓缓启齿,“姐姐不想看到你这伪君子,把画给我!” 君若初一脸笑意的看着菊君子,嘻哈道:“菊君子,你也看到了,我的小命还在她手里撰着呢,出手悠着点哦,拜托啦。”瞅瞅画像上的女子,“恩恩恩,桃花坞的坊主是你姐姐哦,难怪你也是美女的说。” 女子素手扬起,银针飞速向菊君子攻去,菊君子也只是闪躲,并不还手,突然内力发出,女子脸上人皮面具脱落,赫然,是一张与画中人一摸一样的脸。 君若初视线在画中人和女子之间来回,惊呼道:“哇!真的好像也……”明了的点头,“恩恩恩……原来,是情感纠葛啊,美女,难道你恋姐?” “关你什么事情!”桃瑜怒喝道。 君若初摇头惋惜道:“美女啊,人生就是一场戏,你又不是你姐姐那场戏的主角,你那么卖力干嘛涅。” 桃瑜扬手给了君若初一个响亮的耳光,眼神突然显得那般迷茫。菊君子淡淡地叹了一口起,不置可否。 偏头,发丝遮掩容颜,仿佛间,闻见清香,耳边是那位大人的传音入密。趁着女子迷茫之际,脚步微错,嘴角轻扬:“美女,这一巴掌,我记下了。”微一用力,挣脱身上的束缚。 君若初活动了一下手脚,微笑着看着女子,复而向着菊君子俯身:“师傅召唤,君若初就先行告辞了。” 瞟了一眼女子,身形一晃,只听“啪”的一声,女子脸上已是一个鲜红的掌印,低笑:“师傅说,要睚眦必报。”《孤鸿影》施展,借着菊君子的身隙,急速离开暗道,留下浅浅低音:“何必执着?” 琼花花落桃花尽,纨扇娉婷 三月,烟雨江南。 扬州的琼花,纷纷扬扬落落。 瘦西湖湖畔,往来行人匆匆,无数。 水面上,画舫停泊,有伊人,闲来无事弄着玉筝,一曲《长相思》,那般凄楚动人。高高飘摇的珍珠宝玉幡上画着百花图,一只被剑刺穿心脏跌落在百花丛中的滴血凤凰,随着风在空中舞动,栩栩如生。画舫上分为三层,锦缎绫罗,彩绸牵起五色琉璃宫灯,画舫上渡步行走的女子蒙着各色轻纱,清风吹起轻纱露出一张张精致的面庞。最美的却还是要数二层台子上抱着一把琵琶的女子,桃色轻纱半掩着倾国倾城的脸,一双桃花美目微微闭着素面朝天,玉手轻一拨弦奏出曼妙乐章,风过无痕,吹起面纱露出美人闭月羞花的容颜。 上宫城外流珠江上,往昔停留在江畔的画舫,早已不在。春风吹起桃花香气阵阵,十里桃林,那个桃花坞中曾经有过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却最后没了踪迹。 画舫,三年一次的出行,便是画舫弟子最兴奋的日子。与画舫弟子一同出去的,还有清平乡内画菊楼的弟子,桃花坞中人与棋兰阁弟子一起受邀同赴画舫盛宴。一时间,流珠江上几数画舫全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每一艘画舫几乎都极近相同,二层的台子上,总有那么些才艺双绝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亦或是抚琴一曲,《梅花三弄》。书竹斋的人,与往昔一样,是会去的。他们总是在甲板上吟诗作对卖弄着自己的文笔。第三层,富丽堂皇,无比雍容华贵,却不是弟子们可以随意出入的,那里端坐的人是他们只敢仰望的,四位君子陪同上宫主一起坐在十数画舫中最大最高,位居中间的龙舟上。那里全是这些弟子中的佼佼者,只有他们,才配出现在这些在上宫中呼风喝雨的人的身边,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亦或是心满意足了。 当时的桃夭,已经是桃花坞最出类拔萃的了。 如果说扬州城那所谓的绝色美人已经算是国色天香,那么在上宫中却也什么都不是。当今朝廷那钦封帝妃的天下第一美人,扔在上宫中也不过是个下等姿色罢了。然,就在这样的脂粉堆中,桃夭脱颖而出显得那般能干,才艺双绝。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却惹得上宫中流言蜚语四起。有人说,她长得相极了前任桃花坞坊主,那位曾经名动四方但最后却消声隐迹的绝色佳人。 他却不过是菊楼中资质平平的一个,算不得什么武林奇才。但却偏偏是菊楼中备受瞩目的一个,于是,他与她,相逢在了这烟雨三月的扬州。 三月扬州那场琼花雨,烟雨里,相遇却要相恨。 许多年后忆及,她说:我从未想过,我会步入这条母亲曾经步入并且葬送青春的路。我宁可自己从未爱过。 曾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却终究消散,最后不知该情归何处,消散的烟去,楼台已空,故人西辞,烟花依旧。 三年后 桃花村的桃花坞,春风吹起桃花朵朵,纷纷扬扬桃花瓣落下,不少穿着桃色轻纱罗裙的女子在桃花树下嘻哈笑骂。一女子穿着桃红色的花翩装,手握桃花团扇,纨扇娉婷。春风微微吹得额前刘海轻动,倾国绝世的面庞上若隐若现的是一团胭脂抹开的红色,正好似这桃花一样,娇艳怒放着。 有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小女孩匆匆跑了过来,伶俐地笑道:“坊主,村外码头处,有个穿明黄色衣裳的男子找。”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纨扇娉婷的女子冷眼扫视了一遍四周那些探听八卦的弟子。弟子们寒暄若噤,立刻闭了嘴纷纷行礼告退,却依旧是偷眼向这边望来。 “回禀坊主,菊君子只让弟子带来一束琼花。”浅粉色衣裳的小弟子面露出一种憧憬和向往,未曾涂抹胭脂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来,纨扇娉婷的女子但笑不语,似乎回忆起自己像她这般年纪时也不过是在幻想和憧憬中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菊君子?”纨扇娉婷的女子便是这桃花坞的坊主,亦是当年那扬州琼花雨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倾国倾城。 “回禀坊主,梅兰竹菊四君子,美貌天下扬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梅兰竹菊四君子服饰皆不相同,梅苑服饰颜色与我们桃花坞相同,兰阁这是黑白乾坤两色从未变化过,竹斋颜色以绿色开始有浓有淡,唯有菊楼,是与雍华宫相同的明黄色为主。而且菊楼君子爱慕坊主您的事,早已是传得满城风雨飘摇,有谁又不知道呢。菊楼君子是与您在扬州相识。自然会以琼花作为信物若。”小弟子缓缓开口说道,字字珠玑。把桃夭说得一愣一愣的。 桃夭爱抚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淡淡道:“不错嘛,叫什么?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 “嘿嘿,我叫夜殇,姐姐一定要记住咯。”小女孩坏笑着撤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本是那般可怜的,但是却盯得桃夭脊背发凉,阴风阵阵。夜殇嬉笑着使用轻功踏着空中纷飞扬的花瓣飞离。留下桃夭一个人在原地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真是顽皮啊,不过,这琼花,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桃花村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玉服的男子,貌若九天谪仙,一举一动那般儒雅文秀,完全不是当年那个莽莽撞撞资质平庸的小子了。不得不说,前任菊楼君子果然识人精准。 “弟子桃花坞坊主桃夭见过菊君子。”她平静地向他行礼,每一次的相见不过都在世俗的约制之中,她是坊主,他是君子,相见永远是那般的拘谨,将全礼。 “上船。”三年来的相濡以沫,他第一次没有遵规守距,没有全礼,而是直接一把握住桃夭白皙的手腕,直接拉到船中,渔夫轻轻撑开小船,飘摇在一片汪洋之中。桃夭的心中,却是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片汪洋之中,突然乌云密布,转眼,就要闪电来袭。 缥缈梦若今生断,为谁惆怅 白雪皑皑的上峰,半山腰上的雍华宫,正值牡丹盛放的季节,上峰半山腰上,参天古树葱茏遮掩着那条通往雍华宫的小径。 夜凉更深,有人凌风而立。但见她神情淡然,着了一身黄色青丝绸缎宫袍,袍子宽大但袍袖随风鼓动时,那曼妙的身躯也仍然依稀可辨。她的腰间隐约挂着一把剑,镀金的色泽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忽闻,夜风转急,树叶沙沙作响。她蛾眉淡扫,迅速将剑从背上的剑鞘中抽出,摆好阵势,怒喝道:“谁!”夜色深沉,不见回音。她蹙眉,握住袖中暗器,迅速的警惕起来:“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来见?” 四周一边成沉寂。 远处,传出石子击打水面的声音,很快被一阵短兵相接的声音淹没,夜如漆。她忙循着声音追过去,月光朦朦胧胧,池边似乎有人在打斗。刀光剑影中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庞,只得连发暗器,将着地,速起,石子擦过衣袖。待到近了,借助月色她才看清楚,月下一个一袭明黄色锦缎宫袍的绝色女子与一个黑衣蒙面人交战在一起。 那女子一袭明黄色锦缎宫袍,剑袖扫起尘土飞扬,举剑微微怒道:“什么人,居然敢向本座投放暗器!”女子转向她的方向,微抬起一张白皙的脸,有些怒道:“哪个宫的弟子!还不快快前来帮忙!!” 她微怔,手中暗器飞向那渐占上风的黑衣人。 明黄色长袍抚起袖中剑向黑衣刺客刺去,风吹起蒙面的黑色面巾飞起,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在月光下暴露无疑。 黑衣人一个闪身闪了过去,突然飞身一剑向她刺去,她躲避不及,被剑刺伤的手臂鲜血不断向外涌出,忙提气运功使出扶摇术跳到池边,踏入水中使出莲花渡漂出很远才停下。头一阵眩晕,竟晕了过去。 那女子见状,明黄色锦裙裙摆飞起,长剑出手刺向黑衣蒙面刺客。此时,微微出现几处烛光,远处,似有人提着琉璃宫灯而来,黑衣刺客见行刺无功,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雍华宫西花厅,淡淡花香弥漫。 “你是哪个宫的弟子?” 她醒来时已是凌晨了,面对询问,她轻轻的咬着下唇,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雍华宫。” 那绝色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品茗了一口香茶,口气里却似乎有些微恼意:“难道没人教你应该如何向执事行礼么!?” 她一怔,轻轻的咬着下唇,鞠躬行礼。眼角却抬高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回执事,弟子乃是雍华宫西宫弟子。” 那自称执事的女子,口气一淡:“怎么,西宫执事没有教过你,该怎么行礼么?”她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如何惹恼了那执事,只见那执事手一顿,杯盏相碰撞的声音很是清脆: “怎么,连长辈的问话,都不知道要回了么?” 她头埋的更低了,透过留海,那双眸子却直视着眼前的人,声音谦卑,却不卑微:“回执事,师父有教过。” 帘外银铃轻轻晃动出一首好听的乐律,缓缓将茶盏放在红木几案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也罢,看在你今日帮了本座一把的份上,你回去歇下了吧。” 女子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多了几分凌厉:“今晚的事,如果你敢泄露出去的话,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她抬起头看着女子的一举一动,又缓缓的低下去,抿着唇微微的吐出几个字:“弟子明白,弟子告退。” 她的眼神淡淡的落在那女执事身上,躬身退出西花厅,迈过门槛,方微微舒了一口气。 西花厅内女子默默将拳头握紧,背对着光,缓缓起身站着。嘴角处滑出一丝血的痕迹来。风铃声响动,她慢慢抬起额头,缓缓启齿说道:“桃怡,你终究还是来了。” 月色透过小轩窗,洒入大殿。月色下是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看那身材,与起初的此刻一般无二。她慢慢取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满是疤痕可怖的脸来,但依稀间却也能见得当年是如何美貌,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漠然道:“怎么,不欢迎?” “哪能啊。”明黄色锦缎宫袍的女子嫣然一笑,缓缓倒了两杯酒在玉杯盏之中,淡淡笑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说完递了一杯清酒给黑衣女子。 桃怡抬起一双雪白的玉手接过玉杯,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举杯,示意玉杯中已然不剩一滴。 明黄色锦缎宫袍的绝色女子哈哈大笑起来,仰头,也是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举杯,向桃怡示意玉杯中也是不剩一滴。用一根明黄色金丝绣芙蓉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嘴唇,淡淡地笑道:“怎么,桃怡,你已不记得着玉杯了么?” 玉杯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桃怡将它在紧紧握在手中,再摊开,已不过是一把粉末,夜风一吹,随风飘散而去。桃怡轻启微薄的红唇,淡淡道:“我怎么会忘记呢,我的容颜,就是拜他所赐啊。可是。”桃怡突然话锋一转,变得凌厉,厉声道,“可是你为什么害了我不够!还要害我的女儿!我今天,就送你上黄泉!” 一把剑刺穿明黄色锦缎宫袍,鲜血涌出,流下,染红了那绝色女子的衣裳,她大笑着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且,你的女儿也得陪葬!” 剑抽出,明黄色飘落在地,桃怡倒下,嘴角渗出一缕黑色的血渍来,淡淡地笑着:“可是雨华,我早就知道杯中有毒了。” 夜色下,一个穿着一袭月色白衣的少女跳了进来,缓缓启齿道:“我救不了你。” “夜殇,帮我,救桃夭。” “好。”夜殇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淡淡道,“这样,你会好过一点。” 夜色落下帷幕,月被云所藏,灯火通明的地方,夜殇缓缓抬起那张年幼的面庞,楚楚动人的模样,柔声道:“回禀上宫主,雍华宫西宫执事被黑衣刺客所杀,徒儿赶去后将黑衣刺客用匕首杀死。” “嗯。”珠帘内,声音淡淡,轻轻叹了一口气,“殇儿,去吧,自己小心点。” “是,师傅。”夜殇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意,闪入夜色之中。 隔岸又望当年事,风萧萧兮 未至扬州,小舟随水而流,流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四周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四周是一片黑暗,其中点点微弱的亮光是桃夭与茗菊正在烘烤湿透了的衣裳。桃夭此时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薄纱衣将雪色肌肤遮掩,里面是一件红色金丝绣牡丹的裹胸,夜的月色朦胧下,显得分外诱惑。茗菊默默将衣裳烘干,扔给了桃夭,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脸上,却已是泛起了一层胭脂色。 夜风,比白日更是清冷,吹在身上刺骨无比,桃夭抱紧身子蜷缩着坐在篝火旁边,茗菊漠然将自己刚刚烘干的衣裳披在桃夭的身上,明黄的辉煌,在夜色下竟是有些苍凉。桃夭回首对上茗菊深邃的瞳孔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好似日暮黄昏时的两朵红云,只是映照在了美人的脸上。 “好感人的一幕,只是,你们都快死了。”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突然响起,淡漠中透过一抹恨意。茗菊赶紧起身将桃夭护在身后,却发现自己的武器已然同小周一起被水带走,只好赤手空拳地与来访者搏斗。 一身明黄色的衣裳,精致的面庞上一双凤眼微眯着,杀气腾腾。两柄闪着金光的剑从剑鞘中抽出,银针飞射,将要刺入桃夭的身体,茗菊一掌劈去,银针刺入茗菊的掌中,黑色的血液从掌心渗出,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臭。 那名女子嗅到血的腥气突然有些抓狂,眼神变得迷离,闪烁着一种红色的光芒,一张精致的脸也开始撕裂,巨变,露出可怖而狰狞的图腾,茗君子心中一惊,大叫不好。他曾经有幸步入初云阁,曾在藏经阁中发现了一本古籍,残卷中描写了一个叫罗刹的组织,里面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异常凶狠的妖魔。他们都只听命于一个魔,而那个魔又听令于另一个魔,依次递上,到最高首领。而这个首领据说常年戴着一个白色面具,称鬼面。行踪诡秘,从不轻易露面,世上鲜为人知。而这个组织的每一个成员,脸上都有这种曼陀罗花的图腾,红色,如同血一样,盛开在脸上,分外妖娆。 他的左手开始麻痹,最后失去知觉,桃夭将头上发簪取下作为暗器向那个可怖之兽飞去。只是一瞬,便被挡开。两把利剑向他二人飞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色白练牵起将利剑挡开,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嬉笑着:“桃夭姐姐,你说,你要怎么感激我?” “夜殇,小心,你不是她的对手!”桃夭惊呼,那明黄色衣裳之人露出尖利的爪子向夜殇袭来,夜殇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跳到了她的背后,那魔立刻转身又向夜殇袭来,夜殇使得飞云决飞开,却不小心被伤了手臂。血丝出现,血的腥气蔓延开来。“夜殇!”桃夭惊叫道。 夜殇愤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凶狠,杀气腾腾,道:“哼,桃夭姐姐你放心,我没事,不过,她有事了!” 月色朦胧下风沙卷起,如此这般凄凉,风沙过后,一个红衣男子微微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来,眼神中却是杀气腾腾:“本座原本不想与鬼面君子发生冲突,不过,你罗刹敢打伤本座的人,那么,你必死无疑。”与女子一般的吐气若兰。幽幽地说道。 “乐御,虐她!帮我报仇!”夜殇在这边兴奋地叫道,乐御缓缓渡步走了过来,拉过她的手臂轻轻呼了一口气,竟然立刻恢复了原先的白皙。 乐御轻挑了眉毛,缓缓将背上的琴取下,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地上铺上一块绸布,缓缓坐下。玉指勾起琴弦音,弄断当年愁情。那明黄色衣装的女子在乐声中慢慢迷失自我,跪倒在地,双手将头握住。夜殇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乐御的琴音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而幻境如何,却是由弹琴之人掌控。听着琴音凄凉玩转且肃穆,还带着些杀气腾腾,看样子,这个女的所看到的幻想应该有如修罗地狱。 半晌,曲闭。乐御将琴收起,遗弃了那块绸布,就这个问题,夜殇超级郁闷,有洁癖的魔,第一次见到诶。至于夜殇和乐御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与其说夜殇是天殇一手带大的,还不如说乐御这个有洁癖的魔是个超级奶爸。对着一个当年把自己打出血的孩子又是疼又是爱,既当爹,又当娘,这个妖精居然敢打伤乐御的“宝贝闺女”,摆明了就是:我活腻味了,想死了。 夜,转入凉,夜殇只觉得头很晕,口中喃喃:“乐御,我困了,好想睡。”话音未落,双眼已经紧闭,身体微微垂下。乐御赶忙将夜殇接住,打横抱在怀中,脸上泛起一丝忧愁,十二岁的小女娃娃倒是不是太重,只是该如何把他们全部都带回上宫,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不带他们回去,只怕这夜殇睡醒之后,肯定会把愁云古闹个天翻地覆。 遐思及此,桃夭似乎明白了乐御的担忧,亲戚红唇,道:“魔尊可以先带夜殇返回上宫,再知会上宫桃花坞的弟子,他们自然会前来营救。” 乐御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带着夜殇踏着水,飘去。临行不忘扔下夜殇头上一支发簪,刺穿那穿着明黄色妖孽的心脏,顿时原形毕露,原来不过是一只猫妖。 桃夭长长呼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茗菊,但笑不语。 茗菊将桃夭拥在怀中,撩开她额头细碎的刘海落下一个轻盈的吻,顿时,二人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只是不知这夜色之中,山林最高处,一个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男子默默注视着山脚下所发生的一切,身后跟着的,毅然是一批罗刹的妖魔。若当时夜殇不是突然现身相救,即时那猫妖斗不过茗菊和桃夭,然他二人毅然是必死无疑。只是夜殇的到来和出现,打破了他全盘的计划,就在乐御尚未出现的时候,他轻轻一个手势,禁止了其它罗刹的行动。他与乐御比谁都清楚,把夜殇惹抓狂的下场,便是她身体中的龙腾玉石再放光芒,当年夜殇不过是一个婴孩时,连魔界至尊乐御都无法匹敌,更何况是这些罗刹,即时罗刹再强,也是抵不过那封尘剑的灵气和剑气。霸道无比。 晓起泉音尽红尘,前世难舍 上峰绝崖下面是一片云雾缭绕,拨开云雾,深处便是一年四季风景如画的愁心山谷,愁心山谷乃是上宫的禁地之一,上宫中藏经最多,藏书最广的,便是初云阁,而这初云阁偏偏又位于愁心山谷西南方向的一处小山中,山中多是些松柏树,少有灌木,唯一一条进山的路是一条竹风幽幽的小径,把守初云阁的,最低阶级的也是护法。初云山外是十里画廊,终年的春色满园,更是增添了那些写意的生机勃勃。若说上宫古城外围的画舫和清平乡的画菊楼所画之物栩栩如生精美绝伦,那么十里画廊所画的,更是如同原物一般,没有半点含糊。任何一个人都是随笔便是一副江山图。 上宫的泼墨山水画中有一处水榭。 夜色,已深,月色,朦胧,愁心山谷内已是一边死寂,偶尔有风吹过,吹得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乐御怀中的少女却是已经睡得死死地,用乐御的话说便是:夜殇,你睡着后就像头死猪,雷打不动。 与初云阁的方向相同却又不同,愁心山谷的南面是一处大的水池,瀑布飞流直下,甚是壮观。水车缓缓动着,带着水慢慢升起、下落。瀑布中有一处无限延长的山洞,洞中风景煞是好看,有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林。此洞名为别有洞天,据传言曾经是住过神仙的地方。只是现在住着的不是神仙,而是一个有洁癖的魔。 别有洞天的深处,是七色的光芒将山洞照耀,一口清澈的山泉名为晓起泉,总能得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传说,晓起泉之水可解百毒,乃是天上瑶池之水落入凡尘之物。被谁浸泡过的,无论是谁都将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纯净,连心,也会变得宁静。而夜殇,便是从小喝的晓起泉泉水,泡澡泡的晓起泉泉水。只可惜虽然洗掉了一身凡尘,却依旧是资质平庸,碌碌无为,贪图玩乐,不务正业。整日在上宫内游手好闲,四处乱串,好事没做几桩,就是闯下了不少祸。好在天殇护短,一一为她挡下了这些祸事,最多不过是罚她关紧闭,呆在绝崖对面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三天不准吃饭、喝水,只准在山洞里看书。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心就软了,偷偷摸摸地命人带了饭菜和夜殇平素里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进了山洞。一个好好的天才活生生地被一个上宫宫主,一个魔界至尊宠成了庸才。只是世人皆知魔尊乐御调教夜殇是为了光明正大地与她决斗,报当年被她打出鲜血之仇,却不知,前世姻缘注定了他们今生的相逢。左眼眼角处一颗泪痣如泣如诉。似乎在向世人道一段当年过往,只可惜是那般的深痛揪心也不过如此罢了。 初云阁,旧时明月闲来无事,命人整理藏经阁,清理出不少杂书。书房中,微弱的灯光下两个人秉烛夜谈,烛光下是一本泛黄的残卷,上面记述的,是数千年前的一段往事,往事如烟,有人历历在目,也有人早将红尘忘却,遗忘了当年的爱慕情愫。忆昔,当年,却是落得了满心的伤痛。 别有洞天的寒玉床上,夜殇不安静且不安分地躺着,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身旁坐着的是一袭红衣不改的乐御,一只将她的纤纤玉手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夜殇的背部,就好像一个母亲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只是眼中的那些情愫分明是男女之情。通过那张幼年却亦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的面庞,一些往事,又渐渐浮上心头。 夜殇不安分地翻着身子,脸上浮现出一种惊恐,大叫着:“不要!”从梦中惊醒过来,扑入乐御的怀中,可怜兮兮地说道:“乐御,我怕。” “夜殇乖,不怕不怕,我一直在你身边。乖乖睡觉,不然会长很眼圈的,长了黑眼圈就不漂亮了。”乐御不厌其烦地安抚着在自己怀中又哭又闹的夜殇,爱抚地摸着她的头。随即又淡淡地说道,“夜殇,那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乐御,你在骗我!”夜殇挣脱开乐御的怀抱,退到床角蜷缩着抱腿而坐,抽泣着说道,“乐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 “夜殇,听我说,没有为什么。你乖乖睡觉,好吗?”乐御无力地摇了摇头,全无魔尊应该有的作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阵脚大乱的呢,或许是千年前,也或许是万年前,无论多少年前,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无助。甚至曾经有过,无地自容。 “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夜殇将头深深埋入膝间,拼命地挥着两只修长、白皙的手,雪一样洁白的肤色是那般美丽。乐御将她手握在手心之中尽量安抚,夜殇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乐御,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做着同样的一个梦,伴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梦就也越是清晰。我可以亲切地感受到,梦中的场景是我当年亲身经历过的,可是为什么我都不记得。那场景云雾缭绕,那么美丽,那么熟悉,可是却又是那么的陌生。我从来都没有踏出过上宫的势力范围一步,可是为什么,没有一处我到过的地方和梦境相同,乐御,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夜殇,我都说过了,是因为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吧,那不过是个梦,如果它不是梦,那么那个场景,在你记忆之中,必然到过。”乐御的声音很温柔,是那种富有磁性,说话如同唱歌一般的感觉,还是清泉流水一般可以安抚人心,夜殇呆呆地想了一会,也许是因为多年来习惯的依赖,或许是因为没有更好的答案,她沉默着选择接受,沉默地翻身睡下。乐御也沉默着替她盖好了辈子,沉默地走出了别有洞天。 东方,已经泛起了小肚白。偶尔听见有几声鸡啼,乐御并不担心鸡啼会将夜殇吵醒,水声会将外面世界的一切隔绝,只是,却隔绝不了夜殇心中的阴影。抬头,落下一丝落寞和感伤。背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是一个戴着月白色面纱的女子,戏言:“没想到堂堂的魔界至尊也会为情所伤。” “本座从不知爱为何物,又怎会为爱所伤。” “哦,是吗?那么小女子将这本残卷交到夜殇手中,魔尊也不介意咯。”女子嬉笑着展示出一本泛黄的残卷。 乐御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你想如何?” 淡漠红尘滚滚来,把酒对谈 穿过那条竹风幽幽的小径,便是初云阁所在的初云山,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无比。初云山前是白玉石精心雕刻而成的山门,门前一块汉白玉的石碑被一个类似乌龟的神兽驼起,石碑上是用小篆刻写的一串文字:初云山,擅闯者死。 初云阁,倚靠着初云山的地势修筑而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水清澈无比,清晨的风吹开百花的气息,杨柳依依,空气中弥漫的芬芳亦然是那般的清新。初云阁,碧云斋,位立于初云山的另一面,暖风拂面,依旧是杨柳依依,只是比山那端,更多了一种书香气息。精致的水榭屹立在湖边,几棵芭蕉树环绕,四周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薰,却不是花香。 水榭附近,有一个临湖的酒肆,风中送来一点点酒香,却足以令人痴迷。像是一种诱惑,慢慢地勾引人心,酒肆的酒旗上用正大的楷书字体书写着青藤雅舍。看这笔法、笔风应该是竹斋君子所书,刚劲有力,却不失婉约之气。从容不迫,干净利落,大方得体。 酒肆内的珠帘,被缓缓用金钩固定。手中玉盏轻轻摇晃,酒香四溢。窗外,落花簌簌,乐御缓缓抚琴,淡漠道:“不知明月阁主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一个故事。”旧时明月淡淡地道,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一个数千年前的故事。”旧时明月手轻轻晃动,一个羊脂玉的镯子闪着点点亮光,缓缓抬头闭上双眼将那本残卷放置在红木桌上,背靠在椅子上,表情很是惬意,她知道乐御不会拒绝,因为乐御知道,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下一刻,夜殇就会知道一切。 乐御手中琴弦缓缓拨动,弄起一种高山流水的感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隐藏在背光的阴凉中,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红色的瞳孔中,是一种淡淡的哀伤。旧时明月的眼中,开始变得迷离,最后便地如夜般深邃。 数千年的风,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风中夹带了一些血的腥臭。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安静地躺在石头上,红色的舌头舔着还在流血的伤口,眼神中是淡淡的哀愁。乐御当时还不是魔界至尊,当时的他放荡不羁,浪迹天涯,只为求这尘世间情为何物。只是无奈苦苦寻觅不得。当他发现这只小狐狸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怀着一颗赤诚修道成仙的善心将它救下。 转瞬,千年,被遗忘的,是一种伤,被捧起的,或许是一种痛,九尾狐妖已然修成人形出落得如花似玉,竟然与当年的苏妲己长得一般无二。那一刻,乐御的心就不知被什么力量牵起,引起一阵阵的心疼。 时间转瞬,消失无踪,她一天天地,逐渐,走向一条死神铺设好的路径。霸王别姬,还是如何,他渐渐忘记,沦落,为她,灵魂堕落成魔,终究将历史重复。 鹿台的火,烧毁了半个朝歌城,她一袭白衣,被姜子牙押往法场,却是无怨无悔。等了三千年换得那一世的回眸,他曾经问她,值得吗?她只是一笑嫣然,乐御,今生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离歌,你有没有想过,你再也还不起了。 再生,却是在红尘之中,擦肩而过。她左眼眼角有一颗红色的泪痣,像是一滴鲜血,凝固。 默默初晨水露微,桃花闲却 晓起泉的水可解百毒。 清晨的第一缕光,洒入晓起泉,夜殇被乐御威逼着喝了数碗晓起泉泉水。夜殇取来一个竹筒,将晓起泉泉水注入其中。随身携带着,开始向悬崖之上飞去,乐御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但愿一切太平,留书一封,向魔界而去,魔界与人间所连接的大门,每隔千年就会重新打开一次,要将魔界大门关上,非魔尊亲临不可。 上宫,竹风幽幽的小径,清平乡中,淡淡的兰花香飘散着,她在二十四桥遇到了桃夭,二人一起向画菊楼走去。菊君子臂上之毒,非晓起泉泉水解毒不可。 幽幽兰香飘飘忽忽,夜殇和桃夭亦然也是飘飘忽忽地向画菊楼飞去,与竹斋不同的是,画菊楼用的是宫廷陵墓所用的汉白玉石铺路,路面一尘不染,任夜殇如何飞踏也扫不起尘埃飞扬。夜殇微微噘起了小嘴,不爽地说道:“什么嘛。”却是迎面与一个白衣少女撞了个满怀。夜殇本就以轻功赶路,被这一撞只是倒在地上,手掌也摩擦出了红色的痕迹。 竹风幽幽琴声微动,自远处飘来,夜殇一把夺过桃夭手上的桃色双铃轻轻摇晃,奏起曼妙的乐章。琴声嘎然而止,空气中没有了杀气腾腾和躁动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的祥和和死寂。竹林小径上,阳光穿透竹影投射下斑驳的竹影,白衣少女一张白皙而满带稚气的脸却也不难看得出以后将会是何等的倾国倾城。那少女身着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梳理着好看百合髻,对称戴着两根金步摇,长长玉飘带从头顶一直垂落到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后面,腰间也是佩戴了一块祥云白玉佩,只是隐约间刻着云裳二字。身后是银色的银丝绣祥云绸带,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扇子,扇柄垂下的一块佛手玉,玉上依然也是祥云图腾,图腾是一只起舞的凤凰,凤凰口中咬着一颗夜明珠,明珠上刻着云裳二字。见夜殇还坐在地上,脸上泛起一丝不悦来:“好了啦夜殇,不要再装了啦!”她噘了噘嘴,伸出白皙的手想要将夜殇拉起,却发现,地上赫然是一摊黑色的血迹。皱起了眉头,道: “你被人伤了?” “啊?”夜殇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名少女逼视的眼神,“嗯,是啊。不过小七你不要担心啦,乐御已经替我解毒咯。” “谁干的!?”小七无害的样子煞是可爱,只是那双原本水灵灵的凤目中,此时却是杀气腾腾。一双白皙的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稚嫩的脸上写满的仇怨。 “绮儿,我没事的啦,乐御已经把那只猫妖杀了呢。现在我们去画菊楼替菊君子解毒,他也中了猫妖的毒了呢。”夜殇缓缓站起,却觉得有些头晕,无力地又坐到了地上。越绮儿慢慢将她扶起,缓缓开口: “走啦,不要去了,我们回去找师傅解毒。” “桃夭姐姐,这个,你拿去。”夜殇将腰间的一个竹筒取下递交到桃夭手中,桃夭木讷地点了点头向画菊楼而去,越绮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包含了许多夜殇读不懂的情愫。最后化作一丝叹息,轻轻拍了拍夜殇的手背,将她背起,运功向上峰峰顶的天上宫飞去。一路上,风和日丽,可惜那山道崎岖,难行。 画菊楼内,桃夭将竹筒取出,递交在菊君子的手中,轻启红唇道:“夜殇说,这是晓起泉的泉水,可解百毒。” “多谢。”菊君子淡淡回应道,随后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能够说出,胸中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丝叹息,“算了,你去看看夜殇吧。她比我,伤得严重。” “好。那么我先告辞了。”桃夭轻轻摇了摇头,运功飞出了画菊楼,菊君子看着那远去的一抹桃红,突然间感觉呼吸困难,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世情牵一世怨,旧仇了结 罗刹的毒,却不是那般轻易就可以解了。 菊楼君子茗菊和上宫小宫主夜殇所中的,是蛊惑之毒,要解此毒,非得杀死自己心爱的人不可,或则是以毒攻毒,用魔之血,来解此毒。只是上宫主不知,夜殇不知,菊楼君子亦是不知。魔尊乐御的血也只会救夜殇一人,等不到红衣侍卫将魔血送到,菊楼君子便会毒性大发将桃夭杀掉。 桃夭,这一切不能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害得我家破人亡。 佛说:有因必有果。 既然是你当年种下的恶因,那么必定由你来品尝那颗恶果,我要你,为当年的事情付出同样的血的代价。 夜色,天上宫中彻夜通明,似乎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分别,寒玉床平静地躺着一个水晶娃娃,闭着桃花美目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只不过还有温度。越绮儿站在天上宫外的一个水池边,梨花雨纷纷扬扬落下,在空中与她披散的头发一起随风而舞。眼神中是一种缥缈,一种哀伤。似乎看到了当年,很远很远,一段黑白色的哀伤。乐御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便看得到这些所思,这些所想。这些所谓的当年,所谓的过往,一段段黑白色的哀伤。 慢慢步入天上宫,那种端庄肃穆,雍容华贵,大方得体,无比恢弘,在天上宫中显而易见,偶尔也会有几处婉约的风景,感觉十分别致。寒玉床上的水晶娃娃,从手指到脚尖每一处都开始逐渐地冰凉。乐御缓缓步入,渡步到她的身边,用一把金色的匕首将自己的手划开一道口子,扳开夜殇紧闭的红唇,红色的鲜血一点点流入她的唇中,口中残留着那种浓厚的血的腥臭,血液顺着她的喉咙缓缓向下划去。她的手轻轻动了动,似乎有些反应了。乐御将匕首放回剑鞘之中。伤口慢慢合拢,最后消失不见,连一道伤疤也没有留下过。缓缓将夜殇打横抱起,带出天上宫向愁心山谷而去。越绮儿眼中掠过一丝阴狠,天殇缓缓坐下品茗了一口香茶,淡淡道:“想要她死,就慢慢等着。” 越绮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天殇,顿时又恢复成了与广寒宫的小白兔一样温顺的表情。眼神中是一丝疑惑和迷离。天殇慢慢走了下来,安抚地默默她柔顺的头发,轻轻做了一个呼吸,走了出去,越绮儿愣在原地,久久不回过神来。 她说:绮儿,本宫知道桃夭害你家破人亡,也知道他们中的是蛊惑之毒。更加明白蛊惑之毒是一种什么样的毒,所以,你既然想要报仇,就得等到菊君子毒性发作。一个桃夭,本宫不在乎。 不在乎,越绮儿眼中有一丝悲哀,是的,除了夜殇,你谁也不在乎。 桃花坞,临近小月山的亭子中,安静地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桃夭平静地看着菊君子满是鲜血的手,她知道,他要杀的人,是她——桃花坞坊主桃夭,而这个与她孪生的姐妹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她淡淡地深呼吸一口,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去,关上自己的房门,痛哭流涕。埋怨上天的不公平。最后静静地靠在红木柱子上,安稳地睡着了。 只是再姓,她却已不是桃花坞坊主桃夭,而是桃夭的妹妹,桃花坞执事桃瑜,以桃瑜之名活下去。她想看,杀死她,菊君子究竟能换得多少容华,若少富贵。 却可惜那副丹青妙笔,什么山盟海誓,当时说得好听,转身,也不过就是过眼烟云,随风飘逝。 云裳宫内,弟子苑,越绮儿微微打了个喷嚏,将剑收回剑鞘,吹熄的灯火,入睡。 夜色,如此迷茫,血色,如此凄凉。蔓延开的腥臭,却更是令人惆怅。 想当年,是谁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又是哪个痴心人嫣然笑着回应道,天柱折,地维绝,乃敢与君绝。 天柱折,地维绝,乃敢与君绝。 天柱折,地维绝,乃敢与君绝 一遍一遍,回响,回荡。 几回魂梦忆索桥,又与谁同 愁心山谷的夜,是一片死气沉沉,若是盛夏,尚且可以听的见一些虫鸣。只是现下只是伤春,只是风吹落叶的沙沙声,格外便是一片死寂。 天涧流水,倾泻而下,她微微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乐御,眼中闪烁着如同小兽一样的光辉,顽皮中又有一点点的邪恶。勾起乐御心中,愁情千百处。乐御红唇轻启:“睡吧。”夜殇将头埋入乐御宽广而温暖的胸怀中,慢慢闭上桃花美目,沉沉睡了过去。 人转轮回情深处,几回魂梦忆索桥,又与谁同。道是无情,天却有晴。 天涧流水,无情说,情到深处,又怎忘前世,孟婆汤,几生轮回苦转,佛说:只渡有缘人。 她被遗忘在红尘中的火海,凤起,高翔于九天云霄之外。利剑,刺穿谁的胸膛,落下最后的感伤,残红一地,血随溪水潺潺,流向远方。 梦境,云雾缭绕,飘散着一种淡淡的芬芳,有伊人,在百花丛中笑。蝴蝶翩飞起舞,琴声缓缓响起,情深处,曲悠扬,婉转流畅,如《高山流水》一般曲高和寡。彩袖殷勤捧玉钟,杯杯尽,红绸轻拭嘴角流出的一丝淡淡的酒气,酒香伴着花香,随风吹向远方,很远很远,落下一幕幕惆怅。 彩袖殷勤起,水袖高扬,有个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看不清面容,云雾缭绕中很是模糊。 梦境中的雪,下得那般凄凉,梦境中有一块平坦的石头,石头上是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缓缓抬起了头,伸出红色的舌头舔着自己的伤口,才赫然发现石头上,有一摊血的痕迹。黑色的,缓缓流出。她缓缓渡步走了过去,很轻盈,没有使用轻功却像是在使用一样,漂浮不定。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小狐狸柔顺的毛皮,却悬在了上空,背后有沙沙的脚步声,琴音无情地将她身体穿透。她知道,那是乐御才能弹奏出的声音。乐御的琴声,渐行渐止,走至她的跟前,缓缓将小狐狸抱起,揽在怀中,就像是许多年前,揽着夜殇,哄她睡觉一样,眼神中流转的波光,是难得的温柔。她穆然回首,对上他红色的瞳孔,眸子中没有那份凛冽和决绝,有的,不过是浪荡不羁和玩世不恭,他从怀中将一瓶金创药掏出,为小狐狸擦拭伤口,小狐狸发出声声哀鸣,伤口的血止住,渐渐愈合。他莞尔一笑,道:“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夜殇有些迟疑地看着他,多半的不解,除了对夜殇以外,他无论对谁,都是以本座自居,那般的高人一等。然而此刻却对一只狐狸以我自称,可是,若说是夜殇痴痴恋恋成的梦境,但是那浅浅笑意,确实是那般真实,一点也不恍惚,就像是许多年前的一段记忆,被重新开启。她缓缓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拥住,叫他的名字,却只是扑了个空,张开的红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恍惚间,一切飘散开去,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多那一些雾和云。她知道,这是江南的烟雨,几只画舫在江山缓缓而行,龙舟泛起水面波涛层层卷起。一颗颗石子投入水面激起几圈涟漪,逐渐扩散开来。确实淡淡,看不清楚。忽然间所有的景象扭转,时光渐逝,恍惚间到了三途河边,那绽放的曼陀罗花盛开在彼岸。渡河,链接另一端的是一根长长的铁锁,她踏着铁锁上向另一端走去,阎罗殿笼罩在一团黑色烟雾之中。她缓缓向阎罗殿中移去,身后听到有人呼唤的声音,穆然回首却什么也没有。慢慢走着,却一个闪身掉入三途河中,无限蔓延的水草将她全身缠住,突然间的呼吸困难,她眼中目光迷离,渐渐松开了手,手中是一个明黄色的香囊,长长的金丝麦穗在水中轻轻波动。 佛说: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 她说:有因必有果,因果报应。 只是不知这是因果循环还是因果报应,或许只是一个梦境,也或许,是被开启的一段前世的记忆。 只是无奈地叹息:几回魂梦忆索桥,又与谁同。 西窗下,有伊人捧残卷轻轻喃喃念道:人转轮回情深处,几回魂梦忆索桥,又与谁同。道是无情,天却有晴。 龙腾玉石美人塑,云霄殿议 云霄殿,是烟云的缭绕,一个穿着七色银丝绣祥云广袖流仙裙的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斜插着一支雕花芙蓉紫玉簪,长长的白玉珍珠流苏从耳际的发鬓一直垂到脖颈之间,长长的银色飘带随风在空中偏飞起舞,腰间戴着一块祥云白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身上是隐隐约约有些不清晰的随风飘逝的淡淡荷花香味。她凤目一挑,横扫了一眼脚下黑压压站了一片的弟子,缓缓启齿道:“今日传呼你们前来,乃是有重大事情相商。” 堂下弟子皆是穿着七色银丝绣祥云广袖流仙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斜插着一支雕花芙蓉紫玉簪,长长的白玉珍珠流苏从耳际的发鬓一直垂到脖颈之间,长长的银色飘带从鬓间一直垂到膝盖附近,腰间戴着一块祥云白玉佩,脚上穿着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所有人都安静地站着,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彩云宫主满意地笑笑,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左边那些沸沸扬扬的女子。她们都身着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梳理着好看百合髻,对称戴着两根金步摇,长长玉飘带从头顶一直垂落到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后面,腰间也是佩戴了一块祥云白玉佩,只是隐约间刻着云裳二字。身后是银色的银丝绣祥云绸带,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扇子,扇柄垂下的一块佛手玉,玉上依然也是祥云图腾,图腾是一只起舞的凤凰,凤凰口中咬着一颗夜明珠,明珠上刻着云裳二字。云裳宫主冷笑着,以一记白眼回了彩云宫主的挑衅,好久,云裳宫弟子才缓缓安静了下来。云裳宫主挑了挑眉:“想出来了么?” “师傅,这件事情,不好办。”开口的是一位身着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的女子,惨白的脸上是一种较其它弟子而言的淡定。 “是吗?你们商议了这般多的时间,难道就没个结果?”云裳宫主挑衅地像彩云宫主那边的阵容看去,“那还不如人家彩云宫安安静静呢。”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上宫内有这么多女人。云裳宫主的毒嘴几乎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一句“那还不如人家彩云宫安安静静”正是暗指了彩云宫宫主和其旗下弟子碌碌无为,是白吃饭不干事的庸才。 “弟子倒是有了主意,就是,怕上宫主舍不得。”那名女子便是与彩云宫的秋云师姐身份相仿的云裳宫大弟子月裳。 “哦?说说看。”云裳宫主一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一丝不懈。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淡淡地看向彩云宫主。 “师傅这是何必,咱们倒是不如等彩云宫那边商量出个结果,大家再一同上奏给上宫主,由上宫主来作定夺。”月裳虽然嘴上说着的是为彩云宫的声誉着想,这个毒嘴妇却偷偷运功施展了千里传音,这样一来,云霄殿内所有的弟子、宫主、君子、娘子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彩云宫主白了她们一眼,开始合计着计策了。 传说,上古时代,天地初开,大神盘古盘古生在黑暗团中,他不能忍受黑暗,用神斧劈向四方,逐渐使天空高远,大地辽阔。他为不使天地会重新合并,继续施展法术。每当盘古的身体长高一尺,天空就随之增高一尺,经过1。8万多年的努力,盘古变成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而天空也升得高不可及,大地也变得厚实无比。盘古生前完成开天辟地的伟大业绩,死后永远留给后人无穷无尽的宝藏。 传说中,盘古大神死后,他的盘古内丹被一头巨龙吞噬。因盘古大神生前功力太过雄厚,那巨龙只觉身体有如火烧一般,炙热难耐,在空中不住翻腾,最后庞大的身躯陨落,其魂魄和盘古内丹化作一颗玉石,名为‘龙腾’。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水神共工造反,与火神祝融交战,共工被祝融打败了,他气得用头去撞西方的世界支柱不周山,导致天塌陷,天河之水注入人间。女娲不忍人类受灾,于是炼出五色石补好天空,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人类始得以安居乐业。而女娲补天后剩下的五色神石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宫藏经阁一本泛黄的残卷,上面用甲骨文记载着一段古老的往事,那是一把威力足以开天辟地的神剑——封尘剑。 传说,不知多少个千年以前,有一个不知名的大神善于炼制神兵利器。其铸成的兵器均可与上古神剑、神器所匹敌。有一天,这位大神不知从何处探知世上有龙腾玉石的存在,于是没日没夜地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这位大神在渤海之滨找到了这块被一只千年蚌壳精的残躯隐藏起来的龙腾玉石。并且在天山之中发现了那只巨龙的残躯。大神费劲地将巨龙的残躯和龙腾玉石带到了自己的居住之地,开始没日没夜地炼制一把威力足以开天辟地的神剑。因为巨龙虽然勇猛,但是毕竟是也是肉身,经不起天火和地火的兼容,大神便将女娲补天后所剩下的全部五色神石全部卷走,将五色神石投入天火、地火之中炼化。并且采集了各种各样的魂魄祭剑。因为祭剑的亡灵和剑的本体皆是是雄,柔韧不够。剑魄有了,但是却没有剑魂,大神千辛万苦找到了女娲死后魂魄,将她投入剑奴之中成为了祭剑的亡魂。但却依旧没能成为封尘神剑剑魂。就在大神以为封尘剑绝无可能炼化而成的时候,却找到了一个至阴至寒的躯体祭剑——九霄天上寒池内生活的九头冰凤凰。以及祭剑的亡魂——离恨天上的离恨仙子,其魂魄也毅然是至阴至寒。 封尘剑却也不是那么好炼化的,封尘剑需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祭剑才可以。而龙腾玉石每隔三千年就会自己去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且体制至阴至寒的女婴作为下一代的剑主,而作为龙腾玉石预定的剑主人选也将成为祭剑之人。而封尘剑的每一次出鞘都将意味着世界又将发生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数千年后的今天,龙腾玉主正是夜殇。 漠视镜中花月水,百鸟争鸣 三月,连绵的细雨打在江面上激起水花,一圈一圈的涟漪逐渐扩散开来。流珠江上几只画舫缓缓而行,烟波江上,凄凉箫声弄起杨柳相思意。只道这上宫城内弟子芸芸,各个貌若天仙皆是咏絮之才,却不知上峰内尚有九天玄女般的人儿,不但是琴棋书画茶舞诗词歌赋礼射仪妆绣样样精通,而且武艺高强,几乎都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那一位位楼主、阁主、宫主,更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月色,如同往日一样的朦胧。整座上宫古城笼罩在烟与雾之中,洁白的月光投身到的那浓浓的烟雾之中。雄伟的上宫古城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的气息磅礴。三更,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声一声在沉寂的夜中传的很远很远。 上宫古城依山傍水,城内布局规划有如唐代都城长安一般井井有条。由上天门进入是一条汉白玉铺地进行雕刻直通天上宫的道路。两旁种植着无数的树木,在夜色下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品种。排列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每棵树前都有路灯,几盏琉璃宫灯将这长长的云第街照得彻夜通明,从月华山山顶向上宫城望去,云第街好似浩瀚宇宙中的银河,群星纯粹。 天上宫,有一条不用翻越月华山直接抵达皓月山谷的捷径,那女子抱着孩子平稳地走在通往皓月山谷的青石路上,走到一处竹林前看到巨大的石碑前刻着的“上宫禁地,擅闯者死”。 穿过那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越过清水石林赶到皓月山谷时,已是旬日东升。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生气,此时坠月湖浓雾尚未散去,金色的阳光透过浓浓的一层晨雾,洒向大地。坠月湖上初夏的荷已是亭亭玉立,吐露着芬芳的气息。 走在千年红木搭乘十二月桥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间。十二月桥共有十二节,以十二个月份命名,其中各桥修建毫不相同,或是气势恢宏,或是小家碧玉,或是精雕细琢,或是形式单一……每一座桥上都有无数的琉璃宫灯在将十二月桥的夜里照得灯火通明。浓雾中灯光时而闪耀时而微弱,将这十二月桥装点得十分好看。 十二月桥,蜿蜒曲折的尽头是坠月湖的正中心点——祭月天坛。整个天坛是由整块的汉白玉耗费三十年之久精心雕刻而成,每一寸都彰显出大气与辉煌。正中心的莲台是由纯金打底座,然后把东海海底的红珊瑚磨成粉后混合南海千年蚌壳中孕育出来的巨大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再加上普度山的梅瓶圣水融合后漆在纯金打造的莲台上面,在镶嵌上一颗颗大小一致的南海珍珠。虽然太过的奢侈,却是与物价所相当的富丽堂皇。连接祭月天坛与清平乡的正是二十四桥,二十四桥总共用了二十四根红木作伪桩子,象征二十四节气,桥上张灯结彩,高高悬挂的锦缎丝绸和四方琉璃宫灯更是将二十四桥装点得万分美观。细一看,每一盏琉璃宫灯中竟然不是用的蜡烛而是北海夜明珠来照明,足以见得上宫派到底有多么显赫,多么富贵了。就算称之为富可敌国,恐怕不仅不为过,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十四桥的尽头,是清平乡的牌坊。走入清平乡后不久,是一种淡淡地植物的清香,越往北走,越是觉得香气扑鼻。一片梅林映入眼帘,梅林中坐落着几间小木屋,一个小庭院中的石桌上摆放了一把古琴,将梅苑的气质装显得各位的别致、典雅。 梅花树下站着的是一个女子。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一届的梅君子了。 上宫派掌门人座下有四君子,分别是: 琴梅苑——梅君子。 棋兰阁——兰君子。 书竹斋——竹君子。 画菊楼——菊君子。 一般四君子如无上宫主传唤,甚少有出现在皓月山谷以外的地方,平时以传授弟子琴棋书画为业,一旦有任务外出,弟子就将停课,或者是由代课的师姐教授琴棋书画。每任四君子都会抛弃自己的本名改梅兰竹菊为姓氏。历届皆是如此,从无变更。而这清平乡内除了弟子的住房以外,便是只剩下这四君子的邸宅了。 云缓慢地飘移,逐渐散开,夜幕下赫然是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 皓月山谷的尽头是一座直插青冥的山峰,按照不同的等级分开住在不同的区域,越是往高处走便越是寒冷。而就在这座山峰的峰顶,正坐落上宫派最宏伟的建筑——真正的天上宫。 上宫城内的天上宫虽然极尽奢华、也算是宏伟壮观,可是与上峰峰顶的天上宫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故而,在上宫,人们都喜欢管上宫城内的天上宫称呼为地上宫。自然而然还有个地下宫,那里有一个地下王城,最深处,却是上宫派历代掌门人的衣冠冢。 月依云静云掩月,美人对镜 西窗下,月光朦朦胧胧,正似她,及第年华,懵懵懂懂,点绛唇,将青丝绾起,梳理了一个百合髻,斜插着金步摇,凤头钗子下银色的珍珠流苏闪着耀眼的光芒,一双银白色厚底金丝绣莲花的绣鞋,脚尖轻轻点地,踏着莲步一步步向红木雕花的门外走去,一身月白色流仙裙随着夜风轻轻摆动,飘逸的裙摆处散落着这斑斑点点的兰花图案。朦胧的月色下美人凭栏而立,微微一笑,淡淡道:“春夜寒风入暖阁,送却桃香十里来。” “明月有情意更好,可怜伊人弄玉筝。”身后是一个淡淡的声音,如清泉流水一般却投着一种与世无争,手中轻轻把弄着那断了的琴弦,轻启红唇。 “好诗,不愧是姐姐,连诗都对得如此精美绝伦。”美人轻轻拍手贺道,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明月楼外清风杨柳,倚靠着红漆长廊的扶手,下面,是斑斓不起水平如镜的坠月湖。月色朦朦胧胧,坠月湖中,放射出一种银色的光彩。那美人轻轻将一颗石子投入坠月湖里,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逐渐扩大,散开,最后消失不见。 “妹妹是思春了还是如何,这明月楼临近清平乡,不过只有梅花、菊花和兰花,又何来的桃花,想那桃花村,离明月楼可是不止十里远吧。”月华衫,白玉流苏玉佩,朝月髻,金步摇,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庞上满是捉弄之意。月色淡淡地透过小轩窗散入暖阁中,碧纱橱内,把玩玉筝的美人一张绝色的脸显得那样的惨白,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飘然若仙的感觉。 “姐姐你说什么呢!”那倚靠着栏杆的女子脸上立刻浮现出两朵红云来,轻一跺脚娇嗔道,手中绞弄着衣角,慢慢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皱痕。 嫔月合掌拍了拍,柳眉轻挑,乐道:“虞月,你快别揉了,浣衣居的婆婆们又该埋怨我们明月楼的不是了。”西窗下,对着铜镜卸妆的尧月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清冷的月,明月楼内几个女子打打闹闹笑得前俯后仰。突然,楼下小院内突然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银色头发在空中放肆地起舞,几个女子赶紧安静了下来,匆匆下了楼,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 “弟子们参见师尊。” “夜色苍凉,风声起,晚霜降,你们都回去歇了吧。”银色头发的女子便是明月楼的楼主,挥了挥玉手,眼中却有着一层薄薄的雾,似乎回忆起什么伤心的过往。流年,烽火连天,时间过往匆忙却终究是留下了太多的怨恨,又有多少人能够不离。当年红漆宫墙深深,最后不过是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多少往事,都只不过是不堪回首,就像那旧时明月,怎堪怜。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红尘落下最后一粒尘土,谁在言: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 东阁有女初长成,巧解连环 明月楼的怜月是个咏絮之才,这便是外人对她的评价。放眼在尘世之间,任意一个女子便可以被称之为咏絮之才,可是在上宫城内,真真能被评价为咏絮之才的却是不多。上宫不必尘世,这里的女子,个个出类拔萃。明月楼里的怜月,年方十五,刚刚及第,却已是出落得如神仙一般美艳。站在坠月湖平静的水面上练习凌波舞的时候,倒是与那淡淡的粉色荷花一般,有着婷婷玉立之感。乍一看好似天上的九天玄女跌入凡尘,一身月华衫,纤尘不染。然,细一看,却与明月楼的楼主明月眉目间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只道是明月楼主当年有一段生离死别感天动地的爱情,猜出几分怜月与明月楼主间的关系,却不知那年年出入天上宫,一袭白衣好似九天谪仙,颠倒众生的男子是谁。此番怜月及第,他送来的,却是一把精巧的玉连环。不知,是何用意。这九曲连环看似与一般连环无异,实则却是要比一般的连环难解许多。上宫中各个绝色女子皆试过一番,也苦恼地没有法子将它解开。明月楼内湘妃榻上,银发的明月楼主玉手把玩这着玉连环,淡淡:“玉连环,只为有缘人开。”吐气若兰。将玉连环重新放入那黄色绸缎包裹的锦盒中,关上盒盖锁住,放置在百宝盒中并不将玉连环交付于怜月。 月色,撒在坠月湖的湖面,清风杨柳,别有一番风情在里边,水岸上,漂浮着淡淡的兰花香气,银白色逍客装的男子乌黑的头发间有一嘬银白,在月下闪着耀眼的光辉。棋兰阁,大气的院落,黑白两色的建筑,连小池塘中的鹅卵石也是黑白两种颜色。他扬手将一粒棋子拿起,缓缓放下,喃喃:“该放下的,始终是该放下。” 与他对弈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金丝勾勒出兰花的图腾,一张精致的面孔在月下显得更加美艳。淡淡地品茗了一口香茶,许久后,才轻启红唇,道:“执着于过去终会让所有人都受到伤害,倒不如放手一搏,终是比这般痛苦来得痛快。” 那话淡淡,却随着淡淡的兰香飘得很远,像是说给自己听,却更似说给旁人听,只是这大气的棋院内,榕树下,四周死寂,只有一男一女两人,在月下对弈。黑白棋子加错,棋声起落。 清晨,明月楼一如既往地喝着花露吃着花瓣。银色的发丝在风中舞动,她一袭白衣飘飘然落地,带走了怜月,无言地将百宝箱中的锦盒取出递交在怜月手中,红唇轻启,淡淡道:“怜儿”该说的,却还是未能说出口,她不知该从何说起,从何处开始说起。 “师尊不必多说,弟子明白的。”知母莫若女,知明月如她,又怎会不明白明月此时此刻心中所想。就算她不说,那个颠倒众生一袭白衣的男子不说,她终究还是可以猜出这其中的奥秘来。一双素净的巧手轻轻一弄,将玉连环解开。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明月苑,小园香榭,她轻轻将窗户合上,门掩住,对着铜镜慢慢滑下一滴泪来。或许真的该释怀,真的该忘却,只是那情,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将它从生命中和记忆中摸去。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东阁有女初长成,巧手解得玉连环。 只是她不知,也不敢想,怜月的结局,究竟是人定,还是天注定,也罢,一切随缘便是了。 女儿如玉如琉璃,皓月微明 夜殇,终于在十四岁那年迎来了自己的及第大礼,因她是上宫主嫡传的关门弟子,所以仪式十分隆重,持续了半月之久。那一天,上宫古城满城红妆,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或者是附属的村庄都是张灯结彩,那时正是三月,初春,春寒,夜半多雨,打落折花不知多少,一地残红。竹风幽幽的小径原本是青石铺路,此刻牵起一层红绸,红绒地毯从山脚下一直铺到上峰峰顶的天上宫中,一路走过的弟子们都露出艳羡的目光,夜殇却是不以为然,典型的一脸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欠揍模样。上宫,高悬的琉璃宫灯将尘世照明,过往弟子也被迫穿上了喜庆的红色。桃花坞,琴梅苑、霓裳宫……的弟子倒是一脸欢喜的表情,要知道,红色可是只有坊主、君子和宫主才能穿的御用颜色,不过按照上宫的惯例,既然是同统一了服装的颜色,自然也会统一服装的纹饰,每个阶级的纹饰都不相同,这一次因为是夜殇的及第大礼故而以花为喻,其服饰也从牡丹开始依次往下递减。夜殇也是一身红色的轻纱金丝描边绣牡丹图腾的衣装,铜镜中虽是只有一张素颜,然而却煞是美艳。 铜光中,照映出那张美艳的脸,桃花美目被剪影轻轻点点地描绘勾勒着,水粉被轻轻拍打在一张绝色的脸上,完美到无可挑剔。性感的薄唇被点上可唇红,身边是无数个穿着红衣的妆娘来来往往为她一人梳妆。此时正在为她梳理百合髻的正是上宫主座下与四君子齐名的四娘子之一的若仪娘子婉儿,一个百合髻轻轻巧巧地梳理起来,安安分分得屹立在夜殇的头上,没有一丝凌乱,皆是整整齐齐。玉手轻轻缓缓动着灵巧将一根凤凰翅的金步摇插入鬓发之中,长长的珍珠流苏一直垂到地上,每一个珍珠都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辉和光彩。每一颗珍珠都取自南海海渊深处的千年蚌壳。对称的是另一根凤凰翅的金步摇,亦是拖着长长的珍珠流苏。与若仪娘子一起为夜殇梳妆的,还有同是上宫主座下与四君子齐名的四娘子之一的凌仪娘子楚儿。楚儿亦是那般倾国倾城,只是在夜殇的面前,却也不得不自惭形秽,掌管文墨的文曲星君曾说过,夜殇,很像一本残卷中所描述的人,然众人问他那人是谁,文曲星君却不答话,只是但笑不语。 桃色的胭脂轻轻在脸上涂抹着。夜殇无聊地坐在那里任由她们摆布,脚上被妆娘服侍着穿上了一双桃红色缎底金丝绣牡丹厚底靴。随口念出一句对子来:“反绾髻,理云鬓,金步摇,玉流苏,贴花黄,剪影描,点绛唇,豆蔻抹。” “呵呵,上宫主的兴致还真是好啊。”凌仪娘子淡淡地笑着,手中拿着一根毛笔点着朱砂在夜殇的薄唇上轻轻描绘着,细细一想,她的对子竟然是方才她们给她梳妆的顺序。复又嫣然笑道,“上宫中皆是谣传上宫主的弟子夜殇笨拙,以我拙见,我看应该是大智若愚才是。” “嘻嘻,那就是说,凌仪娘子会接下句咯。”夜殇淡淡地嬉笑道,凌仪娘子皱了皱眉头命人取来清水为夜殇将脸上妆容洗净。 “夜殇宫主万不可再笑了,要保持广寒宫弟子往昔的模样,不苟言笑,夜殇宫主可是记得了?若是再笑一笑,只怕这妆,又是要从画的了。”凌仪娘子微微叹息道。若仪娘子从锦盒中将一根熏了淡淡兰花香的碧色的飘带灵巧地从发隙间穿过,长长垂落在地。 “若仪娘子,头上好重的说。”夜殇扁了扁嘴,不爽地说道。 “夜殇宫主,及第大典,就如同婚嫁,一个女人一生中只有那么一次机会,马虎不得的。”婉儿好心地开解道,眼中突然蒙起一层薄薄的雾,似乎忆及了当年盛世,女子锦衣玉服嫁入王府,庭院深深深几许,只是这女子,确实心甘情愿地为他痴迷。 “哦,好啦好啦,我在这里坐好就是啦。你继续吧。”夜殇乖乖地点点头,像一只可怜、听话而乖巧的小兽。实则上是几个时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梳妆打扮,已经令夜殇万分恼火,想要快点下去走一走透透气了。 夜色,星辰闪耀。 上宫,灯火通明。 形形色色的侍卫将琉璃宫灯提起,将幽幽竹林小径,照明。这一次的及第大典,是在天上宫中的云霄殿里举行的,云雾缭绕,月光洒下,满殿红绸牵起,喜气洋洋。上宫所有在外的弟子都赶回上宫参加未来上宫主的及第大礼,及第就意味着她已成年,就意味着她拥有了接手上宫的资格。所有人都装扮得雍容华贵,每一个人都是盛装出席,就连一向宅在初云阁中从不轻易露面的旧时明月也是一袭红装出现在了上宫的云霄殿中,坐在上宫主身边的金漆大座上。 随后,是一顶三十二人抬起的金顶大轿缓缓向天上宫方向而来,在离天上宫宫门五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落地,压轿。红绸牵起,有美人如玉如琉璃,月色微明,朦胧月光洒下,美人红唇微启,上扬一丝诡异的弧度,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金丝绣牡丹的红绒地毯上,一双桃红色缎底金丝绣牡丹厚底靴缓缓而行,迈着莲步向天上宫内走去。后面长长的裙摆被数十个宫人牵起,一路上落红纷飞,落在红绒地毯之上。双手展开出一种母仪天下之感,隐处远远端身坐着的是十数个国家的皇后,也都是母仪天下的人物,那一刻却被夜殇的这种气势所镇住,那张描绘地犹如画上人儿一样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让文曲星君和站在背光处的魔尊乐御都揪心地担忧起来。 千年以前,乐御目睹了那一切。 千年以后,文曲星君掌管上宫中的史书典籍,也翻阅到了那一纸残卷。画上女子,那般美艳。真真是美人如玉如琉璃,一双桃花美目微微上翘有些许似狐狸眼,勾动无数上宫青年男子的心魂。却紧绷了文曲星君和魔尊乐御的心弦。背光站在暗处,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罗刹首领鬼面,不知是何神情。 一套繁杂的程序下来,夜殇已然已经累了,阁楼之中,夜殇用清水洗面卸妆,除去绣鞋,卸了一头的金玉钗子,将散发批于背后,淡淡道:“芸儿,好了没有。” “回禀夜殇上宫主,玉液已然准备好了,上宫主可以沐浴更衣了。”一身青衣,芸儿微微笑将烛火剪得微亮,复又笑道,“夜殇上宫主今夜可是要与天殇上宫主同眠?” “嗯。”碧纱橱中,传来清清淡淡的声响,水声哗哗,一池玫瑰花瓣掩盖住玉骨冰肌。 夜,转入微凉。 夜殇无视名与利,挚爱黄金 天殇没有同意云裳宫的观点,放夜殇下山历练,反而将她锁在了绝崖的山洞中,不许她踏出一步,只准在绝崖那黑漆漆的洞中修行。是夜,烛光微弱,秉烛夜谈的是夜殇和越绮儿,山洞中的石桌上,是几盘小点心。越绮儿还是一身银白色祥云流苏霓裳裙,梳理着好看百合髻,对称戴着两根金步摇,长长玉飘带从头顶一直垂落到一双银白色缎底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绣鞋后面,腰间也是佩戴了一块祥云白玉佩,只是隐约间刻着云裳二字。身后是银色的银丝绣祥云绸带,手中握着一把银白色的金丝勾勒双凤吞云吐雾祺祥图的扇子,扇柄垂下的一块佛手玉,玉上依然也是祥云图腾,图腾是一只起舞的凤凰,凤凰口中咬着一颗夜明珠,明珠上刻着云裳二字。缓缓将银制的筷子放入盒子里,淡淡道: “夜殇,你不会真打算绝食吧。” “是吖,不然怎么办,师傅把我锁在这里,又出不去,黑漆漆的真讨厌。”夜殇噘嘴说道。 “汗颜,您老这招已经用过n次了,我说,绝食还不如叫乐御带你离开。你自己想嘛,师傅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会给你送饭。别忘了我们可是师傅一手带大的啊。”越绮儿慢慢拿出一个用黄色锦缎包裹的红木盒子,盒子里是一把绝世好剑,她淡淡地说道,“你把这把剑带在身边,外出在外也好有个顺手点的武器,如果出什么事了,就发信号找我,记住了吗?” “呃,为毛我觉得这把剑这么眼熟。”夜殇一边用着可口的小点心,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越绮儿最后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嘿嘿,越绮儿,你就说实话呗,师傅叫你来的是不是?你看你师姐我多聪明,一猜就知道你是师傅叫来的。” 呃,貌似这把剑就是上宫的镇宫之宝封尘剑好吧。无尽黑暗的深处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汗颜。 但是如同兔子一样无公害的越绮儿可不会这么想,她只是尴尬地笑笑,道:“既然师姐都已经知道了,那么绮儿就先回去向师傅复命了。” “等下。”夜殇口中包着一块小点心,含糊地说道。 “师姐有什么事要吩咐绮儿去做的?”越绮儿睁大了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惑地问道。 “公费还是私费?”夜殇很不厚道地问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越绮儿赶紧上去轻轻拍了拍夜殇的后背,拍出两团黑血来,“小七,你谋杀啊。” “对不起师姐,小七知道错了。”越绮儿一脸无辜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夜殇凑上去伸出修长的玉指捏了捏越绮儿软绵绵的小脸蛋,吐气若兰,越绮儿微微有些脸红,道,“师姐,好像是私费。” “那我不去了,还不如留在上宫陪师傅打麻将呢。”夜殇退回了远处,继续吃点心,不过就是觉得越吃越饿,该不会有蛔虫吧。呃,真恶心。 “公费。”远处飘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音质清淡,一身白衣缥缈若仙,或者说,她就是仙,九天谪仙。一身华丽的金缕玉衣,一张精致,绝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孔,此人,便是上宫宫主天殇。天殇凑近了直勾勾地盯着夜殇,盯得夜殇心里发毛,抬起一双玉手淡漠地在夜殇脸上摸了摸,“不是说绝食了么?” “师傅吖,你舍得我饿死在这山洞里么。”夜殇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师傅更舍不得你下山啊。”天殇轻启红唇道,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殇儿,江湖中人心险恶风云莫测,不比上宫。你在下山以后,要万事小心才是啊。” “师傅吖,徒儿知道了啦,徒儿又不笨。”夜殇笑眯眯地把头埋在天殇怀中,嗅着天殇身上那种淡淡的体香,感觉很温暖很可靠。天殇那叫一个汗颜啊:你还不笨?本宫这些弟子中就数你最笨了。木鱼脑袋,怎么敲都不开窍。夜殇笑嘻嘻地跳了出来,笑言,“而且,还有乐御呢。”说完将一双雪白的手摊开在上宫主天殇的面前。 “干什么?”天殇警惕地看着夜殇。 “钱吖,不是都说公费了嘛。”夜殇挑了挑眉,有些不爽又有些撒娇的感觉在里面。 “拿去。”天殇那叫一个狂汗啊,将腰间一个银色金丝绣祥云的图案取下,扔给了夜殇,无语了半天。见夜殇接了钱袋后依旧将手摊开,更是无语了,解下一块赤金令牌给她,“喏,拿去吧,赤金令牌可以在上宫遍布天下的各个钱庄中取钱。” “知道啦,师傅。师傅真好,么么。”夜殇作势要吻上天殇绝色的脸。 天殇伸手挡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眼中却还是在笑着的:“殇儿,你已经不小了,万不可再如此了。包裹为师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你只需要偷偷下山回愁心山谷,从初云码头坐船前往扬州就好了。为师要你在一年之内,扬名江湖。” “师傅吖,徒弟舍不得你。”“师傅吖,你就这么狠心。”“师傅吖,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我逐出山门!”“师傅吖”天殇很不爽地拿钱封住了夜殇的嘴。 于是乎,夜殇笑眯眯地回愁心山谷去咯。 流珠江色暗蜚声,云雾缭绕 秋色,夜色,一地泛黄的树叶,空中卷过一阵菊花香,风显得是那般的凄凉。西泠湖畔,还有几朵萎谢的荷花杆。 流珠江上的画舫依旧停滞不前,彻夜通明的渔火将整片水域照明。一只小舟停泊在画舫的对岸,港口的码头上琉璃宫灯的微弱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腰上戴着一个绑着千千结的白玉佩,灯光下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一个泫字。看着衣着打扮,应该是棋苑弟子。 “泫翊。”夜幕中走出一个穿着金丝绣葱兰白色红绸滚边袍的男子,长长的飘逸的头发被雕刻成兰花的白玉紫金冠束起。一支白玉兰花簪子将紫金冠固定,长长的白色发带垂落在他的胸前。一张俊俏的脸在那微弱的琉璃宫灯的灯光下显得那般的脱尘异俗恍如九天谪仙。 “师傅。”此时泫翊已经有些疲惫了,今日刚刚完成了弱冠的仪式艰难地通过了各位师叔师伯和师傅的测试,而今晚夜幕刚刚落下,就要离开上宫城,去一个自己从来未曾涉足过的世界,有些陌生,有些恐惧,有些不安,却有着更多的兴奋和好奇。上宫弟子都是自小就长在上宫城内,作为男弟子,至少每年还能随着自己的师傅出山一次,到了二十岁弱冠,通过了各位师叔师伯和自己师傅的考试就可以下山去闯荡江湖,若是不愿的,也可以留在上宫城内作为一名侍卫。“不知师傅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应该不单单只是为给弟子送行吧。” “泫翊,你在棋兰阁众多弟子当中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一个,但是你太过心高气傲、浮躁了。此次下山,师傅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历练成为一代大侠光耀师门,回来的时候已经学会如何冷静自制而不是还像现在这般毛毛躁躁。”兰君子脸上面无表情,语气中听不出他究竟是责备还是嘱咐。声音淡淡好似清泉流水自天上而来,秋风吹过,他身上那淡淡的兰花香飘散开来。 “是,师傅。”泫翊瘪了瘪嘴,虽然心里没怎么听进去,嘴上却还是应承了下来。在上宫以下犯上是大罪,出言不逊顶撞自己的师傅更是罪不可赦。好不容易可以下山了,才不想回去面壁关小黑屋思过。 碧霄公子叹了口气,理了理泫翊的衣服,递给了他一管玉箫。淡淡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寒城找一个叫翁彩儿的女人,她就住在寒城城郊的翁家庄。江湖上人心险恶,万不可轻信于人,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师傅,那徒弟就告辞了。”泫翊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心里却是在琢磨,为何平时寡言少语的碧霄公子现在却变得跟秋云阁的那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罗里啰嗦。真是烦死人了!碧霄公子点了点头,拂袖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泫翊整了整包裹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了之后,上了船,进了船舱。一个戴着斗笠的白须老伯撑着船向上宫城外河内去。前路茫茫,连泫翊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该去何处是好。翻了个身,在船舱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云雾缭绕,迷茫中露出棋兰阁的一角,他走进去,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石桌上残留的是一盘未解的棋局。他捡起黑子,默默对弈。 花开声起花又落,云初宫主 再醒的时候,小舟已经在江畔的码头靠岸了。清晨的光洒入船舱,泫翊迷茫地睁开双眼,缓缓坐起,理了理衣裳。徐步走出船舱,疑惑地看着白须的老伯,好半晌才道:“老伯,这是哪里?” “虞城。”那白须老头子口中叼着烟卷,将火点燃,吞云吐雾地说道,“你去雇辆马车,让车夫送你到城中一个叫云初客栈的地方,然后跟掌柜的亮出你的腰牌,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的。” 泫翊道了声谢,下了船,在码头附近雇了辆马车匆匆奔云初客栈而去。一盏茶的功夫,车夫就将泫翊带到了云初客栈跟前,门前的大白幡上是用行楷写着的云初客栈四个大字。那笔法是书竹斋的绝技——《行云流水》。他轻快地跳下马车,跟马车夫结过账后向云初客栈内走去。门口两口汉白玉刻成的石狮子,那刀工,一看便知道是天下第一巧匠的独门绝技——《鬼斧神工》。走进去,是红色的毛绒地毯铺地,客栈中的桌子几乎都是修得十分平滑的红木桌椅。大堂的正中央不是跟其它客栈一样供个财神爷,那里是一个用檀木雕刻的标志,一只浴火的凤凰被一把利剑刺穿心脏,那血淋淋的图腾却正是上宫的宫徽。利剑的剑尖是用玄铁做成的,十分锋利,上面隐隐约约的花纹间暗藏着上宫二字。若是眼力不好的普通百姓却是发现不了的。泫翊走到柜台前将自己的腰包打开,把自己那块白玉制成的腰牌递到的客栈掌柜的面前,立刻有一个穿着蓝衣,戴着蓝色面纱的女子将泫翊往后院带去。穿过蜿蜒的羊肠小道,走过月门,是一个修建地十分典雅的小筑。一扇红木制成的雕花大门被推开。正堂里首座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妇人,百合髻,金步摇,玉流苏,身上穿着五彩祥云对袄。泫翊赶忙鞠躬,行了个大礼:“弟子泫翊见过云初宫主。” “怎么,刚刚下山就不知自己师承何处了么?”云初宫主脸上泛起一丝不悦,将手中茶盏稳稳放在几案上发出一阵巨响。 泫翊赶忙又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回道:“棋兰阁大弟子泫翊见过云初宫宫主。” 云初宫主夜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从袖子中拿出一份镶金丝的信封放在几案上,端起茶慢慢品茗了一口徐又放下,淡淡道:“你师傅给昨天晚上给本座飞鸽传书了一份信过来,信中要本座提携提携你,说你是个人才。本座就寻思琢磨着到底让你试炼什么。经过本座和专门管你们这些弟子试炼的长乐长老一夜的冥思苦想,决定让你去参加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到时候上宫主会亲临大会,你可愿意。” “弟子泫翊愿意前往舞林大会,谢云初宫主、谢长乐长老、谢师傅抬爱。”云初宫主虽说是问了问泫翊是否愿意,毕竟上宫是个有人权的地方,但是云初宫主那语气却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退出云初小筑,泫翊一身冷汗淋漓,在上宫内从未有过的拘泥和拘谨,在尘世中却要恪守俗规,云初宫主已为自己备好了一张地图。只待自己今夜在云初客栈内歇一歇,明日便启程了。今年的武林大会,依旧是在寒城进行。 夜落幕,天字号房内,檀木床上,泫翊辗转难以入眠。窗外的秋风,卷起一层层的凄凉。 喧哗世事逢酒瓮,宝驹白玄 清晨的光透过洞开的小轩窗洒入檀木雕花床,泫翊缓缓睁开迷茫的双眼,伸手将衣裳抓起套在身上,白色的侠客装,点缀着几朵淡蓝色的兰花,额头上戴着一根淡蓝色的纶巾。将随身带着的玄铁剑拿起,推开房门,到楼下匆匆结了账就离开了。 门外,是缓缓嚷嚷的人群,来来往往,匆匆忙忙,从来不会止步不前。尘世中不知谁会停留谁会离开。恍然间想起上峰绝崖上的白衣少年,白衣翩翩,恍若谪仙。 泫翊信步向马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的是花花绿绿的门面铺子,听到的是菜农们贩卖吆喝的声音。 伴着周遭喧闹的叫卖声,泫翊心中多了一丝厌烦。于是加快了步伐,马市中不同品种的马匹被马贩陈列着。 “公子,买马吗?我这里的马匹很好的。” “小兄弟,我的马是这里最好的。什么种类的都有,你要什么?” “您要马匹吗?别听他们的,我才是这里最好的。” “你……” 马贩们纷纷向泫翊推销着自己的马。听着那些马贩的自吹自擂,泫翊心中丝毫没有要买的举动。此时的泫翊,就像面对着一群令人恶心的苍蝇,苍蝇们在耳边环绕着。当然,泫翊心中也有着对苍蝇的厌恶,一股想将苍蝇们拍死的欲望油然而生。 正当泫翊克制心中欲望时,马市中一处阴暗的地方。一位头发凌乱,酒葫芦挂腰间的人,令人看一眼就产生一种信念,此人绝对的酒鬼。与一般的马贩不同,这酒鬼没有向买马的人介绍着什么。或许他在马贩中的与众不同,引起了泫翊的注意。 泫翊走到那酒鬼面前,问道:“请问你的马怎么卖?选一匹给我看一看。” 那酒鬼确实没有搭理他,仿佛把泫翊当作空气,像是自言自语的含糊不清的说道:“马匹并不只是有人来选,正在的好马是选择与自己有缘的主人。赤兔良驹为关云长而亡,却未因吕布的死,自我了结。真是…。哈哈。”说着说着,酒鬼发酒疯似的仰天大笑。酒鬼的无理,未打消泫翊买马的念头,从酒鬼的口中,泫翊感觉此人并不简单。于是泫翊径直来到存放马匹的地方。 看着数匹马后,泫翊却没有选中自己中意马。 泫翊继续选着马匹,中间的几匹马看起来普通平平,泫翊微微扫了一眼就往后走去。 这时,中间的一匹马,鸣叫一声,好像在挽留着泫翊。泫翊感到新鲜,重新打量着鸣叫的马。乍看一眼,没有什么,细细看来却令人欣喜。此马一身白色的毛发,四肢异常发达,首高九尺,长丈余,对泫翊的一声鸣叫,如同长虹贯日。种种看来,此马绝对行天莫如龙。泫翊在上宫时对相马也略懂些,这匹马虽不像汗血宝马那样,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到是匹良驹。但可以此马绝对的宝马。“就这匹了。”泫翊拍拍那匹马。 那酒鬼看看泫翊选中的马,不由眼前一亮,“此马终于遇见了有缘人。” “我?”泫翊听了酒鬼的话,不由的指了指自己。 “哈哈,此马不如一些良驹,名声在外。但绝对与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此马一直都不愿在人前显示自己的能耐。今天却对你主动现情,天意啊。” “那我是不是直接牵这匹马走,不用付钱。”泫翊挠了挠头。 “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酒鬼呷了口酒,“虽然此马与你有缘,但成本还是要的。给几两银子,牵着走吧。” 泫翊将五两银子给了酒鬼,牵着那匹马离开了马市。 路上,泫翊拍拍马头,“你那么深藏不露,就叫你白玄吧,正好与我的姓谐音。” 那匹马似乎听懂了泫翊的话,仰天嘶鸣。 “好了,白玄。我们走吧。”泫翊骑着白玄,向山道奔去,带起了一路烟沙。 幽幽竹风悠悠曲,满心离愁 竹风幽幽的小径,青石铺路。穿过九曲回廊,便是一条用白玉砌成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水面波光粼粼泛起寒意。月色下,她一袭白衣,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少女,月华衫,一张精致的脸写满了对尘世的好奇,声音淡淡而清雅,笑道:“楼主原是不要我出谷的,还好有上宫主出面说情。” “唉,好不爽的说。”夜殇挑了挑眉头,愤愤不平,跳了跳脚,道,“师傅怎么可以这样!都说好了让我单独出谷还让你跟着,说什么你心细如发,一路上好照顾我,哼哼,真讨厌啊。” “呃,夜殇上宫主,您不能这么说上宫主的不是的,上宫主也是担心你才让我们结伴而行,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映。”这白衣少女正是明月楼内刚刚及第的怜月,此番夜殇出谷,上宫主天殇甚为担忧挂虑,因她是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然又肩负着光耀上宫的重任,出于私心来说,夜殇亦是自己师傅的女儿,算起来,应算是自己的师妹了。此次放夜殇出谷,不单单是为了让龙腾玉石从她身上分离。而是为了让她身上的罗刹之毒余毒能够从身体里顺利排除。罗刹之毒果然厉害,就连晓起泉水和魔尊乐御的血也不能让它从身体中排除。许多年后夜殇和罗刹之首鬼面谈及此事,他只是但笑不语。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切,不是有乐御么。”夜殇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中却还是十分欢喜的,从小到大,除了乐御以外就数天殇最疼她,虽然全上宫的头头脑脑都疼她,但是毕竟还是有个最的。提气运功施展云裳宫的独门轻功<流云术>快步向初云码头飞去。 初云码头,五彩的琉璃宫灯将码头照明,波光粼粼的水面被渔火照了个彻夜通明,水面上停泻不前的画舫、渔舟在水面轻轻摇晃。月色洒下的光辉,在水面上,像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纱。等在那里的,是初云阁阁主——旧时明月。 “明月姐姐好。”怜月乖巧而伶俐的唤道,旧时明月点点头,一身长长的月华衫在月色的朦胧下闪着银光,看样子,料子定是上上品。 夜殇偏着头看了看她,微微扬起一个笑来,她看出来旧时明月看她的神色不对,眼神华中是一种淡淡的哀伤,和一种淡淡的可怜,隐藏着,更深邃的,被一层淡淡而薄薄如同这烟雨湖上月色一般的雾所遮住的那种未卜先知的情感,却不是夜殇可以看得懂的。“明月阁主好。”声音淡淡的,有气无力的,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旧时明月一章拍在她的额头,很轻,脸色很严肃,但是眼中却满是笑意。 旧时明月淡淡地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的。好啦,快上船吧,我送你们出去。”说完往边上移了半步多一点点,露出一个极小的画舫,约莫只有三尺来宽,只乘坐得下五、六个人的样子。画舫虽小却是那般精致而典雅,画舫的屏障是万里河山,冉冉日升,下面落款的是画舫坊主冩意。 “你会划船?”夜殇挑了挑眉,用一种极度不相信的目光扫描着旧时明月。 “我当然。。。。。。不会。”旧时明月真想揍这个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们怎么走。”夜殇白了旧时明月一眼,跳入船舱之中。 “你果然是个木鱼脑袋,怎么敲都不开窍。”旧时明月很愉快地赏了夜殇一个糖炒栗子,“他会。”说完随手指了指船头上一袭白衣似水的少年男儿,一根碧色的发带在月下随风舞动,淡淡的一抹兰香从他身上飘散开来。弥漫在这空气之中煞是好闻。夜殇知道这个俊美的少年,他是流影。是从越绮儿口中得知的,他是与越绮儿一样的,在影卫中从事白影的人。但是他也是影卫中最有资格和能力接任影卫统领一职的人。说起影卫,夜殇就想到了飞燕宫那个从来都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端木悠凉。听越绮儿好师傅说起过这个女人,很能干,很争强好胜,当然,身为上宫弟子也很漂亮。不过夜殇对她的评价却顶多是个权欲熏心,祸国殃民,难得用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知书达礼这些褒义词。越绮儿每次提到流影,脸上都有一抹淡淡的晕红,就好像普通少女犯花痴时对美少男的憧憬一样。可是,身为影卫,是没有资格去谈情说爱的。夜殇淡淡地将一杯茶捧起,船轻轻晃动离开了小港,船稳稳当当地行驶在水面上。 要是乐御在就好了,妖孽啊,我想念做的西湖醋鱼啊。夜殇一脸忧愁的模样,旧时明月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来。在夜色下那般鬼魅,透着一丝诱惑之感。 琴声悠悠地响起,旧时明月双手抚弄着一方古琴,夜殇真想咬死她,为毛在她想念乐御做的西湖醋鱼的时候弹琴啊。为毛越来越想念乐御了啊,为毛越想念乐御就越想吃西湖醋鱼啊。为毛现在看着水里的月亮都像是西湖醋鱼啊,最后,夜殇很不给面子地吼了一句:“我饿了。” 旧时明月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没用,我也不会做饭。”她突然很兴奋很兴奋得跳了起来,震得这小小的画舫摇摇晃晃,旧时明月一把把她抓住,喝到,“夜殇你个笨蛋,在船上蹦达个什么劲儿。” “明月,明月。”夜殇双手抓住旧时明月,双眼冒桃心,就差没留口水了。拼命地摇晃着旧时明月的肩膀,兴奋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流影会做饭啊!据说手艺超级棒的。” “呃。。。。。。流影是谁?”旧时明月此时已被夜殇摇得半死不活,稍稍缓过一口气来,翻着白眼幽幽地说道,依旧是吐气若兰。心里却是琢磨着:这丫头怎么会知道他叫流影,她的脑细胞一天起码有十个时辰都在休眠。而且又不关心影卫的事情。 “就是,就是他啊。”夜殇噘起小嘴,指着船头上的少年说道,作势又要开跳了。旧时明月赶忙拉住她,免得她把船底跳穿。满口应承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流影,找个地方靠岸吧。替夜殇上宫主弄点吃的,不然咱们的船就完了。” 流影会意地点了点头。背着光看不到他的容貌,越绮儿能看上的男子肯定很不错,要知道,越绮儿对无数然窥视的菊君子和兰君子都是不屑一顾的。怜月乖巧地笑着从包袱里拿出用牛皮纸包裹好的小点心递给夜殇,笑眯眯地说:“这是彩云宫的彩云糕,味道很不错的。” 夜殇接过却也不吃,不是她不饿,是她寒蝉若噤啊,前天晚上在绝崖后面的山洞里,吃点心被噎着,被越绮儿轻轻拍了两咱拍出的两团黑血,现在都还触目惊心。旧时明月淡淡看了夜殇一眼,淡然:“怎么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夜殇也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么?” 夜殇白了旧时明月一眼,扔了一块彩云糕在嘴中慢慢嚼着,彩云糕果然如云彩一样,软绵绵的,真好吃。夜殇又扔了一块在口中慢慢咀嚼着,突然船身一摇晃,又噎住了。听到夜殇剧烈的咳嗽声,旧时明月赶紧拍了几下,同样排除一团黑血来。把怜月吓了一跳,旧时明月突然眼神贼亮贼亮的,就像夜殇进入藏经阁了一样,两眼闪光。旧时明月已然明了,夜殇体内的罗刹之毒,因为当时没有处理好伤口,在体内五脏六腑形成了淤血,被旧时明月这么一拍,就给拍出来了。夜殇在上宫中,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天殇没有一个人敢打她,然而她又是天殇一手带大的,天殇怎么舍得打她。所以天殇这只老狐狸就放她下山历练,她们不打,江湖中自然有人敢打,反正只要夜殇这个死丫头不出示那块令牌,按照她那惹是生非煽风点火的性子,在江湖武林中是最欠扁的。一般江湖小辈不是很了解上宫的自然不会买她的帐。不过貌似这些江湖小辈加一块儿也不是夜殇一个人的对手,夜殇这个木鱼脑袋再笨,好歹也是上宫调教出来的。而且还是上宫主嫡传。两只狐狸。天殇老奸巨猾,夜殇视财如命。按照夜殇的习惯,估计还会顺路打劫点,毕竟她的口号就是,夜殇不爱名和利,挚爱黄金。不过,汗颜呐,您老要还需要要名要利么?您老貌似连黄金都不要。旧时明月贼明白这个死丫头,她爱的,是藏宝阁的那些‘黄金’。 藏经阁,天殇逼她去都不去,更何况还要挚爱那些‘黄金’。她爱的,还是藏宝阁的那些‘黄金’。旧时明月不由得由忆及夜殇一岁的时候,那么都的东西,一抓就抓了封尘剑。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旧时明月问起夜殇为什么喜欢用剑,这死丫头也很爽快,因为这样拉风。汗颜,就为这个?所以嘛,旧时明月对于夜殇来说,标准无语状。 安啦,旧时明月睡觉去啦,读者们统统晚安。 少年游离古道中,初遇良人 夕阳,洒下一缕金色。 山道中,泫翊悠闲的坐在白玄背上。看着山道的景色,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逸,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幅山间游记。 微风轻轻的托起泫翊额前零落的碎发,是那么的不经意,却使这幅画卷徒增几分色彩。阳光穿透山道两旁繁杂的树枝,落下星星点点,置身其中的泫翊似乎完全的融入了这份柔和。 “留下身上的财物,否则就别怪大爷我不留情面了。”一名五大三粗,手提大刀,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屠夫的人挡在泫翊面前。 “哦,我还没被人劫过,而且还是个屠夫。”泫翊看着那人脸上的笑容绽放着。“不过你打扰了我观景的雅兴,你死定了。”泫翊眼中顿时多出一份冷意。 “哈哈,就凭你。”那人说完,一刀劈向泫翊。 “白玄先到一边休息。”泫翊从白玄背上跳下,白玄也听话的走到一棵树下。 面对一个除了蛮力,打架没有任何章法的土匪,泫翊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其放倒在地。赤手空拳的把土匪的大刀夺入手中,泫翊笑嘻嘻的看着土匪,突然一股杀气涌出。泫翊有意无意的将大刀掷向土匪。 “啊,不要。”土匪大叫着,如雷劈般,全身不停颤抖。 “拜托,老兄。就这点胆量还学别人打劫。”泫翊走向白玄,戏虐的说道。 “你……”土匪看着两腿间的大刀,心中不免寒意顿生,汗珠大滴大滴的从额间流下。“好,你有种。原来我只想索要钱财,现在你的命我要了。兄弟们,上。”土匪恶狠狠的看着泫翊,一声令下,众土匪纷纷从树丛里手持着与那败在泫翊手中的土匪一样的大刀,凶神恶煞的走向泫翊。 “唉,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自不量力的人。”泫翊仰天说道,似自言自语叹息,又似对土匪们的嘲讽。“不过,今天我成全你们的自不量力。来吧。” 众人胡乱的砍向泫翊,犹如一群飞蛾,前仆后继的向火焰中扑去。泫翊也充分的将火焰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不出一时,土匪们滚打在地上,疯狗般看向泫翊,却始终没有纵身扑向泫翊。 “还打吗?”泫翊把手指握的发出‘咯嘣‘的声响,在土匪们的耳中,死亡的号角。 “少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一开始的土匪跪在泫翊面前。 “我能信吗?哼。”泫翊不屑的把玩着手中的玄铁剑。 “真的,哈哈。”土匪趁着泫翊放松之时,向泫翊撒向一把粉末。 “你……”泫翊连忙用玄铁剑挡住,但为时已晚。身体软了下来,用不上力气,玄铁剑掉落在地上。 “这‘软骨散’原本是花了大价钱买来要对付其他人的。今天,老子为了出口恶气,豁出去了。你在狂啊。”土匪狠狠的踢向泫翊。“兄弟们,把这小子,捆起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哈哈。” “住手。”人未到,声先落,远处,一个骑着枣红马穿着花翩装的女子缓缓而至,一只纤细的手缓缓上扬,将白云剑从剑鞘中拔出,寒光四射。一张白皙的脸上有着许多的不悦,反绾髻,金步摇。长长的白色飘带在空中起舞,美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可方物。 “看来今天因祸得福,来了位这么漂亮的人儿,一并抓回。你们动作轻点,别伤了她。”土匪死死的盯着女子,口水顺着嘴角渐渐滑下。“滴答”“滴答”落在路旁的野水坑中发出令人厌恶的声响。 那女子白了那些土匪一样,手中的白云剑轻盈舞动着,像花丛中翩跹的蝴蝶。动作看似柔美虚而不实,却是招招毙命,一群土匪很快就在女子绚丽的招式下纷纷倒下。然而这群面对土匪们,女子更像是在表演着舞剑。女子走到泫翊面前,白云剑轻轻动了几下,便帮泫翊松了绑。 “多谢女侠相救。在下泫翊,敢问女侠大名?”泫翊仿照着看过的书中描写的场景,作揖道。 “呵呵,公子真会开玩笑。我那是什么女侠啊,我叫安潇若。”女子嫣然一笑,连周围的花都羞愧的低下来头,天空也多了一丝红晕,正用云朵遮挡着。 “哦,那我如何称呼你呢?”泫翊挠了挠头,脸红的如同适时熟透的苹果。 “嗯……”安潇若略作思考,“你就叫我潇若姐姐吧。” “为什么?”泫翊刚要反驳。安潇若杏眉一瞪。泫翊只得认同。 “我也是一个人出游,一起吧。”安潇若甜甜地笑着,融化了周围的一切。 “嗯。”泫翊看着安潇若的笑容如喝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回味中如痴如醉。 “好啦,我们快走吧。”安潇若来着泫翊的手向停马的树下走去。 夜色微凉人情转,青丝易断 夜色,很暗,月色朦胧看不清除流影的脸,旧时明月手中没有提灯,全靠怜月手中的一盏琉璃宫灯将这一个小小的区域照明。流影没有提灯,身为影卫,他的瞳孔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一切事物。就像是一只狡猾的黑猫,隐藏在黑暗之中。旧时明月总是站在离怜月很远的地方,不靠近灯光,不知她是有和流影一样的夜瞳,还是靠那件银色月华衫反射月光折射出来的光亮照明。总之一切都和越绮儿所说的一样,旧时明月怕火。在夜殇眼中,旧时明月就像是一个幽灵,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见缝插针。她总是可以准确地知道夜殇心中所想,却只是在眸子中反映出来一种淡淡的同情来。若有若无,虚无缥缈。更深邃的那种情感她看不懂,会许永远也不会懂。 越绮儿说,旧时明月曾经也是影卫,端木悠凉之前的影卫统领。可是从梵城回来之后,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请辞了影卫统领之职,从此隐居在愁心山谷之中不问世事,提笔写尽江湖事,丹青画下明月寒。 渲墨坊,画意天堂,坊中有一藏书的地方名为渲墨阁,夜殇曾经在那里翻到过一纸泛黄的残卷,上面记载了一段历史,梵天的一场火,烧毁了整个明月国,许多年后,梵天一族所建立的九焱国,国都梵城也被毁于一场大火之中,以外的是,梵天一梦是梵天一族有名的暴君,喜欢以武力解决,征服天下人。但是梵天一梦却没有追究这件事情,许多年后梵天一梦死于梵城的皇宫之中,相传,梵天一梦在死前见过一个故人,那个故人……遐思及此,夜殇抬首看了看不远处的旧时明月,与书中所言,容颜不老,青丝已断,发已斑白。夜殇曾经以为,那个人是明月楼楼主月银,天上宫仓库的一场火,夜殇被月银救离了火海,她知道,月银不是书中所说之人,她也曾经怀疑过是一个叫寒羽儿的人,可是,寒羽儿的发却是因为残毒所致。所思及此,旧时明月应该就是当年的女子。越绮儿曾经说,影卫的档案中记载着每一个人的任务,只有上宫主和影卫统领才有资格查看,一年之后若能顺利返回上宫,再看也不迟,只是现在:“呜呜,还有多久啊,我饿了。” 流影生起了一团篝火,猎来了两只兔子,旧时明月坐在很远的一棵櫆树上,半倚着树的枝桠。身子轻飘飘的,似乎风轻轻一吹就能把她吹离夜殇,吹回天上宫。夜殇攸然回首抬眼看着流影,一张俊俏白皙的脸,精致的五官清纯中带着一丝妖艳,性感的薄唇被点上了血的红色,剑眉星目,举手抬足间是一种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感觉。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与所有同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英姿飒爽。“嗯嗯,小七果然没有骗我,流影你的厨艺真的很棒呢!”夜殇淡淡地笑道,狠狠咬了一口兔子肉,口齿间残留着兔肉的余香。 流影身上依旧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夜风吹起,很是好闻,他愣了愣,轻启薄唇问道:“夜殇上宫主谬赞了,流影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上宫弟子琴棋书画茶诗词歌赋礼乐样样精通,厨艺自然也不在话下,流影不过尔尔。只是流影笨拙,甚少掌勺,不知夜殇上宫主从何知晓。” “越绮儿啊,她没事经常跟我提起你,看样子这丫头思春了。”夜殇想起越绮儿一提到流影就一脸神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虽然越绮儿姿色不错、学历不错、武功不错、地位不错。不过在女多男少的上宫中却还是逊色了些,毕竟她的公开身份只是个弟子而已,单相思,害死人啊。当看到流影脸上那抹淡淡的晕红的时候,夜殇无语了,感情俩人两厢情愿。 只是,但愿他们的这场爱恋不似旧时明月和梵天一梦,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夜殇默默将兔子吃完,就开始催促上路了,她累了,困了,想睡了。梦中,又是那个索桥,又是那个声音,回眸,却已经什么也没有…… 江南十里烟水路,寒城道远 清晨,天空泛起晓肚白,微明。画舫转入大运河,四周一片水色茫茫。春风吹起河岸杨柳依依,画舫停靠在扬州城外的一个小小码头处,怜月唤醒了夜殇,下了船。 “啊,睡得好饱哦。”夜殇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把过往行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这边,所有人都用一种惊奇和诧异的目光将她看着。夜殇有些不解,旧时明月却是偷笑着。江南,鱼米之乡,对是出大家闺秀的地方。应得江南一带富实,所有读书人特别多,故而形成了一种秀之风。江南女子多优雅端庄,大方得体。就是别的地方,恐怕也没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可言地伸懒腰。而且伸懒腰的人还是一个绝色女子,在他们的印象中,绝色一定会和优雅挂上边。只可惜此人不是别人,而是经常头脑发热或者是抽风的夜殇,神经大条,才不会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也或许在上宫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就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鞋子脱了,上宫中除了上宫主和掌宫也没人敢说一句话,就是掌宫也是只敢言,不敢管。而天殇,则是对她百般纵容。于是活生生地将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纵容成了一个每年都有千千万万的蠢才。忆及她的母亲凰殇,那般绝色倾城的女子,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然舍弃上仙身份换得与那人一世姻缘,旧时明月觉得头疼,似乎忆及一场大火,大火之后她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依稀记得有人躺在自己的怀中死去,死个人对旧时明月来说不过稀松平常罢了。只是脑子中时刻回荡着一个男子的呼声:“明月寒……”“明月寒……”旧时明月已不知明月寒是何许人物,许多个当年以前的明月国覆灭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三岁孩童罢了,就算是那时,她身为沧海一族的传人,也只是叫沧海飞蝶罢了。许多年后在上宫,所有人都叫她冷,广寒宫弟子所练冰魄神功本就是至阴至寒之内功。而再叫上旧时明月的孤傲和冷若冰霜,所有人都对她有了一种疏远之意。只是她实在想不起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只犹记她请上宫主恩赐过一种药水,名为忘情。只是情系何处,只怕是她这一生也想不起来的。 她冷冷扫视了一眼这些在此地看热闹的人,所有人沾染上这冰冷刺骨的目光赶紧散了开去。她瞬间又恢复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慈爱地抚摸着夜殇的头淡淡地笑道:“小殇,师叔只能送你到此了。此番师傅要你在一年之内名扬江湖武林,最好最便捷的法子就是赶赴寒城,参加那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一路上危险重重,你要注意安全。把面纱戴上,或者,就易容好了。” “嗯,好,小殇知道了。师姐你回去吧。”夜殇将面纱戴上遮面,挥手辞别了旧时明月。她虽然大脑神经萧条,当年却被天殇威逼着看过不少古籍,她知旧时明月是沧海一族最后的一个传人,明月国最后的一个公主。毅然知晓寒城,曾是明月国的国都。 “流影,我们走。”旧时明月漠然上了画舫,眼神中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来。流影一身白衣一直站在背光的地方。世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到底如何。夜殇目送画舫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和怜月一起换上了云初宫主事先命人准备好的汗血宝马一路小跑甩起一阵狂沙漫天,向扬州城外官道奔去。上宫弟子,在上峰中学习的几乎都不会马术,然而明月楼位于清平乡中,夜殇的水榭位于愁心山谷内,马术,对她们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难事。只是说不如尘世中人精通罢了。 隐处,一群影卫如影随形却不是肉眼可以轻易发现的,动作轻盈,连心细如发的怜月也没有发现。一路上狂沙张扬,她们飞马行走在青石铺路的官道上,必须要在天黑日落之前,找到下一个落脚点。 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一白一黑两衣少年背对着站着,两张精致的脸,赫然是流影和越绮儿。 夜祭山林客栈边,血落一地 夜殇突然水土不服,在船上颠簸一路后又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按照往日来说,夜殇何曾受过这般苦楚。在上宫出门一般步行,用飞行术就好了,现在却要一个常年在山林中步行的人船上颠簸之后又来骑马赶路。怜月很是懊恼,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到,应该在扬州城内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才是的。 三月里,烟雨江南。 扬州的琼花,不知落了多少,山林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官道上,来往行人寥寥几无。山林间,葱茏的树,树荫中,地面上是斑斑点点的光影。背着光的,是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少年,黑色的头发中有一撮银白。长长的玉色飘带随风而舞,一张侧脸,亦是那般的美轮美奂。 夕阳,将她的影子拖长,步入客栈的大堂的那一瞬间,原本昏暗的大堂似乎立刻被照亮,女子的眼中,却是一尘不染的纯净,和一种未经世事的懵懂,手中拿着一把白云剑,身上是一袭月华衫。金丝绣的祥云图案在灰黄的烛光下显得那般闪烁。看得客栈掌柜的两眼直发亮。女子一只手微微上扬,白皙的玉手将一锭银两放在掌柜的面前,淡淡地说道:“掌柜的,替我开两间上房。” “姑娘,不行啊。”掌柜的笑眯眯地看着那锭银子,看来这小娘子是个有钱的主儿。 “为何不行。你那牌子上明明写的是这个价钱。”女子声音有些恼怒,一张脸隐藏在轻纱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斗笠下有一双一眼直勾勾地盯着掌柜的,掌柜的却依旧是那般的老神在在。缓缓地说道: “这荒山野岭的,就咱这一家客栈,看这天色也这样了,姑娘,出双倍钱,咱就让你住下。” “天字号房在哪儿?还不快快带路!”那女子从腰间一个白色锦缎金丝绣祥云图案的荷包中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啪地一声扔在了柜台上,不悦的说道。 “姑娘,这点银子,哪里住得起天字号房,这点,不过是地字号放的定金而已。”掌柜一张肥硕的大饼脸上扬起一个得瑟的笑意。女子一股气从丹田升起,杀气腾腾。背光而行的少年一把将她按住,淡淡地开口道: “店家,只管替这位姑娘开家两上房便是,银子,我给。”说完将一锭约莫价值百两的银子放在了桌上。带着女子拂袖而去。 “小女子在此多谢公子了,不过公子为何不让小女子出手教训教训那个黑心的店主。”女子淡淡道,吐气若兰。 “姑娘初入江湖,又怎知道世态炎凉呢。姑娘快些回去歇着吧,夜深露重,容易着凉。”琼花雨纷纷扬扬,一缕月光轻柔地打在他的身上,白衣衣角随风牵起,月色下,一张绝色的脸显得更加的脱尘异俗,仿佛九天谪仙误入凡尘一般。不染纤尘。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女子诚恳地问道。 “既是天涯断肠人,相遇何必又相识。”他淡淡的说道,一袭白衣消失在夜幕之中,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何,如此像他。转身,推开房门,更衣入眠。 天字一号房中,少年慢慢将一根锦帕拿出握在手中,两行清泪慢慢滑出,打湿烛火。 夜色,如此凄凉。 转入客栈中,夜殇窜入了怜月的房间,噘起小嘴,道:“真讨厌,好难受的感觉。” 怜月拍了拍夜殇的后背,淡淡:“习惯就好,夜殇,刚刚你不在,我遇上个绝美少年,我觉得我好象认识他,但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管他呢,睡觉。” 夜深,客栈小二鬼鬼祟祟地点燃了迷香,寓意要将夜殇她们的金银珠宝悉数抢来,掌柜的盗了那两匹汗血宝马坐在大堂中央,眉头微微皱了皱,紧跟着是一阵骚动,不少带着兵器的匪寇闯入了客栈。掌柜的面色有些怒意,一喽啰恭敬地唤道:“大当家。” 未来得及开口应答,已然人头落地,血花四溅。血飞溅在地,居然画出一朵朵妖艳的曼陀罗花来。微弱灯光下,一个白衣少女露出精致的面庞,画着眼前那一幕幕血淋淋的镜像,流影剑袖在空中飘舞,手中长剑出鞘,一群喽啰瞬时间倒在了地上。客栈外一条溪流血水缓缓涌出,客栈内只有越绮儿和流影默默擦拭着手中长剑。山上,是喽啰的营寨。已被影卫厮杀得片甲不留。堂前大旗轰然倒地,人头被悬挂在寨门跟前。越绮儿收好画板,淡淡地扬起一抹绝色倾城的笑意:“流影,我们走吧。” 流影点点头,飞身闪入夜色之中。客栈内大堂,两匹汗血宝马跑入后堂,静静地站在那颗杏花树下,等着天空泛起晓肚白,等着金鸡报晓,等着夜殇和怜月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