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好强势》 楔子 天荒帝十五年,政治腐败,贪官横行,鱼肉百姓,致使百姓愤懑,于天荒十六年在边陲小王君正凯的带领下奋起,从小县城绵阳杀戮贪官,一路向南,斩获贪官一百余二十人,百姓称颂。一时间,踊跃报名参军,欲除天荒帝。 义军大振,士气高昂。 一连夺取幽云七郡,巴蜀十三辖,中观十五府,海陵五城,占据了天荒帝的半壁江山。 天荒三十一年,时值年末,义军已攻下都城黎都三十公里外的溧阳县城。 此时,朝野慌乱,天荒帝大怔,派遣辅国大将军袁正奎镇守黎都。 袁正奎性格秉直,忠君爱国,坚守黎都两个月,义军竟然无法攻破。 正在君正凯与其兄弟君正宁筹措不知所措之时,军营中意外的到来一名智者。 此人名方璞,道仙闲谷子的入门弟子,文韬武略,军事地理,样样精通,实乃才人一名。 他下山路经此地,观地形,听民言,推测义军难以攻取黎都,便毛遂自荐,欲助王师。 君正凯,君正宁信之。 果真,半月之后,义军进入黎都,天乾正式宣告灭亡。 天荒三十二年,君正凯正式称帝,改朝代天乾为天穹,象征帝国前程无限,故称天穹帝国。 君正凯为天和帝,国号为元和,此为元和元年。 封君正宁为宁王,方璞为济北王,世袭爵位。 军权收回中央,是此为帝王之心难测也。 天穹一零五一年,诸侯王起兵,江山四分五裂,自此,划为四国,北为商,南为魏,西为夏,东为周,天穹王族仍然掌握着东周。四国并立,小国猖獗,天下暂时安稳。 ———————————————————————————————— 阿玖一手指天,一手握住心口,这是君家的诅咒立誓姿势。 父母双亡,君家毁灭;丈夫欺骗,使她疲惫了。 林风见此,蒙了。 君家乃是千年留存下来的大家族,诅咒立誓之说,虽是传言,无人见过,可如今,这件事就要印证在自己的身上,他怎么能不害怕? “阿玖,别,别……” “阿玖,我错了,不要……”最后一声嘶声力竭。 阿玖回头看了他一眼,凤眼眯着,如锥子般,扎着他的心。 恨意,像一只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难道是…… 诅咒,君家诅咒。 他忘了,他忘了。即使他毁了君家,可是只要君家还有一个人,就还有君家的千古诅咒存在。 想到这,他浑身颤抖—— “不要……”传言中,君家诅咒可使天地变色,日月暗淡。受诅咒的人生生世世受诅咒之苦。 “我君氏凌霄,以天下至纯之血在此起誓,林风永入轮回,生生世世与心爱之人分离,直至,毁灭……” 顿时天地暗淡,日月无辉,星辰无光,林风感到了恐惧,来自于心底的恐惧。 “君家诅咒,在此刻,生效——”最后两个字拉的长而狠,如同这北国的风,永无止境。 素衣绝代 “我已心如止水,忘却昨日种种孽缘,皈依我佛无量。”素衣绝代的女子云鬓稍散,斜插着一朵‘白玉花’,竟让人移不开眼,芳华绝代。 “娘娘可要三思。陛下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定要保玉妃娘娘无恙,陛下还盼望着与娘娘相聚呢!”身着蓝色宫装的老者,鬓角微白,眼神矍铄,安然自在。 玉妃一笑,言道:“先下去罢!” 老者摆袖,行礼,言道:“诺。” 锦绣山河断不如玉妃一人,这深宫之中。皇上的宠爱着实有些过了。 素裳少年站在翠绿屏风后,面目有些恍然,声音十分的轻灵,断然只是个孩童,言道:“玉姐姐,可是要静心养神?” 玉妃瞧见屏风后的小小身影,抑制心中难舍情丝,嘴角略有些弧度。 “如何养的了神?只怕是越养神越亏。”语气中有些无奈。 “可要阿玖助你?” 少年不动,颈部微斜。 玉妃一笑,动了一步,对着她说道:“不必。阿玖可要好好用我的赠物,无言大师曾言你是惊世之人,有凌霄之命,如此才华,隐于小市,着实委屈,今后,必有你一展宏图之地。你断不会负了你的名字。” 阿玖有些恍惚,良久,说了句:“阿姐……” 玉妃刚要转头,已不见了她的踪迹。身后暗卫悄无声息的回归原位,仿佛刚才无人来过。 缓缓的,她的嘴角轻轻的张开、抿起,只说了两个字:“凌霄……” 家事难理 清风徐徐,刮起了一旁倒垂的杨柳。柳枝婀娜,随风翩跹,宛若娇俏佳人,对镜翩舞。 柳树下面是一张长塌,边角以金丝缝制,榻上绘有三山两湖风光图,可谓大千江山尽在其中。 榻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小公子,闭目酣睡。 一位少女迈着细碎的小步而来,姿色清秀,秀鼻朱唇,细耳罥眉,生的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少女遣退了一旁的仆人,坐在小公子的身旁,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 “阿玖,见着你二姐来了,还不快点起来。” 阿玖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少女,迅速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细看这小公子长的竟比女子还美。凤眉入鬓,嘴角轻扬,小小的鹅蛋脸上,美目流转,好生的可爱,俊俏。 “二姐,你怎么不在你的闺阁好生的呆着,跑到我这小院儿来了。” 少女刮了下阿玖的鼻子,佯怒道:“你这小子竟然还盼着姐姐快走,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阿玖迅速的站在塌上,给少女捶起了肩,努了努嘴巴:“阿玖还不是为了姐姐好。咱们府里的女儿都是扬名在外的,阿玖可怕外人误会了姐姐,到时候不能给阿玖找个好姐夫。” “你这小子,说的还一愣一愣的,看我不揍你?” 阿玖迅速的套上紫金绣的靴子,快速的跑开了。 气的少女只在旁边干跺脚。 阿玖大叫了一声:“二姐,李家的公子还在等你呢?” “你,你这……” 阿玖不敢停下,跑走了。 远远地听见何亦茹的叫喊声,也不敢停歇,直至听不到了方才停下脚步。 却瞅见这里空无一人。 这里明明是大姐的翠竹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阿玖的名字为君凌霄,和前生一样,是康王君忠言唯一的外孙女,她的外祖父是一手遮天的康王,但是外祖父却有意将康王之位禅让给她的外孙,但是,她的娘亲,却只有她一个孩子,而她的父亲何靖完全是个风流鬼,却对娘亲不闻不问。因此她是康王府的独苗。她的外祖父母知道她是女娃,也就起了女扮男装的打算。 而何府这儿,君凌霄亲近的兄弟姐妹有六个,五位姐姐,一位弟弟。何靖为宰辅,她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人人称她为世子,继承康王姓,即王姓君,可以预见她的地位有多高。 大姐何亦之芳龄十六;二姐何亦茹,年方十五;三姐何亦珂,年方十四,四姐五姐是双胞胎,分别为何亦麒和何亦麟,同样十四,统称溧阳五姝。君凌霄是那老六,府里人称‘玖少爷’,倒不是因为排行,而是因为生辰为九月初九,借此来称呼罢了。另外,何靖的一房小妾,还生了一个七弟,何簟秋,阿玖对他可以说是宠爱有加,是因为受娘亲嘱托。 剩下的,府里名不见经传的姐妹兄弟,少说有十多个,她也懒得过问,但是对任何兄弟姐妹都平等相待,倒是没人敢说闲话,倒是对她尊敬的紧。 这大姐的翠竹轩平日里可不见得这么清凉,倒也不见得大姐是这样的冷清人物,今个倒是怎么了? 莫不是,金屋藏娇吧! 阿玖倒是美滋滋的想着,身后被人突然的拍了一下。 “啊,五……五姐。”阿玖吓得蹲坐在地上。 何亦麟仔细的打量着阿玖,阿玖的笑僵在嘴角上,想说话,也不行。 “五……五姐,你怎么在这儿。” 何亦麟似乎是打量完了,站起身,十分随意:“当然是看你这小子在大姐的院前鬼鬼祟祟,还能有什么?” 鬼鬼祟祟……这是姐姐吗? 屋内是谁 鬼鬼祟祟……这是姐姐吗?这简直就是后妈。不过,她可不敢在这母老虎的面前说出来。 “五姐,我这不是看大姐的院子里这么清冷,不像以前那么欢闹吗?” 何亦麟看了看院子,点了点头:“也是。罢了,你这鬼小子,也会有这么心细的一面,就不怪你了。” 说着进了院子。 阿玖美得终于摆脱了这恶魔,却不想何亦麟随手把一枚石子扔到她的头上:“你这小子,少在背后损我,还不快点进来。” “是--”这一声拖得及其的长,故意述说着她的不满。 刚甩了狼,又来了一猛虎。 真是虎狼夹背--命苦不已啊。 “五姐,你慢点。小点声--”阿玖一边拖着何亦麟,一边慢慢地向墙角移动。 “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吓吓大姐。” 两人比划了一下,对着笑了笑。 何亦麟长的也不赖。属于豪放派的,整天就想当个将军,女将军。 “五姐,好像有什么声音--”阿玖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五姐,你先在院外等着,我先去瞧瞧,有事儿,会给你回个信的。” 阿玖嗖嗖的跑了。 她没怎么敢迈小步,只能利用轻功在空中腾过去。还好没人看见。 阿玖一转身,低着身子,从门缝撇去,门中的景象令她羞红了眼,急忙跑开了。 门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声响,一下子撞开了门。 阿玖武功卓绝,却鲜为人知,此时在瞬间已爬上了屋顶,瞧见了那个男子的后背,是--狼。 竟然是狼,信奉狼的民族,定然不是东周人。 凭她的想法,四国内唯有夏,位于西北边陲,夏皇族,便是信奉狼的。 “什么人在房顶?”阿玖大叫不好,飞身闪过那人的利剑,剑柄朱红,朱红色的宝剑,嗜血剑。 什么人竟然有如此邪恶的剑? 阿玖也来不及想了,急忙的飞身跑了。转头向身后的一瞥,竟然瞧见了一双鹰眸。好锐利的眼神。阿玖就凭着这一眼便觉得此人不是寻常人。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刚跑到院门口,便遭到何亦麟的围追堵截。 “怎么样?有什么?” 阿玖吞吞吐吐,吭了一声:“大姐在休息呢!” “是吗?”阿玖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只不过还有个男人,这句话她可不敢说。 “五姐,那个,二姐还在等我呢……我,我先失陪。” “哎,哎,你这小子。”听着何亦麟在身后的喊叫,阿玖也不敢放松了脚步,好不容易跑到了‘碧湖’旁。 这湖水碧绿,透的一季清凉。这碧湖其实是在王府的后山上,基本上没人会来,王府家的后院,叫你,你敢来吗? 阿玖瞧着没人,便知五姐定然会自个儿的小院去了。 便脱下靴子,将双脚放入这湖水中。清清凉凉的,真好。她掬起一手碧绿的湖水,向湖中心泼去,迎着暖暖的太阳,阿玖呵呵的笑出了声。 “谁?出来。”阿玖突然停止嬉笑,吼了一声。凭她的武功修为,自然知道有人在附近,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说我吗?”阿玖还没缓过神。一双锐利的鹰眸直直的瞄准了她 鹰眸少年 阿玖惊住了,好锐利的眸子,这个双眸子看向她,仿佛有刀子割破她的皮肤,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少年不在意的转过眸子,阿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好熟悉的眸子,好像见过。 突然灵光一闪,阿玖吃惊得叫了起来。不会是大姐房中的那个人吧!不对,那人的身形、眼神和他并不一样,还有眼眸的颜色,他是褐色的,看来不是同一个人。 “你……大胆,你是何人?”阿玖见少年不但不言语,嘴角反而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笑容十分的养眼,连阿玖都不得不说,这小子一旦长大,绝对是一“祸水”。 少年站起身,语气十分的张狂:“你是谁?” 阿玖这下子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帮子气得鼓鼓的,闷声闷气的说着:“你到我们王府来,竟然不打探好消息,真是没见识,没见地。哼……” 那少年想了想,露出思忖的模样,朗声道:“我叫阿洵,这下子,你可以说了吧!”少年嘻嘻的笑着,竟然让阿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真的很温暖的感觉。 阿玖也笑眯眯的笑着,却给人很狡猾的感觉,像狐狸,说道:“我叫阿玖,你叫我玖哥就好。”那语气好像你不叫就吃亏了。惹得少年拍腹笑了笑。 阿玖瞧见那少年这副样子,就把脚从水池中,提了上来,水珠滴滴答答的顺着纤细的脚踝流下,如同完美的玉制品,惊人的美丽。少年没想到,阿玖会这样大胆,虽然他也是男孩子,可是,‘他’的脚真的会让他误认为‘他’的女的。 哪有男孩子会有这样纤细白腻如玉般的皮肤,有这样空灵绝美的外貌,有这样狡诈却善良的性格?真的是男的? 少年红了红脸,语气有些不畅:“你干嘛一直把脚露在外面,还不找双鞋子提上。”那眼神也不见了开始的凌厉,反倒是多了些羞怯,又多了句,“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这么爱玩水?” 少年走近她,将三尺以外的一双靴子提起,很轻,质感很滑,是上等的布料,鞋底很软,果真是上品。他走进她,提起她的一只脚,那柔滑的触感让他有一瞬的心悸,他害怕这种感觉,急忙的替她套上靴子,也不多说,如来时般去的悄悄。 阿玖看到他走得那么潇洒,心里有些空空,有些微微的疼,刚刚阿洵的触摸,让她的心狠狠的一抽。 来的悄悄,去的悄悄。 阿玖望着靴子,喃喃的念着:“阿洵……”声音悠长,惊得林间的少年一阵的心动。 “阿玖……阿玖……一定……还会再见的。”少年望着无垠的天空,低声说着,一双鹰眸凌厉煞人,再也不见刚才的缱绻柔情。 相遇是缘,缘尽缘散,虽非天命,尽在人为。 心思如渊 莺燕欢啼,黎都一片繁盛。 雕刻有合欢图案的窗棂上,一俊美少年正斜坐在金丝塌上,两旁各有一名侍女轻摇薄扇,扬起细风许许。 只听一阵嘈杂凌乱的声音在门外此起彼伏,男孩的眉头皱了皱,轻咳了一声,一时间,鸦雀无声,令人顿时心惊不少。 那男孩睁开了一双狡黠深沉的丹凤眼,秀眉怔了怔,嘴角扬起,朱唇动了动:“朱海,进来吧!” “是,小侯爷。”门外是一中年男子略显低沉的回应 见小侯爷的手摆了摆,两名侍女知趣的低头退了下去。 景渊并不开口,而朱海此时也不敢开口,也怕触怒小侯爷。 “没有收获吧!”景渊似寻常般的开口,眼中确是一份深不可测。 “王爷,我去观察了君世子近一个月了,一切如常,戏耍玩闹,不见什么异处。”朱海有些看不起阿玖,一个懦弱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本事? 但景渊却笑着,笑的有几分思忖:“什么都没发现不就是最大的发现。这人若不是真的庸才,便是极善于隐忍的人,眼下,我也无法判断。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人可是一个好的对手。”后面的一句说的极其的小声,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似的。 朱海听到世子如此的说,心中也思忖片刻,不禁点头同意,可是心中仍然不是很服气。可是自己和手下都是跟随过老侯爷几十年的人,连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这君世子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小侯爷,那我们还要继续观察下去吗?”朱海的眼眸低下,掩下不甘,他可不想和一帮兄弟再去看着一个小屁孩了。 显然,景渊看出来朱海的心思,这样的人心思如此的浮躁,如此的居功,不堪重用! “算了,你们再去看着,也弄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下去休息吧。”朱海的脸上异常的兴奋,随即退了下去。 “首爵,你怎么看?”一个黑影在朱海走后,从暗处走了出来。 “世子,属下认为君世子应该不会是昏庸之才!毕竟‘他’要掌管东周的半数军权,还有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此不堪,康王又怎会将王位传给‘他’?” 景渊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小侯爷,你难道没想过,如果他真是昏庸之才的话,那么对您,是很有利的。” “按兵不动不如主动出击,一试深浅。本侯爷亲访宰相府!”小侯爷果真明白了他的深意。 景渊浅浅的一笑,这个君凌霄啊,还是要见一见的! 对手初逢 这样温和的阳光下,在树下午睡是很享受的!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还是被破坏了!而这个破坏者就是阿玖思量了很久的人物——濮阳侯景德之子景渊。 伍儿的报告令她的眉头皱了皱。 遣一旁的另一个小丫鬟给她送上一套白色的靴子,边上以银线勾勒,外加“三针法”绣制,可谓价值连城。 随手披上一旁倒挂的金丝绣衫,一转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好生的俊俏。一旁的小丫鬟早就忍不住的低下了头。 宰相府修建的极其的精致,小桥流水,竹意盎然的闺阁建筑,精致堂皇,华美而高贵的厅事构造,无一不显示着这座府邸的地位与实力。 “何宰相,今日本侯爷特来拜访。”景渊一进宰相府,便亲切道。 “微臣参见小侯爷。” “起罢。” 何靖仔细的看了看景渊,年纪和阿玖也差不多,可是,人家就比阿玖的才能多多了。阿玖无大才,这他是知道的。不过,景渊这孩子,论相貌与阿玖还真是不分伯仲,自己的五个女儿,还真是不能比的。 眉眼如画,贝齿含珠,眸含星光,薄唇微开,一个翩翩的儒雅公子,相貌堪比潘安。若是能成亲家,那便是最好的。 “不知小侯爷前来,所为何事。”景渊颔首,轻轻的咂了一口茶,抿了抿朱唇,赞叹道:“真是好茶,口齿留香,当乃是‘波阳春’吧。” 何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波阳春’是阿玖的最爱。‘他’曾说‘此茶初喝干涩发苦,可是喝后却口齿留香,滋润无常。真是当世好茶!’所以,王府中,只有他自己会喝这种茶,其余的人都是喝不上的!”何靖的神情变得暗淡了下来,有些厌恶。 “爹,有客人来了吗?”阿玖笑意盈盈的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在侧位上饮茶的少年, 身着素衣,面如桃花,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一副风流尔雅的样子,好生得俊俏。 景渊此时也转过头看去,也有一丝的惊艳。一双似笑非笑的眉毛翘着,眼含波光,却如星光般璀璨。一笑,难掩风姿绝世。真是风姿绰约的人物! 阿玖的眼睛里却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仿佛是看笑话似的表情。 “爹啊,这位姐姐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啊!”景渊一愣,一旁的首爵的肩膀却抖了抖,稍不留神就能笑出声来。 何靖也差不多,可是身为一家之主,却不能这么做,对着阿玖语气恶劣的说道:“这位是小侯爷,不是姐姐,别弄错了。”眼中有些厌恶。 “咦,小侯爷?这姐姐明明比芷儿姐姐还漂亮,怎么可能是男的呢?最多也是个女侯爷。”女侯爷。他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他’的样子才会令他怀疑是个女的,自己怎么可能是。景渊最自以为好的自制力,差一点就让这个‘世子’给破了,最后,还是何靖出马搞定了,可是心中,却有了想法。 景渊也不多说,笑着和何靖闲聊着,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阿玖,阿玖瞧了一眼他,就对着门外的伍儿下个手势,伍儿了然的点头,跑向后院。 阿玖懒得看何靖,不道一声歉便倘若无人的走出了大厅,只听得身后何靖暗暗地怒骂声还有连连的抱歉声。 好戏,就留给你们吧! 我就不信你能奈何得了五个女人的眼神攻击。 口无禁忌 这小女孩可是侯府的七小姐景梦儿,因为濮阳侯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宝贝的紧。但是,这何府的六公子、君世子就更不好惹。先不说宰相府和侯府的关系,就是君世子自己,咱也惹不起。 阿玖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又是一蛮横的主儿,肯定不是因为一株柳树就找自己的麻烦,这是在变着法的找麻烦。而且,还是在她被邀请到的府邸上找事,要说景德不知道,没有纵容,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 “给你吓得,本世子只不过是觉得这棵树长得还不错,上来观摩一下,顺便让它沾沾本世子的福气,你用的着这么‘担惊受怕’吗?莫不是你认为本世子会对一颗树为所欲为?” 景梦儿的脸变了好几遍,几乎都是在生闷气。 阿玖的心情大好,笑嘻嘻的哼着小调从景梦儿的身边走过,走过还不忘调侃调侃她。 “你的脾气太臭了,以后会有人要么?实在不行,本世子就勉强的娶了你,以你的姿色当个小妾也不错。” 景梦儿气急,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明白像她这样的贵族女子,以后是很有可能嫁给皇上的,现在却被这样的一个无赖似的人调戏,怎么都是忍不了这口气的。 于是大骂出口:“谁会嫁给你?别妄想了!本小姐一定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看你狼狈。” “会让我向你跪拜?这位小姐,你没搞错?”阿玖奸笑道。她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自然不会理会什么礼教束缚。可是,还从来没人敢对她说,让她下跪。这个丫头可是真的大胆。 而站在一旁的金函此时都已经冷汗直冒,真是怕了两人闹翻天。 虽然君世子比较平庸,比不上自家的小侯爷那般的睿智多才,可是毕竟人家是正宗的康王府世子,未来东周半数军权的拥有者,这样的对他大不敬,终归不是好事,但愿世子不要恼火啊! “喂,这有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跪下。别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不就是新进的书童吗?以为穿件新衣服就可以仿冒名家子弟吗?就算你是大臣的儿子,见了本小姐,照样得行礼。”景梦儿鼻子翘到了天上,一脸跋扈的样子。 阿玖略微一想,这定是景德和那个景渊小儿设的圈套,要引我上钩,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平庸。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不过既然你们那么想看,本公子就绝对的不客气,来个将计就计。 阿玖一晃身,一脸垂涎的模样,直勾勾的看着景梦儿。景梦儿一看到这个样的眼神,心里也打起鼓来。自己不会吃亏吧!阿玖暗地里笑了笑,果真还是太嫩了,看我一变成平常装出来的模样,怎么一点气势都没了。 “小美人,看着模样长得真不错。要不就跟本世子回去吧!本世子家什么都有,保准你享受不尽。”阿玖这一副纨绔风流的样子可算是吓坏了景梦儿。阿玖暗自一笑,小样儿,你才多大,就敢和本世子斗。还想让本世子给你下跪,真是日子过得太享受了。只不过是稍稍吓了吓你,就成这个样子。 景梦儿一脸不服输的模样,虽然脸色已经苍白,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强装着气势,喊道:“你别得意,等着我爹和哥哥来,我要让你好看。我一定要让爹爹向皇上请旨杀了你们全家。一个都不留。” 甚是无知 阿玖的脸色陡然变的阴沉,此女小小年纪却如此的狠毒,扬言要杀了自己全家,在长大岂可得了。看来,要好好提醒一下景德自己的教女之道了。 景梦儿看到阿玖的脸色暗了下来,心里笑道,一定是怕了我了,让你敢对我无理。 身子顿时挺直了,扬了扬眉毛,仿佛在说,怕了吧。 阿玖根本就无视她,袖子中的手不断的握紧,只怕这景梦儿在多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死在阿玖的手下。 突然,景梦儿惊喊出声,爹爹,哥哥。 阿玖的手松了,但是心中的愤怒却是一直都没消,这笔账先给她记着,以后在慢慢要,现在嘛,就先要个利息。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讨一笔。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探查自己的底而自己不给点礼物,这样可是有些‘受之有愧’。 而景梦儿,她阿玖以后是不会原谅这个无知的女人的! 总有一天,她要让她知道骂她全家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转身,向着景德父子走去,脸上仍是一派浪荡的样子。 清风吹动起阿玖鬓间的发丝,更将她一张完美精致的脸衬托的风姿绰绰,风流不羁。 看着阿玖向他走来,景德也有一瞬的失神。真是没想到何靖的儿子竟然比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漂亮,只不过,就是太平庸了。就凭这一点,就难堪大任。 “贤侄,你来了。进屋坐吧!”阿玖一摆手,推脱掉。 “景伯父,小侯爷” 景梦儿怒气冲冲的指着阿玖的额头,狠狠的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对着我爹竟然不下跪?” 阿玖一惊,这个侯府小姐确实蛮横的不像话了。不过,正好给你点教训,让你如此猖狂。本公子张狂个样子给你看看。 “这位小姐说我不是个东西,我当然不是东西,因为我是人啊!难道你是东西?”阿玖这样反问的语气使得景梦儿更加的气愤,眼见得手就扬了起来。 忽然,景德一把抓住。 景梦儿转过头看着景德,满脸询问:“爹,你为什么不让我打他?” 景德叹了口气:“此乃何府的六公子,当朝权王康王的直系子孙君世子,你见了他本应行礼,可你竟然扬言要杀了人家全家,此时仍然出口不逊,真是难以管教。” 景梦儿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态度,继续一如既往的大喊道:“不就是那个全黎都最为风流的败家子,他有什么本事,不就是靠着他娘家人的本事登上了世子的位置?哼!” 景德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这个名震黎都的小霸王也确实应该好好的镇镇,可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说出让人家全家灭门这种话,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贤侄啊,请不要放在心上,幼女无知,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这件事如果让康王知道,绝对不是件小事。只能指望着阿玖缄口不提,思及此处,他也不得不道个歉。 “伯父,既然是这位小姐无知,您有何必自己道歉。谁惹得祸,谁道歉不是更好?”景德的脸上也流露着难为的表情,回头看了看景渊,见他点了点头,就转身看着景梦儿。 景梦儿也不是笨蛋,她明白眼前的这个风流不羁的纨绔子弟的身份在自己之上。好,这次我认错,以后,我绝对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世子殿下,是小女错了。”此时,景梦儿柔柔弱弱的声音仿佛如纤细摇摆的杨柳,仿佛一折就断了。那样的柔弱的好像需要人的关怀,让人不忍心斥责。 “好了!我想小姐也不是故意的,那就这么算了吧!”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也是我不能容忍的。 景德你以为我会这样就算了,呵呵,等到最后,看结果吧! “贤侄,这天色也不是太好,恐怕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进屋吧!”下雨?进屋? 语惊四座 这只老狐狸,刚来就拐着弯赶人,你赶人,我还就偏不如你所愿。再说,我这个风流子弟如此平庸,怎么会听懂你的话外的想法呢? “我也这么觉得,天气确实不太好。一会儿,要是下雨了,恐怕还要跟伯父借把油纸伞呢!” 景德干笑着,这个侄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难道真要把话挑明? 景德无奈,只好吃着哑巴亏。 真是所言非虚,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劈里啪啦的大雨。雨水顺着房檐溅落,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前厅内的四个人,各怀心思。 尤其是景德这个老狐狸,拐着弯的打听消息。阿玖为了扮演好这一风流平庸的形象,也只好牺牲一些府内的事情喽。 打听了一半天,景德也只从阿玖的口中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且大多事关 风流。关于康王的一些事情,他只说外祖父没让他接手。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那这下,景德可就寻思起来了。不知道是这个粉面小生撒谎还是康王真的是这么做的。 阿玖却笑开了。 依景欢这怀疑的性子,定然不会全然相信自己的话,一定会从旁处打听。一旦打听的和她自己说的一样,那么他就会相信她是真的平庸。那么她的隐忍就终于进入有了进展。 为了让他更加的相信自己是真的风流,从一进厅门她的眼睛一直都放在景梦儿的身上,看的她的眼睛恐怕有一段时间能审美失常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拿个镜子回去一整天看自己呢。 景德确实有点看不下去了。阿玖自从进了前厅,一双眼睛就一直在小女儿身上打转转,看的那个猥琐模样,他真想上去一把抓下他的头,不让他继续看下去。可是,人家的身份还在那儿,只能想想。 景梦儿自然不是笨蛋,也知道拿个猥琐的世子正在看她。她此时看着和阿玖坐在一排的景渊。 哥哥的品行,样貌才像高位之人,而他也只有模样像而已。 心中对阿玖不禁更为鄙视。 阿玖自然明白,这个小姐心里所想,她的眼睛一直在景渊的身上,若说她对她的哥哥无所想才怪了。阿玖故意缄口不提这件事,以后,也许还用得着。 景渊的心情是这里面最为复杂的。一方面看父亲对阿玖的态度,另一方面是阿玖的态度,最为令他烦扰的是他的妹妹竟然一直看着他。真是可恶! 想必这一切,阿玖都是看在心里的。毕竟他的目光一直都是看着自己妹妹的。 那么他到底是真的平庸还是装的呢?作为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想的一向都很多,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侯府的利益不受到损害。 “贤侄,天色已晚,不如就在王府中就寝,如何?”这样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有着更深的意思。 表面上看,可能是真的想要邀请,可是在深一点,却又是在说阿玖,天都这么晚了,还不走。继续深一点,便是,何府正在一步步的,走进他设的陷阱里,而他们却不自知,以后将无法脱身。 阿玖暗自笑了笑,这个景德老头果真厉害,智慧很高,可是你还是看扁了我的智慧。既然你问,我偏不答。 装傻充愣是我的强项。 “这天确实暗了不少,那我就不客气了,留在王府中了。”阿玖看似无心的应承却又不失为一种好的回答。 既然你已经设了阴谋,那我有何不进入居中,看你能奈我何? 一场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会面,暗地里却藏着另一种争锋相对的锐利。 “伯父,梦儿表妹可是许了人家?”一句话,惊起四座,几个人都抬起了头,狠狠的盯着她。 景德自然明白,他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梦儿确实许了人家。正是赫王府的小王爷。” “这么说,梦儿小姐还是会嫁给方然喽!” 景德笑了笑:“我说的是未来的王爷,不论最后赫王府的下一任王爷会是谁,梦儿都会嫁给他。” 阿玖暗自嘲笑,这不就是在说,李然现在的小王爷的位置会不保? 阿玖故意大笑,调侃道:“难道方然早就回家准备好聘礼!原来早就有了美娇娘。” 景梦儿气的破门而出,而剩下的三人,却没有怎么介意,依然如故的笑笑。 忽然,一名家丁,匆匆来报。阿玖一听,一着急,迅速的破门而出,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身后的景渊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映的月夜有些诡异。 娘亲逝世 一路上的尘埃粘在那滴落的豆大的雨珠上,晶莹的雨珠瞬间变得粗糙。 骏马踏行,一路上早已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多了几分的孤寂。 阿玖的脸上雨水纵横,一直从下巴缓缓的流进了脖颈中,睡着脖颈向下延伸。 大约半刻钟,阿玖终于回到了这座华丽精致的府邸 一路上的大雨将她整个身体都给淋湿了,粘稠的衣衫紧紧的粘在她的身躯上。但由于衣服比较的宽大,尽管都粘在身上,仍然看不出她是女的。 阿玖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旁的家丁立刻上前,牵起了那匹被世子放在一边的马驹。 然后喊道:“世子,老爷让您赶紧进去呢!” 撇下身后的人,飞快的向内室跑去。 此时的冷玉蝶所住的清荷居一惊聚集了不少的人,没人敢大声说一句话。 当满身泥巴的阿玖赶到清荷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面: 大批的奴婢家丁,站在门外,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门内,父亲,几位姨娘,五位姐姐,正在低着头,掩面啜泣。 当阿玖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走进清荷居,走进那位容美华贵现在脸色却略显苍白的病妇的榻前时,没有任何预兆的,她跪了下去。 雨,不绝于耳。 啜泣声,掩盖在茫茫的雨声中。 冷玉蝶张开了那张苍白的唇,一串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口中溢出,对着何靖说道: “叫大家……都……先回吧!我想和阿玖说会儿话。” 何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庆幸。 阿玖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深处那颗卑微的灵魂。 他迈开步伐,对着众人挥挥手,大家都走了出去。 当杨木门渐渐合上,她痛哭出声:“娘……” “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阿玖。你要你好好的呆在阿玖的身边,阿玖什么都听你的。” 冷玉蝶惨白的面容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阿玖,答应……娘,好好的……活着,帮我……照……顾好簟秋,他是……咳咳” “娘,娘……” “孩子,记住,照顾好簟秋,就当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娘,孩儿一定会记住的,一定会的,你不要离开孩儿啊,娘” “阿玖,你……咳咳,你要保护好自己。娘在刚才用尽最后的精力为你卜了一卦。五湖将乱,四方动荡,你要……咳咳……守护好他……你不会是……历史的过客,你要记住,你可以改造它……”最后的话说得有些急喘,显然她是很不放心她的。 冷玉蝶闭上了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手臂从阿玖的手中垂了下来。她终于安了心,不用再怕了。 “娘……” 嘶声力竭,闻之都泪水都掉下了眼眶。 虽然世子平时罪状累累,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对她的娘亲,她表现的不是一般的好。 他们也明白世子的痛,恐怕,一时之间,是不能复原的。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上空都回荡着阿玖悲痛的呼喊。 雨,并未停歇。 泪,却流尽了。 当阿玖失了魂一般的从清荷居中走出来,天色已经亮了。 偶尔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彩虹遥遥的挂在西边。 举目望向蔚蓝的苍穹,尖叫着飞过。 阿玖痴痴的一笑,看来,这真的是自己的命运了。尽管是又如何,我一定会扭转的。人定胜天,这才是她一直坚信的道理。 她蹒跚的走出了清荷院,回头看了眼已经人满的清荷居。 转身,离开。 清荷院,如其名。满园的荷花。 当年,娘亲就是在荷花池旁邂逅了英俊潇洒的何靖,因而一颗芳心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隔二十多年,爹娘的感情也已经淡了不少。 何靖,再也不会像刚遇见娘那样,替她挽起一边的垂丝,现在的他,早已流连在几个侧妃的身上,或许不仅如此。 娘亲,却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旁,日日夜夜的思念着。 阿玖思及此处,不禁心被揪的生疼。 为什么娘会付出一切,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为什么? 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走出了清荷满园的地方…… <<< 冷玉蝶逝世后,陛下圣旨即到,追封其为‘玉倩公主’。 三日后,乌云掩盖了苍茫的蔚蓝,卷卷的沙尘迎面袭来,出殡的一大长龙,人人一身白色的长衫,白衫不消一会儿就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 雨滴又一次的落下。 一路上无人言语,一种悲痛的心情流淌在绵长的队伍中。 一路上除了那悼文,再无任何的声音,寂静的令人发慌。 绵延的雨,还是下了。 雨,未止。 净明二十一年的第一场雨,就是从冷玉蝶逝世之日,一直连续的下了七天。 而君世子在出殡日子时开始便伤寒,一直到七日后方好,即大雨停止之日。 清醒之后,阿玖依然过着放荡形骸,奢侈享乐的生活,可是,谁也没有发现,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也许,以前,她是太过于隐忍,而现在,她还要继续忍下去。 因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那些亲手喂娘亲毒药的罪人们,迟早会得到相应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终究多久后,她才能真正的放开。 雪白的鸽子在天空盘旋,久久环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熏臭的朱门官司是永无消散的时候的。 杂园良辰 “是谁”若显稚嫩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杂园,阿玖猛然回神,看见面前的一袭粗布麻衣,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吧! 一个阴鸷的眼神,穿过丛丛青草的遮挡,掀起了抖抖的寒风,刺骨的痛。阿玖转身,蹲下,闭目,阵阵的寒风陡然停止,化作温顺的清风,抚摸般的温柔。阿玖挥了挥身上的尘土,拍飞一片阴霾。站起身,恢复到她那一派风淡云清的面孔。 阿玖心中有了打算,却也不免惊叹了一声,此人的功夫绝对不低于她,却只是被派来除草,难道父亲派了更厉害的影卫护他?而且,她总感觉那人的背影很像她娘身边的丫鬟,乔娘,只不过,她不是早就回乡了,为什么会在此处? 她觉得这个不大却显得杂乱的杂园,透着一股子难以琢磨的神秘感,而这骨子神秘,可能正是整件事情的关键。由此想来,这个弟弟是一定要见见的。 她用手挥去鞋上覆上的淡淡的土黄色的灰尘,踏着柔软的软靴,一步步的从那蹲在草丛中的荆钗布裙的妇人的身边走过,从远处望去,十分的高贵。而在那妇人低眸仇恨的眼中,却是那么的不堪和猥琐。 阿玖心一横,这位妇人,胆子真是十分的大!敢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嚣张,定是仗着她不会武功,看不出她刚才的蔑视与仇恨。却也不知,刚才从她的动作中,她已经发现她就是乔娘。不过,阿玖却也感到奇怪。乔娘陪在娘亲身边一惊快二十年了,应该说是感情十分的深厚,那又怎会……如此的仇视她?莫不是娘亲的死与她有关? 阿玖看了两眼乔娘,脚步却也不快不慢的通过她的身旁,没有一刻的停留。刚才的思绪却也是一瞬间的事。 杂园内分为三间一园,虽然不大,却也比普通人家的大得多。 当走进杂园,就没有了园中如此狼藉凌乱的样子,更显得宁静与雅致。门匾上精细的文笔,所写的字不是男子的大气与洒脱,却是一种严谨。看这字,虽然严谨,却下笔稍显无力,看得出是年纪尚且不到。门匾上没有蛛网与灰尘,可见,是经常打扫的。看来,这位弟弟确实不能小觑。 刚踏进园中,一股股清淡的花香闯入阿玖的口鼻中,呼吸几次,阿玖顿时觉得不对,这好像是……,顿时晕了过去。 醒来时,入目,是干净雅致的摆设,整个房间极其的简单,却显得十分的舒适。 阿玖起身,揉了揉略显疼痛的头颅,按压了几下太阳穴,眼睑使劲的睁开,将整个屋子看的更清楚了几分。可是,当看到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少年时,她却有一瞬间的呆滞。 少年长的很美。对,是美,像陶瓷娃娃般的美。如白瓷般细腻嫩滑的白皙皮肤,大大的眼睛就像是含着水,一捏好像就碎了,小巧的鼻梁,精致的眉毛微微弯曲,红唇裂开一道笑意,令阿玖呆住了。不是因为他的美,而是他长得好像她从前的恋人,那个时时刻刻都充满着笑意,最会逗她开心的莫峥。 当年,他给她解释这个名字的时候还说,峥嵘太威武了,莫峥就是不威武,不以我为尊,只会永远听阿玖的话。这是他的承诺,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可是,那一年,他却毫无先兆的去了,永远的离开了她。她最后一次在她面前哭,竟然是在他的坟前。 杂园隐秘 那一日,阴风阵阵,细雨绵绵。滚滚的浪涛打在她的身上,仿佛重锤敲碎了她的心一般,她噗的突出了一口心血。血水落进了大片的海涛中,,融了进去,再也看不到一丝的殷红。 莫峥曾经说过,如果他哪一天不幸的离去了,便让阿玖将他的骨灰一部分撒进大海,另一部分送进莫家。他说,让她彻底的忘了他,忘了那个曾经陪她的莫峥,那个虽然比他大,却好像陶瓷娃娃般的莫峥。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从未忘记他。也许,等她真正想忘的时候,就会真正的什么都不剩。 时过境迁,没想到在这里她竟然能看到和莫峥如此相像的人。那眉目,那笑靥仿佛是永远不变的,永远的说着不变的承诺。 阿玖的眼睛竟然变红了,两滴泪,顺着脸颊跌落,落入那青丝中。 何良辰静静地立在了原地,笑也僵住了。他怎么了?怎么看到自己就哭了?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么的吓人吧!他哭什么! 他也只见过这个‘哥哥’一面,而且看到的还只是个侧面,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哥哥一定很俊美。却不想,今日一看,才明白,真的是天人之姿。虽然头发一惊略显凌乱,却也掩盖不住她那绝世之姿。长长的睫毛下一对眼睛仿佛看透世间的沧桑,俊挺得鼻梁,红唇略显颤抖,一身白衣在他的身上竟然有谪仙般的味道,难道是世人误传,这样偏偏俊美的公子怎么会和一掷千金为红颜的风流纨绔子弟沦为一谈?还是他果真是这样的人。他的眼底是一抹忧伤,要是他不是这样的人,那该有多好! 一切都在静止不动,眼见得橙色的夕阳越来越远离这一片的繁华与浮躁,阿玖轻轻地捋平身前的衣领,穿上那价值连城的软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立在一旁的人儿。眼底是一抹谁都没有看清的深深的情愫。 “弟弟……”因为刚刚醒来,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说的十分的小心,仿佛是一件珍贵的瓷器,需要好好呵护。 何良辰抬起头,有些呆愣,第一次有人叫他“弟弟”,有人会这样温柔的呵护他。第一次…… “你是……哥哥?”阿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一笑仿佛阳光射到这偏僻的院落,那样的温暖,让乔娘都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发慌。她总觉得六少爷会坏了大事,不知道为什么。 “弟弟,哥哥很喜欢你呢!”说着捏捏何良辰的笑脸,温柔的说道,“弟弟,和哥哥一起住好吗?” 何良辰没说什么,倒是有些迟疑,阿玖见此机会不能放弃,趁热打铁道:“弟弟,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还有你的兄弟,你的姐妹,还有你的亲人。” 何良辰有些呆愣,亲人,他还有吗? 乔娘见此,走到阿玖跟前,跪下,说道:“多谢世子的恩典。八少爷在这儿太苦了……” “明天我会找家丁来把你们迎到赏月轩居住。观月,赏月,弟弟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玖开心的说道,语气很衷心。 见暮色西下,也不留下了,临走时,她深深地看向何良辰,仿佛有很多的话,想说却永远开不了口。 脚踏出杂园的那一步,她顿时觉得世界轻松多了。她突然想起刚才那一阵的晕眩,那花香她应该闻过。而且,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比百毒草略逊一筹的‘致命花’的香味。 师傅的医术宝典上有介绍过这种花“其色纯白,略显橙色,堪比落日之绚烂,却,不为人之瞩目。其香,清淡,甘甜,令人回味无穷,吸入过多者,昏厥。但,若与迷香共用,有致人死地,而无法救治之害。此乃第二毒。” 此毒,已经在世上消失了近百年,此时却出现在不引人瞩目的杂园,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而刚才,虽然昏迷,但警觉却依然存在。在那所房子周围,至少围着十数名高手,而她的弟弟更是一名高手。这么说来,一切的谜团,都在这个杂园。 杂园,杂而乱,正如这个世间剪不断的纷争,那么的杂…… 忘年之交 幽深的夜,迷蒙而玄幻,薄雾笼罩着深深的月色。半月下,一抹黑影闪过,身后是急匆匆追寻的脚步声,很轻,若不是,阿玖是高人,恐怕也不会太过注意。阿玖此刻斜倚在一旁的高树上,树枝上洒下的月色沁凉,正好同她月白色的长袍融为一体。 她此刻稍微的估计了一下,大约在前面二十块砖之前,后面的一小队定然能够追上前面的急速奔跑的黑衣人们,纵使那黑衣人的武功够高,也绝不会超出。 她斜倚着,仿佛是睡在自己的长塌上一般,没有丝毫的不适应,看着节目倒是十分的惬意。 果真,在第二十块砖前,黑衣人被截下,那群追赶他的人,也不显疲色,满眼的警备。不由分说的,两帮就砍起来了。刀剑相拼的刺耳声鸣,惊得鸡飞狗跳,眼见得下面的人就要来了,两帮人竟然还是难舍难分。 阿玖见得有些心烦,拿起手中的冰玉笛,运用内力发功,声音扩散,惊得黑衣人有些头痛,另一帮人,不由分说的将那帮黑衣人就地正法。刚想寻一下声音发出,却眼瞧着一道白影闪过,再也没有什么痕迹,连那声音也仿佛是幻听般,如果不是看到那帮黑衣人的尸首,恐怕另一帮人也不信他们能完成任务。 幸好,上苍保佑! 阿玖闪回墨竹阁,瞧见袁泽明正坐在她卧房的桌旁,眼神十分的焦虑,倒不见什么风姿绰约,隐隐看到一份不安与彷徨。 阿玖敛唇,贝齿一露,笑道:“袁老来这儿,不知所谓何事?” 袁泽明焦虑的看向她,眼神中有着尊敬:“小人糊涂,得罪世子大驾,望世子海涵。”阿玖没说什么,袁泽明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小人不知何时能回到家中,还希望世子殿下能给小人一个准信。” 阿玖这次倒是毫升的看了看他,有些诧异:“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实话的人。”顿了顿,“我并未生过你的气,我当你只是朋友。你是我的忘年之交,非师,只是友人。” 袁泽明愣住了! 世子竟说他是她的忘年之交!这往年之交可是要交情深厚的,而他们貌似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阿玖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交友,交的是心思。若是人心不正,那交友又有何意思?那不如一死来的清净,至少在那地狱也许会遇到可交知心的朋友。” 袁泽明脸色一阴,有些呐呐的说道:“小人明白了。那小人可否离开了。” 阿玖不置可否,不说一句话的离开了。留下回影一脸笑意的对着袁泽明,袁泽明对着回影只说了一句话:“你的主子不是一般人。”回影不反对的笑笑,开口说道:“你说得对!” 袁泽明对这星辰闪耀的星空望了望,有些感慨的笑笑:“看天空四方星辰闪烁,竟有些晃人眼呢!” 回影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地站着。 大姐受辱 阿玖有些吃痛的揉揉肩,这些天一直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今天终于可以放松了。刚闭上眼,一件物什从她的袖间掉到了她的手心,是一块玉,雪白的玉,摸起来柔滑,她猛地想了起来那一双褐色鹰眸,锐利但却因为年纪没有十分的煞人,谈笑间会有清泉似的温柔缓缓流淌,提鞋时会将玉佩放入鞋里的少年,他叫阿洵…… 哎,真是惹人恼呢?没事放什么玉佩,看起来这么值钱,也舍不得扔。 “阿玖……阿玖……”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大老远便传来,不用猜,阿玖也知道是四姐何亦麒,活波的像只猴子。 阿玖将玉佩迅速的扯进绣袋里。 “四姐,怎么了,府里没失火吧!你怎么风风火火的!”阿玖坐在凳子上,瞧着一脸绯红的何亦麒,调侃道。 何亦麒焦急的扯起阿玖,忙向外跑去,边跑边说:“不好了!爹,爹要教训大姐……说……说她和男人通奸……” 阿玖也愣住了,忙问道:“这……这爹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个锐利眸子的壮年男子吗?应该不会这样暴露才是。 何亦麒一脸绯色,诺诺的说:“今早……被家丁发现,大姐衣衫不整的躺在后院。” “什么?”阿玖一听连忙站起身,哪管得上身后的何亦麒的叫喊。怎么会?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是谁? “世子到……”门前的小厮长嘴喊道,一边躬着身子给她问安。阿玖微微一笑,走上前厅,看着已经正襟危坐的各位姨娘还有父亲、兄妹,向父亲举手行礼,然后坐在左方下位第一张圆椅,品着茶,不看堂前跪着的大姐,眉眼无欲,似是妖娆。 最后,狼狈的何亦麒到了,狠狠的瞪了阿玖一眼。阿玖抿了两口茶,状似无意的看着何亦之,眼神虽然有些慌张,眼底却如无波般,不动声色,这样大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装呢?定然…… “亦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主何靖首先发言,一派老者风气,阿玖微微挑眉,甚是无知。 “女……女儿昨夜在屋内安睡,不知怎地,睡得很死,直至今日被人发现,已经……已经……”说着还抽泣了起来,几个姐妹不忍心,也暗自垂泪。 何靖一脸怒气,说道:“真是丢脸。”连带的看了一眼右下座的蓝衣少妇,说了句:“你教的好女儿,这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少妇颇为委屈,莹莹落泪的,言道:“妾身之过,老爷就不要怪罪亦之了,她也难受。” 何靖原本就疼惜这个大丫头,碍于阿玖的存在,难免说了几句重话,心里很不忍。 更何况一直最受宠爱的侧室音兰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难免两人都有爱女心切,何靖当下也发下话:“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任何人不得声张。正好你们都在这儿,我也不用再另寻时机说另外一件事了!”顿了顿,看了看阿玖,阿玖没什么表情,启声,“从今日起,何府正妻为音兰,她就是大夫人,你们都要听从她的吩咐。”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阿玖。 阿玖对上他的眼神,不温不火,看不出心思,只说了句:“家母尚未过我完七七,如此,对地下的人怕是不尊重吧!”看着何靖面目狰狞,阿玖正色,“孩儿告退。” 不等何靖发话,堂而皇之的走出何府。 她的身份,岂是一般人。何靖的品位也只是和他同阶罢了,还妄想让一介妒妇管教她,想给她个下马威,甚是荒唐。 “紫剑,玉妃目前如何?”阿玖坐在卧室的卧榻上,凤眸流转,霎那光华耀眼。坐下少女眉目清冷,对上她,稍有缓和:“禀主子,暂无大碍,只恐心中郁结已久,仍有介怀。” “能治否?”言语淡淡,但是仍有关心意味。 “心病,无药可医。” “退下罢。” 手中一枚流光闪烁的金牌,质地纯金,以金银大师铁刹精力打造而成,是年幼时陛下亲自赏给阿玖的,东周王牌。只是还未封王,牌上暂无封号。 “一张空牌,甚是无聊!” 意欲不轨 柳叶已经张开,袅袅美人姿,甚是魅人。 “主子,七公子来了。”阿玖微微颔首,仍坐在金玉软榻上闭目酣睡,渐渐地,一位着蓝衣,面色稚嫩,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跨步而来。 紧紧地握着阿玖的卧榻,掌心湿润,眼角竟有些湿润。阿玖起身,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何簟秋抬起眼,肤色白嫩,脸型精致,当真是个俊俏的少年,嘴唇裂开,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了声音。阿玖皱了皱眉,问道:“何事让你如此拘束?” 轻声的出口:“六哥,可以帮我吗?” 见阿玖点点头,他才说出口:“六哥,我娘……她……她找不到了。” 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一看便知刚回来看到刘夫人不见了,就来找她了。她劝慰了他几句,让他先回自己的院子等着消息,再看看刘夫人是不是出院走动。 “紫剑,你去查查。”阿玖对着空荡的院子,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 “诺。” 阿玖瞧瞧四处,颇为寂寥,转身走向揽月轩。揽月轩略显寂寥,却增添赏月之美。 阿玖进入瞧见乔娘面无表情的出来,两人恰巧碰到。 乔娘低着头,眉目低敛。显然不想看到她。 阿玖不介意,直步走到轩内,果然,一进来便有数十名高手的气息,虽然弱。 揽月轩是离中心大厅较远的偏殿,距离她的墨竹阁距离可是最近。 琴弦铮铮,一股杀气隐于无形。这危机四伏,当真不是什么好去处。少年端坐在木质圆凳上,双膝并立,身体前倾,手指与琴弦叮叮作响,一曲兴意盎然。少年讨喜的娃娃脸对着她笑笑,说道:“六哥,你来了。” 曾几何时,也有人曾这样对她说过,不过称呼语气却不同。他的语气轻轻的,仿佛易脆的瓷娃娃,呵护着她,那样的温柔的呼唤,有些颤抖:“阿玖,你来了。” 阿玖回过神,对着何良辰笑了笑,回了句:“八弟,在这儿住的可是习惯?” 少年一愣,有些呆住,瞬间言笑晏晏:“习惯。” 阿玖手捏了捏一根琴弦,弦身紧绷,看着何良辰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笑道:“习惯就好。” 门外一声低喝,有些吵杂,想然是某些家丁吧。何良辰让阿玖先在内室用茶,他去前厅望望。阿玖听见嘈杂声越吵越凶,就走到前室,瞧见何良辰扑在地上,河月粗布长袍落在地上,隐隐的脸上也沾满灰尘。 “你以为你是什么主子,摆什么威风,老子就是不吃你这一套。”身着琳琅锦绣长袍,上绘有牡丹,花枝招展的男子,一脸胡髯,面目可憎。 “你……你还不给六……世子倒杯茶?你……你……咳咳”何良辰脸色苍白,眼神无惧,袖口的白兰花隐隐的散发着芳香,悠远、沁香。 “世子,做什么白日梦?还世子,你以为世子会到这儿来,你以为世子真把你当块宝了?”眼神龌龊的看着何良辰细嫩的脖颈,舌头舔舔干涸的唇瓣,透出殷红,“你就老老实实当老子的男宠吧。看这儿细皮嫩肉的,一定不错。” 为伊解忧 肥嫩黝黑的大手刚要摸上何良辰细嫩的手指,阿玖从内室缓缓踱步走出,步伐轻缓有力,声声铿锵,如晨钟暮鼓,悠悠远响,连那隐于暗处的影卫,面色也有些不畅。阿玖踱步至跟前,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挑下那男子的五指,那一挑,男子竟然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面目更加的灰土。 阿玖右手五指拖住少年的膝下,左手拖住背部。少年的背微微弯曲,竟像小兽受害时的表情。阿玖轻启薄唇,声音不见维诺:“刘阿七,你可明白今日罪过?” 刘阿七一时间有些懊恼,颤抖的跪下,语气很焦急:“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阿玖瞅了他一眼,慢步从他跟前走过,不见他的恳切。“如此罪责,相信刘庆定然不会徇私枉法。影卫,出来。” 两方影卫对视一番,也不知道世子叫的是谁。阿玖朝着西南角望去,眼神清冽,那方的影卫突然而下,对着世子和何良辰行礼。 阿玖语气不变:“将他交给你的老主子。”身上的红珠翠羽镶金锦袍,袍角一只青色的颜料晕染,竟使得这人更加的脱尘出俗,卓尔不凡。 影卫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阿玖带着何良辰步入内室,将他放置在床榻上,拂去脸上的灰尘,手指柔柔地抚摸,竟让何良辰有些痴了,脸颊晕染了桃红,竟比女儿更艳丽。 见他已无恙,阿玖也光明的退出了内室,嘱咐了照顾的丫鬟,便欲走出揽月轩。 身后何良辰怯懦的声音响起:“六哥,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君凌霄看了看窗外半边天空,手指捏起方才弹过的一个琴弦,念道:“为伊解忧罢!” 刚出来不久,紫剑急急汇报:“禀主子,刘夫人被大夫人……秘密囚禁,恐怕正在严刑逼供,以夫人的体质,恐受不了大刑。” “七公子,可是知道?”阿玖步伐不紧不慢的前进。自从娘亲走后,她便爱上了这不紧不慢的步调,以前虽然故作纨绔,心中多少有些急躁,而如今,心境却越来越平和,这也是更好修炼的开始。 “七公子不知。” “将此事派别人告诉老七,我最近要闭关,如果有要紧事,就那你替我去执行。”阿玖步伐不紧不慢,却在转眼间,消失。连紫剑都有些吃惊,暗叹敬佩,心中更加崇敬。 “诺。” 碰撞前夕 也不知过了多久。浸泡在冰玉泉水中的阿玖缓缓的睁开眼,眉目清冷,眼角温柔,漾起浅浅笑颜,眼里温柔如水,深处却一片清冷,这样笑着,竟然让人有畏惧之感。 这冰玉泉水配合这功法,内力倒是增长不少,修为提升不少。 提步离开这修炼秘境,一出关,紫枫率先跪下,行礼,青色长袍曳地,言道:“恭喜主子出关。” 阿玖笑而不言,转睛望向她,继而言道:“如何?” 紫枫知道主子说的是刘夫人一事,面色有些阴郁。看了看主子闭目养神,随即说道:“已逝。” 听到这两个字,连阿玖都有一刹那的呆住。眼眸转了转,问道:“老七呢?” 紫枫平静的答道:“属下将他带回墨竹阁。”阿玖点头,示意她做的甚好。 听到紫枫的禀告,阿玖才知道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如今这天气倒开始转凉了。便吩咐,给老七老八都填些衣物,这大夫人恐怕这顾得上刚出生的小九还有几个得宠的姐姐,不过,老八那,恐怕也会有人送东西才是。 “刘夫人之事,究竟如何?”紫枫不敢怠慢,言道:“刑罚极惨,鞭挞尸身,尸沉湖底,猛兽撕扯,待属下再望时,湖水已成赤红。”看了看阿玖的神色,言道,“是大夫人亲自执行。” 阿玖并未有何异色,只是淡淡的言道:“这妇人,真是狠毒。” 房檐下灯笼已打起,橘黄色的烛光,柔柔的照耀着一方泥土。一长龙灯圃下,竟然耀眼夺目。阿玖站在何府前厅正门前,两旁牌匾正立,上书赤字对联,前厅正版面,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四字,灼灼其华,竟耀人眼球。那四字,下笔有力,不由细看:“伏龙凤雏”。 阿玖不由得看向端坐正位的何靖和大夫人音兰,顺便看看坐下面无异色的姐妹,恰巧何良辰不在。反倒是何簟秋站在她的跟前,一脸的不知所措。 阿玖眸色清冷,嘴角笑着,酒窝若隐若现,竟也是龙章凤姿,绝代风华。此时,何靖看他的面貌,虽然年幼,却和盛宠玉妃有五分相像,但比玉妃更加绝代,风姿更甚。 心中纳罕,却不敢多言。 微微喘息,正言喝道:“逆子,还不快认错。” 阿玖面不漏色,嘴角轻扬,眼神轻佻却不显放荡,更显风姿绝世,回道:“父亲大人说的是谁?您的儿子可是不少呢!” “自然是簟秋这个逆子,竟敢违抗大姨娘的命令,藐视我这个父亲。你说,你还想作甚?”何靖名义上说的是何簟秋,稍有些思量的人便明白,暗指君凌霄。阿玖这可是不解了,他这儿子做的可是当真的失败,老子还要拿他开刀。 “正巧我回来,知晓三夫人逝世,心中纳罕至深。”见大夫人脸色变了变,念道,“如此,我觉得甚是亏待七弟,况且是交由大夫人处置的,难免我等不服。于是,本世子想亲自审讯此案。不知,父亲大人,答应否?” 何靖虽然面色抑郁,却碍于颜面,不可不答应,便道:“这事儿,早已定了,你三姨娘已经尸骨无存,你还要如何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