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临江仙》 扶残醉——有话 【关于人】 扶残醉,96年生,开学念初三;现在挖个坑来写文,自嘲:真是把不怕死不知死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啊~ 身为病入膏肓的二次元颜控,资深外貌协会会员,在这里义正言辞地宣布:爱的,就是浮云般的虚拟美貌~(真人奈我何?因为真实所以丑恶。某人从来不知道“偶像”二字是怎么写的……) 同时,醉还是坚定的死死团团员……(你是怎么想到写古言的?) 故此,把(诡异的)写文宗旨归纳如下: 1。虐什么的最讨厌了(世界上所有所谓虐,和面前的物理题相比,都不过尔尔。。) 2。要名动天下,讲的还是人品。(阴谋诡计唯我独尊的本质就是无聊。) 3。纯洁,它是必要的。 4。死死团万岁!(最重要的一条。) 5。让人欢乐的构成,就是美貌和笑料。 6。我tm恨脏话,如此这般恨到爆粗口的程度。 7。幼齿的东西一边凉快去。 8。夸张的东西去找你幼齿姐姐,一起凉快去。 差不多就这些吧,嗯。 【关于文】 写这篇文,灵感是某天听歌时脑海中社稷出女主离开时的场面,当即觉得好帅,真想写下来。所以就这么写了……当然,还不忘呼应一下自己毕生的梦想以及妄想:功德圆满,得道升天~ (魔王)女主很坏,很妖孽,特长是毒舌和冷场。(这也是我的特长……)不喜请直接点红叉叉。 本文角色多,多到……抽签决定领便当的名单。 本文小火慢焙,“1000字定阅读目标”的同志们,请里立马跳过下面的废话,再跳过楔子,介个,最好看了十章再点红叉叉嘛。 【关于坑】 刚开始更新的数目会不稳定,以后就是每天满千字的一更。 念了这么多,请相信《临》的内容是会越来越精彩的,所以(鞠躬)大家收藏吧收藏吧……(主要我不想拼死拼活写,却连给更多人看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杯具……) 目前在修改中——呃,第一个未婚美人第一章出场,第二个第八章出场,第三个十六章出场,第四个二十四章出场。(喂!) 【关于临江仙】 唐教坊曲,双调小令,用作词调。又名《谢新恩》、《雁后归》、《画屏春》、《庭院深深》、《采莲回》、《想娉婷》、《瑞鹤仙令》、《鸳鸯梦》、《玉连环》。敦煌曲两首,任二北《敦煌曲校录》定名《临江仙》,王重民《敦煌曲子词集》作《临江仙》。《乐章集》入“仙吕调”,《张子野词》入“高平调”。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三平韵。约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柳永演为慢曲,九十三字,前片五平韵,后片六平韵。此词共六十字。 临江仙源起颇多歧说。任二北据敦煌词有句云“岸阔临江底见沙”谓辞意涉及临江;明董逢元辑《唐词纪》谓此调“多赋水媛江妃”故名;黄升《花庵词选》卷一云“唐词多缘题,所赋《临江仙》则言仙事……” “临江仙”,想想就觉得,那是一幅很美的图景——江水东逝,堤岸翩仙;落落临风,洒然而立。 这是醉最喜欢的词牌之一,放到文题里起的是点题作用,至于点在那里……这个,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醉不才,但来一个“依句填词”也是可以的,按的是变格。和文的内容有关联,却也不大。那么就当做娱乐吧: 临江仙 伊人 桃源东风花卷帘,清歌吟漫天边。 孤云潮水醉洺仙。 调笑泪桥锦,追忆水荒烟。 巧句还萦东宫殿,浑不知多少年。 亭台楼阙空思念。 重阳舞白袂,黄花凋敝间。 楔子:一段风,一断情。一飞鸟,亦非停。 墨云狂卷。在黑色的天空中低低翻覆,黯然,还疯狂。 无月,无星。方才悲戚悠扬的曲调,四下听闻,好似仍是是在天地间兀自徘徊。 宫殿间大理石铺就的广场,此刻呈灰白色,昏花无力地反射着金红灯火的影,尽处早已被黑暗吞噬。昏黄光线就绝死在那一处,踉跄,仓皇无路。 灰白色地面上堆积成了山,不仅是令人难忍的压抑——满地身覆盔甲的兵士分明经过一场竭力拼杀,此刻早已静止。血迹斑驳,尸骨堆积,断肢残臂。 死寂。 混杂着黑血和污迹,那丝缕明黄色花瓣也带上污,粘连,难以如旧地随风扬起。揉错其间,沾染上死亡的昏沉和腥甜。 肃杀。 还留着一片清净的白玉台,已然成了天地之中心。那上面两个白色的影子,一般的疏离淡漠,相像无别。一坐一立,他整个人的清冷无瑕,睡颜如此安详,如墨青丝散向一边;她颔首看他,背对灯火辉煌的擎天华殿,衣上的暗红色血迹如怒放的花,开得佞妄张扬。 妖狂。 哎。浮生一梦—— 洺仙湖上淡烟疏雨,日光却一如既往的明媚。红泪桥下,血丝般的游鱼在碧水里穿梭,源源不绝。 此处风景实在好,比上我那仅能绚烂十日的桃花别院,更是热闹;也更像是人间应有的景致。游人在我身后穿梭而过,粉装的姑娘面似芙蓉,低眉巧笑,踏过千年的桥面,绣鞋嗒嗒。 真是舒服。这里是东岸,偌大的洺仙湖面由此看去,碧波万顷,浑似仙境。其上还有极淡的烟雾笼绕,不过这会儿天放晴,甚至能看到它们悄然逝去的优美动作。应是不多久就会全散了吧。——这座绵延纤长的白玉桥,便跨在雅江的入湖口,水流得最是自由畅快,发出淙淙的音。 这一切,多熟悉…… 很多很多年以前,这条桥上的传说,现在,就已被很多很多人忘掉。 低头,看碧水里的艳红游鱼,美得令人亦难忘怀。然后我闭上眼睛,听着湖边一路而来的喧嚣之声——似是去了节奏的倾杯曲,却回荡着缕缕轻快温柔的旋律,或近或远,似即非即。 真是有些清淡,这不符我的性子。眉毛焦躁一挑,闲得无聊。我伸手,扯扯少年的白衣。 他的琥珀眼眸未在那皱起的衣角上停留。淡淡的疏离清冷,呵,他就是总这个样子。但我知道,能这样放肆地破坏他谪仙形象的人,最多,就只有两个。我是一个,而另一个……嗯。 想到此,我略带心虚地撇开头,却实在抑不住了嘴角的坏笑。风把他身上竹子一样的清香味道传过来,我亦自然地感受到了身后人淡淡的无奈。兴许,还无奈到带了点少见的美丽笑容。——至少能嗅到笑的气息,安拉~ 阿宸的眼睛也很漂亮,那是高贵而邪魅的凤目,眼瞳却也不是琥珀色的。那要深,总是给人冷冷和幽深的感觉。此时他习惯性地摆出那一副极有魅力的淡漠表情;我,则习惯性地了然微笑加上腹诽。这副晚娘脸早让我忘却了方才他那叙述传说时的出彩!这家伙,真是不懂得利用资源。天真点,不行么?就像——……哎。 人,多熟悉…… 抛却那些烦心的事,我是很乐意就这样静止着的。毕竟就着和风,只是看看景也好。然而却莫名地想离开——他们,都不是能轻易混进这俗世喧嚣中的人,那我呢? 唔。沉醉东风—— 那究竟是离别的黄花,还是初见时盛放的曼珠沙华? 我模糊了眼,早已看不清楚。机械地挥剑,烦躁断愁。剑风带着冷意,席卷了自己的心房,亦带起萧瑟这般的花。 点点是离人泪。 有些时候,有些事,不得强求。我更愿意听凭缘分,即使,大概我的红线早已扯断在地上,藕断丝不连。我亦知道,将来有数不清的人和事,等着被我错过,任我失去。好像终有一天,我会像那个传说一样,孤零零被忘掉。 那又怎样,最多,提起嗓音,长呼一声“可惜”吧。那便如此,听之任之,游之,忘之。 照旧是逍遥,轻佻。 你问我是谁? 呵。我不过是沧海桑田之上的飞鸟,颉颃不停;也可能是断断续续的风,或离离散散的烟。 早在这尘世间走过了许多年,其实到处的风景,都好。我笑着悲,再落着泪喜。尔后,风,花,雪,月,什么都向身后匆匆逝去。 相,思? ——倘若这世上有忘情之水,我定会将它,赠于深爱我的人…… 第一章 浮缘今年今日起 九番,层层叠叠, ——云海之上。 薄雾,淡烟,披罩一层金辉,静静推移。这,是迷醉人眼的美丽,如此宁静飘渺,神秘。 ——天上,尔等难为人间…… 着淡色紫服的美妇,绛纱曳起,临风悄提。海棠丝缎尚被一旁的凤凰嘻笑摆弄。原是高贵华美的凰,此刻却转溜着朱红眼瞳,憨态可掬,活擞灵动。 她凝琥珀眸,俯瞰下面绵延叠嶂,湖海江河——在意的却非此盛景。红唇边,是一缕似有若无的呢喃。 气吐游兰:“……回来了……”如此的不明了。 转眼间,浮世千年,烟波万重。 “不错、不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此刻正端着令人心惊的姿势,跪坐在妆台木椅上。她一手挽住长长裙摆,倾身向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鹅蛋小脸下巴尖尖,略显苍白病态;一对明眸幽深清澈,秀挺鼻下唇红齿白。更莫说,如若烟雾,骨似远山的眉。 不过已是,妖孽一只,鉴定完毕。 她回头,娇声问着一旁如临大敌,几近昏厥的丫鬟:“这位姐姐,我几岁了?还有我叫——欸,你别想去喊人!” ——她,叫做慕容离。大概,才是两个钟头前吧。 她,十分淡定地接受了:发上个寻常小烧,——蝴蝶效应到穿越;在“小姐你没死”的迎接中,——柔弱睁眼;在备受冷落的小丫头片子身上,——浑浑噩噩地来一遭附体。就这么接受了,面上毫无波澜。却终是垂眼叹口气,哀道心境又更上了一层楼;这诡异的世界更是上了多高一个档次! 疯狂啊。 那时候,她发烧到39度,点滴打下来,眼神涣散时,才听闻那护士医生惊慌的叫喊:“糟糕打错了致敏药!”随即就失去了知觉,说不尽的无言,无力与无奈。 再醒来,就已到了这里。 这里——分明是间旧时的女儿闺房,格局不大,方方正正。端正的乌木家具盘附雕花,梳妆台上摆上一面小巧而模糊的铜镜。八仙桌,四方凳,绣花榻,玫瑰椅——再有就是,醒来第一眼就看见的三面雕床,上面还垂罩着两层淡紫色纱幔,古色古香。朴质而精秀的镂木窗棂内外,清风幽雅,明月当空。 她第三次环顾四周,眼眸里熄灭了火,然后就俯首优雅地呷了口茶:“真淡,”无师自通地,她对着霜打茄子般的丫鬟吩咐,“去禀报给那父亲听,我失忆,咳,啥都不记得了。谢谢。” 谈吐就这样古下来,礼貌周全,优雅自得。 第二章 看一家人,多美满 如此,慕容离应改称洛烟。 洛烟,当朝右相洛德家老幺,是为三小姐。前面两个哥,两个姐。忘讲,年方七岁。 此前落水,又迷迷糊糊大病了一场,她识趣而偷懒,运用了“失忆”这一借口。第二天,一家人好歹来探了一回,把清朴幽静的小屋探得热闹起来。 三十多岁的美大叔洛德自然不赖,一分慈祥,两分沧桑,三分正气,剩下四分严肃。他有着一双偏淡却锐利的眼睛,令人过目不忘。就是冷淡,名副其实;但她对这初次见面的爹自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好歹表面上落寂一把。 二哥洛镜眠和大姐洛绮婉的母亲柳氏出身名门,却是妾;在洛德的结发妻子赫连玥去世后便成了正房。嗯,就是常见的贵妇样子,趾高气昂,却装出了关心的模样。 洛绮婉十一岁,纵是美丽娇俏,洛烟扫一眼便知是和她娘一般;应该是深得父亲所爱。 一旁俊俏的少年洛行风,她十三岁的大哥,倒是不同。即使清瘦,眉宇间的英武却让洛烟莫名预感是个将才,更想见识一下他那身为一代美人的母亲赫连玥,只可惜她已去了多年。 排行老三的二小姐洛城锦不在府中,说是选去太子陪读,还是在异地的深山行宫,同拜江湖上的师傅,有趣!洛烟转眸,却瞥见说及此事时洛绮婉的不甘深色,不禁暗笑。长洛烟两年的洛城锦和二哥洛镜眠同岁,是洛德原配赫连氏所生,她养有洛行风和洛城锦。然而此时这个二少,也无踪影。 这几个贵客唠唠叨叨给她补了大通家世,临走才突然想起般的说,洛烟母亲是洛德小妾,生她时难产而死。名曰——沐梅。 皆真心或假意同情地看了洛烟一眼。她低着头,却全然没有七岁孩童该有的姿态,嘴角满是骄傲嘲讽的弧度;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洛烟抬眸,看见洛德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良久,才在轻说:“……也好,不再一提起母亲就哭了。”同骄傲的她一样。 什么嘛?洛烟更懒得去细想,摆开标准微笑,逐客:“是了……父亲,大娘,大哥,大姐,洛烟身子仍是不适,就不送了。” 回身,眼看一边的小丫头居然又平白地要哭,她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轻声说:“我没事。” “嗯——你小姐我从冥府逃回来,孟婆汤已喝了半碗。”洛烟打趣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哈,绿儿?没个性。改吧,你改,我也改。” 凭什么别人的名字都是深思熟虑,自己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单字?她不爽,很不爽:从前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她不表现出来,心理落差到底也是不可能没有的。 洛烟撩起长长的袖管,自认豪爽,实则语软地叫唤: “缇虹,备纸,研磨!” 看着她呆呆地样子,再叫: “快!本小姐还要大秀书法……”这丫头,看着挺伶俐的呀。 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说:“小姐这是替奴婢改了……缇…虹?”从没见过呢,真好听!就像个小姐的名字。别的丫头不也是和自己一般,随随便便就取了个贱名?小姐真好。 洛烟一个响指清脆利落,“便是便是。还不快!” 第三章 洛烟 洛烟娴熟地拿起笔——尽管这架势完全不适合七岁女娃;绿儿,不,缇虹眼中仍写满崇拜:“小姐,你这写字的气派连那些教书的夫子都没有呢!”好厉害! 如火如荼行草中的洛烟却连眼也没抬:“夫子?教别人的罢!你……是悄悄看的?” 无言。 半晌,“……小姐,您真的失忆了?别骗奴婢啊,绿儿是一直在您身边,相依为命的啊……”怯生生的语音。她以为小姐不知道的。 ——呵,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比得过我精到?她一挑眉毛,笑容轻飘飘。 洛烟不语,“哗”一声抽起那宣纸,两手举着给她看。 “缇虹”二字写得大而瘦削。字体飘逸,却棱角分明,不过两字,就带了傲气,带了凌烈,呼之欲出了张扬和骄傲。 缇虹泪眼迷蒙呆呆看着,欲语却被洛烟打断:“这便是‘缇虹’二字。你收好,”她双手将纸递过,倏然间笑得明媚,“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同以前,一样么?” 她轻轻地讲:“缇虹缇虹,生命不该只有一种颜色,而是阴晴圆缺,彩虹七色。” 依然是那对琉璃一样光华的眸,在屈辱和苟且的日子里扑闪着治愈她的明亮,此刻了无单纯,反是满了自信,骄傲,从容,深处轻狂。 少的已不足惜,多的,却是耀眼的遗世,绝代。 “不……不一样!”缇虹抽抽鼻子,突然激动起来,“小姐,我们好好活下去!”抱住洛烟细瘦的身子,带了哭腔。 体温略低的小手轻抚上她瘦削的后背:“傻丫头……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受委屈了吧,我们一直,永远在一起。兴许是要把前程往事尽数忘掉,现在她是洛烟,也只是洛烟。 “那,烟儿,你改什么名呢?” “唔……” 煽情过后,洛烟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同封建社会里可悲的奴性——作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她并无改变社会现状的理想,那样的理想可谓野心——只是要整日对着一个放不开的小丫头,定诸多郁闷!斗争结果,自然是她的险胜:取消了缇虹的诸如“小姐”“奴婢”等称谓,以及令她郁结的“奴颜婢膝”。 洛烟支着身子斜靠在方桌旁,对,是方桌。小院的书房小且不说,旧书破书稀稀拉拉,到处蒙尘。她还怀疑呢,这是否是书房向杂物间转换的先声——至少,不远了。于是只好在饭桌上摆开了大阵。 她玩着笔无聊;细细端详起倒茶的缇虹。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略显单薄。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可爱。啧,放在现代,又是一抢手货。忽的缇虹脸上泛起了红晕:“烟儿看什么呢?” 不错,思想教育还是成功的。洛烟勾起嘴角,殊不知自己已妖孽不可方物。 她撇嘴看着那纸,无名火气又冒上心头,更有些想念家里熟悉的一切。真想煮上杯咖啡,就像寻常那样静静地懒懒地窝在沙发里。 有些丧气地叹口气,却又眼儿一亮。抓过笔,又是淋漓尽致地书——尽管有些恶狠狠的。 第四章 南宫睿 洛烟闯入临水的雕画花厅时,那里却一派庄重气氛。洛德、柳氏,大哥还有洛绮婉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似是一家人都在。或坐或立,应是正在待客。她立定,平静有礼地一一对着认识的人道了安,还冲那不到男孩甜甜地笑:“二哥。” 洛镜眠微愣,刚要开口就被洛绮婉扯住衣角,转头却见她也拧着眉头,面露困惑。 然后洛烟转身,安分地对着座上那陌生男人,等着洛德发话介绍。印象分,自评ok。 那人眼看最多三十出头,长相邪魅俊美,早些想必是个祸水,不,即使现在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你看他一袭玄色暗纹的锦衣,纱冠束发,内敛绝不低调;面带寒霜,薄唇微抿,琥珀瞳色,正是冰冰酷酷的那一类。周身一股阴沉戾气——凛然的王者风范,莫名地让人感到压抑。定是皇孙贵胄罢,洛烟想,说不定……就是皇帝呢。 她低着头,盖下了浓密的睫毛,姿态饶是不卑不亢。亦清楚知道,此刻想看她洋相的人,可不止一个呢。 “这是……”很有磁性的低音,也很好听,慢慢的,却透着疏离冷然,平白给人凉意。——是那人先发话了。似是这里唯一随意着的就是他了,修长的指节拈住茶盅盖,人也是刚从面水观鱼的姿态转过来。 “臣的小女,单名烟。”洛德却依旧是沉静的语气。面对多年老友,他没有附势讨好,亦身份分明。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已同是那个人忠心的臣子;多年前的往事都该当做从未发生——再说,现在看他,竟是从未后悔。 也是。若得一心人,白头偕老:俗事又有何重要的? 转身低头,他压下眉宇:“烟儿,这位是睿王爷,还不快施礼。”为何向来足不出户的她却来了这里?洛德想起洛烟失忆的事,才勉强压下心头浓重的疑惑。不过,究竟是为何?他不再看她,复又端起杯,饮茶。 洛烟忙落落大方地一欠身,点头微笑:“臣女见过王爷。”如此可当?只是要做的事就不成了。罢了罢了! 南宫睿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这七岁的女孩儿,她和洛德的孩子。面容绝美,带着一股从容,以及藏匿得恰到好处的骄傲自信和智慧。绝是不简单,然,很好。而那眉目间似是天生的清冷,的的确确是从她那里沿袭来的,甚至连眉峰眼角,幽黑眼眸,也与沐梅,还有他的荷儿别无二致。 洛德却又似想起什么,低低声音打断了南宫睿的遐思,染上一分担忧:“烟儿,你不好好养病,怎就急急跑来,为甚么事?” 烟儿,烟儿好听啊?洛烟鲜有地在心里耍小性子。抬眸,无辜而担心地看了看南宫睿“这……算了吧,没事,只是想来找父亲大娘,哥哥姐姐请安。”这点钟还不算晚吧? 洛德显然看透了这小心思,却没有顺了她,摆摆手道:“无妨,说罢。” 洛烟吸了口气,挂出无害无邪的笑容。不得不说,在场的所有人,多多少少是惊艳了。 ——洛德眼见她微挑的灵动眉目,猛地被刺痛。 而那童声,清脆如天籁:“我要改名。” 第五章 一边情思纵横、别处离心更甚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洛烟展开的字,目瞪口呆。 只见,只见,“洛”……“恹”两个字跃然纸上,书得极美。秀丽,挺拔而飘逸。全然不是七岁女孩儿端的架势……不,不, ——可为什么是,“恹”?哪有人名,取成这样的? 洛烟抬头看看难得一幅“你搞没搞错”的秀逗表情的洛德,露了本性,坏坏一笑: “可好?” 一旁的南宫睿勾起唇角,笑得了然而满意。 “所以,没改成?”缇虹为洛烟斟满茶盅。老爷不发怒已是万幸了,也亏小姐失败回来却能如此高兴。 纤白的小手轻轻拾起茶杯,呷两口后又不安分地开始把玩,心情显然是十分得意:“从我想用‘恹’这‘惊世骇俗’的名儿起,就料到是改不成,”又忍不住笑起来,“我要的效果,达成得要比预期更好呢。”语调同样毫不遮掩地得意。 那时她转念一想,名字其实也没什么,“洛烟”平凡是平凡了点,但谁说,她慕容离就打算安安分分做一辈子洛烟来了?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老幺,洛家还是靠不住的——哪天被嫁出去不见得遇上良人,那岂不惨淡,生死两茫然?这么一想,她便打定主意,几年后就带着缇虹出走,丢了“洛烟”这名号,浪迹江湖,游戏人间去。也不枉,穿越了这么一场。 不过,可惜了“洛恹”这名字,多个性,她也是真喜欢得紧。 简素书房,袅袅檀烟;若有所思的两个男人。 南宫睿把着精致的瓷杯,轻轻吹开水上浮叶。才发话,用淡淡的声线下定论:“她们……很像。”那股傲气,聪慧,别出心裁的蕙质兰心,城府深,却善良。 洛德无奈地回:“是啊……很像。一样骄傲,一样清冷,明明,她不过七岁,近来却变了如此之多。”她去了也有七年了。苦笑。 没有她,自己究竟是怎样过来的?即使不去看女儿,不去看梅花,到底,心痛无济于事。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冷落她?”报复一个无辜的孩子,只因她的降生夺取了最爱女子的性命?南宫睿叹气:这未免太过懦弱。不想从来睿智的洛德,却是看了七年还看不透…… 南宫睿却不知道,当他也失去挚爱时,偏激更甚。 “……是吧。”方才她为何要笑?她可知他的梅儿从来不笑!他已然是惧怕了,惧怕看见眉目与她如出一辙的女儿,惧怕口里念出她走之前亲口给女儿留下的名字;甚至,还不想看见她的妹妹沐荷,更不让沐荷来看望烟儿——过了七年,才知道痛根本无关时间,无关世事:只因,心永远死在了有她的红梅树下…… 他一个男人,却久久无法接受她既已离去的事实。如果可以他会随她而去,定义无反顾。 ——天光,清淡而哀愁。 ——————————————————————————————————————————— 父女之间的代沟问题很严重呐~所以我们要加强与父母之间的沟通与交流……(笑) 第六章 凤凰扣,凤凰劫 洛德看着它,眉端压下。惊异之外,万分担忧。 一个尘封的蔷薇木盒,其上无数梨花纹路,未有颜色。在这精雕细琢的巴掌小盒上,有一把不怎么相配的双层重锁,由鎏金所制,颜色微暗,却不褪那奢丽冷光。足以见得其中物已有年头,珍贵难得。洛德将它平放在黑色漆几上,从袖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才两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一半玉扣,不大,半月形,断处圆润天成。它通体呈冷白色,水头绝好,了无瑕疵。其上一伏只凤凰,拢翅又微张,细腻的翎羽被雕刻分明,恍似已着附了多年——然而只有他知晓,才半月前,这玉扣还是黯淡的灰白颜色,小小的凤凰踞于月弓上。细看之下,此刻竟有蓝绿色的金澄光芒掩在玉中,忽暗忽明,顺着凤羽缓缓流淌。凤凰的眼已微睁,隐隐看得出,那瞳处一芒朱红色的异彩。 洛德油然记起,七年前是这玉扣同她一起生来,此刻在她蜕变后放出光辉…… ——是福是祸? 大清早的。 洛烟披散着一头及腰的乌发,抬手打开乌木落地柜门,却在在惊喘一声后便昏厥了过去。不多久就醒起,冲着明显心脏几近崩溃的缇虹笑道:“let’s go shopping!”这身子体质还真不咋地。 缇虹,抚着再受刺激的心口:“……啥?”那是什么话? 不多时,主仆二人打理好了东西,大摇大摆出了后门。彼时洛烟脸上的神情,同二十一世纪的购物狂女人别无二致。 大概,这赋麟还算是步向鼎盛吧,皇城商贾众多,交易频繁。看大街上人来人往,不乏锦衣相错,女子头上更是钗光珠影,步摇纷乱,很是一派和乐升平的景象。这条街算得上宽阔,由青石铺成,干干净净,两边店铺摊贩相对,五花八门。看那些个泥人,风车,画伞,工艺精绝得很。洛烟逛来逛去,更是在几间小店里看到了着外地服饰的异族人。 挑挑绣袋,摆弄一下廉价的玉扳指,这些对洛烟皆是新奇玩意,一看过去了整两个时辰。已近晌午;两人便在茶楼坐下要了些小菜。 “烟儿,”缇虹定定地看着洛烟,迷惑呢喃:“你醒来真的变了好多……” 那是,废话么这不。 洛烟向来食量不大,吃得更是慢慢悠悠。她摇头晃首,咽下甜点,欣然开口:“那么,我以前,是如何?”此际早已曲臂斜撑着头,换上这舒服而不计形象的惯常动作。 对面人垂眸盯着青瓷小盘,双髻上粉色的绸带也飘下。缇虹咽了口口水,诺诺地开始历数:“烟儿总是少言寡语的惹人心疼;身子又不好,家里受着夫人,还有二少爷大小姐的气……没人疼,”忽的抬头担忧看了洛烟一眼,见对方笑意依旧便继续,“足不出户,逢年过节也不去凑热闹……”哎…… 看来这小洛烟,还是个有骨气的?洛烟继续偏头,拈饼,啊呜一口——毫无反应。 对面:“只是说到已故的夫人,就落泪,为这个没少受欺负……” 戚!洛烟心里啐了一口,那也不至于七年守孝吧?还有终身守孝的趋势。天晓得打开柜门,竟看见满是白衣!满橱是白衣!弄得她还以为是满橱女鬼…… 甜点把肚子撑饱了,洛烟跳下凳子,不等缇虹发话,便讲: “去衣庄!” 第七章 交易 皇宫临下,繁华安天街角。洛烟步入一间宽敞的店堂,环顾。装潢摆设都很是富丽大气,很显然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成衣和布庄合并成一家店,分区。——看来这老板挺聪明的。无视那些傲慢的目光,她知道,不过是一袭素衣嘛,虽然简洁过了头。 微笑,招呼伙计:“这位兄弟,麻烦领我进去,我要见老板。”优雅地晃了晃脑袋,精致的金步摇一闪一闪。 那伙计许是看见会意了,许是本性憨实,不多话便领了主仆二人进了内堂。抛下身后疑惑的目光。 和想象中一样,老板是个长相周正中年人,和蔼而干练,眉宇间有着商人特别的敏锐。洛烟毫不怕生,大大方方同他道过礼,他则是乐呵呵要她叫“成伯”,打量着她,眼里的精明不曾少去。 洛烟不多言语,从袖中抽出一沓十来张稿,交给他过目。交罢便自顾自饮茶,自信得很。 成伯开始还不以为意,一看之下,却立马细细地将十来张素宣看过,又回翻一遍。半晌,他欣喜地移起目光问:“这都是慕容小姑娘作的?” “慕容小姑娘”放下茶杯:“慕容不才。” 几张设计稿而已。洛烟没学过国画,只是用简单烧出的炭笔勾勒,淡彩渲染,倒也看得分明。若论设计,在现代,她一个业余者自然算不得名设计师的水平;到古代来,混个标新立异还是游刃有余的。——融入了不少现代元素——半臂更短,“内”衣外穿;尤其是配色,黑白,青红都拿捏得大胆而漂亮,每份设计都各有千秋,令人惊叹。 接下来合作,谈得可就快了:洛烟每月拿出十张设计稿,旖色衣庄供应其衣物。末了,洛烟再次不客气地从店里挑走了各色披帛丝带,再有丝绸外衣,满载而归;成伯却毫无焦躁不舍之意,还是轻轻笑着,早已命裁缝绣工去赶那几件稿子。 见天色还早,主仆两人又晃进了首饰店,里面燃着火炉,与外头秋风萧瑟不同,更略显闷热。 不愧是皇城第一街的商铺,眼看这一家小小的首饰店,也是锦绣辉煌,奢丽精极;更排了几桌黄花梨木的凳椅供人休息。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貌美姑娘正斜倚在屋正中的榻上,柔荑端起一杯上好绿茶,杏眼微眯,看着面前三四个伙计一字排开,手中都稳稳举着店内成色上好的珠宝。两名侍女也着华裳,一个给那美丽小姐执着罗扇扇风,一个低头给那少女逐一将首饰展到眼前,酌好试戴。 珍珠玛瑙,翡翠碧玺,红宝琉璃……没想到这里的宝石开采已发展得如此之好。同别处的相似一样,洛烟看到了古中国常有的鎏金工艺,还有点翠,更有一些精巧甚于华夏的雕制。沿着一圈柜台,她一边在心里品评这水平,一边应着同样第一次来的缇虹惊喜的叫声。无奈地在发髻上摸索,摘下头上被她乱插的艳丽饰物,心想——这哀怨孩子什么时候也如此活泼了。 看了一圈,当下已有了打算;她招呼那个六七十岁,踞在逍遥椅上看书的老掌柜,细问。才知道钻石在这里被称为“璃石”,也并未被用于此。只因太过坚硬,用在铸器切割,到底也没有几个人在使,早就被匠人们摒弃了。赋麟境内的钻石矿倒有不少几处,十几年前开采权分封给了睿王。这石头无人买,一年到头赚的还不抵税,到现在却也停止开采了有好几年。 掌柜老头显然很是惊异于洛烟挑起的话题,略显混沌的眼也盯着这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好不疑惑。这时那姑娘起身,买下一对连城金钗,吩咐丫鬟来告,他才乐呵呵转身过去算账。少女冷着脸抬起下巴,睨起满脸兴奋,东看西看的缇虹,目光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洛烟微笑着叫下缇虹,两人并肩,步出了小小的雕檀店门。太阳已落山,两人心急,洛烟就逼着缇虹带路,绕了条无人的小巷走。 缇虹紧张地拉着洛烟衣角跟在她身后,惶惶恐恐。洛烟也稍蹙眉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毕竟按照穿越前辈的经验,在这种黑漆漆的弄堂里,女主一般会犯事,并且多半是坏事儿。 往后的事实证明,此次弄堂犯事的后果,真是喜忧参半。 缇虹的脚已微微发抖,紧跟着疾行的洛烟不及,一脚不稳,踏在狭窄小巷靠墙堆出的杂物上。踩下去才惊觉这不软不硬的触感,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喊了出来: “啊!是人!!” 其实已经不错了,没喊“是鬼”,真的。 —————————————————————————————————————————————这章原来750字,现在1600字,看着我这么辛辛苦苦地修改,你们怎么着也得支持一下吧,啊? 第八章 今夕何夕 洛烟定神,拉住正欲狂奔尖叫着遁走的缇虹,蹲下身仔细打量了那不明物体一会儿,打了个哈欠意尽阑珊:“是活的。估计……饿晕了罢。” 洛烟和缇虹并排坐着,神情复杂,不,是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顶多二十五六,模样极其俊美:肤色白皙,鼻梁直挺,眼眸清亮,剑眉飞斜入鬓。一看——就是个风流种。 然,此刻这厮正不顾形象地大口吞食着面前的粥,整个一饿死鬼投胎,哪谈什么风流。洛烟从那俊脸上移开眼神,看着渐渐叠高的碗,猛然心痛了。 她罕有地,弱弱开口:“你慢点吃……不急的……”已经吃掉了这么多了!那可是她们这两天最后留下的口粮! 那人许是饱了,一边抬头一边说:“老子丢钱袋饿了两天了……”风芜景丢下骆骨筷,米白棒子在碗沿敲出一声清响。妈的!他好歹是大名鼎鼎的第一高手,居然不小心就把钱袋落在了茶馆里,更恰巧联系不上楼里的人,竟然沦落到饿晕街头,被两个小丫头片子捡回家!人生污点啊,奇耻大辱! 风芜景强压下怒气,对上洛烟的眉目,却忽的蹦出痞痞一句:“amazing!”好资本! 声音很小,却够清晰了。 洛烟愣了三秒,抿了下嘴唇,怀疑地试探: “毛主席?” 那人潇洒地一挥手,讲:“切,不就整出文革来的那个吗……?!” 下一秒便是如下场景:缇虹一脸惊恐,捂着嘴看着面前两人,相见恨晚,嘘寒问暖。 这,是一个诡奥的学术问题: 风芜景,原名不详,08年被人暗算,正式穿越,却在这里生活了有二十四年;洛烟药物过敏致死,10年穿过来,这才大概半月…… 风芜景一摊手:“看来,是真穿不回去了……”是时空错乱啊,本来,好歹有个微弱的希望。说到底,他还是怀念的,电视,电脑,便利的生活,还有就是帮里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在看到他的尸体后,都会鸟作兽散吧……更何况,即使现在回去,又哪知今夕何夕?究竟……过去已然是陌生了。 长叹。 秋风频起,卷起一地早该沉寂的枯叶。洛烟凝眸望向漆黑的窗外,满心萧然。她不止记得,才在半个月前,她还再为盛开的桃花浇水,末了捧起书,便坐在花园里做复习功课。她年龄是小,却早已读到大三;在和可儿一同种下的花树阴里,困倦了她便时常闭起眼,仿佛可儿不曾离去,一直陪在她身边,泛着花痴,由她调闹;母亲也并未离去,可以和她爱的那个,自己应称为父亲的男人幸福地在一起。苦笑;此际她的名字成了预言:分离,分离,可儿,那个一直欺负你的慕容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是她最最重要的朋友,最忘不了的人…… 往事恍惚间已成泡影。在这古色古香的闺阁里,再回首,竟觉陌生,唏嘘不已。 第九章 风芜景 “这个、这个放那儿……”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正叉腰支使着一旁搬着木柜重不欲生的男子,后者那俊脸早已涨红,汗珠很不争气地从额头滚落。 “就这样了,好,好,ok。”洛烟满意地指挥风芜景再次将笨重的木柜掉头,终于落定。两人坐下,洛烟自觉关心地给风芜景倒上茶。 他猛灌两杯之后他开口:“徒儿啊……哪门你是把我当成免费劳力来使了?”他的力气自是没话说,但这么搬着柜子东奔西走,半天都不落地也是很容易耗掉的好不好! 谁要给这厮做徒弟?这两天都快烦死了。洛烟轻轻抬起黑眸,沉默几时,道:“您老四川来的?”眼儿一晃,又假装做作地扭头,扳着指头,娇声道:“哎呦,这几日的食宿,服装嘛……” 风芜景忙打断:“咳,咳,说那做什么,就算是免费劳力,也是我自愿的,哈,哈!”尴尬地干笑,又嘟哝:“都说我老嘛……要体谅和关心老年人……”虽然知道了这小人儿里头装的不是小人儿的心,被这么剥削加欺压,他他他咽不下这口气!要知道他可也是一高手,一帮派的老大好不好? 细细打量了那张最多二十七八的俊脸,洛烟眼扫着这面前的企划书,不耐烦地问道:“大叔,贵庚?” “三十有三……” “……我去整理书房,您好生歇着。” 那日,天色已晚,风芜景身上又没有半文钱,便留了下来。缇虹自是有意见,还敌视地看着这个“占自家小姐便宜”的男人,弄得风芜景好不尴尬。最后还是洛烟敲定,把他赶进了客房,热心地招呼着:“耗子出没请注意!” 第二天,风芜景就被迫加入了大扫除,再包揽了一切力气活。那洛德真的是贯彻了“冷落就冷落到底”政策,这三小姐住的“阖烟园“附近不远处就是后门,平时连仆人都没有来往,倒是给洛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作奸犯科条件,风芜景也不可能被发现。 “阖烟院”附近都是“杳无人烟”的情况,外面倒是个不错的花园,坪上种了一大片梅树,错落有致,只是大多落败了,恐怕今冬将死;洛烟是喜欢这梅树的,忙施了肥浇了水,调理了过来。 不远,在梅树掩映的卵石小径尽处,有一汪清澈池塘,塘中没有游鱼,塘上是一个简朴可爱的青色小亭子。修剪掉杂草,看草坪面积也很大,洛烟便埋下了一个个,极多的石蒜种球,各色分开,其中最大的两片是白色和红色的。这些种球都是她向一个外族花商定的,那人还惊异,说是没什么人喜欢这花的。 只是此时已过秋分,到明年才能见花开了。说到这,其实洛德也并非真的不管这个女儿,每月都给够月钱,只是过去的小洛烟,实在是太能省了。当她看到那盒子里厚厚的,封尘的银票时,当即泪如雨下:“我说小洛烟,这么多票子要是存银行你说这么多年得赚多少啊……” 于是她愈加地意气风发了起来,横刀阔斧地把阖烟院荡涤了个天翻地覆。 先是不留情地整顿了一番旧物,能扔的就扔,还有用的,丢进水桶在洛烟自配的消毒药水里酥麻了一回,拿出来擦干重新摆放,刺鼻的味道过了三天才散尽。每个房间的格局都有变,风芜景用现代人的眼光审视了一番,才由衷地评价:“太妙了!” 在品尝过洛烟亲手做的,略带消毒味的饭菜之后,某人很厚脸皮地在这里赖下了。连带着,“徒儿”、“徒儿”喊得那叫一个顺溜。 ————————————————————————————————————————————— 第十章 雪唳梅决 还剩一个书房,于是乎,洛烟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门,进了房间。 一、二,三—— “咳咳咳咳……这什么破地方,空气密度前无古人地高,咳咳……这么多灰尘……” ——一只小手;一只戴着手套的小手;一只颤颤巍巍,抖抖霍霍,戴着手套的小手,忍无可忍地拈起一本书的书角。洛烟刚想甩手把它扔进身后的消毒水缸里,那里面已经沉满了可怜的书,也将整缸水变得浑浊,水面上更漂着一层脏兮兮的灰色浮沫。 蓦地,她被那看不出颜色的封面吸引住。只见那上书了一列清丽的小字:雪唳梅决。 呵,像武书一样,有意思。 洛烟在新漆过的方桌旁坐下,招呼着风芜景:“呐……你说过,要我做你徒弟,是练武的罢?过来看看这个。”手中是那擦净的书,细看之下竟是手抄本。也不怪,武书嘛,哪能印刷出版。 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风芜景抬头,不满地一挑眉。神经大条的小妮子,没听过他风大侠的名号也就算了,连他会武功都不在意。目光对上那书,表情却陡然变了。 洛烟看着沉默着的他,心里疑惑,刚要开口,风芜景便问:“……洛烟,告诉我,你父母是谁?” 洛烟纵是惊诧,却也反映过来答:“……母亲是沐梅;父亲,洛德。”那个寡情的人…… 却见风芜景英眉拧起,神情越发凝重。半晌,才开口。 沐梅,十五年前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侠女,更和风芜景及其他一些江湖中人都有交情,两人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高手。她的同门师兄便是八重紫,曾经那个在江湖上掀起腥风的瑄冥宫宫主。 那时洛德,还有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王爷,协助他们几人歼灭了瑄冥宫。其中的恩恩怨怨又纠缠不清。结果是——洛德钓走了冷艳的女侠沐梅,南宫睿娶了沐梅的妹妹为王妃。 论武功,八重紫,沐梅师出同门,一样绝好的资质,实力不相上下。风芜景师承赋麟别派,却也是与他们一般的水平。另一位熟人连暮子稍逊一筹;但那只因他是个道士,极不喜欢戮杀。不过,他那一招剑式“竹林无路”,连天下第一也未必能与之抗衡。还有一个汝良辰,却是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的。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女人,是八重紫曾经的未婚妻,武功深不可测。八重紫死了,他的未婚妻不知所踪,沐梅七年前也因难产去世。现在,差不多,……风芜景是老大。 说到这,风芜景久违的得意之色又回到了眼中,倪着面前的小女孩,只见她正入神。话锋一转又道: “我们几人,功夫各是一绝,自有自的创展。沐梅当年凭一刃弑风,一套雪唳梅决独步天下;剑在我这儿,自要给你。现在武书也有了,你就得把它学会。还有,”终于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你还是要做我徒弟,基本功怎么能没人教!反正我也找不到传人,家里那些笨死了,干脆,你把我这一身也学去好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好就这么定了!”嘿嘿,沐梅之女的天赋条件,加上现代人的智慧,尤其是慕容离这么聪明的,摊上这么个徒儿真是爽啊~ 洛烟独自愣着神,想着,洛德绝非对沐梅毫无感情,更可能是挚爱,那为什么如此冷落他们的女儿?莫非……?可沐梅为他嫁入豪门,该是同样的深情才对,想必十年前的恩恩怨怨,绝非只是灭了魔教那么简单。哎呀,真烦~ 抬首,看见风芜景孩子般的得逞笑容,也释然笑了。 在洛府住了这么多天,竟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洛德,也够神经大条了。 第十一章 无题 来,观赏一下这幅其乐融融的图景: 面容精致的小女孩,把着对那小手来说实在过大的毛笔,伏案狂草(……);秀气的粉衣侍女,胆战心惊地瞪眼注视着对面的男人……的手;而那个生得颠倒众生的美男,正带着无害的表情,大咧咧往二十来个叠得歪歪扭扭的茶盅上加下一个。 ……(由衷地)真是和谐啊。 “哗——乒乓”洛烟抬头望向意料发生却又戛然而止的声音处,眼见风芜景已手脚并用,瞬时收起所有杯盏对着缇虹卖弄,便耸耸肩,拿起刚完成的墨宝,轻轻吹了两下。 “徒儿,要不要练功啦~”风芜景终于耐不住性子,撒娇一般道。 洛烟并不说话,垂着眼,优雅地转手把作品展示给他看。 依然是潇洒苍劲的大字,飘……不,不,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内容,字的内容。只见洛烟写了三个字: 我、很、忙。。 。 其实她真的很忙。穿过来有三个月了,从十月间到现在十二月底,她用原来的名字,迅速地在衣庄,首饰店抢下了一席之地。城中贵妇小姐,皆以穿戴那名不见经传的“慕容”所出衣饰为荣。她,迅速走红,成了旖色衣庄的金字招牌,这几天连山寨都整出来了。且说她作的首饰,形式就与主流不同,没有繁杂,大多是精致小巧。那几天加紧一鼓捣,把夹钳给做出来了。无疑的,这经过改良的玩意儿也迅速走红,她便又做了大批成本低的低价卖,比起它店家都特别的形象又拉拢了百姓阶层。这几日,正策划着买下旖色衣庄,或是买下大店面把衣裳首饰店开在一起。 阖烟院修整一新,她把正对堂屋的门填了,做了一个大大的镂空墙,镂空部分从顶端而下,收尾则各不一致,大体过一半。外面准备植上一大丛素色蔷薇和藤本月季,里面定做了高低不同的花架,就等着明年春天添置在各种各样的花草。门凿在了另一面对着侧室的墙上,做了一个大大的券门,这下,往来畅通了。“阖烟院”不用了,前几日做好的匾送来,师徒二人便兴冲冲地来挂上,那是洛烟写的,题了“蜗居”二字。两个现代人佩服着自己的个性,可怜的缇虹就在一边,几欲心脏病发。 (倒霉孩子,照说整日被这两个外星人折磨,没有神经衰弱,就应该浴火涅槃视若无睹了呀。) 屋内也拾缀得极好,朴素而干净。只有风芜景抱怨说,哪里都弄得像办公室一样。 这会儿洛烟正在厨房里煮皮蛋瘦肉粥,闻香而来的某人一脸期待地调侃:“鲁滨逊徒儿,又在探寻人类文明了?” 洛烟头也不抬:“星期五师父,请学学你那光辉的前辈笛福笔下的先驱,在鲁滨逊忙于伟大事业的时候,搭把下手——记住,别给我帮倒忙。”这是风芜景在看着她忙来忙去,又是写字又是谱曲又是设计又是做菜做饭,尝试包括现代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的东西时想到的,近来两人常用这来互相毒舌攻击。 “你就差,”风芜景无力的讲,“鲁滨逊你就差某天掏出一把左轮枪去抢仿冒你开的银行的山寨钱庄了!” 鲁滨逊使的是左轮枪么?有待考究啊。 “谢谢夸奖,”根本不停下手中的事,“不过左轮枪已经过气到沧海桑田的年份了,再说据我了解,这地方本来就有类似钱庄的机构,只是不够成熟而已,要是我……”突然停下,满意地看着风芜景的痛苦表情,想来是怕了她那管理学术语的狂番轰炸了罢。 一会儿,三人已欣然围坐在桌前吃粥。缇虹突然开口,却似犹豫了很久,仍是小心的语调:“烟儿,明天是你的……生辰。”也是夫人的忌日,往年小姐总会很悲恸的,还谈什么过生辰。只是洛烟从三月前醒来变了很多,缇虹试着提起,也是念于这个原因。 “哦?”洛烟饶是没什么不悦,声线淡淡:“那得庆祝一下了。” ————————————————————————————————————————— 皮蛋瘦肉粥啊,好想吃…… 第十二章 忆往昔 毫无预兆的,大雪下了一夜,骤然把这小小的院落拉入了深冬。 洛烟这天早早起了,一个人披衣,去踏雪。 寒冷催开了满园的梅花:竟都是红色的。一点一点如新鲜的血,飞缀在嚣张的梅树枝头。她是爱梅的,爱她的枝张牙舞爪;尤其这瓣瓣鲜红,梅树的美似是在骄傲而绝然地迸溅。 凌寒独自开。 洛烟停伫在小径上,伸手,用手指循着干裂而嶙峋的梅枝。往事如过电影一般虚晃在脑海,此时,她并不排斥。 她是个私生女。那个集财富荣耀于一身的父亲却没有别的孩子,在她十岁时把她接回了“家”。那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了。她的母亲是那般坚强优秀的女子:放弃结婚,却独自抚养着她。弥留之际母亲嘱咐她,不要去恨,恨,只是低级而无用的情感,于谁都无益。她照做了;她拼命地学,努力让自己完美,想要靠近梦中的母亲。失去最好的朋友时,她落着泪,祷告祝福。当父亲用赞许却落寂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蓦然意识到那一双人的牵绊。纵使曾有恨有憾,也烟消云散了。她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阿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雪后寒气重,洛烟衣着又单薄。却仍立着,痴痴注视那如血的梅花。突然一件厚实的银灰色狐裘从背后覆上,转头,是一脸担忧的缇虹。少女担忧地开口:“烟儿,别伤心了,夫人已经安息了……” 洛烟却深深地笑起来,眉目弯得好看:“谁说我伤心了?”倏然放大了音量,似是用喊的来宣布: “归去的自归去,活人何必为死人扰?若是真爱她,便祈祷,下世的轮回定要幸福而安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活着的,该为自己,别绊住了她飞升的脚步……”她,她,还有她,都是。要幸福。 她笑了,一手伸出,接一片雪花。莹莹冷白在那颜色一般的小手心里化开,流下。 “缇虹,答应我,即使一个人,即使受了伤,都不要停止轻快的寻找幸福的脚步。永远不要有恨,那是,最难堪的情感……” 在这个早晨,梅儿,又下雪了。是因为你么?当我拼命不去想你,却更加心痛。那年雪中的红梅,你的容颜,今天在脑中愈发清晰。我终是被悲痛打败了,颤栗的心牵扯着身,往你的而去。一步步,仿佛深入地狱。 洛德转过失修的黑灰色墙角,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仿佛是十年前的记忆重现,愈加清晰和鲜活。一树一树如血的梅花,匝匝点缀着曲径。尽头处熟悉又陌生的倩影。 ——那是他们的女儿,是他和梅儿的孩子。被他冷落七年,只因她的降生带走了挚爱,只因刻骨的疼痛令他难以面对。 此际,未有过的愧疚涌上心头。 单薄的小小身影,姿态是那样骄傲和高贵。苍白的手冻红了,却仍细细抚着梅枝承着雪,那样的……陶醉。与记忆惊人的相似,几乎让他窒息。 那清脆又稚气的声音飘来,坚定如许:“……归去的自归去,活人何必为死人扰?若是真爱她,便祈祷,下世的轮回定要幸福而安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活着的,该为自己,别绊住了她飞升的脚步……” ——是么? 另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不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洛德回身,眼中落入一张十多年未见的俊脸,仿佛丝毫未变。 风芜景淡淡一笑,不再看多年不见的旧交。转头望向那身影,继续道:“德,是时候放下了。还有你们的孩子,要你去保护。” 对面男人的脸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期待。 第十三章 生辰贺 回到屋里,却见风芜景也从外面回来。洛烟脱下狐裘,随随便便往椅子上一抛,看着缇虹忙着去整理,吐吐舌头。她一边擦着乌发上的雪水,一边对风芜景说:“礼物。” 风芜景笑笑,露出满口玉般的牙,满是不好意思地坦白:“没有。” “缇虹还费心费力地给我绣了一个燕子荷包呢,你这师傅,一点也不疼徒弟。”洛烟直接忽略了自己从未把风芜景当成师傅的事实,懒懒地把着猫眼珠串,将精致的粉缎荷包晃了晃。 “缇虹,来,送你一对翡翠镯子。”她放下荷包,掏出一对精致的玉镯,上面别出心裁地附绕了金制的藤蔓,粗细的当,连叶子都雕得极精细。区别是两个镯子一个藤蔓绕了整圈,另一个只是过半,多了一朵精巧的蔷薇。翡翠的颜色,水头,皆是上乘。翠绿配黄金,圆润配细致,奢巧却不浮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把缇虹看呆了,她低下头忙推谢:“这,这太贵重,缇虹受不起。……”却还不住往那镯子看,分明是喜欢极了。 洛烟看得了然,把镯子往她手里一塞,道:“客气什么!这不过是我为你准备嫁妆的开始!贵重?笑话,当然要挑最好的,升值空间大嘛……” 缇虹也只好收着,用带薄茧的手不住抚摩着镯子,不禁兴奋得红了脸;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戴上,又用衣袖遮好。 洛烟又拿出一个精巧的长条形盒子,打开,拿出一支簪子乐道:“这个嘛,我给自己的!” ——在这里,女子也是十五岁成年,却无谓及笄。 银簪整体挺简洁,只是末端做成托扣,镶嵌了一颗罕见的大颗球面红宝石,血红色的幽彩诱惑又圣洁。周围密密匝匝嵌满了小粒钻石。钻石——自是她廉价买来加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两件首饰都是她赶做的,前几日刚刚完成,便拿来做了礼物。 洛烟一晃银簪,伸手便插在了发髻上。扭头,对着一面镜子摆弄好,又斜眼,余光瞧着一脸不满的风芜景,故意道:“师父,怎么了?” 风芜景撇撇嘴不做声,无趣地把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盯着桌上的素瓷茶壶。 洛烟暗笑,看一眼厨房。 “蛋糕来了!”缇虹端着不大的蛋糕,一手撩起门帘。 风芜景支起身,前刻还懒懒无神的眸子顷刻放出光来,却嘴巴微张,不语。洛烟一笑,自己趴在臂上,说:“师父,这礼物不错吧?” 某人已经开始吞咽那简单的蛋糕和上面的干果,只听模糊的几声:“好吃……十几年没尝到了啊……唔唔……”好感动,果然这小妮子不是只会欺负人的~ 深冬简朴的小屋里燃着炉火,三人那般幸福。 转眼过了年关,当时洛德竟邀了洛烟出来凑热闹,据缇虹说这是往年都不曾有的。在这里,行的自然不是公历,洛烟对历法不甚了解,想,也是和农历差不离的。这里过年,风俗和古中国汉族几乎一样,只是没有那么精细的腊月日子节目分排,却也更多了些奇巧玩意儿。洛烟跟在洛行风后头,看着这里孩子玩的玩具,倒也长了见识。 洛德对她的态度竟是大有改观,先是要她搬出小院,遭到婉拒后竟兴冲冲有的没的往蜗居院添了许多东西,还送了一大堆的衣物被褥。洛烟也乐得接受了,和风芜景一起踞在榻上安排:哪些当掉,哪些给缇虹作嫁妆,哪些熔了铸兵器,等等。洛德现在对她,就生生成了慈父,但洛烟也乐呵呵地懒得去想原因;初春时,洛德便要她和洛绮婉他们一起去上学堂。 “你说,这是要你去上课呢,还是去教书?”风芜景躺在逍遥椅上晒太阳,脸上敷着面膜。(……) 洛烟练完一式剑,缓缓气在第三张躺椅上坐下,葱白手指点着太阳穴,那样无奈的神色:“哎……这又推脱不得,想父亲没追究我上次的书法已是万幸。不过,”对着风芜景勾出一丝坏笑,“我不会像穿越小说里那样掩藏实力的,虽然绝不露底。” 被面膜盖住整张脸的某人平白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看你不像主流穿越者的性格呀……”感叹。 风芜景已给她解释,那是自己的结论:鉴于穿越前后身体的种种相似之处,可以断定附上的人身是和自己有一定关联的,可能就是前世今生的关系。洛烟细看,也发觉这张七八岁的脸也是和自己从前有着六分相似的。正因此,洛烟才打定了主意练梅决。 她的武功,如风芜景意料般的进步神速,不过相比之下,风芜景还是更目瞪口呆于她撰写出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文明百科全书穿越必记版”,或者也可以叫做“慕容离人类历程以及学习生涯回忆录”。不似他,在这里可以舞文弄墨文艺一把的时候都既不出啥。悲催啊!~ 第二日,便是上学的时限了。 ————————————————————————————————————————— 收藏,票~(话说这种东西果然是要靠提醒的啊……) 喂我这章可是两更份呐两更份,乃们不意思一下实在是太……那啥(那啥?) 第十四章 贵族私塾 一早,洛烟打点齐整,赶往门口。到了才发现:送他们去私塾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她探出头,看着人烟尚少的街道——早已无了宰相府华丽马车的影子。郁闷地叹了口气,回身进门。 马车内。洛镜眠撩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又坐回舒适的软榻上,问洛绮婉:“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夫子那么严,小妹第一天就迟到,会很惨的……”想他上回贪玩,只是晚了一小会儿就被罚抄了三十遍《弟子规》呢。 洛绮婉美眸一斜,撅起小嘴道:“爹爹近来也不知怎么,越发地宠爱她!我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教她别太嚣张……哼,春节里我想要的‘沐’珠钗爹爹都没给我买,却让她捡了许多便宜……” 洛镜眠不再反驳,咽了口唾沫移开眼,心道女人真是可怕,三妹也算是是背了…… 已过卯时。私塾在渭天城内络金街的一处皇家别院里,就读的自然都是豪门显贵。此时这大门口,正是风芜景轻轻把背上的洛烟放下来。 “丫的小鬼,害我不能睡懒觉还要来送你,累死了,一会儿给我好好教训那两个什么少爷小姐。”他一脸怨愤,英气的浓眉蹙起,却在此时大大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泪花。——现在的小鬼,都不学好,讨厌。 洛烟理理裙摆,抬头笑了:“好,用轻功送我来,谢了。景你就回去补眠吧~” 俊朗的男子已转身,听到这话便手过头顶,轻挥了一下。 洛烟回身,同门房说明身份,便由一人领着进去了。 这边私塾的讲堂里,大约二三十个孩童,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也有六七岁年纪。三三两两,耍玩或谈天,很是热闹。洛绮婉依在桌旁,水灵的眸子有一时没一时撇向门口。手指摆弄着裙衫上的绸带,嘴边更是噙着一抹恶作剧得逞后的笑意。旁边的女孩儿说着话,见她根本是无心地在敷衍,也就一白眼,扭头过去。 终于,夫子缓缓踱进来,洛绮婉得意一笑,眼眸亮起来,显得极为满足。却在看到夫子身后的小人儿时僵了表情。 洛烟此刻全然端了温文的闺秀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夫子施礼,又开口询问座位。夫子却清嗽一声,招呼所有学生回位,介绍道:“这位是洛相府三小姐,洛烟。”捋着胡子,便指了个空位给她。这时下面已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洛府唯一庶出的三小姐?不是听闻又丑又笨,深居简出,像怨妇一样的吗?”一个绿衣裳的清秀女孩不满地冲着一旁的黄裙女孩说着。 那女孩大概八九岁,颇有正义感地扬起精致的脸庞斜了她一眼:“那是谣言好不好?看见了?明明很正……”好个可人儿呢。 夫子身旁的洛烟环视了这个学堂,不,应该只是教室一圈:古朴,书卷气,宽敞而明净,装饰的字画也很有品,学生单独的座位,是盘坐在榻上,矮桌简洁而情景。于是她扯出一抹笑容,对着下面三十对好奇的眸子,友好而欣悦。 今天的确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刚过眉毛的齐刘海,两边各垂下一绺;头发束成两股马尾,头上只用少许细辫装饰。马尾一直垂至腰间,送肩下过寸开始打卷,她用的是优雅的中型卷,可爱又不失大方。 细密的刘海上挂了一串额饰,一圈小粒的粉色珍珠,中间挂着的是大颗的梨形珍珠(——看到这颗珍珠时洛烟实在是惊异不已了,因为它虽不够大却有颜色,成色还堪比原来世界的那颗著名的“漫游者”珍珠!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这还不是最高级别的珠,传说最好的珠子也是产自赋麟,却有大量流到了邻国鄂明,传说里神乎其神的赋麟皇室名珠——含魂珠“离”更是几经战乱成了鄂明商贾的传家之宝!) ——发间没有用任何珠钗步摇,只是疏密得当地缀了少许珍珠。粉色的长毛围脖做得短短的束在颈间。白色的上衫用厚实的衣料做成,不同于别的长袖,在离手腕三寸处就做了灯笼形的收束,丝绸的袖口紧紧的一直做到手掌的一半长度,上面钉了一排精致的红珊瑚纽扣。保暖简洁的衣领下,封腰长而华丽,用几层淡色的织锦做成,整体是粉色,中间系了两圈橘色鏊金的水晶璎珞串,在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直垂至膝盖。同色系的下裙分了大约两三层,末端都翻镶了粉色毛边,隐约看得见下面厚实的丝绸底裙。玫红的鞋子只看得见一点精致的头。 冬日早晨清冷的阳光吻上那容颜,她就站在那里,引得所有人赞叹。 ———————————————————————————————————————————— 那啥,那颗珠子是有来头有渊源的。 第十五章 无题 洛烟移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夫子看她一眼,踱着步子,摆摆手开始要他们念书。洛烟立起书,好奇地转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再看左边…… 那小人儿冲着她一笑。 “你……是哥哥?”洛烟有些尴尬,歪着头小声问道。 对面那张精致的小脸却僵住了,显然,不是听不懂洛烟的问题。 右边却传来咯咯笑声:“呵呵……她是我姐,叫欧云,我是弟弟,欧水。” ——啊咧? 洛烟再次比对了左右。一摸一样的眉眼,欧水却更妩媚;一袭红衣,柔软的黑发倾斜而下,蔓绕在背上。欧云则束着马尾,一身挺括的明黄色袍子,配着面上的神采飞扬,的确很英气。 嗯?正太的姐萝莉的弟这叫什么搭配?(答:女尊,np之一……) “那,对不起哈……”洛烟不再多话,支着头焉了下去。翻着书,还好,反正是没旧中国那么封建。想到这,她又吸吸鼻子,说不想家那是天方夜谭! “我们来赏析一首词。”正分着神,夫子的一句话又引起了她的注意。词?低头看向那张纸,夫子也开始用悠悠的音调朗诵: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啥? 夫子讲解的话洛烟也没听进去,苦思冥想,才想起前阵子开店铺缺钱,写了几首词署名慕容挂在外面卖了,没想到流传这么快。还进了学堂,为中国的文化自豪一把。 这时夫子抬头,见学生们都认真跟着念,洛烟却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板着脸点了她起来。 洛烟起身,却不知要做什么。四下里已有隐隐的窃笑响起。深吸一口气,批斗了起来:“夫子,这首词表面咏梅,实则抒发作者时运不利的悲闷,语句固然是好,论立意,却消极悲观,不可取。”哎~ 私语声更盛。夫子却颔首,示意她继续。 不管了!一昂头:“咏梅,洛烟也会。改一个立意,换一个角度,来和这首词: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念毕,四下无声。半晌,夫子眉毛舒开,抑不住惊喜地赞道:“好!好一个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洛烟,作得好。” 洛烟一边坐下,摇摇头,一边在心里讴歌着毛主席和陆游。罢了罢了! 欧云惊喜地凑过来,豪爽一拍洛烟的肩:“好啊,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欧水则是浅浅地笑着。 却不知另一边,洛绮婉揪着绸带,受气的表情。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暂时散了课,学生们都离了座位活动。洛烟身边围着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拉着她问这问那。洛烟一边作答,一边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啊”…… 忘了说,她穿过来的时候,十八。 蓦地被一阵吵嚷声打断,女孩们纷纷转头,再匆匆忙忙退开。原来是几个小子打起来了,甚至抄起了脚凳干架。洛烟伸伸脖子看得明白:有一个是二哥洛镜眠。他一人对付两个,很是狼狈。一耸肩,小孩子打闹也会出事的,便背着手,抬腿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停下!”稚嫩的童音此时无比严肃。许是打累了,边上几个男孩住了手。中间的三两个还在继续,眼看洛镜眠挨了不少拳头。 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洛烟眯了眼,双手捏拳,关节咯咯作响: “丫的敢动我哥,没商量你完了!” 一阵密不透风的拳打脚踢,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摇摇晃晃,倒在了一边。洛烟面不红气不喘,优雅地理理裙摆和头发,扯起挂彩的洛镜眠扬长而去。 —————————————————————————————————————————— 还是那句话:收藏!票! 第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小正太 ——洛绮婉和洛镜眠是不敢用看正常人的目光看洛烟了。 什么跟什么吗?! “处理”群架的时候,洛烟没有用那刚刚入门的武功,而是直接散打。于是周遭的人便见识了这二十一世纪的玩意儿,在他们眼中洛烟的动作讲得上奇异而优美,差不多,也就是暴力美学。 三人便坐同一辆马车回去了。洛绮婉仍是没跟洛烟搭话,也不知是为何,就憋着气一路上都没话。往后却也没再刁难洛烟。第二天,洛镜眠在粘着小妹教他功夫无果之后,就缠着洛德去学武了。这都是后话。 ——马车驶去的时候,踏起一街的清尘。 秉丰十年。元月。 这日下学,洛烟将素色布包斜搭在肩上,快步踏进蜗居院。竟有些迫切,脸上扬起笑容。 原来,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么。 暂时忘记了早上,风芜景说有事要办;她推开门,一边用轻快的语调唤着:“缇虹——景——我回……”没说完,便停住了。 ——屋里面,立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他愣愣地抬头,南窗漏进的阳光一下映亮了面容:白瓷般的肌肤毫无瑕疵,一对大大的深紫色眸子嵌在精致的眉下,柔软的睫毛密而动人。笔挺的鼻梁下,薄唇水润而红艳,尖尖下巴略显阴柔,优美至极。只是整个人过于孱瘦,个子和洛烟差不多高。他身着无花的绛紫色冬衣,袖口领口都饰着褐色貂毛,做工却没有寻常貂衣的精细华丽。他有些胆怯地立在屋中央,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白色幼猫,那翡翠一样的瞳孔熠熠生辉。 好一个绝艳的美人! 洛烟站在门口,微微怔后,脸上的笑意不曾退去。清澈的瞳里,欣赏和赞美温柔如水。看着他怯吓而窘迫地红了脸,便施施然移开眸子,柔声询问:“你是谁?来,先坐下,告诉我你的名字。”小男孩羞涩地坐下,接过洛烟递来的茶杯: “——夜歌,我叫冷夜歌。” 伸出手抚两下怀中的白猫,那猫儿就软软地叫起来,冷夜歌也绽出纯真的笑容,绝美至极。“它是绿珠。” 洛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伸手也去抚绿珠,套来近乎:“我叫洛烟,可以叫我烟儿。我呢,就叫你夜歌咯。” 身后传来一个玩味的声音:“哟,已经聊上啦?” “风叔叔!”“景呀……”两个童音一齐响起来。 —————————————————————————————————————————————— 醉:绿珠美人啊……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落跑) 梁绿珠:(生气)你你你竟敢把我写成猫咪!夫君(石崇),拿金子砸死她! 醉:(停下)那……来吧,我不怕。 —————————————————————————————————————————————— 醉:第二个大美人出场。 风芜景:我呢?! 醉:(……大叔您老了。)最多是美大叔…… 第十七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望烽烟 铸长剑 九歌一曲祭轩辕 破城晚 狼烟乱 对岸火连天 孤帆远 飞雁点 旧梦初醒已千年 水犹寒 社稷换 天边楚云卷 年少壮志未解仗剑江湖游 是非未看透华年青丝染雪透 铁马金戈兵戎烽火未曾靖国仇 弃剑忘仇执黑把酒红颜携手踏神州 云山深处 前世记忆愁 孤独等得百年修 却不堪回首 通天上重霄 俯看苍生万壑楼 往事尘烟似沙从指间流 相思弦 尘缘浅 红尘一梦弹指间 轮回换 宿命牵 回眸看旧缘 天山寒 古道难 天涯羁旅不回还 浮华失 魂空断 缘来是梦幻 太一轮 变浮生 千世如水不留痕 夜深沉 离琴声 独自忆仇恩 车轮转 风沙漫 战鼓旌旗苍天暗 泗水畔 飞雪乱 青史留血传 江水横波东逝百年一梦连 御剑凌云封旧尘泪洒山海间 风云千变盛世何现铸剑问苍天 华夏千年尸骸铺就自以龙魂荐轩辕……” 彼时洛烟轻简的白衫下一袭青灰色的百褶裙,很是没有样子地拨着琴弦。如山泉般清脆的童音似唱似念。从前她是不会弹琴的,这一年多来,跟着琴师却也学了不只皮毛。 冷夜歌坐在一旁,缩着身子,舒服地窝在毛皮毯子里,宝石般的眼眸静静望着对面的女孩儿。 “怎么了?”一曲歌毕,洛烟在他身旁坐下,白猫绿珠忙不迭从主人略显冰冷的身上转投入她温暖的怀抱。洛烟低头细细捋着猫儿的细腻毛发,后者则舒服地眯起眼睛,懒懒睡去了。 “小夜歌,这梅花糕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多吃点,”别总营养不良的样儿,“要知道它们从风芜景那个馋鬼嘴下成功逃脱,是很不容易的。” “徒儿你又在讲为师的坏话!喂,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梅花糕留着呐……”说曹操曹操就到,俊秀的男人一幅生气的样子进门,在看到两个孩子中间的糕点时佯装的怒容土崩瓦解,转而换上了谄笑。正欲开口, “不成。”方才对着夜歌温柔轻松地口吻变得十分决然。听到如此口气,某人也只好悻悻地坐下给自己倒茶,自饮。 洛烟满意地看着夜歌小口咬着糕点专注可爱的样子,随手也挑起一块,红唇轻轻地噬咬:“你说的,小夜歌的母亲是有事,要把他托给你一阵子。——那是多久?” 听至此,冷夜歌也停了口,望向洛烟的眸子多了几分哀怨和失落。是不想让自己继续麻烦她吗? 被此目光射中的某人头上滴下汗水,转头轻拍冷夜歌的背,柔声道:“林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误会。”小夜歌,顶着这张脸,总拿万年受的目光看别人是很危险的! “宝哥哥,”风大叔不识好歹地接口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估摸……挺长一段时间。冷妆的事的确很棘手。”根本弄不清楚的一帮人来寻仇! “是么……”风芜景神情复杂地看着正在思索什么事的洛烟,心下不由得一阵恐惧。小女孩面上突然出现的笑容宣告着她的主意已定,对着夜歌放电:“小夜歌,姐姐刚才弹得曲子好听么?别害羞,我会教你弹的,还有其他很多好东西……”洪水猛兽般的灌输给你,哈?哈?嘿嘿…… 听着她话的一大一小显然放错了重点:“冷夜歌比你还大两岁!” 某人轻佻地昂首倪着发话的风芜景,显然已经因为自己的好为人师而陶醉了:“姐姐我就是这样,怎么着?”邪邪地坏笑起来:“要不,景,你也来?” 看着风芜景放大的瞳孔,冷夜歌惊愕,转而后怕,最终淡定了。 —————————————————————————————————————————————— so,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说笑的,玩玩而已,哈。(现实很骨感。 ……某人施展轻功遁走。 ps。开头的是《墨香•;;;九歌一曲祭轩辕》,昭朔琰的词写得很好,有种超然的味道。然姐歌声那叫一个美~ 第十八章 你忧你愁,到头萧瑟终难回首 冷夜歌的母亲名为冷妆,据说是当年疏冥宫宫主八重紫的同门师妹,沐梅的师姐,也是曾经瑄冥宫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不知冷夜歌的父亲是谁,他自己也从未在母亲那里获知爹的名字。 洛烟直觉觉得,风芜景是知道的,却故意不提起这些。冷妆的武功自然是极好;却没有传授给儿子,洛烟知道这个女人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平常人那样度过一生,她甚至能猜到冷妆作为主人公之一,在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中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定是厌倦了江湖。可是,可是,冷伯母——你又为何把冷夜歌生成这般的祸水? 洛烟坐在书桌旁的软榻上,正在感慨,冷夜歌举着书完的字,领赏般放到她眼前,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诱人得紧。 洛烟放下茶杯,接过薄薄的宣纸用目光检查着,她让夜歌对着写,用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很美的词,洛烟一直很喜欢。看冷夜歌,那紫眸里也满是惊艳。 夜歌的字,实说很不赖了,只是过于清秀。洛烟微蹙起漂亮的眉,说:“好是好,只是少了那份男儿的英气。”看着他垮下来的脸,忙又安慰:“好了好了小夜歌,你的字已经很不错了,是我要求高,但比起我那二哥,实在是好得没话说了。”语时嘴角笑意更深,“你放心,有我,肯定能把你的书法‘磨练’得完美!” 端起桌上的盘子,示意冷夜歌坐下。看着他满足而幸福的吃相,心道这孩子害羞归害羞,混熟了实在是可爱过分呐!更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逗这个纯纯的美正太~ 冷夜歌又歪着头问:“二哥?” 洛烟不屑地抛了一句:“一个热血的笨蛋,而已。” 冷夜歌的头脑非常聪明,洛烟教他琴棋书画,连带天文地理商道兵法,这孩子学得都得心应手…… 这时洛烟停止了对他灌输mba,坐下对看热闹的风芜景说:“告诉我,这孩子的娘,那个冷妆到底是有多美?!” 风大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书桌前用功的妖孽正太,缓缓道:“就像你所猜的,是个大美人。不过,”又眯起眼细细想了一下,“孩子他爸也是个妖孽,夜歌的出色智商多半是遗传他的。呵,经你如此‘点拨’,离‘洛烟二号’是不远了。” 洛烟抱紧了怀中的绿珠,看着夜歌心情蓦地沉重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会不会有人来寻仇,难说。冷夜歌是如此纯真的孩子,美好得让人不忍去伤害。她由衷地喜欢这个孩子,能为他做的,就只有教他,教他如何去避免和减轻伤害,也许……为了面对今后可能的敌人,他必须早早地舍弃纯真。就像上一世的她,然而他的境地却更复杂。洛烟叹了一口气,却勾起嘴角:或者,在他的课程里加一门厚黑学?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彻底吓到了:这不是把才十一岁的冷夜歌培养成妖孽加腹黑的祸害么…… 风芜景把视线转回洛烟脸上,看着她依然平静却若有所思的黑眸,叹了口气。也许是该把真相告诉她,可是他不忍心。他知道在她过去的十七年不满的记忆里,兴许从没有过纯真。尽管再生的洛烟,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同时她却也比任何人都理智,而理智,有时会得到不得已的残忍的结果。 还是算了吧,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至少要让孩子好好地度过童年。目光再次移开。 冷夜歌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微微抿嘴,灿烂地笑,美丽得令人失神。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了,整日和绿珠一起粘着洛烟。 风芜景不知道,他的决定就不久之后的情况来讲,是个错误。然,就算他改变了主意,自己和洛烟所想要保护的,终是保护不了。 ——伤害,该来的,再不舍再心痛,也会来。 ——将你伤到遍体鳞伤,痛无可痛。 —————————————————————————————————————————————— 剧透:腹黑妖孽的祸害,不错,某人以后就是这样子啦…… 第十九章 植树节快乐 初春的天气不那么暖和,淡淡的风中夹杂着些许寒意。洛烟靠在马车的窗边,撩起布帘又放下,坐回软榻上。 秉丰十年。三月……十二日。 没错,植树节。 某个很有环保意识的人一大清早就挨家挨户,不,挨门挨户地把几个大哥大姐拖出了梦乡,一直拖到了大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和风芜景,冷夜歌会合后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纤白的小手托起琉璃做的高脚杯,优雅地摇动杯里深红色的液体,不时细细地抿上一口。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同样昏昏欲睡的绿珠。 洛镜眠推着脑袋打断了陶醉的洛烟:“二妹,一大早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呢?”一大早喝酒…… 小女孩迷离的眼微微闭上:“过节。” “什么节呀,不记得,”洛绮婉理着头发,“害我都没好好梳洗。” “植树节,保护环境的。——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知道……” 两人相望一下,该干嘛干嘛。很显然,在这一年里,他们对这个古怪的失忆小妹已经习惯了。 马车外,风芜景和洛行风骑马,一个大叔想方设法避开少年的纠缠,一个武痴想方设法纠缠某个第一高手……;马车内,洛烟带着二哥酗酒,一边以“男人要会喝酒”为由荼毒天真纯洁的小夜歌…… (由衷地)这真是一次愉快的郊游啊! 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郊外。皇城是半开放式的,三面用城墙围住,南面坐落着一片美丽的碧蓝色湖泊,名曰,洺仙湖。初春时节游人虽不多,堤岸上柳色初长,却也有了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马车在离湖边不远处的官道上停下,洛烟一下车,便兴冲冲地一手拉着缇虹,一手拉着夜歌快步走向远处的草坡。 “这这这,你,”洛绮婉纤纤玉指点着那她可能从未见过的东西,“真的要我洛家大小姐用着种东西,来种树?”开什么玩笑? 洛镜眠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把玩着铲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农具?” 洛烟鄙视地看着这两个少爷小姐,忽而靠近洛绮婉娇柔的小脸:“亲爱的,你这是不肯么?”语气染上了寒利,“没关系,我只让你多负责十棵噢~~”又转头冲着洛镜眠狠狠一笑,清澄的黑眸闪过精光。 “来来,先挖个坑,不要太小不要太大……”众人屈于某人的淫威,于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大叔,一个天真妖孽的正太,一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两个唯唯诺诺的俏丫鬟,外加一个痴迷武功的少年,最后是一个哼着小曲悠然自得的绝色女孩儿,顶着路人看白痴般的目光,热火朝天囧囧有神地干活。 第二十章 东风里含笑,难得一倾城 “讲个笑话,园丁们按照分工种行道树,路人在旁边看着。只见马车上跳下一个人,在地上挖了个坑,跳了上去;又跳下一个人,把坑填了,浇上一壶水。马车行了一段路,一人又跳下来挖坑,另一个人填上……那路人耐不住,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你猜,那园丁讲了什么?” “什么?”此时种树已告一段落,众人乏了,靠在不远处的大树荫下休息,只留下大小姐一人解决十棵树剩下的麻烦。洛烟闲着无聊讲起笑话,到结尾顿下,引来一番懒得猜的问句。 仿佛是看透了他们,洛烟淡淡一笑:“那人说,他们本是三人分工,这天中间一人病假,恰恰是,放树苗的那个!” “呃——哈哈哈哈……” 不远处洛绮婉愤愤抬头,美眸狠狠瞪着笑成一片的几人。伸手再撩过覆在湿土上的绣花裙摆,才发觉手上也尽是泥巴! “冷夜,去玩吧!”洛镜眠拉起同他一般高,粘在洛烟身边的小男孩,后者则抬着无辜的水眸望着洛烟,在征求意见。 半睡半醒的洛烟靠在树下,一挥手:“去吧去吧,”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精美别致的风筝,“去放风筝好了,你们男孩子都一起去,大哥,好生看着这两只……” 看着三个身影渐渐走远,方才猫一样眯缝的眼睛恢复了澄净。不看对方,兀自问着:“景,为什么要让夜歌化名?”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连第一高手都坦白身份了,为什么夜歌却连名字都不能透露? “或者,冷、夜、歌,本来就不对头?如果我没猜错,是他的父亲……”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快晌午了,我们准备午饭吧……” 看着小女孩boss气场十足地歪头打量着自己,风芜景叹了口气:“洛烟……有时别那么聪明。有些事……是为了所有人好。”十多年前的恩怨,为何还是不能了结? “是么?”这不是问句,敷衍的是自己,随意地为无果的谈话做结尾。眼瞥着远处,女孩的嘴角依旧挂着妖娆不变的笑意,在九岁稚嫩的脸蛋上显得如此不祥。 “洛烟,多笑笑!”风芜景的声音蓦地明快起来,他拉过洛烟:“别狡辩,你脸上万年不变的根本就不是笑,不要拿那种麻木的表情来敷衍一切!记着,你现在是洛烟,一个九岁的女孩,应该笑得像样!无论……无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这一世,快乐地去过吧……”过去的,不都该过去么?统统都过去吧。 洛烟静静地看着他,笑容慢慢退去。初春的阳光柔和温暖,洒在男子俊美的脸上,琥珀色眼瞳清澈明亮,如此的……真诚。她轻嗤一声,移下眼眸。再抬首时,嫣红的樱唇优美地划开,贝齿纯白。笑声浅淡而清脆。 这一年此时,花树下女孩,绝美让天地失色。 ————————————————————————————————————————————————唉唉唉唉,勉强满啊。 第二十一章 只是踏青的借口,还有? “啧啧,格子桌布,红酒烤肉三明治,真真完美~~”(这种四不像的话……) 不错,草地上的确是这样一幅让人胃口大开的图景。 以及,仍处在惊叹状态中的众人。 见怪不怪的风芜景率先在桌布上盘腿坐下,小声对洛烟说:“自从受了我这乖徒儿,生活真是越来越有家的感觉啊~”语气突然有些落寂,“都十几年了呢……” 洛烟正用毛笔往烤肉上“哗哗”刷酱料,听到这话轻轻地盖下睫毛:“到最后,就是一辈子。” 沉浸在文艺忧郁中的两人没有发现,身后诸位已是吃得热火朝天。 “真是的,注意形象。”洛烟用手帕给冷夜歌擦擦嘴,语气却不乏关心宠溺。 “三妹,今天出来种树,只是踏青的借口么?”洛行风咽下食物,突然想起般的问。 还好,有个聪明的。扬起脸,轻轻地说:“不,当然不是……种树真的是个很重要的内容喔~~”不屑地倪了眼正吃得起劲的洛镜眠,玉指一戳,“不这样,这俩人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农具’么?看看这些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懂,怎么挑得起建设国家的大梁?要让他们了解人间疾苦,体谅广大的劳动人民……(自动屏蔽)” 语毕两人握着彼此的手,激动地展望祖国的未来……(胡扯没天理啊!) “这些话留在五一劳动节讲比较好吧。”风芜景兴趣缺缺,早已领会了洛烟出神入化的演技,无聊地找茬。 “这个问题问得好!”洛烟却猛地回头看他,淡定了语气说,“这就是因为,才三月我就想出来踏青了。” “吓?” 看着众人被耍了的脸色,洛烟撇出得逞的坏笑。一阵清风徐来,闭上眼睛感受。(啊,像绿珠的白毛一样舒服~) ——其实,是为你们好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真想在文末加一个“(好嘛~)”……还是算了。 第二十二章 表情太受 书塾内。 “烟老大,”欧云凑过来,“你们洛家今年也进香了么?” 自从那次给几个大男孩一通胖揍之后,洛烟毫无悬念地当上老大,不过这个老大没当几天就腻了。也许吧,腻的是身后的跟班,但她坚信,人迟早会被崇拜的目光给吞噬的。至于欧云,洛烟自认为这声“老大”只是叫个新鲜。 “进香?那是什么?”此时她理着书本,摆弄一下矮桌上几支毛笔。 欧水妖孽的脸庞不知何时也凑过来:“去定国寺啊,作为京城的名门望族,洛家,还有欧家和其他府邸每年的香火钱可是不少。到春天,都会举家前去祈福。烟儿,”眯起琥珀色的迷人眼瞳,“你失忆,连这个也忘了?” “呵呵,是啊……”废话,我想得起来才怪!洛烟笑得很是尴尬。 不出几日,洛府上下也张罗着去进香了。 “缇虹,”洛烟理着冷夜歌柔软乌黑的头发,暗自赞叹,“往年我也去进香吗?”啧,这个问句怎么听怎么怪啊。 “以前……以前烟儿虽然很少出门,但每年都是主动跟着去进香的。说是为夫人祈福……去年念你身体不适,就没去。”缇虹放下手里的女红活计,侧着头回忆一般地说。已经一年半多了……小姐变得很开朗,比以前让人放心了不少。只是,常常给人坏坏的感觉……(好眼力!) “哟,”洛烟走过来,细细看着缇虹绣的一方锦帕,“双飞燕子,怎么不是一对鸳鸯呢?”看着丫头的脸“噌”地红起来,又玩心大起,靠近缇虹的脸,轻佻地笑着:“说,我家缇虹是看上哪个小子了?” “烟儿!”某人恼羞成怒,背开身子:“是……是给自己用的!……” 听对方半晌不做声,回头,却差点被吓掉了魂:洛烟正睁大眸子对着她的脸,嘴角了然而暧昧的笑容又与探究的神情十分不符。 “是——么?”不等脸红得能滴血的丫头傻傻辩解,转过身子兀自说:“姑且就信了你吧……反正我们缇虹才13岁,长得又这么美,不愁嫁不出去,小夜歌你说是不?” “烟儿!”!!羞死人啦! 冷夜歌抬起华彩的紫眸,没有说话,却弯起眉眼笑得天真。 洛烟在他面前坐下:“还是我们家小夜歌坦率。——不要动,我要给你剪了噢——”小手把着剪刀,为了精细凑得更近,两张小脸几乎要覆上。洛烟一门心思,未曾发现“坦率”的冷夜歌此时也羞红了脸,煞是可爱。 一剪子下去,又修修改改,洛烟就依着自己的爱好,给冷夜歌剪好了刘海。此时正带着自豪的目光欣赏:三七分,薄薄地遮住左眼角,鬓边的发偏多,一直盖住大半耳朵。一个字,美~ ——对上那水亮的眼眸,洛烟很是煞风景地开口:“小夜歌啊你这个表情太受会引人犯罪的啊~”还用上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一旁看着这纯情戏码已久的缇虹开口便问:“烟儿,什么是受啊?” 某人愣住。还纯情?太不纯洁了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洛烟:我抗议!为什么连缇虹也会看戏了啊?! 醉:这位女同志,我给你的设定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冥想) 洛烟:重点! 醉:(捋捋胡子)人往高处走嘛…… 洛烟:现在的小姑娘噢,都会看戏了。 醉:小妹妹,你现在九岁。 洛烟:…… 第二十三章 定国寺 四月初。京都洛府全家前往定国寺祈福。 (真可惜,不是愚人节。真的。) 洛烟轻轻踏下车队偏后的一辆璎珞车,转头环视着这铺张的排场。不愧是国寺——啧啧,够浪费的。 这边洛德已在柳氏,洛家大小姐和两位少爷的簇拥下,准备步入那金碧辉煌的定国寺。路两边的人们交头接耳,多多少少看向这边,目光里带着探究和艳羡。 今天洛烟一袭轻简白袍,只有腰封是淡青色的暗花锦缎,腰间又有一面丝带编成的网状腰带,丝丝缕缕别致地垂下,末端一块白玉。裙边袖口都是精致层叠的蕾丝。简洁的发髻上只有几棵不大的纯色钻石,在乌黑的发间熠熠生辉。整个人如同天边淡色的云彩般如梦如幻,恍若天仙。 她还在打量着周围:定国寺占地面积很大,坐落在皇城渭天外洺仙湖边,不高的鸢山顶。这里是国寺,香火极旺。 “烟儿,烟儿。”洛德停下了脚步,温柔地唤着小女儿。 “来了。”洛烟加快步子跟上,这一年来已经习惯了态度突变的洛德了。虽不是特别宠她,洛烟自己也明白,像她这种过于成熟的性格,又不温婉,在古代多半是不讨喜的。 (风芜景:所以我让你开朗点啊!) 挤挤嚷嚷,洛府众人便往定国寺里面去。 进了雕饰精美的大门,又过好几进庭院,才到佛堂。洛烟向来不信佛,不过到了此地,好歹跪下,学着别人的样子两手合并许上一两个要求。 洛德妻儿仍在求福,他起身同住持叙话。洛烟也起身,同住持拜过礼就要洛德应允去寺院深处转转。就拉了缇虹步出去。 “大师请为烟儿解方才的签。”洛德目送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丫头求了签竟也不当回事,怎么像个女孩子家。 净凡大师深邃的目光送那木签上收回:“小施主绝非池中之物。老衲若未猜错,她定是自信命不由天。如此这般,不信命的,便是能掌命之人。这签,——小施主一生大起大落,多福,也多祸。但或许这些言辞,她自己也能料到几分。” 洛德深深叹了口气:“我欠她太多。只希望我和梅儿的孩子一生平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一更~ 第二十四章 深院清笛音 定国寺里环境真的非常好,建筑透着古朴和庄重。洛烟往深处走,不知何时周围已不再是鲜艳的红色墙壁,转而换成了青砖白墙的后院,总算有了“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抬脚就顺着石子小路往竹林里去。 林间竹子长势极好,青青葱葱,散发着清香,让人迷醉。洛烟正驻足在小道上不愿前行,忽而被一阵飘忽的笛声吸引。 从竹林更深处飘来,断断续续如泣如诉。清净而平和,想必吹笛人心境如此。洛烟起了兴趣,左右张望一下,吩咐缇虹在远处等着,就往无路的林深处去。 循着那笛音七拐八拐,忽而探见一片开阔地。一个白衣少年,还只能算孩子,靠着一块青石静静地吹奏。看不见正面,只有一股如仙的气质幽静,美丽得遗世。 曲子未完;洛烟静静在他背后听着,暗自赞叹。清越的声音回荡在竹林间,让人心神宁静。 一曲终了,也不知是那男孩刚刚发现,还是早已察觉,立时回头。俊秀美丽的容颜与青竹颜色如此相配。 一袭单薄的白衣,乌发飘扬,风神如玉。 洛烟只是从容地笑一下,慢慢走近:“真好听。”并不晃眼的天光照着她精致绝美的面容衣襟,像是一个精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号大美人出场。 美人出场;——字数总是比较少。 第二十五章 古刹遇道士 竹林深处,一片不大的空地里,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青石上聊天。 (真美好……)(画外音屏蔽了一章终于又出来了,耶。) 洛烟低头看着另一块方石上的棋盘:“所以,你就被现在的师傅从原来的师傅那里抢了过来?就因为一个赌约?” 南宫缘细细地用手帕擦拭着玉笛,面上表情略带无奈和尴尬:“是的。” 洛烟不知何时打量着他,轻轻笑起来。 男孩被她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起般问道:“这竹林无路,你是如何进来的?” 女孩带着笑意的语音慵懒随意,指指他手中玉笛:“听你笛声过来的咯,不是说好听吗。” 南宫缘无俦的俊脸闪过红晕,忙移开视线望向竹林的某一处。忽而看见了什么,跳下石头往那里迎去:“师父!” 只见来人衣装素白,道骨仙风。身形清瘦,眉目悠然。活脱个道士。 ——道士的出现地点是国寺的竹林中? 洛烟施施然起身,冲那人作揖:“见过连暮子前辈。”南宫缘也在一旁向着师傅介绍:“这位是洛相三小姐,洛烟。” “哦?”沐梅的女儿?连暮子细细打量起这九岁女娃:面容绝丽,眉目清冷,眸神淡然而幽静睿智。竟是这般出色! 这连暮子从不收徒,自从一个月前从汝良辰那赌来了南宫缘这个徒弟,甜头尝了不少。心下又蠢蠢欲动,轻轻挽住洛烟:“做我徒弟可好?”指指南宫缘,“这小子就是你师哥。” 洛烟微微摇头:“我已有师父,也是前辈您的故交。风芜景。” “风芜景?哈哈……那厮,我就知道他和我一样懒,总要找个极好教的聪慧徒弟!罢了罢了,我缘儿也不比你差,你们俩虽做不了同门弟子,兴许到几年以后,还能一起切磋切磋!” 洛烟也想不到连暮子是如此放旷随性,同南宫缘一起甜笑起来:“那便这么定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洛烟念着缇虹还在等,便起身告辞:“时辰已不早,还有人在等我,洛烟就先走了。” 由南宫缘领出了竹林,分手道别。 ——昔日青青今在否? 谁又料得到所谓“切磋”,多年后让人再也留不住笑意…… 第二十六章 终于见识青楼去也 “烟儿。”小手拉住衣角。 洛烟实在是受不了他楚楚可怜的神态语气动作,收回正欲跨出门槛的脚,回头温柔地问:“小夜歌,什么事呢?” “你去哪?” “青楼。” 缇虹和风芜景口中的茶同时喷出来。 “烟儿……女儿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缇虹。 “你不换装怎么去?”风芜景。 (这,就是差距。) 洛烟直接忽略了缇虹的问句,再次褒扬风芜景的问题:“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我们姑且放一放看下一个问题:你不觉得九岁男孩去青楼,特别有喜感吗?还是你想让我被怪姐姐吃了?” “也对……” 就在这时冷夜歌问出了一个前功尽弃的问题:“青楼是什么?” 洛烟蹭蹭他美丽的脸蛋:“那是小男孩不能去的地方哦~~” (那小女孩就能去么?!)总觉得冷夜歌这样的美人去青楼完全是亏了。 一家中型妓院“天香楼”前。 蒙着面纱的洛烟抬头确认了一下招牌,无视众人的目光昂首阔步走了进去,后面跟着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缇虹。 一身华贵锦衣的小人儿冲老鸨招招手,不等浓妆艳抹的女人开口便扔过去一锭金子:“找个看得见舞台的包厢。”便兀自大摇大摆地上楼去,仿佛是这里的常客。(……) 洛烟和缇虹坐在桌边,嗑着瓜子,对着台下指指戳戳:“啧啧,衣着还真是‘保守’啊。——哇,红配绿,赛xx,一个字,俗!两个字,特俗!三个字,俗得没天理耶~~”(忽略这个) 缇虹一脸黑线地看着吐槽得如鱼得水的洛烟,绞着手绢提心吊胆地打量着这装潢华丽的青楼。 “怎么?很不习惯是吧?”洛烟起身,打量着一个精美的花瓶,“浮华奢靡,但就是这里,那些男人愿意花上大把大把的银子,老鸨就有无数的赚头。”又望向台间,“究竟是谁害了谁,其实早已分不清楚。” “哇!缇虹你看,是不是花魁要出来了?”洛烟坐下,抬起翠绿色的茶杯过一口茶,推推缇虹指向楼下。 老鸨立在场边,笑得花枝招展:“各位爷莫急,我们天香楼的花魁伊月姑娘就要上台弹曲儿。” 顿时台下吵吵嚷嚷的人声静了下来,众人都眼巴巴望着台边屏风后的门口,眼中皆是企盼迷醉。洛烟也被他们的反应挑起了兴趣,好奇地等待那伊月出场。 纤细的身形,纱衣摇曳,女子抱着琵琶,轻移莲步走向台间。美眸流转,顾盼生姿,真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洛烟拈起糕点,颇为赞赏地凝望向那身影。 一曲琵琶,极尽轻盈魅惑。台下男子早已如痴如醉,已有人叫喊着包下伊月。老鸨赔着笑脸推脱:“伊月姑娘卖艺不卖身。”见已有诸多人不满,忙拉着伊月下台去。 众人纷纷意犹未尽地拉着姑娘往厢房里去了。 洛烟喝光茶,笑着招呼一旁的小丫鬟:“去,把这里的妈妈叫来。” 第二十七章 青楼献曲 天香楼的老鸨,叫花姐。 花姐依旧是带着笑脸,语气却带上浓重的疑惑:“小姑娘怎么会来我们天香楼?” 洛烟斜靠在贵妃椅上,懒懒地开口:“不行么?”忽而明媚一笑,引得花姐愣神:“今天我包下伊月。” 花姐会心,吩咐丫鬟去叫,正要退下,却听闻洛烟稚嫩的声线:“你留下。——我一个姑娘家,来这里,自是有目的。” 珠帘涌动,一双柔荑向两边拨开,煞是撩人。娇媚的嗓音已不住在问:“妈妈为何要我来陪客?” 却在看见“客人”之后,瞪大了漂亮的眸子。 洛烟浅浅地笑了,招呼着:“我叫洛烟。来,坐下。我有事要讲。” “你要买下天香楼?”花姐和伊月都觉得受了惊吓。而缇虹,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惊吓之中有了免疫力,不再那么一惊一乍。 小手捻着红木桌的雕花:“那当然。连同这地,这房,还有所有姑娘,”对上伊月,“包括你。价钱自己出吧;三日后我会带钱来。” 伊月不解:“那是为何?看姑娘家底厚实,天香楼并非最红的青楼,怎么会看上这里?” “非也。你这天香楼虽不是最大,却在红名巷口,”洛烟把玩着自己的指节,“我还会买下你周遭的一两家青楼与这里合并,那目的你们便清楚了吧?自然是,”又指向伊月,“把你包装成第一歌姬,这天香楼,就是第一青楼了。” 又对着三人不信的神情笑笑,“凭什么,陪我去楼下见识罢。” 花姐再次召集了客人:“各位官爷,我们天香楼又来了一个新的姑娘嫣儿,还未入籍,今天免费为各位呈上一曲。” 只见那珠帘后,小小的人儿调整着琴弦,美丽的脸用面纱围起,只有一对清澈幽深的黑眸露在外面。薄薄的面纱却不妨碍声音,纤指拨弄起古琴。 “引歌长啸浮云 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 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 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 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今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一曲毕,人人痴醉。半晌方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 洛烟空空环视台下,便施礼离去。未曾注意台下喧杂的人群中眉目俊秀的蓝衣少年,眼中纯粹的赞许和惊艳。 退到后台,洛烟对着伊月眨眨眼睛,从袖中拿出几张曲谱,写的是诸如《美人浴》,《雕花笼》,《小蝶吟》等合适的歌:“再不信,可以趁这三天试试。”又将几张宣纸理一遍,来的时候急急匆匆,也不知有没有拿错。 果不其然,顺手将还没补上词的一首给混了进来。将这一张纸叠起来放入袖中,看了一眼还在台上忙碌的花姐,对伊月说:“我先走了。呵,让花姐准备好房契地契卖身契哦~~”便走出了大门。 回头拉住诺诺的缇虹,调侃:“亲爱的,快走咯,天色不早了。难不成,你想留在这儿?” 缇虹羞了脸,愤愤叫道:“烟儿!” 洛烟把头靠在缇虹肩上,讨好似的说:“好啦好啦,我说笑的。”夸张地一挥衣袖,“我们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两人便打打闹闹走去,都未发现洛烟袖中的纸已落在地上。 蓝衣少年好不容易从那脂粉堆里逃出,在门口喘着气,俊秀的容颜,神色颇为失望。他好不容易离“家”出走一次,因为精通音律,嗜好丝竹,听信了那些纨绔子弟的话,来了青楼。那靡艳小调却完全入不了他的耳朵。想到方才那嫣儿姑娘的一曲《朱砂泪》,星眸再次明亮起来。那才是好曲!只可惜,老鸨后来说她不是这里的歌女,只是来客串一把,真实身份也不明了。哎,真想见见她的真容! 他依旧靠在门口喘气,却瞥见一个小小身影落下一张折起的纸。他把纸捡起,没来得及看便想追去。 只是,人已消失于街市。 低头一看,竟是一曲谱子。少年嘴角绽放出笑容。 看来,这次来赋麟,偶然捡了个宝贝。 第二十八章 赴宴 洛烟和缇虹回府途中路过高阁街,就去往不久前开的百货查看。两人仍是戴着面纱,除了请第一次旖色衣庄的成伯保守她的秘密外,往后都不再露出真容,只以一块特制的翡翠做信物,甚至身份也只说是沐恹的助手。一年来她收购了旖色衣庄和一家首饰店,改名为“沐•;;;旖色衣庄”和“沐•;;;缕金铺”;还开了一家扇坊,也卖其他别致的书房用品和书画:“沐•;;;青花间”。现在买了一家青楼,就能和书画一起传播各个词牌。 说回这百货,沐恹已在皇宫脚下最繁荣的安天街开了一家,同旖色衣庄,缕金铺还有青花间一起。又在这高阁街开了分店,两家都取名为“沐•;;;罗百货”,因为卖的东西都与当地传统的不同,生意异常兴隆。 洛烟查看一遍账本,确认无误后就同小米,她任命的掌柜道了别。这小米大名罗米,本是一家酒店的小二,洛烟那日无意间发现他特别有经商天分,便要他做了罗百货的掌柜。那时两人还调侃说,要小米改名就叫“罗百货”呢。 洛烟和缇虹出了店铺,继续往回走,一会儿就摘下了面纱,五月初天气已热出来了。洛烟正用小手扇扇风,忽听得背后马嘶声。一回头,约摸四五匹马载着人以稍快的速度过来。洛烟也不看那人,低头就往边上避让。 哪知,跑在最前马一经过她就被勒下来,发话的声音竟是洛德: “烟儿?你怎么在街上?” 洛烟窝在洛德怀里,小身子也随着一颠一颠,不过此时她全然没有骑马的兴致,小脸写满了被抓包的无奈。 洛德本是去高阁街西的睿王府赴宴,时间紧,骑了马就过来。不料途中遇上女儿,就遣了缇虹独自回去,带着洛烟去王府。 天晓得她忙了一天有多想回家睡上一觉! ——没办法,谁让她打哈哈和洛德说了出来逛街玩耍。 睿王府比洛府还要大;他们到时还未开宴,洛烟见过王爷就随意去花园逛了。 真凑巧,这里也有一片竹林。 洛烟看一眼那暮色中依然清幽的竹林,便步过一个池塘上的白玉小桥往哪边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婢女突然超过她,伸着脖子往竹林里唤:“世子殿下!” 一个男孩清脆的回话从林中传出,洛烟听着竟有几分熟悉。思索间那男孩已从竹林里出来。 “缘!”洛烟下意识唤他。 “烟儿?”南宫缘依旧一袭白袍,不过是华贵的素色锦缎,“你怎么在这儿?” “世子殿下,请更衣赴宴。”婢女微低头,说明来意。 “不必了。”南宫缘挥手示意她退下,和洛烟一起在石凳上坐下。 “我和爹爹一起来赴宴,”瞥见南宫缘疑惑不变,洛烟可爱地吐吐舌头:“上街偷玩被抓包,带到这里来了咯。” 第二十九章 又一个 南宫缘靠在白玉桥栏上,望向那池塘中刚长出花苞的荷花:“我妈咪……母妃,最喜这荷花。”停顿一下,“也不说荷花的美,她总是说,‘荷花最可爱了’。” 洛烟同样望着池水,面上无波心思却在飞转。“妈咪”?如果没猜错,这睿王妃也是组织里的? 南宫缘兀自用轻松的语气讲下去:“‘妈咪’,从小她一直嘟着嘴要我叫她‘妈咪’,她说她家乡那里就是这么称呼母亲的。” 果然!等下,睿王妃……不就是沐梅的妹妹沐荷么? ——世界实在太小了。不,还有,这睿王妃也太绝情了,多年来与自己这个侄女从无来往,据说是因为常年在雾阳城的行宫养病。可连儿子也不告诉一声,他有个表妹,真是神经持久性大条! “她一直和我讲她家乡的故事,可是,从来没有带我去。她说她已经回不了家乡了,甚至连地名,都没有告诉我。”南宫缘总是带着冷静神情的脸上,划过一丝孩子气的失落。 洛烟浅浅地笑起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能,她也这么说过吧?” 男孩猛地抬眸看她,竟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 洛烟带着一丝狡黠望着南宫缘:“我和你妈咪,是同乡哦。真的是回不了家乡,说出来,你们也不信。所以,这是个秘密~~” 没想到沐荷也是个有些小白的穿越女呢,洛烟想着,和可儿那丫头一样。喜欢荷花喜欢得要命,但背过《爱莲说》之后只记得这么一句,说到什么,都是“可爱”。 可儿……已经好久不见了。 蓦地心底又涌起悲伤。早在她穿过来两年前,可儿就遇车祸去世了。 嘴角又扯起笑容,其实,“慕容离”也死了吧——大剂量的药物过敏。还真是怨呐。 两个小人儿一同坐在桥上看着夕阳。 “呐,缘,你几岁了?”洛烟突然想起,问道。 “十一岁啊,怎么?”男孩不解。 “我九岁,呵呵……表哥~~” “……?” “你妈咪,是叫沐荷不错吧?”得到南宫缘的肯定后,洛烟继续说,“我母亲叫沐梅,是你妈咪的姐姐~~” 其实南宫缘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沐梅已死了九年,也应该被淡忘了吧。死去的人就别再出现在口头了,徒增清醒者的悲伤。 洛烟又转开话题:“但还是叫‘缘’好听,你这个名字真让人羡慕。——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南宫缘顺着望向天边,此刻将尽的落日余晖无限的绮丽壮美。“是啊……” “才不是呢。”孩子气地反驳自己吟的诗句,“太阳去休息了,我们人,睡下去一觉醒来,看见的又是崭新的希望……” 第三十章 夜阑珊 月黑风高。 “来者何人?”风芜景被大约二十来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他从容地拔剑,却仍是问道。来人都蒙着面,却还能从身形看出,都是女子。 “风大侠,晚辈并无冒犯之意。”为首的女子朝前一步,拱手作揖,语气却妖媚得十分佞妄: “只奉主上之命,来向风大侠讨要一个小孩。” “笑话!我不会把他交给别人。”风芜景断然回绝,好在是郊外,也不知她们是否探到了洛府。 “那,”所有黑衣人立时举刀,尖利的刃瞬时映过昏暗的光。“我们就不客气了。” 洛烟没想到连暮子也来参加这宴会,照着这情形来看,这只是多年好友的一次聚首罢了。除了南宫睿,洛德,连暮子,还有好几个她不认识的前辈。席上气氛十分轻松随意,洛烟也难得地见到了那很有气场的睿王爷罕有的豪放。 “荷儿在铅华宫养病。”南宫睿回答连暮子。“呵,记忆中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一晃眼,”连暮子揽过爱徒,“儿子都这么大了。正好给我做徒弟,哈哈哈哈……只是对不起你们夫妇,缘儿要跟我去沪山练武!” ——这几人,明显醉了! 洛德不说话,举着酒杯灌下,掩饰着悲伤。方才两个孩子提起已弄清表兄妹的关系,又让他想起沐梅。果然,还是痛…… 回到洛府已是深夜。 洛烟同父亲匆匆道过别,回到蜗居院。缇虹和夜歌已经睡下,风芜景却不见踪影。洛烟给自己倒杯凉茶,在桌边坐下。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就莫名地不安。她不去睡觉,只是静静坐着。莫非——是风芜景出了事? 不对,不会的,洛烟赶紧平抚自己加速的心跳,风芜景可是第一高手,不会遭遇不测的。 可是理智却在诉说一个事实:越是厉害的高手,越是会引得别人用阴招对付。 夜深;无边的黑暗从房外涌入,吞噬着温暖和安定。洛烟几次睡下又悄悄地披衣起床,最后坐在桌边独守着一盏灯,强抑着恐惧和不安的预感。 第三十一章 负伤 接近四更天的时候,风芜景终于回来。 满身是伤。 “究竟是怎么回事?”洛烟端着创药,用背抵好屋门,赶紧问刚醒来的风芜景。她谎称风芜景一夜未归在补觉,支了缇虹去做早餐,又要冷夜歌练字去了。 “被暗算了毒针,”风芜景略显艰难地支起身,“差点就被做掉了。”洛烟忙来扶好他,这伤号又继续:“是一帮年轻女子,是……冲着夜歌来的。武功算是上乘。” 洛烟动手为他的手臂上药换纱布:“你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样子还真骇人。……我还在想,要是缇虹那丫头看见了,准晕过去。” 风芜景很是委屈地说:“我被砍了几刀,仗着腿没挨着,还找了地方躲了半天才回来,悲催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抛了洛烟一个哀怨的眼神,“他们两个,你瞒着了?” “暂时没说,缇虹就算了,但小夜歌,我看我们还是得坦白。事情关他,而且对他来说,你的演技根本不及格,再说这疑点也太多了。”洛烟仍是一副平淡的神色。(施展着她的毒舌……) “切。”风芜景把手臂放回被子里,“还是又痛又麻。” 洛烟正了色,开始程式化地报:“一,弄清这是什么毒,我马上配解药;二,你和小夜歌这半月里禁足屋内,我暂停室外练武。外人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她们应该查不到。三,我们先按兵不动,不去查那帮女人,毕竟她们是寻仇的主动方。五,想办法联系冷伯母弄清事因,不过既然她们懂得来找你,我想她多半已经……” “哎……还是不太平。”风芜景苦笑一下,“当年一起讨伐他们的我都能放下冤,照顾疏冥宫要人的孩子,为什么时隔十多年还是有人看不开呢。” 洛烟扬起黑眸,嘴角带上笑意:“你错了,对方……很可能不是疏冥宫的敌人。她们的目标是小夜歌,又不知道究竟是找他做什么,这点很值得深思。唯一确定的是她们和你动手,对方绝非善类。” “我徒儿就是聪明……这毒药性不大,是普通的乱步散。” “哦,那还是,要解的。”(?!)洛烟整理着药品,“到辰时我就去药房,太早怕会被盯上。顺道,再买些好的伤药。你就忍一会儿吧,这毒拖几刻也无碍。呵,乱步散,乱步散,听着不就是乱而不散?这名字也真是逊……” 某病号无奈并无力地翻白眼。 第三十二章 无题 洛烟整整衣装,拿了荷包就出门去了。 在一家药房买了创药和一小部分解药的配材,又随意绕了两条街在另一家买了剩下的药材。这样就绝不会被查到行踪了,洛烟满意地打道回府。 从第二家药房回府,就得路过大门了。她也懒得绕开,用布袋套住药包就直接打大门进去。却在大门口看见两顶华丽的轿子。 “怎么还不出来,青儿,你也去催催大小姐!”衣着华丽的柳氏立在轿边,头也不回地吩咐丫鬟。 一旁的老妈子忙回:“夫人,青儿方才早被您遣去了!要不老奴也去看看?” 柳滨焦躁地一挥手,略失风度:“算了算了,再等等吧。” 洛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收起笑意上前行礼:“大娘好,烟儿刚从外面买丝帕回来,您和大姐可是要出门?” 柳滨依旧是皱着眉头,倒也不轻怠这已不失宠,礼节周到无可挑剔的老幺:“我们这是要回城东我娘家柳府去探亲呢。你大姐也不知怎的,磨蹭了半个时辰还未出来!” 洛烟一笑,发话:“要不我顺道给您去催一下大姐。”就往里面去。洛绮婉又整什么了?这个大姐还真是蛮好玩的,去看看,又不知生什么事了。 洛烟走到洛绮婉住的绮云阁,遥遥地便听见里面的声音,那是洛绮婉娇气而尖锐的嗓音: “找!给我找出来!那么大一支金钗怎么就会平白没了踪影?莫非是被你们丫鬟偷了?!” 洛烟腹诽:敢偷才怪,对方可是如此聒噪的大姐你好吧?要偷还得做好觉悟……推开雕花精致的门,无奈地眼见洛绮婉叉腰指挥着三个可怜的丫鬟翻箱倒柜:“我一定要戴那支金钗!找!” 洛烟冲她微微点头,打量起洛绮婉的衣饰。一身缕金粉紫的衣衫,绣花繁密的披帛华贵轻盈,头上是一个略花哨的发髻,脑后垂下齐整的青丝。发间已缀好各式小簪,看样子,是少件主打。不过,若真的用大金钗,整个就花枝招展,很是精彩呢~ 洛烟想了想,走近把洛绮婉推坐在镜前的椅子上,一边用梳子整打她的有些凌乱的发髻,一边说:“亲爱的,你娘在外头等你等得都快喷火了,还是收收小姐脾气出去吧。” 用梳子灵巧地挂下没收住的细丝,又用两根黑色木簪把发髻打理成更为秀气的形状。不等洛绮婉反驳,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找找位置就斜插在了发髻上。那是一支彩金做的簪子,上面盘飞了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紫水晶蝴蝶,灵动美丽而高贵。 洛烟看着自己的速成作品,神色很是满意。洛绮婉望向镜中,面上惊喜,却只别扭地开口:“是你戴过的嘛……” 洛烟早看透了这傲娇的洛大小姐,浅浅一笑:“送你了。快去吧,那金钗也别为难丫鬟了。” 那支簪子是不久前缕金铺刚做好的样品,她就拿来试戴着。反正也不是特别喜欢,一看之下还是与洛绮婉的娇媚更为相衬。 第三十三章 梁上夜话吟夜歌 洛绮婉高高兴兴地往门口去了,和柳滨一起去柳家;洛烟对着她房中小丫鬟投来的感激眼神笑一下,就回转身自己偏僻的蜗居院去了。 给风芜景解了毒,又扶他睡下。洛烟教教小夜歌诗书,和缇虹一起打理打理院中的花草,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在这里住了一年半,洛德曾要她搬到别的院中去,却被她拒绝了。洛德大约来过十几次,其余的时间,有事都是把她叫到外厅去的。每逢有人来,风芜景便带着小夜歌出去避着。他们住的客房门框,洛烟特意不擦,让它蒙尘。于是到此都没人发现风冷二人的存在。 洛烟拎着酒,轻巧地步上梯子,在房顶和冷夜歌并排坐下。依旧带着笑容,兀自斟酒。 “烟儿,”冷夜歌似是从沉思中惊醒,幽幽开口:“我给你和风叔叔添麻烦了。” 洛烟不做回答,喝着酒吟起一小段《子夜歌》: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怜欢好情怀,移居作乡里。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 她放下酒杯,转过头端详着他。美丽的脸此时明显地郁郁不乐,华彩的紫色眼瞳写满落寂,愧疚,也许带着几分经年的悲伤。刻意忽略他的话,伸出手理着他柔顺而略显凌乱的刘海:“我们小夜歌真的是个美人呢。景说,是你爹爹遗传的,是么?” 冷夜歌忽而把头深深埋在曲起的两膝间,双手抱紧身子,语音落寂:“娘不告诉我爹的事。在我小时候(孩子你才多大啊)每次问起我爹,娘会和我说,我没有爹。娘说这话的时候总是好伤心,后来我就再也不问了。再后来有一天,娘突然和我说了好多好多我爹的事;娘说,我爹也有一对紫色的眼睛;娘说我爹很英俊很英俊,曾经有好多女子倾心于他;娘说我爹非常厉害……娘还说,她好爱我爹,可是我爹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另一个女子……到最后,那个女子却亲手杀了我爹……那时候,我还未出生……” 洛烟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一下,用清淡的口气问着:“恨吗?” 冷夜歌抬起头看着她,摇摇头:“不恨。只是好想见爹一面,但娘还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是娘要我不去恨他,十年前娘带着我去了一片山谷,在哪里安了家。”眼眸突然柔柔地焕发出幸福的光彩,“在我家那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森林,各种的花草,有黄莺,又燕子,小溪里的鱼也该长大了……”神情渐渐淡下来,似是忆起家让他忘记了悲伤。 洛烟终于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揉揉那诱人的小脸蛋:“小夜歌想家了呢。过一阵子让景送你回去吧,你娘一定在等你呢。”可惜,往后的日子不会再平静,洛烟知道冷夜歌年纪虽小心思却绝不简单,心道这些日子的功课还是很有用的。 “烟儿,你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冷夜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还颇是羞答答的样子。 “呃?”洛烟眼神一定,聚合的眸光又倏然散开,笑得眉眼弯弯:“不行啊,我还在上学呢,没空的。而且……”坏坏地看了面带失落的冷夜歌一眼,“而且等到我不上私塾,成年之后就是待字闺中,往后就嫁人了呀。” “不要!”冷夜歌急急打断,却意识到了自己没有理由,垂下头小声说:“等烟儿长大了,我娶你。” “啥?我没听清啊。”某人心中窃笑,却仍不停止对小正太的调戏,故意转移话题:“——我吟的是《子夜歌》哦,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 “等烟儿长大了,”冷夜歌恢复了正常的嗓音,带着坚定:“嫁给我,我们一起回家。” 洛烟过一口酒,懒懒道:“我还得想想。”余光瞥着冷夜歌满脸的失落,轻笑:“但会和你回家的哦。”转过身,用自己的小指勾上他的,“一定。” (就这么得手了?) (切。想得美。) “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今天咱考奖学金,奖学金呀奖学金——你真该堕入阿——鼻地狱,哼! 第三十四章 青楼改造计划 “伊月,花姐,这位是我给你们找的‘账房小姐’,贺雯。你们认识一下。”洛烟躺倒在贵妃椅上,指着身旁坐着的清秀女子,对着花魁和老鸨懒懒说道。 三天之间伊月的身价水涨船高,都得亏洛烟上次留下的几首曲子。天香楼的绝色歌姬,一手好琴几曲仙歌,青楼的流行趋势总是变幻得极快。三天后洛烟再次光临,一来二去几人都混熟了。 这贺雯可是洛烟走遍市井凭着精准的识人眼光找出来的,贺雯今年十八岁,还未嫁人,性子活泼开朗,也不似一般的姑娘那样拘谨于世俗。她的父亲已过世,自己和母亲在街上卖卖烙饼,算术却极有天赋。洛烟二三月间遇到她,料定是个人才,花了点心思教她管账。本是想让她去管管缕金铺,现在开辟了青楼“市场”,就差到这里来了。本来还顾虑着要不要寻个账房先生,一想在青楼管账,是男是女都不方便。贺雯也不在意外面怎么讲,就过到这里来了。 “按着这图纸去改,工匠我都已经指定好了。贺雯,这一个半月就劳你盯着这里了,这是各种材料的预算。”缇虹听话地在桌上铺开图纸,洛烟又抽出预算交给贺雯。 洛烟起身,招呼着:“都过来。”在桌旁坐下,“接下来关门两个月。一个半月用来改造和硬装潢,剩下半个月用来装饰和布置。到时候,缇虹,贺雯,你们就跟着我一起去购置家具,装饰品和花草盆栽。伊月,我会再给你一些曲谱,好好练习。这两个月我会亲自把关来训练这里的姑娘,顺带去别的青楼挖挖墙角。讲到改造,”喝一口茶,“——这茶也得换!讲到改造,‘天香楼’这种名字当然不能再用了。改作‘沐•;;美人蹊’,别误会,我只是沐恹的朋友,是拿他的钱出面的。——这招牌,自然有她的真迹。下面我来讲讲这图纸——”她就是沐恹的事,只有旖色衣庄的成伯,还有缇虹和风芜景知道,连小夜歌都被蒙在鼓里。 这里的建筑水平已是很好,天香楼就是三层的红色雕花楼,混迹在红名巷这条花街里,虽是在巷口,风头却被不远处的更为华丽的第一青楼“风雅院”占满了。洛烟准备把天香楼和隔壁小一点的两家合并,这样美人蹊的面积就是绝无仅有地占优势。三间楼的外体都漆成雅致的墨绿色,楼顶分别铺上青色,紫色,翠绿的琉璃瓦来区分。外面的窗框都换成特别设计的黑色铁艺,三层雕栏少许镀金。天香楼里面,大厅三层直直打通,近似正方形的区域里,对着大门的是低于地面的极大的半圆形乐池,中心一层又是高于观众席,只有通过后台才能走上的舞台。观众席依照现代的剧院由前往后依次叠高,只是座位极舒适,中间设上了酒桌。观众席的正中央是一架华丽的楼梯,比座位的坡度更陡,依势向上,在一楼半的地方有一个大平台,可以走到环绕舞台的包厢里。大平台又分成两道楼梯,往上就到了三楼,那里设了雅间。于是天香楼完全改成表演区,只有三楼一圈,不多的雅间,是给特设给花魁的,因此楼板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普通的姑娘就设在第二间楼的普通房间,第二间楼的一层则是饭厅酒馆。第三间楼的一二层又辟了一个大舞台,三楼是给普通姑娘住的。花姐和花魁则住在原来天香楼后面的庭院里。三间楼各有大门,里面又互相连通,原来天香楼的大门是主门,最为华丽。因为大门进去直接就被楼梯和观众席挡住了视线,洛烟定制了一个比门还要宽的八扇大屏风,人们不走进就绝看不到里面的内容,而绕过屏风,目光就不得不落在那舞台乐池上了。屏风上的画一直落地,画的是一大丛牡丹,却都是绿色白色,倒也不失清丽。招牌和画,皆是沐恹所作,对外宣称“沐”字号,赚足了噱头和品牌效应。 ---------------------------------------------------------------------------------------开学第一天……三更…… 第三十五章 街遇 “真的是好厉害呀……”伊月听罢洛烟的讲解,不由赞叹,花容上写满惊艳。 “那是。”洛烟毫不谦虚,转头吩咐贺雯:“开业前做足广告,开业后每月一次报上账以及和上月的业绩比对报告。” “明白!”贺雯调皮地笑笑,快速答道。 “那好,”洛烟又灌下一杯茶,方才讲得口干舌燥,“缇虹,拾缀拾缀,我们挖墙角去。” 走到门口,忽然回身对着看图纸看得眉开眼笑的花姐说:“花姐,矜持一点,鱼尾纹又多了一条。” 两人大摇大摆地在花街上游荡,满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旁人见是两个戴着面纱的毛丫头,也不去在意,再说大白天的花街上也没几个人。东游西逛,突然看见一家生意不错的青楼里面,二十几个男女被陆续赶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还拉着老鸨的袖子求情。 “妈妈,求您行行好,我们一班子的人都无家可归了,这里是唯一的去处,被赶出来只能露宿街头了呀!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留下我们吧!求求你了……”女子已带着哭腔,身后的少年年纪都不大,还有几个孩童。 “去!”一身菱罗的老鸨不耐烦地甩开那衣衫简朴的女子的手,“你们住在这里,唱的戏客官都不爱听!又不肯那几个小丫头卖身,我发什么善心呀,养你们一群吃白食的?你们的道具家当我就没收当做房钱好了,快滚吧!”抬脚踹倒了那女子,狠狠地关上门。 “妈妈,妈妈!那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呀!求求你,还给我们啊!开开门,开门呀……”女子跌坐在地,支撑着去拍门,却久久没得到回应。终于低下头,抱着一个来扶她的小姑娘低低啜泣。 少年少女们围着她,都低着头,眼里含了泪花。 洛烟和缇虹从一开始就在不远处观望,目睹了他们的遭遇,心中也知道了大概。洛烟琉璃般的眸子依旧是平静看不出情绪,嘴角上扬;缇虹早已湿了眼眶,拉拉洛烟的袖子,诺诺道:“烟儿,我们帮帮他们吧。”洛烟一耸肩,不是她冷血,而是这戏码实在狗血。 “?”仍在压低声音抽泣的女子突然止住,看着抵到面前的精致丝帕。目光上移,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女孩的脸。 “需要吗?”洛烟浅浅一笑,伸手扶起她。 女子略带窘迫地接过丝帕,细细地擦着眼角。洛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将丝帕往她手里一塞:“给你。”转头,伸手理理和她一般大却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的发,开口:“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如果不介意,我有一个地方能暂时收留你们。” 第三十六章 纳来一班美人 带着一行人去天香楼安排下来,众人打理完毕,围坐在桌旁对着洛烟和缇虹不住致谢。 那名为伍香的女子拉着孩子们的手:“这是我弟弟,伍陌,今年12岁了;”拉着一个俊秀少年,又指向一个美貌少女,“这是芳儿,15岁,这是小月,这是珞珞……” 洛烟用礼貌的目光把他们一一打量,开口:“你们是戏班?为何都是些不大的孩子?姐姐也很年轻呢。” 伍香叹了口气,缓缓道来。“我父母本是戏班的班主,原来戏班里除了这些孩子,也还有其他大人。爹娘带着我们四处寻戏唱,日子也过得快活。两年前,我们受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邀请,去那里唱社戏,唱完后又住了一阵子。谁知突然就发了瘟疫,戏班里全部的大人和一部分孩子都染上了。爹娘就要我带着剩下的孩子逃出来……”眼睛一酸,洛烟看得出她是强忍,“我就带着他们继续以唱戏为生,大约一年前来到了渭天,就在百花阁落定。可孩子们年纪都不大,能唱的戏都有限,来看的人越来越少……在后来,小姐你都看到了。妈妈要芳儿和晴晴卖身,我死活不肯,她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还抢了我们的戏服道具……”一旁的归晴晴忙好言安慰她。 洛烟起身,细细把戏班的成员们都打量一遍,相貌大多美丽清秀,只是神情略显拘谨。心底下微微一盘算,在一个小女孩身边的矮凳上坐下:“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女孩一身式样简单的粉色连衣裙,上面几个补丁,却洗的很是干净。她有着小鹿一般明亮的大眼睛:“我叫粉儿。” 洛烟很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给她端上一小碟杏酥:“真是可爱的名字。来,尝尝这个。” (拐卖儿童的戏码正式上演,鼓掌!) 洛烟满意地看着粉儿用两只小手拿着杏酥细细地咬,略显拘谨又开心:“你喜欢这里么?要不要留下来?” 粉儿很有教养地咽下杏酥:“喜欢。”她很喜欢这个和自己一般大,有着温暖笑容的小姑娘呢。虽然看得出她一定是富家小姐,但不像别的小姐一样嚣张。 (为什么在你们眼中,那样的不正常的万年阴险笑容就是温暖的?啊?) (洛烟:画外音你一直在那里吐槽,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对吧?) 洛烟起身,拍拍手:“这里可以收留你们。只是这戏班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道具和服装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在缕金铺和旖色衣庄定做,其他的若需要,可以去向贺雯支取银子。”招呼着正在逗孩子的贺雯注意,““好。这两个月美人蹊要大修,你们就趁着加紧练习,我会为你们招募演员,你们还可以在这里物色有这天赋的姑娘。一会儿先吃了饭,你们挨个唱给我听,我会按嗓音安排,可能会把几个孩子调去做歌姬,姐姐,”抬头望向伍香:“这无碍吧?” 伍香早已在暗叹这九岁女娃惊人的能力,忙回:“无碍,无碍。” 第三十七章 戏班变剧团 “——完全不行啊。”洛烟叹了口气,回头要并排坐着看戏的伊月,贺雯和缇虹表态。 缇虹仍是那副非常仁慈的表情,瞥过目光不说话;伊月温柔地笑着;贺雯酣睡被惊醒,茫然抬头:“啊?……还好啊,不错,唱得不错。” 洛烟叹了口气,端端正正道来:“一,都知道了:年纪过小剧目有限,这个已有了解决的办法;”拈着一支小毫在纸上勾画圈点,“二,还是这个问题,戏剧内容单一,不够精彩生动,表演不够入戏,缺乏表现力;三,嗓音虽好但唱功不够,选曲也不尽完美;四,表演唱歌没有凸显出神韵……”洛烟一边说一边挥笔疾速记下,说完还看着纸莫名地露出笑容。 众人无不冷战一下,只见洛烟终于道出想法:“我看着,就把这戏班改成剧团吧!” “生存或毁灭, 这是个必答之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苛命运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 并将其克服。并将其克服……克服……”少年张开手臂演讲一般背着,却马上卡了壳。 “克服你个……!”差点爆粗口的洛烟平静一下,放下剧本,用很有耐心的口气背来:“生存或毁灭, 这是个必答之问题: 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苛命运之无情打击, 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 并将其克服。此二抉择, 究竟是哪个较崇高? 死即睡眠,它不过如此!……” “我都快背得疯掉了!归影,你……算了,再拿着背一遍吧,记得掌握声调起伏。芳儿,你来过戏。” 归影吐吐舌头,拿着剧本坐下背诵了。 “卡!”洛烟挥手示意芳儿停下:“奥菲利亚,哦不,雷莉亚,你爹,你亲爹给你情郎杀掉了!你现在处于疯癫状态,而不是花痴状态!别忸怩作态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动作强势却优美地挥舞着纸卷,“好,我不要求你怎么怎么疯癫失态,至少要悲伤,悲伤一点!来,步伐凌乱,头发弄散一点……” 芳儿早已被弄得晕头转向,由着洛烟整来整去,一遍一遍在“开始!”与“卡!”或“stop!”之间辗转…… 上辈子,洛烟曾有幸看过薛允璜改编的中国宫廷版王子复仇记,现在回忆起来,能把剧本写得得心应手。说实话,戏剧的台词她也只能把《哈姆雷特》捏造个七七八八了,其他的还是得靠着剧情自由发挥,好在有琼瑶奶奶在二十一世纪予以支持…… “亲爱的,”由于伍陌出色的演员素质,已经升级为洛烟口中的“亲爱的”,兼任她在这里发展话剧的黑色前途中那一缕曙光:“雷将军,还是你来。要不,你去顶替了那个小子吧。”指指正在偷懒的“哈姆雷特”归影,那少年笑得一脸灿烂,全然没有与“生存或毁灭”相匹配的苦大仇深,悲天悯人,疾世愤俗之表情。 早已与洛烟混熟的天才演员,伍陌同学面对一向冷静此时却濒临发飙的某人,只是坐下,闲散地学着(往常的)洛烟笑眯眯嗑起瓜子…… 算了,还是把第一个剧目改成白蛇传好了。反正只有我洛烟一个人觉得俗,哈姆雷特这种高雅的东西还是别一上去就对着那帮恩客展示了,舍不得,使不得…… 某人45°抬头,忧郁地带着苦大仇深,悲天悯人,疾世愤俗之表情想着…… 洛府。酉时。家宴。 “……倘若一眠能了结心灵之苦楚与肉体之百患,那么,……此结局是可盼的! 死去,睡去…… 但在睡眠中可能有梦,啊,这就是个阻碍: ……当我们摆脱了此垂死之皮囊,在死之长眠中会有何梦来临……when we have ……have shuffled off this mortal coil,…… must give us pause……” 某人已入忘我的境界,配合着一下一下垂倒的脑袋,中英文混杂着无意识地碎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没有推荐……灰灰的。 第三十八章 家宴 “烟儿,在嘀咕些什么呢?”家宴还未正式开始,洛德看着昏昏欲睡念念有词的洛烟,关切地问。 “啊?——啊!”洛烟的睡意一下全无,回过神来轻轻惊叫。随即换上笑容:“没什么,一篇文章实在好,我多背了几遍现在在回想呢。谢谢爹爹关心。”(大言不惭) 洛德慈爱地笑了:“学习莫要太累,你看你都这么乏了,吃过饭早早睡了吧。” “是的。” “哟,就等我一个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失礼了!”柳氏又是盛装而来,提着尖细的嗓音虚假地赔罪。 “都等你许久了!”洛绮婉上前拉着母亲,洛镜眠也抱怨:“好容易一次家宴,还来迟!” “别再责怪你母亲了,好了好了,快入座开始吧。”洛德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拉着洛烟在他身边落座不说,还什么事都好讲。莫非升官了?噫,怎么可能,他已经是右丞相了。那就是,得赏?问题是看不出洛德是会为了这些而高兴的呀。 洛烟思量间,洛德已提起酒杯:“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今日,我敬妻儿一杯。”众人纷纷起身,回着酒,都仰起头喝下。洛烟一口下去,只是度数不高的黄酒,悉数饮下。这对于她这个“酒鬼”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 “哎?”洛德刚想阻止两个女儿,见洛烟如此这般,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妹酒量可是好!”洛行风笑吟吟地告诉父亲:“——比我,好多了!——小妹,大哥再敬你一杯!” 两人动作颇为豪爽地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洛德被这一双儿女的式样逗笑,弯着嘴角摇摇头。 洛绮婉却是受不了这辛辣的酒味,正灌着茶水,忽而听闻对面的洛烟幽幽说着一句话:“大姐酒量不行呢,看来我得给你特训一下~~” 洛绮婉的脸当即垮下来,而两个家长却只当洛烟是开玩笑,置之不理。只有三个兄妹知道,老幺是绝对有这个热情和能力把洛绮婉拖进酒鬼行列的,想当初洛行风和洛镜眠也是如此,虽然有过被某人灌输“不喝酒就不是男人”的概念,不过大体来讲这两个少年自愿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此刻这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盯着洛绮婉,用眼神诉说:“你玩了。”而洛烟就捧起酒杯晃荡地喝,晃荡得洛绮婉一阵心惊,心底涌上悲凉。她是真怕酒啊! 另外二人对她的复杂表情置之不理,整个局面颇有两个小弟幸灾乐祸地看着被老大开涮的另一个小弟。 “可惜今天人还是没来齐,锦儿还在雾阳城的易然山庄。不然,我们一家就团聚了。”洛德轻叹,洛烟也注意到了他提起洛城锦时眼神中的自豪。 柳氏愣一下,随即附和:“是呀,要是锦儿也在就好了。去了有两年了罢?也不知出落得何等漂亮了!”只怪自己的女儿不争气,让洛城锦占了个陪两位皇子的机会! 洛德笑了:“也是,玥儿当年还是渭天城的第一美人呢。但锦儿被选上,可不只是因为容貌。” 洛烟不免疑问:“父亲,二姐何时回来?我一年前失忆,二姐也记不起来了。你们这样熟络地讲着,我倒是一片迷惘。” 洛德释然,缓缓道来。 洛绮婉虽也是才艺出群,却不及洛城锦。秉丰八年,太子和二皇子被送去拜汝良辰为师,皇家便为他们挑选了几名年纪相仿的陪读,一同前往雾阳城的易然山庄学艺。所选之人皆出于当朝望族,洛城锦便是里面唯一的女孩,其优异出色可见一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灰灰的+1)早说这篇文慢热……要不留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见大概就是破坏力更强的升级版洛烟了吧(剔牙缝,望天。) 第三十九章 礼物 “对了,”洛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洛烟:“烟儿,你想要什么?” “什么什么?”洛烟一笑,这个丞相爹爹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尽管开口和我说。”洛德解释道:“什么女儿家用的,钗环首饰,珠翠玉镯,尽管要。” 一旁的洛绮婉忙来撒娇:“爹爹,婉儿好想要安天街上缕金铺的首饰呢,全京城就数那里的最好了!” 洛德有些不耐烦:“女孩子家也别整天想着打扮!多读点书才是真……” 柳氏忙为女儿说话,劝道:“老爷,别和婉儿一般见识。婉儿近来读了很多书呢。再说,婉儿十二岁的女孩家,打扮打扮有什么不好?我们好歹是大户人家,婉儿身为大小姐也不能有失体面嘛!” 洛德依然看向只是朴素地绾了个马尾的洛烟,道:“烟儿不要搬出自己那小院,也不要我多配丫鬟,我是看着烟儿这样清朴想补给你一些东西的。” 洛烟一歪头,清朴?这好像是自己无数种风格中的一个吧。天晓得,她洛烟永远只用最出色的珠宝,也从不拒绝那些不流于艳俗的华裳,性子和清淡有那么点关系,可至少,自己是个做尽意赚尽钱的酒鬼呀?(孩子你真的错了。)拉拉头发,自己在青楼忙活了一天,一回家就把华服换了,钗环拔了,一来二去就构造了洛德眼中“清朴”的形象。 “好了好了,”洛德实在受不了洛绮婉的撒娇攻势,“婉儿就领着烟儿去那个缕金铺挑选吧。” 洛烟心里“扑哧”一声笑出来,自己就是缕金铺的老板,拿洛德的钱去给自己买店里的东西,赚到双份的钱呐,这样岂不是很不好意思? (有吗?你有不好意思吗?怎么就觉着你在奸笑呢?) “爹,我的首饰已经够了。”她开口,“礼物什么的也不求,只是想请爹爹允许我随意进出书房,借着那里的书看。” 洛德一下被讲得很是开心:“当然可以!烟儿,这也不用如此说的,你若有什么想看的书尽可去那里找。” 柳氏美眸微斜,狠狠瞪洛绮婉一眼,说道:“烟儿真是好学,哪像婉儿这般不出息!婉儿,你也向妹妹学学!”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好了好了,都吃菜吧,都快凉了。” 第三十九章 小夜歌是病人 吃饱喝足,一顿家宴一直拖到戌时。洛烟和缇虹回到蜗居院,此刻天已黑透。 洛烟早早要缇虹睡去了,自己则去风芜景和冷夜歌的房里查看。风芜景的伤已好了大半,却仍赖在床上无止境地贪图洛烟做的点心;这几日洛烟总拉着缇虹往外跑,小丫头就也没发现他受伤这回事。 “——烟儿?你回来了……”风芜景已经躺下,却睡得极浅,一下就醒来。洛烟点点头,偏着脑袋轻问:“小夜歌?睡了么?” 没有回答。洛烟依旧轻手轻脚地走到冷夜歌床边坐下,男孩已经睡熟,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奇怪。”洛烟把手搭在他脑门上,立时感觉到温烫:“糟糕。”发烧了。 (这俩人怎么越来越像母子了?) 清晨,冷夜歌睁开眼睛,最先落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女孩的小脸,靠在交叠的手臂上睡得正香,蝶翼般的睫毛一扇一扇。 “……烟儿?”疑惑地开口,却发现喉咙异常涩痛。他想起来,身体全然没有力气。 “唔……”浅眠的洛烟被他的动作带醒,忙抬起头:“小夜歌,你醒了?别,别起来,你感冒了。”伸手撩开男孩的刘海感受着温度:“还好,烧已经退了。好好躺着休息,我给你熬粥去。听话。” 风芜景满心悲愤:自己受伤了也不曾受到洛烟如此待见!(同志,虽然你怎么说也是个有着美青年外表的美大叔,但终归还是没有正太受宠的~~)愤愤地啃着糕点,看着洛烟一口一口喂冷夜歌喝粥,其慈爱程度几乎能让人忘却她腹黑的本性。 冷夜歌头脑仍是混混沉沉,洛烟忙把他按下盖好被子:“好生歇息。”冷夜歌微红脸颊,听话地阖上晶亮的紫眸。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绿珠早已养肥了,也懒洋洋窝在主人身上。洛烟静静看着他的睡颜:那样巧夺天工的眉目此刻如此稚嫩而安宁。与之对比的是日渐强烈的不安。抚摸着白猫,深深叹一口气:“这样能维持多久呢。” 或许有一天会失去笑脸,失去这般平静的安宁。让人忧愁的,明知结果却无能为力,只能自我麻痹,将快乐的回忆深刻入心底。只是不想让时间继续。 风芜景笑起来,带着一分无奈:“都是命吧。不如先浑浑噩噩。” 洛烟的声音如此自信而坚定:“是啊,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应付一次又一次宿命。能改变的,不过是结局。”眸光愈加温柔,“我相信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票票在天上飞,飞得我好心灰…… 第四十一章 映万重,幽明路 交集春夏,庭院里萧索起来的是闲愁。化碎在空气中——被剑锋轻易挑起划灭。 一袭简洁的白衣,随风而动的仅有紧俏的衣角发带。洛烟与其说挥剑不如挥人。轻巧凌厉的身势如燕子翩翻,持剑与否不过是舞蹈秉上杀机。 白光疾速闪过大幅的弧度,剑落时,女孩面前包裹草革的毛竹被斜劈而下,颇有美感的光滑伤痕令人深觉茫然恐惧。 “不错。速度越来越快了。莫迟疑;出手时忘记所谓速度,只消牢记目标。”风芜景立于一旁,停止用剪子修剪花枝。 “好。”洛烟正欲挥剑再起,突然回过头尖叫:“啊啊啊啊我的叶子!!!!”! (cheers,某人终于失态了。)(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就这么被毁了。) “哎呦至于么~~”风芜景故作镇定地在躺椅上坐下,“一片叶子而已。”完了!完了! “对呢。”洛烟笑盈盈地为他敲肩膀,“我也太—不—淡—定了不是。”手下运功加力,笑声甜得能滴出水(血)来。 风芜景身形一震,灵巧地从某人的魔爪之下脱出身来,谄笑着:“徒儿练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来来坐下,为师给你泡藏红花美容去……”(啧啧。……还是不吐槽了。) 洛烟勾唇一笑,转身拾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着枯叶。 今年的春彼岸早已开过荼蘼,此刻带状的卷曲绿叶生得正好。白色的衣影立于其间,说不出的清洁美好。 纤指轻巧地从那碧绿的茎上拈下一片叶,抬起手臂将它送到眼前,似有若无地讷讷:“沙华,沙华,若与曼珠相见,可否开出世间最美丽的花?” 轻轻转动叶柄,眸光抛向花丛里戏耍的白猫,染上一波温和。 风芜景靠在门边,懒懒开口,问着一个问题:“洛烟……杀人,你会下手么?” “我在做什么?”语气平淡而欣悦,洛烟轻轻用琉璃针搅动瓷杯里的幽蓝色液体,里面浸满花叶,妖艳而致命。 “制毒?”风芜景一挑眉,坐下。 洛烟一手晃荡着瓷杯,一手斟酒。“恶趣味而已。”送入口,桃红色的液体略微溢出,三两风情。“不错~——景,”递过酒杯,“我并非善类……”幽深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风芜景拧眉看着面前的女孩,嘴角的邪笑与毒药出奇地一致。瞥一眼瓷杯:“情花?” 女孩口里含酒抿着嘴点点头,抬手侧起酒杯,扬起下巴倪着它。桃红色的水柱细小潺静。水色幽幽变幻,浮上些许危险的泡沫。片刻,手腕一收:“完成。”语气中情感不明,“这个,有那么点缺德呢。所以,”再灌一口酒,“我要的是另一个。” 重复刚才的动作,红酒融入另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那里面洁白的带状花瓣连同绿叶一起游舞舒展。 “超然觉悟,洞察幽明。曼陀罗华。” “它能让人忘记。”?不似问句的问句,风芜景静静看着女孩伸手把幽蓝色的液体倒掉,升腾起一片美丽而危险的氤氲雾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醉:卯似,有那么点骇人? 洛烟(整整衣服):大家好(邪笑),我是洛烟。(再邪笑) 醉:好吧,咱们女主是有分裂了那么点。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醉:啥?你说为什么要倒酒? 醉:好看一点而已。这种问题还用得着回答么。。 。 第四十二章 书房,论游击 小夜歌只是着了凉,再睡过一夜,便好得差不多了。早先那些不明的女子,也再未来过。日子太平;洛烟几人仍是表面闲散地过着。下午她从学堂回来,想起洛德那日家宴上的允诺,便散着步去书房看看。 洛德与洛行风正在书房里谈着什么,神色颇是严肃。洛烟刚想迈步踏入屋子,见两人如此这般,就又作罢,转身想要离去。 洛德却是看见了她,微微舒眉,眼里漏出些许慈爱。他转过来,稳声招呼:“烟儿,是来寻书么?无碍,进来吧。” 洛烟微微施礼,走到两人身后的书架旁,手点着下巴颇有兴致地寻起书来。洛德也不过三十六岁年纪,据说是当朝炆平帝的至交,但作为右相,自是很有本事,书房里的藏书极多,也极丰富。 洛烟浏览一番,伸手抽下本讲历史的书册;背后,父亲和大哥讲得语气甚是忧急,就好奇地侧耳慢慢听取着。 湮南一带山林众多,近年来山贼流寇愈来愈猖獗,百姓生活被搅得极为困苦。就在去年,朝廷已派大将军赫连千领兵两前去剿匪。无奈直到今年夏天,军饷费了不少,也不曾把湮南山贼赶尽杀绝。现今还是放出条件,招安了四百来个贼寇,数量还不敌当地匪寇的一半。山贼的气焰是消了不少,怕只怕没个三五年,又会声势浩大起来,继续骚扰当地百姓。 “父亲,赫连那对父子,又不知污了朝廷多少银两!剿匪剿个不清,还是遗留大患啊!”洛行风英眉拧住,语气激愤。谁知那舅舅是不是故意不上心的?从前他有多崇拜英武的舅舅,如今对他就有多失望。 洛烟弯起唇角,黑眸悄悄打量起洛行风。她大哥,今年不过十四,课业优秀,早已不再读书塾,跟在洛德身边学习。他是赫连玥的儿子,论关系,就是那左相赫连忠的外孙,赫连千的外甥。现在这般看待亲人,实在耿直。洛烟有些赞许地点点头,疏忽,并未发觉洛德刚在她身上略微投过视线。 洛德叹口气,放下手中的折子对儿子说:“风儿,这些事不是你我一两句话能解决了的。”看着儿子,“倘若你有心,父亲知道你欲领兵为民除害,这几年只能加紧习武习文。湮南的贼寇,这几年我只能请命从朝廷亲自拨款下去,只望当地官兵能起上点作用。” “官兵,什么官兵!谁不知道南疆治安连年出问题,那些贪官只怕连朝廷接济剿匪的银子都要吞掉!”洛行风英气的眉毛拧成一道,激动不减。如此下去,民不聊生,赋麟江山怎耗得住这般动荡! 洛烟“哗哗”翻过一遍讲周遭国史的《五国史志》,合上书本。她立起身,装作刚听到谈话,好奇地插过来:“剿匪?是要打游击吗?” 两人同时回过身,望着她。洛行风面露不解,发问:“打游击?” 她天真地笑,带着点狡黠:“游击战术呢,就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打打太极咯。”见两人神色颇为惊奇,仍是不解,就继续:“——把军队分成灵活,分散的小部队,在敌后——咳,剿匪就不讲究这个了,玩玩袭击,伏击,破坏,扰乱之类的把戏,‘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嘛!对付山贼,一个字:诈;两个字:耍;总结:整他没商量!”很有意思的,真的~ 洛行风神色讶然,稍显激动,相比之下洛德自是更为安然。他掩住眸里不多的惊诧,笑夸道:“想不到小烟儿也懂不少兵家道理。不错,这个战术,确是极为适于剿匪,抑或是实力不当的交锋。风儿,你要努力习武学兵法,可别连一个深闺里的女儿家都比不过啊。”其中希冀显而易见。 洛行风两手抱拳,颔首轻声一喝:“父亲,遵命!”语调说不出的坚定。洛德眼对这一双出色儿女,欣欣然,露出满意神色,连鬓角早生的白发也淡淡的,柔和了。 洛行风转头,对上洛烟满是笑意的眸子,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会心地眨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醉:好吧剿匪什么的是突然想起全能大神王守仁来着。好吧我坐地画圈一个又一个,米有动力啊米有动力,好像长的只有收藏都米人推荐的哇~ 第四十三章 洛大小姐的美梦并噩梦 ——缇虹被她差去买东西,风芜景一心一意对付点心;小夜歌和绿珠守在一起补美容觉。美则美矣;看久了也会令人心生睡意的。 然而此刻天光正好,窝在房里睡觉,怎么也觉得可惜。 于是百无聊赖的洛烟丢下书本,提着酒坛子跑了。 “咕噜,咕噜……快,奉茶!”洛绮婉一口气灌下一小杯黄酒,纤手扇着舌头,皱起眉冲丫鬟大叫。——全然没有洛家大小姐昔日嚣张跋扈的风采。 “用这个吧。”洛烟坐在她对面,表面于心不忍地推过刚备好的醒酒茶。摇摇头,看着洛绮婉猛灌下去。啧啧,虽是一小杯黄酒,这么着也不知会不会醉。因为大姐的酒量貌似很精彩。 ——没办法,这日子实在无聊,不一起来寻点乐子怎么成。 “亲爱的,”眼见洛绮婉眼神还算清醒,洛烟不忘调侃,语调轻佻晃荡:“你感情深也不能一口闷呐。” 洛绮婉气结。也懒得接茬,恨恨地瞪起美目:“不喝了,说什么也不喝了!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又蹙眉喝下一口茶。“难喝死了。”她她她什么时候被这丫头踩在脚底下了?! 洛烟笑笑,不去看她,动作优雅地提着橡木桶,往杯子里倒酒。 冰蓝的纯色琉璃,不同于此地其他器物的雕饰琢磨。广口厚杯专用于红酒,简洁圆畅的造型显得优雅而工丽。桃红葡萄酒的滟潋色泽与冰蓝杯子相衬相应,微微交映成紫色。美得令人神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呵。”斟酒罢,洛烟托起它,拈住透明的酒杯中部,悠悠晃动,诗句吟得很是抑扬顿挫,伴着酒波一并荡漾。“为什么不喝?”抬杯,示意地看着洛绮婉。(诱惑啊,诱惑。) 洛绮婉顷刻忘记方才的狠话,学着她的样子托起另一个杯,洛烟便继续:“深深闻一下。这酒香……——来尝尝配酒的小菜。”打断正陶醉的洛绮婉,坏坏地递上筷子:“畲南庐临,盛产水果。去年取酿的葡萄,刚刚好。配自是配,一点爽口的酸菜。”(诱惑继续……) 如此,洛大小姐,你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踩在脚底下的了么? “不行了……”洛绮婉优美地摇头晃脑,慢慢倒下。珠钗步摇叮叮当当,敲到,挂到红木桌沿上,不多久没了动静。 洛烟抿着那桃红色艳丽的甘甜,幽幽吐出一个结论:“酒品还好。”(某大小姐泪了……)真是,她还想看看这洛绮婉醉酒的娇态呢!这可失望了。 转身推推洛绮婉,后者早已昏睡过去。啧啧,是你自己要喝的,总不能怨我,酒酿得太好。这么多,怕是明天得头晕了。谁晓得你酒量这么差呐。不过我也没找着什么乐子,咱们扯平。 洛绮婉的确没听见洛烟的腹诽,却在此时抖了一下身子,迷糊地睁开眼睛,声调极为痛苦:“呕~~……”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醉:这章写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洛烟:就因为你这德行,也把我写成酒鬼? 醉:反正你千杯不倒不是么。 洛烟:那也不用这样。 醉:意念上开个荤~ 洛烟:……画外音,二锅头给她。喝死拉倒。 醉:杜绝脏话,提高品位,品位!在这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无异的浑噩年代呀…… 洛烟:……闭嘴。 第四十四章 乾含五国 这一片大陆上,沿海聚集五个帝国。自此,越是往西越荒芜,大片大片的荒原沙漠杳无人烟,它们存在不过充实了版图。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混战之下终剩下五个强国,纷争不定,僵持几十年后作势讲和,在四国交汇的沿海处辟一座独立的乾含城。 乾含四面无山,不隶属于任何国家,但又非自立门户。城中央规模宏大的元含殿即是五国中心,此城亦是五国最为繁荣之地。五国皆元含殿内阁调和,每年派出使臣在此相聚,共商天下事。更有时,连国君都会出面,彼此相交。内阁由五国中人构成,人数都有均衡,最高管辖者是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位长老,在此位上都抛弃了国籍。江湖之事亦不成文地以元含殿为最高统领,武林中人也常在此相会。 五国皆分各自的帝号年号,而元含殿从平定,建立之初就不改纪年。至今已是一百四十七年。 历经一百多年,五国中最强盛的是赋麟,鄂明,佰煞,三国实力相当。 赋麟,就是洛烟所在的国家。国姓为南宫,当朝皇帝南宫毅,年号秉丰,今年便是秉丰十一年。赋麟商业发达,国力强盛,疆域范围次于祁珀,略小于佰煞,同鄂明一般。 赋麟东南面是湮南地区,大片沿海,渔业发达。皇都渭天靠近元含,相隔一条雅江,极为繁荣;最大的城市雾阳与重城庐临同属畲南地区,亦在皇都不远处。畲北与祁珀相接,气候近似于热带,盛产瓜果。雅江从湮南发源,流遍赋麟大半国土,又经过洺仙湖,在元含与萨江,荃江交汇入海。因此赋麟交通极好,一并带动经济。 当今太后季岚,是南宫毅的生母。前皇后萧初儿多年前已过世,留下一子南宫煜宸,被封为太子,现年十二岁。二皇子南宫枫寂少太子一岁,为现今皇后赫连静所出。两人之后仅有一个年方九岁的公主南宫珂茹,亦是赫连静之女。这赫连静便是左相赫连忠之女,即洛德原配夫人赫连玥之姊。二十年来赫连一家在朝中权势最为显赫,能与之匹敌的仅有南宫毅的胞弟,睿王南宫睿。洛氏亦为赋麟望族,洛德之妹洛浣仙三年前被封为安芸郡主,嫁给鄂明的齐王夜溯。 鄂明,五国中商业最为发达。国姓夜,当朝君主夜伽,四十六岁,今年记宁朔十六年。皇后瞿。太子夜焕倓以及十五岁,长公主夜凌菲十四岁,二皇子夜阑十三岁,二公主夜凌薇十一岁。闽王夜粲四十岁,并非夜伽胞弟;齐王夜溯只有二十多岁,却是太后嫡出。 鄂明皇都珠泉,同蜀阳城并为全国乃至整个大地域的商业中心。富可敌国的商业巨头姬氏一族就是鄂明人。鄂明境内没有高山,最长的萨江从祁珀发源,流经佰煞,大部分在鄂明。 佰煞,综合国力最强,近年来却因皇位纷争暗涌,未见有更大起色。今年为斐御二十七年。国君东方寰已五十四岁,大长公主东方琼却在三十多年前便失踪了。其妹东方绣也已四十二岁,二十多年前下嫁端渡国君穆轩,现在已是端渡皇后。太后简鸢,皇后是相女别婉。太子东方誉却已在五年前过世,留下一个独子东方矜,现年十三岁。二皇子东方闻并非皇后所出,三皇子东方迹亦是嫔妃所生。长公主东方黎和东方迹是双胞兄妹,嫁给鄂明闽王;二公主东方璇还有三公主东方涟都已出嫁。最后的小公主东方琯,还只有十二岁。 佰煞都城仟暗;有两大重城离魄,渠罹,分别为二皇子和三皇子管辖,渠罹与祁珀更为接近。三江中最短的荃江只在佰煞境内。 三国都城都极为接近元含,故彼此亦是路途不远。 端渡是一个岛国,海上与乾含相接。国姓穆,国主穆轩四十七岁,今年是凌安二十二年。大皇子早年夭折;二皇子穆熏二十岁;大公主穆桃儿十七岁;三皇子穆夭十四岁,去年其母妃莫名故去,穆夭便不知所踪。 端渡与陆上四国极少来往,将近二十年来没有在其他国家走动,元含殿的会议也有几次缺席。只知国都连麓。国土由两个大岛麓岛,岭岛和三片群岛麓,岭,峰,以及大片海域构成,故此渔业船业尤为发达。 沿海,佰煞,鄂明,赋麟在元含的交会处,三国疆土形成扇形。由最南的赋麟,在它西北处是祁珀,再往北是佰煞,与赋麟相对的是鄂明。故此,祁珀国土不与元含相接,国都荒赫远离经济中心。 祁珀,五国中国土最为辽阔,但多半是草原,沙漠和山地。那里的人民多过游牧生活,由此经济最是落后,只有皇都古贤城略微好些。祁珀在五国初定时是最为强盛的,但现在已然衰败。国姓百里,今年是原硕二十年。国主百里伦皇后凌潇潇。他们有四位公主,百里湉,百里涟,百里仙以及百里燕。唯一的皇子百里长风不过十三岁。 在五国国君中,南宫毅和夜伽都是勤政爱民的仁君,国力强盛却无意天下;东方寰操劳多年,现在更忙于调和纷争,早已身体不便,缠绵病榻;百里伦昏昏庸庸,而穆轩——陆上早已基本无法获悉端渡的情况。 一百多年前,元含殿的创立者为避免殿中人与各国勾结,曾昭告天下:倘若有一日哪国将天下统一,元含殿即刻不复存在,所有长老和官员,全体自缢。 ———————————————————————————————————————————————— 醉:最多•;最自虐•;最无聊•;最必要—— 那么……这种制度有点类似于联合国吧,醉设计的背景,这样理想化就理想化吧(望天)翻着白眼想名字,真的快晕了……看看这两章分量的一章,就知道我先前为什么要纠结如何分配便当了吧…… 今天作业多,好多的,醉这样辛辛苦苦为毛就没人来鼓励我啊啊啊~再次伸手要票(脸皮都磨厚啦) 第四十五章 紫瞳,你最美的珐琅彩 “哦?”洛烟小咬桃酥,一指翻过书页。 六月伊始,早熟的桃儿却甜都很,而她这般懒散地躺着吃零食看圣贤书,似乎将“享受”一词表现得分外有品。突地,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字句,慵散的目光一下认真起来。 《五国史志》早已啃掉,闲来无事,她便又弄了几本野史来翻。心下里,觉得这时空还不错——环境好,人品看也大都不错。赋麟乃良饶之地,近年来风调雨顺;国君又仁慈英明,赋税不重,外加重农不抑商,现在赋麟正是走向鼎盛的时候。这大概能说是“理想的封建社会”了吧?虽有了少些资产者,洛烟想到这里不禁微笑。不过,就算她如今顶着洛三小姐的名头,活的“安安心心”,可以;安安分分——免谈。 ——据说,在血统高贵的佰煞皇室中,少数人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紫色眼睛。东方琼,三十多年前出走的佰煞大长公主,就拥有一对摄人心魄的紫瞳。想当年颠倒众生,眸转倾城。但连同她的父亲以及弟妹在内,当时佰煞皇室都没有其他的紫眸之人。在这个第一美人消失后,佰煞皇室便再无紫眸出现,更无能够超越于她的罕见美貌。 这里写啊,东方琼十七岁时爱上一个剑客,抗婚与他私奔。曾经的佰煞国君一怒之下除了琼公主的籍,直到她的弟弟东方寰登上王位才追封为大长公主,另加谥号。 然,美人一去不复返,三十年来再无音讯。 此时冷夜歌正乖巧地靠坐在一旁的榻上,抱着绿珠轻轻地给它顺毛,挠着它的肚皮。白猫不时满足地发出“喵~”的叫声,细细软软地催人欲睡。 洛烟方才少有的认真哪里还能见得,她摇头把视线一晃,从纸卷上移开,歪头望着面前的烂漫妖娆的美人图,若有所思。突地玩心(色心)大起,逼近冷夜歌,小手扣起他的下巴——当是时,眼儿微眯,精致的水光一闪一闪。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啊调戏。) 这张完美的脸孔,就算仍然稚嫩也已具有了致命的杀伤力。白瓷肌肤上那对如水的紫色珐琅彩,无疑是这惊为天人的面容上最为出彩的一笔。此刻,红晕早已慢悠悠,欣欣然攀上他的两颊,绝美眼眸里,暧昧不明的水雾般的情感在幽幽流动。 洛烟一面观赏,一面斜着脸靠近。(对,咱们的也不差给他,上吧上吧) “——你的眼睛,你娘也是紫瞳么?”几刻,她终于开口,依旧是懒洋洋的语气,但其中莫名的愠怒极易令人忽略。 然而冷夜歌却显然发现了,疑惑之外,注视着她的眼睛慌忙移开,眼睑半阖,语气略有些紧张:“嗯……不是的~娘亲的眼睛是褐色的。”烟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呀~ 那你爹到底是啥来头?!! 她知道,世界上所有眼睛颜色与黑褐色相较,都是隐性基因。但是那书上却讲佰煞皇室少数人拥有紫眸,这说明这种基因或为隐性或为显性,自此流传百年确是珍贵至极。然而,然而,小夜歌的爹妈,就是只有一个紫眸! 洛烟平静一下莫名的怒气,顿了一下,恍然发觉现在的动作是有多暧昧,这才魅兮兮一笑,习惯性地抬手,往面红耳赤的冷夜歌嘴里塞了块糕点,顺便蹂躏一下那惹人犯罪的俏脸。 ———————————————————————————————————————————————— 醉:我激动!女主终于来了那么点暧昧,撒花~ 冷夜歌(无辜):哦?为什么不说“男女主来了那么点暧昧”呢? 醉:你个受一边去……呃……咳咳……我错了。手下……呃……手下留人……请行行好放开…… (喘不过气啊啊)(小夜歌不是很温柔很内向的么?怎的如此腹黑……果然被教坏了) 醉(捧心状):伤心呐……还想来一个史上最纯男主的……破灭了(看他)我要换人,哼。(看他。阴测测的。)小夜歌,你彻底歇得了。 冷夜歌:呃? ———————————————————————————————————————————————— 话说今天画外音第一次没有吐槽呢。宾果,就是那个“对,咱们的也不差给他,上吧上吧”。……果然……好色的吧…… 我悲愤!就是因为悲愤才来整个暧昧,不过一比之下前面那章的确很干巴巴……好吧这章,数数,哦多加了半更,500字(撇去这些废话) 第四十六章 报之以琼瑶 这日书塾放闲,洛烟一大早就拉着缇虹去了天香,不,美人蹊。 这两个小姑娘跑花街,跑得越来越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倒不是没有人来挑衅,只是来找茬的人都已经被她直接k。o掉了,或使毒或出手,暴力行当干得越来越顺溜,连带着缇虹也是见怪不怪,整个被荼毒了。 这字匾刚刚做好,挂在门上,红布还未揭去;却隐隐能瞥见其中呼之欲出的凌飞字体。 就着洛烟一月前留下的《白蛇传》,伍香拉着一班孩子自导自演,到底是戏班班主,这下也是准备得七七八八。洛烟翻过贺雯这一月来进展的报告,也颇是满意,笑着坐下要他们给自己排演,一边扣着红玉扳指摆出副大牌样子,自得得很。 归影仍是演主角,许仙。没办法,团里就他一人能马上把台词讲得好;洛烟亦没有信心在两月间培养一个反串演员,只好将就将就。白素贞就由十四岁的芳儿来出演,归影长她一岁。但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像早恋。 洛烟摇摇头,将莫名出现的班主任情结抛开,却又不住微笑。没想到伍香还真能领会她的意思,多多少少把话剧排的像个样子,需要改动的也不是太多。此时班里的少年少女都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转身才发现伊月,缇虹,贺雯三人早已看得入迷。心底起了个念头,嘴一勾:“要不,伊月,下部戏你来演?” 伊月一惊,眼神有些疑惑:“让我做戏子?”为什么呀? “不是戏子,是演员,话剧演员。”洛烟不厌其烦地纠正,心想:毕竟这样的美貌不多多利用一下实在亏,来个两栖,一来二去反更容易将伊月的名头整响,——君不见二十一世纪众粉丝追星何其狂热? “小姐,”伍香走来坐下,已不再拘谨,“我们戏,剧团的名字怎么办?” “叫我烟儿,”语气里淡淡有着少见的威严和愠怒,“名字嘛……就叫‘琼瑶’好了。”洛烟提笔用记账的小笔在纸上书写下两字。受到旁人颇带赞赏地目光,她表情一僵,心底闪过某种名曰“心虚”或“内疚”的情感。她只得解释补充得讪讪:“呵呵,‘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好吧是有点过分…… ——当年可儿那丫头曾疯狂迷恋琼瑶,自己也是在她的荼毒之下翻了不少嘛。 眉间闪过一丝苦涩,洛烟又马上习惯性地舒颜一笑,开始沉声部署。而早已看惯如此的贺雯则立即摊开纸,提笔录写。 “好,楼体改造和硬装潢已完成了十之,估八九,计三天后就能完成。二重楼和三重楼的软装潢已经能开始,你们大家都去帮把手,只是注意别耽误了训练。姑娘们的衣裳首饰已经悉数送来,戏服道具也能在半月后完备。贺雯,现在就开始‘广告’工作——在红名巷放出话来,最大的青楼‘沐?美人蹊’七月十五正式开业,届时一重楼全场免费。再有,剧团“琼瑶”七月十六在此首演《白蛇传》。嗯,再花些银子托几个男人到别的几条花街散布。我先回府去,过两天你随我去订摆饰吧。” ———————————————————————————————————————————————— 很无聊不是?我也很想屏蔽掉这一章的,可是总得给前面来个交代来着的。哎,没事干写青楼这档子恶俗的破事干啥呐……自抽。 第四十七章 弑风 回府时已近黄昏,晚风悄然,天光了无白日里的初夏燥热。洛烟一踏进门槛,就看见风芜景坐在那里,却是带着少许罕见的严肃。 手秉一把剑,并非他使的名剑淙云。清俊的面容极显年轻,男人一袭清爽的绿色袍子——那是她的作品,却让她忽的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狼狈不堪的,脏兮兮的衣服。 已经快两年了吧,这些日子真的很愉快,也很幸福。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就他们四个,懒懒散散,安安然然地过日子。稍有紧凑,就当活动一下老化的筋骨。 “缇虹,”洛烟开口吩咐,“去看看小夜歌。”就快步走进去。 “几十年前,乐老头儿,”风芜景说着,“乐不曾,铸了这么三把剑——弑风,嗜文,噬魂。弑风,”用不怎么好看的字体写给洛烟看,“此剑,快绝,赠与沐梅;文剑,轻绝,赠与连暮子;魂剑利绝,为八重紫所用,剑下亡魂无数。 “十年前沐梅用它杀了八重紫,却并非只因噬魂剑不敌。”有如轻叹,他的语调略显无奈,带了淡淡的惋惜。 一直沉默的洛烟背过身,开口:“他们……”是那样吧? “是的。”风芜景打断她,似是不像继续这个话题:“——在那之后魂剑却不知所踪。沐梅嫁给洛德时,将风剑托给了我。” ——十年前她说,就让两人的孽缘就此终止,一刀两断,生死无话。 那之后再没有冷艳的红梅侠女,亦没有了深爱她的邪魅宫主。 可如今,如今他又能作何解释?兴许另一段孽缘已然是开始了吧…… 洛烟两手托起剑,垂眸端详。剑身不算长,银白色却带着些许陈旧,犹如死水中闪耀出的凌狠光芒。剑鞘很轻,以薄薄朱红色丝帛束紧,艳丽非常。柄处却极牢固,细碎的花纹繁密诡秘。剑柄造型简单,合手便利,其上鸟翼盘旋飞叠,半边展翅,栩栩欲飞;极出色的雕刻,就算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的确是好——为什么现在给我?” 预感……有问题。 风芜景一愣,却当即恢复了那嘻嘻笑脸:“徒儿你在为师的这里将近两年都学得差不多了~把你娘的剑法练练好才是当务之急,我就让人把弑风送来了哈……” 洛烟平白地觉得他的笑有些不正常,院里暗处藏着三个人她也早已发觉,总之……有些不妙。 她背过身往门外走去,又用侧面倪着屋内人。琉璃眸子伴着睫毛一转,淡淡试探:“过些时日就能用成熟的枇杷做枇杷膏了……” ——却并未,他的气息中察觉出任何波动。 “好啊好啊徒儿最好了~为师要第一个尝!”就这般一如既往的撒娇和激动,全然没有作为顶尖高手的狠厉以及耍酷矜持。 洛烟舒眉,平了心里的不安。是自己多疑了吧。继续转身出去,她嗔然一笑:“也不怕酸死!” ——却疏忽,没瞥见身后的他,面上苦笑。 没有谁能料到,下一次同源的名剑相对,早已不是当年的利绝,还有快绝…… —————————————————————————————————————————————— 这一章持续望天……是过渡吧,再次埋下伏笔(话说到现在埋了几个伏笔早就数不清了…… 第四十八章 粉荷花,未开满 坐在白玉桥栏上,打一把素伞;清清爽爽,这两人倒是惬意得很。 洛烟成了南宫缘笛子的忠实听众,此刻,她正特别没心没肺地品论:“色香味俱全。”不说秀色可餐可已是收敛了,但还是听得聪敏清淡的表哥脸上微红。 ——安知,即便是这谪仙一样,清冷疏离的南宫缘,也会有破功的时候! 上午的日光已有些耀眼,于是洛烟转着伞柄赏荷,少有的活泼样子明显表现着此时的心情不错。六月中旬,荷 花陆陆续续地开出,却不曾盛放。王府里满池的绿色,自己仍是幼嫩,却护着不多的花苞,似是将大开一场,开到烂漫。 “看,那朵开了。”洛烟拉着南宫缘的衣角,手指轻轻往那处一点,“颜色真真是好,红里不艳,一笔抹去,像能掐出水来。” “过些时日就全开了。”南宫缘依然是淡淡的语气,“……畲南那里没有荷花。我也不能去。”她会很寂寞,——到时候又会冲着自己撒娇。 想到这,南宫缘不禁有些头痛。他蹙了眉,眸光却是温柔至极的。 洛烟的目光正随着水上一只蜻蜓四处游移辗转,略略思索一下,想起自己那尚未谋面的姑姑,道:“不然~” 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取个缸,还有铲子,她对着南宫缘眨眼:“这就给她送过去~”就兀自脱了鞋袜,捋起袖管和裤腿,裙摆打了个结,直接从桥上轻松跳下。 这池子被小玉桥分为两半,南池中间有少许睡莲,只有一两个小花苞,在荷叶间隐匿得极好;却被洛烟一下发现了。这里未有缸养的莲花,因此就这样混在荷塘里。这般拖泥带水送到畲南去,只要精心养还是能活的。这睿王妃身为现代人,不会像可儿一样连个莲花都养不好吧? 想这些的时候,她却未曾再加考虑,睿王妃身为现代人,以前为什么就不用缸养莲花……失策,失策。 她使轻功,到一处水浅的地方,足尖点水,俯身凭感觉抓住根藕,迅速用力一拔,两手托起可怜的一整棵无苞的莲花,一个翻身就已跳到水中的假山石上。回头对着南宫缘,笑得得意耀眼:“看,这就给姑姑捎去。再来一棵……” 南宫缘倒是并不讶于她的不守礼仪,看着那轻盈的小身子往水塘下去,虽知道不会有事,心中还是莫名地有些担心。此时望见她的笑脸,竟发自内心地回应。无暇的面容因为这清淡如风的笑意,越显俊美。 洛烟心底倏然冒出一个许久都没出现过的句子——要是可儿看见又得犯花痴了。 轻轻摇头,却看见一身锦布白袍,永远斯文干净,优雅得体的南宫缘学着她,也卷起裤腿下池来。洛烟有些小呆愣,南宫缘却用那好听的清清嗓音催促道:“不是要取荷花么,我来帮你。” 挖罢莲花,自是由洛烟挑起,两人竟在池子里打打闹闹,轻功泼水,身上弄了个精湿。洛烟不及南宫缘力大,眼看又来,慌忙跳开,装作焦急地快声嚷嚷:“啊!荷花!” 南宫缘一下回头,却被洛烟袭击到,躲避不及,飘摇而起的纯白发带遭了秧。 “知道你心疼它们~~”洛烟回头,朗声笑道——快逃! 即使轻功得意,从未落水,两人的衣服却皆已惨不忍睹。河泥池水翻翻覆覆,整池荷花荷叶被浇了个透;笑声却你来我往地不绝。哪里还有外人面前从容大方的样子?看来相互间终于找着同类了——闷……咳。 洛烟笑得满意,看着一如谪仙的南宫缘被拉入凡尘的样子,颇有成就感——还是人间比较好! 南宫缘自小喜静,也没有同龄的孩子陪着自己玩,今天让洛烟拖下水,却闹得无比畅快,乐得很。 最后还是两人势均力敌,一同住手。让下人取淤泥,与池水将荷花在缸里种下,自己去屋里换衣裳。 ———————————————————————————————————————————————— 作者:洛烟……小夜歌那里玩调戏,南宫缘这里搞纯情,你…… 洛烟:横批:因材施教。 p。s。那啥,上章的剑名字改掉了。 第四十九章 一辞别 斑竹,斑斓。天光斑驳。 着一件素雅简洁的青色裙衫,只觉与这屋,这竹都分外相配。闷热早已被房中的淡香隐去,只剩下静静的风在流动。洛烟兴致渐起,打量着南宫缘的居室,一下对这个只有十一岁,气质却淡然得全然不像个孩子的表哥诸多好奇。 书房不大,极显通透。西面南面都开了一排窗,窗下墙外翠竹丛生。直直竞起,幽静雅致地遮掩着风景和日光——然后它透进来,便把整个屋子都溶进一片晃荡温柔的淡晕里。乌木书桌背着窗,案上纸墨笔砚不多,摆得有条不紊,清心悦目。三两本薄薄的线装书籍在一旁随意阖上;青铜小熏的镂花中,半缕轻烟袅袅而起,飘散良久。 洛烟架着肩膀俯低身子,目光清净轻佻,落在宣纸上。那里两个落款的清隽小字:“‘竹逢’?” “我的字。”男孩解释,言语恢复了往日的悠然。也罢,看那南宫睿,看那沐荷,你只会觉得他是天生的仙人,洁净不染丝毫俗尘。 “表字?我没有呢……蛮有意思,要不我也自己取上一个,呼应一下表哥你咯。”洛烟嘻嘻笑着,调侃着自己。提起笔,一手蘸一抹南宫缘磨的墨,她瞥见男孩的指节清白如常。微瘪着嘴,略一思索就写来: ——雾离。 “雾离?雾离,勿离,好。”南宫缘如是说,飞入鬓边的眉温润起来。却引得她淡笑吟吟地抢白:“勿离,呵。我还兀离呢。”手指轻轻比划给他看,又说:“你,名缘,以‘逢’为字;我叫烟,就取‘雾’嘛,没多少深意思。” “离”,是她从前的名字。母亲深爱着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这对百合花一样坚贞的恋人却也一样骄傲,终于分离。尔后从容,似忘非忘;却终是在回忆尽头潸然泪下。 更何况,哪能有两个人,从来不分离? 斑竹,斑斓,暮色亦是斑驳。斑驳中,他似在是最后才讲起,而她已是记不清楚。他说:“烟儿,明日我就随师傅去沪山去了。” 一片沉默之后,是女孩的回话。安然如旧,清越如旧:“好。一路顺风。——等你。竹逢。” 洛烟一日在王府玩得畅快,辞别了南宫缘,回府。此刻她和缇虹在暮色之中往自己的小院走,步履轻快,浑然看不出乏累。那院外一片弄碧——天气早已热出来,不多久,夏季的瓜果又能为她所用,捣腾许多的清爽小食——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风芜景眼里贪吃的精光,还有小夜歌脸上漾起的美丽的幸福。 一手支着木门,洛烟低眉,碎发遮眼。却幸福得,掩不住嘴角宠溺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开半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连熟悉的气息都在空气里失踪不见。 ————————————————————————————————————————————————更晚了对不起对不起鞠躬鞠躬,醉不胜惶恐啊(鸡啄米式鞠躬:日本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三人行必……(闭嘴! 第五十章 等 “娘亲!”男孩兴奋地叫着,向密林间那小小竹屋前立着的女子跑去,漂亮的脸蛋上写满快乐和幸福。那罕见的紫眸一闪一闪,灵动而活泼。 蝉声无来由地聒噪;这本是一片极幽美的山谷,远处云雾缭峰,幽水竹林,颇有几分悠远禅意。此刻,掩映着竹屋的草木被昏黄暮色映照,平添一分诡谲。 “冷妆,我把夜歌安全送回来了。你这边,没出事吧?”男子清朗的声音在冷夜歌身后响起,悠悠然然。 ——枇杷膏啊!我的枇杷膏啊!风芜景心底饥饿的嘶喊终于盖过了对这平静气氛的敏感,对着那美艳的妇人问道,隐去了脸上的疑惑。 冷妆一身简单的布衣,淡笑挂在嘴边,依稀可见当年风韵:“没什么。天色不早了,你要留下么?这里收拾收拾还能容一个人的。”伸手摸摸抱着自己的儿子的头,指尖在他柔软的发间循索。埋在她怀里的冷夜歌却察觉了其间轻微的颤抖,更诧异于母亲没有了薄茧的手,不解地抬头。 娘亲怎么了?怪怪的呢。 “娘亲好挂记你。”冷妆对着他笑,直视那动人心魄的紫眸,一边注意着措辞。 “不了,”风芜景仔细之下并未发现异常,一挥手,“回去吧!我还往山外赶,进城去呢。冷妆,夜歌,你们孤儿寡母的可得当当心心过——后会有期——”便拂袖转身,踏着晚霞离去。 妇人立在暮色之中,紧抱儿子许久。一直到那预示着艳阳天的晚霞尽数消逝,小径上再也看不见风芜景的背影,冷妆才柔笑着,引冷夜歌走进阔别半年的家门。 天色暗淡,诡秘的气氛同黑幕一起袭来。 许是见到母亲实在激动,冷夜歌一反平日的乖巧内向,在她推开门后孩子气地抢先跑进去,便混入黑暗。却未发觉身后的女人缓缓抬手,拧头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里面,是一副魔鬼般的癫狂狞笑。 ——在昏暗的屋内,他看见冷妆的尸身支离破碎,倒在血泊中,腐烂,恶臭。 洛烟静静地坐在桌边读信。 “徒儿啊,我先送夜歌回冷妆那儿~早先派人去打探了,应该没事。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为师实在是不想看见不久之后你把我直直打趴下,所以溜了~枇杷膏你还是欠我的!不许赖掉,赖掉我就鄙视你! “好吧,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混黑的,所以……到古代就搞帮派搞了个烟波楼出来,嘿嘿。作为我的得意弟子,你就勉为其难给我当少主吧,要管个帮派对我们聪明绝顶的洛烟来说怎么会是难事呢?嗯?那么过一阵子就有楼里的人过来了…… “哎对了,《雪唳梅决》你可以自学了,但以后可别没事血洗江湖去~” 他就是喜欢用这样吊儿郎当,略带撒娇的口气写信,说话也是一样。都有了几十年纪的人了,还是这副样子。洛烟想像往常一样笑出来,却有什么哽在了咽喉。 半晌,她轻轻地开口,一如咏叹:“师父……” 一张略小的宣纸从信封间飘出,洛烟将它从桌上拾起,一眼看出,是小夜歌那俊秀的笔迹。 他写,等我。 ————————————————————————————————————————— 第一卷结束。 别了小夜歌!你就跟着那个女人,给我回去好好修炼吧,争取有朝一日反调戏!反攻! (介个女的不是平白冒出来的噢,前面有出现过~) 修改,修改—— 修改~一期工程 【谁望天(?)】 扶残醉:姐们儿啊,小妹和你说个事。 画外音(疑惑,警惕):什么不好的东西啊? 讪笑醉:其实是两个消息啦。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画外音:坏的。 忧心醉:还是先听好的吧。 画外音(阴森森):嗯? 无奈醉(好吧):你的戏份狂删,前面后面都是。 画外音(故作镇定):那好消息呢? 抠门醉(肉疼):我嫌便当太难吃,请你一顿肯德基来着。 (某人倒地。) 【我望天(。)】 好吧,其实开头改过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改不到好的效果……所以,我也知道开头的确是烂的很啦。貌似……千烂万烂烂不得开头,好像我就这么杯具了吧。 【再望天(;)】 以前也许是某些笑料不想删吧,现在全部改掉。现在大概……章节名文艺化,开头加了一个楔子,还有一到十章基本会面目全非。现在把第一卷结了,以后会停几天改前面的,如有大改动,就会在章节名后面加“(改)”的字样。 【还望天(?!)】 改了之后感觉会变吧,但是应该会和后面这些统一。没事干……就去再看一遍吧,反正要比以前的好得多,具体应该是改得“貌似成熟”,“貌似优美”加“貌似细致”。总之就是伪文艺啦——但楔子是典型的“不知所云”类,但是……哎,也算增强一下云里雾里的吸引力吧。 【亘古望天(——)】 之所以会大咧咧直接把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是因为想:迟早会改嘛!现在这个“迟早”来了。看题目,wow,还只是“一期”啊!就是啦,这是第一次大规模修改,范围是第一卷全部。等到第二卷结束也会有再次的修改,因为改好了过一阵子再看总会还有缺陷的。(纠结与折腾,亡羊与补牢) 某人发誓了,不把这篇文改到一个字还不能改,她就是小白!这是怎样的毒誓啊~所以大家体谅一下,推荐收藏还是其次,最好留个言提个意见什么的,醉会狠狠开心,狠狠拥抱乃的~(再狠狠去改,望天。) 【看那黑咕隆咚的天,在我想象中银河是多么美好哇——】 【看这污漆嘛黑的文,在我想象中穿越是多么美好哇……】 第五十一章 美人二八颜如花 暮已至。行人渐少的舀陵街上,远远传来蹄声。不多时,街角一辆马车近了。 它的装饰华丽不张扬,精致的刺绣帘布因疾驰而掀起,路人隐隐还能窥见那车中一袭红妆。闷促的马蹄声踢踢踏踏,宣诉着一路来的风尘仆仆;更让人看出,游子那份归家的心切。 终于,娴熟的车夫——再看又似乎不是车夫——一勒缰绳,将车停在挂起红灯,一派喜气的洛府门前。刚才落定,车中人就急急撩帘下来,步履轻快,仍是不失优雅。待她两步走近,只觉一阵清香袅袅而来,淡雅宜人。 ——八年,女子更是出落得比月美丽,比花娴静。 “爹!” 急迎出来的洛德抱住八年未归的二女儿,眼眶也微红,却只是抚着她柔软的发,不说话。一旁,一家老小都是早已在门口巴巴候着。这番看来,应是独独缺了老大和老幺。 父女俩正不住寒暄,旁人亦一般感动。这时洛德眼见马车上跟下来的人,心里明了。他低沉了声音,忙要跪下:“太子殿下!” 南宫煜宸微颔首,上前一步就扶住洛德:“不必。”十七岁的少年,已有不凡的成熟和风度,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看着他那微寒的眉目,洛德心下暗自赞叹,目光中点上少许柔和,略有白丝的眉头却仍是紧着。 洛城锦舒颜一笑,已然发话,声音婉转如莺啼:“爹,师兄,先进去吧,今天就留在洛府吃饭,皇宫也未得到我们早到的消息。” 南宫煜宸点头:“待我吩咐廖影去宫里报信。” 慕容的……商业集团,上市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了。 打点好一批鄂明商人到这里来定的皇室贡货,洛烟在早春三月忙出了一身汗,才从外面回来。从通报的小丫鬟那里得知二姐已到府上,不及收拾就赶往花厅,绯色绣鞋在石板上留下一串难以耳闻的清脆连沓。 空气的节奏,也似被少女的情绪扬起。 匆匆踏入门槛,那众人拥簇的陌生的窈窕身影,是谁?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莺为声,以月为神,以本命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为姿,以慧为心。 那可不就是二姐洛城锦? ——好一个,滟潋倾城的绝代佳人! 众人热心地把一对阔别多年的姐妹相互介绍,又想起七年前洛烟的失忆,再拉住洛城锦说着她失忆后的种种。洛烟走上前来,已热乎地一口喊上:“美人二姐!”美人谁不喜欢呐。把大家都给逗乐,琉璃眸一转,红唇勾起笑得很是得意。 洛城锦却稍有腼腆,她微微移开眼神,羽睫阖下,更觉神凝镜水,光照琪花。温柔内敛的气质却在不经意间流露。柔柔地牵住洛烟的手,静默不语。 洛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往回走:“烟儿先去院子里准备一下。”一刻后就有家宴,这几年来,看会是,最为别开生面的了。 秉丰十六年;这日是三月二十三日。 她这才惊觉已是春分,看那满园的曼珠沙华开得艳丽如血,繁然精致。廖落的残阳比不上般美的了,却吻上蜷曲的花瓣,与之眷恋厮磨,美得妖艳惨淡。暮色,红花相映,悲悲戚戚的痴缠引人唏嘘无数。夺目,颓然。 洛烟收拾好东西,却在小院口停住了脚步。她忍不住去亲近那花,走上前,静观暮色中这一片静谧的妖艳。 ——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心在痛;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忘记了? 还不到晚宴的时刻。南宫煜宸无意厅中众人掩饰得恰好的谄媚。他早已受不住,起身出去,在庭园错落的洛府中信步游走,一面观景。不知不觉已走得很远,竟循心来到一个不见人烟的深院。不远处被深青树木挡住的,仿佛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想,许是废园? 第五十二章 此番并非初见 为何,在看到那一片红花间的少女时,他仿若知会了所谓前世今生? 妖艳的彼岸花海淤在这偏园里。那花红艳绝极,丝缕交错;诡谲,却又好似纳尽了哀怨和凄楚。大片大片,吞噬人心的美丽。 中间那少女一袭单薄白衣,在浓艳之中绽放着清绝。那仿佛汇集了天下所有甘泉清澄波光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情感糅杂,灵动而让人心悸。微张的薄唇如鲜血如红花,在略显苍白,轮廓绝极的脸上绽放,静静呼应着一旁的花朵。盖了额头,碎发从两鬓覆至颈间;青丝微卷,在白衣上盘徊曲回,一直覆住了整个后背,垂下。她就立在花间静静地凝眸,恍似在追忆不记得的回忆,恍似美丽忧伤的曼珠沙华的妖精。 少年停滞在那里。 洛烟早已发现不速之客的闯入,还掂量着来人身手难测,抬头间竟怔住。 那是怎样的美?黑发如墨,轮廓尖削精致,肤色更是羊脂玉那样的美好。眉宇凌厉,高贵凤目说不尽邪魅有多少。眼瞳是幽深的浓褐色,右眼被额前的黑发微微遮住。红唇微抿,为笔挺的鼻梁添上少许柔和艳丽;身高七尺,却平白地削瘦,莫名揪了她的心。绝魅天成的他,银灰紫带的衣袍,明明还是个少年,就已张扬出王者的凌然霸气。——可是不是,曾见过? 他邪魅,他望着她;她幽艳,目光沉静,看花时细碎的呢喃如天籁: “彼岸花,彼岸处, 映万重,幽明路。 花开叶落无双生,——相思相念永不负……”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这一眼,已隔了数不清的年头。一眼里,更有太多惘,太多怅;太多思忆,竟在相对之时,两相忘。 第五十三章 最是团圆 少女望着少年,就回过身来,蓦地面上带上有些危险的兴奋,喃喃道:“适合红黑色系嘛……”好个美人!和二姐很配嘛~ 却给南宫煜宸听了个分明。 眼前的她,并未有过寻常女子见到自己的痴迷,竟然,竟然一下就兀自为他配起色来!目光一松,却带上玩味。 洛烟早已闪身过来,到他跟前自我介绍:“我!洛烟,洛德家老幺。”轻松随意的语调,其间愉悦自在让人入迷。 “南宫煜宸。”他同样报上名来,突然有些期待眼前少女的反应。 “你是太子?”怪不得呢。洛烟很快对上号,瞥了那俊脸一眼,吐出短短一句:“你好。”算是打招呼,认识了。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洛烟像别人一样地谄媚,虽早已习惯。听得这平平淡淡的表示,却轻松起来。 秉丰十五年九月,年仅十九岁的右相洛德之子洛行风受封为将军,率五千精兵前往湮南剿匪。到十六年二月间,已将湮南一带牡山山脉齐峰,悬壶峰等山头的山贼悉数剿灭,其他山匪都已接受招安。洛将军行兵法巧妙狠厉,一举将湮南多年匪患除尽,此番必将带动湮南衰退的民生复苏,实在为国立下重功。三月,他受招回京,打理好当地事物,押解犯人班师回京。 安顿好军营,皇帝竟特许洛行风先行回府,用过晚饭再进宫领赏。洛行风早已等不及,带着副将随从策马往舀陵街的洛府赶。 接到消息的洛家人再次涌往门外守候,这一次,兄弟姐妹都立着,在往远处看着。终于望见那马背上的几人疾驰往来,洛行风勒住缰绳,一夹马肚便飞身而下。他对着洛德行礼,单膝跪下,双手在首上抱拳:“父亲!”眉宇间的坚毅,昭示着他已是二十岁的男子汉。 洛德扶起大儿子,不语,目光中的赞许却毫不掩饰。这个儿子,令他自豪! “小妹!”洛行风拍拍洛烟,套近乎地笑着:“多亏了小妹的‘游击战法’,才让大哥我把那帮贼子赶尽杀绝的!” 洛烟皱皱眉头接下,显然摸透这将军的心思:“哪里哪里,都是大哥你用兵用得好,不干我事,不干我事。——今年我还没酿酒呢,桃花酿也没有……” 在洛烟这里吃了瘪,洛行风颇有些讪讪,发现那上前来,淡笑着的美人:“二妹!”他一眼便认出了,真是和画像上的母亲一摸一样!多年不见,竟已是如此的倾城。洛行风不禁喟叹。 洛城锦点点头,声音依旧婉转动听:“大哥,我回来了。” 一家人已经团聚,家宴就要开始,众人纷纷往里去。“你们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洛烟叹了口气,回头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着身后的两人如是说。 缇虹一惊,红云立马在俏脸上密布。一旁的黄鹄别扭地移开视线。 “……哎……”洛烟自认该是挑起红娘的担子,坏笑地黏上缇虹:“亲爱的,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爱要大声说出口~”这扭扭怩怩的样子怎么行呢! 黄鹄是洛行风的副将,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出身贫寒,为人十分踏实认真,在行兵上更是极有天赋的。缇虹与他打小便认识,两人关系十分好,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觉其中的暧昧。 缇虹脸红得几乎快丝丝冒气,慌忙捂住洛烟的嘴,声音小得听不清楚:“……黄鹄,你……去湮南,还好吗。”他一去一年,她好担心,可是这烟儿怎么就这样口没遮拦地讲出来呢! 这才对嘛。洛烟得逞般地笑笑,丢下男女主角,跟上往饭厅走的大部队,扬长而去。 第五十四章 赠物 家宴上的气氛因为南宫煜宸,变得多少有些拘谨。柳氏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毫不退去,而洛绮婉,竟然像小女儿一样娇羞了起来。洛烟还是一手托着下巴喝酒,对面的洛行风满眼期待地在她周围寻找好酒的踪迹,在失败后又得了个白眼。 洛烟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自己秀色可餐的美人二姐,却发现南宫煜宸的视线同样落在洛城锦身上。洛烟暗自观察,竟在他眼中发现少许的爱慕和依恋。唇角一勾,有意思,看来自己真的有兴趣兼职一个红娘呢~ 洛城锦一如既往地端庄娴雅,淑女地用餐,不是回应一下父亲的寒暄和提问,落落大方,优雅天成。其他人都不怎么讲话,洛绮婉无心,洛镜眠和洛烟吃喝得起劲,而洛行风明显有些乏了。 真无聊。洛烟歪歪头,估摸着该是自己的惊喜们上场了,不着痕迹地从洛德的谈话中插进去:“父亲,烟儿有礼物给大家。” 转身吩咐了缇虹什么,众人就眼见那丫鬟退了出去。洛烟却起身把一个匣子送到洛德跟前,里面一方极品砚台造型天成。这半月形的砚石还是年前在畲北矿场刚刚发现的,经过两月的雕琢就送到慕容商帮当家手里。纯黑色的砚石循着原来的形体,打磨成一弯彩云追月,看,就是价值连城。洛德书法极好,素来就喜欢练字,得这一方宝砚,喜不自胜。抚着洛烟的肩,分明是感动不已。 给柳氏的洛烟没用多少心思,一枚大颗的梨形红宝石戒指,戒环分成一边两圈一边三圈,中间造型合并,以红珊瑚点缀。倒也是华贵而不俗,直把她乐得喜笑颜开,上了极多妆粉的脸上绽开少许皱纹。 挨到洛行风,在他身边静立的洛烟突地一笑,从袖中掏出什么,敏捷地做出二十一世纪警察叔叔惯用的,除了掏枪以外最帅的动作——用手铐把洛行风的双手拷住!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洛烟得意地看着洛将军动弹不得的狼狈样子和众人惊讶的反应,终于又掏出钥匙给他送了“绑”,一只手指把手铐抛着转起来:“看,这是小妹我为你研发的锁住犯人的高科技武器,成本低,效率高!小妹我对你好吧?照着这个图纸托“沐•;;剑火坊”的师傅做就好,那里的人已经做过一遍,比较聪明~”一张精细的图纸递上。 其实是已经赶制了一批,洛烟吐吐舌头,只是自己的兵器制造才刚刚开始发展,要是能揽到朝廷的订单那就真的发达了~反正也能算送了个礼,大哥你就给我利用一下吧~ 仿佛是为了安慰一下洛绮婉的“失恋”,她的礼物洛烟准备得很有心思。那是一个造型异于凡物的镯子,由许多部分构成。主要的两环一个大约有两寸宽,一个只一寸,都是轻薄的玫瑰金制成,上面细细密密镌刻着花叶图案精致又细气。大约五六个细金圈连在手镯上,做了磨砂;更有细细的金链点缀其间。镶嵌的宝石只有无色钻石,分布也没有规章。整个饰物大约有七八公分长,华丽却绝不艳俗,精致得十分有吸引力。洛绮婉又喜欢得紧,方才耍脾气般的不悦一扫而光,洛烟满意地笑着,带了分宠溺和亲近。其实洛绮婉本性善良,大小姐脾气也是环境所致,这么多年来,早就被洛烟吃得死死的了。 给洛城锦的,是一个簪子,淡蓝色水晶镶嵌的钗头是蜻蜓形状,精致典雅。流苏部分用许多根串起的小绿松石珠和水晶间隔,显得斑斓多彩,尾部还有一个花状的银钩子。洛烟显然把洛城锦的气质估计对了,银簪和她如花般华美却内敛的容貌相得益彰。洛烟左看右看,给洛城锦小心地簪上。 一旁的南宫煜宸竟开口赞:“很美。”锦儿从来是美的。他笑了一下,邪魅之气未去,却不知对的是谁。 洛烟确信二姐脸上划过的是红晕后,不怕生地顺势将她抱住,脑袋在洛绮婉柔软的发上蹭蹭,语气暧昧:“美人二姐抱起来真是舒服~”挑衅的目光在对南宫煜宸传递着:“羡慕吧?” 南宫煜宸收敛笑意,目光又回到酒里。 洛烟丢给洛镜眠一个小小的双筒望远镜,凑在他耳边嘀咕:“二哥,这是小妹我孝敬给你,方便看剧用的~那个小月姑娘嘛……啧啧。”洛镜眠只得讪讪地移开话题,招呼着正在往自己手上戴手铐的洛行风:“大哥,小妹给我的这个‘望远镜’也很适合领兵打仗时用呢……” 洛烟一挑眉,故意用随便的口气解释:“这个也是在剑火坊定做的。但打磨那无色的琉璃镜片,还是很费力呢。”抱歉,玻璃整出来得太少,也不能泄露~ 这时缇虹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卷书轴,洛烟命她展开,一面介绍:“太子殿下见多了俗物了,烟儿思量着也没什么准备,不如就把这一幅买的字送上。” 落款慕容。那苍劲娴熟的书法,书的是《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内容有改动,名字只提《高楼别》: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第五十五章 面圣 酉时,洛德携长子次女,和太子南宫煜宸连夜进宫面圣。 “洛行风湮南剿匪有功,封为赏良田百亩;靖南将军;明日上朝昭告天下。”身着常服的皇帝坐在书房里,写下手谕,对自己多年至交的儿子十分满意。这样一个将才,将来是能好好辅佐帮助宸儿的吧。蓦地南宫毅眼中闪过寒光,他抿了抿唇。赫连家,越来越猖獗了。 “为民除害,这是应该的。”洛德没有立在洛行风身旁,只是负着手在一边,听到此,开口推脱。他目光一敛,对上洛行风的眸子,两人相对。——从此刻起,有些东西,变了吧。 然而他们是男人,往后,会由他们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来,让姑姑看看。”赫连皇后亲密地招呼着洛城锦,滟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愧是姐姐的女儿,果真出落得倾国倾城。”甚至比当年的姐姐更美,赫连静暗叹。这又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可人儿啊。 洛城锦仍是从容大方,扶着裙摆在她身边坐下:“姨娘谬赞。”对这个姨娘,她一直是喜欢的,幼时没有母亲,她时常入宫陪着姨娘和表妹。因为极显赫的出身,小小年纪就有很多官宦家小姐陪同奉承的。童年倒也过得无忧无虑,不过那时跟着师傅去山庄,她不见那污浊也乐得很。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人,再有就是姨娘和表妹。这阔别八年,又怎能不想念? 赫连静也是对着她越看越满意,十分欢喜:“茹儿进来也一直闹着,盼望你早早回来呢。这么多年,你们姐妹两个都长大了,到时候,可别认不出来!”赫连姐妹之间感情很深,当年赫连玥因病去世时她就将洛城锦当成自己女儿来看,可惜费了心思让她去做太子的陪读,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怪只怪她只生有一个公主,这番,赫连家只求保持荣华权位。只是她不知,南宫毅只有一个儿子,全都是他自己暗中下了手脚。 洛城锦只是颔首笑着,任由皇后戴满金镯翠戒的手挽住自己。 待一行人离开,寝宫内赫连静才开口:“皇上,这锦儿是越来越有皇家媳妇的风范了。” “皇后真是健忘了。”南宫毅未曾回头,只是立着让四五个宫女服侍自己更衣。“不是本来就把她当成儿媳来培养的么,太子也已十七岁了,也是该纳妃了。”不是赫连家的人么?看来,赫连静还是有些分寸的吧。又莫不是,什么计? “臣妾看太子对锦儿也是有意的。”赫连静继续说,却被南宫毅打断了:“朕乏了,皇后,服侍就寝吧。”许是太过劳累,身体越来越虚了。 “是。”赫连静眸中闪过一丝怨,却上前支开宫女,娴熟地为他系住罩衣。“皇上怕是熬夜太多,过于辛劳了。明日再让贤妃妹妹为皇上准备补汤吧。” 不过是后宫女人必会的技巧,赫连静神色平静,手上动作仍是轻柔至极。——萧彩儿,不过是一个柔弱无主的贤妃而已,入宫多年无所出,是前皇后的妹妹又如何?她连萧初儿都…… ——若是锦儿日后能做皇后也好,只是到底不能算是赫连家的人,反让洛家的势力扩得更大。这番,怕又是会威胁到赫连家的地位。那么,是不是要把蕾儿和魅儿拉入宫闱,做南宫煜宸的皇妃? 赫连静思量着,悄悄将头靠在南宫毅背上,阖上眼眸。 江湖,总是风云变幻。 将近二十年前,武林众人并未将瑄冥宫赶尽杀绝。多年来,八重紫当年的未婚妻红殇竟暗自将瑄冥宫逐步复活,总部在鄂明佰煞交界处,此时势力已难以估量。少宫主八重夜歌前宫主的嫡子,武功亦是难以捉摸,名剑噬魂已回到他手中。八重夜歌年仅十六岁,行踪不定,杀人如麻;却亦正亦邪,算不上少年魔头。 当年第一高手风芜景所建立的烟波楼日益壮大,少主慕容焉离是不过个十四五岁的女子,武功却深不可测。她还有一个名号慕容商帮当家。慕容名满天下,将近七年间已发展到遍布四国。由此烟波楼便与其他门派不同,说是富可敌国也绝非戏言。 这两大名门互不往来,亦不相犯,这几年间已发展成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帮派。 “少主。”少女一袭黑衣,额前的黑发因为低头散下,却挡不住那娇娆的面容。 “姹桐啊~景给信了么。”洛烟斜卧在榻上,抚着怀里的绿珠,眼睑微阖。 “是。”姹桐递上一份信,看着少主露出邪邪的笑,心里响起警报。 洛烟发现风芜景的信真的算得上世界上最有喜感的东西之一,每次看她都乐得和批改小学生作文的老师一样。要是让楼里的人知道高高在上,武功高强的风楼主是个在写给徒弟的信里撒娇的人,会集体撞墙也说不定。 没想到读完信,她的眉毛却垮了下来。 ——派去瑄冥宫打探的人被杀了。 五年前,风芜景将冷夜歌送回家后,冷妆母子便不知去向。而这几年声名越来越大的疏冥宫八重夜歌,年龄特征都与冷夜歌诸多相似,单是名字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只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去认知,假如八重夜歌就是冷夜歌。 记忆中那个小男孩有着绝顶的美貌,聪慧而乖巧。总是抱着白猫,善良温良,有一点怕生和腼腆。洛烟不是怕他成了嗜血的杀手,而是怕知道,要有怎样的磨难才将那样一个美好的孩子变成这样。她怕,怕失去那个常常会脸红的,可爱的小夜歌…… 不。不会的,小夜歌还要她等他。 还要一起去他家,那是个美丽清净的地方…… ——混进疏冥宫的手下最后传出的情报,八重夜歌的眼睛是褐色的。 第五十六章 斗花魁 “姹桐啊,你过来~告诉我,今年几岁了?”洛烟两手抱住绿珠坐起来,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顿时有种化身贾母,正在招呼林黛玉的感觉。 美艳的少女脑中“轰”的一下,没有靠近,声音有些悲凉:“十八了。”完了! “哦。十八了哈。……”洛烟认同似的点点头,语调无辜,语意邪恶:“落靛已经二十了。找个日子,你们把事儿办了吧。少主我给你们发烟波楼的红本本哦~”还眨眨眼睛。 姹桐压住自己翻倒在地的冲动,硬着头皮回绝:“……不,不要!!……姹桐要终身为烟波楼效力,为楼主效力,为少主效力!没有时间管这些儿女情长!”开玩笑,天晓得落靛那个家伙对别人都是一副温柔儒雅的样子,偏偏就是对自己一天到晚进行“毒舌”攻击!对,就是少主说的“毒舌”,少主的毒舌堪称天下第一,杀人于无形,想当年,啊不,扯远了……——“反正不要!” “怎么会呢?活还是照干,有什么分别,你又不是我的丫鬟,来闹这一套?我哪能误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姹桐?一开始把你们组成一个行动小组,你家少主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呀~姹桐你要是嫁给了落靛,啧啧,人家多好呀,风流倜傥——你嫁给了他,在渭天的对外身份就是青花间和剑火坊的老板娘,要不我把剑火坊单留给你?” 这对冤家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现在只欠她吹吹东风,送入洞房就成了。洛烟转过头不去看姹桐哀求的眼神,下了最后通牒:“朱靥即日返回烟波楼总部,宣布十弟子中的落靛和姹桐结为连理,下月中旬在渭天办喜事。” ——即使是在楼里,慕容焉离的身份还是保密;只要她还是洛烟,就永远不会泄露。因此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风芜景和排名前十的手下。 看着姹桐吃瘪的可怜样子,洛烟心情大好。 第二日美人二姐又进宫去了,说是看望公主;洛镜眠和洛绮婉则是去参加什么公子小姐们的聚会。而洛行风和洛德退朝回来就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中午还不出来。洛烟昨天才处理好一大单生意,实在是闲着无事,就拉了缇虹去看话剧,顺便巡视一下青楼产业。 五年前美人蹊早已将那风雅院打败,还挖了不少好姑娘过来,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渭天,乃至赋麟第一青楼了,名声自然是不用说。早在两年前,洛烟就不读书塾了,表面不怎么安分地守着闺阁,实则是花了更多心思在赚钱上。她还着手把烟波楼里的弟子都一个个教成了掌柜的,给遣到四国各地看家当去。 才从后门进入,专属包厢里喝了一壶湮南产的新茶,还不见花姐上来。问一旁弹着琴的重梦,她停下来,偏着头也说不知道花姐今日有什么事儿。洛烟便罩着面纱下楼去看究竟。 一阵喧哗,似乎人们都涌去了门口。洛烟皱皱眉,望去。大门口的屏风处立着两个女子,年长的二十多岁,粉面芙蓉,乌发卷曲,甚是美丽,带着一种清朗之气。洛烟一看,却觉得那脸儿有些熟悉。年幼的十八九岁,面容精致娇俏我见犹怜,此时涨红了脸,怯怯地拉着年长女子的衣角。 ——两个美娇娘竟杠在青楼门口,怎地不让人心生疑问?洛烟正纳闷,莫不是,送上门来给自己挣银子的? 花姐正赔着笑脸在两位女子那里,一面回身遣走了看热闹的众人,又礼貌地问起她们的来意。只见那年长的女子眸光闪闪,大声说道:“不是说你们这里的伊月是第一歌姬么?我们就是来斗花魁的!” ————————————————————————————————————————————— 霸王!你们这群霸王!太过分了啊!我要推荐推荐推荐~ 第五十七章 安芸郡主 ——“那么,洛欢,林霏——你们的真名是?”洛烟满不在乎地斜靠在垫子上把玩着绿宝石戒指。 “?”对面的两人被惊到,面面相觑:怎么刚报上名就被发现了?林霏正小口啖着美人蹊的特制小酥糕,现在却不自主地咳起来,用精致的丝帕掩着口。 洛烟冷哼一声,等待着。瞥一眼她那贡品丝绸做的手帕;还有洛欢背上微曲的长发,明显是平时绾髻,又突然放下的。能在青楼门口打闹的女子,除了欧云那厮绝找不出第二个,再说她也不愿假设世上有和她洛烟一样胆大包天的人。那么,解释就只有这两人是外地来的。伊月早在大半年前就嫁到别处去了,之前她的名声也已传至别国。这洛欢和林菲还不知道,显然说明她们更是从异国远道而来。洛烟看她们气质衣着都绝非一般人家,心里早有逃婚之类的假设。所以,张口就问来真名,不想宣扬行踪是吧?有点良心,不想给本家传不好的名声是吧? 对面两人早已眉来眼去争来斗去半晌,最终由洛欢下定主意坦白,她直视洛烟的眸子,言语坚定:“好,看你也不是坏人。我叫洛浣仙,她,叫夜凌菲。”扯一扯身旁的女子。 洛烟刚想附和一下叫好,猛然间额前的黑线铺天盖地而下。 洛府。花厅。 “这就是鄂明的长公主殿下?”洛德刚想训斥自己的小妹,洛浣仙已扑到他怀里,哭着:“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一直听信那个臭雪儿的话!侧妃和小妾都爬到我头上……呜呜呜……哥仙儿好想你啊……” 洛烟两眼望天,无所事事。这逛个青楼都能把自己噱头十足的姑姑捡回家!好在已经叮嘱两人对旁人说是在街上遇见。 “啊……啊哈!洛烟这孩子真是乖啊,姑姑我在大街上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和漂漂小嫂子当年一摸一样……”洛浣仙泪眼迷蒙地抬头,卖乖。 洛德纳闷地看着自己长不大的妹子,此刻已为她悉心抹光了眼泪,开口:“烟儿和梅儿长得不是很像……” “那有什么!”洛浣仙毫无收敛之意,赖在洛德怀中继续强词夺理:“我们姑侄情深,虽然我出嫁时小烟儿才六岁,但是我一看到就认定她是我的侄儿……”洛烟皱皱眉头,这句话怎么和魔法师对阿拉丁说的话如出一辙? 此刻,满屋人头上都顶着黑线。 这洛浣仙是被小妾欺侮,和自己夫君夜溯,耍小性子偷跑的,顺带拐了个意欲逃婚的长公主,俩人结伴,风风火火往赋麟都城赶,没两天就到了。到了之后这安芸郡主突然害怕回哥哥府上受责备,就领着夜凌菲在城中住下,东游西荡了两日,这天看到美人蹊的牌子,就想起那名满天下的歌姬伊月来了。她又念夜凌菲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便想去会上一会。倒没想到用男装,直接就打着斗花魁的名号来了,没想到正好被洛烟捡回家。现在她们在洛府的消息,自然没有泄露出去。 第五十三章 舞衣 第五十三章 舞衣 洛烟看着面前的夜凌菲。她双手接过洛烟递来的茶,放到嘴边,闻一口香气又放下,轻叹一声。 洛烟倒是面上无波地为自己倒茶,悉心地吹开茶叶慢慢饮下。许久才开口:“你要嫁的是谁。” 不知为何,夜凌菲就是对面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女没有防备。兴许是因为她那清澈的幽深的黑眸,又或许,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从容和平静。夜凌菲是躲开了柳氏的殷勤,才来这里。此刻,她在外人面前的明朗已经退去,换上的是淡淡的忧愁:“……是佰煞的三皇子东方迹。” “你,有喜欢的人?” 夜凌菲摇摇头:“只是不甘愿。” 洛烟看出眼前的女子绝非任性娇蛮之人,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婚已经逃了,现在也不可能不被找到。……你还是自己回去吧。倘若真的不愿,便反抗。”获得幸福的难易果真是因人而异。 夜凌菲仿佛看到了希望,又垂下头,有些颓丧:“我知道现在回去父王母后还能骗过佰煞……我也不想坏了两国的邦交。只是……”若是能有一段美满姻缘,该多好。就像是皇叔和浣仙姐姐,平时虽是打打闹闹,彼此的关系却又是令人眼红万分。 却被洛浣仙明快的声音打断,她是才一脚踏入门槛:“顾虑什么!婚都已经逃了,那个东方迹已经二十九了,家里姬妾一大堆,嫁过去又得和我一样受罪!你家父皇母后那么疼你,求求他们兴许还能推过去。” 洛烟姑侄在屋内聊开来,夜凌菲就回身往自己暂时的住处走。一边想着,长长地裙摆被门槛上的钉子带住,身子往前倾,已经受不住。眼看就要摔倒,却生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急忙脱出身来,听那好听的嗓音有一些沙哑的关怀:“你没事吧?”洛行风想来找洛烟的,没想到在门口就扶住了这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夜凌菲的脸早已羞红地不能见人,细细地说了声“谢谢”,就低头落跑。 四月间是太后寿辰,寿宴早已开始准备,寿礼也从全国各地送来,更有外国使臣陆续来访。寿宴上有一个女子比试,许许多多在朝官家小姐都要去参加,位高权重的洛府小姐自然也是不得不上。洛烟在多番请求下,终于还是被洛德罕有的严厉镇住,只得硬着头皮准备。 旖色衣庄接到不少订单,洛烟却独独挑了两份回家:当然,一个是洛绮婉,一个是洛城锦。怎么也得先优惠自家人嘛! 洛绮婉要表演的是扇舞,洛烟思量一下,借鉴以前看过的羌族舞衣:上衫做成芭蕾舞剧用的丝质衬衫样式,背后分了两行经典的俄罗斯褶皱,宫廷袖之下,从肘间开始就是七百二十度的蝴蝶袖。下面是长裤,自然从膝盖以下做文章,喇叭形的袖管上修满橙色的花,流苏一直叠了四层。中间还是腰封,不过臀部一直及地掩了一块半透明的刺绣帷纱。上衫是淡淡的粉红色,裤子却用上了桃红,纬纱则是以红为主的扎染变幻,与扇子是同样的。那扇子下海垂了一圈长短不一的珠珞扇面上还覆着一层精致抢眼的桃红色蕾丝。 洛城锦的是剑舞——没想到她的身手不俗——洛烟为她选用蓝色,与自身的气质十分吻合。一条孔雀蓝色的刺抹胸衣,扣子从胸前一直到大腿,包裹住娇躯。下面是湖蓝色的百褶裙,长度刚刚及地,隐约露出里面青色的绣鞋。外衫是一件一体的半透明纱衣,淡蓝的调子如水一般,仅在窄窄的袖口上有青紫蓝适当的变化,如梦如幻。纱衣没有扣子,下摆也仅比百褶裙高上一点,用珍珠胸针在胸前轻轻别住一点。 第五十九章 春猎(改) 三月底,皇家举行一年一度的春猎,正四品以上官员和各级将军都随同皇帝前往皇家猎场。由于营地大多固定,因此也可以携女眷一道。 “等等我……我也想去!”夜凌菲一身月白男装,从府里追出来,拉住正欲上马的洛行风的衣角。 洛浣仙自然是不能去,当年的安芸郡主在皇家可是玩得很转,认识的人可多了。夜凌菲就不同,但若是被歹人故作文章,名声就会受损,后果亦难以估量。而洛家大少爷刚封了靖南将军,朝中人人眼红,洛府正在风口浪尖呢。 “可是……你会骑马吗?”洛行风颇是为难,眼见自己的小厮已自觉地让下马来,夜凌菲却继续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这有什么?”好不容易被众人劝进女眷马车的洛烟逮着了空子,立马跳出来飞身上马。表面上她的武功是和洛镜眠一起和禁军教头学的,外人只晓洛烟学了多年把轻功学得极好了。再除去那套谁也不懂的暴力美学,其他也就三脚猫功夫。她坐稳后用马鞭指着夜凌菲:“菲菲你就让大哥带你好了~”语气中的暧昧让两人都羞红了脸,别过头。 “烟儿,别打趣他们了。”洛城锦一手掀帘,从马车里偏出头来,又转向夜凌菲:“公主殿下,你先进来换上女装,就说是我们府上的丫鬟。”又回过来,语气有些严厉:“烟儿你也进来,我们女眷一开始不能抛头露面。” 洛烟眨眨眼睛,看了一眼马背上风姿潇洒的大哥二哥,跳下来。小声嘟哝上一句:“小弟们,老大我先歇一歇,我们三人帮待会儿再集合。”让美人二姐生气真的是折杀她了。 与大部队集合后行了约半天,才到达猎场。狩猎从第二日开始,此时女眷正忙活着收拾,洛烟就带了几身衣服,放在帐里后什么胭脂水粉,钗钿额翠都一概无事,正百无聊赖。 一袭便衣,四处在营地里转悠,目光突然抓住一个白色的身影。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尽管隔着将尽十米,她还是加快步子,往那人边上靠去。 那温润清秀的眉目,五年不见,已焕发出常人难敌的光芒。一如青竹的挺拔身姿,仍是清瘦。墨发只用玉簪束起少许,剩余的青丝自他肩头涣散而下。一直的白衣,在充斥豪情的营地里,恍若清冷而温柔的仙人。而那指节抚笛,竟又是一番难得的风情。 “缘!~~~~” 南宫缘眼见她向自己步来,微微笑起来。她更美了,比记忆中还要美,好似一个误落凡尘的妖精。 洛烟自知有失大家闺秀的身份,勾唇对南宫缘周围的几个大臣笑笑,解释一般地唤他:“表~哥~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看我?” 南宫缘却把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他不喜欢洛烟叫他表哥:“不必如此生疏。刚回来,正准备去看你,春猎就到了。” 这,怎么生疏了?洛烟在心里翻翻白眼,自己“表哥表哥”正唤得起劲呢。 重逢的两人,并未发现不远处止步的南宫煜宸。 六十章 祁珀公主 次日,春猎正式开始。 洛烟终于得意地骑上马,换了一袭黑色暗花锦衣。领口类似于旗装,袖子也是小小的。合身的剪裁将纤瘦的身姿凸显,挺括的面料给她增几分英气。当然,亦是妖孽得风情万种。跨坐在马背上,黑色的蕾丝内裙如同盛开的妖花。卷曲的发只是少许在脑后扎成马尾,金丝缎带一直垂至腰间。纯黑色的发丝便在背上,肩上一直盘绕。妖媚而英气的打扮连那些未出阁的大家小姐也忍不住偷看。 洛绮婉是不会武功和骑马的,洛家女眷就只有洛烟和洛城锦两人参加,跟着洛家的三个男人。与全队集合时,洛烟远远地看到了那皇帝:理当的气宇轩昂,威严英武。只是不过四十一二岁的人,两鬓已攀上白发,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皇后因为身体不适,却是没有来,陪在南宫缘身边带着温柔淡笑的女人,是萧贤妃。 围猎在第三天开始,而现在皇帝领着一大队朝臣去了,皇子,世子则是分开行动。洛行风和洛城锦一起行动,洛烟则自发找着了南宫缘,两人正要一同走。这时远远的看见几匹马过来,那上面是南宫煜宸和一位女子,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后面还跟着一个相似年纪的侍女,也是骑了马的。 那女子一身正红色骑装,鲜艳夺目,式样并不像赋麟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冠饰,在两颊垂下一串串由名贵的玛瑙珊瑚连成的珠串。洛烟乍看之下,倒是觉得和蒙古的衣饰有几分相似;而这一代的衣装风俗都是和从前的汉服无多区别的。那女子面容姣美,嘴角勾着的笑容很是豪爽。南宫缘小声告诉洛烟:“这女子是祁珀的小公主百里燕。” 又来一个公主!洛烟不住腹诽,却对靠近的两人点头示意:“见过太子,公主。” 南宫煜宸一袭紫色长袍,冷着张脸,看上去心情十分差。一旁的百里燕却挑起眉,上下打量起洛烟,语气中带着轻视:“这么瘦弱的小姐也来打猎呀?怕是受不住马上颠簸!” 南宫缘神色一凛,不卑不亢地回答:“公主见笑,烟儿只消跟着我,就当锻炼身体。”笑话,风芜景的弟子会不厉害? 洛烟可爱地微耸肩,并不计较,反而对百里燕眨巴了下眼睛,弄得对方浑身不自在。她直觉这个公主性子其实不坏,这点脾气换哪家公主大小姐都有,比如留在营帐里的那位。还是那句话,虽不露底也不输人。 却见洛城锦也过来,粉色的骑装穿在身上依然风姿卓约,楚楚动人。她冲百里燕微微行礼,又对着南宫煜宸和南宫缘点头:“师兄。”洛烟这才看见南宫煜宸的脸色缓和了些。 最后,倒是这一群人都一道行动了,后面拖着大群的护卫和侍从,又组织成了大部队。最前头的百里燕一夹马肚,就带着那侍女在平原上往森林狂奔,红衣扬起,如一只快活的燕子。 ———————————————————————————————————————— 好啦昨天真的是外因啦……电脑被设了密码,死活破不出,只好偷偷新建一个账户改掉了……初看上一章很惊悚吧,还没改就发上来了,精神损失费我就不给了哈(讪笑) 第六十一章 堕崖 这日天气出奇地好,上午的日光已很强烈。猎场本已是在高处,众人一直往山上探进,打到不少猎物。 洛烟头戴太阳帽,眯着眼睛用单筒望远镜四处观望。精致的眉挑起,嘴角是悠然自得的笑容。柔软的身子随着马一晃一摇,若不是背上背着箭筒挎着弓,旁人早以为她是来踏青的。 南宫缘并未出手;只是在她身边陪着。一黑一白搭得极美。蓦地洛烟开口,望远镜却未拿下:“缘,为什么不打猎?” 南宫缘没有回答,反而笑问:“你呢?为什么不出手?” 对方清润的嗓音如风:“两只野兔。一只狸子。一只幼鹿。一对山雀;三只椋鸟。”忽而转头用清澈的黑眸看着南宫缘。“长势很壮,这里的环境不错。” 仰起头,脸上是幸福愉悦的笑容:“沉醉东风——”终还是是沉醉太平吧……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喝声,原来是南宫煜宸和百里燕射中了同一头鹿。南宫煜宸射中了鹿身,百里燕射中了鹿腿。南宫煜宸却也很大度地将猎物让给了百里燕。百里燕欣然接受,她不是想要这种恩惠,而是草原上的人向来不拒绝对方真心实意的热情,再说,又怎么推得过脸色越来越差的太子殿下? 百里燕的眼眸扫过人群外的洛烟,眼神微微带着嘲讽和轻蔑。洛烟不以为然,却发现南宫煜宸也有意无意地望过了这边。 她回过头来,继续:“何必去杀那些动物?杀了,又能得到什么?荣誉,还是实力的证明?虚名得来有何用?你我,都是不用高调的人。闲闲散散,反而更适意。”得到更多。 南宫缘笑了,如沐春风:“你倒是看得通透。”不错啊,不过是个世子,荣誉对自己来说往往伴随了危险。而父王…… 洛烟却在此时慢悠悠地张弓搭箭,笑容不曾退去,黑眸却已幽暗不清:“不过呢,我只是没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罢了。” 搭箭,拉弓,弓满,箭出。疾速而凌厉地射入了三十米开外的深林中,那里有一个白影闪过。洛烟已飞身离马,轻巧地几个空翻追过去,轻松随意地消失在密林里。 当众人赶到,洛烟正坐在倒下的枯树桩上,怀中抱着一直雪白的小狐狸。她已用丝帕拭去了它的血迹,温柔地给狐狸顺毛。那伤口极小,血几乎只留了一点。洛烟再用手帕给它包扎好了伤口,将小狐狸箍在怀里,亲了亲它的额头,一副慈爱的样子,仿佛方才射它的另有其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虽早已知晓洛烟的轻功绝妙,却不曾料到她还能在密林中徒手抓住狡猾至极的狐狸——虽然那狐狸已受了伤。只有南宫煜宸危险地眯起眼,断定有如此轻功的她绝非等闲之辈。洛三小姐,很有意思呢。她背后,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手感果然舒服~”洛烟早已旁若无人地跨上马背,小狐狸受了伤正软趴趴贴在她怀里。“缘,要不要也抱抱?” 南宫缘笑着摇摇头,带着宠溺,竟学会了调侃:“烟儿的眼光很好。”或许,或许我们是同类吧。 没想到百里燕竟策马过来,低低地说了一句:“还不错嘛,是我不小心看走眼了。”这般,洛烟的能力已显而易见,这并不是打多少猎物能说明的问题,她倒是省力。百里燕就立即调转马头,遣着侍女离去。 下午时,众人追着一只狸子,竟到了一处悬崖。由于速度太快,跑到最后竟只有南宫煜宸,百里燕,洛城锦几人。还有洛烟,不过她只是中午饭吃得太饱,为着消化,一顺手就骑快了跟上来,轻轻松松。一面还发现美人二姐武功也不低,感叹道真是上得庙堂,下得江湖啊。 狸子却没了踪影,几人心里正泛起微微怒气,百里燕张着弓就想射不远处低飞的鸟雀。不料那狸子正躲在岩缝里逃窜出来,惊了她的马儿,张满的弓一下子摇晃脱了手,箭直直射向崖边的洛城锦。 南宫煜宸离得较远,再去救时以来不及。而洛城锦背对众人,浑然不觉,眼看就要被生生射中。同样在崖边的洛烟飞身而起,击下那箭,落地时竟一个不稳踩着块松动的石头,本就重心向后的身子直直从崖上跌了下去。 三人大惊,忙往下看,却只见到云雾缭绕,隐约的深渊。 ———————————————————————————————————————— 没有推荐,没有留言,只有一群可恶的霸王……心灰灰的。喂!你们该交钱啦!那啥,堕崖就堕崖吧,摔死拉倒哼哼…… 第六十二章 仙遇 洛烟缓缓睁开眼,只觉睡了很久,这一觉是很久没有的舒服。 移入眼帘的是一个溶洞。那根根莹白温润的石钟乳自天然的石室穹顶垂下,末端都带着晶亮的水珠。本是应该昏暗的,这洞却被不知名的光源照亮,在柔和的白光中显得十分安详。 “醒了!她醒了!”一个带着脆质的男音响起,约莫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孩童。 洛烟循音望他,才吓了一跳:竟是一只黄金色的美丽凤凰!他有一只孔雀那么大,浑身的羽毛都闪着莹莹光彩,有鸟羽的艳丽,更带着兽毛的柔光。他的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回旋着,每一根尾羽都在闪耀着不同的色泽,流光溢彩。 他碧绿的眼珠一转,不顾洛烟,着急地冲石洞深处叫唤:“玉老头儿,快出来!” “来了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音,那老者的声嗓平和通透,令人安心。 “阿碧就是喜欢闹腾。”一袭青衣的老人飘然而出,当真是鹤发童颜,却留了长长的胡子,看来很是享受做这捻胡子的经典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名为阿碧的凤凰。 洛烟发现自己是躺在草榻上,支起身,却觉无力:“是仙长救了我吗?” “女娃儿不错。为何称我是仙长?”老者继续捻着胡子,眼中闪过欣赏。 “我,——从崖上掉下,醒来有这凤凰,仙家风姿在您老身上。”洛烟一笑,轻轻松动着肢体。“我叫洛烟,烟儿。” 玉衡仙人轻笑着点点头,报上名号,却询问:“为何堕崖?” 洛烟肩一耸,面色有些无奈:“救人咯,一个倒霉踩了山崖上松的石头。还承蒙玉爷爷搭救,否则真得摔散喽。”语调依然平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玉衡仙人救人自然不是随意救的。在这山中发现坠下的少女毫无世间俗浊之气,一下好奇便救了。现在看来果然不凡,资质极好,不如,收了做弟子? 洛烟已在和阿碧套近乎,拈了片榻上不枯的草叶就细细编成一只小鸟,这还是她无事从贺雯那里学着的技巧。她提着青翠的小鸟儿一晃一晃,打趣凤凰:“阿碧,阿碧?这鸟儿可比你清秀。” 阿碧明显对那奇巧的手艺感兴趣,却装作不在乎地扭头:“丑死了!怎么可以和我南天凤凰比?”碧绿的眼睛却不住往那一晃一晃的小鸟儿那看。 洛烟一笑:“是呀,没你漂亮。喏,陪你去了。”把鸟儿丢给阿碧,起身对玉衡仙人施礼:“仙长, 洛烟失踪已久,怕上面的人担心。现在要走了。”——怎么走? 阿碧丢下小鸟,急急匆匆跳到她身旁:“烟姐姐要走?才来了没多久!留下,阿碧要烟姐姐留下!”烟姐姐可不像那些个神仙姐姐,就是喜欢来摆弄自己的羽毛,还不住地“咯咯”笑,讨厌!她好美,仿佛身上有无数的新鲜事儿要和你讲!玉真老头不知跑哪儿去了,现总是陪在玉衡老头身边,他很寂寞很无聊!要是烟姐姐留下来就好了,他喜欢这个姐姐…… 玉衡不语,看着洛烟因为体力不支而一下坐在软榻上,才开口,语气染上疼惜:“丫头,你这身子要怎么走!若不是我支使阿碧在你落地时缓冲,这会儿早在阎王那里了!”这丫头他真的很喜欢,要是收了做弟子,登仙指日可待!而且,她一定会非常优秀。单是这心境,就比之凡人下仙通达得过头! “丫头,你跟着我做我弟子吧。” 看不出来,原来自己很抢手呢?洛烟笑了,回答:“烟儿尘缘未了,若是和仙长去了,就是对家人朋友不负责。倘若烟儿是这种无情之人,又怎有资格跟着玉衡仙长?” 玉衡哑然,却疑惑地掐指一算,竟发觉面前的女孩身有异象,难于参透。再寻觅,方晓这是附在自己前世身上的慕容离,只是这躯体不似凡胎,诸多疑点他也摸不清了。他一想,便不勉强:“那好,等你了却了凡尘,再来陪我。不要太久……阿碧也会急的呢。” 那不如,他帮帮这个洛烟?伸手摸出一颗丹药:“吃了它吧,吃了它就有力气了,我会送你上去。”这话可说的不全,而它切实的功效……呵。 第六十三章 遥望仙家 玉衡拂尘一扫,洛烟的身子就被不知什么力量带起,飘在空中。她好奇地伸直腿,仍是触不到地面。阿碧展开耀眼的翅膀,缓缓飞在她身边,不多久就把她送上崖边的树林。 洛烟落地,向玉衡和阿碧辞别,最后道谢,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玉衡仿佛想到了什么,在空中悠悠踏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张长形的纸,“拿着。” 洛烟双手接过,见是一张符纸,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字体。忍不住发问:“这是?” 玉衡仙人已携着凤凰离去,留下音调:“可许你一次消融于风……” 不知道路,但离那悬崖不远,洛烟随意走走竟也碰对了。还有人留驻在悬崖处,她心里一热,加快脚步。 ——毕竟,也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啊。 整整三天,别人已放弃了寻找,南宫缘却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美丽自在的人儿就这么走了。别离五年,再见时他却竟有别离千年的感觉。她才刚刚等到他回来!他四处寻着,走着,白袍染上秽迹,却再也不顾。 南宫煜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初见时与曼珠沙华融为一体的少女似乎有着别样的感情;她总是慵懒自在,悠然自得的样子,却又是那样神秘和引人注意——然而又让他感到莫名而深刻的熟悉。他仔细想了,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不,他不愿承认自己喜欢她,因为八年前,从第一眼看到那个美丽端庄懂事的女孩开始,自己就是喜欢上她的,一直喜欢了八年。似乎,心目中自己的皇后早已定位成了那人的样子。 他却不愿意确定那刚刚认识的女孩的离去,他只心说自己是对特别的她有兴趣。退出了狩猎,带着官兵在四处寻找,寻找了三天,一直错过围猎。 最后,只能无力地同南宫缘一道,回到她消失的悬崖上守候。 守候。 当洛烟出现时,所有人仿若看见了仙子。 她就是那样,迈着一如既往的轻快步子从密林中突然走出。那妖娆的黑衣不见踪影,一袭翩翩的白色罗裙,简单朴素却让人移不开眼。那白袍上没有半点污迹,只是下摆微微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她的异于常人的微卷黑发在晨风中轻舞,黑眸一如琉璃地清澈,仿佛什么也无法在那眼中留下痕迹。 在阳光中,她浅浅笑了,天地失色。 在下一秒,她还在愣神,竟落入那白衣少年温暖的怀抱,好闻的竹子气息在鼻腔中蔓延。“……对不起。”洛烟轻轻吐出这句话,眼里有什么很是酸涩。让你久等了,叫你担心了。对不起…… 从南宫缘怀抱中脱出,正要向南宫煜宸道歉,却只看见少年挺拔峻秀的背影,走得绝然。 “怎么回来的?”南宫缘依然用那悦耳的嗓音轻柔问道。 “被世外人救了。”洛烟转身,负着手,在崖上眺望天边。此刻日出,天边并无朝霞。看来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呢。 谢谢…… ———————————————————————————————————————————— 关于这个题目“遥望仙家”呢,是……在黄龙的山里看到一块破旧的,半倒下的石碑上提的一首诗名,不然这么有意境的词我怎么想得出来啊…… ———————————————————————————————————————————— 求收藏,票票……(无力)明儿就开学了,作业都是个问题,还是一更哈。 第六十三章 所谓拍拖 ——洛烟是个倒霉孩子。 自那日死里逃生回来以后,洛烟就再不允许出去了,只得和洛绮婉还有夜凌薇窝在营地里。南宫缘倒是整日来看她,那日掳到的小狐狸不知为何,只黏着洛烟和南宫缘两人,别的一律敌视,绷着背“凶”象毕露,倒是更加可爱。温柔体贴的洛城锦到最后也陪着救了自己的小妹,当然有一个目的是提防洛烟引起暴动。 只是一直见不到百里燕,南宫煜宸自那日起也不见踪影。 因为鄂明的特使到达,春猎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两日结束。南宫煜宸“战绩”自然非凡,南宫缘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只有洛烟一人擒到了罕见的白狐。 在回去的路上,洛德禁不住洛烟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让她骑马。洛烟高高兴兴地连骑装也不换,手一碰到缰绳就脱队。洛镜眠刚想去追上,洛行风轻轻拉住他:“算了。” 洛烟趁人不注意,行到南宫煜宸身侧,歪过头唤他:“太子殿下?” 对方似乎没反应。 洛烟再接再厉:“太子殿下?——太子?……南宫煜宸?……——阿宸?” 眼见她越叫越离谱,身旁的一向冷漠的廖影也别扭地移开脸,嘴角不自然地抿着;南宫煜宸终于服了,开口应她:“干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避着她,只知道自己在看见南宫缘抱着她时,自己根本是莫名地很生气,非常生气。然而,那一声“阿宸”,为什么会让自己心猛地一颤? “阿宸,你是不是喜欢我的美人二姐?”洛烟也就兀自亲近地唤起来,全然不顾对方头上的黑线。 “何以见得?”南宫煜宸换上玩味的语气,反问。一个大家小姐就这么把“喜欢”说出来了? “我二姐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端庄优雅贤良淑德,外加温柔善良美丽可爱……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好吧,”洛烟在某人危险的目光下停止耍宝,直视着南宫煜宸的深邃眸子,“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你喜欢她,甚至是爱。”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这还未及笄的女孩子看穿了,南宫煜宸眯起眸子,看不出感情。是说自己太不会隐藏?还是,这洛烟实在厉害? 洛烟被他的眼神弄得毛毛,心下自是知晓他在怀疑什么。哎。好好一美少年整这么复杂,会早衰的。洛烟装傻:“我问你,你会用看我二姐的眼光来看我吗?对她你明显温柔得多……”希望有用,要知道被这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煜宸心下一动。为什么,自己好像真的是这样……不,不会的。自己喜欢了八年的女子,是洛城锦。可有为什么,听着她夸自己的二姐,心里会不舒服?想告诉她,她也很美,至少不输洛城锦。她的美不似凡间物,又怎论倾国与倾城? 只是想张口,却作罢。自己的心底,真的只有洛城锦。 “那——又怎样?”南宫煜宸依旧微阖着邪魅的凤眼,看向一旁的洛烟,这个女子真的不简单。 “当然是帮你追呀!你就不怕我二姐爱上别人?”洛烟用看天然呆的眼神看着那邪魅天成的少年,忽而转头叹了口气。 请忽略这个正版天然呆的毫无自知之明吧…… “……为什么要,追?”某人显然不理解。 洛烟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自知失言,直接忽略:“拍拖,你知道拍拖么?拍拖就是谈恋爱,就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被眼神射中,她在心中打了自己一巴掌,“简单点,就是喜欢甲的乙告诉甲自己爱他,通过行动让甲爱自己,然后两人就确定关系,相当于订婚。”行了吧? “这就是‘拍拖’?那么,‘追’就是那个告白,然后行动?”南宫煜宸支起下巴。 “聪明!”洛烟再次肯定了自己选姐夫的眼光,眼前这个虽然妖孽难搞了点,但是至少各项一流,配得上自己那美人二姐了…… 其实……其实也就是自己最近太闲了点,上次帮落靛和姹桐牵红线做红娘滋味很不错,这次想玩个大的。 ————————————————————————————————————————————— 第二十二章在修改后是完全添加的一章,内容是南宫煜宸,洛城锦,还有南宫缘,没事请去温习一下谢谢~ 还有就是票票拿来谢谢~ 第六十四章 朋友 “阿宸。”洛烟继续,“我知道你贵为太子的高傲。但是,”再次直视他的眼瞳,“爱情面前不分贵贱,一律平等。” 南宫煜宸静静听着,若有所思。尔后他从别处移回眼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凤眼上挑,目光复杂。 “你觉得我二姐爱上你了吗?”在看到对方略显失望地摇头后,“阿宸,你这张皮相杀伤力的确强大,但是,看了八年就算是花痴也会产生抗体的呀。”真是,真是~ “所以,你会帮我?”南宫煜宸继续向洛烟放电。还真是有意思,“拍拖”?“追”?值得玩玩呢。况且,有人如此热心……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的好事!洛烟抛开腹诽,“慈祥”地拍拍南宫煜宸的肩膀:“冲着你这个优秀的二姐夫,我帮……免费!”有好玩的事可做了。 洛烟正欲策马归队,却又被叫住:那是一个女声,听来有些焦躁。 回头是那红衫——百里燕依旧是一身旗装,锦绣裙摆下尖头的赭色皮靴微带灰尘。她身旁还是那个叫做银芝的随从,脸上带着冷漠至极的表情。百里燕此刻的神情再不嚣张,反而带着真诚的歉意,她小心地打量着洛烟,许久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对,对不起。你……没事吧?”这几日她就是不敢去看洛烟,心中的愧疚几乎让自己自责得寝食难安。这可是她祁珀国小公主从未有过的事。这个女孩并不似外表的羸弱,敏捷的身手早已让她打心眼里敬佩,只是,嘴上不承认。 “没事,好着呢。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狸子!——你们逮着它了吗?”洛烟轻轻一笑,打趣道。什么时候这嚣张跋扈的公主殿下变得如此不好意思了? “怎么还有时间管那狸子……”百里燕不住笑了,口气仍是有些生硬。 洛烟不乐意了:“怎么,草原上的儿女哪有像燕燕你一样忸怩的?” “燕燕?!” 这回换某公主惊讶了。 “我明日就回国了。洛烟,很高兴认识你。”百里燕最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此刻她的随从银芝也在催促。“下次见面,是朋友。”这次来赋麟,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洛烟。她的身手,她的宽容,她的舍己为人……洛烟,她百里燕记住了! “傻瓜,现在就是朋友。”洛烟拍怕她,又被银芝杀人的眼神慎了回去。 昏暗的光线留下一片又一片诡谲的阴影,暗香不住在这黑色宫殿中恣意流动,勾人心魄。玄色曜石铺就的地面上,大团大团的艳红色花朵已在盛开,却苟延残喘。 尽处,仅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舒展着纤瘦身子靠坐在镂椅上,他有着一双绝色凤目,配那魅极的面容,刚好;然而这一张面孔却让人只觉似曾相识。他从外面那一大片曼珠沙华处移回眼眸,笑着一把拉近怀中的美艳女子,细细在她耳边说道:“他们还是相遇了呢……崖月,我改怎么办?” 女子停止摆弄手中暗绿色的纱衣摆,咯咯笑着:“主上还是怕那些人不成?当年,若不是崖星那贱女人叛变……” 少年冷笑一声,女子立即停了话语。她立马从他怀中脱开,跪在曜石地上:“……属下该死!不该提那件事的……”这回她可犯了大忌! 少年起身,又弯下腰来,从红色袖中伸出修长的手来扣住崖月精致的下巴:“本尊自是不会怪你。那个女人没用,这一次,便换你去。可别,”凤目危险地眯起,平添无数杀气:“可别再被本尊迷住了……” 停更通知 大家都是好人。(我没别的意思。) 停了这么多天,没有人删掉收藏,我真是很感动很感动~ 嘛。电脑被没收了。其实我早就写到100多章,但现在看来,应该不能继续发上来了……弃文那是没可能的,但现在……哎。大家高兴等就等吧,也不知是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学期……不高兴等的,先点右上角的红叉叉,在从收藏里删了吧。我(抽泣),我也不强求哇哇……再然后,就等着我某年某月卷土重来吧我会想念你们的再见了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