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成爱》 第1章 他的订婚礼 程宥宁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四年,她回国不到两个月,就碰到了肖越,她更想不到,再遇到他会是在他的订婚宴。他就站在宴会厅的门口,依旧清俊挺拔,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更加成熟内敛,与入场的宾客一一点头握手示意,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好像他们在一起时,他都没笑得那么开心过,程宥宁想。 陆珩(heng)还在和熟人客套,她不认识也插不上话,现在的局面实在尴尬,虽然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再相遇的情景,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这样的场合,多少让她无措。 早知道她应该拿着羽绒衫,大冬天的她穿着一字肩低胸晚礼服,头发还松松的挽起,实在冷的很,程宥宁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陆珩偏过头,硬朗的侧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坚毅,短发漆黑,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腰上,墨眉微挑,低低地问了句“怎么,感冒了吗?” 程宥宁很想点头说是,然后借口离开,可她知道陆珩是不会允许的,他现在的温柔体贴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程宥宁摇摇头,尽量笑的自然温婉。 “陆先生和陆太太真是恩爱。”旁边身材微胖的男人说,他身边是一个高挑的卷发女人。不太相配,程宥宁觉得。 “她身体不太好。”陆珩笑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无尽的爱恋。 “看看,光顾说话了,陆先生,咱们进去吧,这里是风口,不能让女士们挨冻。” “刘董请。”陆珩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把放在程宥宁腰上的手收回,提起手臂等着。 程宥宁觉得眼睛里雾蒙蒙的,有些睁不开,她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他的臂弯里,吸了吸鼻子,努力扬了扬嘴角,至少今天她挽着的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看起来很完美,让她不至于看起来像个丑小鸭。 从走廊到宴会厅门口,不足50米,陆珩步子虽宽但很匀称,不急不促,不过程宥宁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跟随他的脚步还是有些困难,她亦步亦趋姿势有点怪。 程宥宁很希望这段路可以走慢点,让她把表情摆的更漂亮些,或者今天她在选造型师时应该更用心点,再或者选衣服时应该听取导购的建议,选那件红色露背装,因为她和肖越一起去海边游泳的时候,肖越说过,她的背部曲线很美。 她抬头看了眼陆珩,陆珩单手插兜,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他们要参加的是肖越的订婚礼,当然她也没问。 现在和肖越握手的是在程宥宁他们前面的刘董,所以她能很清楚的听到肖越讲话,还是像钢琴曲一般,悠扬清亮,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未婚妻吧,红色蕾丝晚礼服衬得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嫩滑,蜷曲的公主发型搭配王冠高贵优雅,低头时又显得俏丽灵动,美目流转,一颦一笑都仿佛有无限风情。 程宥宁偏开头,又看见另一侧的海报,上面是肖越和他未婚妻的照片,旁边写着他们的名字:肖越、夏亦馨。当然还有一句很酸,不是,是很浪漫的话:牵着你的手,看花开花落,细水长流。 郎才女貌,这才是相配,程宥宁想。她原本端好的笑容有点垮,悄悄的落后了半步。 “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订婚礼。”肖越已经伸出了手。 “恭喜。”陆珩唇角微扬,回握肖越。 肖越又彬彬有礼地向被陆珩挡住大半个身影的程宥宁伸出手“这位是陆...” 太太两个字被他咽在了喉咙里,因为程宥宁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昂起头,脸上的笑容熨帖恰当,她把手放在了他递过来的手里。不能怂,程宥宁。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白皙修长,那熟悉的感觉侵袭到她心灵最深处,程宥宁被握的有些疼,她抬头看到肖越正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下意识抽手却没有成功,对上肖越的眼睛,他紧紧盯着自己,没有什么表情,真怂,她还是想扑过去抱他。 “恭喜肖先生和夏小姐。”程宥宁笑着点头,同时再一次抽手。 “谢谢陆太太。”肖越松手的同时用食指指腹狠狠地划了划她的掌心。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身体不自然的僵了僵,眉头轻皱,单手握住程宥宁的左手,手指微微收紧! 第2章 再相见,我未娶,你已嫁 程宥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宴会厅的,她只觉得身体瘫软,掌心酥麻,仿佛被电流冲击了一下又一下。 陆珩已经换了姿势,他扶着她的肩,偏头在她的耳边呼气:“真的感冒了?” 程宥宁缩了缩脑袋,她喉咙堵堵的,声音又小还有点哑“对不起,陆先生。” 她以为陆珩没听到,清了清喉咙又说:“没有。”随即昂首挺胸,摆起了名门淑女的姿态。 陆珩“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但情绪似乎不太好。 宴会厅非常宽敞明亮,侍者们鱼贯而行,厅内人潮攒动,花团锦簇,程宥宁随着陆珩应酬,他语言得体,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气质,没一会儿,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女客。程宥宁想离开,刚动了一步,就感到手臂一重,抬头就看到陆珩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小臂上,他笑得淡然,程宥宁却再不敢动。 最后程宥宁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宾客才到齐。按次落座后,订婚礼终于要开始了。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端着了,她一双眼睛搜寻着肖越的身影。 做主持的是夏亦馨的父亲,夏文博。肖家这种暴发户和夏家家大业大的家族企业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夏文博精神抖擞,清清嗓子“各位先生女士,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和肖越的订婚宴...” 程宥宁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甜蜜温馨的钢琴曲响起,大屏幕上放起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mv影片。肖越,那个曾经说要和她一辈子不分开的肖越,如今却和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郎情妾意。 陆珩看过来的时候,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指骨泛白。陆珩把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手,程宥宁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见她恢复正常,陆珩立即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肖越和夏亦馨已经上台,夏亦馨换了一套白纱v领礼服,两个人互诉衷肠,恩爱秀一脸,互戴戒指、亲吻、切蛋糕、共倒香槟塔,一个不落。 程宥宁看着流动的香槟塔暗暗发呆,一抬头就和肖越四目相对,他清亮的目光中似乎盛满隐痛。 再相见,我未娶,你已嫁。 程宥宁觉得脸很烫,她轻轻低下了头,而后机械地站起身和现场宾客一起为他们鼓掌,共同举杯祝福她的初恋和他的未婚妻琴瑟和鸣,爱河永浴。 像这种晚宴,肯定是吃不好的,难得陆珩在谈话之余还要给她布菜,程宥宁吃不下,象征性的笑着吃了几口就再也不动筷,她也烦。 夏文博带着新人没一会儿也到了他们桌前,拿着酒杯寒暄:“照顾不周,照顾不周。”一圈敬下来到了陆珩和程宥宁,“陆先生,感谢您百忙之中前来。” “哪里。”陆珩举杯,淡淡开口。 夏文博目光触到了程宥宁,觉得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夏叔叔,我是程宥宁。”程宥宁也举杯。 夏文博夸张地拍了拍脑袋:“看叔叔这眼神,宥宁你长大了,越变越漂亮了,都认不出来了。” “夏叔叔过誉了。”程宥宁只是唇角扬了扬。 夏文博也注意到了程宥宁手上的钻戒:“宥宁今年都毕业了吧?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时兴毕业就结婚。” “宥宁还有半年才毕业,我们刚刚在美国领的证,还没有办婚礼。”陆珩张口解释,单手把程宥宁箍在怀里。 “哦,我说呢,怎么也没听你爸爸说起。”夏文博尴尬的笑笑。 一桌人陪着站着,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谈话,都挺尴尬,心中纷纷猜测程宥宁的身份,能让夏氏集团的董事长都如此客气的讨好。 “只可惜你爸爸今天来不了。”夏文博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父亲在欧洲,实在没办法赶回来,他让我替他祝贺夏叔叔,喜得佳婿。”最后一句,程宥宁咬的有点重。 身后的肖越倏地抬头看她。 夏文博连忙说:“哪里哪里,我还没祝明远兄呢,你替叔叔谢谢你爸爸。” “一定。” 哦,一桌的人,连同附近桌的人都抓到了关键词。程明远,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董事长,那是坐在金融塔尖的人,怪不得连夏文博都要如此低声下气。 再说,程家和夏家面和心不和的事又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 终于应付了过去,程宥宁刚刚坐下,同桌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举起酒杯要敬程家大小姐,酒陆珩一杯都没让她喝都替她挡了下来,程宥宁没有领情的意思,就算他不挡,也没人会强迫她喝,白白又拿她树立了自己的好形象。 第3章 不能早点解救我? 夏文博带着两个新人敬了一圈才结束,夏亦馨又带着肖越来到了程宥宁的旁边,她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交往就少了,特别是程宥宁出国留学后,就断了联系。夏亦馨变化挺大,脸变小了,眼睛变大了,鼻子也更挺了,身材发育的也似乎更有料,以至于程宥宁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她。 “宥宁啊,咱们可好久没见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啊。”夏亦馨拽着程宥宁的胳膊。 程宥宁不喜欢这个动作,但是也没阻止,她叫住侍者,拿了一杯香槟:“祝贺夏小姐。”说话时又看了看肖越,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有肖先生”她对着肖越晃了晃酒杯,先干为敬。 “宥宁,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酒喝完夏亦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订婚宴我怎么能错过呢。” “可是你结婚了都不告诉我,没想到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如你快。” “能找到适合的,早晚都无所谓。”程宥宁有点儿不耐烦,敷衍着。 刚说完就感觉两道目光同时射过来,肖越和陆珩都看着她。 看她干什么?肖越,你倒是看好你的女人啊!陆珩,你倒是给我解解围啊!程宥宁心情郁结。 “嗯,说的对。诶,你这项链款式好特别哦,你老公眼光不错嘛。”夏亦馨盯着她的脖子看。 程宥宁戴的就是一条款式简单的铂金项链,很普通,也不值多少钱,但搭配她精致的锁骨还真的刚刚好。 “不是啦,是我自己戴着玩儿的,你的这条宝石项链才真是漂亮。”程宥宁礼貌性地反夸回去,漂不漂亮的至少值钱。 “你也这么觉得啊,肖越也说红宝石特别趁我的肤色,这是非洲产的,上次肖越在拍卖上会特地拍下来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夏亦馨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脖子上熠熠生辉的红宝石,然后一脸幸福地靠在肖越胸膛上,娇声问:“是不是啊,亲爱的?” 肖越微微皱了皱眉,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程宥宁很想别开眼,她低头就看到了陆珩,他端端正正地坐着,正在细细地切着一小盘牛肉,切得非常耐心和细致,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刀叉真他妈好看。 “宁儿,切好了,可以吃了。”陆珩把盘子小心地放在她面前,抬头笑意盈盈地对程宥宁说。 程宥宁感动的想坐下握着他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表达她的感谢,大叔,你真是个好搭档,可你丫不能早点解救我于水火么?! 程宥宁稳稳当当姿势优雅地坐下,对着陆珩笑的灿烂明媚:“谢谢亲爱的。” 夏亦馨也无趣了,笑着说:“那宥宁你们先吃,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该开舞了。”说完又拉着肖越离开,肖越走了几步,回眸又看了看一脸幸福吃牛肉的程宥宁。 刚看不到他们的影儿,程宥宁就停了下来,又把盘子推回到了陆珩面前,单手撑着下巴,真烦,什么时候结束啊? 陆珩没说话也没拒绝,就着刚刚程宥宁吃过的又吃起来。 晚宴过后的余兴节目自然就是舞会了,果然,夏亦馨换了一套粉色抓褶礼服,更显腰部曲线,肖越也换了套银灰色的西装,配了红色的领结,很扎眼,他穿什么都那么好看。 年纪大的宾客都已经去内厅或两旁的沙发上坐着聊天喝茶,年轻的脸庞都簇拥在四周,舞池中央是今天最耀眼的主角。 悠扬婉转的大提琴乐队合奏,肖越单手搭在夏亦馨腰上,与她共舞,那么深情,那么专注。 程宥宁知道肖越会跳舞,而且跳的很好,他会很顾及女孩子的节奏,脚步精准,手臂有力,即使你不会跳他也完全可以带动你。可是,他不爱跳舞,觉得浪费时间而且毫无意义,所以程宥宁从不叫他去跳舞,即使她自己很喜欢。大概是她以前太闹腾,他才不喜欢的吧,看看夏亦馨,她那么温柔,像只安静的小猫一样伏在他的肩头,肖越就一点都不觉得不喜欢。 舞曲结束,在舞池中央,璀璨的灯光照射下,一切都美轮美奂,肖越把夏亦馨的腰往身边一拉,让她贴紧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与她激烈的拥吻。 周围掌声,口哨声叠起,程宥宁只觉得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呼吸困难。 第4章 人都能戒,何况舞? 陆珩一把抓住要奔走的程宥宁,乐曲声缓缓流淌,男男女女旋转进场,裙摆飞扬,珠宝耀眼,程宥宁离开这种奢贵的环境已经很久了,她有些不习惯,特别是旁边肖越还在。 陆珩手指抵在她的背脊骨上,程宥宁没有办法,只能和他到舞池中,不得不说陆珩也是一个很好的舞伴,而且他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迷人气质,让人沉醉,可这并不包括程宥宁。 肖越和夏亦馨就在他们旁边,程宥宁觉得芒刺在背,有些分神,脚步有点迟钝,陆珩用力在她腰间拧了一把,程宥宁吃痛,差点叫出声,她抬头狠狠剜了陆珩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陆珩盯着她精致的小脸,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反而连眼角都带起了笑。 终于一曲结束,程宥宁不想理陆珩,转身气呼呼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腰,真疼,肯定都青了。 陆珩在后面踱步,姿态矜贵优雅,他拿了一杯橙汁放在她面前的水晶桌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宥宁用吸管吸了一口,压低声音在陆珩耳边嗔怪道:“大叔,你太过分了!” 陆珩一偏头,薄唇扫过她的脸颊,程宥宁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脸红的不行,就在她要躲开时,陆珩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对面来人倏地停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默默地苦笑着。 程宥宁抬头的时候表情还是有点不自然,肖越就在眼前,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微微弯身,满脸柔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陆太太跳个舞?” 程宥宁咬着唇,周围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坦然的接受吧,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已经忘了他了。可是手却忍不住抖。 她用眼神询问陆珩,陆珩拍了拍她的手淡笑:“主人请你,那就去吧,我没关系的。” 她也笑,炽烈的灯光在她眼中反射出一圈圈光晕。 程宥宁想象自己是一只开屏的孔雀,骄傲而又美丽,乐曲声响起,她伸手搭在肖越手臂上,却还是避免看他的眼睛。 从跳舞开始,肖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她穿着湖蓝色长裙,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肤色更加透亮,每一次旋转下摆轻轻飞扬,那是他的公主啊,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程宥宁许久都不跳舞了,维也纳华尔兹舞步复杂多变,她的脚步偶尔会跟不上,终于她又跳错一个动作,被肖越整个人带进怀里,鼻翼间都是他的气息。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华尔兹了么?”肖越低头在她耳边问。 程宥宁从他怀里退出来,自嘲地笑笑:“人都能戒,何况舞呢?” 肖越一怔,最后一个大旋转的动作,程宥宁终于忍无可忍,推开了他,跑去了洗手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很狼狈,和四年前一样狼狈! 过了一会儿,程宥宁吸了吸鼻子,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从刚才激动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刚刚太冲动了,程宥宁有点儿懊悔。对着镜子笑了笑,终于摆出了最好的角度才往外走。 跨出卫生间的门才一步,旁边身影一闪,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程宥宁被吓了一跳,刚要叫,对方捂住了她的嘴,她抬头,肖越?为什么还来招惹她? 程宥宁也怒了,张口在他手上咬了下去,肖越吃痛却仍旧一动不动,直到程宥宁嘴里传来血腥味,她才松嘴。 空间狭窄,肖越转身就把她抵在了露台的门上:“程宥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的结了婚,成了别人的妻子。 程宥宁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推了推肖越没有推动,只能低喊:“肖越,当年被抛弃的可是我!”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狠心?! “你真的戒了?戒了我?”他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越,四年了,我喜欢的东西都已经变了!”程宥宁笑,很放肆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走廊尽头,脚步声响起,有人轻轻地咳了两声,程宥宁听到声音,赶紧用力推开肖越,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肖越也没再坚持,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看到来人,她吓了一跳,走到他身边先开口:“刚刚喝酒有点多,来露台透透气。” 陆珩背光而站,身姿颀长,盯着她的脸没有说话,程宥宁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心虚地解释:“刚才风有点大。”吹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合理吧。 陆珩还是没有表情,这次程宥宁捉摸不透了,她干笑两声,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幸好肖先生过来把窗户关上了。” 有什么话说不行么,沉默几个意思啊?程宥宁试探性地拉了拉陆珩的衣角,他没有排斥,程宥宁大着胆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珩扫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到了肖越身上,语气不明,但很客气:“肖先生,我太太她喝醉了,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离席了。”说完,也不等肖越说话,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第5章 有趣的脑回路 银色迈巴赫像闪电一般疾驰,程宥宁一边揉着被陆珩捏红的手一边喊:“大叔,能不能开慢一点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程宥宁不说话还好,说完之后,陆珩又踩了一脚油门,惊得程宥宁心脏病差点吓出来,果断地闭上了嘴。 已经入冬了,山间林木萧瑟,好不容易爬到半山别墅,白色建筑孤独矗立,有点阴森森的,不过管家已经打开了铁门,程宥宁想起了她温暖的床,困意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臆想的这个功夫,陆珩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前,打开车门,径直走了进去。 陆先生又发什么神经?他平时不是最有风度么?今天怎么把她自己留这儿? 程宥宁穿上羽绒衫,司机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鞠躬示意:“太太,那我把车停回去了?” 程宥宁点点头,管家也走上前,但没有说话。 得,陆珩家的管家都和他一个德行。程宥宁只好问:“peter伯伯,大叔这是怎么了?” 先生和你一起出去,生气了还问我怎么了?太太您的脑回路真的是太有趣了。老彼得恭敬地站在一边,他六十多岁,瘦高身材,一双眼睛永远低着,对什么都好像很漠然。听到程宥宁问话,仿佛思考了一下,但只对她点了点头,仍不说话。 后来程宥宁想起了他的反应,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真特么机智! 程宥宁在玄关换鞋时,陆珩已经不见踪影。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好像太安静了,到了客厅把羽绒衫挂起来,她的豆豆才从茶几底下钻出来,舔她的脚踝,豆豆是只纯白色的萨摩,长得娇小可爱,虽然程宥宁并不太喜欢这种体型偏小的狗狗,但并不妨碍她宠它。 程宥宁很累了,没有心情和它玩儿,她抬起脚往二楼走,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好奇怪,平时豆豆都会跟她上楼,在她门口逗留好久,虽然她不留它过夜,但是今天豆豆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她,鼻子在地毯上摩擦,就是没有上楼的意思。 唉,多可怜,连豆豆都要被驯化的和陆珩一样了,一点都不热情! 她抬手揉揉眉心,今天晚上耗费了她太大的心力,累,现在赶紧去洗澡,然后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嗯,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的房间在陆珩的隔壁,经过陆珩房间时,看到门没关,好奇地往里面望了一眼。 屋里黑漆漆的,陆珩在正对门的沙发上坐着,西服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手指间的一点猩红,整个人隐在迷蒙的烟雾中。 程宥宁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然后继续抬脚往前走。 “站住。”陆珩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大叔,找我有事?”她往旁边挪了挪,靠在门框上问。 “进来。”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但是程宥宁是很有教养的姑娘,她对长辈一向很尊重的,她摆出很虔诚的态度,又问了一遍:“大叔,到底有什么…” 还没问完,陆珩已经飞快地起身,扔掉了手中的烟,长臂一捞,就把程宥宁困在了怀里。 她刚要惊呼,陆珩已经反手关上门,把她抵在门上,吻了她,她细细碎碎地呜咽声都被他吞没了,他的舌长驱直入,席卷了她整个口腔,还有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原来那么好闻。 程宥宁呼吸急促,双手一开始捶他的胸膛,后来也无力地滑落,那种感觉像在泳池里抽筋了,明知道会溺毙,可就是用不上力。 就在程宥宁觉得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程宥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她手攀着他的胸膛,在喘息声中断断续续地问:“大叔,你干什么?” 陆珩摸了摸嘴角:“告诉你小男生的吻和成熟男人的吻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不过三十一岁,才比她大十岁,就天天大叔大叔的喊他,他明明是成熟男人的代表,还是成熟男人里最年轻的! 可是程宥宁却愣住了,小男生的吻,她想起了肖越第一次吻她,她含着薄荷糖,那种凉凉的又滚烫的感觉,每次想起来,都让她心悸,所以后来她再也不吃任何有关薄荷的东西。 陆珩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漆黑的眼眸越发幽深,他抓起她往床上一丢,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吻又来了,这次比刚才还要凶残,他甚至用牙齿咬了咬她的唇角,引得程宥宁一阵颤抖,他的手指在她锁骨摩挲,程宥宁觉得有些燥,不安分的动了动。 没想到陆珩的手扒在她礼服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程宥宁是真的怕了,她双手去挡,却被他反手禁锢在头顶。 “陆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她怕的要死可还是很大声地喊了出来,表明她的理直气壮。 陆珩眉头微挑:“约定?那谁允许你用陆太太的身份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对不起,陆先生,对不起,你放了我吧。”程宥宁嗓子哑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陆珩终于还是起身离开了她,程宥宁赶紧起身坐直。揉了揉手腕,脑子终于回过神,等等,她为什么要道歉,她什么时候勾引别的男人了?难道他以为在露台的时候是肖越在吻她? 程宥宁退了退,确认和他保持在安全距离内,才开口反驳:“大叔,我哪有勾引…” 陆珩带着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程宥宁赶紧住嘴,转身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等终于到自己的房间,她跺了跺脚,低咒一声,这都是什么事! 第6章 上新闻了 程宥宁没心没肺起来还真的是令人发指,昨天睡得死沉死沉,连个梦都没做,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揉了揉眼睛,穿着睡衣走下了床,到窗边打开窗帘,今天天气不错嘛。 一低头就看到陆先生在院子里晨练,一定是刚刚跑完步回来,他穿着灰色运动衣,白色运动鞋,单衣单鞋,程宥宁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大叔身体也太好了! 打开窗户,冷风袭进来,真冷,程宥宁把帽子戴上,双手做喇叭状大喊着和陆珩打招呼:“大叔,早啊!”看她多有气度,昨天那么生气,今天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像没事一样。 陆珩抬头就看到了程宥宁,她穿着毛绒绒的兔子睡衣,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双眸亮晶晶的,脸蛋儿像刚剥了皮的鸡蛋,光滑嫩白,还真挺赏心悦目的,除了那两只竖起来的长耳朵,实在是太滑稽。 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程宥宁特别仔细地从他滚动地喉结中辨认出个“早”字,心满意足的关上窗户,打了个寒颤。开玩笑,陆珩什么都没说,程宥宁趴在床上叹气,真是挫,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陆先生还是那么高冷,搞得好像她真的做错事一样。 收拾妥当准备吃饭,楼梯刚走了一半,豆豆就冲了上来,程宥宁蹲下拍了拍它的头,无不惋惜地说:“世风日下啊,豆豆,现在连你都学会了见风使舵。” 豆豆讨好是的舔着她的手指。 陆珩已经结束了晨练,此刻正坐在餐桌上翻阅周刊,听到声音眼眸不在意地瞟了瞟。 程宥宁早就饿了,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向餐桌,刚碰到椅子,就听到对面陆珩淡淡开口:“去洗手。” “我刚洗漱完。”程宥宁反驳。 “豆豆舔你了。”陆珩还是没抬头。 “我的豆豆是干净的,比你都干净!”她昂起下巴,不服气,阿姨一天给它洗好几次澡,她的豆豆都要被洗坏了。 “我不会舔你。”陆珩语气平静。 程宥宁看了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老彼得,整张脸像煮熟的虾,红的都要淌血了。 下一秒,她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卫生间,搞什么大早起就不安生?! 再回来时程宥宁已经恢复正常,看看陆先生怎么就能正襟危坐地说着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她这么娇羞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虽然怎么想都是她吃亏。 她学着陆珩的样子气定神闲地坐下,伸手抓了个榴莲酥放在嘴里,阿姨每天变着花样的早餐真的要把她吃胖了,豆豆又来她脚下厮磨,她伸手要摸,陆珩一眼望过来,样子像要把她连同豆豆一起扔出去,赶紧收回手。 她悻悻地笑笑,看陆珩还在看周刊,盘里的食物一点没动,没话找话:“大叔,你看什么呢?” 陆珩没理她。 真没素质! 她端起牛奶站起来,好奇心上来,没皮没脸地往陆珩身边凑,呵呵笑着:“大叔,别那么小气嘛,有什么好消息一起分享一下?” 看着她手伸过来,陆珩眉头轻轻皱了皱,嫌弃地看着她的手。 程宥宁眨眨眼睛,她没看错吧,优雅的陆先生眼底竟然一片乌青,这是昨晚没睡好的节奏? 他偏头给了老彼得一个眼神。 老彼得立刻躬身上前,在程宥宁面前站定,语气淡然有素:“太太。”他递给她一个ipad。 程宥宁撇了撇嘴:“peter伯伯,我不玩儿游戏。” 老彼得仍旧恭肃模样,只是手指指了指陆珩手里的周刊:“一样的,太太。” 她狐疑地拿起ipad,刚打开消息提醒就接踵而至,财经、娱乐、热点、八卦头条上都赫然地显示一个新闻“豪门千金恋上金融新贵,被曝两月前已于美国低调完婚!” 她随手点开一个就看到了十多条链接: “鹏程国际程明远独生女已在美国领证,男方将有望成为程氏继承人!” “程家千金完婚,将对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股市产生怎样的影响?” “xx媒体致电鹏程国际董事长,其助理表示程先生还在欧洲,不便发表言论。” 还有一条更夸张“八一八谁是程家千金?她的情史如何?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新贵如何上位成程家乘龙快婿?” 看到最后一条程宥宁不禁笑了,果然还是有钱好,上位?她看了看陆珩,就凭陆先生这张脸,吃软饭的话还是很有市场的。 本来昨天都是去采访夏肖两家订婚礼的媒体,结果都被更劲爆的消息吸引了。陆珩抬眼看了看程宥宁得意的表情,只一句话就打掉了她翘起的尾巴。 他稳稳地坐在椅子里,把周刊合起来放在手边,幽幽地说:“快点吃饭,程先生让我们过去一趟。” 只一句,程宥宁的脸就垮下来。 第7章 不会伤害她 程先生当然就是商业巨擘程明远了,程宥宁名义上的父亲,没错,她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唯一的感情也许只剩下相互怨恨,相互折磨。 听到程先生要找他们,程宥宁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从欧洲回来了?这次回国挑在这个时候就是因为每年这两个月程明远都会在欧洲处理公司的事,那他回来只能因为一件事,看到了新闻。 程宥宁穿着白色羽绒服,简单的打底和雪地靴,为了保暖还戴了一顶灰色针织帽,长款羽绒服让她看起来更娇小。 老彼得把礼盒交到司机手里,一路上程宥宁和陆珩都没有说话,下车前,程宥宁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变得不安焦躁、甚至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每次想象的都很好,可是面对起来时还是很困难。她从来都承认,自己很怂。 陆珩看她窝在后座里一动不动不想下车的意思,伸过手去捏着她的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低哑的声音又从耳后传来:“像昨天晚上那样,笑笑。” 程宥宁嘴角弯了弯,笑的有些勉强,陆珩已经准备下车:“你也可以这样,到时候约定完不成不要赖到我身上。” 程宥宁深吸口气,终于摆好了表情,今天的恩爱夫妻还得继续演下去。 客厅正坐上,程明远正襟危坐,他四十开外,气质卓越,目光犀利如炬,只是两鬓已经有些斑白。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程明远质问的声音。 “快两个月了。”程宥宁还挽着陆珩,迎上程明远的目光,语气淡淡的。 程明远“啪~”的一声用力地拍在身侧紫檀木桌上:“既然回来为什么不回家?还带着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 陆珩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不明不白?很好,看来已经在第一时间调查了他。 “爸,陆珩现在是我的丈夫。”程宥宁皱着眉头,像小时候一样表示自己不开心,以前这种时候他都会摸着她的头,答应她的请求,程宥宁眼睛有点涩,都回不去了。 程明远听着她叫一声“爸”,心痛的无以复加,自从四年前她去美国留学,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他强忍住怒气,软下声来:“宁儿,你结婚的事怎么能不跟爸爸商量?随便随便找个人结婚?” “我哪有随随便便?” “还说没有,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就学着别人玩儿闪婚?!”程明远有点怒其不争。 “你调查我?”程宥宁是真的生气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自由都不给她。 “我是你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嫁的人是谁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好,你不是…”还没说完陆珩就上前搂住了她的腰,丫头今天已经表现的很好了,剩下的就他来吧。 他抬头迎上程明远充满怒气的目光,淡淡开口:“程先生,您好!” 程明远霍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不用说了,不管你是抱着什么目的,我都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我们根本就没有要问你的意思,就是来通知你的,反正结婚证领了,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同意也没用!”程宥宁和他对吼。 陆珩轻轻地拍拍她的肩,以此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他与程明远相向而立,程宥宁突然觉得画风不对,仿佛他们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战争,就连眼中那种隐晦的危险气息也有些相近。 “你跟我来。”最后程明远叹了口气说。 程宥宁担忧地看着陆珩,他笑了笑,那模样让人如沐春风:“别担心。” 陆珩拍了拍程宥宁的手,脚步沉稳地跟着程明远上了楼。 顶层角落的小阁楼里,沉重的装修风格让空气都显得闭塞,程明远倚着黑色长桌,审视着陆珩。 陆珩靠在墙边任他打量。 “你到底想要什么?”许久,程明远开口。 “我不明白您要说什么?” “你我心知肚明,你想要什么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给的都会满足你。” “满足我?程先生,您似乎不相信我和宁儿是真爱。”陆珩挑眉,讥笑道。 “你就不怕我把一切告诉她?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爱!”程明远威胁道。 “您随意。”陆珩无所谓地耸耸了肩,转身要走。 “陆珩,你有什么怨气都冲着我来好啦,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宁儿,她还小,什么都不懂。”程明远声音有些黯淡,仿佛染上了一层疲惫。 陆珩站住脚,回身望了他一眼,姿态慵懒,目光却很坚定:“我不会伤害她的。” 第8章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笑很丑 程宥宁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程家的这座花园别墅地理位置极好,依山傍水,她的房间又是视线最好的,前方窗台望下去就是一个人工湖,碧水悠悠,干净澄澈。 屋子很干净,像有人居住一样,床上还摆着她的各种毛绒玩具,窗台上她养的茉莉和滴水观音都还长得很好,只不过不是茉莉开花的季节。里面陈设还和她走时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她一向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 她沿着窗边一直走,看着那些她曾经用过的一件件东西,熟悉感莫名填充心口,堵的她差点透不过气,太多曾经幸福快乐的时光滑过脑海,却让她觉得不真实。 那什么是真实的?四年前她走时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对肖越的回忆、对母亲的思念,还有对程明远的怨怼,大概这些才是真实的吧。 陆珩进来时,看到程宥宁把自己埋在床上,一动不动,双人大床显得她的身影那么孤独而又无助。 陆珩走向前,靠在床头上盯着她,程宥宁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可是不愿动。陆珩伸手抬起了她的小脑袋和她对视:“怎么了?”他低沉如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被子里有阳光的味道,很好闻。”程宥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哪知陆珩又把她的头放了回去,两只手相互摩擦了一下,说道:“程宥宁,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样笑很丑。” 程宥宁愣了愣,终于爬了起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丑你可以不看啊!” 陆珩果真转过身去往外走。 程宥宁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蹦了蹦,才忍住过去掐他咬他挠他的冲动,陆先生就是有这种让人无地自容又无可奈何的本事。程宥宁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不情愿的跟上。 他们两个下楼后,程明远已经不在了,管家问他们要不要留下,那怎么可能! 车上,程宥宁忍不住好奇问他:“大叔,你和...和他谈了些什么?”对于程明远,她还是无法做到对他的完全漠视和不在意,毕竟他不是自己父亲却疼爱了她那么多年,而她,从小就习惯了依赖他。 “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陆珩淡淡开口,见她小嘴微张,仿佛很诧异,又补了一句“要是感动了我们的约定可以不算数了,反正违约金啊,无论什么程先生都可以替你买单。”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扣。 “我?”程宥宁切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大叔你要是怕了我可以给你个反悔的机会。” “是吗?”陆珩没生气,反而神色中有淡淡的愉悦。 程宥宁转头看向窗外,她虽然嘴硬,但心里空落落的,对于未来的路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想思考,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的她,除了非黑即白的选择,都是在听天由命。 a市比四年前还要繁华和荼靡,路更宽了,楼更高了,人也更多了。现在是高峰期,即使陆珩的豪车也开不快。 “中午吃什么?”陆珩问她。 程宥宁托着腮,目光空远,她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陆珩。 “大叔,我想去看我妈妈。” 郊外公墓,即使今天阳光已经足够温暖,可是风依旧阴冷。程宥宁拉了拉羽绒服的拉链,把帽子戴好,拿上白菊才出去。 宁熙的墓在最黄金的地带。回来了两个月才来看妈妈,她有些愧疚,但是没办法,妈妈的墓有专人看护,如果她来,程明远一定会知道。 程宥宁还没走到近前眼睛已经先红了,陆珩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妈妈,宁儿回来了,抱歉,四年都没来看你。”她把花放在墓前,静静地站定静默着不再言语。 小时候,程宥宁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时好时坏,她宠自己的时候仿佛要把全世界给她,可有时候她看着自己又会绝望的哭泣,有时还假装看不到她,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妈妈不喜欢她。直到她18岁那年,她知道了原来她根本不是妈妈和程明远的女儿。 她是宁熙和程明远结婚之前和心爱之人怀的孩子。 陆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看,走远点才接起:“嗯?” “hello!” “有事?” “没事,见到程明远了?”项子风盯着膝盖上今天的华人日报,上面是程宥宁和陆珩婚礼的新闻。 “嗯。”陆珩眼睛盯着程宥宁,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调查我了。” “这我知道,放心,你不想让他查到的他绝对查不到!” “嗯,那就好。” “见到老爷子了么?” “还没。”陆珩看到程宥宁已经转身向他走来,有点不耐烦。 “对了,你们家小宁子怎么样了?”项子风看着从浴室出来的金发碧眼女郎,穿着黑色蕾丝内衣,成熟而又性感,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她心里在下雨!” 第9章 不能换个系列? 夏亦馨从早上一直闹到中午,撕报纸,扯周刊,摔手机,就差把液晶电视也砸了。明明是她的订婚宴结果都让程宥宁抢了风头,同样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凭什么每次都是程宥宁压她一头,就因为程明远比较有钱?可她明明比程宥宁强! 肖越过来劝,夏亦馨更来气了,她对着肖越大喊,用拳头捶他的胸膛:“肖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宥宁是什么关系?” “我们以前确实是恋人。”肖越也不躲,语气很平静。他承认的很坦然,当初他们的爱情在学校可以说轰轰烈烈,夏亦馨只要稍微调查就知道了,况且他也不想否认。 “只以前吗?肖越,你对她是不是余情未了?” “馨馨,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肖越皱了皱眉,抓住她的手。 “我无理取闹?肖越,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夏亦馨哼了一声,“肖越,我们家对你这么好,你这样对得起我么?!” 肖越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收紧。 “肖越,你干什么?你捏疼我了!”夏亦馨用力挣脱。 肖越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放开她,转身出了门。 留下夏亦馨一个人追到门口,大喊:“肖越,你敢走,你敢走就不要回来!”可肖越还是没回头。 夏亦馨气得直跺脚,回屋往梳妆桌上胡拉一把,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孙叶佳在门框上看着自己发疯的女儿又气又心疼:“馨馨,你这是什么样子!” “妈,你看看,昨天明明是我的订婚礼,可是新闻里都是程宥宁”她扑到孙叶佳怀里,“妈,肖越的初恋女友还是程宥宁,她为什么总是抢我的东西?!” “妈不是早跟你说过,她和她那个妈都是狐狸精么?你还不听!”孙叶佳哼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干嘛非要那个肖越?他有什么好的,我看他就是图咱们家财产!” “妈,肖越他不是那种人!都是那个程宥宁,肯定是她勾引肖越的。” “傻丫头,人都走了,你还替他说话。”孙叶佳看了眼门口,轻轻叹口气,“好啦,不就是一个肖越,你想和他在一起他还能跑了?!” 夏亦馨望了望她,抽泣着问:“真的?妈,他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孙叶佳点点头,拿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谁都别想抢她和她女儿的东西,包括人! 肖越开着车,心情烦闷。 这些年他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今天还是破功了。不,是从昨天晚上,她出现开始! 等他回过神来时,拉开车窗看了看,苦笑,这些年,他只要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这儿。 他眼睛望过去的时候,自嘲地笑笑,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程宥宁坐在高中学校门口的小面馆,正在吃面,小面馆没人,她坐在那里,白色羽绒服有点显眼,还是爱戴针织帽,跟以前一样。 他们曾经所在的高中学校,是a市最好的高中,学校远离市区,程宥宁从公墓出来,就想起高中学校离着很近,反正都没有吃饭,她就带着陆珩到学校边上来吃饭。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矜贵的陆珩吃起这种路边摊比她还习惯,一碗面一会儿就吃完了。 “大叔,穿着西装的金融新贵吃路边摊我可真没见过。”她啧啧道。 “嗯,千金小姐吃路边摊我也很少见。”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程宥宁耸耸肩。 沉默,程宥宁有些尴尬,干咳了一下:“大叔,你吃饱没啊?” “嗯。” “啊,那我想吃红豆饼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下?”程宥宁讨好地笑笑。 “在哪?” “哦哦,就在这条街的最东面。”程宥宁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说的有点急。 陆珩出去看了一眼,从西头到东头,真能折腾人! 这条街每天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午饭和晚饭时间,除了学校,就只有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住在附近,现在午饭时间已过,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程宥宁他们来的时候,老板都快要关门了,她磨磨蹭蹭吃着最后一点面,连汤也用勺一点点舀起来,说什么红豆饼啊,太远了! “又是饸饹面,不能换个系列么?” 一个身影已经坐到她旁边,吓得她把勺子都掉到了地上。肖越伸手又从小篮里抽出一根,用纸巾细细地擦干净,放在她碗里。 程宥宁回过神来时,又端起了笑:“谢谢,肖先生。” “不客气,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一句话说的她心里一阵苦涩,低着头,不再言语。 曾经他们天天在这条街吃饭,虽然程明远安排了专人管她的饮食,可她就是喜欢和肖越在这种地方吃饭,她喜欢吃饸饹面,也喜欢吃红豆饼,晚上喜欢吃烧烤,还喜欢旁边王家的炒菜,她喜欢吃冰糖葫芦,喜欢吃烤红薯…和肖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好像什么都喜欢! “宥宁。”他抬起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 门外,陆珩刚迈进了一只脚,就看到他们四目相对的情景,脸上一黑。 第10章 他剥的 程宥宁被肖越的动作惊着了,她一偏头正好对上了陆珩的眼睛,真是倒霉催的。 肖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陆珩,他长身玉立,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肖越一眼就认出了,一包是红豆饼,一包是糖炒栗子。 “陆先生,您好。”肖越很自然的放下他捧着程宥宁小脸儿的手,站起身,伸出了右手。 “嗯。”陆珩淡淡地应了一声,把两个纸袋放到程宥宁旁边,才转头对上肖越。 两手交握,只能感受到对方虎口隐隐发力,眼神交汇间,已是电光火石。 “呀,我只说了红豆饼,你连糖炒栗子都买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的啊,大...”程宥宁兴奋地嚷了一嗓子,抬头看到他们两个,才突然改口:“谢谢亲爱的。” 看来平时还是少叫大叔吧,习惯真可怕。 “没想到这么巧。”肖越收回手,拍了拍程宥宁的头,“能见到宁儿。” “嗯,好巧,学长。”程宥宁抿了抿唇,偏头。 “宁儿说太久没回母校,突然有些想回来走走,想必肖先生在这里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是啊,太多的回忆。”他低头看她,程宥宁剥栗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掉,捏在手里,攥的手心都有点儿出汗。 肖越伸手要拿,陆珩却抢先一步。 “太笨了。”陆珩说道,语气却相当柔和,不是嘲笑而是宠爱,至少肖越是听到了这个效果,他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打了个璇儿,才又放回身侧。 陆珩剥栗子的手法特别巧,划开底部轻轻一掰,整个栗子就躺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直接喂给了程宥宁,让她有点诚惶诚恐。 第一个栗子还没嚼完,陆珩已经剥好了第二个,程宥宁只好又吞下了一个,眼看他又要去拿第三个,程宥宁急忙把手一伸,挡住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回家吃吧。” 她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身。 “留个联系方式吧。”肖越盯着她的手机说。 她的手机号换过很多次,新的号码只有她在美国的部分同学和老师还有需要联系的人知道,人就是这样,当你想逃避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谁也不要找到我,换个手机号就像改头换面了一样。 程宥宁顿了顿,想拒绝又觉得刻意,索性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冲肖越点点头,礼貌告别,然后搭上陆珩的手臂,柔声说:“我们走吧,亲爱的。” 车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程宥宁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毕竟上次他生气起来实在可怕。 “大叔,”她吸了口气,“我承认我和肖越以前是恋人关系。” 她看了看陆珩,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只好把手举过头顶保证:“但是我发誓,我们四年前就分手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程宥宁差点吐血,总是嗯是什么意思,是知道并了解了? 鉴于她没有得到别的提示,只能这么认为,她想了想,做出自己的承诺:“那我就当大叔你理解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你也看到了,我刚刚表现很好的。” 表现好?陆珩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从鼻尖发出,程宥宁没有听清,以为他在赞同自己,不自觉的骄傲地笑了笑。 晚上,程宥宁正在画室发呆,手机“叮”响了一下,短消息。 她打开,内容如是:希望真的在家吃。 什么鬼?她刚要当垃圾短信删除,看看面前的小桌,突然想起来了,于是对着桌上一小盘剥好的栗子极其认真而又细致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选了一张最好的,点击发送,一秒钟之后她又发了一条:他剥的。 她给这个陌生的号码注上名字:肖越。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面对,别怂! 等了一会儿,手机再没响。 她起身把盘子端起来倒进了垃圾桶,剁了剁脚,气道:“陆珩,再往我画室送吃的,我一定都倒你身上!”还让她都吃掉,以后她再也不吃糖炒栗子了! 第11章 疯了还是中了蛊毒 程明远处理完公务,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助理朱岩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用手摩挲桌上的照片。 朱岩知道,他办公桌上只有一张照片,就是他和前董事长夫人宁熙还有他们的孩子程宥宁的全家福,或者说是宁熙和别人的孩子更为合适,只不过这一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董事长一定是又在回忆。 朱岩小心翼翼地将一沓文件递过去,看着程明远已经放下了照片,才说道:“董事长,这是您要的更详细的资料,陆先生的情况和之前我们查到的差不多,还有就是关于他新成立的公司的一些情况。” 程明远点了点头。 “董事长,媒体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个意外,夏文博的大女儿办订婚礼,邀请了陆先生,小姐也跟去了,记者都在那儿,正好爆了出来。” “意外?”程明远哼了一声,“那个陆珩和夏文博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太特别的关系,就是之前夏文博的工程项目,陆先生的公司也参与了投资,除此之外就没了,您知道的,夏文博向来爱用这种手段邀买人心,这次订婚礼,请的人特别多,很多都只合作过一次。倒是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虽然程明远看起来不喜欢陆珩,但朱岩还是很客气,毕竟是小姐的新姑爷。 “还有一件事,董事长。”朱岩想到刚才手下报告给他的消息,也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程明远眯了眯眼,眼中露出精明的光芒。 “是,”朱岩顿了顿才又说,“夏小姐的未婚夫是肖越。” 程明远听到这儿拧了拧眉,看宁儿那架势,这事儿大概已经翻篇了吧,当初他极力反对,现在终于证明是正确的了,肖越配不上他女儿。那宁儿是喜欢上陆珩了,这更糟糕! “董事长?”朱岩见他不说话小心问道。 “还有什么事?”程明远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嗯,股东们看到新闻后都在讨论小姐的婚事,希望您能给他们答复。”朱岩吞了吞口水,小姐简直不能再任性,每次都惹董事长,搞得他日子也不好过。 程明远只有程宥宁这一个女儿,一开始大家以为她能继承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后来听说程小姐学了绘画这种丝毫不沾边的专业,现在听说结婚了,当然要在意是谁,有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总裁。 “和他们说我会有所交代,让他们稍安勿躁。”程明远气势冷冽,加了一句“我还很年轻。” 朱岩低头笑了笑:“是,董事长。老爷子要找您这位少爷。” 程明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朱岩立刻噤声。 程家老宅,程明远刚进门,刘静已经迎了出来,她淡然优雅,气质温婉,很自然地帮程明远脱下外套,温柔地对着他说:“回来了?” “嗯,”程明远应了一声任凭她的动作,“老爷子在哪?” “爸在楼上书房呢。”刘静顿了顿,还是说道,“挺生气的,明远,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爸最近身体不太好。” 程明远嗯了一声,抬脚上楼。刘静看着他的身影,咬了咬唇,鼻尖有点酸,默默转身去厨房沏茶。 二楼书房,程轩直直地坐着,程明远脚刚踏进去一只,一个砚台就冲着他砸了过来。 程明远侧身避开,砚台撞到墙上砰的一声响,然后掉在了地上,竟然还没碎。 程明远想想,自己现在的脾气还真是好,他不仅没有掉头就走,也没有呛声,还弯腰去捡。人老了心也没那么傲了,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可这定律怎么在他父亲这儿就行不通了? “你还有脸回来?先是那个贱女人,再是那个小野种,你是疯了还是中了蛊毒?!”程轩破口大骂。 第12章 忘不了 程轩年近古稀,脸上干瘦,现在却因为愤怒两颊通红,连带着胡子都在抖动。 程明远把门带上,一脸平静地把砚台放在桌边,一角已经摔坏,看来要买个新的了。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父亲身前,回道:“当初是我非要宁熙和我结婚的,宁宁也还只是个孩子,爸,您别这么说她们。”他说的很慢,却异常坚定。 “到现在你竟然还护着那对母女,你娶那贱女人就算了,可她不仅没给我们程家生个儿子,还敢给你带绿帽子,你养着别人的女儿还当个宝,到底让我说你什么好!”程轩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猛烈地咳嗽。 程明远揉了揉眉心,尽力克制用平静的语调回答:“爸,您能不能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嘛,我都说了,宁儿是无辜的。” 程轩缓了口气,但还是怒不可遏:“你以为我愿意提?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 大概看儿子脸色不好,他终于换了个话题:“好,不是你的女儿也罢了,我也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可是,为什么你和刘静在一起两年了还是没生个儿子,你要断了我程家的后么?!” “爸,我都四十七岁了。”程明远抬了抬眉毛,好像是自嘲。 “你别拿这个糊弄我!”程轩拍了拍桌子,“你就是忘不了那个贱女人!” “你知道还让我娶我不喜欢的女人,你知道你的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害了多少人!” 程明远眼睛也有点红,一字一句都扎在程轩心坎儿里,也扎在刘静心里。 她端着沏好的茶,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摔出去,她紧紧地靠着墙才能保证自己站稳,握着托盘的手紧紧抠在托盘上,骨节凸起,直到口腔里传来腥甜的血腥味才终于松开嘴,泪还是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程明远对前妻宠上天,曾经那可是在a市传为美谈,她那会儿还小,才上高中,也曾在心里憧憬过拥有那样的爱情,崇拜过他,没想到后来她真的嫁给了他,却不知道原来自己连个替身都不算。 程家娶她不过是看上她出身好,学历高,年轻还听话,这两年,她努力示好,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孝顺老人,照顾丈夫,对丈夫前妻的孩子虽然不见面,但还是亲自给她收拾房间,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她就原样保留。 可即使这样她也留不住他的心,是啊,在和他结婚之前,他就说过,他这辈子只爱过一次,一次就是一辈子,让她不要奢望,她可以拒绝,但是她没有,只求和他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可原来她仍然动了情,心还是会痛。 那个女人,她死了,她生了别人的孩子,可这些都没有撼动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好还是走不进他的心?为什么他竟然为了那么个女人都不愿和自己有个孩子! 刘静觉得心里翻江倒海,像猛浪一样一阵又一阵冲击着她,让她不能自己。 门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快速下楼假装要上楼的样子,装出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和他打招呼:“明远,你怎么出来了?我的茶都没送过去呢。” 程明远神色非常难看,不愿多说一句话,只点了点头。 “你和爸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快,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你照顾一下老爷子吧,一会儿把陈医生叫来给他看看,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程明远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你了,谢谢!”说完也不等刘静回答就走下了楼。 他走得很慢,背影看起来沧桑而又疲倦,到最后他也没告诉自己的父亲陆珩是谁,陆珩就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现在这颗炸弹就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只希望等到终于爆炸的时候,不要波及到他身边的人。 第13章 天生当模特的料 晚上程宥宁又翻了一遍手机,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她和陆珩结婚的新闻,程先生真是厉害,一切都如陆珩预料,他们只能趁程先生不在国内的时候才能制造点动静,可是这有用么?现在还不是风平浪静。 她烦躁地把手机往边上一扔,继续压腿,做做运动出出汗,身体都跟着轻松。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她停下拿起手机,是她同系的学长硕士生白恪。 接起:“喂?” 白恪也是中国人在外留学,听她说汉语也说起了母语,打趣道:“早上好,起床没?小懒虫。” 程宥宁有点心虚,不问反答:“有事?” “也没有,就是问问你此次巴西之行可好?”白恪顿了顿,似有些责怪和担忧,“我在facebook上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问susan她说也没联系到你,怎么,巴西已经穷到连网都没有了?还是你们一直在森林,到底参加的是写生还是野外求生?” 没错,她这次回国,打的是参加芝加哥一个自由画家团体组织的巴西热带雨林写生活动的幌子,活动周期是两个月,但是她根本没去,虽然她当初是非常想去的。 “呃~倒不是没网,只是facebook确实不好登。”程宥宁顿了顿,老实说,“我回国了。” “回国?”白恪一愣,很惊讶,“为什么回国?你回国怎么也不说一下。” “sorry,没有提前和你们说,但是我确实是有点事就回来了。”她不是故意要瞒朋友们的,只是陆珩说要做到绝对的保密。所以新闻没出来之前,她谁都没说。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白恪又问。 “不一定,有事么?” “嗯,susan说你们的小组作业该准备了,想和你讨论一下。”他顿了一下,声音微涩带着期待,“还有,圣诞节要到了。” “也对,让susan一个人忙总归是不对的,我过几天就回去,那先这样,bye!” 白恪还要说什么,程宥宁却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传了一条短信给susan,表达了歉意并说自己很快会回去。想了想,芝加哥应该才七点多,她应该还在睡觉,于是放下手机走出了健身房,还是要和陆先生报备的,真麻烦,他们又不是真的结婚了。受制于人呐! 豆豆还在门口等她,因为一会儿要见陆先生,她都没敢碰豆豆,她往书房走,豆豆跟着她,看来陆先生不在书房了。程宥宁转身向顶层天台的游泳池方向走去,豆豆不跟着了,程宥宁折回了卧室披了件外套坚定地去顶层,如今豆豆都变得比她强了,看人识面的本领她怎么学不会?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水花飞扬的扑腾声,大叔精力不能再好了,早晨要晨练,晚上也要健身,她悄悄走进去,老彼得站在门口,她点头示意,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着。 灯光幽亮,透明的落地窗光洁,不染铅尘,从这里望下去,半个a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白日里的高楼大厦此刻金碧辉煌,整个城市笼罩在斑斓的色彩里,添了几份神秘和妩媚。 陆珩在水里打了几圈,听到有轻巧的脚步声,于是走上岸来。他只着泳裤,随手从岸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条浴巾,围在腰间。 程宥宁回过神来,眼睛正好落在他的身上,精壮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腹部完完整整的八块腹肌像雕刻一般,她粗略地比了比,这个线条简直逆天了,天生当模特的料。 水滴顺着他漆黑利落的短发、滚动的喉结、性感的腹肌一滴滴落下,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落到他的浴巾里,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第14章 大叔,么么哒 等陆珩走近,程宥宁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盯着一个男人那么久,还觉得赏心悦目,她一定是病了。 程宥宁垂下眼,水晶桌上摆着红酒和高脚杯,她倒了一点,灌了一口,喝的有点急又不停咳嗽,本来是为了掩饰尴尬,结果更囧,好想捂脸遮羞。 程宥宁本来也在健身,宽大外衣下里面穿着紧身吊带健身衣,把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此刻猛烈的咳嗽,小脸涨得通红,胸部也一阵阵起伏。 陆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想回水里再游一圈,最后他转身走到旁边的冰箱拿了一盒牛奶扔给她。 老彼得把浴袍递给他,悄悄退了出去。 陆珩坐在沙发上,单腿翘起,姿态慵懒。他拿起程宥宁面前的红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那是我的!”程宥宁睁大眼睛看他品酒。 “你还要喝?”陆珩嗓音低沉里略带暗哑,非常性感。 程宥宁摇摇头,拿起吸管把牛奶戳开,可是那杯酒她刚刚喝过,陆先生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难道他有用别人的东西的习惯?真是搞不懂。 “找我干什么?”陆珩见她蹙眉,继续问。 “没什么,我想回趟美国。”程宥宁这才想起来她来找他干什么,顿时对自己无语了o__o “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的期末作业该交了,况且我留在国内也没什么用。”她吸了口牛奶,咽了下去。 “别吧唧嘴!”陆珩冷着声。 谁吧唧嘴啊,她只是喝了一口牛奶,程宥宁放下了牛奶,对上他漆黑的眼眸笑笑:“好。” “我的话说完了,那我先走了。”她起身就走。 “等等,什么时候去?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他连问三个问题。 程宥宁已经走到门口,听到他的话也没停,只缓缓地吐出三个字:“看心情。” 画室也没再去,她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开始逛网站,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以前的淘宝账号,干脆重申了一个,最后购了一大堆礼物,把银行卡里的钱花的七七八八,又开始心疼。 刚才如果回答陆先生的问题,是不是他就给自己订票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想明天去给小jone买套皮影戏,上次带小家伙看了一次吵着嚷着也要玩儿,要不就只能给他画一套大闹天宫的圣诞卡,反正他最爱看《西游记》了。 程宥宁抓了抓头发,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数算,回国两个月她一直没有进账,全身上下除了钻石戒指都是她自己出的钱,这样下去,她又要回到四年前的境况了。 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虽然她和陆珩的约定里没有金钱往来这一项,但是不能让她沦落街头吧,她翻身站起来,打算和陆珩讨论一下。 终于鼓起勇气,程宥宁轻轻地出了门,想着陆珩这时应该回房间了,于是在他房间门口踟蹰。 “太太,您怎么了?”老彼得在她身后站定后问。 程宥宁吓了一跳,像偷拿东西的小贼被发现一样心慌:“没事没事,我就是出来散个步,哈哈~”她转身踱步要回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老彼得还站在原地,看来是不信。 “对了,陆先生呢?” “先生有工作要忙,出去了。” 程宥宁点亮手机都快十一点了,她慨喟:“都这么晚了,陆先生真是辛苦。” “太太知道就好。” 还没等程宥宁琢磨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老彼得又说:“太太,先生说了,这段时间他应该没空陪您回美国,您什么时候要走提前说一下,他会帮您安排的。” 谁要他陪着啊。啧啧啧,程宥宁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大叔真是上道,都不用说就知道帮她安排,果然是成熟男人的风范。 想好了,等快递来了她就走,然后拿起手机给陆珩发消息:大叔,早点休息,么么哒! 第15章 二叔,你好。 最后程宥宁千叮咛万嘱咐,拜托陆珩一定要善待她的豆豆,陆珩点头答应,她不放心非要陆珩亲口承诺。 “好,我承诺,你再多说一句话,回来我一定给你留一盘狗肉。” 果然,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陆珩当然靠不住,她又拜托了阿姨和老彼得。 要不是带着豆豆不方便,她才不把它放在魔窟里。 最后她还在和豆豆依依惜别时,愣是被陆珩提着上了车,下车的时候她刚要走陆珩一把按住了她。 “还有事,大叔?”她问。 刚刚和条小狗都告别了,她都不准备和他说点什么? “嗯,”陆珩淡淡开口,“么么哒是什么意思?” 程宥宁愣了一下,憋住笑,很认真地说:“我会想你的大叔,好好照顾自己哦!” 她再一次起身,陆珩还没放手。 “是这样?”他挑眉问。 程宥宁点了点头,终于笑出了声:“难道是goodbye kiss么?” 陆珩松开手:“快走,要登机了!” 她站在楼梯上,看陆珩的车还在,挥了挥手,下一秒,他的车绝尘而去。真是没情趣。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了芝加哥,接机大厅整洁澈亮,人潮如织。 临近圣诞,程宥宁拖着行李慢吞吞跟着人群往外走,飞了太久,时差没倒过来,累。 刚出接机口,面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一双大长腿,她以为自己挡路了,往旁边挪了挪,结果那人又到了她面前。 如是两次,程宥宁不高兴了,她抬起头,好高的一个人,和大叔差不多,不过比陆珩瘦一些。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发吹得高高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正盯着她,这个男人长得...真风sāo。他盯着自己的样子,好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审视。 “excuse me?”她还是很礼貌地提醒对方。 “你好啊,小宁子。”对方一开口两唇微弯,天呐,她要是个男人绝对被掰弯! 程宥宁以为她听错了,他刚才是在叫她? “你好,请问您是?” “我叫项子风,”他伸手去接她的行李,见她不撒手,又加了一句,“陆珩的朋友,他叫我来接你。” “哦,你好啊,二叔。”她笑了笑和他打招呼,但还是没有把行李给他。 二叔?还挺自来熟,这小丫头挺有意思。项子风也不生气,带着她出去,又问:“先去哪?”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cta很方便的。”陆先生的安排好了就是这样?程宥宁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没关系,我也很方便。”他打开后备箱强行把她的旅行箱放下,然后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很绅士的请她。 一辆红色的雪佛兰敞篷跑车,这撩妹技能程宥宁给满分,芝加哥什么气候,风大的要把人吹跑了,他竟然还把敞篷开着,真是醉了! 大叔的朋友和他简直是两个极端,这也太热情了吧! 程宥宁无奈,拉了拉外套拉链才上车,真的是好冷。 项子风笑了笑,上车先把敞篷放下来,暖风开开。 “没关系的二叔,不能耽误你把妹。” 项子风听出了她的嘲讽意味,一点儿也不在意,调了调反光镜,带上墨镜,嘴角含笑:“不耽误,偶尔换个口味嘛,坐稳了,小侄女!” 坐了项子风的车她才知道原来陆先生还是很温柔的。等她看到方向不对,趴着窗户问:“这是去哪啊?” “你家啊!”他看着前方说,墨镜下的眼眸微微翘起。 “我家?我家不在这个方向啊,你怎么往东开?” “你和陆珩的新家啊!” “什么?可我的画还有画具都在...” 她还没说完,项子风就打断了她:“你那个小出租屋啊,又小环境又不好,你的东西都给你搬过去了。” “什么?怎么可以随便碰我的东西,还替我做决定!”程宥宁生气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陆珩太过分了! 第16章 以后是娘家人 项子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开口:“你打电话问你家陆先生,他的决定,我只负责执行。” 程宥宁拿起手机,现在国内还是凌晨,她揉了揉眉心还是放下了。 “啧啧,你还挺为他着想,陆珩这次算是捞着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项子风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颇有些感慨。 可是程宥宁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理他,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困得要死,还气的要死。 “哧~”的一声刹车声音,程宥宁才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过来,她抓了下头发,头有点疼。 “到了,小侄女,看看你的新家!”他把车门打开,风立刻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引得程宥宁一阵寒战。 芝加哥的风吹的人生疼,她把帽子带上,下了车。 “喜欢吗?这个地方我挑了很久的,离你的学校很近,对了,你还没有我的手机号吧,一会儿我给你打一下。”项子风打开大门,把行李拿进去,一幢小型私人公寓,两层高,简单大方。 “对了,你先睡一觉倒倒时差,晚上你愿意自己做,厨房里什么都有,不愿意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带你出去吃。”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当然你自己出去吃也行,我就不管了,有什么事及时打给我,我都会帮你安排的。” 见程宥宁也不理他,耸了耸肩,把钥匙放在桌上离开了,自讨没趣的事儿他也不愿干。 项子风终于不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了,程宥宁觉得脑袋懵懵的,脚步有些虚浮,是该睡一觉,这两天可能都没休息好。 一直到晚上程宥宁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她来芝加哥四年了也不用担心,不能和小侄女一起吃饭,项子风就约了个美女。 下车后,他搂着一个长得像芭比娃娃的金发美女,一边往餐厅走一边随手拨了个电话。 “安顿好了么?”陆珩的嗓音哑哑的带着晨起的疲倦。 “放心吧。我说陆珩,你是不是堕落了?我小侄女不在家,昨天晚上你干什么了?”国内时间都上午十点了,陆珩这一副刚起来的声音实在不能不让他多想,要知道陆珩可是像苦行僧一样,每天早睡早起,还要早晚锻炼,人生真是没有乐趣。 陆珩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小侄女是谁?”最近工作太忙,他昨天又熬了一个通宵,觉得程宥宁应该在睡觉,反正有项子风,也没心情管她,眯了一会儿直到项子风打电话来才醒。 “就是你的小老婆啊,你不知道她竟然叫我二叔,那我以后就是娘家人了啊。”项子风夸张地笑了笑,“你咋早不告诉我你家小宁子是个这么有趣的小丫头呢。” “正常,你别招惹她。”项子风就是太烦人了,陆珩把手机放在桌上,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拿起办公用的手机打电话,一会儿还要开会,陆珩可没功夫听他废话。 “我怎么会招惹她呢,怎么也是你的女人,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动她的,你就放心好了。”陆珩不理他,他也习惯了,继续问,“诶~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天干什么了?我就说嘛,你都什么岁数了还没有女人,根本不正常好不好,你就告诉我呗,我不会告诉我小侄女的。不过我小侄女好像不高兴了...” 他们已经到了餐厅包间,金发美女看他还在打电话,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看情形还挺重要,她屈起手指,在项子风胸膛画圈,身体在他身上厮磨。 项子风捉住她不安分的手,用英语说了一句:“真是个小妖精。”然后去咬她的耳垂。 这句话恰好落在陆珩耳朵里,他眉头皱起问:“你和谁在一起?” “女人啊,小美女。”项子风的语气有点儿放/荡。 陆珩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惋惜,最后他只是说:“别玩儿太过,照顾好宥宁。” “知道了!” 第17章 别离开我 肖越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宥宁正在无尽的梦魇中,梦中她被人追,她拼命跑拼命跑可还是被追上了,有人堵住她的口鼻,她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瘫软,全身无力,好像马上要毙命一般。 程宥宁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四年来,她经常做各种各样的噩梦,梦里总是孤立无援,偶尔她能听到肖越的声音,还总是那句:“程宥宁,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 她想去抓他,可是每次都抓不到,她想张口挽留,可是她哭得声嘶力竭嗓子哑到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她下意识拿起手机,迷迷糊糊地接通,听到里面肖越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肖越只叫了一句“宁儿”,她就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音。 “肖越,别离开我,我乖乖听话,不让你觉得累了。” 她嗓音哑得厉害,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全是卑微的祈求,肖越只觉得全身血液全部涌向头顶,心被戳了个洞,痛到窒息,倚在办公室天台的栏杆上,差点掉下去。 他紧紧攥着手机,声音隐忍又急切:“宁儿,你在哪?”这些年,他从没有一刻停止思念她,思念他的宁儿。 可是她后面的话变得含混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冷”这样一个字眼。 “宁儿,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肖越着急,听她的声音好像是病了,他记得有一次她烧的特别严重,等他找到她时,她就是这种状态,一直说胡话,还什么都听不清。从那次他就暗暗发誓再不留她一个人,可他还是食言了。 现在他不在她身边,那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愈加强烈,强烈到要将他吞噬。 肖越已经快速地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他恨恨地抓了抓头发,他找不到她,她是另外一个人的了。 他转回办公室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码的位置,另外问问鼎盛贸易的陆珩在哪。快!”他声音急切而不容置疑。 “肖越,我就知道你会找我的。”里面的男声有些尖锐,带着细细地嘲讽。 肖越无奈地苦笑,为了宁儿,哪怕是地狱他也下,即使他根本早已在地狱。难道会有比失去她更痛苦的事?!没有了。 肖越找到陆珩的时候,他正在会议室开会。对方给他的消息是,号码在美国,被加了密,他们解不开。所以他只能来找陆珩,虽然他不想。 肖越直接往他的公司闯,前台小姐拦住他很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找谁?有预约么?” 他不答径直往前走,前台小姐只好上前一边伸手挡他的去路,一边拿出手机威胁他要找保安来。 肖越瞪了一眼,眼中似乎要冒火,吓得前台小姐缩回了手,同时叫了保安。 可是任谁也拦不住,最后连陆珩都听到动静,乔安进来低头对他耳语:“肖越来了,口口声声要见您,还说什么好像和太太有关。” 陆珩点了点头,结束了会议,交代了乔安两句,转身出了会议室。 肖越已经被请到了会客室,陆珩脚刚踏进去一只,肖越就像疯了一样,拎起他的衣领拳头就落了下来。 陆珩偏头躲过,肖越明显是激动愤慨,用力过猛,但是脚步没有那么稳,被陆珩稍微甩了甩,一手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有事?”陆珩声音冷冷的,有点不耐烦,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情绪更不好。 “宁儿呢?” “她在哪儿不关你的事。” “陆珩,我告诉你,要是宁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他觉得肖越说话有点奇怪,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烦躁。 “你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陆珩又问了一句。 第18章 我来晚了 听着手机里程宥宁若有似无的喃喃声,细碎而又微弱,陆珩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不是在美国么? 下一秒,他把手机扔还给肖越,拨通了项子风的电话,却没有人接。 项子风所在的酒店房间是一室欢爱后的旖旎风光,激烈的前半夜过去,此刻他正沉沉的睡着。 手机还在浴室的上衣口袋里,传进房间只有极其细微的声音,金发美女听到有响动,抬了抬手,在项子风肩上杵了杵,倦怠的声音柔柔地:“honey?” 项子风翻了个身,把她的胳膊压在身下,用英语含混地回了一句:“别闹,快睡。” 陆珩连打几次也没人接,又打给了艾伦。 “陆先生,怎么了?” “太太在哪?”他声音急切凛冽。 艾伦本来还在睡梦中,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 “是项总亲自给太太安排的地方,亲自带接太太过去的,我们并不知道。” “定位太太的手机,另外把项子风给我找出来!” 肖越没想到陆珩也不知道程宥宁在哪,见他要出门,一把拽住他:“宁儿到底在哪?陆珩,你可是她的丈夫,你竟然...” “你没资格管,她怎么样都和你无关。”陆珩甩开他的手,说得毫不留情,他走出会客室,留肖越一个人在那儿。 乔安还在外面等他,陆珩刚出去他就迎了过来。 “去伏山。” “陆总?”乔安叫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去伏山?那是他的私人飞机的所在地,“去伏山干嘛?” “去美国。”他说完已经甩步走开。 一个小时的车程,乔安只开了二十多分钟,陆珩趁这个时间眯了一会儿。 手机刚响了一声,陆珩已经接起:“怎么样?”他问。 “陆先生,太太的手机号被项总加了密,我们还没解开,项总也还没有找到。”艾伦说完这话觉得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项子风办的事儿,他们再努力也找不到了,“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艾伦见没被骂,赶紧应是。 “陆总,动用私人飞机动静太大了,我知道您担心太太,可是,这样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陆珩刚要下车,乔安壮着胆子劝到,表情像大义凛然的忠贞之士,“而且您现在的状态真的要自己开么?” 只可惜,陆珩“嘭”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车门,算是给了他回答。 乔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原本要八九个小时的路程,陆珩只用了六个多小时,到达芝加哥的时候还是凌晨。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红通通的却没有一丝温度,街道上不见人影,只偶尔有流浪汉从报纸里露出半截脑袋,本来想乞讨,却硬生生的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 艾伦终于得到了消息,他第一时间打给陆珩,等他们到达公寓时,陆珩粗略的算了下,已经过去了将近八个小时。他揉了一下眉心,飞奔进二楼卧室。 窗帘拉着,屋子里潮潮的,漆黑一片,程宥宁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蜷曲在床上,她双手紧紧捏着被子,双眉紧锁,整张小脸比朝霞还要红灿,离近了还能听到她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和细细碎碎听不清的呢喃。 “宁儿~”陆珩伸出去的手有点不自然。 他张开双臂抱起她,触及到她的身体,仿佛抱了一个火炉般滚烫。 “我来晚了。”黑暗的阴影里,他沉毅的侧颜带着柔情和悲怆。 “肖...越...”程宥宁嘴里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仿佛意志在叫出这个名字后终于溃败,她昏了过去。 陆珩的身体不由得一僵。 第19章 没你厉害 干净整洁的急诊室前,陆珩靠在墙边不时看向急诊室的门,他头发凌乱,衣服上也都是褶皱,眼里布满血丝,下颚上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胡茬。 项子风看到他时,他就是这副模样,全然没有半点平时的矜贵优雅。 最近气温骤降,人流量密集,生病的人特别多,医院里人来人往,空气拥堵。项子风紧走几步,身上的风衣带起阵阵凉风。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照顾好她。”项子风抿了抿唇,低头道歉。 陆珩点点头没说话,他心里有点乱,整整一晚上也许时间更长,她高热那么久,会不会烧坏了? 项子风早上醒来时发现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短信,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陆珩会打他一顿至少也得狠狠地骂骂他,可是他都没有,神情寡淡,不言不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就是那股孤寂感让他觉得害怕。 “哥,你看看我,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说话啊。”项子风拽了拽陆珩的胳膊,他和陆珩是将近十年的兄弟,他见过他落魄,见过他悲痛,可是没见过他这样,那是一种什么神情?是绝望,项子风太熟悉这种感受了。 “我看着呢,你太唠叨了,子风你在这儿看着,我去一趟洗手间。”陆珩终于给了他个眼神,他的眸色淡淡的,带着深深地疲倦。 项子风当然不放心,他留下艾伦守着,跟在陆珩背后,陆珩果然去了洗手间,不过只是站在水池旁低着头待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水龙头抹了把脸。 陆珩伸手摸了摸裤袋里的烟盒,又放下了,美国的医院管得极严,连个吸烟区都没有,这个时候,真特么想抽根烟! 他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自然,看到项子风怔怔的站在洗手间门口,眉心皱起:“我现在说的话一点儿用都没有了是么!” 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哥~”项子风刚张口,陆珩就抬腿往回走了,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陆珩第一个迈步上前询问。 医生是个蓝眼睛黑头发高瘦的年轻男人,他语速很快,地道的美式发音:“你们怎么能让病人持续高热这么久,幸好没有什么大碍,你们知道病人送来的时候很危险,出现了昏厥,还引发了肺炎...” 陆珩只听到了那句没什么大碍,强撑着的精神有点垮,单手撑在长椅的椅背上,眼前模糊。 陆珩再醒来时,手背上打着点滴,他刚一开口,嗓子有点黏黏的疼,咳嗽了一声。 “哥,你醒了?你吓死我了!”项子风坐在他床边,听到他的声音赶紧探过头。 “我怎么了?”陆珩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你自己身体自己不知道啊,你连续熬夜今天又跑来美国,你到底咋想的?医生说幸亏你身体底子好才没有.....诶诶诶~你干嘛?你要去哪啊?” 陆珩已经拔掉了针头,起身走了出去,就是一些葡萄糖,输不输的吧。 项子风知道自己明知故问,赶紧追了出去。 “宥宁怎么样?”他扫了项子风一眼,问道。 “没你厉害,还没醒。”看到陆珩瞪他,又讨好地说,“医生说一会儿就能醒了,我叫人煲了汤,你先喝点儿吧。” “滚!” “好。” 话太多,烦死了。 陆珩再在病房里看到程宥宁时,她的脸已经不红了,反而像张白纸一样,憔悴苍白,她呼吸绵长,陆珩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他顺着她的额头又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柔润温暖,他突然想起她那句“肖越”,下一秒已经放下手,幽深的双眸情绪不明。 第20章 大叔有情人? 程宥宁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晃神,什么时间了?她在哪里?发生了什么?盯着头顶上炽白的灯光想了一下,自己昏昏沉沉睡着了,还做了噩梦,最后有人把她救了出来,那个人是,肖越? 漫无目的地想了一会儿,自己都笑了,笑的有点涩,脑洞太大。她偏了偏头,看到窗前有个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短发漆黑,身材伟岸,气质昂扬。那是,大叔? 她刚要叫,陆珩已经回过头,四目相对,程宥宁眨了眨眼睛:“大叔,你怎么在这儿?”她声音很哑,说话的时候嗓子疼的厉害。 “那我应该在哪儿?”他向她踱步而来,不问反答。 “你不是说最近几天特别忙,怎么来美国了?”程宥宁觉得头也很疼,她伸出手想要揉一下,却发现右手还在打点滴。 “我怎么了,大叔?”她问。 这是装失忆?! “生病了。” 我都在医院了难道不知道生病了?程宥宁不说话了,和陆珩讲话能气死。 “饿了吧?” 程宥宁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 “怎么了?”陆珩眉头微皱。 “觉得胃里有点空,但是不想吃东西。”程宥宁舔了舔唇,清了清喉咙才说。 “嗯。”他转身出去。 程宥宁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是有点儿晕,门外脚步声响起时,她以为陆珩又回来了,赶紧打起精神。 项子风像一阵风一样飘到她床边,他双眼微眯,含着浓浓地笑意说道:“小侄女你可算是醒了,二叔就差以死谢罪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项子风这样笑太风sāo了,不忍直视。 “不好意思二叔,我以为是时差没倒过来,没想到这么严重,让你担心了。” “还是你善解人意。”不像某人,刚才见陆珩,老感觉他要吃了自己,明明是他说程宥宁不能暴露行踪,他才给她的手机也加了密,结果现在都成了他的不是。 “来,给你熬了汤,医生说你身子虚。”项子风笑的春风明媚,把保温桶打开取出食盒,给她盛骨汤。 汤太油,程宥宁根本没食欲,看着都有点儿难受,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热情,她挣扎了一下没起来,于是开始和他搭话:“陆先生怎么来了?” “陆珩啊?”项子风拿着勺子愣了一会儿,好像在回味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爱情呗。” “什么?你是说大叔有情人么?!”项子风说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调侃,程宥宁没听太清,但还是禁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傻丫头,”项子风笑笑,把汤递给她,“以后出去别叫我二叔,丢不起这人。” “切~”程宥宁没接,跟着他笑。 “陆珩他啊...”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项子风刚叫一句,陆珩就进来了,看到他眼眸微冷:“叫我干什么?” “没事,没事。”程宥宁先露怯,赶紧否认,陆先生肯定不喜欢有人背后说他。 “陆珩,你看我都把小侄女哄得这么开心了,就别怪我了吧。”项子风眨眨眼睛,看上去很无辜,他就是脸皮厚,程宥宁遭罪他也难受。 “滚!” “怎么这样啊,我是来给我小侄女送汤的,你不吃还不让她吃啊?” “大叔,你拿的什么?”程宥宁眼尖,看到陆珩也拿保温桶,忙问,她不想喝汤。 “粥,你喝什么?”陆珩问她。 “你的!” “好,你们夫妻恩爱,我滚了。”项子风要收拾保温桶。 “你滚就行了,把汤留下。”陆珩还没吃东西。 项子风走出去的时候“砰”的一声关上门,其实心里很明媚,陆珩气消了,他得好好帮自己好兄弟了,看样子,程宥宁不好追! 第21章 难道在搞基! 真奇怪,项子风在这儿她嫌烦,项子风走了她又惶恐,跟陆先生单独在一起太可怕了。 程宥宁干干地笑笑,右手打着点滴不方便,她只好左手用力想撑起身体,最终重启失败,她又颓颓地躺在床上,唉,看来这次病的真的挺重。 陆珩看了一会儿见她不动了才走向她,单手撑住她的背把她扶了起来,然后把枕头竖起来让她靠着。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陆先生。”程宥宁有点紧张,她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已经抱过了,你不用介怀。”陆珩已经离开。 她红着脸低声说:“谢谢。”她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好不好,可是她不敢说,陆先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从刚才情绪就不好。 “太轻了。”陆珩挑了挑眉。 “我确实没有很重。”程宥宁以为他在说她的体重,确实她不过百,不算重。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我是说你的感谢太轻了。” 只嘴上说说就打发他了?怎么想自己都太亏了,亲自来救她,就这样挺不值的。 “啊?”程宥宁睁大了眼睛,“我真的拿不出什么能让陆先生看的上眼的酬礼。” “大叔你当做慈善吧。”程宥宁耸了耸肩,学起了泼皮无赖。 “我没那么好心,给你记一帐,以后一起还。”陆珩给她盛了碗粥。 程宥宁看了一眼是很普通的银耳莲子粥,不过看上去清淡可口,也有点饿了。 “行行行,等我以后要是成了著名画家就给你画幅独一无二的画,然后署名,你愿意卖就卖,不想的话就收藏,传给子子孙孙,过个几百年吧,说不定就是无价之宝。”程宥宁装作很正经的做出承诺。 陆珩把她的被子往里面掖掖,坐在了床边,突然说了一句:“我稀罕!” 这句话一般都用做反问,补全应该是“你以为我稀罕”或者更直接翻译“我才不稀罕”。陆珩也应该是这种表达,但是程宥宁总觉得有点怪,好像他也没有那种很嘲讽自己的意思。 陆珩舀了一小勺粥送到了她嘴边,看到程宥宁没反应,凑到嘴边给她吹了吹,才又递给她:“不烫了。” 真是尴尬,还不如喝项子风送来的汤! “为什么要生项先生的气?”安静太可怕,程宥宁开口。 “怎么不叫二叔了?”陆珩挑眉。 程宥宁嘿嘿笑了一下,都是玩笑,干嘛认真。 “他没有办好事情。”陆珩说的很淡然。 “他好像很在乎你的。” “嗯。” “你们是不是在搞基?”她用英文问了一句,大叔也许就是为了项子风来的,她顺便脑补了一大堆耽美情节。 陆珩一勺粥举了很久听到她的话手一偏洒在了她的衣领上。 他压了压怒气,把碗放在桌上:“看来你不饿了!”转身就出了门。 有那么夸张么?至少给她拿个纸巾吧! 刚一出去,项子风就跑了过来,陆珩差点一脚把他踢跑,他会和这么个东西搞基?! “刚才乔安说,程明远对鼎盛动手了” “嗯,告诉乔安,改变策略,争取让程明远收购鼎盛,我一定让他有本事吃,没本事消化。” “知道了,”项子风应了一声,知道还有场硬仗要打,“陆珩你这动静也搞的太大了。”私人飞机都出动了。 “还不是因为你!”陆珩瞪了他一眼。 项子风也不愿意了,他撇撇嘴:“明明是为了程宥宁,陆珩,你是不是喜欢她?我觉得小宁子也不错,至少跟她在一起不会觉得烦,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教你怎么追,对这种千金小姐啊一定不能太顺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唉,陆珩,你别走啊,你等等我啊,唉~我还有事没说完呐...” 第22章 猎物 手机刚响陆珩马上摁掉了,这几天肖越不知道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一开始肖越给程宥宁打,被他屏蔽了,现在又不厌其烦地给他打,还真是执着,陆珩噙在嘴边的笑有点冷。 “你有工作就去忙吧,大叔。”程宥宁一边翻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一边说,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susan和白恪都打电话来问她平安夜舞会的事,就连小jone都问她圣诞节要不要在他们家过,她提了好几次,可是陆先生好像并没有放她出院的意思。 “嗯。”陆珩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走,他坐在一边的矮椅上,手里拿的不知道是什么文件或者资料,搭在腿上,头微垂,背对着阳光,全身泛着柔润的光泽。 程宥宁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涩,以前生病时肖越也是这样,拿着课本坐在旁边,不走也不说话。 别想了,程宥宁,都是曾经,又是回忆,那些都回不去了,唯一的温存也只有梦,而且还是噩梦。 她合上了杂志,没劲。 “大叔?” “嗯。”陆珩没抬头低低应了一声。 “今天就是平安夜了。”程宥宁酝酿好情绪,挤了挤眼睛,还真落出两滴泪。 “嗯。” 陆珩你抬抬头不行,眼泪都要白费了。 “大叔,没有人的平安夜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她烦躁地踢了踢被子。 陆珩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程宥宁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两滴泪,是有点儿楚楚可怜。 “大叔,你干嘛去?”程宥宁看他往外走喊了一声。 “你太吵了!”陆珩头也没回淡淡传来一句话。 陆珩,你真是够了!程宥宁捶胸顿足,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画圈诅咒。 程宥宁百无聊赖,一直挨到了天色见黑,竟然有点累了,算了,什么平安夜圣诞节的也没什么意思,她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也不想热闹,可是为什么这么郁闷。 她把脑袋闷在被子里,又开始埋怨陆珩,头顶传来声音的时候,她吓得跳了起来。 “你刚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陆珩单手按住她的肩。 谁嘀嘀咕咕啊! 程宥宁不理他,她很不高兴! 陆珩微微点头,这么明显的情绪他感受到了。 “走吧。”他直起身。 “去哪?” “不去就躺着。”陆珩扔给她一件外套径直往外走。 程宥宁想想自己真是没出息,她披上外套灰溜溜小跑到陆珩身边,看他西装革履,问到:“去哪啊,大叔?还没办出院手续呢?” “再废话你就回去。” 陆珩,你丫带别人出去玩儿不能把别人哄开心了么?非得搞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她是欠他的?! 但是程宥宁什么话都没说,出去总比闷着强。 程宥宁坐在车里,盖着毯子,望着窗外,灯红酒绿却没有萎靡之气,喧嚣气氛都是洋洋喜意,路上不时有孩子跑来跑去,她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 陆珩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造型设计的私人工作室,她被人带进去的时候疑惑地望了望他,折腾了至少一个小时,等再出现在镜子里的时候,她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 镜子里的她穿着黑白渐变长裙,从肩部以下斜斜地切开两种颜色,束腰v领,裙边镶宝石,璀璨夺目,卷发凌乱,散在胸前,烈焰红唇,蜷曲的睫毛更显魅惑,脸上以黑白羽毛面具遮面。 她微微偏头,看到陆珩带着一副吸血鬼面具,高挺的鼻梁更加英气十足,额前的碎发好像故意没有休整,显得有些颓唐和还有一丝雍贵,他盯着她,眼角微翘,仿佛在欣赏——他的猎物。 第23章 很抢手 等车停下,程宥宁才知道,他竟然带她来了学校。 学校今年的主题是化装舞会,等他们到了大厅,已经很晚了,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彩灯,照的整个大厅璀璨绚丽,喧闹的乐舞声和嘈杂的人声混合在一起,好不热闹。 他们两个进场,首先受到关注的自然是陆先生了,没一会儿他身边围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女郎,各个身材火辣,程宥宁眼睛看向周围。 “wow,cycs,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迎面susan已经到她身边,她栗色短发,绿色眼睛,戴一张猫面具,有一种野性的性感。 她与susan拥抱,用英语回她:“给你带了旗袍,这个理由够了吧?” “你太好了,cycs,你应该早点给我,我可以穿来舞会。”susan吻了吻程宥宁,她对旗袍真的是情有独钟。 “你今天很不一样哦,难道你知道今天会有惊喜?”susan仔细打量程宥宁,在她耳边低声说。 “嗯?”四周充斥着喧哗声,程宥宁没有听清。 就在这时,有一个穿白色礼服,戴骑士面具的男人手捧大束玫瑰花朝他们走来。 白恪心情有些忐忑,这几年程宥宁身边从不乏追求者,但是她都一一拒绝,所以他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现在他们都要毕业了,也是时候要表达心意了,而且他感觉,程宥宁也是喜欢他的。 周围的音乐已经换成了优美的曲子,两旁挂起横幅,大家都停下来看着。 白恪单膝跪地,满含柔情地说:“cycs,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么?” 她今天真的很美。 程宥宁没缓过神,她愣愣地盯着在她身前的白恪,今年出了别的游戏? “cycs?”白恪以为是她太惊喜所以愣住了,又柔柔地叫了她一声。 “嗯,不错,很抢手。”低沉的声音传来,程宥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白恪,你就害我吧! “pake,你开玩笑的吧?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程宥宁尴尬地笑笑。 “cycs,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不用害羞,同学们都会祝福我们的。”果真,四周的同学们都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我喜欢你毛线啊?这不是害她么! “我想你是误会了...” 还没等程宥宁说完,陆珩已经抬步走到她身边,手指在她腰上摩挲,程宥宁觉得背上泛起一层冷汗。 白恪被陆珩手的位置晃到了,他不满地问到:“你是谁?” “你不打算让他们看看你的戒指?”陆珩低首在她耳边呼气。 程宥宁双手紧握,其实她是不愿意自己的同学知道这件事的。 她艰涩地伸出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闪着耀眼的光芒,程宥宁只觉得很讽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微笑:“我已经结婚了。” 白恪和susan都瞪大了眼睛,看看程宥宁又看了看陆珩,白恪眼中闪过震惊还有一丝羞赧,他的脸从白变红,最后又只剩下苍白。 最后程宥宁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大厅的,她只知道,好好的一个平安夜都泡汤了。 学校的舞会在11点就会结束,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安排,回家和家人过零点,三五个朋友再出去喝几杯,或者是情侣之间甜蜜的个人时间。 而她呢,竟然和陆先生在车里坐着,太悲惨了,还不如医院呢,至少更暖和。 陆珩不说话她也就不言语,气氛有点诡异,他们在离学校不远的小路上,天上繁星闪烁,周围十分静谧,她甚至能听到陆珩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他刚一动,程宥宁马上警觉地拉了拉身上的毯子。 第24章 我不想 陆珩偏头点了根烟,看着她不自然的动作,轻轻皱了皱眉,程宥宁尴尬地笑笑。 这次真的不怪她啊! 程宥宁眼睛盯着窗外,突然看到外面有一个卖花的棕色头发有点脏兮兮的小女孩,她手里还捧着一小束玫瑰花,快到零点了,还不回家么? 下一秒她已经披了外套下车,陆珩转头看她,她拿着毯子,盖在了小女孩儿的身上,交谈了一会儿,她掏出钱买了花,临走小女孩儿对着她挥了挥手。 程宥宁跑回车前,没去副驾驶,而是到了他的窗边,砸了砸玻璃,陆珩摇下车窗。 “干嘛?” “大叔,快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程宥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陆珩伸手把她推开,差点儿喊聋了! 她在前面走的飞快,陆珩在后面悠悠地跟着。 “大叔,你快点好不好?要来不及了。”程宥宁看了眼时间,就快零点了,她跑过来拉了拉陆珩的胳膊,平时走那么快,现在又慢腾腾的。 “这是去哪?”陆珩随着她的节奏也把步子迈宽了些。 “到了你就知道了。” 确实如此,现在陆珩已经知道了,他们站在一个小公园,是很小,感觉一眼都望到头儿了。 “你不会是想把你的玫瑰花种在这里吧?”陆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啊?”程宥宁拽着他又走几步站定,“大叔,许个愿吧!” 她抬起陆珩的胳膊,看着他手腕上的手表,低低倒数:“10,9,8,7...” 程宥宁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覆盖出一小片阴影,握着花的双手,手掌合十,黑白色的裙子显得她更加清冷,裙边熠熠生辉,夺目耀眼。 “1,0。”零点一到,身后音乐响起的同时,水流直直喷出,水花四溅,高低起伏,伴着柔和的月光,仿佛能到永远。 程宥宁睁开眼睛,把花递给陆珩:“大叔,圣诞快乐!”她的眼睛仿佛比喷泉的水还要清澈,比天上的月光还要透亮,直直盯着他。 陆珩接下那一小束玫瑰花,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收花这种礼物。他从不过圣诞节,所有和家庭团聚的节日都和他无关。 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 “圣诞快乐!”他回了一句,语气淡淡的,但是语调轻松。 “许愿了么?” “嗯?”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捏着她的下颚,“你能满足?” 他眼睛低垂着,盯着她的脸,最后落到她的唇上。 程宥宁后退了一步,水喷到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我不想...” “那就别来招惹我!”陆珩的声音比冬夜的水还要冷,他松开她,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陆先生,我以为这很浪漫,没想到你不喜欢。”程宥宁有些失落,挪了挪地方,背部湿了一片,风一吹冷得头又开始有点疼。 陆珩微微蹙眉,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 “你去门口等着。”他说了一句,也不再看她转身往外走。 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刚才tm的在想什么?! 程宥宁心里很难受,独在异国这些年,她基本都不怎么过节日,和同学朋友们闹腾得再厉害,也不及曲终人散后巨大的落差,越是以别人的快乐渲染自己,往往到最后只会更孤寂。 陆珩的冷淡正好让她可以发挥,她愿意逗他一笑,她以为他们是一种人,还真是天真。程宥宁自嘲地笑笑,拉了拉他的风衣,慢吞吞地往外走。 车上一阵沉默,程宥宁发现要往公寓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那么生陆珩的气,结果一生病都忘记了,她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太没骨气?! 她清了清喉咙,说得很客气:“以后需要动我的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先和说一声?” “嗯。”陆珩没看她,淡淡应了一声。 程宥宁想,她大概很难有机会生陆先生的气了,他怎么就能那么冷淡? 第25章 大概是真爱 陆珩告诉她圣诞过后就回国,她还什么正事都没做好不好,但是陆珩的决定不容置疑,所以她先去了学校,下午准备去看看小jone. “你也要出门么?陆先生。”自从昨晚后,程宥宁客气了很多。 “嗯。” 程宥宁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等到了外面,看到有车停着,程宥宁打算绕过去,可是陆珩却打开后车门,对她说:“上车。” “不用了,陆先生,史密斯家离这里很近,我就不耽误你了。”她笑着摆手。 陆珩没动,又说了一句:“上车,我和你一起去。” “和我一起去,为什么啊?”程宥宁看陆珩轻轻蹙了蹙眉,看起来他不乐意回答。 她安安静静地上了车,什么毛病,刚才问的时候不说! 下车前,程宥宁又确认了一遍:“陆先生,您确认不是送我来,而是要和我一起进去?” 陆珩已经开门要下车,闻言顿了一下,回过头对着她:“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对了,一会儿表现好点儿。”他提醒一句。 表现毛线啊?在一个10岁孩子面前也要装?累不累?! 程宥宁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但是她没有说陆珩也会来,所以史密斯夫妇看到他时,都愣了一下。 当初她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了史密斯夫妇,他们家对中国文化很崇尚,所以让她给他们的儿子小jone教汉学,每月能拿一笔不少的佣金,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兼职,生活才慢慢正常。所以她一直很感激他们夫妇。 “sorry,没有提前说,这是我的丈夫,陆先生。”程宥宁挽着陆珩,一脸歉意。 史密斯太太是个高挑貌美的女人,非常优雅,她笑了笑:“没有关系,我们很欢迎,请进。” 刚进门,小jone就扑了过来,用还算清晰的中国话说:“我好想你,姐姐。” 程宥宁拍拍他的头,把礼物递给他,他打开,是一套皮影戏的用具,高兴得不得了,说了声:“谢谢。”中文不够用了,只好用英文,“你真的给我带了这个,这是我今年最好的圣诞礼物了。” 史密斯太太让他回房间玩儿,然后招呼着他们坐下。 “cycs,你不是说去巴西么?”坐定后,史密斯先生问。 “我没有让她去,刚刚结婚,蜜月都没度。”陆珩答。 “哦,对,还没恭喜你们。” “谢谢,cycs这些年多亏你们的照顾。” “不用客气,我们都很喜欢她。” “希望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你们能参加。” “当然了。” 聊了好一会儿,程宥宁也没插上几句话,基本都是陆珩在应答,她只负责看着他笑就好了。 最后还是史密斯太太让她给看看新买的中国画时和她说话:“cycs,没想到你竟然突然就结婚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程宥宁笑笑,今天真奇怪,史密斯夫妇都有点奇怪,她点点头:“偶然就遇到了真爱。” 又聊了几句,她和史密斯太太说自己以后恐怕不能给小jone上课了,史密斯太太表示理解,还让她常和他们联系。 最后在车上时,她忍不住问陆珩:“陆先生,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陆珩觉得陆先生这个称呼还不如大叔呢,他淡淡嗯了一声。 “你觉不觉得,史密斯夫妇太关注我和你的婚姻了?”史密斯夫妇都是贵族出身,他们非常注重隐私,也特别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还有,史密斯先生的问题,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没去是的。” 嗯,不算太笨。 陆珩手指轻敲了敲膝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大概太爱你了。” 程宥宁皱了皱眉,陆先生就不能好好说话,问了也白问。 晚间,史密斯先生拨通了电话,一脸惋惜:“抱歉,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们大概是真爱。” 第26章 为什么骗我 回国的那天,程宥宁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没什么事了,来来回回耽误了快一个星期,陆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什么时间一直耗着。 程宥宁有时候觉得世界实在是太小了,为什么她干点儿什么都能碰到肖越和他那个未婚妻。 她和陆珩还没走到接机口,就听到了夏亦馨的声音:“把行李给你姐夫,晚上有场party,姐带你去玩儿。” 对面的夏亦珊笑得像朵花,看看夏亦馨又看看肖越:“你们还是和好了。”然后抱着夏亦馨的胳膊,“姐姐你最好了。” 夏家只有两个女儿,平时夏太太孙叶佳对两个女儿宠惯的很。夏亦珊也在美国留学,因为课业的原因,连夏亦馨的订婚礼都没参加,这次圣诞刚过就跑回来了。 程宥宁这个时候多么希望陆珩别这么扎眼,肖越刚一偏头就看到了他,然后自然而然就看到了他身边的程宥宁,然后夏家姐妹也都看到了他们。 程宥宁觉得头又开始疼。 既然看到了总不能不打招呼,她跟着陆珩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陆先生和陆太太,真巧。”肖越上下打量了程宥宁一遍,率先开口。 “是很巧。”陆珩搭话。 夏亦珊碰了碰她姐姐,小声说:“这是小时候经常跟着你的宥宁姐?她旁边的人是谁,他丈夫?长得蛮好嘛!”说着她又看了看陆珩,本来觉得自己的姐夫就是自己的理想型了,现在看陆珩,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简直太完美了。 “嗯,是。”夏亦馨点了点头,情绪立刻就不太好了。 她转头看了看肖越,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程宥宁说:“宥宁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什么金融新贵?你钓了个金龟婿还不肯说,怎么,还怕姐姐抢了你的?你放心吧,我有肖越就够了。” 肖越手指收紧,这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差距,知难而退? “什么?”程宥宁没明白,谁是金龟婿? “别谦虚嘛,你们家陆先生不是开着湾流最新款的私人机去的美国,怎么你们回来还用挤航班?” 私人飞机是什么鬼?大叔那么有钱?那还用她干什么?那他们的约定又是什么意思? 程宥宁有点蒙,她抬头看陆珩希望他能解答,可是他神色寡淡,既不承认也不拒绝,这是什么意思? “国内管制比较多。”陆珩淡淡答了一句。 他这是,承认了?程宥宁的笑再也不自然。 “也对,还是美国比较自由。”夏亦馨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一开始她还真觉得程宥宁怎么能嫁这么好,现在看来,他们夫妻关系好像也没那么恩爱嘛,她就知道,程宥宁怎么会嫁个穷光蛋,而那个陆珩嘛,看起来未必比程家差,大概是看程宥宁年轻新鲜才和她在一起,最好程宥宁过几天就被抛弃了,肖越也就能看到她的丑恶面目。夏亦馨想到这儿得意地笑笑。 “那我们就先走了。”肖越一反常态,拉着夏亦馨离开。 夏亦珊走时还挥手告别:“宥宁姐,宥宁姐夫,再见!”话是对两个人说的,但是却只看着陆珩一个人,而且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们刚走远,程宥宁立刻抽出了挽着陆珩的手,和他离开了一点距离。 陆珩眼光扫过来,程宥宁没有躲避,而是直直和他对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要冒火。 陆珩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程宥宁不动,往反方向用力,想挣脱他的钳锢。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他轻皱眉头,声音低沉。 “陆珩,我们是相互利用,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骗我!”她像一只发怒的小兽,露出自己锋利的爪子。 第27章 我是贪婪的商人 陆珩稍一用力把她带到怀里,在她耳边呼气:“安静点,老老实实出了机场,回家之后你想怎么闹都可以。”他声音低沉,冷冷的带着一丝危险。 陆珩到现在都觉得是她在闹,她吸了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陆珩以为她没事了,松开了她。 哪知她转身提过自己的行李,回头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陆先生,抱歉,我没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再会。” 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程宥宁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这么快就不堪忍受了?你妈妈的遗愿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陆珩不急也不恼,语气平淡,他轻轻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程宥宁却停住了脚步,咬着唇,眼泪也不受控制,她抹了把脸。 “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合作。” “你以为离开了我,还有可能实现么?”陆珩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嘲讽。 程宥宁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威胁,她转身用拳头锤陆珩的胸膛:“陆珩,你太过分了!” 他伸手擒住了了她的手,低头吻了她,机场人已经不多了,但还是无疑成为了被关注的焦点。 程宥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这次她学会了反抗,张口咬住了他的唇,稍一用力,舌上传来一股血腥味。 “嘶~”陆珩抽了一口气,下一秒打横抱起她,乔安在接机口等了很久,看到他们闹矛盾一直不敢上前,此刻才去接行李。 程宥宁在他怀里扑腾,可是陆珩力量太大,她刚一动,勒得她差点出不来气。程宥宁也就停止了无谓挣扎。 到了车上,陆珩揉了揉眉心,淡淡说了一句:“就因为夏亦馨一句话反应这么大?” 程宥宁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陆珩太危险,她怕,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了,哪天被卖了估计她还会傻呵呵的替他数钱。 “陆珩,你想要的根本不是程家的家业和财产,你想要什么?”她平静了点儿,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错了,我就是想要程家的家业和财产。”他嘴边含笑,可是双眸却散发着寒光。 “为什么?” “所有商人都是贪婪的,你不知道?”陆珩挑眉反问。 真的只是这样?她以为他就是个金融新贵,想要以程家女婿的名号借程家的势,可是现实情况显然并非如此,陆珩有钱,比不比得了程家她不清楚,但肯定不差。如果这点还判断不出来,她就白当了那么多年的程家千金。可是除了程家的家业财产,他还想要什么?这份不确定折磨着程宥宁。 她手指紧紧捏在一起,陆珩见她紧张的样子,反而笑得云淡风轻:“怎么?怕我伤害程先生?” 伤害程明远?那她应该是高兴的吧,可是为什么觉得有点堵,一边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一边是从小宠自己叫了18年爸爸的人,她却只能选一方,程宥宁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我只在乎你给我的承诺能不能达成,剩下的我都不关心。” “很好,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陆珩轻敲膝盖,目光悠远。 把程宥宁放下陆珩都没进门就走了,她想最好能别再见他,她进门第一件事就去找她的豆豆,豆豆见到她很兴奋,一直往她怀里钻,她抱着它上楼,豆豆好像胖了不少。 玩儿累了,她抱着豆豆躺在地毯上,和豆豆聊天:“豆豆,你说人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豆豆舔着她的手指,“唉,我们混的真惨,如果现在离开这里,好像都不知道去哪。” 她坐起来,豆豆也换了个姿势到她膝盖上:“豆豆,你也不喜欢陆先生是不是?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所以我要努力了,为了我们以后的家。”她摸了摸豆豆的头,豆豆闭了闭眼睛,好像很惬意。 第28章 想要孩子 温存过后,刘静依偎在程明远身边,她盯着他坚毅硬朗的侧颜,完全感受不到他都已经四十七岁,在他身边,自己好像还在高中那会儿一般,听着他的传奇,和同班的女同学,像仰望天神一样仰望他。 程明远伸手从床头柜拿过水和药片,递给她。 刘静接过,娇嗔了一句:“不吃不行么?”手指在他肩头来回摩挲。 “我们不是说好,不给宁儿增加负担,不要孩子么?”他拨开她的手,虽然是问句,但是根本不容抗拒。 是,当初不要孩子还是她提的,她说完全把宥宁当做她的亲生孩子,不想要孩子怕伤害她,可是那时她并不知道程宥宁竟然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 程明远原来打算瞒她一辈子,要不是那次偶然听到,她恐怕还一直蒙在鼓里。 “我开玩笑呢。”她笑了笑,“对了,我忘了宥宁屋里的窗户还没关,今天天好我就打开说透透气的,我先去关上。”她说着要起身。 “你别动了,我去就行。”程明远已经起身穿上拖鞋出了门。 刘静捏着药片的手不断用力,仿佛要揉碎一般,她照例把药片放到床垫下,喝了水。 “窗户关着呢。”程明远把门带上。 “那可能是王姨看到给关上了。”刘静把水杯递给他。 程明远接过放下,点点头:“最近别给她的房间开窗了,风大。” “知道了,”刘静笑着点头,“我听说宁儿嫁的那个人叫陆珩吧?前几天开私人飞机出国,看起来条件还不错,宁儿眼光就是好。” 程明远听到这个脸色微冷但没有表现:“对宁儿好就行。” “我以为你很在乎门第的。”她拉了拉被子,打趣道。 “我当然在乎,宁儿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别人是爱她还是利用她,她根本分不出来。”程明远倒是颇为认真。 “有你把关就好了,外面有人传你在收购陆珩的公司,也是因为你不放心?”刘静看着他,“不是说他那个公司开了也有几年了,可是效益并不好,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 “公司的事你不懂。”程明远有些不耐烦,刘静今天话有点儿多。 “那倒是,我也不愿意掺和。”刘静看他脸色没有刚才温和,转移了话题,小心问道,“这不是年末尾宴要开始筹备了嘛,那个陆珩怎么办?” “既然宁儿已经和他结婚,还是要让他们过来的,到时候我来安排,你去准备其他的就行。” 年末尾宴是程家每年的传统,由程家当家人和女主人主持,宁熙在的时候,她比较不善交际,而且出身不好,所以尾宴也比较简单。 但是刘静就不同了,她们刘家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豪门贵族,但也是官宦之家,她的哥哥也有自己的公司,她自己考了研读了博,条件也是没话说,安排起宴会事宜面面俱到,所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就是说的她这种人。 可是刘静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这么好,程明远就是看不到?为什么眼里就只有宁熙,他深情她知道,也喜欢他这一点,但是宁熙都过世四年了,他也该放下了吧。 “嗯。”她应声,心里却更加充满疑惑,难道程明远真的想让陆珩继承程家产业,把程家拱手让给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外人?难道他真的不在乎,程宥宁是别人的孩子?! 程明远已经关灯要睡了,可是刘静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如果她有了孩子的话,程明远会不会就会把爱转移到她和他们的孩子身上,这样的想法让她兴奋,也让她充满希望。 第29章 请你尊重 偶尔看新闻,还是有些陆珩的消息,比如鼎盛贸易参加的竞标失败了,又比如参与的工程莫名停工,而且鹏程国际已经着手准备收购鼎盛贸易,最近一段时间鼎盛贸易的股市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程宥宁已经能闻到硝烟味,可是她不想关心这些,也许陆珩能兑现他的承诺,但是她不打算所有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她再回来面对这一切最大的支撑就是母亲的遗愿,或者是她不甘心,所以无论怎样她都要试一试。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过陆珩,他好像很忙,很少回来,就算回来她也不想见他,她整天窝在画室,抱着笔记本和一大堆时尚杂志和周刊,准备为自己留条后路。 陆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这里不比他在美国,刚刚有成功的苗头又要重新开始。老彼得知道他去应酬了,有点心疼,给他端了醒碗酒汤。 再进客厅的时候,他靠在沙发上,扯掉了西服和领带,单手扶着沙发扶手,单手揉着眉心。 “少爷。”他轻轻叫了一声,把醒酒汤放在茶几上。 “伯伯,你说我能成功么?”他声音暗哑,语气平静。 “一定能的。”老彼得没有一点敷衍和鼓励之意,他眼里泛着柔和慈爱的光芒,对此,他深信不疑。 “嗯,”陆珩嘴角微扬,“宥宁呢?” “太太还在画室,说谁也不要打扰她,连晚饭都没吃。” 他点点头,站起身:“让阿姨热热饭菜。” 陆珩抬脚上楼,脚步比平时重些。 他轻轻开了门,画室里灯火通明,白炽灯照的他眯了眯眼睛,墙上地上摆放着很多幅画,人物的,风景的,甚至还有动漫人物,类型多样,色彩纷呈,都顶得上一场画展了,但是里面没有声音,程宥宁趴在画桌上睡着了。 他脚步略有些虚浮,头脑却很清醒,走到她近前,低头看了看。 程宥宁并没有睡实,她只是想创意想的累了,所以歇一下。 门开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她没动,不敲门就进她画室的,她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 真的挺折磨的,陆珩在她头顶呼吸,重重的酒气呛得她难受,陆先生竟然喝酒了,跑她画室来发什么疯?! “你要是想演睡美人,我不介意客串一把王子。”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语气竟然有一丝轻挑。 陆大叔这是在调戏她? 她挣扎了一下,受挫地开口:“你先起来,我不装了。” 陆珩抬起一边的手,身子微侧坐在她画桌的一角。 程宥宁慢吞吞地坐起来,偏头就看到陆珩,他喝得微醺,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脸颊微红,头发微乱,修长的手指撑在画桌上,多么适合的一个场景,她有画下来的冲动。 “在干什么?”程宥宁还没想完,陆珩已经开口。 “做设计。”她举起自己画好的设计图纸给他看。 “嗯?作业?” “不是,我想去找份工作。” 她们今年课虽然不少,但以实践为主,课程作业以完成的作品核定,她都邮件发给susan或老师了。 “找工作?”陆珩说的很轻,但是程宥宁还是辨认出了他口气中的戏谑。 “陆先生,如果你看完了可以不打扰我了么?” “谁说我看完了?”他轻抬手指捏着她的下颚,姿态慵懒,“程宥宁,你想逃?” “不,陆先生。”她勉强笑笑,“我马上要毕业了,该考虑以后的生活问题。” 她偏开头:“还有,陆先生,你的教养应该告诉你这样的行为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第30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珩食指和拇指相互轻搓了一下,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优雅:“只要你还是陆太太,就不用考虑生活问题,我还养得起你。” “总有一天会结束,而且我想你和我一样希望能越快越好。”她的眼睛亮亮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晶莹的光。 “我的确希望越快越好。”陆珩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却没有笑意。 “下来吃饭吧,听说你没吃晚饭。”他起身往外走。 “我不饿。” “我不介意送到你画室来。”他没回头,声音依旧低沉。 “你敢!”她脱口而出。 “我更不介意你试试。”他没生气,回过头来耸了耸肩,反而有些挑衅意味。 试什么?结果不是显而易见。 “我不想吃,我想睡觉了。” “那我给你送到卧室?” 陆先生喝酒之后怎么跟个孩子是的?程宥宁起身,投降,严重怀疑今天的陆先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程宥宁是真的不饿,她喝了点粥,陆珩也没怎么吃,他也不饿。 “听说程先生要收购鼎盛?” “你关心?”陆珩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关心说不上,我只是想关注一下陆先生能不能兑现承诺。” “你觉得我会输?”陆珩挑眉。 “我只看结果。” “心真大。”陆珩想了一下,问她,“你怎么看?” “我不懂,不过程先生叱咤商场二十多年,别给他下套,你会死的很惨。”程宥宁说的很直白。 “你也不赖嘛!”陆珩笑了笑,这次连眼角都带上了笑意,“不过别那么早下判断,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不是?” “你还真给他下套?”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希望我赢还是他赢?!” “没什么意思,你小心点,程先生真的没那么简单的。”希望谁赢,她也不知道。 “我想我比你了解他。”陆珩透过灯光看她,眼睛却似乎越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你和程先生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觉得陆珩和程明远很像,长得有点像,脾气也有点像,连这种傲慢自负、掌控全局的姿态都有点像。 “你觉得的呢?”他不答反问。 父子?兄弟?从年龄来看都不太像,朋友不可能,仇家吧,那怎么还都这么从容,他们总该有点儿什么关系吧,要不陆珩为什么这么针对程明远?她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为什么陆珩要和她合作? 程宥宁摇摇头,她真不知道,以前也从没听程明远说过。 “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就和他什么关系。”他淡淡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她和程明远的关系?她都不清楚她和程明远到底还有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就继续想,你有的是时间。”陆珩看她一头雾水,也不打算解惑。 “谁稀罕知道!”程宥宁起身,“我要去睡觉了。” “宥宁。” “嗯?”她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他,他整个人背对着光,隐在阴影里,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声音的暗哑程度可以辨认出至少不是轻松。 她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陆珩开口,只能再问:“你怎么了,陆先生?” “没事,”他点起一根烟,烟雾缭绕,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淡淡开口,“别穿那套兔子睡衣,太丑。” 程宥宁差点当场吐血,亏她觉得他落寞,还想安慰他一下,果真,陆先生是不会变的。她真是想多了,转身上了楼。 陆珩也上了楼,他站在自己的窗前,又吐出一口烟雾,觉得没滋没味的,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头有点疼,是一种清醒的疼,刚才他竟然希望她能懂。 他关上窗,扔了烟,去了顶层泳池。 第31章 生命安全第一 程宥宁投了许多简历,基本都石沉大海,参加了几次面试也都无疾而终,她现在还没毕业,实习的话很多公司也不愿意给机会。在美国她还有点人脉,可是国内她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尝试和等待。 终于又有一个回信,这次去参加面试,她特意做了头发,咬咬牙又买了套衣服,选了条黑色高腰阔腿裤,把白衬衫收进去,外面罩了件米色大衣,对着镜子练习怎么笑得官方标准。感觉还可以。 对方是一家国际贸易公司,档次还挺高,看了她的简历觉得还不错,问了她一些关于专业和时尚方面的知识,考了考她的英语。 然后说可以给她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服装设计师助理,薪金很低,但是如果做的好,毕业之后她可以选择留任,当然如果她表现出色,也可以选择在职深造。 程宥宁已经很满意了,她不是专修服装设计的,只是在学绘画时选了设计的方向,当初也是考虑到如果做不成画家至少能吃饭,当然也要感谢程家给她提供的良好环境,让她从小就接触时尚,对此有比较大的敏感度。 面试结束她又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等再出来已经过了中午,早晨出来天就阴阴的,现在太阳都没出来,风有些大,不过程宥宁在芝加哥待久了,觉得也还好。 她抱着自己的简历,打算找个地方吃个饭,然后再回去,像取经一样的路程不吃饱是回不去的。 街上人不多,她挑了条小路,记得以前附近有个小店味道还不错,想来找找,前面突然冲出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冲着她就撞了过来,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对方撞了个满怀,简历顺势就掉了下去。 这时后面有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抓住他,他是小偷。” 男人扶着栏杆一用力就站了起来,拿起身侧一个红色的包,还要跑。 程宥宁也反应过来,把脚一伸就想绊他一下,可是对方很灵活,趔趄了一下没倒,转身瞪了程宥宁一眼,继续跑。 她也站了起来,用尽全力跑了几步,够到对方的胳膊但没抓住,也有点急,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她看了眼地,很平整的路。 程宥宁也吼了一声:“别让他跑。”挺傻的,因为路上除了双行线上来往的车就没人。 但男人愣了一下,她已经甩开高跟鞋。奋力跑了一下,就是体育[测pingyin试]她都没这么尽力。 她抓住他腰上的棉衣,使劲一扯,他们就互换了位置。 程宥宁挡住他的路,后面的女人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坏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出来面个试都能碰到贼,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而且这是个什么地儿啊,都是一些小规模的写字楼,现在是上班时间都没个人,怎么连个门卫都没有,治安还行不行?!程宥宁伸手掏手机要报警。 男人跑得也有点累,本来要得手了,又跑出一个管闲事的,气的不行,看着她拿出手机,急了,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把伸缩刀,照着程宥宁就奔了过去。 “滚开!”他吼了一声。 “小心!”后面女人又尖叫了一声,吓得用手捂住了嘴。 明晃晃的刀片泛着银光,看起来开了锋,程宥宁下意识往旁边闪,刀贴着她的胳膊滑了过去,男人见没人阻挡立刻跑起来,程宥宁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伸出手又抓了他脖领一下。 嗯,确实是发疯了,因为她看到对方面露凶相,她被推了一把,身体撞在一边的路灯上,刀冲着她的腹部刺了过来。 那时候程宥宁竟然走了下神,她想明天会不会有新闻报道: 勇敢女青年多处受伤仍与歹徒搏斗,最终制服对方,但专家称不鼓励,生命安全第一! 第32章 原来他们认识 肖越陪着夏文博去视察工厂,中午又和几家厂长吃了午饭才送夏文博回来,眼看要到公司了,他一偏头就看到有个人在马路上晃悠,那身影,他只用眼角的余光都能确定是谁。 他编了个理由说忘了给夏亦馨买东西,夏文博喝得有点儿多,也没多想,摆摆手说了一句:“你就宠她吧。” 他在路边就下了车,等车走远他再绕到对面马路,早就看不见程宥宁了,他沿着街跑起来,在每个转角的地方都看看,没道理啊,也就10几分钟,走这么快? 找个好久,也不知道转了几个路口,终于在一个小巷子的中间位置,看到了她,她背对着他,对面好像还有一个男人。 肖越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跑起来,等他看清时,那把刀已经划过了她的胳膊。 肖越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紧跑两步,飞起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后腰上,刀尖离她的腹部不足10厘米。 肖越回过头吼了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又是他!程宥宁觉得心跟着颤了一下。 她挣扎着起身,肖越已经制服了他,他不解气的又踹了他腹部一下,用力过猛,小偷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程宥宁一边报警一边捡起地上的钱包,拿给旁边还惊魂未定的女人,女人接过,连声道谢:“谢谢小姑娘还有这个小伙子。” “姐,这边是什么路?”程宥宁点了点头,电话已经通了,警方让报告位置。 “来,我来说。”女人拿过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又还给她,“这片治安比较乱,一般人看到也不敢管,小姑娘你真勇敢,但以后可不敢跟坏人硬碰硬,大姐的包里也没太多钱,你要是伤着了可就不值了。” “当时有点着急了,姐你快看看丢没丢东西。”道理她也懂,但是当时一冲动,就没想那么多。 女人打开看了看,什么也没少。 肖越已经解下自己的领带把小偷的手绑起来,又解下小偷的腰带把他的腿捆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他走过来,一向清隽的脸上藏着重重的怒气,但是依旧很礼貌:“姐,我把他手脚都绑了起来,他也跑不了了,我们就先走了,抱歉。” 程宥宁赤着脚,胳膊也擦伤了,血不多但在米色大衣上染了一片红。这模样也实在不适合在这里等着。 女人赶紧让他们走,还说要给她点医药费,刚打开包,就看到肖越脱下外套给她裹在脚上,然后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走了。 “唉,”女人叫了一声,看着肖越没有回头的样子,自言自语,“原来他们认识啊。” “肖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他不理她,手臂收紧,恨不得把她揉进他身体里,继续走。 “肖越,我的鞋在对面,你让我先去拿行不行?” 他还是没理她。 肖越生气的时候,拿她没办法的时候,都不说话,程宥宁握了握拳头,低声说了一句:“疼。” “哪疼?伤口疼还是脚疼?”肖越眉头轻轻皱着,眼睛像一汪泉水,里面都是深情。 心疼,肖越,我的心好疼。 你别来招惹我,也别来动摇我。 “太紧了,骨头疼。”她咬了咬唇,“你放我下来吧。” 肖越松了松手臂,轻轻叹息了一声。 终于走到路口,肖越截了一辆出租车,把她放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去哪?”司机问。 “最近的医院。”肖越低头把她的腿拿到他的腿上,把她的脚放进怀里,双手手掌轻轻搓她的脚。 第33章 他很在乎 时间很坏,它让我们面对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时间又很好,它让我们褪去懵懂生涩,变得成熟勇敢。 程宥宁想,如果是四年前,肖越这样对她,她一定会委屈的像只小猫,扑到他怀里,抹他一身的鼻涕眼泪。 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渐渐也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像他一样。高兴了可以不笑,难过了也可以不哭。 她动了动脚,很客气地说了一句:“不用了,已经不冷了。” “别动。”肖越低声说,摁住她的腿。 司机也是个爽朗的大哥,从后视镜看到了随口说道:“没事儿,小姑娘,男人疼自己的女人是应该的。” 程宥宁脸上一烫,感觉到他握着自己脚的手僵了一下。 可惜他们都不是彼此的,她自嘲地笑笑。 突然,程宥宁发现肖越盯着她的手,她下意识捂住,已经晚了,完蛋了,她没戴戒指,她来面试怕人家对她没毕业已经结婚的事有所疑问,所以没戴。 一直到医院肖越也再没说一句话,他大概也不在乎吧,她不幸福他应该更开心的。 护士给她处理伤口时,肖越就出去。 包扎了一下,打了针破伤风,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刚买的衣服都报废了,想想真是肉疼。 看了看自己的脚,幸好今天穿了双厚点的袜子,虽然磨破了点,但是没伤着,就是冻得疼。 “护士小姐,请问这边哪里有卖鞋的?” “旁边就有个小商场。”护士小姐答。 “谢谢啊。”她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走。 “唉,小姐,你不等你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怎么会?”刚刚可是抱着进来的,不是情侣脸上会有那种紧张劲儿。护士小姐不太相信,以为他们在吵架。 “我们确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是她前男友。”肖越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 护士小姐歉意地笑笑,去照顾别的病人了。 肖越蹲在她身前,把鞋盒打开,拿出鞋要给她穿上。 “肖越,你别这样!”她声音极低地喊了一声,可还是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谢谢,我自己来。”程宥宁蹲下拿起鞋,自己穿上。 肖越站起身,拍了拍手。 医院门口,程宥宁摆手要和他说再见,肖越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又换手机号了?”他问,有些无奈。 “没有啊。” 他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黑名单!真的不是她干的好不好! 程宥宁无辜地看了看他。 “陆先生还真是小气。”肖越冷笑一声。 “嗯,他很在乎这些!” “宁儿,”他突然紧紧盯着她,“你不用表现的自己很幸福,你放心,终有一天......” 他没再说下去,他要怎么告诉她他都懂,他要怎么告诉她他一直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他要怎么告诉她,终有一天,他会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和她永远在一起。 “我真的很幸福,也希望你和夏小姐能够幸福,我是真心的祝福你们的。”程宥宁昂了昂头,努力地笑了笑。 “好啦,我真的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一会儿他来接我。”她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等她终于从出租车里走出来,还是长长叹息一声,陆先生哪有时间接她?住哪里不好,住得离市里十万八千里,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人家出租车都不拉,她跺跺脚,山里风大,又冷又饿的,还要多久才能到?! 等回去一定要和陆先生商量一下,虽然在这个地方有栋别墅是件蛮高大上的事情,但是,太不方便了。 第34章 去哪里鬼混了? 冬天天特别短,等程宥宁看到别墅大门时,天已经擦黑,老彼得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关键是饿的不行。 该,让你矫情不吃饭就往回跑,生怕肖越看见你一个人吃饭是的,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 紧走几步,到了门口,陆珩家的别墅安防工作做的真好。 “太太,您回来了。” 程宥宁点点头:“peter伯伯,先生回来了么?” “已经回来了。” 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又整理了一遍衣服和头发,慢吞吞地走到玄关换鞋,豆豆又藏起来了,看来陆先生在客厅,她觉得头皮发麻。 豆豆现在是越发胆儿小了,真是没出息,比她还怕陆先生。 果然陆先生坐在里面的沙发里,穿着浅色居家服,双腿交叠,膝盖上放着一份报纸,看样子心情不错。 她低咒一声,蹑手蹑脚地回房间,宁可饿着她也不愿和陆先生一起吃饭。 “去哪鬼混了?” 谁去鬼混了! 程宥宁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陆珩幽幽的声音传来,气的胃疼,当然也可能是饿的。 她半侧过身,挡住自己受伤的左臂,很客气地回答:“我没有去鬼混,我说过的,我要去找工作,今天去面试了。” “面试?一天?”陆珩抬起了头,漆黑的目光和她对视。 谁叫你住在这种鬼地方,要不她早回来了。 “堵车,出租车也不好打,山路也不好走。”程宥宁有一大堆要吐槽的。 “别墅里不是有车么?” 那不是你的么! “我怕耽误了您用。”程宥宁讨好是的笑笑。 “不止那一辆,你要去哪里可以让司机送你,不过要让我知道。” 陆先生现在也不在乎都这么直接炫富了?程宥宁在心里愤愤,她还想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让她搬到市里租房子住。 “谢谢,”她顿了一下,试探性开口,“不过,陆先生,从这里到我要工作的地方还是有些不方便。” “那就别去了,反正也不差你那几个钱。”他放下了报纸,喝了口水。 你是不差,可我差啊,陆珩你tm太牛了,把别人的路堵的死死的。 程宥宁也沉默了,她没说,算了,反正她要过了年才去上班,以后再说吧,她今天只想平平安安回房间。 陆珩已经站起身,看她不说话也不动,皱了皱眉:“站着干嘛?不饿?” “嗯。”她刚点头,肚子却很配合的响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不饿。”程宥宁笑的陆珩有点儿想抽她。 他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程宥宁竟然觉得有点儿紧张,她单手扶在扶梯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哪知陆珩下一秒已经飞快地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右手手腕儿。 “嘶——疼”她表情扭曲了一下。 “我还没用力呢!”陆珩语气不善。 “真疼,大叔。”她哀嚎了一声,下意识用左手去掰他的手,真没骗他,被推了一下好像撞到了右手,当时没注意,现在被陆珩一攥真特么疼。 “程宥宁,你是去跟别人打架了么?!”他没松手但是没再用力,另一只手又抓起了她的左手,大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像一朵盛开的杜鹃花,当然比杜鹃花要丑得多。 “我没有,我见义勇为来着。”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就是不想和陆珩多费口舌解释。 陆珩挑了挑眉看着她,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是真的,我回来的路上碰到有人偷东西,抓小偷来着。”她又解释了一遍,同时试着抽手。 陆珩一副就凭你的表情真是让人受伤,她刚把手抽出来,陆珩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长能耐了啊,然后小偷顺手偷走了你的戒指?” 第35章 有缘无分 我特么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关心戒指。程宥宁立刻就觉得不好了,她不想理陆珩,转身要走。 陆珩伸手一提溜就把她拎了起来,程宥宁身体一轻就被陆珩抱了起来。 “你们怎么都这样?!”程宥宁叫了一声,她是真烦,陆珩这样抱着她,她就会想起肖越,她不愿意想他。 “你们?谁还抱了你?”陆珩语气冰冷。 “说话,程宥宁!”他松了松手,又问了一句。丫头真是长能耐了啊! “啊,”程宥宁害怕掉下去,赶紧抱住陆珩的脖子,心里差点把他骂死,“没谁。”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陆珩把她抱进了房间,程宥宁刚刚放松的情绪立刻又紧绷起来,她抱住胸,警惕地问:“陆先生,你要干嘛?” 陆珩一把把她扔床上:“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陆珩的语气低沉,情绪也不好。 还不是因为你!她端端正正坐好,时刻提防着他。 陆珩从柜子里拿出家用医药包:“脱了。” “不用了,护士已经给我处理过了。”程宥宁要走。 “我动手?” 她真是服了,陆先生真是固执。 程宥宁把外套脱下,右边衬衫的袖子已经剪了下来,白色绷带整整齐齐裹在手臂上,她举起来让他看了看。 “那边。” 程宥宁迟疑了一下,陆珩已经伸手褪去她的袖子,她手腕淤青还有点肿,陆珩碰了碰。 “疼啊。”程宥宁叫唤了一声。 “忍着。”陆珩拿出药膏和棉签给她擦药。 程宥宁一低头就看到他浓密墨黑的头发,不西装革履的他还真有点大叔的感觉,程宥宁笑了笑。 “今天谁抱你了?”他低低地问。 “我不想说。” “又是肖越!”他抬头看她,“出个门怎么老遇到他?!” “缘分。”手腕上凉凉的,很舒服。 陆珩哼了一声:“有缘无分。” “你!”程宥宁顿了一下,“你说的对。” 她的眼神暗淡下来,他们确实是有缘无分。 “还有哪儿受伤了?”陆珩一边说一边碰了碰她的腰。 程宥宁被搔的痒,呵呵笑了两下:“没了没了,没伤了。大叔,你别碰我,痒。”她推着他的手。 “嗯,挺敏感。”触感也不错,陆珩嘴角含笑,捏着她的小腹“以后敢再不戴戒指!” 程宥宁笑着摇头:“不敢了,以后洗澡都不摘下来。” 她肚子又叫了起来:“我饿了。” “走吧,去吃饭。”陆珩放开她站起身。 “大叔,你刚才是在等我吃饭么?”她突然问。 “你以为呢,”陆珩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你先去吃,我接个电话,” “嗯,你忙。”程宥宁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陆珩再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一碗米饭,起身又要盛。 “不怕撑死?”陆珩倒了杯水,坐到对面。 “你见过有用两碗米饭自杀的么?”吃他家两碗米饭而已,话真多。 程宥宁又吃起来,看陆珩只喝水不吃饭,而且情绪似乎没刚才高,有点儿奇怪:“陆先生,你不吃?”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程宥宁也停了下来。 “你先吃。” 什么毛病?说话说一半别人怎么吃? “你说吧,陆先生。”她也不吃了,等着听他说。 “没什么,刚才程先生打电话,邀请我们参加程氏尾宴。”陆珩淡淡开口。 程宥宁一愣,拿起手机,里面有一条肖越的短信,嘱咐她伤口别沾水,记得换药,她没理,看了眼时间。 “下周?”她问了一句。 陆珩“嗯”了一声,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第36章 需要礼服 年末尾宴程宥宁以前经常参加,能去的人都是程明远的公司的骨干和他不错的朋友,后来母亲生病后,程明远就把它变成了游艇聚会,基本没有女眷,他们玩玩牌喝喝酒也就算了,非常简单。 现在程宥宁还在为明天晚上穿什么而发愁,她胳膊的伤虽然好了,但是现在还有疤,她需要一件长袖的礼服,现在去买的话以她的资金只能跌份儿。 想想她是程家大小姐的时候从来都不用为穿什么而发愁。 “大晚上的叹什么气。”陆珩刚进健身房就看到她趴在瑜伽垫上唉声叹气。 我缺钱啊!可是在美国磨砺四年后,还剩下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让她不好意思直接和陆珩说。 “大叔,”她软软地叫了他一声。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他现在也总结出规律来了,程宥宁这小东西有时候就是欠,平时一口一个陆先生叫的那叫一个疏离,恨不得跟他划清一切关系,有事的时候就狗腿是的喊他大叔,等生气的时候还敢直呼他名字。 现在她这么娇嗔,别问,准是有事求他。陆珩到旁边开始练背肌。 陆先生真是精力旺盛,身材也好,程宥宁瞄了一会儿,脸上一红,转过脸,非礼勿视。程宥宁!有什么好看的,正事要紧。 下一秒她突然跑出了健身房,什么毛病?刚才不是叫他,怎么也不说话?陆珩也有点儿奇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宥宁就又回来了,还抱着几件衣服。 整什么幺蛾子?! “大叔,你说我明天穿哪件好?”她跑的有点气喘吁吁,拿着几件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 程宥宁的衣品极好,即使不太出挑,也绝不会出错,她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随意。”陆珩正在锻炼,气息有些不稳。 “给个意见嘛!” “那件紫色的。” “这件挺好,丝绸面料很舒服,可是这是上季的衣服了。”程宥宁叹了口气。 “蓝色的。” “这件很衬我的肤色,可是上次刚刚穿过了啊。”程宥宁啧啧道。 “白色的也可以。”陆珩停了下来,懒懒地坐在一边。 “这件最好了,可是是件抹胸的,我的胳膊上还有疤,遮不住会很丑的。” 陆珩单手捏住她的下颚:“到底想说什么?!” “大叔,我没有衣服穿了,我需要一件长袖的礼服。”她抬起头,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程宥宁觉得自己演技越来越好了。 “所以呢?” 所以,陆先生,你这么聪明还用我来说?! “所以,大叔,你能不能资助我一件礼服?”她绞着手指,低头说。 “对我有什么好处?” 靠,你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作为你的妻子去的,我穿的好点儿不是给你长面子么! “我的身份。”她隐晦地提了一句。 陆珩摸了摸下巴,点点头。 “你同意了?”程宥宁差点跳起来。 “可以,但是你说起你的身份,我觉得还有一件事需要做一下。”陆珩嗓音低沉。 “什么......”还没说完,陆珩伸手搂过她的腰,稍一用力程宥宁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啊——”她刚喊了一句,脖子上就传来酥麻的痛感,陆珩在吻她。 “大叔,你干嘛?疼,疼啊。”她伸手去推他,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再动我不保证只亲脖子。”陆珩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暗哑,他的手指弹了弹她的背,手指收紧。 程宥宁觉得全身血液都不流通了,疼还有点麻,她扶着他的肩膀,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陆珩气息不稳,比刚才锻炼时更甚,伸手推开了她,他低声喘着气,不再看她。 “满意了?”他看了眼被她抓出的指痕,反应太大! 程宥宁觉得羞愧,收拾了地上的衣服头也没回的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剧烈地喘息,没法描述那种心情,烦躁! 直到有敲门声,她才缓过神来,小心地问了句:“谁?” “太太,是我。” “peter伯伯,您怎么来了?”老彼得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 “先生说这是您明天的衣服,让我送过来。”他递过一个长方形盒子。 “谢谢。” “没事,您早点休息。” 送走了老彼得,她关上门,看着手里的盒子,dior的高定。 她跺了跺脚,陆珩,你特么太过分,早准备好了,还让我求你! 第37章 别和她计较 程宥宁以为没什么事,可是到了晚上她在照了无数次镜子后终于认挫了,这尼玛脖子上的红印怎么还不下去啊?她可怎么去参加尾宴,丢死人了! 她又看了看那件礼服,又是黑色礼服,这个颜色真的没法惊艳,非要给它个好的定义,那就是低调的奢华。 蕾丝抹胸,下摆从左到右倾斜,脚踝都可以露出来,唯一的好处是,它有件披肩,正好可以挡住她的手臂,但是脖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无论她怎么挪,总有一个位置的红印是挡不住的。 陆珩,我是和你有仇吧! 老彼得又来敲她的门。 “peter伯伯,怎么,先生收拾好了?” “嗯,先生说您换上鞋之后就下来吧,他在等您。”说着递过一个鞋盒。 又是dior. 程宥宁打开,是一双亮银色高跟鞋,简单大方,只不过是细跟的,程宥宁穿上适应了一会儿,确保不会摔跤。 奇怪,她不记得新一季的dior高定出了这样的礼服和鞋子,感觉款式都不是她见过的。 陆珩站在楼梯口,抬头就看到程宥宁体态优雅地走下来,程家给她的教养真的很到位,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姿态,一颦一笑既流露着风情又让人不敢亵渎。 他伸手,程宥宁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下来之后,顺势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 “很好,一直这样。”陆珩在她耳边淡淡开口。 她点点头。 下车前程宥宁才知道今年办尾宴的地方是程家的一所海边度假别墅,以前夏天的时候经常来玩儿。她不知道,自从刘静入门,尾宴就一直在这里举办。 咸咸的海风吹来,反而不是很冷,这个地方冬暖夏凉的选的很好。 程家一年一度的尾宴邀请函都千金难求,被请来的不是商业巨头就是豪门富商,再不济也得是业界翘楚,能参加的明星也都是大咖级别的,但是不局限在a市,只要程家觉得有资格,就会发邀请函,逼格颇高。 她和陆珩到的时候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宾客入场最早是提前十五分钟,可是现在别墅外面的豪车已经排了长长的两排。 司机直接开了过去,引起无数人的注目,这就是特权啊。她倒是不想招摇,但作为半个主人,总不能比宾客来的还晚吧。 老管家接到消息早就迎了出来,程宥宁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又苍老了,心里有点难过,说了一句:“管家爷爷,您不用出来了。” 老管家垂了垂首,没有说话。 绕过客厅是一个超豪华大厅,抵得上一个音乐厅,放个几百人都不会觉得挤,这里好像扩建了,更加宽敞明亮,绚丽夺目。 “宁儿,你可来了啊!静姨想见你太久了。”程宥宁刚进门刘静就迎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程宥宁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谁?她面露疑惑。 “这是程家新的女主人。”程明远介绍道,“宁儿,叫静姨。” 新的女主人?静姨?什么跟什么?她深深看了程明远一眼。 “宁儿,听话,别丢你妈妈的脸。”程明远说的很沉。 程宥宁只觉得讽刺,象征性地扬了扬嘴角:“您好。”她对着刘静说。 “宁儿,”程明远声音里含着愠怒。 “没关系,没关系。”刘静拉了拉程明远的胳膊,“没事的,明远。” “静姨,不好意思,宁儿她平时任性惯了,您见谅,别和她计较。”陆珩嘴边噙着笑说道,语气倒是不卑不亢,很平静。 一句话,程明远和程宥宁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第38章 你回来了? 程宥宁想,陆先生还是贪图程家的财产吧,他现在不就是在谄媚地讨好程家的人,也罢,都一样。 她手刚一松,陆珩立刻夹紧了手臂不让她松手。 “这是陆珩吧,你好。”刘静温婉一笑,陆珩跟她差不了几岁,这么一叫还真让刘静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毕竟差着一辈也就接受了。 “对了,宁儿,这是静姨给你准备的红包,算是见面礼吧,不多,希望你能收下。”刘静的示好很明显。 程宥宁不接,她再穷也不能没骨气! “我给她拿着吧。”陆珩接了过去。 这是陆先生?程宥宁差点过去扯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有人借了陆先生的皮,到这儿搞假冒伪劣的。 “好好好,你们的新婚贺礼我也准备好了,等宴会结束,再给你们。” “谢谢静姨。” “好了,一会儿去见爷爷,爷爷年纪大了,别耍小孩子脾气。”程明远一张脸像染了墨一样,话是对着宥宁说的,但眼神却警告地看了看陆珩。 陆珩依旧淡笑。 程宥宁头有点疼,老爷子从小就不待见她,特别是母亲去世后,见了她恨不得掐死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要踏进这个家?! 程明远带着程宥宁和陆珩转过环形楼梯,走到了三楼,站在程轩房门口,程明远停了下来:“我先进去。” 看着程明远推门进去,陆珩转头对程宥宁说:“把外套脱了吧,不热么?” “你很缺钱么?!”她一边嗔怪陆珩,一边脱掉外套,交到身侧的佣人手里。 陆珩欣赏了她一番:“你知道你穿的礼服和鞋子有多贵?” “我会还给你的,干嘛要她的钱!”程宥宁还是很介怀。 “何必呢,程明远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么?” “是没有关系,可是......” 她还没说完,屋里传来什么东西的破碎声,清脆而又尖锐,吓了她一跳。 “宁儿,你准备好了么?”陆珩在他耳边呼气,低沉暗哑的声音尤为清冽和冰冷。 “准备什么?”她不明白。 “丫头,答应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声,你怕的话就抱着我的胳膊。听懂了么?”陆珩抬手把她披肩的边缘整理平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程宥宁觉得心跳有点加快,陆珩是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她有点走神。 “大叔——”程宥宁嗫嚅地叫了他一声,等声音发出来才发觉有些抖还有点嘶哑,立刻闭了嘴,她点了点头。 陆珩嘴角含着浅薄的淡笑,抬手打开了门,迈着稳健的步伐,每一步都掷地有声,每一步都踩到她的心上,她的心跟着她的脚步高低起伏。 屋里面程轩坐在软椅上,程明远在他不远的地方垂首站着,刚毅的侧颜越发深沉,他脚边躺着陶瓷茶具的碎片,上衣胸前濡湿了一片,衣角还粘着一片茶叶。 “程先生。”陆珩的嗓音比之前高亢清亮,他喊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叫谁。 程明远和程轩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程明远眼睛倏地睁大,额头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程轩则一脸惊愕,他紧紧盯着程宥宁,又看了一眼陆珩,浑浊的双眼里闪过泪光,干瘪的两颊愈加凸起。 他伸出手对着程宥宁,嘴中喃喃地叫着:“梓媛......梓媛你回来了?你和,你和,陆昂一起回来了?” 第39章 你觉得我该要什么? 程轩挣扎着要起来,他的双腿因为早年的事故不能站立,多年来一直坐在轮椅里,听说当年伤的很重,就连一只眼睛也受到了影响。所以程明远才刚刚二十多岁就已经接手了公司。 从小程宥宁就觉得他可怕,像恶魔一样。长得可怕,脾气更可怕。 程轩向前倾身,“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地上还有陶瓷飞溅的碎片,割破了他薄脆褶皱的手心。 他的手还在伸着,嘴里依旧念着那个名字:“梓媛——” 他的手粘着血污,他老泪纵横的脸上是满满的惊慌失措,程宥宁看着这样的程轩,背后泛起一层冷汗,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紧紧抓着陆珩的胳膊。 程明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程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爸,您看错了,是宥宁!” “梓媛,梓媛......” 程轩是什么样的人物啊,程宥宁虽然没看过他辉煌的时候,但是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就已经能窥见一斑。 听说鹏程国际最初只是个小公司,在公司最难的时候是他力挽狂澜,最终还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庞大到至今都没有人能超越。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程宥宁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她抬头看陆珩,只能看到他线条明朗的侧颜,带着一种蚀骨的寒,他的眼眸深邃而没有波澜,嘴角微扬,却不是在笑,而是,嘲讽,那是深深的讽刺和不屑。 她有些怕,她不熟悉这样的陆珩,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又透着一种无法触摸的淡漠和悲凉。 她的手不自觉地往回抽,陆珩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又很有力,把她的手都包裹起来,她才发觉,自己的手脚早已凉透。 “陆珩,你到底想干什么?!”程明远怒不可遏,一向镇定的程氏总裁也破了功,他对着门外大喊:“快去找陈医生,快!” 他脱下外套裹在程轩身上,不停地叫他:“爸,你怎么样?”程轩像听不见一样,身体不住地抖动。 没一会儿外面一群人拥了进来,程家的私人医生连同刘静都进来了,陈医生指挥人用担架把程轩抬出去,程明远嘱咐老管家跟着,他剑眉深深拧起,回过头目光锐利看着陆珩:“你和我来!” 陆珩依旧带着浅笑,他回头对上程宥宁漆黑的眼眸:“丫头,等我!” 程宥宁一下没抓住他已经离开,看着他的背影,眼眶竟然有点湿。 “陆珩,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老爷子都那么大了,你这样刺激他会受不了的!”门刚一关,程明远一把揪住陆珩的领口,怒目而视,责问他。 “过分?”陆珩冷哼一声,“有你们程家过分?程轩他要是心里没鬼,我会刺激到他?” 程明远咬了咬牙,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退后两步,靠在办公桌上,声音极尽倦怠:“以前的事,是我们程家对不住你们陆家,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陆珩冷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应该要什么?” “钱?地位?” “程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庸俗了?”陆珩笑了笑,上前两步,贴着程明远的耳朵,薄唇轻启,声音冷滑,“或者我应该叫你,小舅舅。” 第40章 名媛千金的较量 刘静找过来的时候,程宥宁还呆呆的站在房间里,盯着自己的双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儿,你爸呢?宾客要入场了,他怎么还不来?”刘静眼神焦灼,“连老爷子都病了,宴会要怎么办?” 程宥宁抬起头,盯着她的脸细细的打量,刘静比宁熙年轻,她很优雅,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但眼睛灵气不足,大概是长时间戴眼镜的原因,眼珠有些外凸。 “他和陆珩有事情谈,我们先把宾客迎进来吧。”程宥宁口气很淡,她的心反而更静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补了个妆,跟着刘静一起下了楼,吩咐管家迎宾客进门。 她用手指学着陆珩的样子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把笑容摆好,看了看旁边的刘静,希望程明远选了个好妻子。 事到临头,刘静也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程家女主人的霸气和风范,幸好今年的宾客名单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虽然不都熟悉,但是大部分还是知道怎么称呼。 宾客依次入内,井井有序。 大部分人虽然不认识程宥宁,但都是聪明人,能站在主位迎客的不是程先生的太太就是他的千金。 夏家到最后才出场,程宥宁在心里暗自摇头,夏文博还是老样子,赶不上第一就得压场,反正不做到引人注目决不罢休。 “夏伯伯,夏伯母,你们能来真是荣幸。” “宥宁侄女啊,好久不见。”夏文博热情地打着招呼,“唉,弟妹,明远老弟呢?” 刘静脸上一僵,前面没一个问的,这夏文博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公司临时有事,我父亲一会儿就到。”程宥宁解释道。 “哎呀,那今天的尾宴也要晚会儿了,要不先来个小的余兴节目,正好前段时间亦馨刚在国际艺术节上得了奖,要不让她弹琴,等一会儿?”孙叶佳笑着开口,一脸春风得意。 刘静的脸色不太好看,夏太太爱女儿是众所周知,但是也不用不分场合的炫耀吧。 “好啊,听说夏小姐这次得了金奖,我们也趁这个机会一饱耳福。”刘静开口,双眼微弯。 大厅中央靠右有一个室内喷泉,流水潺潺,乐队在喷泉右侧,那里最显眼的就是一架白色的钢琴。 夏亦馨穿一件黄色及膝小礼服,清新淡雅,步履娉婷地移步到钢琴前。 乐曲声响起时,大家纷纷侧头看过去,人群中有隐隐地讨论声。 “谁在弹钢琴?是程家小姐?” “什么呀,是夏氏集团的千金,弹得真好!” 深情婉转的《爱之梦》,让人沉醉其中,程宥宁也欣赏起来,一偏头就看到肖越正在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然用了很厚的粉底,但仔细看还是有痕迹。 一曲终了,整个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和赞美,夏亦馨得意地笑了笑。 “程太太,我知道程小姐钢琴弹的也特别好,要不也让她弹一曲吧,我们也欣赏一下。”孙叶佳自是很骄傲,冲着刘静故作谦虚地建议道。 刘静转头看程宥宁。 “我的荣幸。”她报之一笑。 钢琴作为名媛淑女的必修课她当然会,但是不精通,出国之后也没再练过,保险起见,她弹了一首很简单的入门曲,比起夏亦馨逊色很多,反正不出错就行。 弹完之后她起身致意,还是听到了人群中的称赞声:“程小姐弹的真是流畅。” 虚伪,她在心里嗤笑。 “妈,凭什么她弹那么烂都有那么多人夸她?!”夏亦馨跺了跺脚,冲着孙叶佳小声抱怨。 “攀高踩低,”孙叶佳哼了一声,“馨馨,你知道名媛千金最怕什么吗?” “什么?”夏亦馨有点儿不耐烦。 孙叶佳努努嘴,脸上的笑阴晴不定。 夏亦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妈。” 宾客们已经三三两两开始攀谈起来,夏亦馨走到程宥宁身边,她刚从钢琴边走下来到了喷泉旁。 “宥宁,你弹的真好!” “在夏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怎么会呢?”夏亦馨一边说往后退了一步,碰到喷泉的边沿,被绊了一下,往后倒去。 “小心!”程宥宁赶紧去接她。 “啊——”夏亦馨喊了一声,看着程宥宁身子也倾过来,立刻用另一只脚抵住边沿,往旁边挪了挪,抓住她腰的手一个用力。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侧目,程明远和陆珩也刚刚进入大厅。 陆珩一眼就看到了程宥宁,她身体倾斜,夏亦馨刚松了手,程宥宁“扑通”一声就掉进了喷泉里。 第41章 因为,我在。 肖越看着程宥宁掉进喷泉里,三两步就到了近前,刚要下去捞她,夏亦馨一把拽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肖越,吓死我了,刚刚宥宁手伸过来,吓死我了,我差点掉下去。”她一边哭着说一边在他胸口蹭了蹭。 肖越想推开她,她的手却紧紧箍着他的腰。 陆珩从大厅门口奔过来,程宥宁的脚还搭在喷泉的边沿,整个身子淹没在水里,他抬腿走进喷泉,伸手把她捞了起来,侍者走过来手里拿着浴巾,陆珩扯过浴巾把程宥宁包了起来,走出喷泉,看了眼夏亦馨,黑眸直视肖越。 “看好你的女人!”他低低的声音比寒冰还冷。 肖越看着他把程宥宁抱走,又看了眼夏亦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程明远和刘静已经上前转移宾客的视线,没人再看他们,夏亦馨狠狠锤他的胸膛:“肖越,刚才是程宥宁推我的,你可是我的未婚夫,怎么能不信我!”她低声愤怒道。 肖越深吸了口气,看了眼喷泉,清澈的水面还飘着几缕血丝,他的心烦透了,用力掰开了夏亦馨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陆珩抱着程宥宁转过大厅和客厅,上了楼梯。 喷泉的水太浅,底部又太滑,她掉下去的时候根本用不上力,磕到了头,程宥宁当时很不想爬起来,她觉得一定很丑。 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下更好了,本来那个位置被夏亦馨挡住从别人的角度看就像程宥宁推的夏亦馨,再加上她对肖越说的话,就更证实了是她故意的。 肖越肯定觉得是她推了他的未婚妻,她不想这样,即使不爱了,不在一起了,她也不愿意让肖越觉得他曾经爱过的人如此不堪。 程宥宁躺在喷泉的水里的时候还在想:这要是黄河能不能帮我洗清?! “丫头,你怎么样?”陆珩低头看她,额头上还有血迹,睁着眼也不说话,还以为她摔傻了。 “说话!怎么了?!”他声音也有些急促。 “大叔,怎么你也变这么吵?”她伸手想捂住他的嘴,震得她头疼。 “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转圈了,我都要晕了。”她又说了一句。 谁有空转圈,又不是跳舞!看样子她是被撞晕了。 陆珩把脚步放缓,佣人都在下面大厅,只有刚才送浴巾的佣人跟着他们,陆珩转头问了一句:“去哪?” 可能是气势太足,把女佣人吓得一哆嗦,伸手指了指:“前......前面。” 陆珩一脚把门踢开,见佣人要跟着他进去,又吼了一句:“跟着我干嘛,去叫医生!”没眼力见儿。 女佣人撒腿就跑了出去。 “大叔——”程宥宁堵了堵耳朵,“原来你也会凶。”她看着他笑了起来。 笑的真傻! “别笑了,”陆珩把她放在沙发上,“太丑!” “其实我是想哭的。”我丢人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连新闻媒体的人都有,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啊,好恐怖。 “你说什么?”陆珩已经转身,她低声呢喃,陆珩根本没有听清,他到一边的柜子里翻,果然在下面找到了急救箱。 回头看程宥宁正摸她的额头,蹙了蹙眉:“你干嘛?” 程宥宁吓了一跳,缩回了手,眼泪还真掉了下来。 他有那么可怕么?陆珩坐到她身边,软下声来:“我声音太大了?”他问。 “大叔,有个包,好大,我会不会毁容?”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啊啊啊,有血啊!” 陆珩按住她,程宥宁你能再二点儿么?! 他真是又气又无奈,突然想起项子风的话,至少跟这丫头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烦。嗯,是不烦,真的不无聊,都二到家了! “大叔,你还笑,你有没有同情心!”程宥宁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没事!” “真的?”程宥宁抽搭了一下,果真止了眼泪。 你这眼睛是自来水吧,说来就来,说回去就回去! “嗯,”他应了一声,打开急救箱给她消毒,“反正挺丑的,毁容了也差不到哪去。” “陆珩!”药水抹到伤口上,疼得她一个劲儿抽气,她咬了咬唇。 “疼就叫出来,别憋着!”陆珩捏了捏她的下颚,让她松嘴,都要咬破了。 “还伤到了哪?”他一边问一边去扯她的浴巾。 陆珩扯到一半突然停手了,程宥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呐,这件衣服沾水之后怎么这样啊,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把身体包裹的玲珑剔透,上面蕾丝根本遮不住,白色bra的边缘都露了出来,穿什么白色的?黑色就不这么明显了! 她红着脸夺过浴巾,看什么看,真想戳陆珩的眼,睁那么大干嘛,没见过女人的胸啊?! “没伤了,没伤了,行了我要去洗个澡。”她尴尬地站起来,往浴室走。 “小心点儿,伤口别沾水。”陆珩嘱咐。 “知道了。”烦死了。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他家丫头还挺有料的! 等到了浴室,水一冲,程宥宁才发现脚踝也真特么疼,不过没有流血没有大事,她揉了揉,可能最近都不能穿高跟鞋了。 等洗完澡,程宥宁都要哭了,她怎么忘了拿衣服,都怪陆珩,整得她把正事都忘了。 “大叔——”她试探地叫了一句。 没人?她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裹着一条浴巾还披着一条浴巾出了门。 “你是去了趟阿拉伯么?”陆珩的声音懒懒的,非常有磁性。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陆珩靠在桌边,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干笑了一下:“大叔,你没走啊?”她这样被陆珩看到,比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摔进喷泉里还尴尬。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眼睛盯着她。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她打算去以前住的过房间,那里应该还有以前的衣服。 程宥宁走到门边伸手开门要出去,陆珩一个箭步冲上去,她已经开了门,陆珩一把拽过她,把她抱进怀里,身体一个旋转,自己背对着门,挡住了程宥宁。 “陆先生,小姐好了是么?”陈医生在外面恭恭敬敬地低头问。 今天程家是不是冲撞了黄历,怎么这么多事? 程宥宁抬起头,眼睛都要瞪下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你可提前打个招呼啊!”陆珩“砰——”一声关上门,怎么蠢成这样,以后得好好盯着。 “我哪知道?现在怎么办?”她撇着嘴,真不怪她,她怎么知道外面有陈医生。 “去换衣服!在桌上。”陆珩揉了下眉心。 她像只泥鳅一样,老在他怀里蹭,真是烦躁! 程宥宁连忙跑到浴室换了衣服,一件长袖高领白色棉布裙,还有一双软底儿鞋,都挺舒服的。 陈医生也郁闷了半天,他给程宥宁上了药包扎了伤口,站起身说道:“伤口别感染,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查查,小姐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 陆珩应了一声。 “走吧。”陆珩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去哪?”程宥宁皱皱眉,手指在裙子上摩挲。 “我和程先生说了,咱们先走,去医院。” “我不去,”程宥宁抬起头来,“我要回大厅。” 她知道陆珩今天来目的不简单,自己却闹了这么一出,她不想自己拖累陆先生。虽然她知道现在回去肯定特别难看。 “真的要回去?”陆珩问,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当然,”她把头发放下来,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也盖不住纱布,笑了笑,自嘲道,“在哪跌倒要在哪趴着嘛,我现在回去趴着。” 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轻轻抚摸着她裹着纱布的地方,黑眸深沉。 尾宴已经过了一半了,现在是自由时间,年轻人在跳舞,他们进去的时候,骚动谈不上,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再好奇也不会伸着脖子看程家大小姐的笑话,但是那些无法避免的嘲笑的余光还是伤到了她的心,程宥宁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没想到她的眼睛还是有点涩。 陆珩伸手请程宥宁跳舞,她把手搭在他的掌心,陆珩带着她进了舞池,扶在她腰上的手臂微一用力就把她提了起来。 他竟然让她踩在他的脚上,程宥宁吃惊地抬头,陆珩正好低头看她,眼角微弯,嘴边含笑,淡淡开口:“丫头,扶好了。” 丫头,你要记住,没有人可以看不起你,没有人可以嘲笑你!因为,我在。 “大叔——”程宥宁的心被烫了一下,她的声音都淹没在了悠扬的乐曲里,她轻轻靠了靠陆珩的肩膀,宽阔又温暖,给了她四年来从没有过的安全感。 就让她暂时这样,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就这样,静静的,做一次公主,虽然她根本一直就是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所有曾经的亲情爱情都是偷来的,没有一件是真正属于她的。 一曲结束,陆珩低声问她:“还跳么?” 她摇摇头,昂头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又轻又快,快到陆珩都没感觉就已经结束了,她歪着头,脸红红的,在他耳边说:“大叔,以后别老锻炼了,肩膀太硬了,硌死了。” 眼看着陆珩露出要揍人的表情,赶紧缩了缩脑袋,从他脚上跳了下来。 陆珩低头就看见自己肩膀上湿了一片,丫头就是嘴硬。 程宥宁把头昂得高高的,这次她更能清楚的看到周围人的表情,真是丰富,鄙视、羡慕、不屑、怀疑、嫉妒...... 程宥宁想,人怎么可以复杂成这样?脸上怎么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表情,还可以随时转换,她刚要收回视线,就看到了肖越和夏亦馨。 夏亦馨拥着肖越,眼睛湿润还挂着两滴要落不落的清泪,什么叫我见犹怜,她这样子,程宥宁都觉得刚才是自己失手推了她。 她移开眼,却和肖越四目相对,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程宥宁知道他这样就是生气了,为了夏亦馨,他生自己的气了,她努力扬了扬嘴角,不是她的错她不认! 第42章 你也相信? 肖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看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看她无名指上戴上了戒指叫别人亲爱的,看她被别人拥抱亲吻,那些折磨都不及此刻的痛苦。 这一次,他亲眼见到,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出现了依恋的目光,即使那目光停留的并不长,但是他有种感觉,他的宁儿,不再是他的了。 那个曾经天天追在他后面喊“肖越”的宁儿,那个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出现在他宿舍楼门口给他送早餐的宁儿,那个不爱运动却坚持要陪他一起看篮球比赛的宁儿,那个牵着他的手走遍校园每个角落的宁儿......再也不是他的了。 也许是他当初伤她太深,他离开的太决绝,肖越至今都记得她哭得声嘶力竭,毫无尊严地求他别抛下她的样子,可他还是走了,没有眨一下眼睛,回一次头,没有一丝留恋,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她哭却没有拥抱她,就那么一次,以后他再不能抱她了。 也许是他让她等的时间太久,四年啊,他没有给她一点讯息,更没有给她一丝希望,我这里艳阳高照你那里夜色正浓,她一次次在梦里哭醒时,他不在她身边,所以最后,他把她弄丢了。 宁儿,你知道么?其实伤你的时候,我的心也在滴血,其实你夜夜梦魇不能眠,我也在午夜梦回时肝肠寸断。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的无力。 程宥宁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肖越的眼神太深沉,她依旧看不懂也猜不透。 她抬头去看陆珩,他也在看她:“大叔,我要去趟洗手间。” 陆珩盯着她的脸几秒,差点儿把她看毛了,最后他总结出一个字:“怂。” 程宥宁干笑了一下,松开了他,转身去了二楼洗手间。 “你看到了么,刚才那个程小姐的丈夫是陆先生吧?真是帅!”还没进洗手间程宥宁就听到有人啧啧道,她停住了脚步,靠在洗手间一侧的墙上。 “就是做给我们看的,才出了那样的事转头就来秀恩爱,还不是程家要面子?!”另外有一个略尖锐的女声回道。 “你说程小姐真的要推那个夏小姐进到喷泉里?看着挺优雅的啊,怎么暗地里下黑手啊!” “优雅个屁,你在一边难道没看见?名门千金嘛,最受不了被别人压着了,她就是嫉妒夏小姐钢琴弹得好,一首《天空之城》我都会弹好不好,还在那儿作。” “谁让人家有钱有势呢,我刚才看见夏小姐,好像挺委屈的。” “那也没办法,夏家干不过程家啊!对了,这次孙总带你出席这么正式的场合,是不是要娶你进门了?” “嫁豪门哪那么容易,要是能嫁进程家就好了!你看那个程先生都快50岁了还那么英俊潇洒,卓尔不群,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男人味。可是那个程太太,真心不怎么样!” “有钱人的品味啊,啧啧,像我们这种小模特尽快找个有钱人嫁了才是正经途径,你就别看程先生了,把孙总栓牢了就行!” “我可没有程小姐那种手腕儿” “哈哈......” 里面传来一阵充满讽刺的笑声。 洗手间一直都是女人八卦的绝佳地点,程宥宁靠在墙边听着她们的议论,可能别人都是这样的心思吧,是她妒忌夏亦馨所以想推她入水看她出丑,是程家有钱有势所以陆珩才不得不配合她。 她还是没有勇气冲进去说她不屑,程宥宁想了想陆先生说的对啊,她就是怂,要是她那么坚强勇敢,当初也不用跑到美国去躲起来,有时候想想自己就是典型的鸵鸟,一个人的时候她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逗自己开心,让自己别乱想,等到了人前就完蛋,什么玩意儿。 她踢了踢脚,转身往回走,反正没人敢当她面说,当没听见得了。 刚走了两步,就撞到了一堵墙,碰到额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会看路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程宥宁揉了揉额头:“大叔,你不会躲躲么,非得在我面前?” 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走个路都能撞人! “我不会躲,不像某人。”陆珩淡淡开口。 你厉害,你牛逼,我怂,我是胆小鬼,就知道躲起来! 程宥宁没说话,听着洗手间的谈话停了,传出“哒哒”的高跟鞋碰地的声音,一把拉起陆珩,飞快跑到了露台上,关上了门。 “能吓死你?”陆珩一脸嫌弃,回头黑眸定定地看了看从洗手间走出的两个女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真上去撕逼,也挺难看的。”露台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她觉得头有点疼。 “这里和四年前变化很大。”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假山流水有些感慨。 “现在这里是刘静的了。” “哦,”她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大叔,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别人就来了。”他用余光看了眼在走廊尽头肖越离开的身影,抬手关上了窗,“走吧,这里风大。” 陆珩转过身,看程宥宁还没有动,拉着他袖子的边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盯着他。 “大叔,你也信么?”她小嘴开合,脸颊微微有些红,好像鼓了很大的勇气。 “什么?” “你也信是我推了夏亦馨?”她又问了一遍,捏着他衣角的手慢慢收紧。 “不信。”陆珩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 “真的?”程宥宁有点兴奋还有点迟疑,又补了一句,“为什么?” 所有人都看到是她推了夏亦馨但是用力过猛反而让自己掉了下去,为什么陆珩就能相信她? “你太笨了,想不出这么聪明的方法来让别人出丑。”陆珩好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说。 “我真开心你能这么夸奖我!”程宥宁耷拉着脑袋,径直往前走。 程宥宁,你感动个毛线?陆先生找到机会不损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抬脚跟上了她。 傻丫头,我认识的程宥宁任性而不刁蛮,骄傲而不恃宠,对推别人下水这种事根本不屑一顾。 大厅的灯光逐渐暗淡,周围只有小彩灯用来装饰,一束追光灯亮起紧紧地追随程明远的脚步,他迈着方步,步履稳健,浑身上下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走向最前方的发言台。 宾客依照安排落座,每年尾宴的重头戏要开始了,程明远的发言是未来一年鹏程国际的航向标,也是金融界的一把标尺,大家都等着听有什么利益相关的事或是有什么需要重点关注的事。 程明远扫视台下一周,点头致意:“再次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程氏尾宴,这是我的荣幸,也是鹏程国际的荣幸。” 程宥宁听到快门的“咔嚓”声,看着程明远的脸,总觉得不真实。 他简短地总结了鹏程国际过去一年的发展,感谢了现场很多的合作伙伴,并表示未来一年仍将把重点放在地产、娱乐、科技等方面,并将精力更多的放在拓展欧洲和美国市场,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有志之士加入,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企业与之合作。 他真的是面面俱到又处处留余,程明远清了清喉咙,嘴角挂起了笑。 “还有一件事,大部分人可能也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小女宥宁和陆珩陆先生的婚事,”他停了一下,追光灯立刻照向程宥宁和陆珩。 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她抬了抬手才低头致意,却看到陆珩的嘴角有冰凉的笑意。 “这是我们程家的喜事,也是鹏程国际的喜事,陆珩年轻有为,能力非凡,更是得到了股东大会的一致认可,所以我宣布,陆珩将出任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 程明远笑意连连,他继续说:“当然,作为父亲和岳父,我所给他们的新婚礼物是,鹏程国际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由我的女儿和她的丈夫共同接受,婚礼将在明年举行,希望在座各位贵宾能够赏光参加。”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地掌声,陆珩对上程明远的眼睛,起身接受祝贺,他突然浅浅地笑了笑。 程先生,我们来日方长。 程宥宁在他身边,明显感受到他没有一丝的高兴的情绪,这难道不是陆先生想要的?那他究竟想要什么? 尾宴终于结束,程宥宁找了半天才找到陆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海边,寂静无人的海边,他身姿颀长,淡淡的月光笼罩下看不清表情。 “大叔——”她喊了一声,脚踝疼,走不快,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陆珩听到她的声音停了下来,月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她又挥了挥手,离他大概还有二十米的距离。 真远,可是她还是一步一步走来,不断缩短他们的距离。 陆珩三五步就走近了她,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他抱的太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程宥宁被勒的出不来气,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陆珩心情不太好她看出来了,刚才他为自己解围,现在换自己来安慰他,天经地义。 陆珩见她不动,下巴抵上她的肩窝,手指在她锁骨处流连。 海边风起,海水拍打着海岸,绵长而又清晰,犹如此刻暗涌的情愫。 第43章 最好的礼物 “大叔,你怎么了?”待的有点久,程宥宁有点儿冷,她出声问陆珩,总不能因为他心情不好,就让他抱一夜吧? “嗯,没事。”陆珩抬起头,看到别墅三楼的朝海的房间灯还亮着,隐隐有个人影在那里,他唇边含笑,声音暗哑,“我们走吧!” 回去之后,都11点多了,程宥宁早就困死了,可是躺在床上时,她又饿了,折腾了一晚上,不吃点儿什么真是对不起自己。 想了想饿着睡觉太难受,她爬起来,阿姨已经睡了,她看看冰箱,估计他们没在阿姨也没做,冰箱里也没有什么现成的,干脆自己开火下面,本来只想煮一碗,后来想想陆先生也没吃,反正煮都煮了,连他的份儿也煮上! 她就是这么善良! 端着两碗面到他门前,她又犯怵了,万一大叔睡了怎么办?他要是有起床气怎么办?他要打自己怎么办?oh,my god! 真是欠,这么多顾虑干嘛要给他也煮,自己安安静静吃完睡觉不就行了!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陆珩一开门就看到她在他房间门口转悠,低声问。 一天到晚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天天兴奋个什么劲儿! 程宥宁谄媚一笑,把托盘递到他面前:“大叔,你饿了没?我煮了两碗,你吃不吃?” 好心好意送个面,搞得跟巴结上级是的! 陆珩一愣,程宥宁赶紧缩手:“不吃就算了。”可下一秒她手就空了。 陆珩端起托盘回了屋。 靠,不是都给你的,那里面也有我的! “大叔,我的,我的……”她指着托盘欲哭无泪。 “进来吃。” “不……不用了吧,我回我自己房间就行。” “难道我还能吃了你?!”陆珩把托盘放在沙发前的水晶桌上,看她不动,又补了一句,“一个人吃没意思。” 这哪是吃面,这不是遭罪么?!程宥宁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她还在踟蹰,陆珩拉了她一把,转身带上了门。 “别磨磨蹭蹭的,一会儿面都没法吃了。”陆珩转身坐了下来。 “哦。”程宥宁小心地坐在他对面。 看陆珩已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她咬着唇问了一句:“好吃么?” “嗯。” 好奇怪哦,陆先生竟然没损她! 程宥宁也吃了一口,热热的,挺舒服。 “没想到你还会做面。” “那当然了,我在美国都是自己做饭的!” 陆珩看她一脸骄傲,也笑了笑,叫了她一句:“宥宁。” “嗯?”程宥宁正吃的不亦乐乎。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她咬了咬筷子,“腊八!今天得喝粥啊,大叔!” 越在异乡待得久,就越是对这些传统节日记得深。 “今天,是我的生日。”陆珩淡淡吐出一句话。 “咳咳,”程宥宁正在喝汤,呛了一口,“你说什么?!” “这么惊讶干嘛?”陆珩皱了皱眉,拿纸巾给她。 “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啊?”程宥宁擦了擦嘴角,可是为什么大叔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过生日的样子?如果她没来送面,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了! 陆珩很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要问多少遍?! “你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物。”她放下碗,有点儿不知所措。 “准备什么,你不是煮了面?”陆珩眼角弯了弯。 “这怎么能算呢!” “当然能,而且你已经送了我礼物了。”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波光湛湛,他收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什么啊,我什么都没送,净惹麻烦了。”想想这一天发生的糟心事,真是对不住陆先生。 “许个愿吧,还没零点呢!”程宥宁点亮手机,11点58分,还来的及。 “又让我许愿?!”陆珩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我......我没开玩笑。”上次音乐喷泉事件还记忆犹新。 陆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有她额头上的纱布,一直到12点也没有许愿。 “你浪费了一次愿望。”程宥宁有些惋惜。 “我已经浪费了25次了。”陆珩淡淡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程宥宁有些感伤,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他或者该怎么问他。 “大叔——”她轻轻叫了他一声,陆珩还在沉思,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嗯。” “我......我......”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 “那个,我能问......” “可以。”她还没说完陆珩已经同意。 程宥宁有些意外,她清了清喉咙,有点堵:“梓媛和陆昂是?” “我的母亲和父亲。” 她其实也大概猜到了。 “那你和程先生是?”她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的回答。 “我母亲是他的姐姐。” 呼,还好不太狗血,她还能接受。 “那你的父母,他们......” “他们都不在了。”陆珩碰了碰口袋里的烟,又看了一眼程宥宁,补了一句,“车祸。” 程宥宁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她不会安慰人,陆珩在对面坐着,脸隐在灯光的阴影里,有种落寞的感觉,她的心也跟着疼起来,这种感觉她能理解。 “那,那时候,你多大?”一句话,她说的磕磕巴巴。 “七岁。” 七岁,七岁的时候她在干嘛?做着程家大小姐,衣食无忧,备受宠爱,可是那个时候的他...... 程宥宁抽了抽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珩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想知道什么?” 她摇了摇头,就算她想知道也不想让他揭开伤疤。 “你知道为什么程氏尾宴要在今天举行?”陆珩问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提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至少,如果她想知道,他愿意告诉她一切。 “和你有关?” “本来也不是什么尾宴,就是为了庆祝陆程两家第一个孩子出生,家庭聚会罢了,只是后来就变了。”他说的很轻很淡,七岁有些事情记忆还是很模糊的,可有些事情已经深入骨髓。 “那程先生不知道么?” “他那会儿还是个毛头小子呢,从小就被程家老爷子送到欧洲,不学无术。”他语气轻松,似是淡淡戏谑。 “你比他还小,还这么说!”程宥宁随着他的话也跟着轻松起来,程先生是毛头小子还不学无术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可我不会和街头混混打架还被退学!”陆珩说的很正经,却把程宥宁逗笑了。 “看起来你和他关系不错。” “嗯。”可能是不错吧。 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程宥宁有点乱,她觉得陆珩的故事太复杂,她现在头有点儿疼,还有点儿晕,陈医生说的对,她应该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没法思考了。 “程先生为什么要让你做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 “他可能觉得我想要吧,或者他觉得应该给我。” 陆珩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看来还是慢慢来吧,一时之间她可能也接受不了。 “你不高兴?”程宥宁直觉觉得他对这个职位有兴趣。 “谈不上,只是不值得我高兴。”他靠在椅背上,悠闲地弹了弹膝盖。 “那什么值得你高兴?”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反而很高兴?! “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颚,“你觉得呢,丫头?” “别叫我丫头,我们是平辈!”她偏了偏头。 “那你有事求我的时候别叫我大叔!” “......” “没关系,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程宥宁笑的比哭还难看,不能这么快戳穿,她没准还真会求到陆先生,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没错,反正她也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都无所谓的。 “大叔,我困了,晕,我要睡觉去了。”今天的消息太多,她得好好消化一下。 “嗯。”陆珩看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点头应是。 “晚安,大叔。”她心满意足地摆了摆手出了门。 陆珩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把碗拿走! 他起身端起托盘,看着碗里面没吃完的面,突然又笑了起来。 电话响起,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拿起手机:“喂!” “happy birthday!” “你晚了24分钟15秒。”陆珩淡淡开口。 天呐,陆珩什么时候对他的生日这么上心了,项子风站在天桥上,风声、汽笛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berg,你说什么?”他喊了一句。 “没什么,已经过零点了。”陆珩把托盘放在厨房往回走。 “那你对我的礼物还满意么?”项子风低低地笑了笑。 “什么礼物?” “没收到?我明明让乔安拿给你了啊!”乔安竟然敢扣下他的东西,看来该收拾一下了。 他掏出另一个很像手机的东西按了几下,乔安的手机就发狂地叫了起来,还在睡梦中的乔安吓了一跳。 看到是项子风的病毒,真是哭笑不得,手机是报废了,他的通讯录都没法恢复了!这项子风的恶作剧多几次他都不用工作了! 他是真的不敢把他的礼物给陆珩送去,要是陆珩从他手里接过,发现是一个充气娃娃,他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项子风这不是为难他,这是在嫌他命长! 第44章 只要你们在一起,我就相信爱情 早上刚睁眼,程宥宁就伸手摸手机,打开新闻,都是关于昨晚程氏尾宴的报道,她一个挨着一个的点开,还好还好,没有任何关于她掉进喷泉的报道,更没有任何她推夏亦馨的文字。 这个倒也不难理解,昨天晚上能去的媒体,不是下属于鹏程国际,就是和鹏程国际有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应该不会有人傻到写程小姐推夏小姐入水不成,反而自己落入水中这种新闻吧,除非是以后不想在圈里混了。 看来是白操心了,有程先生在,怎么可能容许她有损程家名声! 她又看了会儿新闻,大部分都在报道陆珩出任鹏程国际执行董事的事,上面还有一张他的侧颜照,不悲不喜,她又仔细看更觉得和程先生很像,基因真强大! 这条新闻下还有一条相关新闻,是关于鹏程国际收购鼎盛贸易的新闻,本来鹏程国际势在必得,可是中间却冒出个美国投资公司来和鹏程国际竞争,势头也颇足,最终鼎盛贸易会归入谁的旗下仍然成谜。 美国投资公司?程宥宁想了会儿也想不明白,干脆关了手机。起床,关她什么事啊! 昨天睡太晚,以至于她下楼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太太早。”老彼得站在客厅正在浇花。 “peter伯伯早,先生呢?” “先生晨练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太太先吃饭吧。” 程宥宁点点头,大叔精力真是旺盛:“诶,peter伯伯,豆豆呢?”好像昨天就没见到她的豆豆了。 “先生让人带它去体检了。”老彼得依旧很恭敬。 “哦,好吧。下次不用找别人,我自己可以带它去。”豆豆有点儿认生。 她坐到餐桌上,昨天晚上加了餐,也不太饿,喝了点儿牛奶,端着杯子想事情。 到底要送大叔什么礼物啊?真烦人! 陆先生的品味自然不能太低,她倒是可以找一堆他还能看上眼的牌子,可是关键是她没钱啊,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她现在这样啊。 “现在连大早上都要唉声叹气了?”陆珩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程宥宁抬头看他,陆珩穿着运动衣,身形挺拔,略微有些黑眼圈但是目光炯炯,浑身散发着鲜活的气息,大叔这是返老还童了么?! 她撇撇嘴没有说话。 陆珩坐在她对面,夹了一片椰香土司慢慢咀嚼。 “快点吃完去换衣服。”陆珩利用间隙说。 “去干嘛?”怎么又要出门! “医院。” “去医院干嘛?” 陆珩没再理她,问题忒多。 吃完饭,程宥宁还是被陆珩塞进了车,带到了医院检查,基本和陈医生所说的相同,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周,程宥宁不乐意。 她抬头两只眼睛水水的,望着陆珩摇摇头。 “听话。”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要住院!”她皱眉,“不想在医院待着。”距上次在芝加哥住院才半个多月,她不想住院,又没什么大事。 “好吧。”陆珩轻轻叹了口气。 陆先生竟然同意了?! “那也行,陆太太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如果还头晕恶心的话一定要及时来医院,下周再做次检查。”医生也没勉强,嘱咐道。 “嗯嗯,好,我知道了。”程宥宁赶紧应是。 等到走廊里,陆珩停下,程宥宁在他身后,差点没撞到他。 “嗯,”他停了一下。 “怎么了,陆先生?”程宥宁小心地问,想了想应该没得罪他吧,刚才他也挺容易就同意了啊。 “程老爷子也在这家医院。” “要去看他?”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也应该去的,只是她怵。 “去一下。” 陆珩语气很淡,也听不出情绪,她跟着他走在后面,坐在vip通道的电梯里,盯着自己的脚,陆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走到,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程老爷子这气性也太大了,怎么老摔东西。 “滚!”程轩吼了一声。 底气这么足,感觉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从病房里跑出个穿白色衣护服的年轻女孩,她一边拾起地上的托盘,一边也反呛了一声:“走就走,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不尊重别人么!” 她跑出来,嘴里还小声嘀咕:“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大了,我一定把粥都到你身上。”她衣服上沾满油污,托盘里还有半碗粥。 程宥宁看到她,本来挽着陆珩的手倏地放下来,陆珩眉头轻轻皱了下,就看她已经快步走到了年轻女孩儿的面前。 “安瑶......”她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女孩抬头望过来,手里的托盘应声落地:“宥宁?” 程宥宁笑起来,阳光照在她身上,泛着柔润的光泽。她张开了手臂。 安瑶一下扑到她怀里,手指拍打着她的背,眼泪扑簌:“你竟然敢不和我联系,你说你死哪儿去了?!” 程宥宁眼眶也湿了,任由安瑶打她:“对不起,对不起,安瑶。” 安瑶哭了好久才停下来,歪着脑袋打量她,捏了捏她的脸,又看到了她额头上的伤:“你怎么了?头怎么搞的?” 程宥宁颇为无奈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没事儿,磕的。” “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拜托,当年晚上回去出去玩儿回去大门已经锁了,翻墙进学校把腿摔断进医院耽误了三个月的人可不是我!” “你还说,要不是有肖越,你能完好无损!”安瑶也不甘示弱。 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程宥宁还敢说她! 提到肖越,程宥宁沉默了,尴尬地笑了笑,认挫:“我毛毛躁躁,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安瑶得意地笑了笑,看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问她:“这是谁啊?” “叔叔。”程宥宁脱口而出,把右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哦,叔叔好,我是宥宁的死党,我叫安瑶。”她伸出手。 陆珩没伸手,狠狠地瞪了程宥宁一眼。 安瑶也不在意,缩回手,肩膀撞了撞程宥宁:“你叔叔好年轻,比你酷多了!” 程宥宁陪着她也笑了笑,回头觑了一眼陆珩,他眼角微弯,透着寒光。希望回去别死的太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安瑶面前不能承认她和陆珩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安瑶曾经天天嚷“只要你程宥宁还和肖越在一起我就还相信爱情!” 程宥宁和肖越不在一起了,你还相信爱情么?你遇到自己的爱情了么? 程宥宁不敢说,也不敢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望病人。”程宥宁眼睛瞟了瞟她刚才跑出来的房间。 “里面那个难缠的老爷子啊!”安瑶喊了一声,“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在这儿?”程宥宁不答反问。 “哦,我学的护理,放寒假了嘛,就来兼职做护工。”安瑶想了想说,“你们家到底是干嘛的啊?这么有钱,你知道么,这整个楼层就住了他一个人,你知道给我的薪酬多少么?” 安瑶还在说,陆珩已经抬腿往病房走,程宥宁觉得可能她需要再去检查一下,因为她的书又有点疼,她歉意地冲安瑶笑笑:“安瑶,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事儿,我们再约。” “嗯,没事,”她还没说完就看到程宥宁已经迈开步,“等等。”安瑶抓住了她。 “怎么了?”程宥宁回头看她。 “你怎么老想跑,你倒是给我联系方式啊,万一你走了跟四年前一样,我找谁去!” 眼看着安瑶鼓起小脸,程宥宁无奈,把电话号码给了她。 “行了,快去吧。”安瑶一扫刚才的阴霾,握着写有程宥宁电话号码的纸条,心情颇好。 陆珩,你太过分了,别人还在叙旧呢!她跑过去跟上陆珩,回头看了一眼安瑶已经上了电梯,呼了一口气:“大叔,你干嘛啊?” 陆珩没理她,抬脚往病房走。 程宥宁咬了咬唇,想挽他的手臂,陆珩却双臂抱肩,没让她挽。 又发什么疯! 屋里围着一圈人,请的护工也太多了,这么多人,空气都不流通。 程轩还在发脾气,谁上前谁倒霉,但再没一个像安瑶一样走的。 刘静也在,她还在劝程轩:“爸,您就吃点饭吧,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她伸手从一个护工手里拿过粥,亲自喂他。 “我不吃,让他们都滚!”程轩倒没有再摔碗,只是怒道。 “宥宁来了啊?”刘静回头看到他们进来,马上笑着打招呼。 “嗯,来看看老爷子。”程宥宁淡淡说了一句。 “我看你是来看我有没有死的!你和你那个妈一样,都是扫把星,快滚!” 程宥宁咽了口口水,手指紧紧地握着,指甲嵌进肉里,说她就够了,为什么要说她的妈妈! “程老爷子,嘴上积德,众叛亲离总是不好的。”陆珩伸手揽过程宥宁的肩,对着程轩说。 “你,你是谁?”程轩看他特别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指着他问。 “陆珩。”他眼眸微冷,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珩儿?陆珩!”他眼睛倏地睁大,抓着床单的手青筋凸起,“不,不可能,你不是!你不是!” 第45章 好好珍惜 “爸,您怎么了?”刘静按着程轩胡乱挥舞的胳膊,还有个护工上前给他顺气。 “爸,那是宥宁的丈夫,陆珩,他们小两口来看您,您应该高兴啊,儿孙满堂。”刘静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刻意把最后的“儿孙满堂”咬重。 程轩听到她的话情绪起伏剧烈:“夫妻?不,别跟她在一起,听到么,我不许你们在一起!”他不停的喘息。 “爸,陆珩很好,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和宥宁是郎才女貌。”刘静以为他不喜欢陆珩,赶紧又解释了一句。 “你滚,你滚,快滚!我们程家人不允许你来祸害,都是贱人,都是贱人!”他伸出的手不停地颤抖。 “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来!”程宥宁吼了一声,推开陆珩的手跑了出去。 “你们程家人还是好自为之!”陆珩眼眸凛冽直直和程轩对视了一眼,抬腿追了出去,程轩,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刘静愣愣地坐在床边,刚才老爷子说的是谁?话好像是对陆珩说的,又像对程宥宁说的,最后他指着的人是谁,为什么程宥宁和陆珩情绪波动都很大? vip电梯显示上行,程宥宁等不及,直接从楼梯上下了楼,等陆珩到电梯前时,正好“叮——”的一声响,程明远从里面走出来。 四目相对,陆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走。 “站住!”程明远叫他,可是陆珩没停。 “别以为你在鼎盛贸易上玩儿的那些手段我不知道,陆珩,你还太嫩!” 陆珩站定,回头对上程明远愤怒的眼眸,神情平静:“是么?我很期待程先生的表现。” “陆珩你!” “抱歉,我还有事,请自便!”这次任凭程明远再怎么叫他也没回头。 程宥宁一直跑出了医院,跑到大街上,跑的太急没看路在街口撞到了人,她脚踝疼用不上力,直接趴在了街上,被撞的一个趔趄的男人站直,回头就骂了一句:“靠,你没长眼睛啊?!” 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也凶狠狠地骂:“md,你哑巴啊?!撞到人不道歉还在这儿趴着,这是想碰瓷儿么?告诉你,老子有的是人,就是不怕碰瓷儿的!” “快点儿起来道歉,还敢踩掉我的鞋,给老子提上。” 程宥宁手心和膝盖都磨得生疼,心里像撕开一个口,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趴着不动。 “好,你不起来,爷我拉你起来,要是长得好就罢了,要是个丑八怪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就要去拉程宥宁。 陆珩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男人的手腕儿狠狠用力,眼睛似乎要冒火! “啊,啊,疼疼疼,松手,快松手啊!”被攥着手腕儿的男人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另外一个男人要阻止陆珩。 陆珩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飞了一米开外。 “大哥,咱有话好商量,你先松手行不?”男人一边求饶一边用另一只手想推开陆珩。 陆珩稍一用力“咔嚓”一声,直接脱臼。 “啊——” 陆珩又补了一脚,也把他踹出一米开外! “滚,再让我看到,手脚都别要了!”他语气冷的可以结冰。 小混混都是欺软怕硬,害怕吃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边跑一边放狠话:“你有种!有种站这儿别动,一会儿找人来弄死你!” 话还没说完,早跑的不见人影,陆珩也懒的理他们。 他走到程宥宁身边,蹲下身,翻过她的身子,心里有个东西狠狠锤了他一下,让他心脏不由得缩紧。 程宥宁抿着唇,眼泪一滴滴落下,他从没看过她这么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毫无声音。 陆珩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还是不动也不出声,就是流泪。 “丫头,哭出来!”他略带暗哑的声音让人安定。 程宥宁终于伸手抱住了他的肩,出口的声音沙哑颤抖:“我妈妈不是扫把星,不是贱人!” 陆珩继续拍她的背,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是她,不是她要赖在程家,她没有祸害程明远,她没有!”她在陆珩肩头蹭了蹭,断断续续地吐出声音。 “嗯。”陆珩看到她膝盖磨破了,伸手想把她抱起来。 程宥宁却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动。 别动,让我哭一会儿,就一会儿! 陆珩没再动,他抬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乔安本来就在医院附近,看到短信买了药立刻开着车出了医院,天呐,他看到了什么啊?他们陆董,被项子风称为berg(冰山)的陆董竟然在大街上抱着个女人,姿势还这么丑,真是不忍直视! 幸好没被项子风看到啊,要不得出多大的事儿! 程宥宁哭累了,抽抽搭搭的要推开陆珩,挣扎着起来。 陆珩一把抱起她,转身,乔安已经打开车门,把她抱进了车里。 程宥宁拿手摸了把脸,得,本来哭得眼睛肿起就挺难看了,现在脸上还沾了土,整个一个小花猫。 乔安看陆珩一脸淡定地从储物盒里拿出纸巾,给她擦脸,赶紧把药交到陆珩手里,跑到驾驶位,放下了隔帘,非礼勿视! 陆珩给她擦了脸,又给她的膝盖上药。 程宥宁的膝盖轻轻动了动。 “疼?”陆珩问她,同时把动作放缓。 程宥宁摇摇头,可以忍受,比起心里的疼,都可以忍受! 陆珩轻轻叹了口气,仿佛他擦的是一个易碎的瓷器,极其小心又细致。 他又拿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程宥宁下意识缩了缩,哑着嗓子说:“我自己来吧!” 陆珩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给她上药。 “大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程宥宁问了一句。 为什么每次她出丑,他都要来为她解围?她心里堵,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怪怪的。 陆珩没说话,傻丫头,是我把你卷了进来,这一切本不该你来承受! “大叔,刚才我不想走的,也不想跑的,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经验......”她一紧张就爱说话,陆珩不理她,她也能说半天,“大叔,我现在是不是特狼狈?!” “嗯。”陆珩终于淡淡答了一句。 “大叔,你知道么?你这个人特别没有同情心,还特别爱泼别人冷水......唔......” 她还没说完,陆珩就吻了她,他吻得有些急,抱着她的手不停的收紧,程宥宁差点出不来气,她推着陆珩,狭窄的空间里,空气闭塞。 “你可以选择继续说,我不嫌时间长。”终于他停了下来,微微喘息对着瘫软在座椅上的程宥宁说。 陆先生这叫人闭嘴的方法真特么牛,剩下的路程,程宥宁大气都不敢出,一直提防着陆珩,直到下车还心有余悸。 车停下立刻打开车门跑了出去,陆珩下车的时候看到乔安,他脸颊微红,陆珩蹙了蹙眉。 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当陆董的司机啊,这也太痛苦了,这不是要他命吗?他最近肯定是没看黄历,才诸事不顺!等陆珩转身离开,他扶着车身,感慨一句: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 “先生,太太怎么了?”陆珩刚进门老彼得就问了一句。 “她去哪了?” “红着脸跑自己房间了。”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句。 他不就亲了亲她,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程宥宁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啊?她为什么什么也没想就跑进来,脸红心跳的跟以前不太一样。大叔太过分,可她当时怎么什么也不说,现在事后诸葛亮干嘛!真是嫌弃自己。 陆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项子风正在埋怨他:“翊哥,你说陆珩怎么这么过分,他过生日我算好时间给他打过去,没说两句他就给我挂了。” 楚翊伸手触了触眉心:“谁让你上我这儿来的?!你不知道老大从不过生日,还敢给他打电话,你想死没事,能不能离我远儿点儿!” 项子风脸皮厚,一点儿也不在意,笑了笑又说:“你不知道,他没生气,他还说我晚了,你说他是不是偷着给自己过生日!” “你以为老大跟你一样啊!我和你说你怎么不听,别来我这儿!”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项子风抿了一口红酒。 “你办事我才不放心!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让老大把私人飞机都出动了!” “楚翊,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啊!”这时,陆珩的电话打了进来。 “哥,什么事?”项子风问。 “嗯,”陆珩站在泳池旁,看着池水发呆,“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项子风正喝了一口红酒,整个喷到了楚翊身上,楚翊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洗手间。 “哥,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上一个人我倒知道,给你传授传授?”项子风笑的不怀好意。 “项子风,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陆珩骂道。 “哥,绝对正经,要问喜欢一个人你问楚翊啊,可是我可以教你怎么追,男女的不就那么会儿事!”他笑道。 “我就知道不该和你说!”陆珩要挂电话。 “等等哥,”他喊了一句,“程宥宁这丫头真不错,你好好珍惜!” 陆珩还是挂了电话,下一秒已经到了跳到水里。 真的,哥,希望你能幸福! 楚翊出来的时候看他要走:“老大说了什么?” “你不是叫我离你远点儿,别问我,有本事你自己去问!”项子风耸耸肩。 “你!”明知道他不能联系陆珩,还故意气他,“那你去哪?” “我约了妞儿,你来不来?”项子风开玩笑是的问他。 “不去!” “正好,”项子风知道问了也白问,“和陆珩一个德行!” “快滚!”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个大男人待着!”项子风打开门,正好一个女人要进门,他一闪身,“嫂子回来了啊?” “嗯,你这是要走?怎么不多待会儿?”苏晴冲他笑了笑,进了门。 “不了,不耽误你们了,我也约了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风这是怎么了?”苏晴走到楚翊身边问。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他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怎么不劝劝他?” “我?”楚翊无奈地笑了笑,“连老大都劝不住,我又能怎么样?!”他盯着项子风刚才坐的地方发呆,茶几上他的打火机还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拿走。 第46章 你猜对了 昏暗喧嚣的酒吧间,项子风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仰头把酒一杯一杯灌下,他脱了黑色风衣,只穿一件白色衬衣,领口两粒纽扣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若有若无的灯光照过来,喝酒时喉结微动,说不出的性感撩拨。 “colby,你怎么在这儿啊?都多久了你都不来找我,你知道我多想你!”一个穿吊带裙棕色眼睛的女人坐到了他的腿上,女人的尾音拖长,单词连读,听口音是南部人。 “哦,是吗?”项子风的英文发音要漂亮的多,他声音里带着丝丝蛊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女人说着,双腿攀附上他的腰,柔弱无骨的双手从他的衬衣领口探进去,开始抚摸他的胸膛,丰润的双唇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然后去咬他的耳朵。 项子风不回应也不阻止,任由女人从他的耳垂舔到他的脖子和喉结。 女人呼吸急促,抬头望了他一眼,今天的他特别不一样,眼神迷离却没有情欲,她低低地叫了他一声:“colby.” 项子风回过神来,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捏着她的下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colby,你怎么了?啊——” 还没说完,项子风一把把她推开,女人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我再说一遍,滚!” 真是恶心! 他又灌了一口酒,看着舞台上男男女女暧昧共舞,有些厌烦,拿起大衣转身出了酒吧。 夜晚的风狂肆地吹在身上,刺骨的寒,项子风有些微醺,他站在桥上,脚下水流湍急,河水在斑斓的霓虹灯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摇曳生姿。 他拿出手机开始编短信:“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她,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看不见她了心就会慌,谁敢让她受委屈就想弄死谁,看见她哭心疼像被刀剜;她要对别的男人好点儿就想揍她,就看不得她对别的男人笑,当然要是别的男人想靠近她,就有拿刀砍人的冲动;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难过,见不得她受伤,见不得她故作坚强,见不得她自己承受;每次看见她都想抱她亲她,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感觉,时不时想欺负她;但又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 他看了看,虽然有点儿乱,但是意思应该表达清楚了,发给了陆珩。 过了两秒,又发了一条:“怎么样?是不是程宥宁那小丫头?” 短信发出后却迟迟没有回音,项子风都抽了几根烟了手机才响起来,他打开看,就三个字,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陆珩回:“小男生!” 靠,你个三十多岁的老处男竟然敢说我是小男生,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手机又响了一下,他低低咒了一句:“陆珩,要还是嘲讽我的,就和你丫绝交,不管你这堆烂事儿了!” 打开,这次四个字:“你猜对了!” 项子风摁黑屏幕,望着远处一幢幢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听着河水流过涓涓的声音,在黑夜里更加清晰悦耳,嘴边的笑容无限放大。 程宥宁已经在画室里待了半天,却没有下笔,她调了会儿色,觉得无聊,打开窗户看到豆豆跟在老彼得身后,陪着他修剪院子里的盆栽,还挺和谐,等老了以后有豆豆陪着她也不错。 突然就来了灵感,最近他们的视觉艺术老师给她发了个邮件,想让她参加一个绘画比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画画好啦,她很少参加比赛,也没有什么经验,比赛的主题定为“守望”。 守望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遥远,刚刚看到豆豆和老彼得的互动,干脆她就画了人与动物的日常,原型就是豆豆,只不过她是站在动物的角度画的,它的等待,它的孤寂,它的守护,它的陪伴。 等她画完再看,靠,这个人物的原型是大叔吧,怎么这么高冷的感觉,豆豆好可怜,连在她的画里都要被陆先生虐,算了,都画完了就不改了,麻烦,她整理了一下先后顺序,因为是初试,所以只发了影印的底稿,听说会刷下很多人的,她也不抱希望,发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窝在画室太久,她只觉得太干,喝了点水吃了点水果,没怎么吃东西。 陆珩也没回来,他可能在准备出任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的事情,所以很忙。 吃完饭,她正在和豆豆玩儿,电话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接起:“你好?” “好毛线?!” “安瑶!你干嘛么”听到是安瑶的声音,程宥宁也放松起来,把豆豆放在腿上,不让它再动。 “在回家的路上,”安瑶又找了一份兼职,刚下班坐在公车里给她打电话,“上次时间太紧,都没和你好好聊聊。” “嗯,”程宥宁坐在地毯上,透过房间的窗户望向夜空,外面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在美国的那些年,她才知道什么叫月是故乡明,不能共赏同一片月色,再美的月光都变得惨白。 “这些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安瑶问着,声音有些哽咽,引得一车厢人都回头看她。 “对不起,我去了美国留学,没有打招呼就走是我的不对,没有和你们联系也是我的不……”她的声音也哑哑的,当年,她只想忘掉一切,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躲起来,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宥宁,我想你!”安瑶打断她的话,伸手擦了擦眼泪,公交停下,她没到站就下了车,车上人的眼光太怪异。 程宥宁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把她的泪风干。 她太自私了,妈妈走了,肖越也离开了她,她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丝毫不考虑她还有好朋友,想和她一起分担,一起共享! “你过得好么?”程宥宁问。 “好啊,天天吃得香睡得足,大学嘛,很轻松的,我都长胖了!” 这倒是真的,上次程宥宁见她抱在身上确实觉得圆润了不少,一张娃娃脸显得更圆呼呼的,让人想捏一把,程宥宁打笑道:“你这头小猪从圈养终于熬到野生,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小心没人要!” “唉,你知道么,学护理什么都好,就是学校男生太少,都没个帅哥让我花痴一下,在学校待了三年多,我都觉得以前咱们班里的小胖都让人怀念!” “哈哈,安瑶,别告诉我,你还是给人当电灯泡吧?!” 当初程宥宁和安瑶还有同寝室的周岑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姐妹淘,结果就是程宥宁和周岑都有了男朋友,只有安瑶一个人只能犯花痴,出去玩一行五个人安瑶总是多余,周岑的男朋友就戏称她为“三百瓦自带电源大灯泡”,整天都波灵波灵的在他们面前闪来闪去的。 “别瞧不起我的职业好不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火,简直是约会防尴尬必备武器,杀伤力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 “靠,你连孩子都不放过啊!” 两个人都笑起来。 好朋友真的就是,不管多久没联系,也不会担心冷场,互黑自嘲也完全不用顾及。 “上次怎么没有见肖越,宥宁,为什么四年前你们两个一起都失去了联系?”安瑶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她至今都觉得他们两个是一起私奔了。 原来他也和他们失去了联系!这么说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了?她要怎么告诉安瑶呢?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不会真的私奔都有小宝宝了才回来了吧?”安瑶见她不说话,立刻编排出了一整部剧情,家人反对,爱人情深,携手私奔,未婚先孕......咳咳,被言情小说荼毒太深,自动脑补。 “安瑶,你太会想象了!”程宥宁揉了揉眉心,“我们没有,我们......” “好吧,对了,过几天同学聚会,你来吧,把肖越也叫来,大家都太久没见你们了!”她还没说完,安瑶就插了一句,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什么聚会?” “高中同学聚会啊,寒假是人最全的时候了,大家都可想你们了!” “安瑶,我......”她不想去! “你敢说不去,我昨天还和周岑说了呢,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要不去我就和你绝交!” “你除了这句,还会用别的来威胁我么?!”每次都是绝交,敢不敢有点新意! “用不着,这句就最管用,反正我告诉你了!”她可是夸下海口了,怎么着也得把程宥宁带去,还有肖越! 天呐,什么同学聚会啊,她哪有那个心思参加什么同学聚会,真是烦! “安瑶,咱们商量一下......” 她还没说话,安瑶就挂了电话,这招最好用了,别给她拒绝的机会,她给程宥宁发了个短信,时间地点一清二楚。 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回来就和过去脱不了关系。 她真是怕了安瑶了,这丫头几年不见可是比以前滑多了,还是当年傻乎乎的安瑶比较可爱! 第47章 以后别进我房间! 肖越从浴室出来,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闻到房间里一股熟悉且浓烈的香水味,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果然,夏亦馨穿着轻薄蕾丝睡衣,香肩微露,一双美腿垂在床侧,听到声音从他的床上坐起来,媚眼如丝,上下打量他。肖越身材很好,宽肩细腰,小麦色的肌肉精壮有力,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年轻的活力。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他喉结上凝滞了一会儿,才滴落到地上,夏亦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肖越,”她声音娇弱迷蒙。 “馨馨,你来干什么?”他心中厌烦连带着声音都有点冷。 “肖越,我们都订婚了,你说我来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爬下床伸手去抱他。 “馨馨,我们不是说要把最好的自己留到新婚之夜的么?”肖越稍微闪了闪,放缓声音劝道。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的,早晚不都一样。”她的手扒住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背部画圈,亲吻他的胸膛。 肖越,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可是任凭她怎么挑逗,肖越就是不动,她伸手要去解他的浴巾,肖越伸手一挡,抓住了她的手:“我累了,想休息。” “肖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这么不一样,她以前交的男朋友,哪个不是猴急的要死,为什么她都如此放下身段来迎合他,他还不接受! “我只想到我能对你负责时候,馨馨,现在,我还做不到,我没资格碰你。”他伸手推着她出了房间,抵上门,“叭”一声落了锁。 夏亦馨跺跺脚,回到房间把被子扔到地上,闷头在床上哭:“肖越,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不碰我都可以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她妈妈教给她的是,男人不碰女人,只有一个理由,他不爱她! 肖越穿上衣服,出了门,是他对不起夏亦馨,希望她能明白,他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手机响起,他接通:“怎么了?” “肖总,我们的投标出了问题,兴源那边取消了我们的资格。” “知道了。” “可是肖总,这个项目我们是志在必得的,而且有很大的胜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总结上报。”他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可惜,声音清冽如水。 “这么大的事,我们不补救,到时候耽误了公司下一年度的规划,董事长怪罪下来怎么办啊?” “他自己女儿办的蠢事,让他自己去解决!”肖越有些不耐烦,挂了电话。 夏亦馨给了宥宁那么大的耻辱,程家会善罢甘休才怪! 不过,如果是兴源的项目,那么这次是,陆珩?! 程宥宁把豆豆送到楼下专门给它收拾的小房间,准备去做套瑜伽就洗澡睡觉,等她进了健身房,陆珩竟然在。 陆珩正在锻炼,她有些意外,上次之后还没见过他,现在进去吧,有点儿尴尬,不进去吧,又太刻意。 “干嘛站在门口,不冷?”陆珩淡淡开口。 程宥宁下意识关了门,同时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天呐,怎么这么蠢! 算了,回房间吧! 她刚要走,门却开了。 “我能吃了你?!”陆珩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不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我意外的把自己关在了门外?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儿太扯了?! “那还不进去!” “哦!”等她进去,陆珩却走了。 原来陆先生也怕尴尬啊!程宥宁笑笑,安心的进去准备练瑜伽。 刚坐到垫子上,手机却响了,这铃声不是她的,她顺着声音源望去,陆先生的,这个人怎么不知道拿走手机啊! 她去看屏幕,上面显示“colby.” 这个人的英文名字有点特别,来自黑暗世界的人!大叔不会跟什么黑道有关系吧?好可怕! 她拿着手机走到陆珩门口,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关,她迈了两步,进到门口,试探地问:“大叔,你电话。” “谁?”陆珩正在里间换衣服。 “colby.” “哦,你接一下,告诉他我马上来。”项子风应该也没什么事,想想他的唠叨劲儿,陆珩烦! “嗯,”程宥宁毕恭毕敬地接起,要是什么黑老大可不能怠慢:“喂,您......” “啊——”程宥宁喊了一嗓子,声音尖锐,她把手机一丢,扔在地上。 陆珩刚换上泳裤,听她叫,连忙披了件浴巾就跑出来:“怎么了?”他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问道。 程宥宁的脸都红透了,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她要跑,但是陆珩按住了她。 陆珩捡起脚边的手机,还没拿上来就听到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炽烈的呻吟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等翻过来直接看到了现场直播,还有项子风的声音。 “哥,怎么了?刚才怎么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你不会没用我教就会了吧!” 项子风,你敢在我手机里装软件! 陆珩运了口气,重重地说了一声:“关上!” “别啊,我这儿都给你现场直播了,就怕你实战经验不足,怎么样?精彩不,刺激不?觉没觉得欲求不满?你拿着去找......” 陆珩伸手按了结束通话,可是画面没停,他试试关机没反应,皱着眉把手机扔到抽屉里,声音不大,但越是这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就越是折磨。 回头看程宥宁,她还低着头,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大概是吓坏了。 她哪见过这种场面,眉头紧蹙,她都看见了什么啊,太污了,简直太污了! 陆珩伸手过去拉开她的手:“行了,没事了!”大惊小怪的。 “真的?”她慢慢放下手,发现是没有声音了,呼出一口气,双唇开合,脸颊红润,最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靠,陆珩真想一巴掌呼过去,项子风的那句欲求不满说的真tm有预见性,他要忍不住就不能怪他了,程宥宁这邀请也太明显了! “刚才,刚才是谁?”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二叔!”他没好气的答了一句,转过头不再看她。 “他为什么要给你......给你发......”项子风?程宥宁有点儿奇怪,撩妹技能是很高,但他不应该是个小受么? “你想知道?”还没问完,陆珩转过头来,眼睛有些红,程宥宁看他胸口起伏,好像是在隐忍什么,陆珩就穿了一件泳裤,外面披着一件浴巾,稍微有点儿变化都能很明显看出来,她觉得他不太对。 她摇摇头:“不合适,还是不要知道了!” 陆珩有点吓人,她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这样想着,她转身就走。 陆珩一把拉住她,吓得她抖了抖:“还有事?” “没事,以后别进我房间!”别穿紧身衣,别舔嘴唇!烦! 程宥宁使劲儿点点头,疯一样的跑回了房间。她愿意去啊!陆珩都交的什么朋友!太可怕了!她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事都能赶上!要哭了! 陆珩看着程宥宁消失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机又在“嗡嗡嗡”的响,他打开抽屉,视频已经没有了,还是项子风的电话。 他拿着上了顶层泳池。 “哥,怎么样?觉得技术还行不?”项子风一脸坏笑,“觉得不够过两天再给你发个!” “你要是嫌命长直说,我不介意提早给你收尸。”陆珩的声音已经恢复平淡。 “别啊,哥,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他拿着打火机转了转,“哥,我真佩服你这定力,刚才活春宫都演上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陆珩没理他,他就继续说:“你就没反应?不想找小宥宁......” “你闭嘴!”一提程宥宁他心里的无名火就蹭蹭地往外冒! 项子风挑了挑眉,陆珩,你丫就装,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把我给你的视频给她看看,就行了,我给你说啊哥,男人这事儿真不能忍着,容易出毛病,你要是以后......”项子风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放下手机,抿了口酒,把双腿放在茶几上,得意地笑了笑。 终于找到陆珩的弱点了,这种感觉简直爽透了,要是能在他眼前看看他的表情就更完美了,要不下次玩儿大点儿,直接打开他手机里的摄像头,应该不会死的太惨吧? 陆珩把手机扔掉,告诉项子风是他做的最失误的决定,这小子不给他点儿教训,简直能上天了。 他看了看泳池里的水,推翻了刚才的说法,告诉项子风是第二错误的决定,让程宥宁接电话才是最失误的决定!看来今天没有两个小时他是没法睡觉了,他拿掉浴巾,纵身一跳到泳池里, 结束游泳,陆珩走到岸上,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给艾伦:“找人看着项子风,他要敢出去找女人打断他的腿!” 艾伦刚工作完正在吃饭,看到短信眉毛成了个倒八,他以为不在老大身边就能风平浪静了,看来乔安说的对,项子风就是个惹事精! 第48章 我替她 程宥宁最后还是拗不过安瑶,去了什么同学会。他们的高中教学质量是很高的,高考连年排名全市第一,所以大家的学校都还不错,但是不包括安瑶,她当时就是一直在班里的中下游徘徊,最终还是在一个普通的学校学护理,难得她还一个劲儿张罗,也不知道乐趣在哪里?! 其实程明远一直都很重视对她的保护,从来都不让她在公众场合露面,即使有报道也不许出现名字,照片也不能看清楚脸。 就算是这样,程宥宁当年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大家也不知道她家背景如何,但她的大方程度可真是令人咋舌,请客吃饭都是小事,但凡有人过生日,她送的礼物都是一水儿的名牌。 让她更名声在外的是,光明正大地追求肖越!搞得全校都知道了,肖越比程宥宁大一级,是当时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全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还长了一张让人想犯罪的脸,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小女生心里的完美是真的谁也配不上他的感觉,再加上肖越平时比较严肃,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很少有人会真的有什么实际行动,即使有,肖越一拒绝也就结束了。 但这不包括程宥宁,她当初直接在学校广播站宣告她喜欢肖越,让肖越和她在一起,为此学校还扬言要处分她,但最终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不了了之,不但如此,后来在一起后还经常不遵守校规纪,可学校还是没有表示。 肖越一开始像拒绝所有人一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但是程宥宁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继续给肖越一寝室的人送早饭,看他去打球时买他们一队人的饮料,还给他们换新的的器材训练,最后搞得肖越身边的人都成了她的亲友团,不仅如此,肖越的室友兼死党齐恺睿喜欢她的好朋友周岑,她也毫不犹豫地把闺蜜卖了,撮合他们,目的就是让齐恺睿给她打后援。 可以说,程宥宁为了追肖越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还是没有人看好,肖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对程宥宁这种物质追求法,只可能更加厌烦,事实也是,肖越对此嗤之以鼻,只至于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候,跌掉了全校人的眼镜。 “吆,我们大小姐可终于出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程宥宁才回过神。 “几年不见,大小姐可是越来越朴素了!”她今天穿的都是平价牌子,听到有人调侃,笑了笑。 “咱们大小姐那是低调,到时候买单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半开玩笑的口气还夹杂着些许不屑的笑声。 程宥宁想想,自己当初太张扬,那会儿不觉得,出去玩儿就是为了开心,偶尔也给大家分享一些进口零食,都以为很正常,现在才发现,有时候自己真的挺让人讨厌的,只不过没人摸清她的底,她又太过大方,大家才没表现出来,也不知道当初肖越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程宥宁也不反驳,她悄悄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她要说她破产了,别人应该能信吧?! 周岑也从外面进来了,周岑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岑寂的姑娘,话不多,长得也很清秀。很多人都很奇怪,她为什么和一个任性的富家女还有一个闹腾的花痴女关系那么好,这三个人的混搭特别奇怪。 “宥宁,你真的回来了?”看到程宥宁,周岑也有些意外。 “阿岑,你什么意思,这是不相信我的话?”安瑶在一边不高兴了! “不是,我……”周岑脸有点儿红。 “别听她瞎说,你怎么样?”程宥宁睨了安瑶一眼,拉着周岑问道。 “你们两个总是和起伙来欺负我。”安瑶拍了拍桌子。 “诶,周岑,你们家齐经理呢?” “对啊对啊,还有肖学长呢?” “怎么还惦记着肖越呢?肖学长是咱们大小姐的!” 两个女生在一边讨论起来。 高中那会儿齐恺睿和肖越简直就是他们班的人,特别是齐恺睿有事没事往他们班跑,有什么活动都跟着,肖越倒没有,程宥宁是享受不到肖越在他们班门前等她的,但无奈肖越存在感太强烈。 “他一会儿来。”周岑娇羞地笑笑。 “怎么还是离了一会儿就不行!”程宥宁调侃一句。 “别说人家,你们家肖越呢?”安瑶问,“我不是让你叫他!” “我……”她怎么可能给肖越打电话?!还不如上次和安瑶打电话的时候单独告诉她,现在这么多人,说出来多尴尬! “来晚了啊!”外面门一开,进来两个男人,说话的人进门直奔周岑,是齐恺睿,他头发梳的有些亮,四年未见也从一个男孩儿蜕变成一个男人,好像比以前胖了一点,看起来过得挺安逸。 后面的人,是肖越! 他怎么来了?! 肖越穿着黑色西服,身姿挺拔,站在门前,灯光打在他脸上,有淡淡的光晕,眼神一扫就锁定了程宥宁。 齐恺睿去年毕业去面试找工作就见到了肖越,他们一直联系,但肖越没让他说出去,今年他随口说了一句:“周岑说今年她们同学会你家宁儿也要来,你呢?跟着么?” 于是他们两个就一起来了! “哎哎哎,都到齐了坐吧!” 安瑶喊了一身。 一共也就二十多人,包间里坐了两桌,齐恺睿来了就腻着周岑,程宥宁和肖越也被大家簇拥着坐到了一起。 “大小姐,这几年去哪了?也不见你,不会是安瑶说的真和肖学长私奔了吧?”同席一个女生问。 安瑶你自己乱说就好了,怎么还和别人说,真是够了! “我出国了。”她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 “不得了啊,去了哪里什么学校?你和肖学长是异国恋,都能这么长久?!”太久没见的话题人物,想知道的太多! “就在美国,不是什么多好的学校。”她看了一眼肖越,他没反驳,她要怎么开口? “其实当时出国的人也不少,咱们的学霸啊,连那个小邋遢蕊蕊也都出了国。唉,谁能想到!” 一句话,引起大家颇多感慨。 程宥宁见不揪着她问了,松了口气,伸筷子去夹面前的菜,刚好肖越也把筷子伸过来,两双筷子相碰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你们两个就别抢了,谁吃不一样!”齐恺睿调笑一声,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周岑的盘子里,“媳妇儿,多吃肉,你看你瘦的,老公养的起!” 周岑脸上一红,拿手肘杵了他一下,太不分场合了! 程宥宁已经把手缩了回来,肖越夹起木耳给她放盘里:“清肺。”然后又给她盛了碗粥。 “别酸我们了,好不容易聚一起,先喝一杯吧!”对面一个男生举杯说,连同另一桌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程宥宁刚拿起酒杯,肖越就按住了她的手:“喝饮料吧!” “肖学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小姐和我们出来聚会,还能不喝酒?!”旁边的女生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程宥宁笑笑:“肯定喝。” 肖越瞟了那女生一眼,宁儿还是分不清别人叫她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我替她喝!”他伸手去拿她的酒杯。 “不用,”程宥宁闪了闪手,“这是我的同学会。”她低低说了一句。 “这才对嘛,肖学长你就别担心了,一杯酒而已嘛!”女生笑了笑说,声音有些尖尖的。 不是你的同学会,我会来?!肖越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杯白酒下肚,程宥宁胃就有点儿不舒服了,她特别不能喝酒,平时喝点儿香槟或者红酒还行,可是别的就不行了,特别是白酒,太烈! 她端起粥喝了两口。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席间谁敬酒程宥宁都来者不拒,肖越根本劝不住,好不容易才给她挡了几杯。肖越知道她有点儿怄气。 又吃了一会儿大家就提议玩儿游戏,一群年轻人玩儿挺没底线,男女生岔开坐,拿一张餐巾纸相互叼着另一个人扯,这个游戏就是看前面的人整不整你,看谁能跨越底线。 她不想玩儿,刚表达了一下,齐恺睿就说:“怕什么?!肖越还在你怕什么啊!” 他在我才怕啊!程宥宁看了眼肖越,他好像并不想阻止。 第一轮从一个男生开始,前面都没有什么压力,只要没有人捣鬼。 到了周岑也没有什么问题,齐恺睿看着她还剩小半张,撇撇嘴:“媳妇儿,这都没我能发挥的!”他咬到嘴边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下,后面就是程宥宁,他也不过分,留了足够的空间。 为了卫生,每次都换张同样大小的纸,这个游戏有点儿浪费纸。 但是等程宥宁刚叼住的时候,齐恺睿快速地用力扯掉了多余的纸。 不夸张地说,留在她嘴边的纸连她的唇都盖不住。 程宥宁瞪大了眼睛,齐恺睿太过分了,哪有这么故意整她的! “这不算”她喊了一声。 “为啥不算?你后面是肖越有什么玩不起的!”他嘴角扬起,游戏规则摆在那儿,他只是增加点儿趣味性。 程宥宁一回头就看到了肖越。 “我接。”肖越答了一句,齐恺睿笑着冲他眨眨眼,兄弟,这可是算我帮你的! 第49章 真心话,大冒险 肖越捏起程宥宁的下颚,整张脸凑过来,程宥宁看着他的脸靠近,心砰砰直跳。 眼看他马上吻上她的唇,程宥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把粘在嘴唇上的一小块纸吃进了嘴里。 这种情况下能想到这种方法,程宥宁觉得自己太机智。 她撇开头:“没有了。” 一桌人看的清清楚楚,哪里会善罢甘休,纷纷表示不满意:“没有这样的,重新来!” “别了,我认输行不行?!”程宥宁认怂。 “那也行,输了就真心话大冒险!”有人提议。 程宥宁只能点头。 “真心话,我先问。”刚才的女生说道。 “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每个人都问我啊!再说,不应该让我选一下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么?”她是不计较,但她又不傻! “输了就要真心话大冒险都过一遍,至于问题......”她看了一眼一桌的人,“我问行吧?” 就是一游戏,根本没人在意谁问,在她旁边的男人说:“你问,玲玲你问。” 叫玲玲的女孩看了一眼肖越,然后又转向程宥宁,问道:“程宥宁,除了肖越,你还有没有吻过别人?”她盯着程宥宁,“玩儿的起输的起,一定要是真心话!” 程宥宁拧了下眉,没有看肖越:“有!”她语气平淡,声音很轻。 一桌人哗然,连另一桌的人也都看过来。 “谁?”玲玲脱口而出。 程宥宁冲她笑了笑:“真心话已经结束了!” 她凭什么要回答! “那还有大冒险呢!”玲玲又说到,“你......” 还没说完,齐恺睿就接过了话:“大冒险我来提吧!” 他扫了一眼周围人,已经步入社会的人就是不同,认真起来身上的气势还挺足,连叫玲玲的女孩儿也闭了嘴。 他转过头看着程宥宁,对她笑了笑说:“宥宁,还是那句话,玩儿得起输得起,我就想看你和肖越舌吻。” “这算什么大冒险啊!”有人怨道,看一对情侣舌吻有什么意思,一点儿都不冒险。 程宥宁握紧双手看着齐恺睿,他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 她咽了一下喉咙,在大家觉得无聊的时候把手摊在桌上:“我输不起,”她端起桌上的酒,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口干了一杯,“我自罚!” 她刚放下杯子,肖越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接着吻就落了下来,他吻得特别激烈,没有一丝风度,那种近乎发泄的攫取让程宥宁觉得特别受辱,她眼睛睁得很大,肖越伸手去捂她的眼睛,这不是肖越,她想。 程宥宁闭上眼,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头,血腥味混合着酒味,真特么特别! 肖越吃痛,松开了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一桌人惊得眼睛差点掉出来,怎么回事?程宥宁和肖越吵架了?这局面是什么情况?肖越步步紧逼,程宥宁步步为营? 到这儿别说吃饭的心情了,就是玩儿游戏都没有氛围了,干脆大家就准备结束。 到前台的时候还是有人喊了一嗓子:“是不是咱们大小姐买单?” 程宥宁酒劲儿上来了,也发起了疯,抢着去刷卡,拦都拦不住,等终于到门口,安瑶和周岑合计程宥宁可能心情不好,拉着她去唱歌,其他人都散了,或者三三两两的再约着喝一杯。 程宥宁有点儿醉,安瑶和周岑带她打了出租车去ktv,齐恺睿自然得跟着,他和肖越在后面一直跟着她们到了ktv。 安瑶她们点了啤酒和水果,然后开始唱歌,程宥宁脱了外套刚在沙发上靠了一下,就看到肖越和齐恺睿也进来了,脸色不太好。 “他们怎么了?”安瑶和周岑都不敢问当事人,抓住齐恺睿问个不停。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连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反正特别乱! “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感情危机!”他说了一句。 周岑打了他一下,三个人都有点沉默。 程宥宁打开啤酒开始喝酒,肖越过来拦她,她甩开肖越的手:“不要你管!” 肖越永远都是那样,礼貌疏离,她走不进他的心,从来都没有走进去过,所以分手后她一个劲儿逃避,从来不敢面对他,而肖越呢?他和她分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样可以照顾她,一样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吻她,在他心里爱与不爱完全没有关系。 她做不到,要么肖越就别离开她,既然已经不爱分开了,就不要再来彼此的生活里打扰对方了,她都已经准备好忘记他了,为什么啊?他要一直来扰乱她平静的心绪! 她一昂头,半瓶啤酒就喝了下去,她越想醉却越清醒,她越希望自己什么都别想回忆就越是汹涌。 肖越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难受,抓起一啤酒,也很快喝完了,要醉就醉吧,醉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程宥宁喝完又拿了一瓶酒,拿起麦克风,喊了一句:“喂喂喂?”有声音,她看着安瑶和周岑,“来,陪我唱歌!” 安瑶和周岑都愣了,程宥宁也不管她们了,点了很多歌,一首一首唱起来,最后唱到《爱笑的眼睛》,唱着唱着眼泪就落下来。 肖越眼睛紧紧盯着她,斑斓的彩灯明暗相间,打在她身上,昏暗而又模糊,她的皮肤很白,此刻却染上了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清澈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落在干燥的唇上,落进她白皙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上。 她曾经说:“肖越,如果将来你跟我分手,我就唱这首歌,你要知道即使我嘴角骄傲地扬起,眼睛也在下着雨。” 那会儿班里流传着泰戈尔的名言: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她给改了,肖越那会儿握着她的手,跟她说:“傻瓜,我不会和你分开!” 肖越想,当时他觉得她傻,现在突然就理解了她当初说这话的心情,那种患得患失的折磨和痛苦,他算是尝到了,这种感觉伴随了他四年,还要继续伴随下去,可能是一辈子! 程宥宁还没唱完就觉得胃里翻滚的厉害,她跑出去,好不容易看到了女洗手间,飞奔进去开始狂吐不已,那种要把胃吐出来的感觉差点让她觉得要死了。 头疼,胃里很烧,扶着洗手台的池子,渐渐觉得全身力气都要抽离。 肖越在洗手间门口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出来,别说她了,就是个人影也没有,仔细听也没有声音,他按耐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程宥宁坐在水池前,手指扶着台子,咬着唇,流着泪,胸口不停起伏。 心疼,是真疼,程宥宁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以前在一起时开心了就放肆地笑,难过了就使劲儿发泄,可是现在,她只会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再不要求他给她安慰和依靠了。 他走过去,轻声叫她:“宁儿......” 对不起,我还是害苦了你,让你这么痛苦,这么压抑,这么受折磨。 “肖越,你放了我吧!”她声音很小,嗓子哑到不行,“你不爱我,就离我远一点吧!” 肖越没说话,一颗心仿佛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我宁愿我们都记住彼此最美好的样子,”她不哭了,开始慢慢抽泣,“你别让我这么狼狈,别让我这么看不起自己!” 胃里一阵绞痛,她疯了一样去揪自己的头发,头疼欲裂,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砸在她的心上,让她不能呼吸,就要濒临死亡。 程宥宁电话响起的时候,安瑶他们三个还在小声嘀咕,安瑶从她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署名:“大叔。” 程宥宁没在,她接了起来:“喂,您好?” 陆珩听到声音不是程宥宁,眉头轻轻皱了皱,问道:“宥宁呢?” “你是宥宁叔叔啊?”她愣了一下,听着声音直觉想起上次在医院看到的冷酷叔叔,问了一下。 陆珩没理她,又问了一句:“她呢?” “她去洗手间了。”安瑶回道。 “让她接电话!” “现在?”这大叔也太不通情理了,别说现在宥宁没在这儿,就算在这儿,以她的情况也没法接电话啊! “等她回来吧。”安瑶敷衍了一句。 “你们在哪?”陆珩听着有点儿不对,又问道。 原来宥宁家的家教这么严啊,以前看她觉得她挺自由的,真是想不到同学聚会还要问,不会还有门禁吧,现在可不早了。 “叔叔,不好意思啊,我们马上就把宥宁送回去,您别担心,她是喝了一点酒,但是完全没问题......”安瑶还在为程宥宁打圆场,手机已经忙音。 “什么人啊这是?!”安瑶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没礼貌,随便挂别人电话! “谁啊?”周岑问。 “宥宁的叔叔,一个高冷还蛮帅的自恋狂!” 陆珩打了个喷嚏,谁在说他坏话?他打开手机,找到程宥宁的定位,自从上次芝加哥的事,他就在手机里安装了她的定位。 他找到包间,一推门看到三个人但没有看到程宥宁,蹙了蹙眉,看着安瑶,问:“她呢?” “洗手间。”安瑶被吓了一跳,这才几分钟,大叔竟然找来了,她刚才没说地点吧,难道失忆了? 陆珩刚要去洗手间,包间的门开了,肖越抱着程宥宁进来,和陆珩正好四目相对。 第50章 我想忘记的 陆珩低头就看到了程宥宁,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歪歪扭扭,脸上都是泪痕,双眼微眯,眼神有些呆滞,安静的像只小猫。 安瑶看他们两个对峙莫名觉得火药味有点浓,她挺尴尬的,刚刚才在电话里保证说程宥宁没事,现在她这个样子真不像没事。 “那个......”她努力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打破沉默,“这个是宥宁的叔叔......”她对着肖越介绍。 “放开她!”陆珩张口,语气寡淡,气势凌厉,他走近肖越。 肖越的手,紧了紧,双眼愈加暗红。 “肖越,记住你的身份和她的身份!”陆珩语气加重。 “叔叔,你误会了,肖越是宥宁的男朋友。”安瑶插了一句。 陆珩一眼扫过去,安瑶立刻住了嘴,宥宁叔叔的脾气也太差了,她们家是不是基因突变了?! 程宥宁终于动了动,她哭的累了,酒意又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她面前。 他整个挡住了她眼前的光,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他伟岸的身姿和坚实的手臂。 她晃了晃脑袋,好像有光透进来,五颜六色的,有点刺亮,也终于让她看清了眼前的身影。 “大叔——”她嗫嚅了一句。 叫的陆珩特想抽她! “我是你什么?!”他语气很沉,冷冷的。 程宥宁被他一句话吓得酒醒了半截,努力睁大了眼睛,挣扎了一下,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再回头看,肖越正表情复杂的看她。 好想去死! 她继续努力挣扎,伸手去掰肖越的手,低低吼了一句:“放开我!” 肖越终于还是放了手,她刚站地上,腿脚不稳差点摔下去,陆珩一把拉住她的肩。 她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刚想表达一下谢意,就看到陆珩表情不太对。 陆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是你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你这么逼她有意思么?陆珩!”肖越也沉着声说话,他早就看出他们之间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倒不太清楚,今天终于明白了,他们,不像夫妻! “肖越,你好像没摆正自己的立场,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这似乎有悖伦理。”陆珩嘴角微扬,恢复到了他矜贵儒雅的姿态。 肖越身体一僵,程宥宁的心狠狠一怮,她不想再和肖越有任何关系了! 陆珩低头看她,似乎还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眼神扫了屋子一周,安瑶、周岑和齐恺睿仿佛也在等她回答,都一脸困惑。 她咽了咽口水,嗓子有些干辣辣的疼,张口的语气也有些嘶哑:“陆珩,我的丈夫,”她看到安瑶一脸震惊,努力扯了扯嘴角,“对不起,上次我和你开玩笑来着。” 她说着,挽上陆珩的胳膊,觉得全身无力,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至于最后怎么出去的她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外面风真大,吹的她脑袋疼得厉害,吹的她眼睛也干涩,只是没有流泪。 坐在车里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不断后退的风景,黑暗在眼前被放大,眼睛睁得太久,疼,就拿手背一个劲儿的蹭,还疼,全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叫嚣着疼,她终于累了,疲倦得不行,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被抽走,整颗心都空了。 终于到了别墅,陆珩转头看她,她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程宥宁!”他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伸手去拉她,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尤为清晰。 她没动,陆珩把她抱了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程宥宁躺了一会儿,醉的不行,冷风吹进来,有人折腾她,她的胃又一阵翻滚,有什么东西好像顶到了喉咙,她没忍住,吐了出来。 陆珩低头看了一眼她吐在他身上的污秽之物,差点没把她扔出去,好,程宥宁,你有胆! 陆珩抱着她进了屋,老彼得赶紧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陆珩没说话,径直往二楼走,踹开她房间的门,进了浴室,忍着恶心给她脱了外套,把她扔到了花洒下面打开了淋浴。 陆珩扯了扯领带,也把外套扔到了一边。 下雨了?程宥宁睁了睁眼,摸了一把脸,迷迷糊糊地看见对面有个人在脱衣服,是谁啊?在哪啊?有没有伞?雨下的这么大,什么也看不见。 陆珩走到她近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程宥宁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张口,声音淡淡的:“醒了?” “嗯,大叔,你怎么不湿?有没有伞,雨有点儿大。”她看到了头顶上的那张脸,用手遮了遮脑袋才说。 “你知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么?!” 今天?参加同学会啊!然后肖越也去了,她心里有点难过就多喝了两杯,应该是醉了,然后......她抬头觑了一眼陆珩,他不应该知道啊! 程宥宁有点怕,她和陆珩就是合作关系,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为什么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陆珩的眼眸深邃不见底,而她被雨水无情地拍打,根本无暇思考。 “我错了,”不是她啊,她根本不愿意,她是受害者啊,她要怎么说啊?! “错了?!”陆珩捏了捏她的下颚,雨水冲刷着她的眼睛,程宥宁不得不闭着眼,伸手去掰他的手。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都喜欢捏着别人的下巴,唉吆喂,欺负她长得矮! 她掰不动陆珩的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陆珩倾身过来,双臂撑着她后面雪白的瓷砖墙壁上,淋浴也打湿了他的衬衣,白色衬衣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的。 程宥宁一个激灵,这是浴室?! “哪里错了?”陆珩又问一句。 程宥宁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攥出了一手水,刚刚被冲的温温热热的身体,离开淋浴有点冷,她打了个寒颤。 “陆先生,”她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咽了一下喉咙,刚才淋浴里的的水进了喉咙润了润挺舒服的。 她没有想好是哪里得罪了陆珩:“陆先生,我喝多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希望您见谅!”她说的恭谨而又虔诚,就像对待她的上司和长辈一样。 “喝多了?”陆珩讥诮地笑了一下,“程宥宁,我不在乎你和肖越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你是真拿我当了摆设是么?!” 原来还是肖越,她抿了下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睛有些红, 缩了缩脑袋,碰到了墙壁,再没办法退,陆珩还在盯着她,面无表情,黑眸越发深沉。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衣衣角,抬起眼睛,还是有水滴飞到她的脸上,很不舒服。 “陆先生,我不想这样,”她哽咽了一声,“我想忘记的。” 她十六岁开始喜欢肖越,肖越占据了她整个青春,她曾以为肖越就是他的全部,她对那段感情付出了所有。 美国四年,她以为自己全部忘记了,可是想想,自己不过是逃避,要不然为什么,四年她再也没有接受一段感情,四年前,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每天能看到他,每天能多和他在一起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快乐的,四年后她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这么难。 她累了,是真的累了,再不觉得爱一个人是件幸福而甜蜜的事情,她终于知道给心落个锁是一件保险的事情。 陆珩看了一眼她握着自己的手,突然伸出手,拽住她的薄衫的衣领,十分清冷地回了一句:“想忘?可以!” 程宥宁慌张地摇了摇头,因为陆珩已经把手伸进了她的脖子,他的手炙热而宽厚,还有些粗砺,划过她柔嫩的肌肤,有些干喇喇的疼。 程宥宁松开拽着他衣角的手,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声音打颤:“大叔——我说真的,你帮帮我吧!我怕!” 她身边没有亲人了,安瑶和周岑和她年龄相仿,也不是什么好人选,陆珩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能求助的人。 他不再动了,手掌还在她脖子摩挲,突然他手指环住她的脖子稍稍用力。 程宥宁被勒的喘不过气,她握着陆珩的手指也用力,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可是他还是没有松手,反而力气还越来越大。 有那么一秒,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或者陆珩就是这样打算的,她的脖子随着他的用力更加高昂,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停止了挣扎,因为空气正离她越来越远。 陆珩看着她越来越无力,脸颊通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放下了手,她的脖子上有一条一条的红印。 水流顺着他的额头、下巴流下来,他全身也被打湿了,捏了捏手指,声音格外低沉:“程宥宁,我特么真想掐死你!” 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她重获自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剧烈的起伏,手脚冰凉。 陆珩不再看她,转身抹了一把脸和头发,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浴室,皮鞋沾着水,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水渍声。 第51章 修修边幅 程宥宁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来,觉得身体要散架,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全身都疼,尤其是脑袋,头疼的要炸,她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不由得低咒,以后再宿醉她就到街上大骂自己是傻瓜,难受死了。 又闭了闭眼睛,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以后都不用做噩梦了,因为昨天的经历比噩梦还要可怕。 她又摸了一下脖子,从没感受过原来活着这么好,那种马上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一下又回到记忆中,那么真实而又深刻。 昨天,陆珩真的想要掐死她么?这种想法让她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陆先生,太可怕,以后还是别惹他,离远点儿。万一他哪天心情不好,而她又点儿背撞钉子上了,多可悲,她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还有许多风景没有画,还有梦想没有实现。 思绪飘的有点远,她慢慢拉回来,从床头上摸了摸,幸好手机还在,她抓起了手机。 刚打开就下了一跳,五十多个未接,三十多条短信,大部分是安瑶的,她打开短信,都是问她怎么样,还有问她和陆珩还有肖越是怎么回事的。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也没有力气去和她解释,干脆等她想好再说。 还有肖越的一个未接和一条短信,她打开短信,看他写着:“抱歉,好好休息,记得喝醒酒汤,明早一定要吃饭。” 程宥宁想了想,淡定的按了删除键,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纠缠不清,对他们彼此都好,或许昨天发泄一通也好,至少她知道了,在这件事情上,她只能靠自己,她一直想逃避,反而更加让自己无法自拔。 还有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和电话,她也把短信打开,原来是周岑,她和安瑶问的问题差不多,以后还是把她们两个一起约出来再说吧。 她又看了看新闻,马上春节了,新闻里都是关于过年的报道,哪里组织了什么活动,哪里的返乡潮造成了交通滞留,哪里农民工的工资拖欠没发,老乡们渴望回家,哪里的外出打工者为了回家竟然徒步上了高速公路...... 节日的气氛太浓,她的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一点,所有人都为了回家团聚排除一切困难,可是她呢? 以前在美国,过年的时候去华人街,在那里大家的心都紧紧相连,组织各种活动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为身在国内的家人祈福,为身边同是异国他乡的游子送上一份温暖,现在想想也挺好的。 反而她现在回来了,心里的冲动倒不那么浓烈了,她没有什么要团圆的人,在国外可能还思念一下除夕的饺子,可是现在却也觉得没有意思。 但是赶上了,还是要沾沾喜气,各大购物平台也都在配合着节日搞活动,她选了几样东西,算是新年礼物吧,陆先生就算了,至少老彼得啊,安瑶啊,周岑他们都可以送点新年礼物的! 等到付款的时候却没办法付了,她觉得奇怪,于是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显示她的余额53块! 毛线啊,不应该还有几千的么?她又看了看消费记录,最近的就是昨天晚上,她放下银行卡,想了又想,终于在某个记忆的间隙中搜寻到了些许的痕迹,昨天晚上同学聚会她付款了?好像是的! 她脑子是有坑吧?!发什么疯,她现在穷的都要去流落街头了,就指望着这几千块熬到她工作的时候呢,她到底是逞哪门子能啊?! 程宥宁默默望着房顶,欲哭无泪,最后她无比哀怨地叹了口气,刚才能不能收回自己的话,她能不能先跟陆大叔要点压岁钱再离他远点啊!要是没钱她可怎么活?! 她现在不止头疼了,她心也疼,肉也疼,她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这个病是要命的。 终于她哀叹完了,揉了揉眉心,勉强的穿上拖鞋,洗了个漱,极其不情愿的下楼,还没下去,豆豆就欢脱地跑上来蹭她的裤脚,她蹲下摸了摸豆豆,唉声叹气地跟它说了一句:“豆豆,你知道么?我们破产了!” 豆豆根本不管她心情怎么样,还是舔她的手指和脚踝。 她走下楼,老彼得站在门前,看到她下来,十分恭敬地上前两步:“太太,您醒了?” 程宥宁点点头:“peter伯伯,早上好!” 哪里还有早上?! “厨房里给您熬了汤,您喝点儿吧。”老彼得还是恭敬模样。 “算了,我也不太想吃。”她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喝,就是渴,“陆先生呢?” “先生已经出去了,您找他有事可以打他电话。”老彼得低着头说。 “没事,我没事,不用打扫他。”程宥宁有点心虚,她能打电话说自己很缺钱?她不嫌命长! “那太太您还是喝点汤吧。” 正说着阿姨把汤端了过来,“太太,今天熬的灵芝汤,您喝点吧。” “谢谢阿姨!”她看着阿姨已经给她盛好了,也不好拒绝,坐下来喝汤,阿姨熬的很好喝,只是今天干嘛不吃饭光喝汤,真是奇怪! 反正一会儿该吃午饭了,不吃就不吃吧。 一直到下午,她的头都有点晕,睡了一觉才好一点,中午陆珩也没回来,她打开笔记本,去网上看看能不能给别人画肖像画或者插图什么的挣点外快。 还真让她找到了,有一个出版社要在过年期间出一系列儿童图书,所以需要临时找插画家。 其实当初她也可以找这样一个工作,只不过她不是很喜欢画别人指定的作品,她更希望能自己创作,不受局限,没有主题,完全是自己的所思所感,所以她宁愿去当个服装设计师的助理,也不愿拿自己的梦想换钱。 有点儿矫情,也很难理解,反正现在的她是这样想的,陆珩的出现其实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是想继续进修的,绘画这条路不好走,人又多又难出头,她的功力还太浅。容不得她挑三拣四。 她给出版社打了电话,还挺容易的,对方知道她是专业的,让她发份简历,由于是临时的,而且她在家里就可以完成,所有的程序都可以通过网上完成。 这个挺好,毕竟她可不愿意度九九八十一难出个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找到了这个兼职,她心情颇好,看了看时间,不到晚饭时间她倒有点饿了,准备下去找点吃的。 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陆珩在玄关的地方换鞋,陆先生竟然回来了?! 她转身回房,有钱了,腰杆儿就得硬! “干什么去?”刚踏出了一步,陆珩低沉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 程宥宁无奈,她回过头:“去画室。”她说了一句,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画画,头还疼着呢! “别去了,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出去!”陆珩也走上了楼梯。 程宥宁飞快地上了几个台阶,站到了二楼,闪开了身。 “去干嘛?”她问。 大晚上的,她不想出门,现在身体还困倦呢! 陆珩也走了上来,看了她一眼,没有靠近,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衣服马上就送来,给你半个小时,画个淡妆。”他顿了一下,“就算在家也别这么不修边幅!” 靠,什么不修边幅?她不就穿的是宽大居家服么,平时不出门她一直不化妆的,陆大叔事儿真是多,年纪大了都这么啰嗦么?!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陆珩已经关了房门,“嘭”的一声,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涌动起来。 老彼得已经上楼,手里端着三个盒子,到她面前站定:“太太,先生为您准备的。” 要不是看在peter伯伯的面子上,她非得扔出去不可,昨天对她那么凶,今天就没事儿人一样,她不记仇也是一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接过盒子,对老彼得笑着表达了谢意,转身回了房。 打开长方形的盒子,是一件礼服,她又差点把鼻子气歪,陆珩这审美是怎么了,对黑色礼服有什么情节啊?!她还这么年轻,总穿黑色的多显老,真是受不了! 黑色长鱼尾礼服,真的特别考验气质和身段,幸好她都有,穿着才不那么掉价。 除了一双高跟鞋外,还有一个小盒子,是一条钻石项链,等程宥宁都换上照镜子,嗯,很好,她和陆大叔的年龄差立刻缩小了,真是有心机! 她没化妆,凭什么他让干什么干什么啊,都不告诉她要去哪,她才不听他的! 程宥宁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陆珩已经在一楼楼梯口等她,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和黑色的鞋,跟她的衣服倒是相配,不过请问,真的不是去执行什么暗杀活动,这个造型真的很跳戏! 怎么陆先生穿黑色就不显老呢?他逆光而立,黑色衬托的他更加利落有型,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举手投足间矜贵而低调。 她走下楼,陆珩听到声音低头看了眼手表,银色的表盘像他的脸色一样熠熠生辉,还挺快! 他抬眼看她,刚要伸手,突然愣了愣,开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怎么不化妆?” 程宥宁很想回一句:“老娘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你管着么?!” 话到嘴边愣声声咽下去,只低头说了一句:“化妆品用完了。”怕陆珩再问,她马上又补一句,“没钱买!” 陆珩又打量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提起胳膊等着。 现在这大爷劲儿是越拿越来劲了,她冲他点了点头:“陆先生请!” 陆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放下胳膊,抬脚走了出去,程宥宁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小气鬼,不就是没挽着你,至于走这么快! 第52章 没他福气好 坐在车上,陆珩不知道拿了一份什么文件搭在腿上安静地看,程宥宁也离他远远的,双手杵着下巴,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公路两旁都被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装饰,无论是小商铺还是大商场都明亮光洁,人来人往,透着一股浓厚的节日喜庆热闹的气息。 她收回视线,看着车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其实她该画个淡妆的,直到现在她的眼睛都有点肿,今天穿的这么正式,想来要去的场合也很重要。 从小养成的习惯,平时的时候她可以不修边幅甚至邋遢一点都没事,但是正式场合,她一向都非常注意自己的仪表,现在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她看不惯陆珩的态度。 她揉了揉眉心,有点烦躁,干脆闭目养神,不去想这些。 车子最终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座大厦前,外面有侍者迎过来,低头道:“陆先生好,陆太太好。” 陆珩微微点头,跟着侍者进去直接到了vip电梯前,陆珩带着程宥宁进去,再没有人跟。 电梯缓缓上行,空间狭窄,空气有些闭塞,程宥宁盯着脚尖,实在不想和陆珩说话,但是又想知道要去干嘛,她脚尖一直在地上磨啊磨。 “一会儿要见的是鹏程国际的董事们。”电梯已经上到四十几层,陆珩才说。 “嗯?”原来是个商务聚会,她不是很喜欢。 “私人聚会。”他补了一句。 程宥宁点点头,关系到陆先生的仕途,怪不得。 电梯终于在顶层停了下来,门刚一开,程明远的私人高级助理朱岩就迎了上来。 “陆先生,”他又转头看着程宥宁,“小姐,请。” 他在前面引路,回头对着他们说:“陆先生,程董今天有事,就不过来了,董事们您也都认识。” 太好了,程先生不来简直太好了,程宥宁小跳了一步,却被陆珩一下摁住了手臂,闹腾什么?他眼神扫过来。 程宥宁只好老老实实的走起路来,就一步,没人会发现的,事儿多!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私人club,在大厦的顶层,视野开阔,空间也大,装修风格是大气简约型的,很适合商务聚会。 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十多个人,也有女眷,看来是私人性质的。 朱岩带他们进去之后就默默离开了。 “陆董,陆太太。”对面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冲着陆珩伸出手。 “王董,抱歉让大家久等了。”陆珩伸出手,语气虽淡,但听着还挺真诚。 程宥宁也跟着歉意的笑笑。 “哪里哪里!”王董笑笑。 陆珩和每一个人握手打招呼后,服务生过来把他们领到了就餐地点。 地方很大,四周都是玻璃,一低头就可以俯瞰半个a市,程明远没在,陆珩和程宥宁坐在主位。 程明远上次赠股份之后,陆珩比坐着的一些董事股份还多,虽然是和程宥宁合并的股份,再者说,程明远让陆珩任执行董事,其实是在放权,这点大家都能看出来,公司的董事会也在猜测,程明远也许最终会把公司交到陆珩手里。 程宥宁也能明白,程明远是在拉高陆珩的地位,但是这些董事们也不用这么殷勤吧,又是敬酒,又是嘘寒问暖的,陆珩不是还没有上任么! 场合有些无聊,她偏过头去看外面的风景,其实这么高也不好,远处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色彩斑斓的灯光和若隐若现的建筑,还不如陆珩的别墅,至少山高水长,还比较有意境。 “陆太太?”刚才的王董叫了她一声。 程宥宁回过了头来,点了点头:“王董好。” “还没恭祝陆董和陆太太新婚,这杯酒我先干为敬!”王董举起酒杯,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程宥宁对酒研究不多,不知道是什么酒,棕黄色的液体,那是威士忌? 她从不喝烈酒。 “谢谢王董,不过宁儿她不胜酒力,这酒我陪您。”陆珩拿起酒,也没犹豫。 “嗯嗯嗯,是是是。”王董连忙应是。 对程宥宁的殷勤程度比对陆珩更甚。 王董开了头,大家也纷纷又敬了一波酒。程宥宁见陆珩一杯杯喝,有点担心,万一陆大叔喝醉了,她可拖不回他去。 “别喝了吧。”程宥宁低声说了一句。 陆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弯,却没有笑意。 “陆董酒量好,陆太太您别担心。”王董笑呵呵地说道,一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嗯,别担心。”陆珩也说了一句,语气无波。 “这是陆董和陆太太情深似海。”对面一个稍微年轻点儿的男人说道。 “秦昊,你得抓紧了,你比陆董年龄都大,还不成个家!”有人调笑了一句。 “我可没有陆董的好福气。”男人摆了摆手,娶了程明远的女儿可真是好福气,少奋斗多少年!其实他心里是看不起陆珩的。 可是在座的又有多少看的起陆珩的?他们是怎么经历了血流成河的战斗,才走到这种程度,可是陆珩呢,居然就是和程家大小姐闪了个婚,就白白得到了一切。 虽然之前有报道他的私人飞机,但那只是富豪的标配,并不代表拥有就是富豪,从他的商业经历来看,只有一间鼎盛贸易,业绩也不突出,就是一个小公司而已,估计私人飞机不是程先生给的就是拿来装逼的。 程宥宁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而且这个叫秦昊的人,还时不时盯着她看,让她有点不舒服。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程宥宁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几个董事拉着陆珩去打牌,她和几个董事夫人一起到客厅喝咖啡,有人进来给她们做指甲或者也可以选择其他美容项目。 一个清秀的女孩儿端着工具到了她旁边,恭敬地问:“夫人有什么要求?” “不,不用了。”她不做指甲,画画也不方便。 女孩儿还没走,试着建议:“我看夫人可能没休息好,需不需要试试我们的新产品?” 她说的隐晦,但是明显在指她有些肿的眼睛和不太好看的脸色。 “没关系。”程宥宁端起手边的咖啡,表示自己不需要,女孩儿点点头走了出去。 各位太太们已经开始做手指甲或者脚趾甲,她放下咖啡,不想喝,怕晚上睡不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陆太太怎么不做?他们这里很专业的。”刚才王董的夫人说道,虽然她已经四十多岁,但是一看就知道时常保养,脸色红润,皮肤也挺嫩,除了表情有些不自然,真的挺完美。 程宥宁笑笑,没回答。 女人没停,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仿佛还挺满意:“我之前就是在这里做的,你们看看是不是挺好,会费高也是有高的道理的。” 王董的股份多,连带王太太也高一个等级,几个女人都探过头去,一个劲儿夸好,衬得王太太的手指更加圆润白皙。 “陆太太您刚才可以试一下他们家的产品,应该会不错的!”王太太笑了笑,意有所指。 程小姐长得不错,但是这次见到也太憔悴了,一个千金小姐还不懂保养自己,没妈的孩子真是可怜。 “谢谢,我昨天确实没睡好。”程宥宁淡淡答了一句,没想到这些豪门太太们这么无聊,她怎么不记得以前她妈妈过得是这种日子! “没睡好?陆太太,你们家陆先生这么厉害啊!”旁边的一个女人说道,手指还放到了嘴边。 程宥宁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她咳嗽了两声,什么跟什么啊?! “看看也是,陆先生那么年轻,身材也不错,陆太太,你跟我们透露一下呗,陆先生怎么样?”又有人说了一句,众人都纷纷跟风起来。 透露毛线啊?陆先生怎么样你去试试啊,我怎么知道! 程宥宁笑笑:“不好意思各位太太,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儿聊。” 她说着站起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被问什么,她可没那么无聊,打听隐私还挺好意思?! 刚要走到拐角处,她突然听到了王太太用极低的声音说:“不就是程明远的女儿,看把她牛的,尾巴都翘上天了,没睡好,估计是夫妻不和谐吧!” “王太太,别这么说,那个陆先生才是高攀吧,程小姐可是程董的女儿,要不,那个陆珩怎么能做到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 程宥宁以前只和豪门千金来往,她知道有些豪门千金任性霸道,她脾气也不好,但是大家的教养还是有的,可是这些豪门太太可真是跌掉了她的眼镜,她还没走远呢,就开始讨论起来,真是够了! 程宥宁顺了口气,原来他们那么看陆大叔,怪不得他说当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原来外界以为是他吃白饭。 明明她是假的,陆先生是真的,现在却这样,程宥宁心有点堵。 她迈开脚步不再听了,省的心烦,还没走到洗手间,前面突然有个人影一晃,到了她旁边。 第53章 你比我好哪了?! 秦昊懒懒地靠在一边的墙上,嘴边衔着浅淡的笑容,两颊红润,看来喝多了,左手还拿着一杯红酒,直愣愣地看着她。 程宥宁有点儿烦他,她还要转个弯,可是他在墙角,没有办法避开。 “秦董,麻烦您让让!”虽然烦,但程宥宁还是很礼貌。 秦昊点点头,却没有让开,他笑的更开了:“程小姐,刚才的问题您为什么不答?” “什么问题?”程宥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目露疑光。 他靠近了她一点,提起鼻子吸了吸,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纯净的体香,很好。 他啧啧两声:“程小姐,陆董能满足你?”他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你!”程宥宁瞪了他一眼,“秦董,请您自重!” 要不是看他是鹏程国际的董事,她一定一巴掌甩出去。 “看看,看看,程小姐您先别生气嘛!”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红酒,样子好像很享受。 “程小姐,您很没有女人味儿!”他透过红酒杯看她,“不是一个被满足的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秦昊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色,他对女人特别有研究,程宥宁一进来他就已经怀疑,但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想试试她而已,此刻看她脸颊涨得通红,表情又羞又恼,他确定了,这是个处! 天呐,程家大小姐啊,他有点动心,豪门千金他也碰过不少,但是程明远的女儿,这个身份真是一个诱人的鱼饵,引得他心里痒痒的。 “秦董,我想我们不适合谈话了,请您让开!”程宥宁稳定下来,冷冷地说。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程先生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程小姐,您着什么急呢?陆先生满足不了,不是谁都满足不了,你就不想试试么?”秦昊挑了挑眉,说得暧昧。 程宥宁觉得真是可笑,她的教养消耗殆尽,再不理他,转身就走。 秦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手指极具技巧性的在她手臂上滑了滑,手感真好! “程小姐,我说真的!” 程宥宁觉得一阵恶心,她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回头怒道:“放手!” “你这么大声音,一会儿有人过来,你已婚我未婚,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是我调戏你,还是你勾/引我?”他轻轻说着,趁着她发呆的时候凑近她的脖子。 秦昊在赌,他有颜有钱有风度,而且经验也丰富,那么多女人都对他如痴如醉,他就不信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会能受得了! 还没碰到她的脖子,腰上一重,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他的腰,秦昊一个不稳向旁边倒去,砸到了旁边的盆栽上,一声清脆的花盆碎落声和秦昊一声惨叫,引得客厅的女眷和里间的董事们都过来看。 秦昊倒在墙边,头上起了包,花盆碎片把他的脸和手都划破了,鲜血直流,太太们发出尖叫声。 程宥宁还呆愣在一边,她看着身后的陆珩,他表情淡漠,单手撑着墙面,看着秦昊的双眸冷的有点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董连忙过来问道,一边说一边去扶秦昊,“快去叫医生。”他喊了一声,立刻有人打电话。 “王董我也希望董事会能对此事有个交代!”陆珩冷笑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秦昊?”王董小声问了一句,明明是秦昊受伤了,怎么陆珩这么生气还要个交代,他有些奇怪。 秦昊此刻酒也醒了,知道自己闯了祸,他看了程宥宁一眼,她没有太多反应,安安静静的,只要程小姐不追究就没事,他可不怕陆珩,也许,程宥宁还等着他解救呢。 他壮了壮胆子,哼了一声:“陆珩,你自己不行还不让别人说么?!你就不是个男人!” 秦昊说的很大声,走廊里有回声,显得他声音更加尖刻。 大家听到后,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陆珩,他收起了笑,向前走了两步,秦昊往后靠了靠,王董也不管,他也往旁边闪了闪,这种事还是不插手好,他从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秦昊,”陆珩脚一抬,脚尖顺着他的肚子往下走到了他的敏感地方,吓得秦昊冷汗直流。 “我是不是男人,行不行不用你操心,”灯光打在他身上,陆珩整个人懒懒的,好像十分不在意,突然他脚上用了点力,“我想你应该担心担心自己!” 秦昊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而绝望。 陆珩放下脚,对王董淡淡一笑:“抱歉,我想我们要先回去了。” 他回过头,看到程宥宁把脸偏到了一边,过去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 真是不安生,上个厕所都能看到她被调戏,分分钟都有人想把她带走,看不紧真是不行了! 他们坐着电梯下去,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陆先生做了什么?她耳朵里都是秦昊凄厉的喊叫声,好可怕,就因为一句话就那么,陆先生竟然,竟然,竟然! 完蛋了,他会不会也迁怒了自己,完蛋了,她照着电梯上印出的自己的身影,仔细看了看,他会摧残自己哪里? 脖子!程宥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摸到了钻石项链,凉凉的,像她此刻的心一样凉,不要啊!她不要窒息而死! 她吞了一口口水, 抬眼看陆珩,他根本没表情,也不知道还气不气,她试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她可以解释的,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干嘛?”陆珩扫了她一眼。 吓得程宥宁赶紧抽回了手,摇摇头。 陆先生一定是生气了!她可怎么办?都是那个秦昊,害她,真是活该! 程宥宁站在大厦门口,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陆珩走到门边亲自打开了车门,回头却看到程宥宁还在门口踟蹰。 “干嘛?”他有点不耐烦。 程宥宁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真是恐怖。 “我不想回去,”陆珩抬眼看过来,脸上情绪不明,程宥宁清了清喉咙,“我不想回去!” 在哪都是死,她要死的有气节!真是受够了这个陆大叔的怪脾气了,也不知道他生不生气,老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这是精神折磨啊!她不愿猜。 “过来!”陆珩抬了抬手,喊她。 程宥宁不动,摇摇头。 “我过去?”陆珩问了一句。 “不要!”程宥宁赶紧摆手,同时准备要跑。 陆珩抬脚往她身边走。 程宥宁果然撒腿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陆珩抓住了,陆先生每天早晨的锻炼可真不是白练的,这身体体格,真特么好!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她怎么这么惨! 陆珩重重的叹了口气,程宥宁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喝醉了的陆先生更可怕! “干嘛去?”陆珩问她,路上行人稀疏,路灯惨淡,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眸色深沉。 “想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 “跑什么?”陆珩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怕你!你打人......”程宥宁梗着脖子。 “我打过你?”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程宥宁一缩脖子。 “你昨天差点要了我的命。”她试着挣开他的双手,失败了。 陆珩用了用力,沉默了很久,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还是没说话,拎着她到了车上。 “送太太回去!”他对司机说。 “是。”司机点头应是,启动车子徐徐开出,晚上人少车少,早已没有喧嚣的热闹,车开的很快,一会儿就走了很远。 程宥宁扒着窗户望着陆珩的身影,黑暗里,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人却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程宥宁呼出一口气,今天没危险了! 只是为什么最后时刻,她觉得陆先生其实并没有责怪她,也并没有要打她的意思?不管了,反正他不跟来,就觉得安全。 回到别墅,她洗完澡,悄悄地又打开了房门,看向隔壁,陆先生好像并没有回来的迹象,因为豆豆还在她门口,她不想和它玩儿,等着一会儿老彼得把它带回去睡觉好了。 她回到房间,可能下午睡得有点多,很难得没立刻睡着,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想起在客厅听到的董事太太们的谈话。 陆先生不是依靠她,恰恰相反,现在反而是她在依靠陆大叔,她觉得有点可笑,陆先生知道大家这么想他么?依他的脾气如果知道会怎么样?或许他知道为什么还那么淡定,却对秦昊爆发了?想不透。 程宥宁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陆珩坐在酒吧间的高椅上又灌一杯酒,项子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这些天他天天给他打电话估计是要被憋疯了。 他拿起:“嗯?”声音很淡,但还是有些醉意。 “我今天能出去玩儿了么?”项子风大早起就打电话问他。 “你说呢?”陆珩又喝了一杯酒。 “陆珩,就那么一件小事,你至于么?!”项子风吼起来。 小气鬼! “你也该收敛收敛了!”陆珩沉着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你干嘛呢?”项子风没理他,觉得他声音不太对,问他。 “没事。” 项子风狐疑,翻身下床,打开了电脑,他想了一下,反正现在他都这样了,再怎么着也没现在差,然后在键盘上敲击,没一会儿就出现了陆珩的影像。 他坐在幽暗的酒吧间,还在喝酒,脸颊也染上红晕,眼里是迷离的醉意。 “陆珩,你tm竟然买醉!”项子风吼了一声,差点震破陆珩的耳膜。 “你干什么?!”吵死了! “陆珩,你特么还说我,你比我好哪儿了,你说,你比我好哪儿了?!”他连问好几句,得,又一个陷进去的! “我不玩弄感情,不自暴自弃。”陆珩把脑袋枕在胳膊上,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睛直直盯着屏幕。 项子风立刻陷入了沉默。 第54章 璀璨的烟火 一上午,程宥宁都闷在画室里画插画,关乎她的生活大计,她画的很认真,可发过去对方还是不满意,又一遍遍改稿,累的不行,主要是心累。 中午她还在午休就被下面乱糟糟的声音吵醒了,程宥宁下床去看,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进进出出还搬着什么东西。 “peter伯伯,这是怎么了?”她站在楼梯上问,豆豆听到她的声音,欢脱地跳上来。 “太太,”老彼得停下指挥,转过身恭敬道:“快过年了,置办的年货。” “哦,”她抱起豆豆下来,扒拉了一下正要往里送的箱子,抬头惊奇地问了一句,“烟花?” 老彼得点点头,指挥着工作人员搬到后面的小屋。 “这么多啊?”程宥宁看着搬进来好几箱,感慨了一句。 “难得今年热闹!”老彼得看了看程宥宁,眼角流露出慈祥的光芒。 “peter伯伯,我们今晚能放烟花么?”她抬起头来询问。 “太太喜欢?”老彼得想了一下,“可是先生今晚不在。” 谁要和他一起放烟花?!再说以程宥宁的脑容量实在想不到,陆珩那样的人,挽起袖子点着烟花,然后捂着耳朵跑到一边,欣赏烟花,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她觉得有点恶寒。 “咱们就吃完晚饭出去放一会儿,不用向陆先生报备了吧?” 老彼得笑了笑:“依太太的。” “其实peter伯伯你不用总是叫我太太,叫我宥宁就好了啊。”她摸了摸豆豆的毛,小声说了一句,peter伯伯跟豆豆的关系都比跟她的亲密。 老彼得冲她点点头,却没有搭话。 算了,陆先生家家规严,她也不勉强,放下豆豆回去继续工作,早点儿完成晚上才能出去玩儿。 程宥宁有时候想,陆珩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也不是别墅群,它就是一座荒山呐,夸张了点,植被还是挺丰富的,但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交通也不方便,孤零零的就一座别墅,真的挺渗人的。 老彼得在山脚找了个平整干净的空地,山上除了松柏还绿油油的,其他都多多少少有落叶,根本不适合放烟花。 别墅里人特别少,除了老彼得,司机和阿姨就没别人了,出来以后程宥宁也觉得挺没趣,人太少了,连阿姨也没出来,放烟花人多才好玩啊! 司机把烟花搬出来,对程宥宁点了点头:“太太,我来?” 临近年节远处也不时有烟花亮起,更显得他们此处的凄清,程宥宁点点头,看到司机已经拿着去了远一点的地方,自顾自的拿了个烟花棒,点燃,发出“嗞嗞”的声音。 烟花“嘭”的一声上了天,她晃了晃手里的烟花棒,腾出一只手堵住了耳朵,等烟花终于在空中绽放,开了一朵花,美丽而又耀眼。 她欢呼了一声,一连好几个烟花同时绽放,仿佛把寂静的夜空都点亮了,还是挺刺激的。 她其实有点怕,小时候喜欢看,程明远就买了很多烟花,妈妈把她搂在怀里,然后程明远就到空地上去放烟花,她怕,一怕就要找他,往往程明远刚点了火,她就跑过去了。 程明远一回头她就站在他面前,总是无奈的抱起她,给她堵上耳朵,然后她就趴在他的肩头,把脖子昂的高高的,烟花绽放的那刻总是很美,但是很短暂。 她甩了甩烟花棒,那些晶晶亮亮的小星星在她身边眨着眼睛,闪的她眼睛里都有了晶莹的光。 陆珩开车回来的时候,刚刚转过弯,就看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他到了山脚,一抬眼就看到了程宥宁。 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身上,她一只手挥舞着烟花棒,一只手堵着耳朵,小脸儿红扑扑的,火光在她眼中绽放,黑亮黑亮的。 车灯照过来的时候,程宥宁闭了闭眼睛,老彼得和司机看到车灯闪烁,连忙在路旁等着。 陆珩停了车,老彼得上前,他缓缓摇下车窗。 “先生,不是说不回来了么?”老彼得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问道。 “嗯,处理完了,”他顿了顿,问,“在干什么?” “今天置办了年货,太太说想放烟花。”他说,“快过年了嘛,热闹一下。” 老彼得今天的话有点多,陆珩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站的恭恭敬敬,背有些驼了,发间也夹杂着银白。 陆珩点点头,下了车,走到程宥宁身边,她下意识退了退,手上的烟花棒还没有燃尽。 陆珩沉默,她也不说话,听着响声又看了一眼,最后一个。 “好看么?”陆珩问。 程宥宁点点头。 “还放么?”他又问。 程宥宁却摇了摇头。 “嗯?”陆珩挑了挑眉。 “没什么意思。”她说,没一会儿半箱没了,确实没什么意思,除了污染空气的烟雾和满地的废弃物啥也没留下。 陆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的她有点发毛:“真的,陆先生,要不国家对燃放烟花炮竹管那么严呢,这是有道理的,确实没什么意思!”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回头对老彼得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吧。” 司机和老彼得收拾了一下,开着车往回走,程宥宁看着他们离开,手指对着车挥舞了一下,带上她再走啊! 除了汽车尾气什么也没留下。 烟花棒也燃尽了,她放到地上用脚踩了踩,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准备顺着小路爬上去。 还没走两步,陆珩已经跟了上来:“去散步?” 散毛线啊,大晚上的,深山野林的,万一出来个什么东西,多可怕,想去自己去,干嘛叫她啊?! 这种内心独白她肯定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老彼得和司机都走了,只有她和陆大叔,她这小胳膊能拧过陆先生的大腿?这个地方又好抛尸的,万一她惹陆先生不高兴了,可怎么整? 程宥宁没说话,陆珩当她默认了,领头去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路灯幽暗,两旁的树都光秃秃的,脚下踩着落叶,咯吱咯吱的,月亮呈细条形,弯弯的,还没有它四周的星星亮。 陆珩在她前面,挡住了她所有的光,远处树影摇曳,像鬼魅的影子,风吹过来,发出“沙沙”的声音,陆先生,你家在这种地方,不怕闹鬼么?! 程宥宁头皮有些发麻,她快走了两步,到了陆珩的身侧,陆大叔一定是脑子又抽了,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来山上散什么步,散步就散步干嘛叫上她啊,怪冷的,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陆珩偏头看了她一眼。 程宥宁点点头,陆先生就穿一件风衣,不觉得冷? “嗯。”陆珩应了一声,比刚才走的还快。 靠,她都说冷了,干嘛还走啊,上山的小路越走越窄,还越走越陡,程宥宁跟着他的步伐,有点儿吃力,但身上发热,已经不冷了。 程宥宁觉得他们走的是一条盘山的公路,转过去的时候,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远处a市隐在迷蒙的阴霾中,虚无缥缈。 “喜欢过年?”陆珩不再走了,偏头点了根烟,问她。 “还好吧。”她看着他嘴边的那一点猩红说道,“以前喜欢。” “嗯。”陆珩点了点头。 “都说女人过了二十岁就不愿过生日了,这大概是一个道理。”她笑笑。 “不是二十五岁么?”陆珩反问,“你还小。” “我是年轻。都一样,女人都希望永远十八岁,花季......”她说着,眼睛突然不自然的闭了闭,没说完,就停了,抿着唇,不再说话。 花季雨季的年龄,真是个噩梦,她并不希望自己还回十八岁。 “怎么了?”陆珩听她突然停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没事,十八岁也不一定是最好的,现在比较好。”她挤出一丝笑,和陆珩对视。 过了一会儿,陆珩终于收回视线,缓缓吐出两个字:“虚伪!” 切,好歹她心里阳光啊,不像陆先生,心里那么阴暗。 “那你觉得十八岁好,还是现在好?”程宥宁也反问他。 陆珩的十八岁,是他在美国摸爬滚打混的最惨的时候,他淡漠地笑笑,也没说话,说不上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不好,这些东西都不是他该思考的。 程宥宁看他眼神有些嘲讽,好像想到的事情并不是很美好,她撇撇嘴:“看吧,十八岁也不一定好。” “刚刚是你说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永远十八岁。”陆珩吐出烟圈,淡淡说。 “我......”好像是诶,“我说的是女人!”她吼了一声,空旷的山间,声音飘的特别远。 “嗯,”陆珩浅浅地笑了一声。 程宥宁啧了啧舌,真是蠢,干嘛提两个相反的论点,把自己绕进去了吧,她最后证明了什么?她不是个女人?! 叹了口气,她不想说话了。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程宥宁旁边有棵银杏树,叶子也落了很多,她脚下就踩着厚厚一层。 程宥宁最后还是打破了尴尬:“陆大叔,你为什么要把别墅选在这么个地方?” 陆珩把烟灰弹落,烟灰连地都没沾到就被风吹散了。 “这不是我选的,这是我父母以前住的地方。”他说,连悠远的声音也被风吹散了。 第55章 有孕 陆先生的父母,自打上次知道他们和程明远的关系后,她还特地百度了下,但是没什么发现,大概那会儿互联网还不发达,也许程家没有现在的地位,又也许像她一样,所有的新闻都会被扣下。 不管哪种吧,她只查到,程先生还有个姐姐,很早就逝世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又听他提起,有点好奇,她不禁问道:“你父母感情很好?” 住在这种地方,连个人影都少见,要是不常出门岂不是天天都要对着一张面孔,要是这样一定是很相爱。 陆珩点点头,硬朗的侧颜隐在烟雾中,他淡淡说了一句:“这里的树都是他们种下的。” 现在都长这么粗壮了,夏天应该更好,绿荫成片,一定很清凉。 程宥宁摸了摸旁边的银杏,这种树生长慢,寿命长,长成现在这样子,少说也得二十年了。 陆珩的父母真是特别,植树造林的又有爱心,怎么陆先生的脾气这么古怪,基因突变? “你父母真好!”她由衷地慨叹一句。 出来挺久了,刚才出了点儿小汗,风一吹特别冷,她抱了好几次肩膀也没什么用,终于打个喷嚏,舒服了。 “还冷?”陆珩把烟掐灭,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搓了搓手说:“回吧。” 说完带头往回走。 “陆大叔,你别给我了,我没事。”她拽着外套要还给他,她还穿着羽绒服呢,而陆珩就穿着西服,这大冷天的,非得感冒不行。 陆珩按住她的手:“没事,一会儿就到了,你披着吧。” 她再动,陆珩已经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拉着她,走了另一条更难走的小路。 陆大叔只穿西服都比她的手温暖,真是厉害! 这不是一条更难走的小路,这根本不是路,这是走的什么地儿啊,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的,连昏暗的路灯都没了,就剩一片漆黑。 本来想抽回手的,现在看不用了,自己走万一哪一脚没踩好,滚下去多惨! 程宥宁一边走一边听着身后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下意识攥紧陆珩的手,紧走两步,另一只手还顺势拉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陆珩在前面看路,觉得手上一重,感觉程宥宁是在整个被他拖着走,问道。 “大叔,这里是不是闹鬼啊?”她紧紧抓着陆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又往后看了一眼,真是可怕,后面好像有个人影! 天呐,就说大晚上的不要出来嘛,这种深山野林的真的不安全啊!她想起小时候听保姆阿姨讲的鬼故事,顿时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贴着我,是不是我要背着你!”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上是要闹哪样?! “好啊好啊!”程宥宁说着还配合着窜了一下,她是真的有点怕,以前就总被程明远背着,对这个动作相当习惯。 陆珩没想到她真的跳了上来,差点没趴下去,他皱了皱眉:“下来!” “不!”谁让他选这个鬼地方,她不下去! “程宥宁,滚下来!” “我不,程先生都能背我,你就背一下会死啊!”程宥宁不但不下去,还勾住了他的脖子,勒的陆珩想把她拍下去。 他深吸口气,单手箍住了她的腰。 “你看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陆珩,你看你选的好路!”程宥宁一边说一边想让他回头看。 “程宥宁,你再动动我的脸试试!”程宥宁在他脸上抠来抠去的,陆珩的耐心消耗殆尽,“我会不会死不知道,要是再动摔下去的话,你肯定活不了!” 嗯,真不如按原路返回,抄什么近路,这么多事儿! 程宥宁听到他冷冷的声音赶紧放下手,搞什么,陆先生比鬼更可怕! 走了好久,程宥宁觉得在陆珩背上趴得腿都麻了,才到了别墅门口,陆珩直起腰,程宥宁急忙滑了下来。 老彼得已经等在门外,看到这幅场景,低下了头。 陆珩刚进客厅就脱掉了外套,程宥宁悄悄地把他的风衣脱下,陆先生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看来刚才确实累的不轻,谁让他选那么条破路的,走条铺好的小路不就好了! 她转身打算没有存在感的闪掉,还没走,陆珩低沉的嗓音已经响起:“等下!” 程宥宁站定,讨好的笑笑:“陆先生,刚才谢谢你哦!”她双眼无辜的弯了弯,显得很真诚! “嗯,”陆珩应了一声,“明天去程家。”他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为什么?”程宥宁问了一句。 陆珩喝了水,也没回答,直接上了楼。 哼,去就去,反正别扭的又不是她一个人! 程宥宁也爬上了房间,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窗户外面有什么响动,其实陆先生的背还挺宽厚的嘛!至少趴在他背上的时候,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真是烦,大晚上的非得在山上溜一圈,结果她都没法好好睡觉了! 最后程宥宁戴上了眼罩,蒙上了被子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上午,她还在画室奋斗,就听到了敲门声。 老彼得站在门外,冲她点头:“太太,先生说一会儿来接您,让您准备一下。” “嗯,知道了,谢谢peter伯伯。”程宥宁笑着也点点头,老彼得转身下了楼。 有什么好准备的,是去程家,又不是去看秀! 她转身回画室继续画画,一会儿陆珩来了直接走就行了,她现在也知道了,陆先生呢,其实分得很清楚,正式的场合就会给她准备衣服啊、鞋子啊等等。但如果非正式,那就无所谓了,她可以自由发挥。 现在老彼得没给她拿来盒子让她换,说明没什么大事。 她正画的嗨,有人敲门,程宥宁没好气地问了一句:“谁?”真讨厌有人打断思路。 “太太,先生回来了!”老彼得在门后说。 听到是老彼得的声音,程宥宁放下了笔,开了门,从门边拿了外套一边走一边说:“该走了?” 老彼得点点头,多看了她一眼,跟刚才他去的时候一样。 陆珩还在车里,司机给她开门,还没上车,陆珩就问:“我很亏待你?!” “嗯?陆先生。您说什么呢?”程宥宁笑笑,坐了上去,“您怎么可能亏待我!” 就算是亏待她也不敢说啊。 “那你穿成这样?”她看到陆珩轻轻触了触眉。 穿成哪样?她是衣不蔽体了还是影响市容了?显然都没有,不就是穿得比较普通么,这是勤俭持家好不好! “应该穿成什么样?”她明知故问道。 “先去商场,”陆珩没理她,对司机吩咐了一句。 去呗,反正不花她的钱!程宥宁现在真的不注重牌子了,价格差太多,还是平价的衣服好,除了牌子,她的衣服搭配是完全没问题的。 挑了几件衣服,也没怎么比较,陆珩看起来不太耐烦,她干脆速战速决,让导购把旧衣服收起来,直接穿着新衣服去,走到门口她又从橱窗照了照,哪有很大的差别?! 到了程家老宅都已经快中午了,程宥宁没想到是去老宅,有点意外,车刚停就不禁地说了一句:“原来是看程老爷子!” 她可没忘记上次程老爷子是怎么羞辱她和她妈妈的,她是真不想见那个固执脾气又差的老头。 陆珩拉了她一把,程宥宁顺势下了车。 程家的老管家一如既往地迎了出来,还是不说话只点头。 程宥宁对他笑笑,和陆珩一起进屋。 刘静和程明远都在客厅。 刘静的心情似乎不错,看到他们进来还是很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宁儿和陆珩来了啊?路上堵吧?” “嗯,挺堵。”程宥宁不说话,陆珩就接了起来。 “没办法,快过年了嘛,现在到处都是人。”她一边领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说道。 程明远还在沙发上坐着,盯着他们。 “明远,你干嘛呢?女儿来了怎么还拉着脸?”刘静过去拉他的胳膊,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甜腻。 一句女儿说的程宥宁心里有点堵,昨天放烟花还想起小时候他对自己如何好,可是现在,他们却连陌生人都不算。 其实她也不愿意和程家扯上关系了,想想她的身份,那么多年被当成程家大小姐宠爱着,真的是高攀了。 她冲着程明远点点头,语气平淡:“我们回来了。” “嗯,一会儿见到爷爷不许闹别扭。”他应了一声,又来告诫。 好不容易把老爷子劝好,快过年了,他也想消停消停。 吃午饭的时候,程轩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也没再发作,眼睛不停在程宥宁和陆珩身上打转,差点把程宥宁看毛了。 一大桌子的菜,可是却吃的没滋没味,陆珩还一个劲儿给她布菜,怎么陆先生不喜欢程家人还能这么自然啊?! “今天过来就别回去了,在老宅过年。”席间,程明远说道。 程宥宁抬头看他,刚要反对,觉得陆珩在桌下的手搭了搭她的腿。 陆先生想住在这里?她望过去,陆珩还是在淡定地夹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沉默了一下。 程明远以为她同意了,点了点头,他和刘静也搬过来了,好不容易一家人凑在一起,今年团团圆圆的过年是个好的开始。 “呕——呕——”刘静突然干吐起来,她用手捂住嘴,努力咽了好几次才缓过来,大家都把目光转移过去。 程明远拍了拍她的背,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 最近她一直在操劳,临近年关,程家也愈加繁忙。 “没事,没事,”佣人送过来一杯水,她端起喝下,好了一点,“我不是累的。” 刘静停了一下,脸上骤然一红:“其实,我是,我是怀孕了!” 第56章 你不懂 刘静一句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餐桌上的人都神色各异。 程明远拍着她背的手一僵,眉头紧紧皱起,怎么可能? 程轩听到这个消息却登时笑了:“是真的?多久了?”他布满细纹的脸上仿佛要裂开,扶着桌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爸,没多久,才一个多月。”刘静低下了头,眼角余光小心地觑着程明远,他脸色有些难看,放在腿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骨节都泛白了。 刘静的心有点凉,她都怀孕了,怀的是他的骨肉,为什么他非但没有做父亲的喜悦,反而有怒意?但是这怒意好像并不是针对她的,那他在生谁的气? “老周,快来快来!”程轩喊了一嗓子,声音激动听着还挺洪亮。 老管家很快到了近前,低头问道:“程先生?” “少夫人怀孕了,你去安排人专门照顾她的起居饮食,”程轩又想了一下,“再配一个专门的妇产科医生,要女医生。” “爸,您不用安排了,才一个多月,而且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刘静温婉地笑笑。 “那怎么行,虽然月份还小,但是你也三十多岁了,属于高龄产妇,马虎不得,千万要谨慎。”程轩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没准就是他程家的第一个嫡孙,他心里非常兴奋,思忖着一定要让刘静把他的嫡孙生出来,同时他看了一眼程宥宁,真是越看越讨厌!和她那个妈一样讨厌! “嗯,谢谢爸,我一定小心。”刘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洋溢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给程家生个男孩! “今年过年总算是有喜事了,”程轩脸上的笑意还没褪下去,他把目光落到了自己儿子身上:“明远,刘静现在有孕在身,你把公司的事先放一放,好好陪一陪她。” 看来上次谈过之后,他还是有改变的,这样就对了嘛,程家的家业是不可能落到外人手上的,程轩扫了陆珩和程宥宁一眼,他们两个倒是都挺淡定的,不管怎样,都要小心提防。 程轩看程明远不回答,又加重了语气:“你听到没有啊?!” 程明远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刘静,点了点头。 刘静伸手去拉他的胳膊,程明远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推开:“多吃点,如果不合口,就让阿姨做点你想吃的。” 他把筷子放下,站起身说:“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说完转身就离开了老宅。程轩喊了他一声他都没回头,气得老爷子也放了筷子。 刘静望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她深吸口气,别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她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了上来。 他真的就不在乎?哪怕她有了他的孩子也不在乎? 最后餐桌上只剩下程宥宁和陆珩,程轩吃完饭回去休息了,刘静也和私人医生去做检查了。 她看一眼陆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优雅地夹着菜吃着饭,刚才程家发生这么大事,他怎么还吃得下去? 程宥宁也待不住了,她站起身,想出门。 “想去找他?”陆珩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在她身后淡淡开口。 “嗯?”程宥宁回头表情疑惑了一秒,然后点点头。 他怎么知道她想找程明远的? 陆珩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就结束了?陆先生就没别的表示了?那问她干什么,真是够了! 她单手扶在餐桌上,有点无奈:“但是我不知道程先生在哪。” 去公司找他的话,有陆先生会不会好点?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陆珩挑了挑眉,站起身往外走。 “还不跟上?”他回头看程宥宁还站在原地,不禁皱了皱眉。 “哦!”陆先生挺上道的,她小跑了两步,跟在陆珩身后。 程宥宁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发呆,她也不知道找到程明远和他谈谈能不能改变,毕竟现在情况有些不同,如果可以,或许这次她就可以真正自由了,不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她提的时候他还甩了她一巴掌。 她当初有多依赖他,那一巴掌就有多痛。 程宥宁下意识摸了摸脸,回过神来。 “诶,这是要去哪里?程先生不是在公司?”虽然她不知道是哪个公司,但是这既不是去鹏程国际的路也不是去宁熙集团的路。 陆珩没理她,继续往前开,等到了地方,他下了车给她开了车门,看程宥宁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手搭在车门上说:“不是要找程先生,下车!” 程先生在这里?公墓? 她跟着陆珩的脚步,每走一步心里就沉一分。 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陆珩也停下来看着她:“怎么?” “陆先生,你在这儿吧,我自己去!”程宥宁抬起头盯着陆珩突然笑起来,午后温暖的阳光都温柔地照在她身上。 她和程先生的事,她想自己解决! 陆珩点点头,不再走了,看着程宥宁自己进去。 她看到程明远的时候,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曾经她以为无所不能的人,如今背影也没那么笔直了,这四年,他仿佛老得更快了。 程宥宁一步一步走过去,还没走到他身边,程明远就回过头,似乎有点防备。 看到是她,又转过身,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程宥宁什么也没带,明显不是来祭拜的,她看了看墓碑上的字“爱妻宁熙之墓——程明远。”觉得有些刺眼。 “程先生又来干什么?”她问,“你的现任妻子有了你的孩子,来哀悼亡妻是要告诉她,她不想给你生孩子,有人愿意?” 程宥宁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扎在他心上,程明远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回过身,狠狠瞪着她,眼里的怒意仿佛要把她燃尽。 “何必呢?她都去世了,您就放过她吧,程先生。”她垂了垂头,恭敬地请求他。 “你!”他隐忍地吐出一个字,看着她的脸扬起了手。 程宥宁把脸凑过去,语气更加轻飘:“如果您解气,您就打吧,我只希望你能遵从我母亲的遗愿,不要让她在程家公墓里死都不安生。” 程明远的手举了又举,最后又放下,程宥宁听到他把牙齿咬的咯吱响。 “程先生,我真心的请求你,你现在有妻子,也即将有孩子,这个位置还是留给刘女士吧,我妈妈她虽然对不起你,但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死了之后您就别再折磨她了吧!”她抱住了程明远的胳膊,努力克制,可是声音还是有点嘶哑。 程明远甩开了她,语气还是不容置疑:“不可能,”他顿了一下,回头去看宁熙的墓,颇为隐忍地说了一句:“你懂什么!” “那你又是为什么?四年前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死,既然你恨她,为什么还要让她以程太太的身份存在,难道就为了标榜你自己?!”程宥宁最终还是吼了出来。 她是不懂,小时候她以为他们很相爱,后来她才知道,她母亲是怕他,她怀疑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他的女儿,她才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说她妈妈生病了,不让她见她,那会儿宁熙对她不冷不热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这应该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吧。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那么宠她,如果不是她知道了她不是他的女儿,到最后他会怎么做? 程宥宁不敢想。 程明远运了口气,他是真的被惹怒了,眉头紧锁冷着声说:“以后再在她面前乱说话,程宥宁,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说完,绕过她,离开了公墓。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陆珩站在一边,程明远快走了两步,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告诉你陆珩,你要再利用宁儿,就给我滚回美国!” 陆珩看着程明远不断上升的怒意,冲他淡淡一笑:“我没有必要!” “放下吧,陆珩,这样对大家都好。”程明远又松开手,劝道。 “失陪,程先生,”陆珩抬眼看了一眼程宥宁,抬脚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回过身,对着还在原地站着的程明远说了一句,“其实该放下的,是程先生你!”然后继续迈步。 程宥宁觉得自己无能死了,他也许能理解程明远,但是却不能明白他的执念,她站在宁熙墓前,摸了摸她的墓碑,低低自语:“妈妈,对不起,我还是没做到!” 她蹲下身双手开始擦墓碑上的字,使劲搓,一点儿用都没有,擦着擦着就开始捶打起来,真是没用,程先生那么厉害的人,他说不行她就没辙。 陆珩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程宥宁抬头去看他,声音有点哑:“大叔,你说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妈的人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折磨她?!” 陆珩把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你确实不懂,但是他也不能说。 程宥宁的声音也沉下去,她想起宁熙死的时候,脸色苍白憔悴,身体瘦弱的只剩下骨头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绞痛。 第57章 别学她! 程明远回去的时候已经半夜了,问了老管家刘静睡了没,老管家说已经睡了,就打算去客房。 刚走过主卧,身后传来一声门开的声音,他停住脚,转过身,看到刘静穿着睡衣和拖鞋站在门边,蹙了蹙眉。 “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他的声音平淡却不冷硬。 “我睡不着,”刘静又往外走了一点,“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工作忙,”程明远抬手揉了揉眉心。 “都要过年了,有什么事交给下面人处理吧,今天吃晚饭的时候爸还问你呢。” “嗯,你快进去吧。”程明远有点不耐烦了。 “明远,是不是我怀孕了,你不高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每次都吃药的。”她说着眼泪溢上了眼眶,“我今天检查的时候还问了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药受了潮。我也没想到,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打掉的!” 刘静咬了咬唇,眼泪已经要掉下来,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我没有不想要,我只是觉得宁儿都那么大了,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她会接受不了,不过既然你有了孩子,就安心生下来吧!”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按刘静的说法,她怀孕的时间正好和陆珩还有宥宁他们婚礼的事情曝光吻合,有点太巧了,可是他也知道,刘静性情孤高淡泊,又受过良好的的教育,应该不会暗地里耍花招,也是因为她省心,他才会答应娶她。 他不想要孩子,但是刘静也三十多岁,属于高龄产妇,让她打掉孩子太残忍也危险。 他看她还不动,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温和地说:“这段时间我确实有些忙,不能总是陪着你,你有什么需要跟管家说就好了,他会安排好一切,我还有工作,今晚在书房,你不用等我了。” 他说完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腰上一重,鼻翼间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她的味道。 刘静从背后环抱住他,感受到他的身体一僵。 “明远,你别这样,你不喜欢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我真的害怕!”她穿的薄,屋里虽然不冷,但是手脚还是有些凉。 刘静的头埋在他的背后,软糯的声音有些颤抖。 程明远紧紧握着双手,双眸愈加深沉。他回过身,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 刘静看着他幽深的眼睛觉得后背发凉,他好像更生气了,她不自觉地偏了偏头,却没有避开。 “怎么换了香水?”他问,声音让人有种压迫感。 “医生建议的......所以......选择了一种没有刺激性的......清淡一些的......”她的声音抖的厉害,断断续续地才说清楚。 这些年,程明远的脾气已经变得很好了,特别是宁熙去世,程宥宁也去了美国后,他好像历经沧桑,人也变得圆润了许多,以至于刘静被他儒雅的气质深深吸引。 现在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听到过的有关程明远的传言,听闻他杀伐决断从来不眨一下眼睛,程老爷子出事后,他从欧洲回来,只用了几个月就掌控了局势,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让当时商界名流们都闻风丧胆。年轻时候的明少恣意张狂,她都没见过。 “下次不要用了。”他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下巴,不要学她! 刘静觉得疼,却一动不动,看着程明远离开去了书房。 她的腿有些发软,刚才她触怒了他,就因为她换了香水?刘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能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估计还是和宁熙有关,这真的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儿! 陆珩和程宥宁没再回去,大早上,老彼得和阿姨就已经忙了起来,为除夕夜的晚饭做准备。 陆珩在客厅看报纸,程宥宁开着电视,有点儿吵。 “你在看什么?”陆珩看她开着电视却刷手机,问她。 “哦,给我在美国的朋友编个祝福短信,他们好多都不能回国过年。”程宥宁摇了摇手机。 “包括上次那个小子?”陆珩挑挑眉。 小子?什么小子?程宥宁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问道:“谁啊?” “那个圣诞节给你告白的小子。”陆珩合上了报纸,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白恪学长也二十五六岁了,什么就小子啊。 “没有。”她耸了耸肩。 上次的事之后,白恪学长觉得她随便,率先和她断了联系,听susan说,后来和他们系的一个小学妹在一起了,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他已经把她拉黑了,让她不要联系他了,他怕他女朋友误会! 程宥宁也就随手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可是陆先生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呢?不说她都要忘了。 陆珩点点头,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干嘛啊?”电视上正在演各年春晚节目汇总,虽然槽点多吧,但是她看的也挺起劲。 “你又不看,太吵。”陆珩又把报纸翻开了。 “谁说我不看,太吵你回房间看报纸不就好了!”程宥宁拿起遥控器。 陆珩一把按住她的手:“你也可以回去用笔记本看。” “讲不讲理,”她一抬头看见老彼得和阿姨端着小吃和水果进来给他们送到茶几上,哼了一声,“我开着电视,peter伯伯和阿姨都可以听到,陆珩你就是为一己私利剥夺别人的乐趣!” “是么?”陆珩淡淡笑了笑。 “不不不,先生太太你们喜欢就好,我们都没事的。”阿姨是个南方人,说话的时候有点口音,语速有点快,但这不妨碍程宥宁听清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沙发的另一边挪了挪,继续低头发信息。 她理解阿姨,毕竟发工资的人是陆先生,要是陆先生也给她发工资,让她安安静静的不要看电视,她可以一年不看电视! 但是,她没工资拿啊,插画的工作还没完成,初二开工,可是她没钱了啊! 给美国的同学发完,她又给安瑶和周岑都发了短信,刚发出去,安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躲到一边接了电话。 “喂,安瑶?”她的声音有点低。 “你干嘛呢?怎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安瑶劈头盖脸一顿骂。 死丫头,现在都敢冲她吹胡子瞪眼睛了! “我有点忙。”她是没钱,叫她们出去,然后自己一分钱不带,这种事她做不来。 “忙什么?你跟我说,你跟你那个叔叔怎么回事?你和肖越真的不在一起了?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啊......”安瑶一连串的问题把她都问懵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真应该让陆先生看看什么是吵,她看了一眼陆珩,他还在悠闲地看报纸。 “你真的结婚了,就和那个大叔?”她又问了一遍。 “嗯。”程宥宁抿了抿嘴唇。 “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我结婚了你不为我开心?”程宥宁笑了一声。 “你开心么?”安瑶反问,程宥宁曾经说她大学毕业第一件事就是和肖越去领证时那一脸灿烂,到现在安瑶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还没毕业,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安瑶曾经觉得齐恺睿不靠谱,没想到他和周岑坚持了这么久,可是程宥宁和肖越却没走到最后,她觉得自己真的不相信爱情了! “我,当然开心了,结婚我当然开心了。”她努力扯了扯嘴角,笑出了声。 安瑶隔着屏幕听到她的笑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酸。 “你高兴就好,”安瑶的妈妈叫她去买东西,她抹了抹眼睛,跟程宥宁说道,“我有点事,有空再聊!” 程宥宁“嗯”了一声,关了手机,想去画室安静一会儿。 还没走到楼梯,陆珩把电视打开了,里面好像在演小品,可能正说到一个很好笑的梗,反正从电视里传来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莫名有点讽刺。 陆珩拍了拍他旁边的沙发,示意她过去。 程宥宁走过去坐下,然后陆珩又回过神去看报纸。 几个意思啊?陆大叔提前进入了老年社会了吧,不是报纸就是周刊,反正就是对各种电子设备一概都不太感兴趣。脾气还这么怪,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程宥宁对电视也有点兴趣缺缺,她对着陆珩说:“大叔,能不能把我的豆豆也放出来玩儿一会儿。”她心里空,就想和豆豆玩儿。 因为陆先生在客厅,豆豆还被老彼得抱到了他身边。 陆先生之前没这么严重吧!现在都不能和豆豆同框出现了? 可怜的豆豆! 陆珩抬头盯着她的脸。 程宥宁被盯毛了,举手投降:“当我没说。” 她转头抱了个抱枕,看电视,让她下次也有吐槽的谈资。 陆珩叫了老彼得一声,老彼得过来,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先生。” “把那只萨摩抱过来。” 老彼得点头,去抱豆豆,陆珩却起身上了楼。 程宥宁愣愣的看着陆珩的背影,今天陆先生发什么疯?! 第58章 良辰美景 直到夜空中闪烁无数的亮光,程宥宁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在这个地方都很难听到声响,再加上开着电视就更听不到了。 程宥宁抱着豆豆想去院子里去看看,其实顶层视野更开阔,但听老彼得说陆先生在楼上锻炼,她也就断了这个念头,反正去院子里也看得清,今晚景色一定很好。 才几点啊天都黑透了,她刚出去一抬头,就看到外面人影闪动,好像在爬窗户,小偷?程宥宁第一反应就喊了出来:“有贼!” 这一声喊的声音太大了,整个别墅都仿佛跟着她的声音动了动,她嗓子都破了音,老彼得和阿姨赶紧出来,同问:“怎么了,太太?贼在哪?” 老彼得心里奇怪,别墅的安保防护设施特别到位,连系统都是美国最先进的,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可程宥宁没理他们,径直跑了出去,那个人影还在!不是她眼花了! 陆珩也走了出来,他穿着健身衣,赤着胳膊和大腿,抬眼就看到了确实有人影,快步走到程宥宁的身侧,站到了她身前。 程宥宁都替他冷。 能闯进他别墅的?陆珩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在一楼和二楼中间位置的人,眯了眯眼睛,冷着声说:“滚下来!” 人影已经慢慢往下蹭,陆珩也不急,带着程宥宁到了屋檐下,老彼得拿来一件外套,给陆珩披上了。 程宥宁看着人影下来,像一阵风一样跑到他们面前,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笑的跟朵花是的,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小侄女,你太不配合了,我马上就成功了,都怪你,你说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的,出来就出来,你嚷什么!害得我被发现了......” 项子风还在喋喋不休,陆珩摆了摆手,语气不怎么美好:“你来干什么!”他根本不是疑问,而是责问。 有了项子风,这个年一定过不好。 “当然一起吃团圆饭啊,小侄女,你想不想我?”项子风上前要和程宥宁来个拥抱。 还没等她反应,陆珩一把推开他:“滚远点儿!” 项子风撇撇嘴,冲着程宥宁抱怨:“你看看你大叔,一点礼貌都不懂,客人就在外面站着也不知道迎客人进门!” 陆大叔穿的那么薄都还没说什么,她才不管! 陆珩斜了他一眼,带头进屋。 “陆珩,你家的那个安防系统该换了啊,我才用了几分钟就破了,照这样,有人把你别墅搬空了你都不知道!”项子风一进屋就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问道:“啥时候开饭?饿死了!” 陆珩揉了揉眉心,抬脚上了楼,真想一脚把他踹回美国! “他怎么了?”项子风问程宥宁。 其实她也想抬脚走掉,程宥宁笑了笑:“大概去换衣服了。” “我耽误你俩事儿了?”项子风挤了挤眉毛。 “二叔,你自己玩儿,我去厨房看看你的饭好了没。”程宥宁笑着摆手。 再见!没法聊天,没一句正经的,不过项子风这技术也是没谁了,怪不得上次能给陆先生植入视频,真是厉害,想起那段视频,她觉得脸还是有点烫。 项子风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耸了耸肩,陆珩这动作真特么慢,教了那么多,还没搞到手,白费他一片苦心,他翘起二郎腿,望着外面不断升腾的烟花,有些发呆,如此良辰美景,确实是应该做点什么。 等到吃晚饭陆珩才下来,餐桌上只有程宥宁、陆珩和项子风,真是人丁单薄,程宥宁叫老彼得和阿姨一起吃,可两个人死活不同意。 那干嘛做这么多,根本吃不完。 项子风倒是一个“好饭友”,吃饭也没能堵上他的嘴,陆珩不理他,他就和程宥宁说。 “小侄女,一会儿咱们什么安排?”项子风问她,双眸微弯,程宥宁想了好久,还是只能用风骚二字来描述。 “二叔,你刚刚从美国飞回来,不用倒下时差?”她反问。 “不用不用,我身体这么好,不用休息,你说吧,有什么新年party啊,单身之夜的舞会,都可以,我不挑的!”项子风冲她眨了眨眼睛。 party、舞会,干脆送你去什么夜总会不就好了! “没有,一会儿你可以和我看春晚。” 果然正在喝汤的项子风,差点喷出来,他咳了两声:“小侄女,你跟着陆珩久了,他真把你调教的和他一样,提前进入老年生活了?!”他一脸惋惜地说。 陆珩在主位气势凛然地扫了他一眼,项子风立刻悻悻地闭嘴。 说句实话都不行?! 虽然在陆珩的生活方式上,程宥宁和项子风达成了共识,但是把她也扯上她就不高兴了,现在他不说话了,世界真的好清净! 吃完饭,程宥宁果然去客厅看电视,为了有氛围,她还把鞋脱掉,裹着毛毯,窝在沙发里。 陆珩也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抬眼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要冬眠么?” 她今年非得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年么?一个说话能气死,一个说话能烦死。 程宥宁叹了口气,为了明年讨个好彩头,她忍。 程宥宁冲着陆珩讨好地笑笑:“这样暖和,大叔你试试?”她说着很心疼地拿过毛毯的一边给陆珩搭在了腿上,他也没阻止,就是很嫌弃地看了一眼。 什么眼神啊,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我一个人裹着多舒服! 陆珩从茶几下面拿出财经杂志翻看起来,程宥宁也就没再和他计较,自顾自看起电视来,节目已经开始了,是个歌曲,通俗类的,喜庆得不得了。 “啧啧啧,我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你们俩就这么腻了,我这单身狗受到了10万点的暴击!”项子风也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单身狗?项子风这常年在美国待的人,说起国内的网络用语还挺熟练!不过程宥宁也没搭言,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登梯子上房的人,越理他越来劲。 陆珩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项子风也无趣了,这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陆珩他是不敢惹的,只好站起身,到程宥宁旁边,半眯着眼睛笑起来:“小侄女啊,别看这种无聊的电视了,二叔最近新编了一个游戏,特别适合你,要不要试试?” 还没等程宥宁拒绝,他就从茶几上拿起她的手机,也不知道是怎么鼓捣了几下,她再看手机已经在游戏界面。 是一款界面很漂亮的游戏,至少程宥宁这么觉得,界面挺干净,人物也挺漂亮,她仔细看看,怎么觉得这个主角有点儿像自己。 她不太想玩儿,关了关手机,靠,为什么关不上?! “我手机怎么回事?”她看着项子风已经要走,急急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等你玩儿过二十关就能解了。”他耸了耸肩。 什么?!真是服了项子风了,他怎么可以随便给她植病毒! 可是项子风根本不理他,闪到一边去喝水。 程宥宁没有办法,她看了看手机,把目光落到了陆珩身上。 她挪了挪,拽了拽陆珩的衣角,陆珩眼睛扫过来。 “大叔,你看项子风,他太欺负人了,他给我的手机植入病毒!”她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尽量表现自己的可怜。 “我解不了。”陆珩又低头去看杂志。 她当然知道! 程宥宁不死心,又凑了凑:“大叔,你能不能和项子风说说让他给我解开。” 她干脆大着胆子把手和手机都放到他的杂志上,程宥宁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长,腕骨精致,不留奇奇怪怪的长指甲,不染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很干净。陆珩看着她的手指顿了顿。 项子风端着两杯水又走回来,以前伺候陆珩就够了,现在还有一个大小姐! 陆珩看项子风,刚要说话,项子风搭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别着急,看看再说嘛!” 陆珩仿佛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的手,然后起身离开,到了旁边的高椅上。 陆珩,你真过分! 她拿过手机,不就是二十关么,她玩儿! 可是刚玩儿了两关就玩儿不下去了,这尼玛什么游戏,整个一黄色小视频,这个女主角开始还挺正常,可是没一会儿又出来一个男性角色,哪有游戏?哪有过关?男性角色每次提要求,她必须同意才能进入下一关,靠,这都是些什么要求?! 而且,这个男性角色的原型确定不是大叔么?她倒不知道,项子风还有绘画构图的天分! 到了第五关,她真的玩儿不下去了,因为不光有动画连音效都出来了,这激烈程度不亚于上次项子风发给陆珩的视频。 她把手机一扔,靠在沙发上,项子风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是来给她上卫生教育科普课么?可是不用这么真刀实枪的吧。 杀了她好了,太羞愧了! “怎么样?”项子风走到陆珩旁边,冲他暧昧一笑,“你去陪她一起玩儿,这样比较有意思。” 陆珩听到声音了,也知道项子风搞得什么鬼,他抬眼看程宥宁,她靠在沙发上,脸红的要滴血,闭着眼睛,眼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稳。 第59章 红包 程宥宁躺了一会儿,听到手机响,是短信的声音,她叹了口气,睁开眼,一眼望过去,和陆珩四目相对。 有点儿诡异。 “二叔,我有短信,你给我解开好不好?”她快速把目光转到项子风身上,可是他已经去了一边儿打电话,离得远,他听不到她说什么,程宥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觉得他在讲英文。 “安瑶的短信,你回不回来?”陆珩突然说了一句。 “诶,大叔,你怎么知道我有短信?”而且好像还知道是谁的。 “刚才项子风把你的电话和短信都转到了我这里。”他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好像特别不情愿。 项子风,你特么真是太周到了!你要是某宝客服,我绝对给你打五分好评!程宥宁暗戳戳地诅咒他。 她一翻身爬起来,走到陆珩身边,一边拿起他的手机一边问:“如果我手机没电了,会不会就不用玩儿那个了?”她的脸还是有点红。 “没用的,只要你不换手机不换卡,都没有用。”陆珩淡淡地说了一句,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什么鬼?连卡也绑定了?居然这么厉害! “他是黑客吧?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程宥宁点亮陆珩的手机屏幕,竟然连个密码都没有,陆先生还挺坦荡,界面这么简单啊,干脆用个老年机不好么?又省钱还禁用! “他也就剩这点长处了。”陆珩的语气轻飘。 切,什么叫这点,虽然程宥宁不喜欢项子风的捉弄,但不得不承认他是真厉害,陆大叔这口气,说的自己多厉害是的。 她打开短信,果然安瑶的一条短信躺在那里:“宥宁,明天下午就没事了,我和周岑找你去玩儿?” 程宥宁刚打了个“好啊”,觉得不妥:“大叔,我能请我朋友来玩儿么?” 以前高中的时候,她经常带她们去程家的度假别墅玩儿,可是现在她在的是陆珩的地方,不敢擅自做主。 “随意。”陆珩口气依旧没有波澜。 她刚要发出去,看了一眼项子风,又按了删除,重新编:“家里来了客人,这两天可能不方便,过几天我再约你们!”等她有了钱再叫她们玩儿好了,反正也没几天了。 手机就在她胸部的位置,陆珩虽然坐着,一抬头就看到她写的内容,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担心项子风,他只会对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下手。” 呃,程宥宁低下了头,他怎么知道她是担心这个?她尴尬地笑笑,被戳穿也不想承认:“我怕你觉得吵。”想象不到再来个安瑶,别墅会不会被掀了顶,陆先生是肯定不喜欢的。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二叔的口味倒挺重。”程宥宁又说了一句,耸了耸肩。 陆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手机又响了一声,安瑶回:“好!” 她想了想还是应该把短信删除,于是又点开了手机,陆珩一把拿过:“回沙发坐着去!” “怎么了?”干嘛,吓她一跳,要不是陆珩握着,手机就掉了。 “你挡着光了!”陆珩的声音有些冷。 程宥宁冲他吐吐舌头,转身就走,挡什么光啊,刚才一直朝她手机看,不尊重别人的隐私。 刚才她手机放在了哪个位置,程宥宁冲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觉得耳根都红起来,都怪项子风,现在连她都变污了! 确定项子风不是因为陆珩跟她假结婚吃醋来折磨她的吗?怎么每次有项子风一定没好事,他一定是暗恋,不对,是明恋陆先生! 真是可怕啊,程宥宁又回头看了看,项子风已经回到了陆珩身边,给他一个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能看什么?项子风这种人! 最好项子风和陆珩公开,她也不用平白无故的遭罪,程宥宁回到沙发,看到手机界面还在动,把手机翻过去扣起来,为什么连音量键都不管用了,真是心塞。 她拿过遥控把电视声音调高,整个客厅都是高昂的歌曲,马上要零点了,再坚持一会儿,她把自己裹起来,背上垫着靠枕,怎么还唱歌呢,不能有个搞笑一点的节目?真无聊,今年的春晚也没什么意思。 陆珩看完,把平板放到旁边桌上,仿佛在思考,项子风低低地问了一句:“楚翊问该怎么办?” 陆珩回过神,语气平静:“按原计划。” “程明远真是有意思,还让你当执行董事,他干脆让你当鹏程国际的董事长好啦。”项子风略带嘲讽地啐了一口,“哥,咱们都查了这么多,也准备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能跟程家摊牌!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 他实在不明白,陆珩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么,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是没什么对程家实质性的打击。 “你说了都忍了这么久,何必在意这一时。”陆珩深邃的双眸有些悠远,他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程宥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窝在沙发的一角,姿势还是很扭曲,今天嚷了一天等零点,也没有等到。 “你是怕伤害到她?”项子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声音提高了一分。 “小点声音,”陆珩斥了一句,收回了视线,“当然不是,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少拿这个当借口,你就是因为程宥宁。”项子风声音低了下去,“你喜欢她就早点儿行动,她习惯了你,就离不开你了!别那么绅士,都没什么用!” 陆珩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哥,我没事,真没事!我就是告诉你一个真理,别到时候她跟着别人跑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他信才怪! 老彼得进来,恭恭敬敬地问:“先生,马上到零点了,您还放鞭炮么?” 陆珩看了一眼程宥宁,眼神沉沉的,他站起身说:“伯伯,我不去了,您要想讨个彩头,就去放吧,还有,明天给您放假,您想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 他说完,走到沙发边,俯身给程宥宁裹好毛毯,把她抱了起来,抬脚上楼。 老彼得在他背后小声地叫了句:“少爷......” 项子风走过去,拍拍老彼得的肩:“伯伯,我陪您去!” 陆珩把程宥宁放到床上,睡觉姿势真是差,那么大的床就占四分之一的地方,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舒服么? 他给程宥宁拨了拨头发,又顺了一下被子,突然停下,项子风的那套理论他是不会听的,但是他说的也不全无道理,如果有一天程宥宁知道了所有,会不会离开他?如果离开他,会有留恋么?如果她离开他,陆珩嘴角突然漾起笑,顺着她的脸一直滑到了她的脖子,在她锁骨上轻轻拧了一下。 第二天程宥宁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嗯,是自己的房间,她抹了一把脸,下床准备洗漱。 昨天是谁把她弄上来的,陆珩还是项子风?算了,爱是谁是谁吧,还算有良心,没让她在沙发上过年。 天才蒙蒙亮,她下去的时候陆珩已经坐在餐桌上,阿姨虽然是南方人,但是给他们包的饺子,看见她用非常愉悦地语气说:“新年快乐啊,太太!” “新年快乐,阿姨!”她回了一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转过头对陆珩也说:“新年快乐,大叔!” “嗯。”陆珩只是应了一声。 都不能送个祝福么?今天可是春节诶! 老彼得也过来,脸上微微带笑:“太太新年快乐!”他递过一个红包。 程宥宁眼睛都直了:“新年快乐!谢谢peter伯伯,你简直太好了!”她差点感激涕零。 “是先生给的。” 原来是大叔,还挺上道的,她转过身,把刚才陆珩没给她拜年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十分恭敬地冲着他作了个揖:“谢谢大叔,宥宁给你拜年了!” 陆珩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也要!”楼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项子风看起来还没睡醒,一双眼睛还在打架,就站在楼梯上喊了一声。 “跪着拜个年就给你!”陆珩示意程宥宁坐下吃饭。 “陆珩,不带这么偏心的啊,凭什么她作揖就行,我就得跪着!”他走了下来,阿姨立刻添了两双碗筷,本来以为都睡不醒呢,没想到都起这么早。 “重男轻女是一直的传统。”陆珩淡淡开口。 哪有这么解释的!重男轻女是男的礼节重,女的礼节轻么? 项子风靠在椅子里,特别散漫地也掏出一个红包:“不用你,小侄女,这是二叔给的!” 程宥宁一脸喜逐言笑,她摸了摸,也不比陆珩给的薄多少。最好他们多互相不服气,她就能多点红包了,现在再看,怎么连项二叔都这么可爱呢! “今天不会还是在别墅吧?”项子风夹了个饺子吃,别说,还挺好吃的! “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滚,没人拦着你。”陆珩语气不善。 项子风也不在意,转头问程宥宁:“小侄女,你说呢?” 什么叫拿人家手短,她顿了顿,看了眼陆珩,深吸一口气,慢慢说:“今天晚上有个新年party。” 项子风突然就笑了。 第60章 遇到的比较晚 这个新年party,陆珩和程宥宁都不准备参加的,就是一个名流圈的社交聚会,挺没意思的,一群年轻的富n代,官n代的奢靡游戏,陆珩当然不感兴趣。 而程宥宁不愿意去,多半是因为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夏亦馨,既然她去,那么肖越,基本上百分之百也会去。 但是呢,这个是在项子风知道之前他们的打算,现在他知道了,想不参加怎么可能? 项子风从下午就开始磨,他也不去和陆珩讲,一个劲儿的在程宥宁面前劝说。程宥宁本来想去山顶写生的,毕竟新的一年嘛,第一幅作品要献给大自然。 然而项子风用给她卸载游戏的条件轻易就动摇了她,条件太诱人了,她几乎没考虑就同意了,她是真的还需要自己的手机。 程宥宁跑回房间拿了手机递给他,彼时她的手机已经耗尽最后的电,自动关机了。 “什么意思?”项子风问。 不是吧,这么快就忘了! “你说的,给我卸载的!”程宥宁气冲冲回了一句。 “等到了会场再给你解。”项子风一边说一边往陆珩的书房走去。 “你怕我反悔?”程宥宁追着他又问了一句。 “当然,”项子风停下趴在陆珩书房的门上听了听,没什么声音,他回过头对她说,“不是!” 给她手机装个小游戏而已,多简单的事儿! “你跟我一起进去?”他看她不走,又问了一句。 程宥宁果断摇头,她哪敢耽误他们的约会,项子风不吃了她才怪! 项子风哼了一声,推门进屋,程宥宁只好悻悻地回房间,简直哭笑不得。 项子风刚一进屋,一本书就冲他脸上砸了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他一闪身躲了过去。 “怎么了啊?谁惹我们陆少不开心?”项子风把书捡起来,笑的有点儿贱。 “下次再不敲门就进,扔过去的一定不是书。”陆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新年第一天,发这么大脾气干嘛?”项子风笑着坐到了他对面,“今晚出去玩儿。” “不去!” “那我跟小宁子一起去了啊,一会儿带她去买个衣服,做个头发,你看看程家大小姐让你养得,太糙了。”项子风摸了摸嘴角,“换个造型的话,估计还不错,我听说今天的party以单身的富二代为主......” 陆珩摆了摆手,站起来,语气不善问了一句:“几点?” 明明自己有请柬,还这么矫情,项子风笑了笑:“8点。”以后他也终于可以支配陆珩了,真是要多谢谢小侄女,今天一定让她过个难忘的夜晚,新年第一天啊,啧啧! 程宥宁下楼的时候,看到陆珩也在,有点奇怪。 “大叔也去?” 程宥宁今天穿了件白色低胸长裙,头发也都放下来,满满的胶原蛋白,笑起来朝气十足。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闲着也是闲着,”项子风突然看到了她的锁骨,盯着看了一会儿。 程宥宁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么?” 项子风也不说话,拿手肘碰了碰陆珩:“你干的?” 陆珩鼻尖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反问,他伸手去接程宥宁。 项子风看着他们两个携手在夜色下的背影,笑了笑。 他们这个新年party每年都会由不同的人来主办,今年是孙家的小少爷孙昊天组织的,举办地点在他们家的沁园。 程宥宁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宾客们入场都差不多了,因为都是年轻人也比较随意,门口只有侍者等待,陆珩拿出请柬,侍者很恭敬地请他们进门,除了项子风被莫名的看了好几眼。 不就是没请柬么?要是有他用得着求程宥宁和陆珩?! 程宥宁在前面低声地笑了笑,项子风更尴尬了。 “你笑什么,小侄女?”项子风抱怨,“陆珩,你也不管她,难道我看着像骗吃骗喝的小混混?!” 陆珩撑了一把程宥宁的腰,嘴角也带起了笑。 夫唱妇随的真快,不是,是妇唱夫随!项子风瞪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不苟言笑的侍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眼力见儿,哪有他这么帅的小混混。 刚进会场,孙昊天就迎了过来,比起某些只懂吃喝享乐的富二代来说,他也算年轻一辈的翘楚,孙家是百年企业,虽然后劲不太足,但是底子厚,威望也高。 “陆先生,陆太太,恭喜二位,没想到真请到了你们。”孙昊天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多谢,是我们的荣幸。”陆珩一到这种场合总是谦逊的不像话,程宥宁也习惯了,点点头。 孙昊天把眼光看向了他们身后的男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有点愣神。 “项子风,陆某的朋友,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带人来,还希望不要见怪。”陆珩的语气是谦虚的,但是说出话就是不觉得是讨好,他声音低沉,语气平缓,浑身上下透着矜贵气质,十分赏心悦目。 “哪里,项先生好,招待不周,请大家随意。”孙昊天也很快反应过来,和项子风握了握手。 这种party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全会场最大的人不超过35岁,陆珩和项子风他们都算年龄大的,大多数还都是单身,至多就是有交往的对象,因为party的性质就是单身贵族派对,像陆珩和程宥宁这种实属意外,毕竟无论谁主办,都想和程家攀上关系。 程宥宁他们进去的时候,很多人都过来打招呼,她一抬眼,就看到大厅右侧一群人簇拥着夏亦馨和夏亦珊,而夏亦馨身后,肖越站得笔直,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程宥宁撇开了头。 项子风拿着两杯红酒递给陆珩一杯,自己抿了一口,手肘杵在高桌上,朝着肖越的方向努努嘴:“那个就是肖越?小宁子的初恋情儿!” 陆珩也抿了一口,手指在酒杯底部绕了一圈,动作十分优雅,淡淡“嗯”了一声。 “长得还凑合。”项子风撇撇嘴。 陆珩耸耸肩,全世界就你最美! “就这么个小子,怎么,小宁子对他还有情?你能比不过他?” 陆珩回头看了程宥宁一眼,她已经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不动也不说话。 “没有什么比不比得过,我遇到她比较晚。”陆珩薄唇轻启,食指敲了敲桌面。 “陆珩,我真是服了你,这话是你能说出来的!”项子风一脸不可置信。 “我只是可以接受她曾经爱过别人。”他拍了下项子风的肩,把酒杯放下,拿起一杯果汁,“但以后就不行了。” 他迈开脚,走到程宥宁身边坐下,把果汁放到她手上:“别发呆!” 程宥宁感受到身侧沙发一沉,抬头就对上陆珩深邃的眼眸,咬了咬唇,低声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她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一点儿味道都没有。真难喝! “我去一下洗手间。”程宥宁觉得她有必要补补妆,放下果汁起身走了出去。 程宥宁有时候觉得人生特别讽刺,你越告诫自己,越是暗示自己,却越容易反向而行,她想她不能忘的不是肖越这个人,而是关于他的所有回忆。 她突然想起,有一天不知道在哪看的理论,有人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初恋么? 有一个回答说的特别好:“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说忘了吧,别人会觉得你薄情,说记得别人说你放不下。就像你走路的时候碰到一根电线杆,当时肯定特别疼,但你之后就会绕开那根电线杆,过了很久之后,可能你已经不记得那次撞的有多疼了,但是那根电线杆却还在。” 也许吧,肖越对她而言,就是那根电线杆,她当初被撞得头破血流,可是那些都过去,曾经她觉得不能承受的痛,也都承受了下来,并没有任何不同。 她甚至已经忘了,当初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可是那根电线杆还在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曾经不管不顾地撞了上去,然后被伤的体无完肤,那么狼狈。 她打开水龙头冲着手,水流如注,像是一点一点冲刷着她的心。 最后她站直,冲着自己笑了笑,她突然觉得回来也挺好,这一关越早过越好,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她只希望自己跨过的方式能够更美点。 程宥宁深深呼吸了一下,门外突然进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夏亦馨,夏小姐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鞋底发出“咔咔”的声音,特别显眼,她又看了看夏亦馨身后的女人,都是平时和夏小姐交好的千金小姐们,眉头轻轻皱了皱。 她往前走了两步,想出门,夏亦馨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小姐,麻烦让让。”程宥宁很疏离地说了一句,她可没忘记上次夏亦馨是怎么陷害她的。 “妹妹啊,你怎么跟姐姐这么生分?咱们姐妹这么久没见,不是应该好好叙叙旧?”夏亦馨笑了一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万一别人误以为我把你推进了水里就不好了。”程宥宁推开她的手,推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第61章 比赛 “宥宁,你怎么还记着呢?上次姐姐真的是吓坏了,你突然把手伸过来,姐姐真的身体不稳,差点掉下去,至于为什么大家会误会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夏亦馨闪着一双可怜的大眼睛,眼里还开始蓄起泪水。 “我可没有说你是故意的,”程宥宁哼了一声,“不过为了避免再出现同样的误会,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程宥宁说完,绕过夏亦馨想出去。 刚要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告诉你们,这女人呢,嫁了人就要守妇道,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招惹别人的男人,实在是贱,作践自己也恶心别人。”声音尖锐到程宥宁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正是夏亦馨的表姐叶淑,她说完还朝程宥宁的方向瞟了瞟。 看到程宥宁也在看她,她笑着又说了一句:“程小姐,听说你和馨馨的未婚夫肖越以前在一起过,现在你有了丈夫,他也有了馨馨,你真是我们之间的典范,大家都说要向你学习,怎么做一个不让人讨厌的好前任呢!” 程宥宁有时候觉得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真是好用,别人再怎么讨厌自己也只能旁敲侧击地给自己难堪,说就说吧,反正也不少块肉。 她笑笑:“叶小姐过誉了,肖先生和夏小姐很配,我希望她们能白头偕老。” “那我可得多谢妹妹了。”夏亦馨接过话去,她低头洗手,突然从洗手台拿起一枚戒指,“妹妹,这是你的吧?”她举了举那枚钻石戒指。 天呐,她刚才洗手的时候把戒指褪下来,后来夏亦馨她们进来想快点走就忘记了,幸亏没丢,要不然,陆大叔估计又要发脾气,就是一枚戒指,有一天她非得把买戒指的钱退给他,省的老这么揪心。 她上前把包放在洗手台上,接过了戒指,对夏亦馨说了句谢谢,把戒指带上才走。 她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想,其实夏亦馨她也了解,虽然有些骄傲任性,平时也被孙叶佳宠惯了,是有点刁蛮,有点儿小心思,但是心不坏,上次的事也许真的赶寸了? 她回忆了一遍细节,好像是夏亦馨要倒她去拉她,她以为她要推她,她后来说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夏亦馨推了她一把她才掉下去,这点绝对没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 算了,上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她也不计较了,毕竟如果夏亦馨已经知道了她和肖越以前的事情,提防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男朋友有前任,下次和她相处自己小心点得了,程宥宁想。 其实她也不想去辨别,从小到大,她经常受到别人的恭维,有时候是不是真心的她也有点分不清,别人对她是真的好还是装出来的,她以前想的很少,所以现在也不太想去考虑夏亦馨是什么用意。 这个世上最难的游戏,果然还是揣度人心。 程宥宁又回到了大厅,得,姐姐刚因为肖越的事对她表示不满,妹妹又开始调戏起她名义上的丈夫。 夏亦珊正围在陆珩旁边,好像在讲什么笑话,陆珩倒是没什么表情,她自己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 这对姐妹真是难缠! 相比于夏亦馨,程宥宁对夏亦珊的印象好一点,更典型的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但是大大咧咧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美国,也比较开放。 全身上下的气质就剩下一个词:被宠溺! 让程宥宁印象比较好的是,夏亦珊想要什么都说出来,不藏着掖着,也不像她姐姐,会耍小聪明得到自己想要的。 程宥宁想了想,这种小女孩估计不会引起陆先生的兴趣,用他的话说,太吵,他不喜欢。 看看,连项子风都不管,跑到一个混血女孩儿身边撩妹去了,程宥宁啧啧了一声,不容易啊,他明明爱大叔,却要找别的女人,真悲惨,gay也不容易啊! 她回到座位上,大厅已经有乐曲声响起,每次都是跳舞,真烦! 冬天真是不好,活动项目太少,现在连她也能理解为什么跳舞没意思了。 她刚歇了一下,抬眼看到陆珩朝她走过来,立刻站了起来。 夏亦珊还在他身后,程宥宁模模糊糊还听到她说:“宥宁姐夫,你陪我跳个舞呗!” 他站在她身侧,提了提手臂,程宥宁很上道地挽上了他。 夏亦珊还不死心,又说了一句:“宥宁姐,我和姐夫跳舞,你会介意?” 她说的时候还眨巴眨巴眼睛。 我不介意,当然不介意,程宥宁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她又不傻。 陆先生这个意思,不是很明显么,她温煦地笑了笑:“我介意,你应该知道,他的第一支舞必须和我跳。” 夏亦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剁了下脚,低声说了一句:“谁稀罕!”然后气呼呼地走掉。 陆珩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程宥宁嘴角抽了抽,陆先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得罪人的事都让她做,她就是他的挡箭牌嘛! 程宥宁和陆珩跳了一会儿,她心不在焉的,跳错了好几个舞步,幸好,陆珩每次都接的很好。 完蛋了,她是真的忘记了怎么跳舞了。 正跳着,她看见项子风和那个混血女孩儿也进来了,看起来聊的不错。 陆珩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程宥宁回过神,不能不拧啊,是真疼! “干什么呢?”陆珩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问道。 程宥宁轻轻叹了口气:“没看什么,”她冲项子风的方向瞟了瞟,“你不是说项子风只对金发碧眼的女人下手?”她低声问了一句。 陆珩也看一眼,十分不在意,项子风怀里搂着的人,虽然五官深邃,但明显不是金发碧眼。 “他只是想通过她认识她的朋友。”陆珩淡淡说了一声。 这么机智!这智商真是给跪了! “他,”程宥宁有点儿奇怪,多问了一句,“他怎么回事啊?” “嗯?”陆珩没明白她的意思。 项子风应该是因为不曝光他和陆先生的关系吧?程宥宁又进一步解释了一句:“他是不是为了隐瞒什么?” 陆珩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程宥宁有点儿后悔了,不会是陆珩觉得她知道的多了吧?真可怕,她干嘛要问啊,这种事,当然要保密啊! “嗯,”陆珩竟然承认了,程宥宁想给他点个赞,真是有勇气啊。 可是,过了几秒,他突然又无厘头冒出一句:“他和你一样。” 程宥宁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可不喜欢女人,也不用为了隐瞒自己真实的性向,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一曲结束,程宥宁也不想跳了,等她再看项子风时,他搂着那个混血女孩儿准备离开,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她听到女孩儿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我们还有一个party,带你去,里面都是我外国的朋友。” 还真让陆先生给猜着了,果然是有问题啊,连这个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听说孙昊天为了今年的新年party还准备了新的项目,果然三支舞过后,他就走到了前面,用十分响亮的声音说:“感谢朋友们还一直坚持,接下来,我想和大家玩儿个游戏!” 一群年轻人,说到游戏,都有点儿兴奋。 下面有人问:“孙少,什么游戏?” 孙昊天顿了顿,环视了一周,看着大家眼里的兴奋表情,拍了拍手。 立刻有一群人鱼贯而出,推了很多高高的柜子到大厅中央,大家更加奇怪了,纷纷问道:“孙少,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是什么?” 孙昊天也觉得铺垫做足了,笑着道:“打开。” 侍者们一一打开柜子,里面都是一把把的射击用枪,各种型号,又有人把靶子也抬了出来。 “我知道大家平时的爱好很多,小弟呢,平时喜欢收集枪,也喜欢练射击,今天的游戏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就是射击,”他停了一下,“不过,既然是游戏,咱们就得有点儿什么彩头,我们的比赛为挑战赛,大家可以指定人挑战,提前说好赌注,在座各位都是见证,一旦比出胜负,那么没办法,按规矩来,当然也可以不接受挑战,那么与赌局无关。” 孙昊天说了半天,其实很简单,就是类似一个擂台,无非就是有钱人的消遣。 但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很兴奋,射击在男人面前是挑战,刺激着他们的细胞,而对女人来说,看男人射击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男人射击的时候可是挺帅的! 底下已经沸腾,孙昊天上前带好眼镜象征性地拿起一把手枪站好,开了三枪,以示比赛开始,看得出来他平时练的很多,姿势很标准,打出去的子弹,弧线也很流畅,也很精准。 人群中响起一阵掌声,孙昊天摘下护镜,大声问了一句:“小弟已经抛砖引玉,不知道谁来第一个来。” 人群中一阵沉默,空气也静下来。 “我!”一个清澈的男声突然响起。 第62章 赌赌婚礼 程宥宁觉得孙昊天比起他那个略显懦弱魄力不足的大哥来说,更有头脑,更适合继承家业,譬如现在,他就懂得如何用游戏谈生意。 射击比赛?其实不过是变相的赌博,比起一般赌博,玩儿得更大。 一开始贵公子们都还比较矜持,比如用我的超跑为注赌你的贵族血统的纯种马,后面就都跃跃欲试,赌注也越下越大,简直成了利益交换,比如赌一场项目投标,谁输了谁退出,还有夸张的赌感情的,搞赌约啊?干脆学中世纪的欧洲贵族决斗好不好,逼格岂不是更高。 程宥宁端了一小盘点心打算一边吃一边观战,孙昊天也按耐不住,打算挑战陆先生,用自己的一艘游轮做注,赢了要陆先生的私人飞机。 陆先生也会射击?她只知道他会游泳而已。不过像他运动能力这么强,会的话也没什么稀奇。 她吃了一块紫薯糕,感觉还不错的样子,程宥宁看过去的时候,陆珩也转过头看她一眼,看她吃的开开心心的,眉头轻皱。 这是真的心太大,还是根本不关心他?! 程宥宁看陆珩脸色不是很好,觉得大叔应该是要栽了,她挥了挥手,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加油!” 陆大叔懂唇语的吧?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怎么陆大叔就是没一点表示? 孙昊天请陆珩先,陆珩也没客气,在架子上拿了把长枪。 他打枪的姿势很随意,并没有那种很强烈的紧绷感,他的脸靠在肩和枪的接合处,只能看到模糊的侧颜和深如寒潭的双眼。 五枪连发,没有一一瞄准,打出的成绩也一般。 完蛋了吧,实力装逼失败了吧,大叔难看了,这脸打的啪啪的。 程宥宁见陆珩看过来,冲他摆摆手,没关系的,至少姿势很帅! 陆珩嫌弃地挪开眼。 什么人!她这么卖力安慰他,他竟然嫌弃。 估计孙昊天实力真的挺强,他周围的朋友都摆出一副“你就随便打几枪,反正赢定了”的表情。 怪不得人家用游轮做赌注呢,原来是有底,有点儿心疼陆先生的飞机了,天呐,这一局赌得真大,连程宥宁都觉得玩儿得太大,关键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虽然这样,孙昊天没有一点轻视陆珩的意思,他冲着陆珩点点头,挑了一把顺手的抢,每一步的准备都非常细致,每一发也都保持在九环以上,成绩非常稳定,还差最后一枪时,胜负已明,围观的人也表现出一脸兴致缺缺样子。 孙昊天拖着枪,打出了最后一枪,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人群中有人“啊——”了一下。 怎么会?竟然脱靶了! 子弹落到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侍者已经小跑过去捡。 大家都惊呆了,连程宥宁都觉得不可思议,孙昊天这架势怎么可能会脱靶?! 他转身放下枪,到陆珩身边:“技不如人,陆先生,孙某输了,party结束就办交接手续。” 陆珩淡淡一笑,既没有得了便宜的欣喜,也没有赢的不光彩的羞愧,答到:“承让,孙少。” 他刚想回来,身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陆珩,我要跟你比!” 所有人目光都望过去,连陆珩也顿住脚步,他蹙了蹙眉,夏家二小姐还挺执着。 夏亦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衣服,黑色裤装,稚嫩的脸上带着英气,她比她姐姐长得自然。 “夏小姐,你想比什么?”陆珩转过身,问道。 夏亦珊往前走了一步,叶淑拽了她一把,没拽住。 “如果我赢了,我要陆先生和我共舞一曲!”夏亦珊趾高气昂地说了一句。 周围发出一阵阵呼声,夏小姐真是让人佩服,陆先生那可是已婚人士,而且结婚的对象还是程家千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夏小姐是真不怕闯祸。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宥宁想起了她的这个年纪,也曾经无所畏惧,勇敢追求。 从不知道什么是羞愧,也不知道什么是难堪,现在想想在广播站里,在肖越宿舍楼底下,那句:“肖越,我喜欢你!”真的有点儿丢脸,她嗤笑了一下。 当初,她可是被肖越骂的不行,不知道陆先生会怎么处理,她也好奇,抬头看着。 陆珩看她的时候,她也一脸看戏的表情,拇指和食指相搓,轻轻捻了一下。 他招招手,叫程宥宁过去。 陆珩这叫小狗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别叫她啊,她可不想上去丢脸。 果然大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来,程宥宁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她的脸皮真的挺薄的,好不好! 程宥宁无奈,站起身来,微微含笑,走到他身边,陆珩抬手握住她的手。 “不用这样,我就是和你跳个舞,我宥宁姐不会介意的。”夏亦珊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上。 “当然,既然如此,珊珊,何必要比赛?”程宥宁心里那个苦啊,她不愿当挡箭牌。 “这是规则,是不是昊天哥?”她看向孙昊天。 孙昊天脸色微僵,尴尬地呵呵了两声。 夏亦珊皱了皱眉:“不管怎样,我挑战,宥宁姐夫,你接不接?!” “你来接。”陆珩低头非常温柔地对程宥宁说。 什么鬼?她不会啊!她倒是摸过枪,那也是程明远的,他没让她学啊! “我不会啊。”程宥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陆珩,你可千万别害我,这么多人看着,她还赢不了一个小丫头,简直不要再尴尬。 “没事,我教你。”陆珩眼里仍是柔情似水,还略带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陆先生这作秀真是越来越真假难辨了,他教?就他那技术,有什么好教的! 算了,要是陆先生输给了夏亦珊好像更尴尬,这脸还是她来丢吧,就当还上次的人情。 程宥宁微微一笑,看向夏亦珊:“这样可以么?” 夏亦珊点点头:“都一样。”她先拿了一把精致的小手枪试了试手感,然后站定,双手握枪的姿势显得很专业。 平均九环的成绩真的算不错了,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两声口哨声,夏亦珊停下,抬了抬下巴:“宥宁姐,来吧。” 陆珩已经给她挑了一把手枪,和夏亦珊的也差不多,程宥宁对枪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她还穿一条白色的裙子,真是作死。 陆珩给她带上护镜护腕,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伸出脚分了分她的脚,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和肩平齐,重心放低。” 程宥宁有点紧张,紧紧地握着枪,陆珩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她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背后也觉得一阵阵发热。 “别那么用力,放松!” 陆珩在她耳边吹起,搞得她还有点痒,真是难受,她是真的不会! 陆珩抬起她的手,慢慢瞄准:“你不用管靶子在哪,一会儿我放手,你只要别抖,扣扳机就好了,会有冲击力,要怕就闭上眼睛。”陆珩低沉暗哑的声音很平静,也让她的心安静下来。 她点点头,陆珩的手离开了她,程宥宁闭上眼,轻轻数:“3,2,1”她扣了扳机,身体刚有一点晃动,陆珩立刻在她身后稳住了她。 “8点5环”对面有声音传来。 她回身冲陆珩笑笑,还不错,竟然没脱靶。 陆珩点点头,双手扶着她的双肩:“太紧了,别那么用力!” “嗯。”程宥宁温顺的点点头,大叔其实也挺厉害的嘛! 第二枪已经到了8点9环,人群中也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程宥宁也越来越有感觉,她深吸口气,放松了自己,反正陆大叔会给她瞄准,她只要开枪好了,不用管其他的。 最后总成绩出来竟然比夏亦珊还高0.3环,程宥宁笑的像朵花,回身冲着陆珩眨了眨眼,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叔这么厉害,怎么刚才和孙昊天比赛时,打的那么一般呢?难道他当时故意想输?那孙昊天也是故意输的? 真是好奇怪! 夏亦珊跺了下脚,瞪了陆珩一眼,退了回去,愿赌服输。 程宥宁其实特别理解她,心里还有一丝羡慕,她拽了拽陆珩的袖子。 他低头扫了她一眼:“我不和别的女人跳舞,不像你。”陆珩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还想把他推出去,他像做慈善的?! 什么啊?当初她和肖越跳舞还是他说的没关系,现在干嘛,清算后账?陆大叔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心口太不一,真是不能相信。 陆珩拥着程宥宁准备离开。 “等一下,陆先生,我也有兴趣和路先生比一场,不知道陆先生能不能赏光?” 清亮的声音在程宥宁身后响起,她的尴尬癌又犯了。 陆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抱着她肩的手指收紧,程宥宁被握的肩疼,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陆珩幽深的双眸,笑了笑。 谢谢你,大叔,谢谢你提醒我! 她随着陆珩转身,肖越就站在对面。 “肖先生,不知道你要赌什么?”陆珩开口,声音还是低沉带着磁性。 肖越看了一眼程宥宁,又看向陆珩,四目相对,陆珩嘴角突然弯了弯。 “赌婚礼!” 第63章 这是第二次 一时间,大厅内都躁动起来,肖越这是什么意思?连程宥宁也没明白。 她抬头看陆珩,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那种嘴角含笑却没有笑意的感觉,好熟悉又好陌生。 程宥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回过神来。 “既然我们的婚礼都定在明年,那么陆先生,我们来比一场,输了的一方必须在对方之后举行婚礼,陆先生觉得呢?”肖越解释道。 “这个赌局很有意思。”陆珩挑了挑眉,“我同意!” 肖越穿着白色衬衣,陆珩拍了拍程宥宁的手,松开她,也把西服的扣子解开,领带拽了下来,都交到了程宥宁手上。他穿着黑色衬衫,比起肖越的清俊挺拔,更显得气质冷冽。 “丫头,拿好了。”陆珩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今天头发披着,怎么揉也乱不了。 程宥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两个人挑枪,站定,动作出奇的同步。陆珩在左,肖越在右,两个人都没说谁先谁后,从中线的位置分隔开来,都没有正对靶子。 几乎同时,传来一连串的“嘭嘭——”的声音,程宥宁身体一个寒颤,两个人的五枪都已经结束,数靶的人也都惊呆了,他们竟然同时打在了一个靶子上。 再看靶子,十个弹痕都在红心附近,有的子弹竟然戳穿了靶子,这都是什么技术啊!天呐,这是要逆天吧! 大厅内的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鸦雀无声。 程宥宁都不知道原来肖越还会射击,他都为了夏亦馨提出这么无聊的赌局,大叔也是,干嘛应?谁先举办婚礼不一样,反正她也没打算要和陆大叔真的举行婚礼。 她又看了一眼夏亦馨,她站在肖越旁边,拽了肖越一下,好像在娇嗔什么。 程宥宁觉得有些讽刺,让他们先得了,不就是想搏版面么?都给他们好了! 陆珩也走了过来,成绩还没出来,实在是太难判断了。 她刮了一下程宥宁的鼻子:“怎么了,丫头?”他问,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 程宥宁摇了摇头,把衣服递给他。 陆珩穿上外套,没再拿领带。 “会不会?”陆珩低头握了握她的手。 程宥宁脸一红,陆大叔这抓住一切时机秀恩爱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她点了下头。 陆珩微微弯了点身,没办法,他太高了。程宥宁拿起领带放到他脖子上,开始打结。 想想,当初学系领带,还是想以后给肖越系的,结果第一次还是给陆大叔试验了。 “你要想谋杀就直说,被勒死这种太丑,不适合我!”陆珩一把握起了她的手。 “对不起,太久了,有点儿忘了。”程宥宁愧疚的笑笑,她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 陆珩微微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自己两三下系好了,干嘛心血来潮,丫头平时虽然二吧,但也不傻,怎么这种小事也不会! 孙昊天走到了中间,刚才的比赛已经有了结果,幸好两个人的子弹都有标记,要不今天出丑的就是他了。 他笑了笑:“刚才陆先生和肖先生的比赛真是精彩,让人叹为观止,两个人真是不相上下。”他顿了顿,“不过既然是比赛,就得有个结果,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孙某荣幸能宣布比赛结果,结果就差0.2环。” 在场的人都屏息凝气,等着他往下说。 “49.3对49.5,”孙昊天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陆先生胜!” 大厅内掌声、欢呼声迭起。 “刚才很帅!”程宥宁也趁乱小声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她松了口气。 陆珩看了程宥宁一眼,嗯了一声,眼角微弯,似乎有淡淡的愉悦。 对面肖越也没什么情绪,他伸手从夏亦馨手里接过西服外套,眼睛微微一撇。 一边穿西服一边随口问:“今天没戴项链?” “戴了啊,就是你送我的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夏亦馨说着摸自己的脖子,“这不是......” “我的项链呢?”夏亦馨喊了一声,大家都把目光投注过来,程宥宁也看过来。 “刚刚不是还戴着么?”叶淑也走了过来,“从洗手间出来不是还有,你放哪了?” “哦,刚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我好像放在桌子上,刚才珊珊说要和陆先生比赛,我就过来了,好像忘了拿了。”夏亦馨皱着眉,想了一下才说。 “姐,你心怎么比我还大,自己都不记得,你在哪坐着了?”夏亦珊也过来,插话道,大家一听找到了,都笑了笑,没在意。 夏亦馨指了指旁边沙发上的桌子,刚才陆珩和肖越的比赛太精彩,现在根本没人坐着。 有点儿远,看不清,但是并没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 孙昊天也赶紧走过来,今天这个比赛貌似事儿有点多,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指了个侍者:“去看看。” 侍者小跑过去,一会儿又回来:“少爷,没......没看到有项链。” “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在那里的啊!”夏亦馨一脸不可置信。 “夏小姐,你先别急,也许......”孙昊天也有点词穷,他怎么知道没有了啊?! “是不是佣人收走了?”夏亦珊问。 孙昊天赶紧把管家叫来,吩咐管家问在这里所有的佣人,都说没有拿,刚才那么乱,真有人拿了怎么找? “昊天哥哥,有监控么?”夏亦珊又提出问题,挺好解决的啊。 监控?孙昊天一脸黑线,这个是他老爸刚给他的,装修都没完成,更别说监控了,之前想在这个地方是想自由,现在太自由了,都掌控不了了! 他挫败地摇了摇头。 “馨馨,到底放哪了?你再和我一起找找,万一刚才佣人没找仔细呢。”叶淑一边说一边拉着夏亦馨往前走,肖越也跟在后面。 身边的人也有跟着的,比赛是不能继续了,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程宥宁也跟着他们的脚步看过去,就是刚才的围观区嘛,她都不知道刚才夏亦馨也坐那儿了。 “诺,就是这里嘛,刚才我放这里啊。”夏亦馨指了指光秃秃的桌子。 “唉,这是谁的包,别丢了!”夏亦珊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手包,没想到拉链没拉,她只拽了一个角,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手机,钥匙,纸巾,化妆镜,还有宝石项链...... “姐,这是你的吧?”夏亦珊吞了口口水,问道。 “是,可是怎么在别人的包里?”夏亦馨也一脸疑虑。 “这是谁的包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不知道啊,谁的啊?把项链放自己包里算什么意思?”有人开始愤愤不平。 陆珩听到吵声,也放眼过去,他长得高,隔着人群也看到了那个包是,丫头的。 他眉头不禁蹙起,低头看程宥宁,她也在张望,但是太矮什么都看不到。 “找到了?什么包啊?”程宥宁点着脚问了一声,“大叔,你看的到么?” 陆珩好像思考了一下,单手箍在她的腰上,应了一声:“嗯,看到了?”他顿了一下,“在你的包里找到的。” 程宥宁觉得脑袋轰一声,什么意思?在她的包里,发现了夏亦馨的项链?怎么可能? 人群中又有人说了一句:“是程小姐的吧?刚才我还看到她在这里坐着,点心也是程小姐的啊!” 随后程宥宁就感觉到无数目光投射过来,头上灯光炽烈,照的她有点晕。 陆珩托了一把她的腰,程宥宁抬头看向他,他神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她都听到了,人群中的那些讨论声。 “程小姐为什么要拿夏小姐的项链啊?程家那么有钱!” “你不知道啊,刚才我听说夏小姐的未婚夫以前和程小姐交往过,她自己承认了的,我还看到她说起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那个红宝石项链就是肖先生送的,听说程小姐当时还问来着。” “那刚才陆先生和肖先生的比赛,也有这个原因吗?”对方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急急地问。 “可能吧,夏小姐的订婚礼,程小姐就赶紧带着自己的丈夫去,下次婚礼,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你这都从哪听的啊?程家的口风可严了!” “再严,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么说,程小姐还惦记肖先生,才会心生嫉妒?不能吧,我看她和陆先生感情很好啊,陆先生又那么帅!” “谁知道是不是装的!我都是听说的,你小声点儿,被听到就不好了。” ...... 程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听力这么好,竟然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都传成了什么样啊?! 她咬着唇,抬头看了一眼陆珩,轻轻说了一句:“大叔,我没有。”她说的声音有些小,上次的事儿没解释清,今天又来这种事,真是人衰就要少出门,像她这种程度衰神,还有救么?!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这是第二次! 他托着程宥宁的腰,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深沉有力。 第64章 你不一样 程宥宁这个人是真的怕解释,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没受过罪,18岁那年碰到了人生第一个,也是迄今最大的挫折。 但她还是没有直面面对,跑到美国躲了起来,到异国他乡颠沛流离,尝了点人情世故,就以为自己已经看破红尘,其实她才经了多少风雨,又懂多少人心险恶。 程宥宁一边走一边想,她也实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意外?有人陷害?关键是不至于啊!想着应该是和夏亦馨有关,毕竟上次落下阴影了,虽然在她印象中夏亦馨本心并不坏,但是她太久没和夏亦馨联系过,说不好。 要真是夏亦馨,那她特么也忒蠢点儿,上次就被摆了一道,这次还没幸免! 但她就是怎么也不明白,上次她还能理解,毕竟她弹的那么烂,还被夸好,夏亦馨在她最擅长的专长上跌了份儿,生气的话也算有个原因,要是别人只因为身份地位高,就可以随便拿一幅门外汉的作品来以次充好,她也会气的不行。 这大概和专业骄傲有关! 可是这次呢,她可谁都没惹,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程宥宁咽了咽喉咙,突然觉得特别烦,她不想走了,抬头看陆珩。 陆珩感受到她迟缓的动作,低头看她。程宥宁眉头紧皱,抿了抿唇。 “走,怕什么?!”陆珩硬生生的拉着她往前走。 “宥宁姐,我姐姐的项链为什么在你包里?”夏亦珊问道。 程宥宁看了看,她的包还在桌上,可是包里的东西还都散落在地上。她要怎么说?人家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她是看不上一条红宝石项链,可抵不过一个情字。 因爱生妒,因爱生怨,理由真是简单粗暴,但是又如此不容置疑。 “夏小姐,不管你怎么想,我什么都没有做,至于你的项链为什么在我的包里,我也不清楚。”程宥宁直接对夏亦馨说,她说的很平静,也很诚实。 “宥宁,姐姐知道不是你,如果你喜欢直接和姐姐说就行了,姐姐一定会送给你的。”夏亦馨显得很大度,脸上一直带着笑,她伸出手,红宝石项链在她的手心光芒闪烁。 程宥宁的脸有些烫,夏亦馨的话真隐晦,也真让她无法反驳,夏亦馨也没怀疑她,还帮她说话,但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她的语气很怪。 “我……” “夏小姐既然和宁儿是朋友,就应该知道,宁儿她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程宥宁还没说完,陆珩就接过话,他挑了挑眉,瞟了一眼夏亦馨手里的红宝石项链。 “陆先生是什么意思?”肖越听出陆珩的一语双关,刚才输掉赌局的情绪也上来了,脱口问出。 “就是字面意思。”陆珩淡淡回了他一句,“对了,肖先生和宁儿也是旧识,对这点应该也有所了解吧。”他说的很轻,也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肖越愣了一下,他看了程宥宁一眼,低头拉过夏亦馨的手,把她手心里的项链拿在手里:“馨馨,这事儿恐怕是误会。” “误会?也许就是有人别有用心呢!”叶淑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嗯,的确是有人别有用心。”陆珩顺着她的话也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气氛有些尴尬,反正现在情况很明朗,不管怎么说,东西是从程宥宁包里找到的,这点很多人都看到了,再加上她和肖越的传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孙昊天也反应过来,他对着管家耳语两句,管家点头。 “今天这事儿都怪我......” 孙昊天刚说一句话,夏亦馨就接了话:“怎么能怪孙少呢?都是亦馨不小心,让大家扫兴了。”她歉意地笑笑。 “不不不,夏小姐听我说完,刚才管家来报告,说有一个新来的佣人,看到桌上的项链,又看到旁边的包开着以为是一个人的,就给装了进去。”孙昊天顿了一下,“让夏小姐担心了,也让陆太太受冤了!” “我就说不是宥宁妹妹嘛!”她对着程宥宁说,“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妹妹也别生气,下次姐姐送你一条,当给妹妹赔罪了。” 程宥宁也笑,她是没什么心机,但是她又不傻,夏亦馨为了她,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她不是感受不到夏亦馨对她的敌意,但是她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 现在程宥宁有没有拿都不重要了,夏亦馨如此煞费苦心真是难为她了,还要顾及到她程家千金的身份,真是不容易。 “不用了,夏小姐,肖先生说的对,你比较适合红宝石。”程宥宁笑的有些惨淡,这种游戏真是无聊透顶,她和肖越早无可能了,早在四年前,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经此一闹,party仓促结束,程宥宁拉了拉外套,外面真冷。 刚走出去,陆珩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接起。 程宥宁听他冷着声嗯了几声,等他挂掉电话,问道:“怎么了,大叔?” “项子风把车开走了。”他们已经到了门外,刚才因为孙昊天拉着陆珩说了几句话,现在都没有人了。 一望无际的空旷的原野,陆珩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什么?”程宥宁以为自己没听清,项子风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把她和大叔留在这里,只顾自己风流潇洒,真过分! “他说五分钟之内到。”陆珩按了一下眉头,估计他心情更不好,“是不是很冷?” 程宥宁摇摇头。 孙昊天知道他们没走,出来坚持要送他们回去,但被程宥宁婉拒了,就几分钟,她愿意等。 “我们走走?”程宥宁呵了口气,问他。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跟着程宥宁的脚步走起来。 月色惨白,星光疏淡,黑暗仿佛浓的化不开,附近一点遮拦都没有,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跟裸奔差不多,程宥宁搓搓手,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 陆珩伸手要脱自己的羽绒衫,程宥宁看到一把拦住了他,陆大叔不能自持身体好,每次都把衣服给她,她承受不起啊! “不冷?”陆珩蹙了蹙眉。 程宥宁差点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冷她也不要,再说在芝加哥待久了,对于强风的抵御能力真的增强不少。 陆珩松开手,搂住了她的肩。 挨近一点儿可以,程宥宁在他身上蹭了蹭。 “别乱动!”陆珩按住她的肩。 “哦。”程宥宁不动了,他们走的很慢,这么冷的天散步,陆珩一定觉得她脑子有病。 “大叔。”她叫他,声音很快在风中消散,连呼出的白气都没有停留。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 “孙昊天为什么那么殷勤?还为我解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找个话题聊。 “孙家最近不稳定,他和他大哥最近争得很厉害。”陆珩难得给她解释。 “所以他是要拉拢你,让你支持他?”程宥宁挣开他,抬头问道。 “嗯。”陆珩应了一声,把她的位置摆正。 “那他是故意脱靶的了,就是想讨好你?”程宥宁想想,其实孙昊天也是用心良苦。 陆珩没说话,她就继续问:“那你呢?为什么想故意输呢?” 陆大叔技术那么好,干嘛装作自己很一般? 陆珩低头看他,漆黑的夜里,他的双眸悠远而深沉。 “有一就有二,我帮了他就会有别人也来找我,我没那么多闲心管别人。”他的声音轻轻浅浅,一字一句都落到她心上。 “那你为什么管我?”程宥宁几乎下意识开口。 她知道陆珩的骄傲,以他的性格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屑一顾,以他的风度,更不会和女人争执。可是他却替她出头,管了她的闲事。 其实不管陆珩是出于什么目的,因为她是他名义的妻子也好,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也罢,她都感谢他,感谢他的信任。在所有人都质疑她的时候,还站在她的一边。 陆珩看向远方,直到远处有车灯闪烁,他才慢慢地说了一句:“你不一样。” 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程宥宁怀疑项子风把车开到了极致,那种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堵了堵耳朵。 一共来了两辆车,等车停下,她才放下,又问了一句:“大叔,你刚才说什么?” 陆珩看着项子风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淡定地说了一句:“没事。” 项子风走到他们近前,嘴咧的要到后脑勺:“等久了,冷不冷,小侄女?”他先问程宥宁。 还没等程宥宁说话,陆珩已经踹了他一脚,冷着声说:“你晚了两分钟!” 估计他也没用力,项子风仍是呵呵笑着:“事儿办到一半,你总不好叫我停吧!” 陆珩扬声骂了一句:“滚!” 天天的,他就没个正经的! 项子风点头:“马上,为了弥补,给我小侄女带了奶昔。”他把左手往上一递,“先暖手再暖心,二叔好吧?” 程宥宁被他一双眨来眨去的桃花眼成功逗笑了,项子风这没皮没脸的劲头,比她厉害多了! 她接过:“谢谢二叔。”别说握在手里真挺舒服。 项子风走到后面的车里坐定,看着陆珩和程宥宁的车远去,摸了摸下巴,饶有兴味低低地自语:“陆珩,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这两分钟等的值不值!” 驾驶座的女人穿着职业套装,利落的黑发梳起,回头问他:“项先生,要走么?” “嗯,当然,今晚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他伸了个懒腰,靠在后车座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65章 怎么解? 车上暖气开的很足,程宥宁又捧着一杯热热的奶昔,她用吸管喝了两口,找到了刚才项子风说的“先暖手又暖心”的感觉,笑了笑。 “其实我觉得项二叔也挺好的。”她又喝了一口,细细咂了一下。 “一杯奶昔就把你收买了?”陆珩没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我有这么容易被收买?”程宥宁挑眉,“我是说他性格挺好的。”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项子风多亲民啊,不像陆大叔,凶的要死,还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词汇量严重匮乏,往往她说一长段最后也许就得他一个“嗯”,比如现在,多说一个字会死么?会死么! 她严重怀疑自己和项子风一个属性,任凭陆珩怎么虐,最后还都得送上另一半的笑脸,很贱地说一句:“爷,您打这边。” 程宥宁搅搅奶昔,又喝了一口,扯扯笑容,问:“大叔,项二叔为什么只喜欢金发碧眼的女人?”她自己也想了想,可能项子风喜欢奔放的,不过,就因为这一个原因?有点儿太死板了吧,她就觉得项子风应该是那种来者不拒型的,想到这儿觉得后背发热,有点儿恶心。 “这么关心他,你喜欢他?!”陆珩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老提那个混蛋! “当然不是!”程宥宁赶紧摆手,她才不喜欢项二叔,她就是好奇。 “脸红什么?!”陆珩的声音沉下来。 “没有啊。”程宥宁把奶昔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有点儿烫,她觉得有点儿热了,“大叔,你暖气开的太足了,我有点儿热。”她不是害羞的脸红,她是热的! 陆珩哼了一声,看着前方。 他的车速也很高,路上寂静无声,连个车影都没有,只有前方无尽的黑暗。 程宥宁还是觉得燥,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打开,刚才太冷就没脱,现在就觉得热了。 陆珩又开了几分钟,听到副驾驶有动静,偏头就看见程宥宁在脱羽绒服,沉声:“老折腾什么?” 谁折腾了,她觉得热了,脱个外套而已。 “脸怎么这么红?”陆珩又问了一句。 程宥宁又用手去摸了摸脸,手也不凉,摸不出什么来:“你的暖气开的太足,热啊,能不能调低点儿!”她声音有些暗哑。 “我已经调过了!”陆珩也烦了,老喊热搞得他也觉得有点热,早就调低了温度。 程宥宁觉得身体里好像有小火苗一样“恘恘——”一股一股往上窜,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领口处摩挲,干干地说了一句:“我渴——” 陆珩已经能看到隐隐绰绰的别墅身影,漆黑一片,今天给老彼得和阿姨他们都放了假,估计也没人。 “忍着!”陆珩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脚下一用力,又加了一次速。 程宥宁感觉前后一摇晃,这下好了,头更晕了。 陆珩掏出了智能遥控,铁门缓缓从两侧打开,陆珩一脚油门就开了进去。 他打开车门,嗓音沉邃:“下车去喝水!” 冷风吹过来,程宥宁甩了甩脑袋,思维清楚了点,就是脑仁疼,身体里的燥热还没退下去,她抱着羽绒服也不穿了,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什么毛病?路都不会走了! 陆珩一打方向盘,把车停了回去,才转身回屋,他到了玄关,丫头真是,连个灯都不知道开! 他摸黑准备换拖鞋,刚换了一只,觉得腰上一重,有人扒住了他的腰。 陆珩下意识要踹过去,突然听到了一声细碎的嘤咛声。 这声音是?程宥宁! 他低头看,黑暗中,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身影,半趴在地上。 “大晚上的干什么?!”陆珩低斥一句,打算推开她。 手刚碰到程宥宁,就觉得她身上有些微烫,发烧? 陆珩要去摸她的额头,没想到还没摸到,程宥宁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程宥宁,你给我滚远点儿!”陆珩的声音冷厉而又暗哑。 他动作有点迟缓,程宥宁不但没有离开他,反而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这时他才发现,她身上的裙子已经七零八落。 陆珩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抓起她的腰,硬拖着她上了楼。 他打开走廊的灯,又打开房间门,却没再开灯,即使这样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的潮红和干燥的嘴唇。 陆珩甩了两下,才把她甩到床上,刚一离开陆珩的身体,程宥宁就又嘤咛了一声,这声音,让陆珩想掐死她! 他转过身,呼吸加重,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他偏头,看着程宥宁又要脱衣服,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 项子风正翘着腿悠哉地喝酒,接通之后,笑着问他:“结束了?第一次都比较快,别太在意!” 项子风你大爷! “项子风,五分钟之内把解药送过来!”陆珩声音里蕴着浓浓的怒气。 项子风听声音不对,把手机拿来看了看,回家了?按计划应该在车里完事儿的啊! 他刚要说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完蛋了,玩儿大发了!小宁子,你咋就这么没魅力,都那样了还能让陆珩控制住! 项子风仰天长叹一声。 陆珩打个电话的时间,程宥宁已经到了床边,身体在床上又蹭了蹭,马上就掉了下来。 陆珩燃起一根烟,猛吸了两口,深吸口气,摁灭烟,一个箭步上前,在程宥宁要掉下来之前拖住了她。 不碰还好,一碰就来劲了,程宥宁使劲儿往他身上蹭,他转开头,拎着程宥宁身上仅剩的布料拉远了一点。 电话又响了,他掏出手机。 “到了么?”陆珩呼吸有点不稳,急急问了一句。 “哥,”项子风抹了把脸,声音低下去,“没有解药。” “你特么......” 陆珩还没说完,程宥宁就抱上了他的脖子。 项子风听见了声音:“哥,小宁子怎么这么强烈啊。” 陆珩换了只手,用手挡了挡手机,然后把程宥宁打了下去。 “说,现在怎么办?”陆珩几乎咬牙切齿。 “没解,哥,除了那法,没解!”有哪个人想着给姑娘下了药,还给她们条退路。 “你特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项子风听见了陆珩沉重的呼吸声:“哥,你又不是没反应,你到底怕啥呀?!”他真是搞不懂陆珩,以前他以为他没动心的,现在既然喜欢小宁子,为什么还秉持着不越雷池一步的绅士风度,他咋就这么淡定?! “我做了怎么样?”陆珩揉了揉眉心,单手拎起被子把程宥宁裹起来,拖着去了浴室。 “小宁子习惯了你就离不开你了,这不是你想的?” “项子风你特么就是混!”陆珩摸黑打开了水龙头,只开了冷水,把程宥宁丢了下去。 “那么多女人,有哪个让你习惯,离不开了?!”冷水也打在他脸上,陆珩低头看着程宥宁不停扭动身体,冷热交替,肯定难受死了! 项子风愣了足足有一分钟,酒吧包间里,灯光昏暗,门外有人敲门进来,还是刚才开车的女人,她身后是一排金发碧眼的女郎,各个衣着性感。 领头的女人恭恭敬敬地低头问:“项先生,您看看您还满意么?” 项子风扫了一眼,捂住手机,冷冷地蹦出一个字:“滚!” 领头的女人还在愣神,项子风已经快步走了出去,他听着手机里的流水声,声音有点儿闷:“哥,对不起!” “别特么现在知道装怂了!”陆珩已经把被子从程宥宁身上移开,手指触到她的皮肤,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珩抹了一把脸,起身开了灯,再看根本不是鸡皮疙瘩,是红红的小疙瘩,挨着冷水的皮肤,起了一小层。 “我问你,这是什么药?!有没有副作用?!”陆珩低沉的声音仿佛啐了冰。 项子风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没有,就是......最普通的催情剂,不是迷情药,绝对没有什么副作用,对身体没害的!”他对天发誓,他就是想促成他们,绝对不想害小宁子。他也不敢啊。 “她现在身体起了红疙瘩,什么情况!”如果现在项子风在他面前,他一定掐死他! “估计忍得太久,你,你又,拿冷水......” 项子风断断续续地,还没说完,陆珩就打断了他。 “明天你给我滚回美国!”他说完把手机“嘭——”一声扔进了洗手池里。 冷风吹过,项子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嗯,现在真tm清醒。 陆珩盯着程宥宁,炽白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的脸半侧着,露出来的部分,白里透红,比醉酒更加迷离,半睁半眯的眼眸朦朦胧胧,眼里仿佛有流光闪过,莹润迷幻,长发铺在地上,贴在脸上,和脖子缠卷在一起,湿漉漉的,大片的背部肌肤和修长细白的双腿都露在空气中。 陆珩喉结动了动,他薄唇紧抿,胸口起伏,呼吸加重,最后陆珩吸了口气,走过去伸手又把她抓了起来。 第66章 你很缺钱? 程宥宁睁开眼的时候,白茫茫的阳光刺进她的眼中,都快中午了,她闭了闭眼睛才适应。 觉得全身软绵绵的,稍微一动,就疼的不行。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盯着头顶上没有一丝杂色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下。 昨天发生了什么?项子风送车来,然后坐在车上她觉得又热又渴,那种感觉特别的奇怪,躁动难安,身体也完全不受控制。 热得不行,然后她好像是回了自己的床吧,反正太热了,她就把衣服脱了,还是难受,后来她抱住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凉凉的东西? 程宥宁思考了一下,昨晚的记忆碎片般的一点点袭涌而来,她拉开被子,毋庸置疑病号服,再拉开衣领,脑袋里一阵阵轰鸣。 “干什么呢?!” 程宥宁听到头顶上低沉的嗓音响起,好想去死好不好! 为什么她的内衣都不一样了?为什么她昨天抱着的人是......陆大叔! 程宥宁躲在被子里,整个人羞愤欲死。 陆珩拉了她一把,把她的脑袋露出来,脸红的,别一会儿憋坏了。 “我......”程宥宁刚张了下嘴,发现声音哑的不行,咳嗽了一声。 “感冒了,休息两天。”陆珩淡淡说了一句,从旁边给她端了粥。 怎么可能是感冒,她昨天那样子明明是......程宥宁咬了咬唇,陆珩说感冒,她也不好意思问,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不对,是陆大叔有没有对她做什么?!天呐,程宥宁对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别咬了。”陆珩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扶着她坐起来。 “不用不用。”程宥宁连忙把陆珩推开,这个时候大叔走行不行啊?尴尬死了。 陆珩见她挣扎,给她放上小桌,把碗放在桌上,转身出了门。 程宥宁咬着手背,把昨晚的事情又捋顺一遍,可是她只模模糊糊有个记忆,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门外脚步声响起,程宥宁吓得低头喝了一口粥,烫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陆太太您好,陆先生让我来陪您吃饭。”护士笑的很甜,走到桌边把保温桶一个个打开。 “嗯,”程宥宁晾了晾舌头,“陆先生呢?”她问。 “我只看到陆先生出去了。”护士已经把饭都摆在程宥宁面前。 “那个,我想问一下。”程宥宁试探地问护士。 “什么事,太太?”护士应。 程宥宁还没问眉毛先拧成了一团,她想了想:“我很严重么?” 怎么还需要有人伺候着吃饭?她动了动,除了虚脱一样的累一般,好像也没什么事。 “太太觉得不舒服?”护士赶紧问。 “不是,不是,”程宥宁连连摆手,“我只是感冒对吧?” “嗯,太太被送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发烧。”护士顿了一下,想着昨天半夜的情形,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陆先生和医生直接交涉的,我也不太清楚。”护士显得颇为为难。 “哦,这样啊!”看来这事儿只能问陆大叔,可这也太难为情了! 饭吃到一半,程宥宁想起自己还有工作,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太太?”护士见她还没吃完只能又问。 “我要出院!”程宥宁挪了挪准备下床。 “这......”护士为难了,vip病人就是事儿多! “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我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个车。”手机也没有,钱也没有,希望护士小姐给她找个能把她送到别墅的出租车,唉,人生太悲惨。 护士小姐拗不过她,又是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又给她付了钱。 “谢谢谢谢!”程宥宁感动的七荤八素。 护士小姐无奈的笑笑,给她的雇金那么多,结果一顿饭都没吃完。 司机收的钱也多,人也不错,直接把她送到了别墅快到大门的位置。 “就到这儿吧,谢谢叔叔,您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开门下车。 快走到门口了,奇怪,今天老彼得怎么没等她,她走到铁门前,门还紧紧闭着,大概没看到她吧,她跑到旁边去按铃。 按了好几声也没动静,程宥宁开始不淡定了,她本来就累得不行不行的,她身上穿的病号服,还是护士小姐怕她冷给了她一件军大衣,可是山上风大,她也冻的不行。 她又等了一会儿,开始不淡定了,什么鬼啊?家里这是没有人么?!peter伯伯呢?阿姨呢?司机呢?都没有,哪怕是陆大叔她也认了! 天呐,不会真的没人吧!平时都没人出去的,需要什么都是外面的人送来,现在没人,难道拜年去了? 程宥宁抬手捂了捂脸,真是倒霉,现在怎么着?电话也没有,别墅也没人,都说了不要在这种荒山野岭住了,连个邻居都没有,她想求助都没辙。 她有点累,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思忖了一下。 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回来? 下山找出路?别说她这么疲倦,就算她身体好,要有多远才能碰到人? 这简直就是赌概率! 程宥宁有点儿后悔了,至少应该和陆珩说一下,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可是和他说话有点尴尬,靠——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这叫no zuo no died. 她突然想起一个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只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她也没有火柴,要是有,估计她会放火烧山了! 陆珩处理完公事,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刚到病房发现床是空的,眼眸立刻沉下来。 护士气喘吁吁地进来:“陆先生,陆太太说有事已经出院了。” “什么?!”陆珩眉头皱起,转身看护士。 护士被吓得一哆嗦,吞了口口水:“太太说还有事,我已经叫车送她回去了。”她尽量平静地说。 “谁允许她出院的?”陆珩目露寒光,把护士逼到了墙角。 “太太......太太要走我怎么拦得住。”护士声音有些发颤。 “她什么时候走的?”陆珩往后退了一步。 护士这才呼吸顺畅:“中午饭都没吃过,陆先生......” 话还没说完,陆珩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护士吐出一口气,这对夫妻真是奇怪!不是,有钱人都奇怪! 中午饭都没吃?也就是他刚走她也回去了?真是不省心,非得天天在眼前才行了! 银色迈巴赫像箭一般,可无奈下班高峰期,堵车能堵出心脏病的感觉,陆珩偏头点了根烟,然后给乔安打电话。 等陆珩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程宥宁坐在一块石头上,穿一件大而肥的军大衣,抱着腿,一只手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傻到家了! 车灯闪烁,程宥宁抬手挡了挡,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 她放下树枝,站起来,揉了揉有点儿酸的腰,又捂了捂有点凉的手,刚要小跑过去,大门突然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迈巴赫“嗖”一声开了进去,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还不进来!”陆珩都怀疑她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看着陆珩摇下车窗,冲她大喊,赶紧点点头,小跑进去。 她就是找虐,明明自己等这么久,结果呢?她还没说什么,陆大叔倒先发了脾气,什么跟什么! 陆珩从车里出来,脸黑得像墨一般。 程宥宁和他相向而站,觉得气压有点低,咽了咽喉咙。 “没冻够?!”陆珩挑了挑眉,双眸紧紧盯着她。 程宥宁摇了摇头,发现不对,赶紧点了点头。 “是挺冷的。”她声音还哑哑的。 陆珩听见这个声音揉了揉眉心:“那还不进屋!” 你跟个煞神是的谁敢啊,程宥宁嘀咕了一句。 “嘀咕什么呢?!”陆珩都已经转身往里走了,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又回头看她,声音依旧沉冷。 “没事。”程宥宁摆摆手。 宽大的袖子跟唱戏是的,穿的是个鬼啊! 刚进屋,乔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一边换鞋一边接起。 “陆董,我......” “想和艾伦换工作可以早点说。”陆珩语气出奇的平淡。 效率这么慢,可以不用跟着他了。 乔安刚要解释,手机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他望着黑漆漆的大门,哀叹了几声,虽然陆珩脾气不好,但是他更不想跟着项子风那个惹事精,那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程宥宁慢吞吞地换完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盘起腿,搓着双手,引起陆珩满脸的嫌弃。 “为什么不说话就回来?”陆珩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前。 “我之前有一个插画的工作......”陆珩一提她又想起来,喝了一口水,转身往楼上跑。 陆珩一把抓住她:“干嘛去?” “我的工作还没完成。”程宥宁想甩开他,结果陆珩用力一拉,她又坐到了沙发上。 “干嘛啊?” “程宥宁,你是疯了是不是?!”陆珩一把扯开领带。 “我是真的有工作,一会儿就行。”她是真的不想工作到一半,之前都说好的,出版社等着出版,她不想掉链子。 “你很缺钱?”陆珩挑眉捏着她的下巴问。 第67章 小人行径 她很缺钱! 程宥宁愣了一下,但没说出口,以陆珩的尿性,她只要说缺钱,陆珩能把现金啊,卡啊,支票啊甩她一脸。 虽然她很想被这些东西甩,但是她不想和陆珩有太多金钱利益瓜葛,至少现在他们是平等的,她想走立刻就能离开,万一接受了陆珩的援助,自己就更硬气不起来了。 说得她现在能硬气是的!唉,程宥宁叹口气。 陆珩看她脸上千变万化,最后竟然只叹口气,又问了一句:“说话!” “陆先生,您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钱也买不了的东西,比如诚信和责任......” “说重点!”陆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程宥宁被捏的嘴咧了咧,你特么不能小点儿劲儿,我又不是钢铁侠! “我应了这个工作就得完成,跟钱没关系!”她疼的不行,伸手去推他的手。 “没关系?”陆珩嗤笑一声。 “有点,真的只是一点,这是我应得的!”她拇指和食指露出一条小缝,在陆珩面前晃了晃。 陆珩直接笑出了声,松开她,程宥宁赶紧摸了摸,幸好她是原装的,要不都能给她捏歪。 这意思,是同意了? 程宥宁试探性地起身往二楼去,陆珩也没拦,他也起身跟在她后面。 程宥宁刚要往画室去,陆珩低沉的嗓音又响起:“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什么?”她想了一下,确实,穿成这样也没法画画,转身点了点头,往卧室走去。 程宥宁洗澡的时候,觉得有点怪怪的,她照了照落地镜,看到背上不知道怎么落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痕迹,红红的,摸了摸,也不疼就是有点痒,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疑惑。 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开始百度,这个要怎么问。 她试着搜了几个问题,看看有没有已回答的。 “觉得全身燥热怎么回事?” “醒来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身上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痕迹怎么回事?” 结果答案都是些病情描述和病情分析,她才没病! 这种描述好像是查不出来什么,干脆她去开了个帖子,把昨天晚上她能记得的片段都写了出来,看看有没有人能回答吧。 发完之后,又洗了把脸,觉得身体上的困倦有所缓解,思维也重新回归大脑,感觉还不错,应该可以熬夜。 她把头发擦干净,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帖子已经有人回复了。 “二楼自古出人才,先搬个马扎围观,lz有故事!” “lz是不是经常熬夜或者神经衰弱啊?”然后巴拉巴拉说她自己也经常这样。 她一边打字一边往画室走:“没有,生活很规律......” “干嘛去?” 吓得程宥宁差点把手机扔地上,陆珩正站在她对面,神情不定的看着她。 程宥宁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心虚地笑笑:“没有。” “嗯?”陆珩挑了挑眉。 她回答的啥啊?程宥宁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去画画。” 陆珩闻言眉头皱起,他也换了一身浅色的家居服,身形高大挺拔,淡淡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饭香的味道,很温暖的感觉。 陆珩抬手扔给她一张卡:“现在可以解决了吧?” 看看,就知道这尿性! “陆先生,我都说过了......” 她还没说完,陆珩一抬手,喝了一声:“程宥宁!” 程宥宁有种又回高中时代的感觉,她那时候皮,经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她的班主任就会这样叫她,她压抑住想要答“到”的冲动,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珩叹了口气:“下来!” “干嘛去啊?”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别让我说第二次!”天天叫他大叔,他现在真觉得自己养了个闺女。 程宥宁听出陆珩忍到了极限,也不想惹他,家里连个别的人都没有,陆珩想收拾她她还活得了?她不冒险。 程宥宁捡起地上的银行卡,诶吆,还是金卡!她跟在他身后下楼,陆珩走到了餐桌前 坐到了一边。 原来是叫她吃饭,程宥宁心头还是暖了暖,大叔虽然脾气坏,但是心还不坏,知道她还没吃晚饭呢。 程宥宁看了看,有个粥还有几个家常菜,不说味道,这卖相不错,大叔练过啊!比她强多了。 她也坐好,夹了个蘑菇,味道更好,程宥宁一边吃一边眨了眨眼睛:“大叔,这都是你做的?” “难道是你!”陆珩给她盛了碗粥,“先把粥喝了,再吃饭。” “哦,好。”她笑着端起粥喝了一口,一天没怎么吃,胃里面是有点儿空,“老彼得和阿姨怎么都不在?” “放假。”陆珩淡淡回了一句。 程宥宁点点头,也是应该,大过年的谁不想见亲人,她是例外。 “啧啧,大叔,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她放下粥扒了两口饭。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知道么?!”米饭都飞出来了。 切,事儿多劲儿,不过程明远以前也总是这么说她,程宥宁不得不再次感慨,基因真是强大。 程宥宁手机响,她打开看,又有了新的回复: “楼上的不靠谱啊,我说lz,你绝逼是让人下药了,就在那杯奶昔里,不是的话我直播吃键盘!” 楼下有人又回复这个人“这么说,你也被下过?说说滋味怎么样?” 这个回答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楼下一大堆问她感受的,还有最后怎么着了,有人还回复: “lz,听说被下药非得有男人才行,是不是?感受强烈呗?” “lz最后说全身无力又说只有背上有痕迹,不科学啊?不可能只在背部留痕迹啊!这是什么男人,偶想见见!” 还有更夸地问她:“lz这样子,是不是处?” 靠,鬼啊,都是些啥回答?!她差点把眼睛瞪掉,论坛是强大,就是毁三观。 “不能好好吃饭?”陆珩见她抱着手机不撒手,语气又有些沉。 程宥宁想起那些回答,脸上蓦地红了三个色度。 她咬咬唇,想了想问道:“项先生呢?” 如果真的是那杯奶昔,那就是项子风干的,她觉得没什么道理,他给她下药干什么? “你想他?”陆珩吃得差不多了,闻言抬头挑眉问道。 项子风此时刚下飞机,打了个喷嚏,低声自语:“我刚回来,谁在想我?” 他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陆珩发的短信,时间显示是他刚上飞机不久发来的。 “查个人,一天,我要她们家所有资料!” 然后是一张照片,项子风抬头冲着天空骂了一句脏话。 陆珩你丫的让人办事还让人回美国! 程宥宁赶紧摆摆手,她才不想他,但是她确实想向他证实一件事,要不然寝食难安。 “他回美国了。”陆珩擦了擦嘴。 “哦——”程宥宁顿了一下,“那个,那个,”她断断续续地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陆珩有些不耐烦。 “我是想问,昨天他给我的奶昔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一咬牙,终于问了出来。 陆珩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觉得很奇怪,昨天我感觉全身燥热,然后意识模糊,刚才我洗澡的时候还发现背上有奇奇怪怪的痕迹!”她把疑问说了出来,但没说她记得自己抱着他的事儿,太难以启齿。 “你想说什么?”陆珩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我想问......”她整张脸憋的通红,“我想问,他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说完,程宥宁靠在椅背上,疲倦而又无助。 “是。”陆珩点点头。 程宥宁捂了捂眼睛,还真是啊,项子风,你这混蛋!她真是宰了他的心都有! “那......”她吞了口口水,声音不自觉的的颤抖。 “放心吧,没人碰你!”陆珩扫了她一眼。 “真的?可我听说......”她有点不相信。 “你听说什么?!”陆珩皱了皱眉,上哪听说这种事? “没有,没有。常识,常识而已,”她拍了下脸,告诫自己,别乱说话。 “你还有常识?”陆珩哼了一声,有常识会这么问? 程宥宁坐直身体:“这种事,是个人都知道好不好?!”她说的很大声,“实话说吧,我就是想问,昨天晚上,有没有,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如蚊喃。 陆珩走了两步,探过身去,吓得程宥宁缩了缩。 “发生什么?”他的双手倚在她椅子的两侧,“你想发生什么?” 谁想发生啊?!这种事,她本来就该生气的,本来拿项子风当朋友,他却做出这种事,陆珩也是,都不第一时间给她解释,明显就是包庇! 想到这儿,她挺起腰杆,清了清嗓子,喊道:“陆珩,你们太过分了!这根本就是小人行径!” 她眼睛瞪得很大,眼里晶莹剔透,整张脸涨红,因为生气胸口起伏,手臂摆的笔直。 “我想我是应该让你知道什么叫小人。”他的语气又轻又淡,气息喷在她脸上,有点痒。 第68章 不是君子 程宥宁刚一缩头,陆珩一把把她提溜起来,对她好还有意见了?昨天晚上他就应该接受了项子风的好意,也实在难为他的良苦用心。 程宥宁整个身体呈平行状,陆珩把她扛在肩头,她看了看和地面的距离,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种低空飞行的感觉。 “陆珩,你放开我!”程宥宁用拳头锤他的背,腿也不安分地蹬来蹬去。 陆珩还真松了松手,结果程宥宁不但没有下去,连挣扎也不敢了,她抓着他的衣服,生怕掉下来。 “陆先生,你放我下来吧。”她软下声来,陆珩已经在上楼梯,速度又快,程宥宁身体倾斜,总有种脸要朝地的感觉。 她下意识捂了捂脸,叫了一声。 陆珩一脚踢开门,程宥宁回过神来,下一秒她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力气太大,冲击又强,程宥宁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 她挣扎要起身,陆珩倾身而上,压住了她的膝盖。 “陆先生,陆大叔,我错了,项子风是小人,你是君子,你放了了我吧!”程宥宁双手合十,装可怜,她从来都会认挫,反正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她干嘛要自己吃苦头。 “我从来没说我是君子。”陆珩终于说了一句话,他捏着程宥宁的下颚,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像燃起了火。 程宥宁吓得咽了咽口水,陆珩的脸已经凑过来,她看着他越来越近,心跳加快,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陆珩吻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眼睛瞪的很大,可是却因为离得太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手背上热气缭绕,眼泪没绷住,掉到了手背上。 程宥宁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还撑着身体,这个姿势特别累,陆珩不动她也不敢动,最后全身都颤抖起来。 陆珩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上,她感觉他的手动了动,最后他一用力,在她腰上拧了一把,疼得她眼泪流的更欢了。 陆珩站起身,背对着她,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疼就忍着,不愿意就滚!” 程宥宁揉了揉腰,飞快地站起身,跑到了隔壁她的房间,她关上门又上了锁,“咔嚓”一声,心里才安定下来。 她靠着门待了很久,手机响,她从裤兜里掏出来,打开,又有人回复她。 “我来给lz科普一下,lz大概是被人用了某一类的催情剂,这种东西对身体没害,就跟它名字是的,起催情的作用,所以lz会出现意乱情迷的情况,至于背上的痕迹,楼上有个说的对,如果有男人解绝不会只在背上留痕迹,当然如果lz是个丑女别人下不去嘴又不忍心看你痛苦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据我所知,应该是用冷水冲的结果,也就是说,lz你没失身,至于原因可能只有lz知道了,不过还是建议lz去医院看看,别不好意思,身体最重要!” 程宥宁看了很久,她咬着手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如果说,她昨天那样,陆珩都没碰她,那刚才呢?又是为什么? 她抹了把脸,趿拉着拖鞋到了床上,还是想不通,陆珩就是个怪物,她从来也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怒无常又危险,照这个情形,陆珩没弄死她,她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程宥宁捂了捂眼睛,然后打开手机,把帖子删掉,关灯睡觉,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是因为她太疲乏,还是受陆珩身体折磨加精神摧残,一晚上噩梦连连,当她终于喊出了声音,才惊醒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都是虚汗,心砰砰直跳,她走到窗边,打开窗帘,深呼吸了一口,真高兴,她的梦里竟然没有出现肖越! 程宥宁看了一眼窗外,远山寒峭,初阳绯然,陆珩穿着白色运动服从慢慢打开的铁门外跑进来,眉目如皓星朗月,淡然从容,程宥宁伸手快速把窗帘拉上,一颗心又狂跳不止,一点儿都不高兴,为什么陆珩又跑到她梦里折磨她! 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大叔太过分了,她抚着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程宥宁洗漱好,突然觉得特别无助,别墅里只有陆大叔一个人,连她的豆豆都没见到,现在出去?她可做不到陆珩那么云淡风轻。 程宥宁想了又想,最后颓废地坐在床上,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她还是走吧,万一哪天陆珩兽性大发,遭殃的还不是她自己! 想好了,程宥宁开始收拾东西,盘算了一下,等陆珩走了,她就找到她的豆豆离开这里。 程宥宁打开窗帘望着窗外,等着,可是等到她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大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大叔到底走不走啊?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宥宁觉得自己都要发芽了,她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才发现太久没动,脚都麻了,她活动了一下,装没听见,她才不想理他!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门外响起一个沉稳素然的声音:“太太,您起来了么?” peter伯伯!程宥宁跑了两步,打开门,看到老彼得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她像只小鸟一样扑进老彼得怀里,差点把他撞到了。 “peter伯伯,你知道我多想你!”她在他肩上蹭了一下,像豆豆一样在老彼得怀里撒娇,低低的声音里仿佛还有隐隐的哭腔。 她终于看到一个像亲人一样的人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她又被陷害,又被项子风整,还得提心吊胆提防陆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老彼得回来,这里终于像个家了。 老彼得一开始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背,淡朴的声音里也仿佛磨了砂:“阿姨做了早饭,去吃点吧,有你喜欢的芝士三明治。” 程宥宁点了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她转身关门的时候老彼得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行李,沉吟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程宥宁还没下楼,又回过头:“peter伯伯,”她皱了皱眉,“陆先生呢?” “先生已经出门了。”老彼得低头答,难得又补了一句,“先生让我来叫太太吃饭。” 程宥宁被陆珩出门这个事实所吸引,老彼得还没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跑了下去,陆大叔不在太好了,可以好好吃顿饭,真是太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现在老彼得和阿姨都回来了,谅陆珩也没什么脾气,不过她怎么没见到陆珩出去? 吃饭的时候,程宥宁又忍不住问:“陆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老彼得垂手站在一侧,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先生没说,只是晚饭说不回来吃了。” “那就好,”程宥宁吃的差不多了,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豆豆呢?” “我把它抱走了,现在在它的小屋里,太太要和它玩儿?” 程宥宁摆了摆手,放下牛奶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上楼:“不急,我还有点儿事,忙完再说。” 她转身上了二楼进了画室,陆珩既然不回来,那她要好好筹谋一下,不要太仓促,连钱都没有怎么出门?连她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说豆豆了。 她现在更觉得当初smiths夫妇送她的这条宠物萨摩,虽然她喜欢的不行,但太名贵又娇气,实在不适合她养。没办法,既然养了就要对它负责。 她要先去和出版社解释一下,然后至少把工作做完,虽然工资不多吧,但是豆包也是干粮,她没资格挑,现在比起最落魄的时候不知道好多少,她很知足。 再加上陆珩和项子风给的红包,撑一段时间绝对够用,这两个人给她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就当一点弥补好啦,她慰藉自己。 老彼得站在楼梯口看着她进画室,开门声响起,他立刻恭谨上前,压低声音叫道:“先生。” “嗯。”陆珩的声音沉哑带着一丝疲倦。 他走下楼,尽量放低了脚步声,老彼得跟在他身后,走前又看了一眼画室,摇了摇头。 “她怎么说?”到了楼下,陆珩给自己倒了了一杯水,才问道。 “太太问您什么时候回来。”老彼得低声答。 “怎么回的?” “我说,”老彼得一向没有表情的五官竟然眉毛抖了抖,“我说您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陆珩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他喝了口水,抬脚往外走。 “少爷——”老彼得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叫了一声。 陆珩回过头来,抬了抬眉。 “我看到太太收拾了行李。”他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出。 “别让她走,”陆珩脚已经迈了出去,“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陆珩一边走一边点了支烟,山间云雾已尽,一派清朗,他站在一隅极目远眺望着脚下喧嚣的城市,吸了口烟,神情疏淡。 她和老彼得的谈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他没在就那么高兴! 还要走?扯呢?他不同意她能走?! 第69章 同床共枕 还好出版社也算比较好说话,除了扣除一部分薪金,也没有什么,当然除了工资还有什么?程宥宁还是有点郁结。 工作一共就到初五,她待了很久才把今天的任务完成,起身伸了个懒腰,天竟然已经黑了,难道是走不成了?! 唉,程宥宁叹一口气,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出了门,老彼得竟然站在画室外。 “peter伯伯,有事?”她问。 “您还没吃饭呢。”老彼得还是一副淡然模样。 早上那顿饭吃的太晚就算早午饭了,不过现在她也饿了。 “陆先生回来了?”她踟蹰了一下。 “没有,先生不回来了。” “good!”她笑了一下,那等明天再走吧,今天晚上加个班,明天不那么赶就可以走了。 吃完饭,程宥宁又一头扎进了画室,她环顾了一眼这个画室,宽敞明亮,木质地板,整体装修也大气简约,她所有东西放在这里都不觉得拥挤,走了之后,大概就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做画室了。 程宥宁看着自己作品和闲暇时的涂鸦,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感慨,上次陆珩生日她想送他礼物最后也不了了之,那次她在美国生病随口许下的承诺大概也没法兑现。 她坐在椅子里,思路有些阻,画了半天也画不出想要的效果,终于又画坏了一张,她把纸揉在一起往纸篓里面扔也失了往常的精准,纸团掉在了外面,她心情有点不好。 程宥宁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今天老彼得都没开灯么?连外面的路灯幽暗的橙光都没有,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树叶沙沙而落的萧瑟声。 她看着门外,仿佛有一点猩红,再仔细看,仿佛还有人影,就对着她的方向,她揉了揉眼睛又没有了,可能是眼花了吧,这么黑怎么看得到,况且这样寒冷的山林里谁又会在外面,鬼火倒是有可能。 她拉上窗帘,实在有点怕鬼神之说,深吸口气,也不画刚才的动画人物了,重新调了色。 陆珩进门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搓了搓手,摁灭烟头。 老彼得给他递了杯水,颇有些教训的意思:“早知这样,干嘛要惹太太生气!” “哪样?”陆珩挑了挑眉反问。 “有家都不能回。” “您以为我是为了她,我是真有事!”陆珩不自觉地抬高了点声调。 老彼得不说话了,但是看了他一眼,颇有“你就装吧”的意思。 陆珩也不再和他说,起身上楼,老彼得跟在后面。 眼看着陆珩往画室走,老彼得伸手拉了他一下。 “没事儿,估计又睡着了。”陆珩径直推开门迈了进去。 果然,程宥宁趴在桌子上,一只脚已经从拖鞋里面跑了出来,睡相太差! 陆珩走过去,把外套脱掉递给老彼得,伸手抱起了她,即使脱掉外套,他身上还是有重重的寒气,碰到她的身体,程宥宁缩了一下。 他抱着她要走,低头看见她的画,还没画完,只画了半个侧颜和半个身体的轮廓,黑色西服显得身形挺拔,五官深邃而又俊朗,分明是他! 老彼得也看到了,浅浅地笑了笑。 陆珩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我长这样?”但幽深的眸子里已然升起无尽的笑意。 什么叫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两个人简直绝配,老彼得也笑了起来。 陆珩把她抱进房间,是真的有点舍不得撒手,温温暖暖又柔柔软软的身体,用古人的话说是什么?温香软玉在怀不做点什么真是可惜。 他把她放到床上,给她脱了拖鞋,身体一歪倒在她旁边,单手支着头,盯着她沉静的睡颜,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心里也静了下来,竟然也有点累了。 如果一直这样,他想了想,好像自己并不排斥,反而还觉得不错。 夜色静谧,连风声都变得温柔,这一觉,似乎能睡很久,很久。 第二天程宥宁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有点儿僵硬,好像被什么硌着特别不舒服。都好多次了,在画室睡觉每次都累的不行,还每次都改不了,怪谁啊? 她动了动,抬手要揉,突然摸到脖子底下什么东西?有点儿硬,还有点儿暖。 她摸了摸,又摸了摸,到底是什么? “摸够了没有?”头顶上低沉的嗓音响起,程宥宁吓得“啊——”一声,身体比大脑反应快,一下就坐直了。 陆珩揉了揉耳朵,什么毛病?大早起的就大喊大叫,现在好了,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叫什么?!”陆珩有点起床气,他觉浅,早上都醒得特别早,今天难得想多睡会儿,谁知道她在他胳膊上划拉什么,把他弄醒了。 “陆珩,你怎么在这儿?!”她拿起枕头砸了过去。 什么鬼啊?陆大叔怎么和她在一个床上?她看了看,是自己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还好,还是昨天的衣服。 陆珩一把挡住,语气淡淡的:“那我应该在哪?陆太太?” “谁是陆太太?你快走啊!离我远点儿行不行!”程宥宁又大喊大叫的。 陆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就又倒了下去,她刚一挣扎,陆珩在她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他嘴唇动了动,“太吵了。” 以后怎么睡一起?! 程宥宁愣了几秒,终于想起要反抗,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伸手拍陆珩的手:“陆珩,你别太过分了,我要告你性骚扰......”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陆珩倾身吻住了她,不同于之前几次的亲吻,非常温柔而又缠绵。 像恋人之间甜蜜的想念,像爱人之间午夜梦回的陪伴。 程宥宁愣了好久,才动了动想要推开他。 “别动,”陆珩声音暗哑,“就一会儿。” 她竟然真的没有动,程宥宁后来回想起来特想抽死自己,她感受到了他有些炽烈却克制的气息。 滚烫而又脆弱。 陆珩终于放开了她,他倚在床侧,看着被吻的七荤八素的程宥宁,低低地笑出了声。 程宥宁把被子一拉,闷闷的声音说道:“陆先生,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会告你性骚扰!”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我也可以反告你不履行妻子的义务!” “你!”程宥宁从被子里面出来,吼了一声,“我们不是夫妻。” “可以现在就是,你想么?”他盯着她的眼睛,眸色加深,程宥宁看他眼里有些潮红,她有点怕,和陆大叔吵架就没赢过,真悲催! 她气得背过身,咬牙切齿地诅咒他半天,有什么用啊?真是幼稚。 她又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陆先生,如果你很闲,请尽快完成我们的约定,除此之外,我觉得我们没有任何事情可谈!” “是么?”陆珩挑了挑眉,“或许我们也可以谈谈你侵犯我肖像权的问题!” “什么肖像权?”程宥宁有点疑惑。 “哦——”他故意拉长了一点声音,“你应该知道你没经过我允许就在画作里出现我的形象,是侵权行为吧?” 什么鬼?他什么时候看到的啊?那是她要送给他的离别礼物罢了,哪里侵权了?! 程宥宁刚要反驳,陆珩一摆手:“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必须画好。” 他站起身,看着她还坐着,说了一句:“去洗漱,然后吃饭!” 对啊,大早起的不刷牙洗脸,就吻她,恶心不恶心!程宥宁看着陆珩走远,呸了两声。 陆大叔是不是精神分裂了?为什么他一会儿气得仿佛要掐死她,一会儿又好好的还和她调侃斗嘴,跟个孩子是的。其实大叔也挺可怜的,喜欢的人不在身边,精神不正常其实需要理解,但是关她什么事,项子风没在这儿,难道怪她?! 她是有点儿怂,这么久了,一直被陆珩牵着鼻子走,但是,人都是有底线的,她是怕了陆珩了,他分分钟能玩儿死自己,她没那么多命,不想成天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就算是有求于他,就算是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她也受够了。 程宥宁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坚定了想法,刚要走,电话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捏了捏眉心,接还是不接?手机乐此不疲地一直响,最后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侄女啊,起床没?”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他现在笑的有多猥琐,比她还会卖萌装可怜,怪不得把陆大叔吃得死死的。 “嗯,”她应了一声,没好气地问,“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项子风放肆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很忙!”程宥宁要摁断手机。 “等等,小侄女——”项子风喊了一声,真是和陆珩一个尿性,就知道挂他电话! “还有事?”程宥宁有点不耐烦,但并没有挂掉电话,等着他说。 “对不起,小侄女,药是我下的,”他难得正经一次,“但是你别牵怪陆珩,他真的不知情!” 第70章 我要走了 项子风真是坦然,坦然到程宥宁觉得他给她下药这件事,其实是她的责任。 她“哼”了一声,很礼貌地回了一句:“项先生,如果您说完了,我要挂电话了。”说完,她果真挂掉了电话。 不痛不痒道个歉就结束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olle kitty啊! 还没走两步,电话又响了起来,不理,继续走,项子风的毅力啊,刚走出房间的功夫,手机里的声音就热闹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之前那个游戏,又是一个动画,里面有一个游戏人物的形象在向酷似她的游戏人物卖萌耍宝,又是鲜花又是道歉的,把她供成了女王。 还真是难为这位项大爷了!连平时把妹的招式都使出来了吧! 程宥宁走回房间,把手机锁在抽屉里,不就是一个手机么,不就是一张卡么?她都不要了!正好,她也换个电话号码,最好谁也别再找她。 陆珩听到楼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程宥宁正提着旅行箱往下走,箱子不大,但她提的有点儿吃力。 陆珩拧了拧眉,沉着声问了一句:“干嘛去?” 程宥宁下了楼,把箱子放到脚边,深呼吸了一下:“陆先生,我觉得现在的状况,我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她抬起头和他对视,眼神不卑不亢,“我想我还是搬出去,如果陆先生觉得有违约定,所有后果我来承担,至于在陆先生这里的一切费用以及陆先生的损失,我都会做出补偿,但是可能我要欠一段时间。” 她一口气说完,也不等陆珩反应,跑去豆豆屋里把它抱出来,豆豆在她怀里扭动了一下,头抬的高高的,好像特别兴奋,她摸了摸它的头,又要带着它流浪了。 她出来时看到陆珩还坐在沙发里,好像他也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她冲他点了点头:“谢谢陆先生这段时间的照顾,画室里东西明天我会请人来搬走。” 他抬头看陆珩,陆珩神情疏淡,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她自嘲地笑笑,陆大叔想必不在乎,这样最好了,她冲他挥挥手,拉着旅行箱走了出去。 旅行箱磨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老彼得上前一步:“少爷......” 陆珩摆摆手,抬脚几步就上了楼,他进了她的画室,那张画孤寂地躺在桌上,阳光洒下来泛着蒙蒙的白光,他走到窗前,程宥宁已经走到了快到大门的位置,自始至终再没回头。 他倚在窗前,嘴角弯了弯,程宥宁,你还真是狠心,说走就走,昨天他还是太过君子! 程宥宁走到山脚用了很久的时间,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个药没准还真有副作用,她还是应该听取建议,去医院检查一下,决定之后她就叫了出租车,说半个小时到,可是已经过了时间还没到。 豆豆偎在她脚边,程宥宁又回身望了一眼隐在山林间的半山别墅,她和陆珩虽然闹翻了,但是对于她而言还是祝福陆先生的,希望有一天吧,有人能陪着陆先生一起住在这里,像他的父母一般,岁月静好。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项子风,程宥宁寒颤了一下,算了,别人的私事,她才不管。 这时,一辆商务车开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程宥宁往旁边闪了闪。 车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他到她面前,鞠了个躬:“太太,请。” 说着接过她的行李。 程宥宁没撒手,出租车怎么成了商务车?她警觉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太太,我叫乔安,陆董的助理,陆先生让我来接你。”乔安推了推眼镜说道。 “陆先生?”程宥宁面露疑色。 乔安点点头,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了。”乔安已经提着她的行李往后备箱放,程宥宁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句。 然并卵,乔安回过身,笑着说:“太太不用和我客气,您叫的车我已经让他走了。” 呃,我不用客气?不客气的人是你吧,说也不说就把别人的车支走了,陆先生身边的人也这样么,真是物以类聚! 程宥宁无奈地上车,情绪不太好。 乔安话不多,车也开的稳,刚上车就就递给她一份早餐,豆浆和水果派。 程宥宁道了声谢,也没什么心情吃饭,想着喂给豆豆,可是豆豆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再给它却连看也不看一眼,这才来陆大叔家几天,看把它惯的,这样下去,豆豆非得饿死不行。 程宥宁轻轻弹了它一下,自己吃了点,是不如阿姨的手艺好,在陆大叔家住着,其实她也被养刁了。 “乔助理,请问你知道哪里有租房子的么?”乔安是他的中文名还是外文名,程宥宁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叫他乔助理。 乔安偏头回答:“您住的地方陆董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就到。” 天呐,她这是离开了陆先生?她不过换了地方受他掌控罢了,程宥宁有下车的冲动,可这是高速,她想下都下不了。 现在怎么办?陆珩怎么就觉得她离开他活不了,这么周到,要不要再给她上份保险,程宥宁在心里吐槽。 “乔助理,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么?”程宥宁无奈,她想和陆珩解释清楚。 “当然。”乔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之后才递给她。 程宥宁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陆珩的,什么模式啊?为了让陆珩排第一个,还在前面加了数字“0陆董”,不会又一个暗恋陆大叔的吧,桃花不要太多,陆大叔简直男女通吃了。 她想着已经拨了出去。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陆珩的声音,低气压瞬间充斥在车厢里,把程宥宁吓了一跳,她看到乔安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 当他的下属真是不易! “陆先生,”程宥宁清了清嗓子。 对面沉默了三秒才传来声音:“嗯。”陆珩嗓音寡淡,“你手机呢?” “没带。”程宥宁望着窗外,想着怎么开口。 “给你送去......” “不用,”程宥宁赶紧说,“陆先生,你不用替我安排的。” 陆珩没说话,她就继续说:“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还是沉默,难道是她说的太隐晦?程宥宁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陆先生,您没有这个责任,而且,我也不习惯。” 她的声音很轻,柔柔软软,但是很坚定。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谢谢!”程宥宁笑着回答他,“那您和乔助理说一下,我就不麻烦他了。” 她说着把手机又还给了乔安。 乔安接起电话,嗯啊应答了几声,才挂掉电话。 程宥宁觉得轻松了,她摸了摸豆豆,这样很好! 最后乔安把她放在一个她也不认识的地方,不是市中心,一点儿也不繁华,但是环境还不错,不喧嚣,不拥挤,清幽安静。 程宥宁也没在意乔安把她放哪,至少在这里可以打到车了,她拿了行李道了谢,和乔安挥手再见。 程宥宁拖着行李走在街上,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安静了,也没什么人,像四年前她走在陌生的芝加哥街头一样,她低头看了一眼,豆豆还温顺的跟着她,笑了笑,至少现在她有豆豆陪着。 程宥宁停了一下,蹲下把豆豆抱在怀里,小家伙现在反而不老实起来。 “豆豆,没有人会永远陪着我们的,但我会永远陪着你啊!”她其实是一个特别怕孤单的孩子,程明远从小就把她保护的很好,所以她的朋友很少,一开始夏家和程家交好,她就跟着夏亦馨一起玩儿。 后来上学,她有什么东西都和别人分享,哪怕别人是因为她的玩具,她的零食跟她玩儿她也不在乎。 再后来她喜欢肖越,就天天粘着他,哪怕他厌烦,他拒绝,她也嬉皮笑脸地贴上去,她不在乎啊,只要别留她一个人就好了。 甚至在半山别墅还有peter伯伯、阿姨,也有家的温暖,哪怕是陆珩,他虽然冷,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也像亲人般对待。 可是所有这些都不长久,后来和夏家远了,夏亦馨也不和她联系了,只要她没有玩具和零食的时候,她的同学就会不理她,就连肖越,那个她以为不会抛弃她的肖越,最后也离她而去。 现在呢,她自己又从半山别墅跑了出来,又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的孩子,唉,人生就是这么的,戏剧性。 程宥宁深吸了口气,把眼泪逼回去,反正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她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 她伸手要摸摸豆豆,它却趁着她松手的时候,从她腿上跑了下去,程宥宁愣了一下,刚要去追,背后一紧,她已经被人拎了起来。 男人灼热的气息在她头顶环绕,她下意识推了一把却没有推动,反而被他捏着下颚被迫抬起了头。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这是! 她咬了咬唇,还是抬起了眼睛,果然,陆珩! 第71章 换汤不换药 程宥宁的眼圈还有点红,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真是尴尬,她刚才就是有点感慨而已。 “陆先生,我说了不用麻烦了。”程宥宁偏了偏头想要躲开却失败了。 “哭了?”陆珩嗓音低沉,盯着她的眼睛。 “没有,”程宥宁抹了下眼睛,笑了一下,“刚才......” “又有风?”陆珩挑了挑眉,颇有些嘲讽意味。 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丢脸死了! “真没有!”最后程宥宁摊了摊手,“陆先生,你来干什么?”她赶紧换了话题。 “嗯,路过。” 陆珩,说瞎话之前要打草稿的好不好?! “那我走了。”程宥宁伸手推他,怎么陆大叔这样,刚刚明明说好了,现在又变卦。 “等下。”陆珩没松手,一只手还拽着她大衣后面的腰带。 “嗯?怎么了?” 陆珩停了一会儿,等的程宥宁都着急了,她又挣扎了一下,陆珩松了手:“可以了!” 什么毛病! 程宥宁想想,自己需要打个车,找个便宜的房子住下来,以她的经济实力,估计只能在五环外租个房,反正刚开始,不要要求太多。 她拉起行李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少了什么,豆豆呢?奇怪,就算躲陆大叔,也不用跑的没影吧,这是得怕成什么样?!得,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论谁更怂,豆豆绝对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宥宁沿着街找了一会儿,又叫了几声,还是没豆豆的踪影,她也着急了,狗生地不熟的,再被别人抓走了怎么办?都怪陆大叔! 这人真没谱,说路过就真只是路过,还把她的豆豆吓跑了,要是豆豆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跟他没完! 程宥宁放下行李,有点慌了,豆豆跟了她一年多了,她只有豆豆了,要是真丢了,程宥宁不敢往下想了。 “干嘛呢?”陆珩的车在她旁边经过,摇下了车窗。 “都是因为你,我的豆豆才找不到的!”程宥宁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在街上就对他吼了起来。 “谁说找不到的?”陆珩抬了抬眉,看她没反应,又解释了一句,“它回家了!” “什......什么?”程宥宁没明白,回家是什么意思?陆珩这是玩儿她呢?! “它搬去新家了。”陆珩打开车门,“上车。” “我不上,你把豆豆还给我!”哪有他这样的人! “再问一句,上不上?”陆珩也不急,靠在椅背上,反而全身上下透着慵懒。 “你!”她顺了一下呼吸,陆大叔真是有办法,明明知道她不会放下豆豆,程宥宁无奈,拎着行李坐在了后座。 “陆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程宥宁烦,陆珩的态度捉摸不定,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她就不明白了,陆大叔干嘛揪着自己不放? “丫头,我允许你离开别墅,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陆珩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解释道。 这不一样嘛?我离开别墅就是想脱离你的管控,程宥宁懒得和他说话,这人根本没法交流。 陆珩抬手把她的手机扔给了她,程宥宁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动画了,她不愿接,她现在看这手机就有阴影,有个这个手机,项子风能随时找到她,就是一个监控器! 车已经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陆珩在一个独立公寓边停了车,他打开车门拿过她的行李。 “陆珩,你不觉得你的做法特别幼稚么,拿只小狗来胁迫我?!”程宥宁没动,坐在车里问他,语气有些嘲讽。 “胁迫?”陆珩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是你没把它养好,所以它才不愿跟着你!” “下车,我现在没手抱你!” 谁要你抱啊?老想占她便宜! 程宥宁气呼呼下车,跟着他上了楼,刚出电梯,就看到有搬家公司的人忙进忙出,老彼得在一边指挥,豆豆就在老彼得的脚边。 天呐,她的豆豆真的跟她不亲了! “进去看看。”陆珩推了她一下,老彼得从他手里接过行李。 程宥宁环顾一周,装修风格和别墅差不多,简约大气,而且比起别墅更有......程宥宁想了想,大概更有少女情怀吧,因为加了点粉色调的东西,如窗帘。 “怎么样?”时间是仓促了点,但是之前就准备好了,入住也不困难,“这画室给你搬过来,还在二楼,你的卧室也在二楼,阿姨也会过来,小区出去就有公交,往东走有地铁,打车也方便,小区下面有超市......” “陆先生,我觉得还缺个东西。”程宥宁打断他。 “什么?”陆珩抬了抬眉。 “你不觉得窗户上缺了铁栏杆吗?”程宥宁打开了窗户,冷笑了一声。 她简直就是金丝雀,陆珩应该找个笼子把她关起来,要不腿长在她身上,她想走就走! “这里,别墅,你只能选一个地方!”陆珩眸色阴沉。 “我都说了,你应该给窗户装上栏杆的,”她说着,蹬了一下旁边的柜子,坐到了窗沿上。 陆珩一把把她拽了下来,说话的声音瞬时提高了分贝:“程宥宁,你是疯了!” 程宥宁笑了,笑的阴森森的,她才没疯,她就是坐上去试试,像她这么胆小的人,是不会跳下去的。 “陆先生,没事,我就算跳下去,你也有证人!” 陆珩回过头去,搬家公司的的工作人员本来都完成工作要走了,可是看他们这么热闹,竟然有一两个故意走慢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陆珩这一眼,再也没人留在屋子里。 “你知道程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想前功尽弃,随便你!”陆珩耸了耸肩。 她要放弃吗?程宥宁的呼吸有些滞,其实她也能想到,只不过,她真的不愿意再装下去了,忍受到极致就疯狂爆发,她好像一直这样。 “你自己选择吧!”陆珩说完转身出了门。 她选择?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她为什么回来?不就是因为她母亲的事,这个时候放弃,一切心血全白费,之前的忍耐也都化为乌有,她当然不愿意。 她就是闹闹性子,其实她什么都做不了,离了陆珩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颓废地坐在沙发上,胃里一阵阵翻滚,陆珩太了解她,用着豆豆做诱饵,她就会来,用他们的约定说事,她就不敢反抗。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她还有利用价值,她应该庆幸才是,可是她心里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程宥宁紧紧握着拳,手指深深陷进手心,反正她的手指甲也不长,再疼也不会划破。 她靠在沙发上待了好久,门铃声响了起来,程宥宁勉强站起身,走到门前顺着猫眼看了一眼外面,是阿姨,她深呼吸一下,恢复正常,打开门,笑了笑。 “太太好。”阿姨笑着跟她问好。 “阿姨好,快进来!” “我刚才去买菜,没有带钥匙,下次就不回让太太开门了。”阿姨歉意地说。 “没关系,阿姨。”程宥宁想要帮阿姨提菜篮。 “不用,不用,太太。”阿姨连忙闪到一边。 “没事儿的,阿姨,陆先生不在,以后有事您叫我,我虽然做不好,但是一般家务都做的来。”程宥宁笑着说。 她觉得这种感觉比较好,天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她现在反而受不了。 “先生好福气。”阿姨还是没让她提,感慨一声去了厨房。 程宥宁想就算她去阿姨也不会让她动手的,她转身去了二楼。 这里,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别墅,这种感觉真奇怪! 豆豆大概跟着老彼得,也没看到,难道她真的是对豆豆不好,所以它才更愿意跟着peter伯伯?她和豆豆一年多的感情,竟然比不上它和老彼得几个月的相处,怎么谁都要离她而去。 她走近画室,还是和在别墅一样,今天还有工作,她干脆坐了下来,一直到阿姨来敲门,她才伸了伸懒腰。 果然,身体累的时候,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 阿姨叫她吃饭,一个人其实特别没意思,但是阿姨就是死活不和她同桌,陆大叔家的家规太变态了! “太太,刚才管家把豆豆送来了,说已经给它登过记,您就不用惦记了。刚才我喂了它,让它睡午觉去了。” “嗯。”原来peter伯伯给它登记去了。 吃完饭,她又回了画室,打开抽屉,还有陆珩的那张没画完的素描,其实素描是她的长项,当时一时冲动画了,但是现在看着这幅画没有一点画下去的想法。 手机响了起来,她又把画放回了抽屉里。 接起电话竟然是之前面试的公司,公司一个著名设计师的助理生病了,临时需要助理,想问问她能不能提前去,她当然答应了,她也想早点。 程宥宁想了想实习之后就忙了,于是给安瑶打了个电话,约她和周岑出来玩,也许和朋友相处一下,能让她心情好些。 第72章 他在等你 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远,快入春了,天气忽冷忽热,昨天还阴沉沉的,今天就阳光灿烂。 程宥宁约安瑶和周岑在一家重庆火锅店见面,安瑶明明不能吃辣,还偏偏爱吃重口味地火锅,真受不了她。 程宥宁到的早,她先点了配菜和自己的底锅。 周岑是齐恺睿送来的,程宥宁侧头正好从玻璃窗看到两个人腻在一起,着实被虐了一把。 对面椅子被拉开,“砰”一声响,程宥宁回过神来看过去,安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椅背,大口喘气。 “赶着投胎啊?”程宥宁调侃了一句,给她倒了一杯水。 安瑶端起来,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擦了擦唇角的水渍才回:“哪是我投胎啊,我是天天看别人投胎!” 她新的实习科室在妇产科,过年都没休,天天忙的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她原先想的多好,天天穿着白色软底小鞋和及膝连裙,再戴着白色燕尾小帽,站在阳光里,简直就是病人的小天使。 现实呢,她天天听着产妇的哀痛嚎叫,周围围着一圈家属问东问西,还要被医生使唤的脚不挨地,她现在真后悔听了她老妈的话学什么护理! “周岑呢?还没来?”安瑶歇了一下问道。 程宥宁朝窗外撇了一眼,安瑶顺着看过去。 “这两个人真是不分场合,”安瑶啧啧道,“不过比你和肖越还差点。” 安瑶下意识脱口而出,等说完才发现说错话了。 她转头看程宥宁,她好像没有任何触动,低头搅动着手边的饮料,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更加白皙透亮,沉寂美好。 “宥宁,”安瑶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嗯?”程宥宁抬头看她。 “对不起啊。” 程宥宁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说什么呢!快点点肉,要不一会儿周岑进来你可只有吃蔬菜的份儿了!” 安瑶看她笑的那么自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点了点头。 周岑进了屋,把包放一边,问了一句:“说什么呢?” “说你和你们家的齐恺睿简直不分场合虐狗。”程宥宁笑着回。 周岑脸上一红,没再言语。 曾经的三人组相聚,虽然程宥宁太久没和她们联系,也没有生疏多少,听安瑶吐槽她现在的实习,吐槽她老爸老妈的奇葩吵架理由,吐槽她老弟多么不上进,说得跟她多上进是的。 又回想以前的事,都默契的再没有提肖越,也没有问及她现在的生活。 吃到最后,周岑早已经停下筷,程宥宁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有安瑶还意犹未尽的感觉。 “你们都不吃了?”她哈着气,又往嘴里放了一块肉。 “谁虐待你了啊?”程宥宁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吃相怎么嫁出去啊! “你不知道,我在医院过得什么日子,连吃饭都是窝在值班室扒两口盒饭,”安瑶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就奇怪了,大过年的怎么那么多生孩子的!正式的护士都在轮假,就可着我们实习生用,宝宝心里苦啊!” 安瑶说得一脸悲壮,连周岑都忍不住笑了笑:“你的实习是真的能学到东西,像我们这种,到时候就给别人端个茶买个早餐,打印,整理个文件,啥也学不到!” “身在福中不知福,”安瑶斜了她一眼,“再说,你还工作什么,齐恺睿都是混成经理了,你嫁给她当全职太太好了,要是有人娶我,我也不至于如此!” “安瑶,你上次不是说在网上聊了一个,怎么样了?”周岑又问。 “靠——安瑶你竟然还在网恋!”程宥宁又弹了她一下。 安瑶吸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什么叫还?恋毛线啊,他要和我视频,结果我刚打开,就看到了一头猪,吓得我赶紧关了!” 想想自己怎么老这么悲催,她转头又埋怨程宥宁:“程宥宁,都怪你,老弹我,都把我弹丑了,我要没人要赖你一辈子!”她说着又恶狠狠地吃了块肉。 “说得跟你漂亮了就有人要是的,”程宥宁哼了一声,“别吃了,吃成小胖猪更没人要了!” 安瑶这个人吧,精分有点二,花痴还胆儿小,天天看着帅哥各种臆想各种舔屏,可是从来不敢动真格的,顶多就是在网上聊天时,装出开放的样子,但据程宥宁所知,别说网恋了,就是约见面,她也从没去过。 每次程宥宁骂她,她就回:“我不是你,能碰到肖越!” 每次到这时,程宥宁就不说话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肖越这样,讨厌你还能礼貌对你。 “一会儿吃完去逛街么?”周岑突然问了一句。 “唉,周岑,连你都会逛街了。看看,还没结婚就一副阔太太模样。”安瑶捏了下周岑的脸。 “别闹,”周岑推了她一下,“你去不去?” “去不了啊,我出来吃顿饭都要请假,再去逛街,护士长非杀了我!”安瑶在脖子上比了个刀手。 “宥宁呢?”周岑双手交握捏了一下,问她。 “我可以啊,咱们去。”程宥宁也没什么事,正好她要入职了,该买几件新的春装。 安瑶气鼓鼓的不高兴,周岑拍了拍她的肩以做安慰。 吃完饭,程宥宁和周岑在周围逛街,转了几个商场,程宥宁倒买了一堆,可周岑却什么都没买。 终于从一个商场出来,周岑看了眼手机,问她:“累么?” “还可以,”程宥宁笑了笑,“你呢?” “有点。”周岑眼眸低垂。 程宥宁啧啧两声:“还是你提的逛街呢,结果光陪我逛了!” 周岑笑笑,低头说道:“我现在和恺睿在一起。” 程宥宁明白了她的意思,周岑家条件不太好,她高中时就朴素节俭。 “你们要结婚了么?”程宥宁抚了一下头发,一边问她,一边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饮品店,她和周岑可以去歇歇脚,喝杯饮料。 “等我毕业先领证,等我们奋斗几年有个房再结婚。”周岑说起来俏脸微红,眼中流露着既羞涩又期待的光芒。 “真好。”程宥宁慨谓一声,都是些服装和品牌鞋的店,程宥宁迈开步子,想看看前面有没有饮品店。 “宥宁,”周岑叫了她一声。 程宥宁回头,看她眉头紧蹙,好像有话要说,停在了原地。 周岑咬了咬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宥宁,我没有告诉你,恺睿他在肖越的公司里,” “嗯。”程宥宁点头应了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周岑停顿了一下,扯了半天也没有笑容:“因为肖越,他才能只一年就当上了部门经理。”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他走这么远,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分开,只有你和肖越不会。”周岑有些激动,手指紧紧搅在一起。 程宥宁抬了抬头,阳光真好,真刺眼。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们一样,从校服到婚纱,周岑,你要幸福!”当初他们四个的约定,现在她和肖越却完不成了。 “宥宁,”周岑轻声叫了她一声,闭了闭眼睛缓缓说,“恺睿告诉肖越你和我一起吃饭,他想见你,就转过这个街口,他在咖啡厅,等你!” 程宥宁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愣在原地,阳光那么好,怎么就不暖和呢? 周岑低下了头:“我告诉你,就是......就是想问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见他,现在就走吧。” 程宥宁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周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掉下泪来:“对不起,”她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宥宁,我不是故意的。” 程宥宁走出了刚才的街,太阳被高楼挡了起来,阴处风冷,她打了个寒颤。 什么时候肖越要见她,她也会不见了?程宥宁在心里嗤笑一声。 她拉了拉外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反正就一直往前走。 手机响,她看也没看,拿起来就接通了。 “喂?”她脑子有点蒙,说话也有点心不在焉。 “在干什么?”陆珩坐在车里逡巡,他刚开完会,就看到手机里她的定位在他附近。 程宥宁听到是陆珩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抹了把脸,清了清喉咙说:“和朋友出来吃饭。” “真是好兴致。”陆珩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 “好久没见,约出来吃个饭而已。”程宥宁笑着回了一句,管的真宽。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等着。” 程宥宁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什么人啊,不明不白地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没礼貌! 她刚要收手机,背后一紧,她被迫转过身,刚一抬头就对上肖越的眼睛,她手一松,包装袋掉了一地。 肖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似乎有些怒气。 程宥宁觉得腿有些软,她退后了一步,身体靠在栏杆上。 “肖越,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推夏亦馨,没有拿她的项链,你如果来质问我,可以走了,我没有要解释的!”程宥宁喊出了声,引起周围一片侧目,“还有我和陆珩会尽快结婚,不会挡着你们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第73章 讲讲故事 程宥宁刚吼完,就看到肖越眉头更加深深地拧起。 她竟然以为他不信她,他以为她是来质责她的,以为他是来催她和陆珩结婚的,这一点,让他的心一点点滴血。 哪里是他不信她,分明是她不信他! “宁儿!”他蕴着怒气叫她一声。 程宥宁挣扎地更欢了,她推着他的胳膊,明媚的水眸里积着晶莹的泪滴,肖越伸出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拥在怀里。 还没碰到她,就感觉身后仿佛有阵风,他下意识回过头去。 陆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抬手就是一拳。 肖越吃痛,身体整个撞在栏杆上,摇晃了一下。 肖越单手栏杆,一只手抬起来抹了抹嘴角,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陆珩已经把程宥宁拉到了身后,他目光凛冽,冷冷地看了一眼肖越,抬起拳头又挥了一拳。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终于回了神,她看着在栏杆边低低喘息的肖越,闭了闭眼睛,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曾经的肖越因为她动手打过别人,现在的肖越因为她被别人打了,她心里闪过巨大的讽刺,周围围了一小圈人,她听到有人在低低讨论。 终于忍受不住,她拔腿冲出了人群。 陆珩见状,冷着声对肖越说了一句:“离她远点儿,绝没有下次!” 他转身追了出去。 肖越看着他的背影,握着栏杆的手,不断收紧,仿佛要握碎一般。 程宥宁也不知道要往哪跑,她只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别有人看到她,看到她的狼狈,看到她的脆弱。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周围人都对她投出异样的眼光,刚才那些人怎么说的,说她出轨,勾/引别的男人,被自己老公看到,来捉奸了。 陆珩一把抓住还在奔走的程宥宁,都多久了,还是这样,碰到肖越就逃避,她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紧紧把她箍在怀里,程宥宁被勒的有点出不来气,她梗着脖子,不停地挣扎:“陆珩,你放开我!” “放开你?”陆珩嗤笑一声,“放开你回去去找你的初恋?” “你!”程宥宁小脸通红,说不出话。 陆珩拖着她往旁边走,到了街口,陆珩打开车门,把程宥宁塞进副驾,又系上了安全带。 乔安见状,赶紧从驾驶座出来,太太在副驾,看来陆董要亲自开车了,虽然他被抛在路边略惨,但是他更不想开车载着他们俩,万一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就彻底该滚回美国和项子风结伴了,想到这儿,他咽了口口水。 陆珩睨了他一眼,乔安赶紧闪开,等陆珩上了车,他刚关好车门,车“蹭——”一声开了出去。 乔安在风中吸了一大口汽车尾气。 程宥宁捂着眼睛,呆呆地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不挣扎也不反抗。 反正都没用! “别装死,程宥宁!”陆珩声音沉邃,他抬手把她的手拉开。 竟然不是在哭。 程宥宁动了动身子,眼睛朝着窗外。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陆珩又伸手把她掰了回来。 “我讨厌解释!”程宥宁没好气的说一句。 自从上次之后,丫头这脾气可是见长! 陆珩冷哼一声:“不是说和朋友一起吃饭?和肖越?”刚挂了他的电话,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是胆大。 “我解释有用么?我真的和朋友一起吃饭!你信么?” 一个个的都不信她!她解释个什么劲儿!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没有被揭穿的惶恐不安,很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陆珩语气稍微缓了缓。 “如果你信,就不会问!”程宥宁直直地盯着他,反而有以进为退的意思。 真是学聪明了。 终于到了公寓,刚一停车,程宥宁就跑了出去,陆珩也没再停车,也径直下了车,他还管不了她了?! 她刚要关电梯门,陆珩抬脚就迈了进去。程宥宁皱皱眉。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都显得闭塞,程宥宁紧抿唇不说话,她和陆珩在一起简直太压抑了。 还好陆珩也没说话,一直到了楼层,程宥宁刚敲了敲门,阿姨就打开了。 “太太这么早回来了?”阿姨刚要点点头,发现陆珩也在外面,立刻噤声了。 程宥宁“嗯”了一声,径直上了楼。 “先生,今晚要在这儿吃饭么?”阿姨看着陆珩,也不知道他是要进来还是没有这个打算,在一旁站着,低头问道。 “嗯。”陆珩应了一声,也径直上了楼。 既然进来,那就是要吃饭了,阿姨赶紧换了鞋去买菜。 他走到程宥宁房间前,拧了一下,果然上了锁,他到隔壁书房拿了备用钥匙。 门“咔嚓”一声打开的时候,程宥宁正趴在床上躺尸,手脚打开,特别像,一直王八。 她没想到陆珩能进来,听到门想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陆珩沉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程宥宁没动。 陆珩坐到了她床侧。 她感觉床一沉,身体本能的坐起,离他远了一点。 “我能吃了你?”陆珩蹙眉,语气不善。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老是像防狼一样防他,他有那么可怕? 程宥宁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你老是欺负我!” 嗯,他现在是挺想欺负她的。 陆珩伸手要去捞她,程宥宁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比较给力,竟然一侧身躲开了。 刚要庆幸一下,陆珩倾身又抓了一把,哼,还能逃得出去! “你放开我!”程宥宁现在和陆珩待在一个空间就觉得可怕,更别说这个地方还是床上了,她可忘不了陆珩是怎么对她的! “不放,你别动了,我们谈谈,好吧?”陆珩语气没有刚才的冷硬,反而有点商量的意思。 “谈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程宥宁抬起下巴,对这个每次都用武力的人表示反抗。 陆珩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得加重。 看看,又来了,陆珩就是太爱强迫别人,从不尊重她的想法,她都那么妥协,他却得寸进尺,这次她是真的不想忍了! “别耍小孩子脾气,谈一下!” 谈个鬼啊!跟你这种煞神有什么好谈的,谈来谈去还是你有理,她说不过陆珩,就更不想和他说了。 “程宥宁!”陆珩的声音蕴着一丝危险。 她还是有点怕,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他搂着她的肩,说话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一点。 “嗯?”程宥宁疑惑,陆珩是什么意思? “说说你和肖越。”陆珩又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她抬头看陆珩,他硬朗的侧颜没有一丝变化,眼眸幽深,仿佛深潭一般不见底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讲讲你和他的故事,”陆珩说得很缓慢,他摸了摸她的脸,“你的心里有根刺,想拔么?” 和陆大叔说能拔刺?程宥宁盯着他的眼睛,他眼神坚定,让她的心也有些放松,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陆珩换了个动作,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的背。 “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高中开学第一天,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整个人站在阳光里,笑容干净澄澈......”程宥宁说得很慢,好像一边说一边回味。 “关于他的外面,你可以省略。”夸成天神下凡得了。 程宥宁斜了他一眼,陆珩的肩宽厚又温暖,他的手在她长发上流连,让她想到很多悠长的回忆。 “他是学生会主席,迎新生那天他就站在路旁,程先生本来说送我,可他临时有事,就让司机送我,司机直接开进了门,肖越挡住了,他说校园内不让停车。” “那会儿任性又霸道,我和他争执了几句。” “嗯,这一点倒是一直没变。”陆珩插了一句。 “你还要不要听,再打断我,我就不说了!”程宥宁在他肩膀捶了一下,特别不满意! “说。”陆珩吐出一个字。 “可是他那么优秀,他还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还是年纪第一,不,应该说是全市第一,他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 程宥宁眼神有些迷离:“他那么优秀,我像学校里的很多女生一样也喜欢他,可是她们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她们说,肖越不喜欢女生离他太近,我不听,喜欢为什么不追求呢?为了追他,所有丢人的事我都做过。” “我给他送早餐,跑操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说喜欢他,我去看他每场比赛,还是站在最前面的那种,一开始,肖越大概也烦我,但是他没有骂过我,一点都不和你一样,我要逗你笑,你不但不笑,还吼我!” 程宥宁停了一下,看了看陆珩,他也没什么反应,她就继续说:“大概老天也被我感动了吧,终于有天,他同意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终于实现了!” 程宥宁眼里晶莹剔透,仿佛闪过泪光,她的胸口也不停起伏。 第74章 拔刺 “讲完了?”陆珩看着她问。 当然没有,她和肖越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可是陆先生真不是一个好听众,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有点不想说了。 “嗯,”程宥宁点点头,“你跟什么都知道是的,我讲起来没意思。” 她说的对,他的确都知道,但是听她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吧,刚在一起,怎么也得讲到分开啊!” 程宥宁严重怀疑他是要看她笑话的,不过无所谓,她本来就是个笑话。 “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为了翘课,打架都做过,你知道他那么优秀的人。那个时候我妈妈身体不好,程先生也没什么时间管我,我生病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是肖越在我身边,他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程宥宁有点不愿意回忆这些,说了两句避了过去。 “那年高考,肖越还是全市第一,我想让他出国,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留在a市,虽然学校也是顶尖的,但总觉得埋没了他,”程宥宁继续说,“我知道,他是不想留我一个人。” “我想,我也得好好学习和她考同一个学校,我也要像他一样优秀才能配得上他。” “这个不可能!” “陆珩!”程宥宁抬起头来,这特么让她怎么讲,分分钟出戏。 陆珩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保证不再插话,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 “不许你再说话!”程宥宁又警告了一遍。 “其实肖越去大学第一学期还好好的,他每天晚上都会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周末就给我补习。”她的眼神本来还明亮清濯,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暗淡。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我要毕业的那个夏天,有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妈妈在医院生命垂危,我赶到的时候……” 程宥宁胸口起伏,好像在极力克制,陆珩搭在她肩的手紧了紧,程宥宁反而扯出一丝笑容:“我没事,我反而觉得我妈妈去世是一种解脱,你不知道,我还上小学的时候,程先生就说妈妈生病了,我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见她一次,再后来,初中时候,我再也没见过她。” 她停顿了一会儿:“我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苍白瘦弱的不成样子,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下骨头,她握着我的手咯得我生疼,我叫她她也没有反应......”程宥宁偏过头,抹了下眼睛,“后来她好像意识清楚了些,她攥着我的手,和我说,她不葬在程家,不葬在程家……” 陆珩掰过她的脸,她表情扭曲,眼睛有点红。 “他说他是爱她的,可是我妈妈却一点都不幸福。”程宥宁摇了下头,她说的很乱,声音也很轻,但是陆珩明白了她的意思,“程先生来了,二话没说就把我送走了,结果当天就传来了她过世的消息,听说,她是自己吃药自杀的。” 程宥宁的肩膀终于开始抖动。 “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程先生的女儿的?”陆珩抱着她的肩问道。 程宥宁吸了口鼻气:“没多久,妈妈葬礼之前我去找他,正好听到了他和医生的谈话,才知道的。”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是多么震惊,世界仿佛一瞬间崩塌,她妈妈过世了,现在又告诉她,从小疼她爱她宠她的老爸,竟然和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那种感觉大概比她妈妈死更让她觉得心如刀绞,那是对她人生的全盘推翻!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妈妈为什么那么说,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以前很多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的事。 “知道你亲身父亲吗?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自杀吗?”陆珩又问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思路。 “听说是我妈妈的青梅竹马,也是个画家,我也不知道,说是我妈妈听说了他去世的消息,情绪崩溃。”程宥宁捂了捂脸。 “听谁说的?”陆珩拉开她的手。 “什么?”程宥宁耳朵还在嗡嗡的,没反应过来。 “你的听说。”陆珩盯着她的眼睛。 程宥宁想了想,终于摇了摇头:“我舅舅,我以前都没见过他,但是妈妈葬礼的时候他来了,是他说的。” “嗯。”陆珩应了一声,他眸光深沉,仿佛思考了一下。 “那段时间,我心情很差,于是约肖越,因为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说,”程宥宁紧紧握着拳头,“可是他……” “和你分手?”陆珩挑了挑眉。 程宥宁点了点头,交握的手指骨泛白。为什么她的亲人、爱人都要离她而去,为什么他们都不要她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 “知道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么?”程宥宁现在已经说不了话,只能陆珩问一句她答一句。 “大概是嫌我烦吧,我以前很吵,肖越不喜欢,只是他不说。” “现在也很吵。”陆珩打断她,程宥宁现在只能翻白眼表示不满。 “你说我是不是走不出来了,”她眉头紧皱,“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忘记啊!” “这些事和别人说过么?”陆珩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他对视。 程宥宁摇了摇头:“没有。”她嗓音有些哑,和肖越分手后她就去了美国,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正适合埋葬,“不想说,也没有人可说。” “有进步。”陆珩嗓音低沉。 “我有的时候特别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懦弱,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在美国四年,我除了逃避还是逃避,我曾经想,再也不要回来了,背着画架浪迹天涯,就这样过一生就好了,这就是我的梦想。”如果不是陆珩,她一定就这样做了。 “你心里有根刺,就算浪迹天涯,也不会安宁。”陆珩拍了拍她的背。 “可是我能拔掉么?”程宥宁有些颓废,她妈妈的遗愿也完成不了,肖越也一直在她的世界里动摇她,“陆大叔,你说初恋为什么这么难忘,你有初恋么?” “嗯,”陆珩看了她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程宥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有点意外,但是又是情理之中,陆大叔都那么大年龄了,怎么可能没有过女朋友。 “那你们怎么分开的?你又是怎么忘记她的?”陆珩听她讲了这么久,作为回报,她也应该听听他的故事。 陆珩突然低低地笑了笑:“不会分开,也不会忘记。” 陆大叔真文艺,程宥宁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不过陆大叔有一点说对了,她能痛痛快快地讲出来,确实心情好了不少,那种沉沉的压抑感,有了某种舒缓的情绪,现在回头想想,这些事也不算什么事,特别是陆大叔全程也没什么表情,他的淡漠让她心里也有了某种安定。 这种感觉很怪,你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无法隐匿,反而,你能去分享,去讲述,去平静的对待过去时,却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就像现在的程宥宁,她和陆珩说完,觉得呼吸也畅通了不少,对于母亲的四年,对于肖越的情愫,这些东西可能她还是无可奈何,但是她好像可以更勇敢的面对了。 “等等,”程宥宁理智回笼了一些,突然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嗯?”陆珩思绪中断,偏头看她。 “我今天下午去逛街,买的东西……”程宥宁抓了一下头发,她可真是蠢到家了! 越是没钱就越是作,说的就是她,真是欲哭无泪! “真是聪明。”陆珩反讽一句。 陆珩看她情绪已经恢复,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其实面对也有很多种,你不要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也许某天你就发现一切都不同了。” 陆珩说完,颇为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大叔,谢谢你,可是我还是不喜欢被勉强,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走得很漂亮。”程宥宁很真诚地说了一句。 其实她在某些时候觉得陆珩是对她好的,至少他想帮她,虽然她觉得没什么道理,但是他还是用错了方式,她把自己的心封起来是为了避免伤害,和她的逃避无异。 “我知道了,我希望,如果将来,你发现所有的一切和你看到听到的都不同,还能承受。”陆珩声音沉暗,“还有,我不会勉强你。” 手机响起,他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喂?”他走到外面接起。 “发给你的东西收到没?”项子风熬了一夜,睡了一天一夜,一边摘眼罩一边问。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那我小侄女消气没?”他打了个哈气继续问。 “嗯,”那边项子风刚要欢呼,就听陆珩说,“但是要原谅你,”他哼了一声,“难!” 合着他俩和好了还都在生他的气?他是找谁惹谁了?明明是对他们好,还不领情! 项子风闷闷不乐的要挂电话。 “等等,”陆珩说,“还有件事要你查一下。” 陆珩你丫把我当免费劳动力也不带这么使唤的! 陆珩没理他的抗议,挂掉了电话。 四年前,当程宥宁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斑斑伤痕没有得到很好的疗养,以至于现在,伤口结了痂,想要痊愈,就必须再揭一次伤疤,但是如果处理不好,这个伤疤就会跟她一辈子,陆珩不愿意冒险,他可以等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78章 新工作 最后陆珩也没留下吃完饭,第二天天还没亮,程宥宁就听到有动静,她翻了个身也睡不着了,起床揉着惺忪的睡眼起了床。 刚出门就看到阿姨从衣帽间出来,她一边打哈欠一边问:“怎么了,阿姨?” “吵到太太了?”阿姨歉意地笑笑。 程宥宁摆摆手。 “刚才先生派人来,给太太添了新衣服还有鞋子,太太要去看看吗?” “真的?”程宥宁兴奋起来,睡意全无,立刻跑到衣帽间去看。 公寓的衣帽间做的很宽敞,两排都是木质衣柜和鞋柜,左侧是沉稳的黑色,不用问是陆大叔的,右侧是圣洁的白色,肯定就是她的了。 之前她也进来过,女人嘛,对穿衣打扮都很在意,但当时只有她之前的一些衣物,空空荡荡的,现在她在打开,几乎满柜,她看了一眼牌子和款式,都是一些高档品牌的当季款,她啧啧两声,陆先生真是上道,粗略的算算,真是下了血本了,赶上她在程家时候的档次了! “太太,您还睡吗?”阿姨在后面问。 “不睡了。”睡什么?一会儿她要去公司,不早点起床万一迟到了多不好。 回去洗漱吃饭收拾好出门。 陆大叔说的对,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市中心,但是地点极好,高档住宅区,不喧嚣但是交通特别便利,虽然她穿的这么好来挤地铁,看着有点别扭,但是也没办法,她还没告诉陆先生她要去工作了,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她之前也提过但是这种做贼心虚的心情是个什么鬼?! 程宥宁之前面试的国际贸易公司就是做服装的,有自己的专属的设计师,风格主打欧美风,时尚、休闲都有,但是还是以高端消费人群为主,品牌虽然不是国际一流,但是也还不错。 程宥宁出门早,到了也不算晚,想想今天刚刚入职应该不会太多事。 按流程走了一边,设计部主管开始带她熟悉了一下大概环境,也引着她认识了一些同事。 “crys,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之前我们的金牌设计师leif的一个助理突然生病了,所以让你提前上岗,这是挑战也是个机会,我希望你能把握。”设计部主管是一个非常利落的女性,黑色小西服,里面确是v领衬衫,干练而又露出一点性感,搭配的非常好。 程宥宁点点头:“我一定尽力。” “leif设计师是美籍华人,关于他的介绍入职手册里有,他从小在美国长大,不会说汉语,我知道你英语很好。”主管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你的工作是协助leif的对外沟通,为他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她顿了一下,“如果做得好,薪水很可观。” 程宥宁赶紧小跑跟着,拿出入职手册,翻到了leif设计师的介绍,没来得及看,但大部分都是奖项,看来真是厉害! “跟着leif设计师,衣着搭配一定要注意,他非常挑剔,”她停了脚步,看了程宥宁一眼,点点头,“衣服至少一天换一套,知道了?” “嗯。”程宥宁赶紧应声,她呼了一口气,幸好陆先生资助了那么多的衣服! “这里就是leif设计师的办公地点了。”主管停下脚步。 还没敲门,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然后冲出两个年轻女孩儿,哭哭啼啼从程宥宁身边跑开了,吓了她一跳,主管没有一丝异样,看来已经习惯了,程宥宁悄悄吸了口气,看来这个设计师是挺挑剔的。 “谁又不长眼睛,惹我们的金牌设计师生气?”刚一进门,就看到leif设计师背对着她们,他周围围着一圈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leif回过头,他穿着一身灰黑拼接装,高筒靴,卷发微乱,鼻梁高挺,眼窝有些陷,看上去有点像混血,好年轻啊,和陆先生差不多,浑身上下艺术家气质浓郁。 “alice,你看看他们找的模特,都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一个适合我的衣服风格!”leif看到她们,立刻和主管吐槽。 “下面的人眼光自然不能和你比,别为了这件小事生气嘛!”alice笑着打圆场。 leif顺了口气,看向了程宥宁,指着她问:“这是谁?模特?”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把程宥宁看的都紧张了,程宥宁今天的穿着中规中矩,里面是衬衣和西裤,偏休闲的白色针织衫外套一直到膝盖,裸色高跟鞋,头发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裸妆显得干净舒服,整体比较随性。 “这个还可以,至少比刚才几个都顺眼多了。”leif摸着下巴说了一句。 “不,”程宥宁赶紧摆手,“leif设计师,我不是模特,我是您的助理,我叫crystal,您可以叫我crys。” 程宥宁的英文发音很标准,她最早其实学的英式英语,后来到了美国改学了美式发音,但是她说英语总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 主管alice也笑着解释:“leif,你的生活助理生病了,所以我们为你找了一个新的,crys专业绘画,在美国芝加哥学习四年,你看?” leif点点头,好像不是模特就不太关心了:“你挑的人我都很放心。”他对alice说,也不再看程宥宁。 程宥宁吐了口气,大艺术家就是难伺候! alice把她交给leif就不管了,她很忙。 程宥宁看这个大设计师已经有好几个助理了,他似乎也没有让她认识其他人或者让其他人认识她的意思,程宥宁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怎么做,于是问她旁边的一个女职员:“您好,不知道怎么称呼?” “wendy。”女人回。 “wendy姐,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跟着leif,他有需要自然会叫你!”wendy冷冷吐出一句话。 程宥宁悻悻地点点头。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工作会是调调颜料,选选布料,量量三围之类的工作,最多画画线条布局,毕竟她没有经验,但是这种工作都有人干了,她呢?她根本不是一个助理,她就是一个翻译! 这个leif真是一句中文都不会说,他着急的时候不仅吐词快,而且工作起来满口专业用语,真心的,很多词,她如果不是专业出身也不明白,于是她就成了他和模特交流沟通的同传,偶尔他的其他助理不理解时,她也要翻译。 现在她知道了为什么面试时,她被问了那么多英语问题,也知道了alice主管的“协助leif的对外沟通” 是什么意思! 要是这样的工作,她直接去做翻译好不好?什么助理啊?她这样除了锻炼英语,还怎么学习专业知识? 程宥宁有点郁闷,但是很快她又推翻了刚才的说法,说翻译有点狭隘了,原来给leif泡咖啡、拿稿件、抱衣服等等杂活也都是她的事,难怪要叫生活助理了,现在让她给他做饭她都不会奇怪了! 程宥宁被使唤了一上午,对这个金牌设计师的挑剔有了初步的认识,对模特,哪怕是鼻子的高度差一点他会把人家小姑娘骂跑,程宥宁是真不愿意翻译啊,别看她平时说话不注意,偶尔还飙脏话,但是她绝对没有骂人这种经历。 对助理的要求更高,颜色有一点点的偏差,就是那种混合的时候多了一滴,也要重新调,重新画,对她也是,连咖啡的水温也不能有一度的偏差。 程宥宁一个人疲倦地坐在员工餐厅,公司的同事一概不认识,leif的助理又一个比一个高冷,她只能自己吃饭,还好公司伙食不错,她一边吃一边想,赶紧挣钱,等着和陆先生的约定完成,自己有一大笔钱,就可以实现背着画架环行全世界的梦想,想想还真有点小兴奋。 这几天出版社的工作完成后,还可以画个连载什么的,应该也能挣个稿费,多不多的,至少零花应该没问题,程宥宁不禁在心里盘算起小九九。 她打开手机开始刷新闻,第一条是时政新闻:纪检委加大力度惩治贪腐,整除级级干部叶利也被曝利用私职受贿,目前正在查证,有关部门会在第一时间说明调查结果。 叶利是谁,觉得有些耳熟,程宥宁仔细想了想,没想起来,他点了一下,看到照片,想起来了,这不是叶淑的哥哥么? 叶淑是妈妈的夏亦馨的妈妈是姐妹,两家也走的很近,怎么突然就被查了,真是奇怪,要说行贿受贿,程宥宁觉得应该是有这样的事,只夏家曾经在项目中搞小动作她就听了不少,这些估计叶家也搀和了,不过怎么就被查出来了,按理,叶夏两家的势力也很大,怎么就突然被查了,一般人也做不到吧。 不过这总算好事一桩,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了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 程宥宁又感慨半天,然后匆匆拔了几口饭,吃完休息一会儿,省得下午没精神。 快到上班时间,程宥宁进了茶水间,要给leif提前沏好咖啡,免得一会儿被骂。 刚进茶水间,就听到有人闲话。 “你听说了么,鹏程国际程明远的千金,昨天和别人私会,被她丈夫,就是那个特别有型的陆董抓到了!”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她私会的对象是夏氏集团千金的未婚夫,长得也很帅的肖总!” 程宥宁脚步一滞,觉得脑袋嗡了一声,然后是阵阵轰鸣。 第76章 风波 程宥宁站在茶水间门口,还没能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 “你们说的是真的么?”旁边有人问。 “你没看微博啊?有人拍到了,现在连著名博主都在扒皮!” “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扒的?没意思!” “哎,你懂什么?!要是程董事长捧自己的女儿,你以为她能不红?那些明星们还不得巴结人家,有钱就是牛!” “就算是有人捧,要是长成个丑八怪,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从照片看身材还是不错的。” “谁说的准,爆料都不敢发正面照,这么胆小!” “没办法,程家势力在那儿摆着呢!” 茶水间的谈话还在继续,程宥宁却听不下去了,她拿起手机看新闻,并没有关于此事的报道,刚刚说什么?微博里,她没有微博账号。 程宥宁奔回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查看微博,一个博主发的独家爆料,标题很扎眼: “网曝鹏程国际程氏千金私会情人被抓现行,结婚不到三月,劈腿闺蜜未婚夫!” 下面还附了两张图,一张是她被肖越拉住的照片,从拍摄角度看,就像他们在拥抱,还有一张是陆珩打了肖越的照片,而她站在陆珩身后,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衣袖,仿佛劝陆珩不要动手一般。 照片拍的很清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张照片她都没露脸,第一张被肖越挡住了,第二张拍到的是她的背影。 她看到评论里面炸了锅。 “诶呦喂,潇洒多金的老公,还有帅气英俊的情人,程家千金真是城会玩儿!” “程家千金是谁,不露面还能常年占榜?!” “我就是来看看是什么人能一脚踏两个帅哥!” “程家阿爸喊你出道。” “观光团,来看国民老公和国民情人!” “听说陆先生帽子的颜色上可以看到春天【绿色,绿色】!” “传说中的富二代,难道有钱人也炒作,有没有人知道鹏程国际和夏氏集团最近有什么合作【好奇脸】?” ...... 微博上的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一时间爆出消息,大家也都津津乐道,程宥宁是真不出名,但是像鹏程国际这种金融巨头,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有消息也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像这种社交平台,传播广,速度快,信息源散,就算是程明远想压也需要时间,这不比大众传媒,大家碍着程家的势力,不敢写也不敢发。 没一会儿,她还是被扒了出来,都是些生平事迹,很少,而且都在她18岁之前,还有两张青涩的儿时照片,程宥宁没有再去看。 她抬手捂了捂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想要什么关注,特别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搞得她心情很差。 手机响,她放下手,看了看,咽了下喉咙才接:“陆先生?” “在哪?”陆珩声音很低,盯着乔安送来的消息,随手扔在了桌上。 她要怎么说?程宥宁抿了抿唇,决定装傻,反正现在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当没看到好了。 “在家,怎么了?”她声音沉稳,没有一丝撒谎的心虚。 陆珩盯着屏幕冷哼一声,离他这么近他还以为她看到新闻来找他了呢,原来还敢撒谎! “再给你一次机会,在哪?”陆珩沉下声来。 程宥宁揉了揉眉心,走到了没人的会客室,猜测陆珩是去公寓了,还是心虚了。 “在外面,陆先生,我找了个新工作,之前和你说过的。”她柔下声来,小心翼翼说道。 “问你在哪!”陆珩的声音有些冷厉。 “有事吗?陆先生,我马上要上班了。” “什么公司?”陆珩又问了一句。 “mc。”程宥宁吞了口口水,“陆先生,我真的想要这份工作。” 程宥宁心里一阵翻滚,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要是之前她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她是给金牌设计师当助理,虽然那个leif看起来不好伺候,但是挣得钱多啊。 自从她离开程家就知道了钱是多好的一样东西,以前她多清高,挥金如土,可是苦过一阵就再没那些想法,没有钱寸步难行,比如她在美国,没有钱受制于人,比如现在她在陆珩身边。 她知道陆珩一定不愿意自己找工作,他要维持他的好形象,所以她一直隐瞒自己是谁这件事,来到这间公司上班,图的就是她自己有钱了,可以做想做的事。 等了一会儿,陆珩才说话:“晚上早点回去!”说完他挂了电话。 程宥宁呼了一口气,她刚要往外走,看到手机又响,她看了看,皱眉接起:“喂,安瑶。” “程宥宁,你竟然是程家千金!”安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喊了一嗓子。 “能小点声音么?”震得耳朵疼。 “我身边没人,”她站在医院的花园里,现在是午休时间,根本没人,“我知道你家有钱,可是你老爸竟然是程明远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安瑶又嚷了一句,程宥宁堵了堵耳朵:“我不是故意隐瞒的,而且我也不是......” “你不是什么?我看到微博了,”那背影她肯定不会看错,而且还有肖越,“你们,你们怎么那么乱?” 安瑶最后只能这样说,顿时她就觉得程宥宁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安瑶,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乱,我有空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程宥宁看着窗外,外面高楼大厦,挡住视线,有些沉闷。 “程宥宁,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安瑶不禁问道。 “最好的朋友,你和周岑都是,安瑶,我......”程宥宁嗓子有些堵。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你别食言!”安瑶抹了下眼睛,挂断了电话。 程宥宁把手机放在心口,还好,她还不是一个人。 程宥宁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她趁着上班的间隙,下了个微博,下了班,她再打开看,新闻早被刷下去了,再去搜那些消息,也都被删除了,程宥宁想也是,无论是程家还是夏家都不会放任不管的,只不过,这样的消息出来又会掀起什么风浪,她有点不确定。 她走出大门,看看时间,还早,其实有点不太想回去,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网上那么传,不知道陆大叔那个人会不会生气,他让她早点回去,那他也会去? 她往地铁口走,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子,不想回去啊! 走到街口,停在街边的一辆车突然摇下了车窗:“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她从楼里出来,他就看她,就几步的路,走了至少得有五分钟,陆珩一支烟都要抽完了。 “啊——”程宥宁吓了一跳,抚着心口,天呐,陆大叔怎么在这? “别叫唤了,上车!”陆珩有点不耐烦。 程宥宁赶紧上了车,一会儿被看到又被编排,她可不想经历这样的事了,程家千金的身份有时就是太累赘。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程宥宁上了车,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 陆珩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他不回答,程宥宁就自己猜测。 陆珩还是没说话。 装什么高冷呢?神经质! 程宥宁想想,昨天陆珩也是要去接她吧?他怎么知道她在哪?想了两秒,拿起手机看了看。 项子风能远程给她手机植入病毒,定个位真不稀奇,这不是逼她换手机换号码?!真郁闷,又要花钱了。 陆珩带她回了公寓,刚进门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去洗个澡。” 程宥宁回身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然后再化个妆。”陆珩缓缓吐出,天天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程宥宁有点儿囧,默默往楼上走,走了一半回身问他:“要出门么?” 陆珩点点头。 “去哪里?”程宥宁又问。 “鹏程国际。”陆珩淡淡说。 她还想问,但是看陆珩大概不想回答了,她就忍了下来。 “我能不穿黑色的裙子么?”那个颜色太显老,她不太愿意。 “随意。”程宥宁穿着一直很ok,他懒得管。 程宥宁为了保守,选了一件白色v领礼服,露出白皙的胳膊,她把发尾吹弯,固定在左侧,仔细看了看,还可以,小性感但也够大气。 陆珩看她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程宥宁看他也换了衣服,剪裁合体的黑色衣服,漆黑短发,墨眉微扬,身姿颀长,稳重内敛的成熟气质,是挺人摸狗样的,她在心里吐槽。 陆珩冲她点点头,拿出一个挺精致小盒子递给她。 “什么?”程宥宁问。 “打开看看。”陆珩的气息在她头顶环绕。 程宥宁双手拿着礼物盒有点兴奋,礼物? 她好久没收过礼物了,以前程先生的礼物能收到手软,现在也没人送了,其实收礼物最开心的莫过于拆礼物的那个过程,你不知道是什么,这个感觉超级棒啊! 她轻轻打开盒子,本来还一脸兴奋,结果看到里面的东西立马脸就垮下去。 这是什么鬼?红宝石?还是比夏亦馨大一倍红宝石?程宥宁额头青筋欢快地跳了跳。 “这是什么意思?”程宥宁抬头,眉头紧蹙,问陆珩。 第77章 有什么好怕的 “戴上。”陆珩拿起宝石项链,要给她戴上。 程宥宁一偏头,她本来就不喜欢宝石这种饰品,结果陆珩还拿来一条和夏亦馨差不多的红宝石项链,虽然这条更大更闪也更值钱吧,但她没有这么恶趣味! 要是没出那档子事,程宥宁还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可是呢?偏偏夏亦馨栽赃她,又偏偏今天又出了这样的新闻,这是要干什么?宣战啊! 她不愿意。 陆珩手指在她脖子上划了划,她的脖子白皙柔滑,锁骨也很精致,其实戴项链很好看。 “非要扯上关系么?”程宥宁觉得有点羞辱,抬头问陆珩。 “你看到了?”陆珩抬了抬眉,不答反问。 程宥宁皱了皱眉,本来不想承认的,说漏嘴了,她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叔,不戴了吧?”程宥宁拉了拉陆珩的衣袖,撒娇装柔弱。 就算是条祖母绿的她也认了,但是这条她是真不想戴。 “你有什么好怕的?!”陆珩挑起她的头发,还是给她戴上了,看把她怂的! 程宥宁耷拉着脑袋,她当然怕!被非议的人敢情不是陆先生,站着说话不腰疼! 司机载着他们到了a市标志性建筑前,鹏程国际的总公司就在这里,用一句话形容,真是独领风骚! “一会儿有人刁难的话,不要说话。”程宥宁刚挽上陆珩的胳膊,就听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程宥宁点点头,反正反驳什么的她也不太擅长,默不作声最好了,这个她擅长。 等他们到了会场,程宥宁才知道原来是陆珩任职鹏程国际执行董事的晚宴,还是挺正式的场合。 站在大厅里,程宥宁还是感受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鹏程国际的重要股东,还有和鹏程国际合作密切的公司董事们。 程明远站在中央,看到他们过来,正在与他交谈的人立刻识趣地离开,在众人的眼光中,程宥宁艰涩地喊了一声:“爸。” “嗯。”程明远点点头应道。 大概刘静有孕在身,也没有出席。 他看上去精神不是特别好,才几天没见,竟然有些憔悴,程宥宁想他大概是太忙了,又要顾及公司,还要照顾那个给他生儿育女的娇妻,实在辛苦。 其实她心里有些酸,她不得不承认,程明远的确是个好父亲,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的,但是至少在她知道前,他对她简直倾其所有。 所有人都怕他的时候,只有她敢在他面前说一不二,只要她说想他,他就会放下一切陪她,曾经她也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因为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她没法想象,将来他有了自己真正的孩子,会怎么样?至少会比宠她更宠他自己的孩子吧,想到这里,程宥宁心就有些酸,像本来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不但不是自己的了,而且还被迫看着别人拥有,是真的羡慕而又嫉妒。 陆珩伸手在抚她手背的时候拧了她一把,程宥宁才回过神,他幽深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程宥宁笑笑,还不如不笑! 人要知足,她也知足,偷享了那么多年的父爱,那么多年的美好时光,所以生活天翻地覆改变之后,她也不曾抱怨,这是她应受的。 程宥宁认识的人不多,一圈转下来她的话不超过十句,别人和她说话她才搭。 王董和王太太也走了过来,王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项链,啧啧说道:“陆太太的项链可真是漂亮。” “谢谢。”程宥宁笑着点了点头。 “上次夏小姐的订婚宴,我看她也戴一条,听说是她的未婚夫送的,陆太太的项链也是陆先生送的吧,两个人的眼光倒一样。可是陆太太戴着更漂亮些呢。”王太太娇笑着说道。 程宥宁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这个王太太就深谙此道嘛,什么叫眼光一样?都那么没眼光看上她了?真是笑话。 不过像这种需要臆测的暗指,最大原则就是不要接话,否则分分钟被抓到把柄,所以程宥宁笑笑:“王太太,您过誉了。” 夏亦馨的存在感多强,人不在都有人惦记。 这种场合,夏家只来了夏文博和孙叶佳,这次倒是低调的诡异,不是第一个到,也不是最后一个到,要不是现在他们也过来,程宥宁都没发现他们。 “聊什么呢?”孙叶佳还没到近前就问了一句。 “在说陆太太的项链,”王太太转过身去,眼眸动了动,“我记得夏太太的女儿也有一条红宝石项链。” 孙叶佳豪门贵妇的姿态摆得很足:“是呢,前两天馨儿还和我说她宁儿妹妹喜欢她的项链,要送给她呢,不过还没来的及,她们姐妹情深,小时候宁儿还总是缠着馨儿,要和馨儿穿一样的衣服呢!” 男人们都在一边谈话,程宥宁只好应付这些妈妈辈的女人们,她觉得有点尴尬,这两个阔太一个比一个说话怪,索性她就严格按陆先生所说的,不说话,不反驳,不钻套。 “那这样说起来,还真是姐妹情深!”王太太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不是笑,好像有些嘲讽的意思。 “我和程太太关系就好,馨儿和宁儿关系好,也很正常,是吧,宁儿?”孙叶佳转头问道。 这次不答不行了,她有些无奈,只能笑着点点头。 程太太,真是讽刺,她总觉得孙叶佳是故意用这个称呼的。 “程太太?”王太太挑了挑两道细眉。 “哎呀,这话是我说的不好了,是宁儿的生母。”孙叶佳伸手拽住程宥宁的手背拍了拍,脸上歉意地笑笑。 “不过听说宁儿要当姐姐了,肯定特别开心吧?我们馨儿就可宠珊儿了,她们姐妹关系好,以后你的弟弟妹妹出生,关系也肯定特别好!” 孙叶佳还拽着她的手,程宥宁觉得特别不舒服,什么叫捡人痛处踩?孙叶佳的话字字落到她心上,像针扎一般,她想抽出手又觉得刻意,只能任由她拉着。 旁边的王太太听到这话倒是浅浅的嗤笑一声,谁不知道夏文博因为孙叶佳只生了两个女儿对她颇为不满,在外面公然包养情人,还不只一个,这位夏太太作为正室可没少斗小三,都不算什么秘密了,要不是孙家对夏家有帮助,都不知道被休多少次了,还天天的就知道显摆自己的女儿,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又说了两句,王太太大概也觉得没意思,或者是孙叶佳的功力更高一筹,没一会儿也走了。 程宥宁看四下无人,把手抽回来,孙叶佳也放了手,她走到她近前,低声对程宥宁说:“宁儿啊,我记得有一次你在我们家的时候,你妈妈嘱咐过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是吧?” 孙叶佳语气有些阴涔涔的,程宥宁抬眼看过去。 她的确记得有这样一件事,那是夏亦馨生日的时候,她们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因为两家关系不错,她和妈妈去的早,夏亦馨带着她去看她生日宴会要穿的娃娃洋装,那会儿她画画已经有模有样,特意给她画了幅画。 夏亦馨想让她画她穿着那件衣服的样子,程宥宁欣喜地答应了,拿出水笔一点点勾勒,可是夏亦馨心急,她还没画完就跑过去看,结果水笔画到了白色的裙子上。 等大人来了,夏亦馨说是她非要画,还故意把颜料弄到了她裙子上,结果宁熙特别生气,不仅打了她,还说了那样一句话。 从那儿以后,她就很少和夏亦馨玩儿了,今天孙叶佳又重提这件事,程宥宁手指不由得收紧。她抿着唇不说话。 “宁儿,我听说上次肖越和陆珩有个什么比赛,肖越心眼儿实,他托我问你,你和陆珩什么时候办婚礼?他和馨馨整天黏在一起,我也觉得不太好。”孙叶佳笑了笑,眼角细小的鱼尾纹有些明显。 程宥宁咬着唇,皱了皱眉。 “夏太太,一场游戏而已,不做数,夏小姐和肖先生的婚礼,想什么时候办什么时候办,我和宁儿的婚期已定,是不会变的。”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侧,单手箍住她的腰,浅笑说道。 夏文博也过来了,剜了一眼孙叶佳,陪笑着说道:“那可真是要恭喜陆先生和宥宁侄女了,要是你和你馨馨姐一起办婚礼,也不错!”他说的很大声,半个会场的人都把目光转移过来。 不错毛线!程宥宁真想飙句脏话,她心情不好,却还要隐忍不发作,那么多人想要看她笑话,不,她本身就是个笑话,程宥宁突然特别想笑,很大声地笑。 她感觉到陆珩搭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妥帖地微笑:“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夏小姐和肖先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和陆珩都祝福他们,至于婚礼的事情,” 她抬眼看着陆珩,尽显小女人的娇羞:“我听他的。”程宥宁靠在陆珩的肩上,语气不徐不速,“能和夏小姐和肖先生赶在一天是缘分,没有,我们也一定会到场参加他们的婚礼,到时候,夏叔叔您别忘了发请柬就行!” 第78章 大叔很机智 说完这话,程宥宁不禁自己先吐槽自己了,是个鬼啊?她大概自己也想不到,有天她也能这么机智的说违心的话。 这种感觉,她能说她自己暗爽了么!看吧,你们想看笑话的尽管来,反正都一样,她不怕,反正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笑话! 她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她不想被攻击,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这种感觉真tm糟糕! 程宥宁抬头看了眼陆珩,他神色淡漠,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低下头来,很平静地看着她。 夏文博呵呵笑了两声:“宥宁侄女说的是,不管是不是一起办婚礼都看缘分,你馨馨姐婚礼你当然要来了,还要请你当伴娘呢!” 孙叶佳瞪了自己老公一眼,请这小妖精干嘛?还当伴娘,她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女儿的婚礼这种人生第一大事! 程宥宁笑笑,没有说话。当伴娘,开玩笑啊?她去给前男友的新娘当伴娘,夏文博脑子有坑吧!再说,这种事有父亲替女儿做决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是搞笑! 夏文博见程宥宁不说话,也觉得唐突了,讪笑着不再言语。 程明远迈着方步上台,各方落座,开始今天的主题。 其实上次在尾宴已经说过,只不过那还是私人性质的聚会,不够正式,而且只是通过了初步决议就拿出来说了,程明远的意图也很明显,表明自己的态度,顺便给董事会施压。 今天到场的都是和鹏程国际利益息息相关的人员,宣布董事会的最终决议,也算是让陆珩正式接管鹏程国际。 程明远今天的话说的相当简洁,表达了一下股东们的意思,对陆珩寄予的厚望和信任,对合作公司的感谢! 然后下台,把时间留给陆珩。 程宥宁真的觉得陆珩和程明远很像,比如他举手投足的姿态,比如他说话的方式,比如他掌控全局的气势…… 但要说区别,也挺明显,程先生身上有一股戾气,虽然他现在人到中年,脾气好了很多,但是那种张狂的感觉早已深入骨髓。 而陆珩呢,他身上多了些淡漠的气息,他脾气也坏,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会敛起情绪,这种感觉,其实更让她害怕,分不清猜不透的东西更让人心悸。 所以程宥宁很相信,经历会影响人,会改变人,更会塑造人。 陆珩的话也很短促 ,他手腕微抬,露出熠熠生辉的腕表,整个人光彩夺目,有那么一瞬间,程宥宁觉得他很远,仿佛遥不可及。 晚宴结束就是新闻发布会,安排在这个时间,程宥宁总觉得有些的刻意,陆珩大步凛然地走来,她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怎么了?”陆珩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再发怵,问道。 “那个发布会我也要去?直播?”难道还是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她还想要工作,程家千金只是她光鲜亮丽的外在身份,其实她就是普通人,想要平常的生活。 “嗯,”陆珩应一声,思忖了三秒钟,摆了摆手。 乔安小跑过来,低头:“陆董,什么事?” “带太太去办公室。” 乔安点点头,对着程宥宁弯腰摆了个请的姿势。 她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看上去刚刚装修不久,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气,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不明显只是她经常闻颜料的味道,比较敏感。 办公室宽敞明亮,头上灯光亮如白昼,程宥宁到窗边打开了些窗户。 她坐在沙发里,有点蒙。发了会儿呆,程宥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黄金时段,却不该是新闻时间,本市财经频道独家直播。 程宥宁一眼看到陆珩,他坐在程明远下位,眼眸沉邃,神情淡然。旁边还有几个公司负责人,她看到的时候可能已经播出有一会儿了,因为正是记者提问时间。 “陆先生,怎么没有看到陆太太?鹏程国际的股份不是您和太太共同所有么?”有记者发问。 “她在公司并没有任职。”陆珩很好的把问题避过去。 “陆先生,今天上午有人爆料称陆太太与初恋旧情复燃,您也亲眼见证,不知道您对此事的态度是什么?”镜头给到后排的一位女记者,她晃了晃手里的一张海报,镜头又飞快地掠过,但程宥宁还是知道那是什么。 照片,截图之后的照片,只要在网络上传播过,就会留下痕迹,这是无论多大势力和财力都无法杜绝的事情。 陆珩表情淡漠,程宥宁的心却揪了起来。她总以为,新闻嘛,都要博人眼球,可现在是直播,记者这样问,未免太犀利! 旁边的王董打着哈哈:“请大家不要问与今天主题无关的内容。” “陆先生,您和您的妻子关系如何?”女记者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气势,“您是因为她是程家千金才隐忍的么?!” 程宥宁心头一沉,她自己名声不好她也认了,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她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有些事,你不解释还好,有时候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但是她不想牵连陆珩,现在情况尴尬的要死,如果她在的话,是不是记者就不会为难他了?程宥宁烦躁地扣着身下的沙发垫。 她看到陆珩嘴角弯了弯,他突然站起身,拉开座椅走了出去,就在所有人茫然以为他会因为愤怒离席之时,他慢慢地走向提问的女记者。 陆珩不是要打人吧?程宥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紧紧盯着屏幕,陆大叔真的是暴力狂? 所有追光灯跟随他的脚步,程宥宁看到女记者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呃,这个感觉她好像似曾相识,程宥宁咽了咽喉咙,她有点同情女记者,此刻那种压迫感,程宥宁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陆珩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女记者的椅背上,他身材高大,从背影看过去,完全挡住了女记者。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这样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钟,陆珩起身,微微扬眉,环视了记者一周:“照片的真实与否取决于拍摄角度,我希望明天不要出现,鹏程国际执行董事陆珩新闻发布会上兽性大发,强吻女记者这样的新闻。” 陆珩笑了笑,笑得清隽儒雅,他回过身去,看着还目瞪口呆的女记者淡淡开口:“冒犯了,记者小姐,您说是不是?”他语气轻松,转身回了座位。 不知道是谁拍了拍手,紧接着现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陆珩抬了抬手,面无波澜:“在座都是专业的记者,对辨别新闻真伪的事情比我擅长,”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太太的感情非常好,我希望大家对我们的感情能像支持鹏程国际一样,给予我们祝福。” 一句话,引得记者们又把话题回归到他当执行董事的上来,纷纷问他的规划和鹏程国际未来的发展。 程宥宁看了一会儿,关掉了电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朦胧,还是有点冷,她抱着肩,突然就笑了笑,陆大叔还蛮机智的嘛! 陆珩跟着程明远到了他的办公室,程明远一回头就看到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你还挺不客气的!” “需要么?”陆珩手指在大理石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他嘴角含笑:“你难道不是打算把这里也给我?!” “野心不小!”程明远低斥一声,却没有怒意。 “不过,”陆珩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戏谑,“如果刘女士给你生个儿子,恐怕就难说了!” 果然,听到这话,程明远脸色一下黑了起来。 “不用你操心!”程明远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提起这个就头疼,“你只要把宁儿照顾好了就行!” 他到桌边拿了一叠文件,转身递给陆珩:“鼎盛贸易你还不打算并过来?” 陆珩拿起翻了翻。 “美国那家投资公司,成立也没有太久时间,野心倒是不小,现在在国内也要上市了,你把鼎盛交给他们,是想让他们拿着做实验?!” 陆珩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谁给的利益多我就和谁合作,这点不会变的!” “你倒是好意思开口,那公司让你开成那样,你想让我出多少钱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不强迫,”陆珩突然倾了倾身,嘴角挂上浅薄的笑意,“其实你应该先把自己的烂帐收拾干净再来说我,否则下次宁儿有什么事,我也管不了!” 程明远抬眸看了看陆珩,陆珩淡淡开口:“鹏程国际太不干净了!” “这事不用你管,我一定查出是谁敢在我背后耍花招!”程明远眼里蕴着怒意。 陆珩站起身,耸了耸肩:“这样最好!”然后转身出了门。 陆珩开门的时候,程宥宁正在关窗户,不知道是因为矮还是因为新换的窗户还没有整饬好,她踮着脚,奋力地扳他办公室的大窗。 陆珩走到她身后她才警觉,一回身,陆珩的脚尖就抵着她的脚尖,程宥宁抬头,呼吸之间,鼻翼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第79章 竟然会壁咚 陆大叔能不这么像堵墙么?她只是觉得累换了平底鞋而已,现在算什么?才到他的胸膛,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一定不是她矮,是陆大叔太高了! “你挡光了,大叔!”程宥宁推了他一把没推动。 “在干什么坏事?”陆珩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听起来心情不错。 谁干坏事啊?好心好意给他开窗散毒气还不落好! “你屋里有有毒气体,我给你开窗而已,哪知道窗户还没装好,卡住了!”程宥宁皱眉解释了一句。 距离陆珩来还有几天,工人们加班加点还剩最后一点工作,结果还让她给碰上了,真是倒霉催的。 陆珩突然抬手去关窗,程宥宁被吓了一跳,关窗就关窗,把她先放出去好不好,她又不是纸片人! “陆珩!”她被逼的实在没有地方,陆珩双臂就在她头顶,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 “嗯?”陆珩已经把窗户关上了,双手却撑在窗户上没有松开。 “我要你成纸片人了!”程宥宁吼道,却因为脸贴在陆珩身上,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一点气势都没有,程宥宁哼了一声,她不开心,这是身高歧视! 陆珩笑了起来,低低哑哑的声音很好听,他胸脯跟着微微起伏,程宥宁脸“蹭”一下红了,莫名其妙! 陆珩低下身来,留出一点空隙,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抬起了她的脸:“来,我看看瘦了么?!” 程宥宁就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瘦到没瘦,好像是熟了。”陆珩刮了刮她的脸。 程宥宁有点气,真是挫,红毛线啊!糗死了! 为了找回点面子,程宥宁哼了一声:“那女记者脸没红?!”她都看到了,除了目瞪口呆之外,那个女记者的脸红的都能滴血了,肯定比她严重。 她释然了,这才是正常反应,一个男人离你这么近,不脸红才不正常好不好! “吃醋了?”陆珩嗓音暗哑,声调却很轻快。 我还喝酱油呢!程宥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现在她确定了,陆大叔就是心情不错,她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敢情这是逗她玩儿呢! 陆大叔真是奇葩,心情不好不能惹,心情好也不能惹! 她有点不服气,凭什么她就平白无故地受调戏。 程宥宁抬了抬下巴,整张脸都对着陆珩:“是啊,没想到我们陆大叔竟然还会壁咚!” “嗯?”陆珩盯着她的眼睛,挑了挑眉。 程宥宁一下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陆大叔竟然不知道壁咚是什么意思,这个梗她能笑一年! 陆珩看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儿更红扑扑的,一边笑还一边咳嗽,放下手给她拍了拍背。 “又发什么疯?!”陆珩语气有些无奈。 “没事,我没事,”程宥宁尽力止住笑,她趁着陆珩离开她有一点距离,轻巧地转了转脚步,就从陆珩身下出来转到了他背后。 “干什么?”陆珩沉声也转了身。 程宥宁狡黠一笑:“告诉你什么是壁咚?”她说着踮起脚,趁陆珩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放在陆珩脖子后的窗户上,一只手捏上他的下巴,稍微抬了抬。 一点儿都不配合,脑袋这么沉,都抬不起来! 程宥宁嘴角含笑,紧昂着头,语气轻挑:“妞儿,给爷乐一个!” 陆珩一愣,脸色骤然黑了黑。 好像玩儿的有点大,程宥宁悻悻地松了手,颇为讨好地笑了笑:“嘿嘿,陆先生,我是给你示范一下,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哈!”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 程宥宁想好了,这个时候,一定要脚底抹油,溜得速度一定要快! 结果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了! 还没走两步,陆珩一伸手就把她又拉了回来,程宥宁刚叫唤了一声,就被陆珩反壁咚了,学什么不好,学这个倒是挺快! 陆珩手臂撑在她脑后,捏着她的下颚问:“是不是这样?!” 程宥宁点点头,大爷您做什么都是对的,小的错了,您放了小的吧!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求饶的词,结果刚长了一下口,陆珩的唇舌已经欺压而上,她只剩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唔……”陆珩贴的太近,她的手都被禁锢住,用不上力,只能伸出手指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不碰还好点,还没用尽全力,陆珩吻得更狠了,他手指压住她的手臂,唇已经从耳后游走到了她的脖子和锁骨。 原来亲吻,真的是可以吻到脖子 ,程宥宁觉得一阵酥麻难耐,她身体有些战栗,陆珩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腰上,然后是后背。 程宥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嘤咛一声:“别,大叔,别……” 她怕!是真怕! 陆珩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头还在她的颈窝里,他深深地呼吸几下,重重地气息洒在她颈间,程宥宁难受地动了动。 “别动!”陆珩声音哑得厉害,“再动我保证不了你能完好无损的出去!” 程宥宁吓得立刻不敢动了。 这个动作维持了十秒钟,她却觉得有一世纪那么久,久到她脚都酸了。 陆珩撑着玻璃站起身,也不再看她,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外套,递给她,声音暗哑还有些沉:“走吧!” 程宥宁愣了一下,没有动。 “不走?”陆珩挑了挑眉,已经站到了门边。 “走!”程宥宁胡乱地穿上外套,默默跟在陆珩身后。 陆珩不说话,她也不敢,今天这事儿她没法生气,毕竟是她惹起来的,虽然她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到陆大叔这么不禁逗! 她懊恼地踢了踢脚。 “怎么了?”陆珩回头她已经落了很远。 程宥宁摇摇头,跟着上了车。 其实她挺想解释一句的,但是实在尴尬,陆珩好像还生气了,一直也不看她。 “那个……”程宥宁皱着眉,挤出两个字。 “嗯?”陆珩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眼眸沉邃。 “我……”要怎么说啊? “什么?” 陆珩好像有点不耐烦,可能不想听她说话,程宥宁挠了挠头,算了,那别说了! 陆珩把她送到公寓门前,打开了门,等着她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程宥宁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谢谢你,大叔!”她喊了一声然后上了楼,关上门,呼吸急促。 从她在电视看到他就想这么说,谢谢你。陆珩本来可以不用回答,他像王董一样说一句不回答与主题无关的问题就没人敢为难他。 可是他不但回答,还回击此事,其实都是为了力证她清白,不让别人非议她。 她感谢他。 陆珩站在门外,看着二楼她的门愣了一下神,嘴角还是弯了弯,有进步! 今夜有人好梦香甜,可有人注定无眠。 夏家,客厅主位,夏文博正坐着顺气,孙叶佳从晚宴回来就往夏亦馨的房间跑,敲了半天门还是没开。 从上午看到新闻闹了一下就把自己关了进去,午饭晚饭都没吃,孙叶佳心疼的好像心都要碎了。 她挥了挥手,保姆端着食盘默默退下去。孙叶佳快步走进客厅,看到肖越还站在客厅,上前两步,伸手就甩了肖越一巴掌。 肖越动都没动一下,甚至眉头都没皱下,他站得笔直,还是不卑不亢。 “肖越,馨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孙叶佳泼妇一样,声音尖锐。 夏文博本来就烦,看她这样子更烦,他沉着声斥了一句:“你下去!” “文博!”孙叶佳扭头,吼了一声。 “够了,我说你下去!”夏文博特别不耐烦,他怒目而视! 孙叶佳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肖越,到底怎么回事?”夏文博等孙叶佳走了,张口问他,语气特别不好。 “伯父,我无可解释!”肖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刚才电视你也看了。” 电视他当然看了,可是他不信陆珩的话,要是肖越和他女儿在一起,还勾搭程明远的女儿,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夏文博只有两个女儿,他一直都想有儿子,可就是没人能给他生一个,他之所以会同意肖越和馨馨在一起,不过就是看肖越能力不错,家境一般,好控制,如果他野心大,他一定不会留! “你和我说实话,你和程家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夏文博又问了一遍。 “我们曾经交往过,也只是曾经。”肖越开口,笑得有点苦,“伯父,有人要借题发挥!”他突然坚定地说了一句。 “你是说?”夏文博眯起一双小眼睛,平时老奸巨滑的模样褪去,反而有些危险。 “陆珩的记者发布会,有人提那样的问题,”肖越顿了顿,“鹏程国际有内鬼。” 夏文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是说?咱们可以趁机摸摸鱼?”他突然笑了笑,笑得阴森奸滑。 肖越也冷笑一声:“伯伯,您不是早看程明远不顺眼?” 夏文博深深看了一眼肖越,他的确看程明远不顺眼,叶利被查,虽然具体还不知道是谁捣乱,但敢动他的人,不是程明远也是他身边的人。上次投标失败也是他们中间插手,夏文博憋着一肚子气,他早就不愿屈居老二! 他笑着点点头:“还是咱们父子连心,”说着站起身拍拍肖越的肩,“馨馨喜欢你,别让她伤心。” “我知道。”肖越低了低头。 夏文博看他这样子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肖越摸了一下脸,嘴角的笑越发的寒,他走到夏亦馨的房门前,孙叶佳还在敲门,他低头态度十分恭顺:“伯母。” 孙叶佳一看他气又上来了,她紧走两步,抓着肖越的衣领,捶打着他的胸膛:“肖越,都是你!你给我滚!别再来祸害我的女儿!” 肖越只穿着衬衣,孙叶佳用尽全力,她一下一下抽打,声音清脆又悠远。 房门一下开了,夏亦馨冲过去一把抱住肖越! 第80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清蛰 2016/3/30 9:31:48 夏亦馨冲出来的有点猛, 她扑到肖越身上的时候身体还有些颤抖,头发蓬松凌乱,眼圈红肿,出口的声音有点哑:“妈,你别打他!别赶他走!” 肖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温暖:“馨馨乖,吃饭好不好?” 夏亦馨抬头看了看孙叶佳,轻轻点了点头。 孙叶佳惊愕地看着他们一会儿,强压怒气,转身无奈地叹了口气,上了楼。 孙叶佳走远,夏亦馨立刻离开了肖越,转身也要回房间,肖越一把拉住了她。 “馨馨,”他温柔而又无奈地叫她一声,“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难道连你也不信我?” 夏亦馨转过头,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肖越——” 肖越抬手给她拭泪,修长干净的手指划过她的面庞。 “你和我说,你和程宥宁到底怎么回事?”她抓住他的手问。 这世界有一种感觉很可怕,那就是女人的直觉。 肖越停了一下,夏亦馨握着他的手指收紧:“你还爱她?” 肖越反手握住她的,把她往身前一带,夏亦馨就被他禁锢在怀里。 “馨馨,我是你的未婚夫啊!”肖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双眉紧蹙,语气却轻轻浅浅地带着一丝责备,“你怎么能这么问?!” 肖越的拥抱温暖干净,有一股阳光的纯粹味道,夏亦馨在他胸口蹭了蹭,这种感觉让人贪恋。 是啊,她怎么能这么问?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肖越是什么样的人?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朋友的的一个聚会上,她是夏家千金,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只有一个人不是,他坐在高椅上,穿着白色的衬衣,单手挑起高脚杯,他品酒的姿势那么好看,她看了很久。 肖越偏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他笑了笑,仿佛五月的阳光,不急不躁,舒服而又和煦。 他们在舞池中共舞,他姿态谦和有礼,举手投足之间又透着一丝疏离,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在乎,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 她在问什么,那是她的肖越啊,那么清俊又骄傲的肖越,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会和她订婚,她真是糊涂了,肖越怎么可能还念着程宥宁,一定是程宥宁,是她放不下肖越,想要勾/引他,一定是这样! 程宥宁从小都这样,只要是她夏亦馨的东西,她都要来抢,夸奖,名声,还有现在的,她的男人! 夏亦馨想到这儿,抬起头来,看着肖越,他的脸上五指指印清晰而又明显,原本俊俏的脸也有些肿,她抬手摸了摸。 肖越下意识躲了一下,夏亦馨以为她用力大了,轻轻说了一句:“疼么?” 肖越摇摇头,拿着她的手抚到自己脸上:“我知道,你的心更疼。” 夏亦馨嘴角弯了弯,假装埋怨:“以后妈妈发脾气你就离她远一点,别傻杵在那,还有没有哪里疼?”她一边说一边去解肖越衬衣的纽扣。 肖越扣住她的手:“先去吃饭!”说完拉着她往饭厅走。 夏亦馨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却吃不下去,肖越皱了皱眉:“怎么,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夏亦馨想了一下:“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她把手搭在桌上,望着肖越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摸摸她的头,语气十分宠溺:“淘气!” 肖越会做的东西真的不多,以前程宥宁吃饭不规律,一画画忘了吃饭,忘了睡觉,经常到半夜想起饿来了,大晚上的去哪给她找饭,又不愿她吃泡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肖越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半夜带她溜出去给她做炒饭。 程宥宁从小娇贵,出租屋条件不好,她倒是也不嫌,他只会炒饭,每次她也能吃的盆干碗净,然后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看肖越收拾碗筷,完后还一副没皮没脸地对着他喊话。 “你看我多好养活,以后你把我娶进门,有个小屋,有蛋炒饭,有你就够了!是不是觉得捡着大便宜了?!” 肖越一回头就看到她笑得一脸灿烂明媚,以至于连他都模模糊糊的以为,客厅电视里不清不楚的画面,厨房里忽远忽近的水声都是家的痕迹。 他可以给她一间干净温暖的小屋,每天给她做蛋炒饭,晚上拥她入眠,白天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亲吻她的眼睛。 可是他没有机会这么做,他也娶不了她入门。 肖越端着热腾腾的蛋炒饭出来的时候,夏亦馨正在收拾她的妆容,脸都哭花了,不值得,肖越是她的人,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她不能一味地哭,便宜了程宥宁那小贱蹄子! 肖越给她放到桌前,夏亦馨幸福地笑笑:“谢谢亲爱的。”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没嚼两口又都吐了出来。 “怎么了,不好吃?”肖越见状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夏亦馨抓起水杯喝了半杯才缓过来:“鸡蛋里面放了什么?” “糖。”肖越蹙了蹙眉。 “你把盐当成糖了吧?咸死了!”夏亦馨又喝一口水。 肖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入口的滋味又涩又咸,跟他第一次做的一样。 “我重新做一份!”肖越端起碗来要走。 夏亦馨摆了摆手,就是见肖越自己给自己做过,她想尝尝罢了,果然男人做饭不能要求太高,她叫来阿姨,饭菜都温着呢。 肖越看夏亦馨重新换了饭菜,默默地笑了笑,有点苦涩,是,她不是她,她的宁儿,无论他做成什么样,都会开开心心的吃完,然后把碗递给他,说一句:“还要。” 肖越手机响,他看了看,顿了一下。 “谁啊?”夏亦馨一边吃一边问了一句。 “客户,我出去接个电话。”肖越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夜晚的风微凉,他站在房间天台边,拉了下外套,手机铃声还在经久不息的响着。 “喂?”肖越声音和着夜风也微冷。 “肖大少爷,找你一次真是不容易!”手机彼端传来尖锐刺耳的男声,陌生而又熟悉。 肖越扶着栏杆没有说话。 “怎么样?这都一个月了,考虑的怎么样?”对方又开口,还兼杂着混乱的酒杯碰撞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钱我已经打给你了,别的我帮不了你!”肖越一如既往冰冷的拒绝。 “别把话说的那么死嘛,今天和你一起上新闻的妞儿是你初恋吧?”男人轻挑地笑了笑,“咱们肖大少爷真是有品位,程明远的女儿也能搞,兄弟们怎么没这福气呢!” 肖越握着栏杆的手收紧,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程大总裁的女儿我们能干什么?”男人笑了笑,“就是想帮帮你,上次还查她的电话,想必是放不下吧,老哥也是替你着急,难道你不想让程大小姐重新回到你身边!” “别动她!”肖越语气渐沉,“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放心,”男人笑得更大声了,“咱们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蠢。” 男人顿了顿:“肖越,你考虑考虑,你现在位置太尴尬,不如和我合作,保管你挣个好前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不都有了!” 肖越摁掉了电话,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拨通。 有点晚了,响了好久没人接,肖越自嘲地笑笑,刚要挂掉,竟然通了。 “喂?谁?”程宥宁睡得正香,她打了个哈欠,捂着眼睛问。 大晚上的真是讨厌!都多少年没做过好梦了,她容易么?! “喂?”程宥宁又问了一句,“谁?” 肖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嘴角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宁儿,是我。” 可是话还没出口,他又放下手机,贴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他的心跳,只为她一个人跳动的声音,她听得到么? 程宥宁昏昏沉沉地,听到手机里有声音就是没人说话,她又问了几句,还是只有什么轻轻的“咚咚咚”的声音,好像远方有人在敲鼓。 她清醒了一点,拿起手机:“不说话我挂断了!” 还没等她挂,就听到一阵忙音,有病吧?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备注,大概是打错了或者骗子吧,要是骗子就太没眼光了,她可穷了,就算她傻到被骗,也没钱! 程宥宁把手机扔到一边,深更半夜的,戴上眼罩,继续睡! 寂静的夜,只有风声和树枝被吹动的“吱吱”声,天地空旷,偶尔拂过一阵暗香,肖越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有些事,是没有退路的,也是没有选择的!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打开相册输入密码,里面满满的她的照片和他的回忆,咧嘴大笑的,嘟嘴卖萌的,假装生气的,安静画画的,很美,又有点不真实。 他关掉相册,打开短信,打上字又删除,最后还是留下一个“好”字,发了出去。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实四年前,他已经做了选择! 第81章 爱谁?陆珩还是肖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新闻。 特别是程宥宁现在还装了微博,感觉还不错,在美国时,留学生中也有用的,但是不多,这个东西还是回国玩儿比较有意思。 真是奇了怪了,陆大叔一个新闻发布会都能上热搜?也许借了之前的热度,好多人都在刷,程宥宁点进去看了看。 陆珩昨晚新闻发布会的截图和视频都在疯传,搞什么?都是陆珩去壁咚女记者的,难道重点不应该是他说的一长串关于国内经济的发展和鹏程国际未来发展的大理论么?! 程宥宁打开评论,差点闪瞎眼! “诶呦我去,陆董这魅力,太太会找情人?我看不是陆太太眼瞎,是记者小姐你眼瞎〔鄙视脸〕” “太太观光团,来看我家陆先生〔花痴脸,撒花〕” “听说采访陆董能被壁咚,幸好我机智的选择了新闻专业〔害羞害羞〕” “以后再看言情小说,霸道总裁的形象终于有了臆想对象!” “热评那个说霸道总裁的,现实是,陆先生并没有对记者小姐说‘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这说明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最关键的还是,颜值!” “现实没有灰姑娘,只有王子和公主,陆太太是谁?那是鹏程国际董事长程明远的女儿!” “人生赢家,老爸和老公都超帅,不用担心基因了,既然这样,陆太太,我先预订你儿子好啦,赞我让我公公婆婆看见!” 这都是些什么鬼?大清早的,她都有儿媳了!这个不错,真省事! 她翻了翻,好消息是,没什么人在骂她了,基本上都是针对陆大叔,她基本没有存在感! 还有人说:“陆董,我有个壁咚的合作项目要和你谈谈〔严肃脸〕” 她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了一下。切,吃不到的总是好的,真正被陆大叔壁咚就会知道有多恐怖了,她脸微红,好想发个评论,警告大家一下,真的跟想象的不一样! 但是也只是想想,网上比较乱,万一有人抓她把柄的,得不偿失!还是忍住吧。 她洗漱下楼,还没走到饭厅,就闻到了饭香,程宥宁小跑过去,喊了一声:“阿姨,今天吃……” 还没说完,就看到陆珩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正在剥鸡蛋,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情况?陆大叔为什么在这里! “你只有一套睡衣么?”陆珩抬头扫了她一眼,穿个睡衣就出来乱跑,晃晃荡荡的没样子! 天呐,这个人真是事儿多,穿什么都管!她要是知道陆大叔在这儿,才不穿着睡衣出来呢! 程宥宁把帽子的兔子耳朵顺到后面,斜了陆珩一眼,不说话! 陆珩把包好的鸡蛋递给她,自己喝了一口豆浆。 程宥宁把鸡蛋剥开,蛋清留在盘里,蛋华送到陆珩身边。 “干嘛?”陆珩挑了挑眉。 “我不吃蛋华!”程宥宁咬了一口蛋清,就着阿姨做得土豆饼吃了起来。 “……” “大叔,你也不喜欢吃啊!我就说难吃吧……”程宥宁找到了同道中人,开始喋喋不休。 “不要挑食!”陆珩打断了她的话。 “陆大叔,你私自住在这里,还对别人评头论足,是不是挺没礼貌的!”靠,怎么什么都管!程宥宁心里暗戳戳地想,但是话到嘴边却十分得当体贴。 虚伪的多么恰到好处! “私自?”陆珩蹙了蹙眉。 “不是,”程宥宁讨好是的笑道,好像现在住的地方是陆大叔的,真是挫啊! 她摆摆手:“我是想说,peter伯伯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别墅,是不是太寂寞了?这样多不好!”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 “对吧!”所以大叔,你还是去陪peter伯伯吧,别在这儿待着了,有你在我能少活十年! “你说的很对,”陆珩点点头,“所以我让人把豆豆送了过去,陪着他。” 程宥宁一口豆浆差点都喷陆珩脸上,她被呛的咳嗽了几声,指着陆珩的手都有点抖:“咳咳,陆珩,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把我的豆豆送走!” “你自己说的‘peter伯伯太寂寞’,不是么?”陆珩给她扯了两张纸巾。 “你这是强词夺理!”分明是陆珩自己不喜欢狗狗,就把她的豆豆送走,这分明是公报私仇,不对,以公谋私,也不对,算了,管他是什么,反正就是陆珩不对。 “豆豆喜欢老彼得,老彼得也喜欢豆豆,这有什么不好么?!” 这倒是没有,她也觉得peter伯伯平时沉默寡言的,好孤单,她可以让豆豆去陪他,她甚至可以把豆豆送给他,可是这不一样啊! 陆珩应该和她提前说,这是不尊重她! 程宥宁偏了偏头,不再理陆珩,跟陆大叔真没道理可讲,他都是歪理! 吃过饭,程宥宁收拾好去工作,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陆珩的车在门口,他摇下车窗:“上车!” 程宥宁没停继续走,她要有骨气! “不想迟到的话上车!”陆珩单手搭在车窗上,姿态慵懒。 程宥宁走了两步,转身,上车! 要不是和陆珩争执,她怎么会要迟到,陆珩简直就是扫把星! 车开到路上,早高峰才开始,车流拥堵,但不算太缓慢。 程宥宁一声不发地盯着窗外,手指扣着坐垫。 “我这几天不在,让豆豆陪陪他,过几天给你送回来。”陆珩破例解释一句。 说得就跟她不懂人情是的,程宥宁哼了一声:“让豆豆陪peter伯伯我很乐意,但是你要提前和我商量啊。”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 就是这一声,程宥宁在之后的很久都没见过豆豆,陆大叔的解释,真特么管用,关键这算和她商量么! 程宥宁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她觉得自己饱受摧残,她这朵祖国的花朵,没有死在异国他乡水土不服的侵扰中,倒是在祖国温暖的怀抱中几近夭折。苦啊! 安瑶见她唉声叹气,给她把饮料打开,递给她:“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你垂死挣扎吧!” 程宥宁嘬了一口饮料,心情舒爽了点:“反正我都打算要说了,你就不能多听点!” 她们在一家韩式料理的包间里,店面不大,装修却是主题风格,一股韩剧的气息迎面吹来,安瑶挑的地方,真是好,太适合约会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安瑶先拍了两张照片,竟然还有时间发动态! 她是交了个什么朋友,程宥宁本来已经酝酿好情绪,结果有点垮。 安瑶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没叫周岑?” 其实她也应该告诉周岑的,但是她怕,倒不是不相信周岑,她是不相信齐恺睿,哪怕有一点可能,她也不想肖越知道。 “嗯,”程宥宁顿了一下,“我怕她承受不住。” “这么大事?你这么信任我?宥宁,我觉得特别惶恐,你慢点说,我也怕我……”安瑶扶着心口抒情。 程宥宁手指弹了弹她脑门:“你没事!” “我知道我比较坚强!” “不,”程宥宁摇摇头,“你比较没心没肺!”废话太多,还让不让她说! 安瑶一边摸着额头一边瞪了她一眼。 程宥宁讲了所有的故事,包括她母亲去世,她知道了自己不是程明远的女儿,包括肖越和她分手,她跑到美国,只除了一样,她和陆珩是契约婚礼。 也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这里牵扯的事情太多,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也就没有说。 程宥宁说的很慢,她尽量略过过程,叙事简洁明了,安瑶太单纯,她不想破坏她心里的美好。 等她看到安瑶眼泪蓄在眼眶的时候,还是停了,程宥宁有些艰涩地笑了一下,还是吓到了她。 其实她以为这些事情她不会和别人分享,她也以为这些事情她说出来会很难受,但是没有,她说的很平静,好像那是别人的故事。 也许陆珩说得对,她心里有根刺,症结所在,她不说是因为她不想面对,但上次她和他说过之后,感觉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她还是不会主动去说,但至少别人问起来时,她不再觉得难以启齿。 陆大叔怎么说的?有进步!对,有进步。 “宥宁,你怎么不早说?”安瑶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程宥宁递给她纸巾,笑了笑,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怎么和她说。 安瑶表情苦涩:“如果我是你,可能还不如你,”她擦了下鼻涕,“那种境况下,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安瑶平时神经大条,此刻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哭得更凶了,肩膀也一直在抖动,她一直在怪程宥宁,觉得她不把她当朋友,觉得她隐瞒了太多的事,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的十八岁是经历了怎样的噩梦!她心有些疼,程宥宁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叙述,可她心里,是承受了多少啊! 安瑶不敢想,也不愿想,她拉起程宥宁的手,轻轻蹭了蹭:“对不起,宥宁,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程宥宁刮刮她的脸:“我是有多幸运才能有你!”她的眼泪也不由得掉了下来。 安瑶抽了抽鼻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宥宁,你真的爱陆珩,真的忘了肖越,对么?” 程宥宁的手不自然的僵了僵。 第82章 我会幸福的 爱陆珩?或者还爱肖越? 这是个什么问题?程宥宁愣了愣,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愣了愣。 “你是放不下肖越吧?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你分手,更没有想过他会和别人订婚!”安瑶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 她是坚定的肖程党,从高中就认定他们是天生一对,这么多年也没恋爱,大概也和期待这样一份爱情有关,现在看他们一个嫁人,一个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心中无不感慨。 “安瑶,我已经放下了!”程宥宁忽然笑了笑。 安瑶问这个问题前,她也觉得自己忘不了肖越,可是当安瑶提出肖越已经和她分手,即将要娶别人的事实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了。 是的,她接受了肖越不爱她的事实,也接受了她和肖越再无可能的事实! 她,不爱了! “真的?那你和陆珩结婚是因为爱么?”安瑶又问。 当然不是!陆大叔?她怎么可能爱陆大叔!那个脾气坏、性格暴、喜怒无常、冷言寡语还一肚子歪理,狂妄自大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怪大叔,她才不喜欢! 天呐,她竟然发现她可以有这么多词来表达她的哀怨,陆大叔这么不好她还能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你发什么呆,说话啊?那个陆珩对你好吗?他是真心爱你么?!”安瑶蹙了蹙眉。 陆大叔爱她?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陆大叔要是能少折磨她点儿她就感念上苍对她不薄了! 程宥宁笑了笑,笑得阳光灿烂:“当然,我们彼此相爱,他对我也很好,我会幸福的,你就放心吧!”她拉着安瑶的手保证道。 她真是佩服自己,现在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了!她也不想骗安瑶,但是程宥宁是真怕她的小心脏受不了。 以后再和她解释。 “安瑶……”程宥宁叫了她一声。 安瑶还在消化这些消息,一时之间有些征忪,她抬头看着程宥宁。 “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程宥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虽然平时话多了点,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安瑶信誓旦旦的作保! “你也知道你话多啊!”程宥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怪怪的?陆大叔,他也嫌她话多!拜托,她可不一样,跟陆珩那样的人,估计谁话都没他少吧,都不知道他的嘴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 呃,还会,吻她!天呐,她今天一定是疯了!程宥宁捂了捂脸,陆珩简直成了魔咒! “你还敢嫌弃我!”安瑶一把拉开她的手,看到她的脸上淡淡的红晕。 “程宥宁,你怎么了?”安瑶挠了挠头,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为什么她觉得程宥宁这个样子可爱又迷人呢!这就是传说中的被爱滋养的小女人?! 不行,回头她也要谈个恋爱了! “我没事。”程宥宁喝了口饮料压了一下。 “对了,连周岑都不告诉么?”安瑶捡了一块五花肉放到嘴里。 “先不告诉她,等我有空亲自告诉她,你可千万别说漏了。”程宥宁嘱咐道。 “知道了!”她这么靠谱,怎么可能会说漏!安瑶白了她一眼。 吃到最后,安瑶把剩下的唯一一块肉吃进去,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你这样,以后真的嫁的出去么?!”吃相忒差,什么菜都挑就是不挑肉,程宥宁轻轻叹息一声。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能管我一辈子吃肉的男人!”安瑶立刻豪言壮语起来。 程宥宁无奈地点了点头,出息! “宥宁,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吗?”安瑶软下声来。 “不用。”程宥宁摇摇头,陪她干嘛?两个人都在实习,都要请假,况且她又没什么事,“周末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再约!” 安瑶点点头,两个人分道扬镳,安瑶回医院,程宥宁到了公司。 “crys,你去哪了这么久?你不知道现在工作紧么?!”刚进工作室,wendy劈头盖脸就训了她一顿。 “抱歉,wendy姐,我今天出去吃的饭,回来的有点晚了。”程宥宁低头歉意地笑笑。 其实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只不过春季新款的定案一直没下来,主管急得一天催n次,她们也得跟着加班加点。 “公司是要倒闭了么?模特没有合适的就算了,连助理都要一个没经验的实习生来充数!”wendy横了她一眼,抱怨道。 周围人都低头工作,wendy是leif的第一助理,没有人会在这个当口说话。程宥宁听她这么说,也无可反驳,默默地退到一边工作。 leif因为没有他满意的模特还在大发雷霆,mc一直走高端风格,市场也是欧美和国内高消费人群。 今年的高定新装都已经确定,只等过两天的秀场。 而领导层决定除高定外,今年重点开发中高收入的白领市场,所以想引入日韩风格,leif需要清纯自然的元气少女。 可是公司找的模特大多都经历太多舞台洗礼,身上纯粹的气质消耗殆尽,程宥宁就觉得他要求高,其实模特的条件都不错,总不能找些刚出道的小模特,太掉leif的价儿。 她端着咖啡进去,等着听leif召唤。 leif站在人体模型前还在研究,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额前蜷曲的卷发跟着他的气息轻轻抖动:“模特找来了么?”他问了一句。 “上午您留下了三个,下午有十个人来,您看看。”程宥宁严谨的报告道。 “嗯,”leif走到旁边的高椅坐下,好像有些疲乏,他碰了碰眉心。 程宥宁赶紧把咖啡递过去,leif这个人很奇怪,平时工作的时候严苛的不行,而其他时候他身上好像有一种忧郁的艺术家气质,和他的身份不太相配。 “谢谢。”他轻声说了一句。 程宥宁转头笑笑,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全部拢到耳后,皮肤白皙透亮,笑起来阳光照进她的眼睛里,黑眸晶亮。 “crys,”leif叫了她一声。 “嗯,leif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程宥宁立刻拿出笔记本要记。 leif笑了一下:“你去试试那件衣服!” 程宥宁还在惊愕,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我?” 她没听错吧?leif是不是被主管逼急了什么人都敢用啊! leif点点头。 做助理真是苦逼! 其实衣服非常简单,上身白色衬衫红色短领带,领带尾端正好到胸口,本来微微开的领口却被遮掩无限春光,下身收腰缩脚九分裤,还有一个镶水钻的红色手包,确实是白领会喜欢的风格。 简单大方,利落性感! 程宥宁出来的时候,leif正在低头看修改稿,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 “leif先生,怎么样?”程宥宁浅浅地笑笑。 她其实不太想笑,给别人试衣服挺没意思的。 “把头发放下来看看。”leif摸了摸下巴提了要求。 程宥宁照做,她的头发齐肩,发尾微卷,她把头发都放在左侧。 “这样?”她又问了一句。 “换回来吧!” 这不是折腾人么!就知道她不行,大设计师就是被急昏了! 程宥宁转身进试衣间换了衣服,其实今年mc春装的整体风格她还是比较喜欢的,leif设计了一系列小众的西服衬衫系列,其实他还是偏欧美风。 下午模特来,leif还是挑剔了半天,十个人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人。 “leif先生,模特身上带点小时尚饰品会不会好点?”程宥宁趁模特去换衣服的时候问道。 “你说什么?”leif转过身问她。 程宥宁有点紧张,她只是个实习生,给大设计师提意见,有点作死。 “我是觉得日韩风格简单却注重细节,比如款式精致的尾戒、耳钉。性感中带点可爱好像更适合年轻一点的女性。”程宥宁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leif好像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是学什么的?” 程宥宁有点囧:“绘画。” “绘画。”leif咂摸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多嘴了,也不再多言,她一个非专业的在干什么啊! 一直挨到下班,leif也不知道发了什么慈悲,没让大家加班,真好! 程宥宁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手机响,她拿出,皱了下眉:“怎么了?” “下班了?”陆珩低沉的嗓音传来。 她嗯了一声拿上包往外走。 “好。”陆珩挂了电话。 她是没机会先挂陆先生电话了! 出门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陆珩的车,他怎么又来了?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还没等陆珩下车,程宥宁就钻进了车上,陆珩倒是意外了一下。 “今天动作挺快!”他淡淡说了一声。 “陆先生亲自来接,我怎么敢磨蹭!”程宥宁扣上安全带,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陆珩启动车子,侧头看了看程宥宁,她正抱着一本时尚杂志,神色平静。 “怎么,不高兴?”陆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程宥宁偏了偏头,避开。 “你做事情之前都不能先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么?!” 第83章 永远的陆太太 丫头今天脾气挺大! 陆珩抬了抬眉。 “你是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长,你来接我,会让我丢了工作的!”她就想安安静静的挣点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不戴戒指也是这个原因?”陆珩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程宥宁捂了一下手指,陆先生确实说过不能不戴戒指的,可是那个真挺麻烦的。 陆先生太会强词夺理,一下她就没立场了!程宥宁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那么想掩盖自己的身份?”陆珩又问了一句。 “那些根本不是我的身份。”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哪个不是你的?”陆珩蹙了蹙眉。 程宥宁拿手捂了捂眼睛,烦躁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还问我!” 陆珩把车绕道,停在一边,伸手拿开她的手,扣住她的手腕:“陆太太的身份永远都是你的!” 他眼眸深沉,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程宥宁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她脑袋有点蒙,陆大叔是什么意思? “年纪轻轻的总是皱什么眉?”陆珩伸手抚了抚她的眉。 气氛好尴尬,车内空间闭塞,她已无处可躲,程宥宁拿着包的手紧了紧,突然摸到硬硬的东西,反应过来。 “大叔,这个还你!”她拿出礼物盒。 “什么?”陆珩松开手问道。 “那个宝石啦!”程宥宁打开盒子,红宝石项链躺在里面。 陆珩蹙了下眉,分的真清! “完好无损的,你看看啊!”程宥宁晃了晃。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陆珩情绪不太好。 “太贵重了!而且这个不像衣服,可以退掉的!” “你还真是精打细算!”陆珩语气淡漠。 “那是!”她现在对金钱可是敏感多了。 “缺钱你自己去换!”陆珩重新启动车。 程宥宁磨了半天,陆珩就是不要,算了,以后再给他吧,他们总会有算总账的那天。 陆珩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这个地方程宥宁来过,挺高档一地儿,好像重新装修了。诶吆,陆大叔竟然带她出来吃饭! 程宥宁不太饿,牛排上来也没动,陆珩倒了红酒递给她。 “今天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程宥宁拿起高脚杯和陆珩碰了一下。 陆珩喝了一口,动作优雅矜贵。 “鼎盛的并购谈的差不多了!”陆珩淡淡开口,语调轻松。 “并到了鹏程国际?” “不完全是。”陆珩拿起刀叉开始细细地切牛排。 “怎么说?”程宥宁也来了兴致,真不知道陆先生自己的公司被并购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鹏程国际和一家投资公司共同注资。”陆珩挑了挑眉,嘴角有浅淡的笑意。 “美国的那个公司?”程宥宁见他点头,有些惊诧,“程先生能同意?那不是为美国的那个公司铺路?!” “今天是视频会议,明天那边老总过来,带你去!”陆珩把切好的牛排放到她手边,把她的拿了过来。 他又给她切牛肉,切的真好! 程宥宁叉起一块嚼了嚼:“为什么我要去?” “对方的夫人也会来。” “陆珩,为什么我觉得你胳膊肘往外拐?!”程宥宁叼了一下叉子问道。 “嗯?”陆珩抬起头来,餐厅幽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像一幅画,浓烈的油画! “我觉得程先生做了亏本的买卖,”程宥宁继续说,“你竟然帮着外人!” 陆珩淡淡笑了笑:“是程先生自己同意的!” 程宥宁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程先生为什么要同意,陆珩又是为什么让一个美国公司来插手,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鹏程国际要开拓美洲市场,因为之前程先生的重点一直在欧洲。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工作室的人说leif对这次春季新款做了调整,她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正靠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程宥宁小心翼翼地把咖啡端过去,以为没有声音,还是把他吵醒了。 “sorry。”程宥宁歉意地笑笑。 “没关系,”leif声音里带着晨起的疲倦,一双眼睛更加凹陷,头发也有些乱。 “crys,你来补充一下。”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叠稿图,都已经大体完成了。 “我?”程宥宁十分怀疑地指了指自己,“我不行的!” 开玩笑呢! “没关系,都是初稿,既然你学绘画,试试也可以。”leif揉了揉太阳穴,喝了口咖啡。 程宥宁粗略地看了看,leif的构图非常强,比她这个专业的都要强,可以看出他非常强调服装和人物的配合度,他的人物随服装而变,十分又灵气,这和程宥宁对服装设计师的认知有差别。 他没有做大幅度的调整,只是做了细节的处理,衣服整体的流性,小饰品的搭配还有一些颜色的调整。 “可能我一直走欧美风格,忽略了一些东西,你也算白领阶层,提的意见我也会考虑。”leif见她看了很久,对她解释了一下。 如果leif能一直聘用她,她到可以算白领阶层,可关键leif是mc的特聘设计师,而她是mc的实习员工,差距太大。 程宥宁笑笑,走到旁边的大桌前,认真地研究了会儿,最后也没有做多少改动,她实在外行,说说还行,真要动笔完蛋了。 leif看了看,对她说:“拿给wendy她们按这个再改一次。” “嗯。”程宥宁点头应是,其实心里有一点点的骄傲,leif设计师其实还挺好,他对别人严格,对自己也严格,关键是他能听进去意见! 不像某人!心口不一的! 下午又看了一批模特,还有最后两个名额,leif觉得有两个还不错,想要留下,程宥宁也舒了口气,毕竟这个事耽搁太久了。 她刚要去通知,就接到了主管alice的电话。 “crys,今天来的模特里有两个不能用?!”alice声音干脆果断。 “leif已经定了。”程宥宁看了一眼两个模特的资料,简历都很好,以前是t台模特,形象很好,看上去都很干净舒服,也参加过几次大的比赛,虽然不是冠军,但是都得了奖,leif眼光就是好! “不是赵智雅和李絮吧?”alice急冲冲地问了一句。 “对,就是她们啊!”程宥宁看到名字,多巧,就是这两个人。 “不能用!一定不能用!”alice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为什么啊?leif好不容易觉得不错,您知道他的挑剔程度……”程宥宁也解释,她可不想再拖着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她们得罪了人,你和leif说,让他选别人!” “……” 那么容易用折腾这么久?!程宥宁觉得无语。 “她们得罪了谁啊?两个模特都不错的,条件真的很好……” “crys,她们得罪的是鹏程国际的陆董,你明白了吗!别找事,我们担不起!”alice不耐烦地说了一句,“leif如果都看不上,明天我再安排,总之,那两个人不能用,这是圈里都知道的事,你别同情心泛滥了!” 程宥宁已经听不进去了,alice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程宥宁抱着听筒,愣了几秒。鹏程国际有几个陆董?不是陆大叔吧?两个模特能跟陆珩有什么关系?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这样全方面的封杀?这意思是不让她们混了? 模特和总裁,好像只有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她又看了看两个人的照片,长得真漂亮,被包养也不奇怪! 程宥宁觉得心里有点堵,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mc和鹏程国际离得挺近,她一眼就能看到鹏程国际的大厦,那么高又那么宏伟,多好! 像陆大叔一样,那么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真tm好! 程宥宁和leif委婉地说了一下,看起来alice已经打过招呼,他情绪不太好却也没发脾气。 她走出门,两个模特还在会客室等着签约,她得去解释一下。 程宥宁刚进会客室,两个女孩儿就都站了起来,看到她神色有点怪。 “抱歉,”程宥宁尽量语气平和。 “程小姐,”其中个子高一点的赵智雅没等她说完就接过了话。 她叫了一句又连忙摇头:“不对,陆太太,是陆太太吧?!” 程宥宁错愕地抬头。 她们两个已经飞快地跑到她面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赵智雅叹息几声,突然抓住了程宥宁的手,“陆太太,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就是小模特,出来混不容易,当初嘴欠,您大人别记小人过了吧?!” 女孩儿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程宥宁却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太太,当初在程氏尾宴上,我们在洗手间无意讨论了您,冒犯您是我们不对,我们没见过世面,您能放过我们么?”旁边的李絮也哭诉道。 程宥宁一下缓过神来,是那次她掉进喷泉,在洗手间说她坏话的人,那两个模特,竟然是她们! 第84章 因为是你 两个模特还在哭诉和乞求,程宥宁却呆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厮磨、滋长。 最后两个模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她都不知道,也许她冷淡的拒绝了,也许是两个人看她不说话,觉得再求无望,自行离开了。 程宥宁抿了抿唇,靠在会客室的桌边,觉得一阵阵犯晕。 所以陆大叔的封杀是因为她?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程宥宁摸了摸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里面的名字点开了好几次,也没有打出去。她装回手机,抹了抹脸,深吸口气出了会客室。 下午下班时间已到,leif一夜没睡看完模特就休息了,wendy带着整组加班,程宥宁心里装着事儿,想早点走。 她走到wendy身边,低头态度恭谨:“wendy姐……” “干什么?”wendy正在合成图片,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问道。 “我能不能提前走,晚上有点事。” “提前走?”wendy终于看了她一眼,“整个团队都在工作,连leif都在加班,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走?!” 一句话说的程宥宁脸有些红,的确,她还是个实习生,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妥,她试着解释:“wendy姐,我知道最近大家工作都很辛苦,我也不想拖后腿,落下的工作我会在晚上补上,您看能不能……” “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你要觉得胜任不了可以自行离开,leif从不需要拖后腿的助理!”程宥宁还没说完,wendy就冷冷地打断了她,顺便把图片打印出来交给她,“自己想好,拿给leif!” 她摆摆手,显然不愿再谈! 程宥宁抱着图片,愣了两秒转身去了leif的办公室。 leif还靠在座椅里,听到门响,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程宥宁,他活动了一下胳膊。 “leif先生,wendy姐让拿给你的。”她把图片放到他桌前,盯着脚尖思绪不宁。 “颜色有些淡,对比不够突出,”leif看了一眼说道,程宥宁也没反应,他回过头去看她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叫了她一声,“crys。” 直到leif把图片在她面前晃了晃程宥宁才反应过来。 “leif先生,怎么了?”程宥宁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完蛋了,她刚才竟然走神儿了! 程宥宁准备好被骂,却听leif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今天也是好运。 leif蹙了下眉,明显不信。 程宥宁壮了壮胆子,她真的赶时间。 “leif先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先走,对不起……”她低头解释。 leif仿佛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其实程宥宁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他们要在今天把方案敲定,她真帮不上忙。 “真的?”程宥宁差点跳起来,抓起包往外走,出门前看到leif也要出门,说道:“谢谢您!” 她在外间刚要出去,wendy就看到了她:“crys,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她没同意就走等着被辞退吧! 程宥宁回身站定要解释。 “是我让她走的!”leif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的口语流利又漂亮,不过他不是美籍华人么?刚才的卷舌好像有点怪。 工作室的人听到leif说话,都转过头看程宥宁,她看到wendy脸上一阵红一阵黑。 程宥宁有点儿懊恼,应该先和wendy说下的,她好像越级了,虽然她没有什么工作经历,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她没有动,冲着wendy点头示意。 “既然leif都说你可以走了,那就走吧,别耽误了工作就行。”wendy也发了话。 程宥宁笑着说:“嗯,我知道!” 她跑到公司大楼底下,还没走上主道,乔安就跑了过来:“太太,”他冲着程宥宁点头,“陆董有点事要处理,让我来接您。” 程宥宁捏了捏手指,原来他没来,点点头。 乔安把她带去做造型,造型师给她弄了头发,然后推出几件礼服问道:“陆太太,陆董说让您选一套。” 程宥宁看过去,这次陆珩没有直接给她安排,礼服有五六件倒都是她平时会选的风格。 “那件黑色的吧。”她指了一下,选完自己竟然轻轻笑了笑,她真的有点疯! 乔安带她去的路上,程宥宁盯着外面,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躁动的夜她的心却有些静,反而能想到很多事情,只是她不确定,也不敢确定。 车子在一间私人会所前停下,陆珩接到了乔安的电话已经在门外等她,她下车看到陆珩站在门前,单手插兜,黑色西服硬挺流畅,他背对灯光,短发漆黑,双眸幽深,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仿若天上的星光,璀璨耀眼。 程宥宁还没走,陆珩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即挽起了他的胳膊。 “今天开会没去接你。”陆珩握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嗯。”程宥宁点点头。 到了里面她脱了外套交给侍者。 黑色抹胸曳地礼服泛着柔润的光泽,她轻轻拨了拨半盘起的头发,露出红宝石项链,水滴状的项链垂在她光滑白皙的脖子上,熠熠生辉。 整个人褪掉了稚嫩的青涩,反而有种矜贵的优雅和迷离的诱惑。 陆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突然漾起浅浅的笑意。 丫头今天好像特别不一样! 进去的时候,美国公司的老总还没到,只有鼎盛的副董和鹏程国际的王董和他们的太太 ,没有程先生,看来今天就是接风洗尘。 程宥宁也稍微轻松了点,还没等一会儿侍者就带着jt公司的董事长和太太进来了。 陆珩作为东道主,给大家介绍:“这是美国jt公司的董事长hills先生和他的太太。” 双方互相打招呼。 程宥宁没想到美国jt公司的老总竟然是个美籍华人而且非常年轻,好像比陆珩还年轻,看上去也很谦和有礼,他的太太也年轻漂亮,高贵优雅。 她与hills握手时,他看了看她,十分谦恭地说了一句:“陆太太您好,您可以叫我giles。” 程宥宁回笑点点头,然后hills太太还给了她一个拥抱。 程宥宁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友好,对这对夫妻也挺有好感。 这顿饭吃的很好,连有些聒噪的王太太都安静了不少,陆珩席间给她布菜,程宥宁迎上他的目光,也笑笑。越是私人场合越是重要,她还分的清。 引得hills先生笑着调笑一句:“早听说陆先生和陆太太十分恩爱,今日一见果然,我对我们的合作也非常期待。” 程宥宁听着脸一红,明显hills夫妇更会秀恩爱,不是,可以看出是真恩爱。 陆珩捏了捏她的手:“比不上hills先生和太太!”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陆珩他们谈了谈投资问题,也没达成什么协定,就是互相说了说情况。 吃完饭陆珩安排hills先生和太太休息,他们刚从美国赶过来,确实很累。 在门口送他们的时候,hills太太和她告别,笑着说道:“陆太太真漂亮!” “谢谢,hills太太也很漂亮!” 程宥宁和陆珩站在门前,陆珩给她披上外套:“今天是挺漂亮!”他淡淡说了一句,幽深的双眸在她身上逡巡了一下。 程宥宁低头脸有些烫:“你喜欢?” 她的声音很小,声音飘散在风中,陆大叔从来都嫌弃她丑,搞得她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 乔安把车开了过来,他走出车门,陆珩把她送到副座,自己到了驾驶座,给她扣安全带的时候,喉咙里轻轻地发出了“嗯”的声音。 车子缓缓启动,程宥宁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侧头看了眼陆珩,他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含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大叔——”程宥宁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嗯?”陆珩也偏了偏头。 程宥宁绞着手指,心里乱乱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她摸了摸项链,又想了一下,“谢谢你,大叔!” 也许这是她最需要说的话了。 陆珩抬了抬眉,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今天见到了赵智雅和李絮,”见陆珩还是没反应,她又解释了一句,“就是尾宴的那两个模特。” 陆珩点点头“嗯”了一句。 “你是……你是因为我吗?”程宥宁问。 陆珩再次点了点头。 “那叶利被查,也是你做的?”她看到新闻的时候就想过,叶家和夏家休戚相关,一般人不敢动也动不了,但是今天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联想。 “是!”陆珩很干脆地说了一句。 “那是因为……”程宥宁咬了下唇。 “因为你!”陆珩定定地看着她。 漆黑的夜里,他的眼睛尤为明亮。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程宥宁的喉咙有点涩。 陆珩踩了一脚刹车,“哧——”的一声车停在路上,四周一片寂静,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清晰:“因为是你,是我看不得受一点儿委屈的宁儿!” 第85章 需要回应 有些话陆珩不说,是不想吓到她,是不想让她觉得为难,也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他知道她在上一段感情中付出太多,所以受的伤害也重,这直接导致她的敏感和脆弱,有风吹草动她就可能会藏起来。 所以陆珩克制忍耐,就是为了不给她带来二次伤害。 也许今天也不是最好的时间,但确是最好的契机。 陆珩见她呆呆地愣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嘴角忽然有了笑意:“怎么?喜欢你这个理由不充足?!”他轻挑眉头。 程宥宁手指紧紧捏在一起,陆大叔说什么?喜欢她?她听错了吧!一定是她听错了,或者他糊涂了,那可是……那是陆大叔啊! “程宥宁,你不傻,你被人爱过,也爱过人,你能理解的。”陆珩根本不给她装傻充愣的机会。 程宥宁低下头,是,她不傻。陆珩替她解围,吻她的时候炽烈而又火热,那种感觉太清晰又太深刻,她怎么能毫无察觉?! 但是她不信,也不愿去想,她的心筑起高墙,她只想平平静静的不受侵扰。 “我……”程宥宁抿了抿唇,声音梗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会强迫你,你也不用表态,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不会跟你一辈子,你也不能一直封闭自己。”陆珩扣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手心里满满的指痕,“所有的伤都会过去,你可以重新开始。” 陆珩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心,他划动的指尖仿佛电流一般,直击她的心脏。 重新开始?怎么开始?她看着陆珩,神情茫然而又无措。 陆珩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他单手捏着她的下颚,倾身上前,浓重的夜色里他的英挺的俊颜愈加清晰。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滚烫而又火热,他单手撑在她的座椅上,他的鼻尖碰在她的鼻翼,有点痒又有点酥麻。 程宥宁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整个人绷得挺直而又僵硬。 陆珩的唇流连在她的耳畔,手指在她肩膀上摩挲:“丫头,给我点反应。”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暗哑,轻轻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和侧脸。 你只需要迈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 程宥宁慢慢放松了双手,她张开手捏住了他西服的一角,渐渐又攀上了他宽厚的脊背,昏暗狭窄的空间,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她的配合微弱而又小心。 她感受到陆珩因为她的动作而掀起的更激烈的热情,她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甚至还听到了他沉闷的喉结吞咽的声音。 程宥宁的呼吸渐渐困难,她的手指在他身上越陷越深,陆珩已经吻到了她的脖子,他甚至用牙齿咬了咬她的耳垂,引得她全身都有些战栗。 她脖子一凉,坚硬的宝石项链咯到她的锁骨,程宥宁思绪回笼,她抱了下陆珩还在她肩窝的头:“陆珩——”她的声音很小又有些嘶哑,仿佛就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嗯。”陆珩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在她领口摩挲。 “停一下,等等……”她抿了抿唇,还是艰涩地咬出几个字。 他当然听出了她是什么意思,陆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用他仅剩的自制力停了下来,他退回到座位上,久久没有再发动车。 寂静无声的夜里,他的呼吸绵长而又压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程宥宁盯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抿唇不语。 “那个……”程宥宁顶不住这么大的沉默气氛,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皱了皱眉。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陆珩说完,重新启动引擎,车速飞快。 他说什么了?不会强迫她,所以她叫停就停了?所以用另一种刺激来冲击?! 程宥宁紧紧抓着扶手,胃里一阵翻滚! 陆珩把她送到公寓,在她进房门的那刻突然说了一句:“有进步!” 程宥宁看到他微扬地嘴角,飞快地关上了门,她捂着脸,羞死了,陆大叔让她给点儿反应她干嘛就真的回应他啊,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她靠在门上,想了半天,一时还没办法接受陆珩说喜欢她这个事实,这不简直是天方夜谭么!可是这件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他那么理直气壮,而她这么被动啊! 程宥宁懊恼的趴到床上,结果毫无例外地,她失眠了! 第二天她看到陆先生一派优雅的姿态,而她盯着黑眼圈,真的好想去死! 陆珩跟没事人一样和她打招呼,送她去公司,而程宥宁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一张脸从起来到下车一直红扑扑的。 以至于陆珩在她下车的那瞬间心情颇好地说了一句:“今天熟的比较透。” 程宥宁“砰”一声关上车门,她想撞墙! 终于离开了陆珩的视线,一颗心才静下来。 走进工作室却发现空空如也,人呢?虽然不晚,但是也不至于没人吧,况且leif手下的人都是工作狂! 她转身出来,迎面看到了alice,忙问道:“alice主管,leif先生他们人呢?” alice看到她也挺意外:“昨天leif带着又熬了一个通宵,今天leif给整组人放了半天假,下午上班,wendy没告诉你?” 程宥宁摇摇头。 alice久在职场,也知道wendy虽然能力突出,但是为人有点小心眼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没事的话,跟着我吧!” “嗯,好。”反正她也没熬夜,放假也轮不到她,况且leif哪天不需要她了,她的工作调动还指望alice呢,当然要搞好关系。 程宥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还算聪明伶俐,言谈举止待人接物上倒是也挺妥帖,一看就知道有教养,alice对她印象不错。 程宥宁又给她当起了小助理,她的信条是让干什么干什么,宁可多做一点,也别少做,所以一上午也没闲着,杂七落八谁叫也过去帮忙,又帮alice做演示用的幻灯片,又跟她和市场部的一个主管见了一个外国客户,虽然主管们的英语都很好,但是谁让她好用呢! 是比跟着leif的工作累,这点必须要承认,下了班,程宥宁刚想去食堂吃饭休息一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陆珩,有点不想理,她尴尬! 手机一直响,怂什么啊,她抓起接通。 “喂?”程宥宁清了清喉咙才说。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下班了?” 程宥宁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打起精神也“嗯”了一声。 “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她没听错吧?!陆先生竟然需要她的帮忙! “什么事?” 陆珩听到她嗤笑的声音也不在意,继续说:“我把今天需要用的文件落在书房了,我马上要开会,你去拿一下吧!”陆珩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让她跑回去给他拿文件,那她还休息不休息了!陆珩这算盘打的也忒好了吧! “就在桌面,很重要!”他说完挂掉了电话。 程宥宁再打过去,竟然占线了! 陆珩你妹啊!程宥宁低咒一声,她严重怀疑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面陆大叔竟然说喜欢她! 程宥宁出去打了个车,她虽然嘴上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但是陆珩说重要那就肯定很重要,她也不敢马虎。 她在路上还吃了个饭,陆大叔真烦人! 回去的时候,阿姨还颇为惊讶,问她吃不吃饭,她摇摇头上了楼进了他的书房,果然有份文件躺在那里,程宥宁一边抱怨一边放进包里,出租车的师傅还在等她,她一秒钟也没歇又下了楼。 陆大叔都不说他在哪,她打电话还是占线,不过除了鹏程国际应该也没别的地儿,她直奔了鹏程国际。 鹏程国际的前台小姐高挑又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程宥宁走过去,颇为客气地问:“请问,陆董在么?” “您是?”对方不答反问。 她要怎么说?公司老董就是事儿多!遇见黑名单的人还要装不在,她不报姓名,前台小姐是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我不见他,如果他在这里,请你把这份文件给他,很重要!”她学着陆珩的口气说道,把东西放在前台的桌上,反正东西她送到了,收不收到就看他的造化了! 她刚要走,从里面走出一个利落年轻的女人:,陆董说如果有人来给他送东西,让直接进去!”看样子是陆珩的助理。 “嗯,”的前台小姐一指程宥宁:“就是这位小姐。” 助理小姐伸出胳膊摆出个请的姿态:“小姐,您跟我来!” 搞什么鬼?! 程宥宁摆摆手:“不用了,麻烦你代为转交就可以了。” 助理小姐却没接,态度十分恭谨:“陆董说,东西很重要,您必须亲自送到他手上!” 真是事儿多啊!程宥宁本来不想管了,但转念一想,可能是真的比较重要吧,要不陆珩随便就派个人去取了,何必让她跑一趟。 她跟着助理小姐上了电梯,其实办公室她去过的,而且还被陆大叔…… 真是不愿意去啊,到了走廊,助理小姐也不跟着她了,给她指了路就退到了一边,程宥宁摇摇头,走到房间敲门,结果刚碰到门,门自动就开了,她探进头去,办公室竟然没人。 害她担心了半天,程宥宁进去,把文件给他放桌上,转身刚要走,就听到了门的响动声。 第86章 想不想有个家? 程宥宁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刚要看是谁,身后一重,男人温热的气息在她头顶环绕。 程宥宁有点恼,她刚一挣扎,陆珩就圈住了她的胳膊,偏头在她耳后亲了一口:“就一下。” 他声音低沉性感,呼出的热气在她耳边徘徊,成功让她的脸从耳后烧了起来。 程宥宁额上的青筋欢脱地跳了跳,陆先生不会专门为了调戏她吧?! “还要不要文件了?”程宥宁推了推他的胳膊。 陆珩离开了她,走到桌边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又放下。 “吃饭了么?”他问,盯着她的眼睛。 “吃过了。”说起这个她就有点来气,她明明可以在公司食堂慢悠悠的吃个饭,然后端杯咖啡去天台晒晒春日暖阳,结果呢! “陆先生,我也是有工作的人!”程宥宁情绪有点坏。 “什么工作?”陆珩挑了挑眉。 程宥宁觉得他像是在调笑,义正言辞地说:“我是leif的助理!” “leif是谁?”陆珩抬起眼盯着她。 “mc的特聘国际设计师!”程宥宁昂着下巴一脸骄傲。 陆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淡淡开口:“没听过,”他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这么卖命给你开多少工资?” 程宥宁偏头躲开,没好意思说自己工资,说什么?她就算挣得再多,能多过陆大叔?说出来不是找虐么! “不管多少,拿了工资就要工作啊!” “哦,”陆珩故意拉长了一点声音,“你跳槽过来,给我当助理,工资给你翻倍。” “陆珩!”程宥宁气恼地低吼一声。 “五倍?”程宥宁没反应,“十倍?” 程宥宁转身就走。 “那中午来陪我吃饭,给你发工资。” 程宥宁脚步一顿,回过身深吸口气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真是受不了他!这人一夜之间怎么改变那么大?! 陆珩仿佛思考了一下,他看着程宥宁打开门,突然又说了一句:“我让乔安去接你。” 接你妹啊!她才不来,陆大叔怎么能这么……程宥宁思考了一下,不要face! 中午也没睡觉,下午程宥宁喝了两杯咖啡才没犯困,真是痛苦,陆大叔真是够了! 模特终于在最后敲定,周末的秀场终于也没耽误,alice动作也真是快,早上才定稿,下午衣服成品已经出来,leif看起来还挺满意,终于也没再骂人,不容易啊! 临近下班程宥宁给陆珩发短信:“不要来接我!” 她捏着手机过一会儿点开一下,也不知道陆大叔能不能看到,有点郁闷,陆大叔这是个什么属性! 她正在发呆,手机突然“叮咚”一声,短信,点开。 陆珩:“嗯。” 这么听话?说不让来就不来了?程宥宁还有点不信,等她出去环视了一周,真的没有陆珩的车,也没有乔安跑过来,她舒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不来了。 下班时候人特别多,她在地铁上只能站着,又想起昨天晚上陆珩说喜欢她这个问题。 她摸不准陆珩的心思,他对她很好她能感受到,但是又不是毫无节制的好。自打她嫌他不征求她的意见后,他也知道尊重她的想法了。 工作忙的时候思绪反而很简单,可一旦空闲,所有的事情就又一拥而上,她有些烦闷。 晚上吃完饭,她进了画室,助理的工作她肯定不会做一辈子,只不过她现在生活困窘没有办法,出版社的工作已经结束,晚上如果空下时间她就画画,先投稿试试。 国内情况她了解的少,只能先摸索一段时间,她心里挺没底的,如果毕业之前交不出一份得到认可的作品,她可能连学位证书都拿不到。 如果在美国,她的状况会好很多,也有朋友帮忙,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生活又生生抛弃了她。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奈。 程宥宁打开电脑,发现有未读邮件,美国发来的,是上次参加的比赛,毫无意外地被淘汰了,她倒是没在意。 再看她的老师也发来安慰的邮件,还说给她投别的地方试试。 程宥宁心里挺感动的,当初去的学院也算破格录取,老师们其实挺看好她的,只是她自己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她有别的事情要做,等办完了,她就可以回归正轨。 程宥宁给老师回了一封邮件,大体意思就是感谢让老师不要为她太过操劳,她也真的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有种东西可能生来就带着,比如她爱绘画这件事,程明远就比较支持,还一直鼓励她当一名画家,还说要送她去欧洲进修,给她办画展,但她妈妈就是反对。她拿起画笔,心里却一阵阵酸涩。 晚上陆珩回来的很晚,今天总算把鼎盛贸易的并购弄清了,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或许他可以走一条简单点的路,但是那样他要伤害的人太多。 人,真的不能有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种牵绊! 人,又必须要有感情,不然这一辈子都会遗憾! 陆珩刚进门阿姨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先生,您回来了?” 陆珩点一下头,一边换鞋脱外套一边问:“太太呢?” “如果画室的灯还开着就是还在里面。”阿姨见他往楼上走,又问,“先生,需要准备夜宵吗?” “不用,您睡吧。”陆珩转头说了一句。 上楼,果然画室的灯还亮着,这毛病是没改了! 陆珩推开门,果然看到程宥宁在桌上趴着,他迈了一步,没注意脚下,碰到了纸篓,里面的纸团散落了一地,陆珩走过去,看到她桌前摆着一幅画。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张都有些发黄,底部磨损有些严重,看起来经常被拿在手里,上面的画一看就是个孩子画的,笔法太稚嫩,内容也简单。 白云蓝天闪着光的太阳,大树小草流动的河流,还有处于中间的小房子和立于门前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梳双马尾的小女孩,笑得明媚而又灿烂! 陆珩突然也笑了笑,伸手过去抱起她。 刚抱起来,程宥宁却睁开了眼睛,她眼睛有点红,眼角挂着泪痕。 灯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睛。 “哭了?” 陆珩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程宥宁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大叔,你回来了?”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声音也有些疲倦。 “嗯。”陆珩抱着她往回走。 她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捏了一下眉心,下一秒陆珩已经把她放到床上。 程宥宁突然就醒了,她睁大双眼,刚才发生了什么啊?!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啊?!”她怎么又在画室睡觉!下次要么定个闹钟,要么把门锁上,太囧! 陆珩直接忽视了她现在的发疯,他盯着她,眼里流光溢彩:“丫头,想不想有个家?” 家?陆珩是什么意思?程宥宁愣了一下,紧紧握着双手。 “什……什么?”她轻声问了一句,头脑里电光火石。 “你觉得呢?”陆珩挑眉反问。 她当然想有个家,漂泊了四年,可能一生都要漂泊下去,这种感觉太可怕,她不喜欢,不喜欢孤独。 可是和陆珩有个家,这种想法未免太过荒谬,她从没想过,也不愿想。 陆珩见她皱着眉不说话,捏了一下她的手指:“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说完出了她的房间,不能太急! 考虑毛线啊!陆珩真是想起风就是雨的,天天不搞到她心绪不宁绝不罢休是吧?今天这是又要失眠的节奏了! 程宥宁烦躁地踢了踢被子,拿手盖住眼睛,这根本没用好不好?她想睡觉! 陆珩回到房间,站在天台燃起一支烟,不能放任自由又不能逼得太紧,他把烟灰弹落,拧眉思考了一下。 电话响,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也没别人,他直接拿了起来。 “哥,好烦,我也想回国!”项子风刚刚玩儿会儿游戏,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陆珩按了按眉心,忍着把手机扔下去的冲动,冷冷说了一句:“想回来?” “嗯,没人陪我玩儿!” “你不是最会玩儿了!”陆珩想挂电话,天天的给他打电话,真拿他当爹啊! “腻了。”他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桌上散落的都是酒瓶和泡面桶,“你和我小侄女怎么样?” “你特么再叫小侄女试试?!” “诶吆,哥,行啊,几天没见你这么厉害了?小侄女晋升成嫂子了?动作挺快!没白教你!”项子风嘴角含笑说道。 “滚!”和他真说不过三句话! “别呀,跟我说说,快刺激刺激我,没准我也想谈恋爱了呢!”项子风厚着脸皮问,“怎么样?你这块儿旱了这么久的地,我嫂子那么小,受不受的住啊?” 项子风一说就来了兴致:“我告诉你啊,像我小嫂子这样的呢,你这一开始别要的太狠了,显得不温柔……” 陆珩“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项子风对着手机,愣了半晌,他屋里的窗户大开着,寒风一个劲儿往他身上侵袭,项子风突然把手机扔到桌上,md果然他也不想过冬天了! 第87章 事故 周六晚上的秀场按期举行,mc高定的秀场是自己开的,但是新的这一批,参加的是成人秀场,国内能来的不多,都是一些大咖级别的公司。 程宥宁能来也实属不易,leif在后台忙成一团,她除了翻译什么也做不了,不知道这次之后还能不能跟着leif学习,听说mc这场秀结束之后,他就要走了。 当初学的太少,现在才觉得原来这么难,想要自己设计看来需要的时间也不是一点半点,不过她志不在此,也没那么遗憾。 外面已经开始,mc公司排在第三个,中间位置,leif还在和模特做最后的沟通和交代工作,他是真的挺认真的! 程宥宁一边翻译也学到不少,她第一次在后台,原来都是在前面看,觉得光鲜亮丽的,原来背后要付出这么多! wendy进来让她负责看着一会儿的出场顺序问题,leif也准备上场,程宥宁应一声,模特都是挺专业的,其实比她有经验多了,程宥宁就跑到幕后听着。 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她招呼一下,第一个模特已经开始往外走,乐曲声时尚有活力,程宥宁趁着灯光照射的时候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一片,她吞了口口水,在这种场合走,也是种极大的挑战! 设计师的设计如何,都在模特最后的诠释了,真的挺重要,怪不得leif要求那么严苛,这其实也算mc的转型之作,能不能成功也在此一举。程宥宁的心也有点揪! 她还盯着场上,突然后面有什么低低地讨论声,她望过去,看到后面有点乱,立刻跑过去。 “怎么了?”看到地上蹲着一个模特,她周围挡了两个模特,程宥宁赶紧问。 “crys助理,莹莹她肚子疼。”旁边一个女模特回道,神情有点不自然,也有些无措。 程宥宁一把撑住叫莹莹的模特的手把她拉起来,刚才看着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痛……”莹莹脸色发白,程宥宁拉起她来的时候看到她白色短裙上有血迹。 天呐!她拍了下脑袋,前面的模特已经进了一半,程宥宁镇定了一下,对着她后面的两个模特说:“你们先上,位置有变,自己调整一下!” 她们也都参加过大的比赛和秀场,立刻也镇定下来,跑到舞台边看了一眼走位。 程宥宁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掏出手机给wendy打电话,没人接,就算接了也来不及了,她干脆挂了电话。 “你能坚持住么?”她问了莹莹一句。 大概她例事刚来,现在稍微好一点,程宥宁见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她咬咬唇:“crys助理,我可以,我能上场么?” 这种秀场,出一点差错,她以后就混不下去,至少她再也参加不了这种级别的秀场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一身白色西服短裙套装,就算她能上衣服也不允许,莹莹的脸一点点埋下去。 程宥宁咬咬牙说道:“把外套脱了!” 莹莹抬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程宥宁亲自动起手来,没时间了。她冷静下来,她一边脱了她的外套一边说:“你只有一次机会,”她把她的外套给她摆好,让她用手提着,“衣服只能保持这个角度,最后一个上,位置有变,你身体状态不好,上不上场你自己决定,我只能做到这里。” 她看过有些在秀场上出了一点错就永远也看不到的模特,她也知道如果她同意她上场,万一出什么事,就是她来承担了! 莹莹轻轻笑了一下,转身上了场,程宥宁也过去看着,她看到她眼里的那种光芒,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因为好几个公司一起,所以不用来回走场,最后一个模特上去的时间最短,灯光暗下来,她知道是leif从另一面上场了,没有听到台下的唏嘘声,应该没事吧,她想。 莹莹下来就被抬进了医院,临走前握了握程宥宁的手。 只要她平安下来就没问题,mc公司不会自己去宣传这样的事,她可能失去了这一家公司的机会,但是她还能去别的公司! 灯光又暗下来,她跑回后台,好像leif还在讲话,过了一会儿才下来,wendy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时候,脸黑的不行! “crys怎么回事?!” leif脸色也不好,程宥宁也准备好被骂了,她深吸口气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 “生病了就别上场,没人告诉你怎么做应急处理么?!”wendy吼了一声,引得模特们也都探过头来。 四周沉沉的低气压,程宥宁点头认错。 现在想想实在是冒险,但是下面的人不是没有看出来么?她也是存了侥幸心理。 “crys,发生意外你应该先请示我,但是你没有!我就在外面你为什么不问?!”wendy又开始发话,显然不想放过这件事。 程宥宁瘪瘪嘴,其实她打了电话,只不过没人接时间又紧:“我其实打……” “你不用解释!你的做法实在有问题,你不适合做leif的助理,并且我也会把你的工作表现如实向你的主管alice汇报,至于你的工作安排,由她来决定!”wendy一口气说完,leif也没有说话,想来是默认了。 果然,程宥宁想想,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泡汤了,是不是值得纪念?! “我知道这件事我的处理有问题,给大家带来的困扰,我表示抱歉!”程宥宁回道,但是她不后悔,她一个实习的工作和模特的工作还是有挺大差距的,不过不会以后她也上了黑名单吧,这个真可怕! “crys,我想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只是困扰问题么?你知道你的行为对leif和公司的危害有多大吗?你知道今天秀场的重要么?你知道如果有差错,我们的损失是什么么?!” 程宥宁点点头,她不傻,分的清轻重缓急,但是事出有因,她才出此下策。 “crys,我现在不仅仅怀疑你的能力,我还怀疑你的居心,你是不是想给leif和公司摸黑,故意这么做的!我想我们也要考虑一下法律途径!” 程宥宁摇摇头,这个帽子扣的有点大,她受不住了,赶紧解释:“不是这样的……” 可wendy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沉着脸,指着门口:“你可以走了,门在那里!但是别忘了公司的保密协定!” 要不要这么狠?她处理不当她认,可是这个故意摸黑未免太牵强了吧! 程宥宁没动,她走了还说的清么! “如果英文听不懂,那么我说中文,”wendy该换了表情,她冷着声,真的说起了中文,“crys,你可以滚了!” 程宥宁低着头脸也红了,她刚要再解释,就听到了有人说话。 “滚?走是该走了,用词不当!” 程宥宁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果然是,陆珩!他怎么在这儿! 他嗓音沉邃,身姿挺拔,后面跟着乔安。 “早说让你回宁熙集团,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别人还以为是宁熙集团派陆太太亲自上阵去搞垮mc,传出去大家都以为宁熙集团没落了呢!”陆珩走到程宥宁身边,手指搭在她肩上。 说的程宥宁脸上一红。 宁熙集团就是做女装起步的,是程明远一手带起来的企业,如今在女装上绝对是龙头老大,再加上有鹏程国际的在后面撑腰,谁还能竞争? 说这话也是搞笑! “你怎么在这儿?”程宥宁低声问了一句。 “没办法,东道主来关照,结果被人以为耍诈,”陆珩伸手弹了弹程宥宁的额头,“你是太不让我省心!” 周围模特都看过来,大眼瞪小眼的,连wendy和leif都愣在一边。 陆珩他们当然认识了,宁熙集团是这场秀的主办方,今年程明远把这件事交给陆珩,可见也是极其信任,早知道宁熙集团的事情,程明远是从来不委手他人的,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leif在旁边可能没搞懂情况,一直询问wendy,wendy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精彩,她点点头道:“不知道crys就是陆太太,刚才说话多有冒犯!” 程宥宁看她的额头也渗出汗,其实她除了说话难听确实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她自己做错了事。 但是陆珩在场,她又是以陆太太的身份,想想刚才是挺丢程先生和陆先生的人的,真是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leif大概也知道了,他看了程宥宁一眼,态度还是不卑不亢:“不管是谁做错事就是做错了,不过这件事也不严重,crys你该做的检讨还是要做,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能想到那种办法,也算机智,幸好没有出问题。” 程宥宁点点头,还是leif讲的话中听,她回头看陆珩,他的手指握着她的肩膀,姿态慵懒矜贵, 她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第88章 给彼此一个机会 至于最后秀场怎么结束,他们又是如何出来的,程宥宁也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艳慕的眼光。 她跟在陆珩身后,像豆豆跟着她一样的跟着陆珩,仿佛一不留神陆珩就会走远,不要她了。 陆珩回过身,程宥宁低着头,差点儿没撞他身上,她呵呵的干笑两声,挠了挠头:“大叔,怎么每次有事儿你都能出现?你说巧不巧?是挺巧的是吧!”她自问自答。 陆珩没说话,程宥宁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挺丢人的是吧?” “你能再怂点儿不!”陆珩微微蹙了蹙眉,颇有点怒其不争的味道,“我看你拒绝起我来,硬气着呢!” 程宥宁脸一红:“今天这事儿我有错,被人抓把柄也是我倒霉,我不占理。” 陆珩闻言哼了一声。 “mc别去了!” 她点点头,心里也不是那么舒服,其实有些事忍忍也能过去,但是要有人存心想找茬,是说什么也不行的!她懂,但是也没法一时看开。 陆珩出不出现,她也在mc公司待不下去,隐瞒身份她也憋屈,现在这样,至少能堵住别人的嘴,身份地位这种东西,虽然是表象,但是关键时刻是真管用! “我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陆珩突然问。 他们站在会场的外面,乔安等在车前,周围漆黑寂静,天上星光惨淡,连路灯都有些孤寂,陆珩的声音有些低沉和遥远。 “什么事?”她问。 “要我明说?” 程宥宁低了低头,装傻充愣又一次失败,真是挫,和陆大叔讲话太痛苦! “我……”她嗫嚅一声。 “你最好有充足的理由!” “我没感觉。”程宥宁抬头看他,目光终于坚定。 对啊,没感觉,这是多好的理由! “是没感觉,还是忘不了肖越?!”陆珩和她对视,幽深的眼眸漆黑如炬。 程宥宁倏地捏紧双手,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是还是不知道?”陆珩捏了捏她的下颚,逼迫她和他对视,声音有些冷厉,“摇头什么意思?” 陆珩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给她,仿佛就在那一刻,一定要一个答案,一个她不愿意给或者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说话!还爱肖越?是不是!”他呼出的气息全部喷到她的脸上。 “不……”程宥宁眼眶撑的发疼,她低声喊了一句,“不爱他!” 她不爱一个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她的人,她不爱一个已经和别的女人订婚的男人,她,不爱他了!再也不爱了! 程宥宁的心沉下去,那些年她所付出的一切,那些年她得到的一切,都像一缕青烟随风飘散,最终归于虚无。 程宥宁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眼眶太胀,承受不住那么滚烫的液体,当它们终于落下来的时候,程宥宁突然就释怀了,重重的包袱落地声,沉闷而又清脆,矛盾的美好。 “大叔,”她叫他一声。 陆珩抬手给她揩了下眼泪,淡淡“嗯”了一声。 “我不爱他,你说的对,我心里可能有结,因为我曾经那么用力地爱,结果却在一夕之间被全盘否定,我不甘心也没办法接受,所以我逃避,我放不下也忘不了。” 她的声音舒缓:“可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就是再轻贱自己也不会去爱别人的未婚夫,我还有尊严!” 她最后总结一句:“我可能有遗憾,但我不会再爱了。” 真的不会了,她已经心力交瘁,再也回不到像从前那样可以无所顾忌去爱的日子了。 陆珩静静听完,盯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所谓的感觉是什么?” 程宥宁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有种说法叫‘女人会因为依赖而爱么’?” “你对我是依赖?”陆珩反问。 “我不知道,”程宥宁低头摇了摇。 “陆大叔,我怕别人对我好,我怕别人说喜欢我,我怕有一天我产生了依赖之心,甚至爱上的时候,又再一次被抛开,我真的受不了第二次了,她紧紧握着双手,“所以我不想付出,所以我宁愿一切都没开始过!” 她终于正视了自己,并说了出来,她不确定陆珩说的喜欢是不是一时兴起,她不想冒险,也不想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她心累。 陆珩手指轻轻划了划她的脸,淡淡开口:“歪理!” 程宥宁皱皱眉,哪里歪?明明特别有道理! “说到底还是要逃避,程宥宁,当初是谁哭着求我说要忘了的!”陆珩抬了抬眉。 程宥宁不说话了,陆大叔的记忆力太好,她没说过! “你就不想给自己一次机会?”陆珩继续逼问。 “什么机会?”她问。 “你说了半天还是活在肖越的阴影里,程宥宁,我都替可悲!” “陆珩!”什么叫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光捡人痛脚踩,一点儿聊天的规则都不懂! “你有本事别这么多顾虑!你有本事试试看你是没感觉还是放不下!” “试就试!”拱火,程宥宁脱口而出。 陆珩转身抬脚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呃,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是不是把自己卖了?怎么试?会不会爱上陆大叔么? 为什么最后她看到陆大叔眼角微扬,颇有笑意,为什么她觉得陆珩握着她的手紧得她手心都汗涔涔的! 天呐!她是不是发疯了?她刚才说了什么?能不能反悔啊?! 程宥宁刚要说话,陆珩就把后车门打开:“送太太回去!”他对着乔安说。 “大叔我……”陆珩砰一声关上车门。 好不容易松口,给她反悔机会,真当他脑子被门挤了?! 丫头就是逃避,给她选择的机会,一准跑了,他可没那么慈悲的心! 程宥宁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她明明已经说的那么有理有据了,怎么陆大叔几句话就把她给带跑了,这是什么鬼! 简直蠢死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啦,这下工作也没了,难道让她向陆大叔伸手,程宥宁果断摇了摇头,她打开笔记本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哪怕兼职也行。 正看着,手机响,她拿起竟然是leif,这么晚了,打来干嘛? 她接起:“hello!” “吵到你了么?” leif可能今天累坏了,声音有些疲惫。 “没有,leif先生,真是抱歉……” 程宥宁还没说完,leif就打断了她,声音柔和:“没事。” 她有点惭愧,leif明明那么挑剔,下台之后也那么生气,结果却因为她的身份,只能说没事,她挺敬佩他的,如果这时候骂她一顿,她可能更舒服些。 “crys,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leif继续说。 “您说!”程宥宁不假思索地回答。 “下周我要回美国参加一个时尚晚会,你有没有兴趣来?”leif问道。 “什么?”程宥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答反问。 “不要误会,我只是问,你还想不想做我的助理?可能你也看不上我开的那点工资,不过如果你对服装设计或者绘画感兴趣,这倒是个机会,因为当天会去很多业界名流,”他顿了一下,“可以多交流学习。” “leif先生,您没开玩笑吧?”程宥宁一脸不可思议,leif要去的晚会,那档次肯定很高!她当然乐意了。 “我听起来像开玩笑?”leif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有潜质,不过你只能作为我的助理,至于能学到多少,就要看你的悟性了。怎么样?” “我愿意啊!”程宥宁躺在床上脚却止不住踢来踢去的,“当然,谢谢leif先生。” “好,那具体时间我一会儿发给你!”leif说完挂了电话。 程宥宁抱着手机,心情突然开朗起来,运气也忒好点儿,简直踩了狗屎运,leif今天可能吃错药了,看来今天也是有好事的。 其实她还有一点挺开心的,leif一点也不把她特殊化,她不是程小姐也不是陆太太,她是程宥宁,她也是crystal,她是她自己! 她把电脑合上,工作就这么有着落了,陆先生说试试,试试就试试呗,她也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其实也没那么难嘛,不过总要有个时间,她耗不起,陆大叔更耗不起,如果不行,不要耽误了他。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项子风了,难道是他单方面喜欢陆大叔?那多惨!想想他长得那么……好,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陆大叔知不知道,或者知道装不知道,或者就是因为他的困扰他才想让她当挡箭牌,关系好混乱,她脑细胞不够用了。 今天耗费的精力太多,她竟然有点饿了,也不知道陆大叔回来了没有或者还回不回来,为了不要遇上尴尬,她从房间摸出一盒牛奶,勉强充饥吧。 喝完准备睡觉,程宥宁突然想起什么,既然决定了,就得做的有模有样,她摸出手机,划拉了半天,最后又删了,留了两个字,给陆珩发过去。 “晚安!” 第89章 约会 一早她又接到了alice的电话,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本来她有错,结果都变成了alice的检讨大会,alice还想通过她和宁熙集团合作,这种事,她说了也不算。 最后可能她表现的太冷淡,alice也没太坚持,挂了电话。就这样吧,反正mc她也待不下去了。 吃完早饭她窝进画室,反正leif说了这几天都没事,她也赶紧趁闲创作一下,不过脑袋比较空,她好久都没出去写过生了,天天闷着闭门造车,一点思绪也没有。 她揉了一张纸,凭感觉往后一扔,门正好开了,陆珩刚迈进一步,纸团就朝他飞来,他用手一挡,结果纸团没飞进门口的纸篓,掉到地上,还滚了两圈。 程宥宁回头,正好对上陆珩的双眼。 他今天没有西装革履,也不是皮鞋锃亮,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衣和运动鞋,身姿挺拔,眉眼分明。 “要谋杀亲夫?!”陆珩抬了抬眉,声音沉邃。 要真能拿纸团谋杀了你,你能活到现在?程宥宁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怎么,不欢迎我?”陆珩到了她椅边,单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怎么欢迎?我要行什么礼?脱帽礼,握手礼,拥抱礼还是亲吻礼啊?”程宥宁侧着头看他,长得跟堵墙是的,脖子抬得好酸。 “这个提议不错!”说着,陆珩抬手捧着她的脸,低头靠近她。 程宥宁伸手也捧住他的脸,挡住了:“别闹了,大叔。” 听风就是雨呢! 陆珩蹙了蹙眉,程宥宁把手搭到他的脖子上,半站起身抱住了他。 “我当然欢迎你!”她柔柔地说了一句。 看来陆珩比较受用,他抱着她的腰把她从椅子里提了起来,程宥宁身体一空,心有些慌。 “出去?”陆珩拎着她出了画室才把她放下。 程宥宁回忆了一下,刚才陆大叔确实用的是询问语气,可这是征求她意见的态度么?!索性她也觉得在家没意思,点了点头。 天气变暖了,人也想多活动活动,程宥宁也换了运动装,把头发都扎起来,春日暖阳的,她问陆珩能不能把画架带上。 “随你!”陆珩回了一句。 路上,程宥宁见他往郊外开,侧头问了一句:“咱们去干嘛?” “约会!”陆珩今天开一辆路虎的越野车,到了郊外更是撒野的打开窗,一只手搭在窗上,还轻轻敲了敲,看起来心情不错。 程宥宁也不理他的回答,算了,到了就知道了,她看了看外面风景真不错。 郊外有些春寒料峭,不像市里温度颇高,她也打开了窗户,风吹进来,不是特别寒冷,反而有种舒爽的感觉。 远处群山连绵,林木回春,地上野草见长,偶尔夹杂不知名的冒头的野花,从林里还传出鸟叫声,稀稀疏疏渐近渐远。 其实看陆珩的打扮她就知道大概是要踏春,所以才带上画架,。不过她也不是很懂,陆珩为什么对山情有独钟,家住在半山的别墅,现在是要干嘛?带她爬山啊?! 陆珩把车停下,从里面拿出两个登山包,情侣的呀,她不背行不行?! 不过她也没说,因为陆珩的明显要大也沉的多,接着他伸手去拿她的画架。 “算了吧!”程宥宁叫停,她不了解陆珩的习惯,她要写生时间很长,总不好叫他等着。 陆珩点了点头,伸手从车里拿出一个微单相机递给她。 看来陆大叔想的还挺周到。 不得不说陆珩体力是真好,程宥宁呢,她虽然不怎么喜欢运动,但是为了画画也没少往外跑,自认为身体素质还可以,但是和陆珩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陆珩在前面走,程宥宁在后面跟着,偶尔她看风景不错,就停下来拍两张,陆珩就等着她,也不多说话。 其实这个季节登山真的挺好的,也不太热,淙淙溪流环绕群山,声音非常好听,虽然树木林叶稀疏吧,但是也总有绿荫,虽然有点累,但是程宥宁心情不错。 “大叔,你怎么想起踏青爬山啊?”程宥宁一边走一边问。 陆珩没理她,都告诉她了是约会了! “你是不是和山有什么渊源?”程宥宁一边说一边哼起歌来,她声音属于偏柔的,甚至稍微有些低,偏偏要唱高亢的歌,什么山路十八弯啊,沂蒙山小调啊。 陆珩都怀疑她是哪个年代的人。 程宥宁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呵呵笑了一下:“我妈妈会哼,听说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 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早了,现在日头升起来,虽然不太热,但是有点晒,程宥宁也有点饿了,陆珩停下找了个树荫铺了垫子让她坐下,一起吃饭。 程宥宁这才发现,陆珩连睡袋都准备了,不是吧?难道还要在山里过夜?她不要啊! “大叔……”程宥宁喝了口水叫他。 陆珩偏头“嗯”了一声。 “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明天要上班的吧?” 就算她是无业游民,但陆珩也是执行董事长,事儿超多,应该不是要在山里过夜,只是拿上了吧?! 陆珩点点头,看着四周的风景眼神悠远,却没说话。 真是奇怪! 程宥宁吃得快,吃完歇了一会儿满血复活,她在周围转了转,拍了几张照片,陆珩收拾完东西也跟了过来。 “我有时候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程宥宁感慨一声,“你看上去都不怎么像个有钱人。” 至少程先生就不会做饭,但是陆珩就做的特别好。他就像一个矛盾体,他做的了一般人的工作,也玩儿的了有钱人的游戏,程宥宁是真的有搞不懂他怎么能这么极端而又和谐的存在。 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有钱的!”然后带着她继续走。 程宥宁咂摸了一下他的话,道理她懂,但是陆大叔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倒是没明白。 这个山不矮但是也不是很高,但是显然还没有被开发,山路崎岖,陆珩其实挺富冒险精神,他大概喜欢挑战。 越往上走越不易,因为路难寻,陆珩虽然一开始就给了她登山杖,但还是吃力,陆珩一把拉住她。 “歇一下?”陆珩问。 程宥宁摇摇头,爬山最让人享受的就是爬到山顶的那一刻,他们也快要到了,程宥宁喝了一口水,继续走。 但是陆珩明显放缓了脚步,一只手扣在她的腰上。 登上山顶的那刻,程宥宁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一路上也没看见个人,她也就尽情释放了自己。 登上山顶的兴奋真的没法用语言形容,山上视野开阔,风也大,即使扎着头发,也在风中乱了,程宥宁拍了几张照片,把相机递给陆珩,让她给自己照几张。 她一会儿站在树下,一会儿又跑到石头上,陆珩一把把她拽下来,圈在了怀里,太危险了,老乱跑! 程宥宁动动,陆珩却没放手,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喜欢么?” 程宥宁点点头,拿过相机翻看他照的照片,竟然还不错。 “我们照一张?”程宥宁问。 “嗯?”陆珩松开了她。 程宥宁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找了找位置,然后摆手让陆珩低点,陆珩弯下身子直接把她提了起来,虽然这个姿势很挫,但是还好只拍脸就行,她单手勾住陆珩的脖子,摆了个剪刀手,努力笑了笑。 试试呗,反正试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五连拍,拍完她从陆珩身上下来,开始挑选,陆大叔不但语言匮乏,连表情也匮乏。 但是他长得是真好,硬朗的脸部线条,墨眉星眼,眼神幽邃,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真的挺赏心悦目的! 程宥宁挑了两张比较好的留下,抬头看陆珩在极目远眺,一只手还撘着她的肩。 那个时候她有种感觉,陆珩是孤寂的,也是需要她的!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还特别强烈,那种你在别人心里被需要的感受,真的挺好! 在山顶待了一会儿,欣赏完风景就该下山了,要不一会儿晚了,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程宥宁压根想多了,因为陆珩就是奔着野营来的,程宥宁看他下山速度明显减慢,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也累了,直到天渐渐发黑,陆珩开始找野营地点她才明白这一点。 “大叔,不是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吧?”程宥宁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这么晚了,走不了了!”陆珩在一处平坦的缓坡上停了脚步。 这不是骗人么! 山里的夜来的特别快又黑的特别彻底,晚上风声肆虐,程宥宁看着远处山影还是树影的如鬼魅般的摇摇晃晃,咽了咽喉咙,把运动服外套的拉链往上又拉了拉。 陆珩已经把两个睡袋都放好,他抬头看了眼并不明亮的星光,招呼程宥宁过去。 程宥宁赶紧跑到他身边,刚才她还听到沙沙的声音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吓得不行。 “大叔,这里不会有鬼或者有什么野兽吧?”程宥宁捏着陆珩的衣角问道。 第90章 不要一个人睡觉 陆珩生了火,听到她的问题,烤肉的手一顿,回身看了她一眼:“怕啥?有野兽你都不够它们一顿吃的!” 程宥宁哼了一声,陆大叔怎么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林间有薄雾,夜里风冷,程宥宁凑了凑火,烤烤手,陆珩就算会打猎捉鱼,她现在都不惊奇。 陆珩拿出防风服给她披上,已经能闻到香味了,其实陆大叔真的挺不错的,她想。 程宥宁也饿了,陆珩烤得肉也好吃,她吃了不少,最后陆珩还拿出酸奶,递给她。 程宥宁咬着酸奶,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太久不运动,爬了一天山,现在歇下来,身体有些疲乏。 陆珩坐到她旁边,抬手给她捏了捏小腿,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好暖。 陆珩的头微低着,她看着他漆黑浓密的短发和硬朗刚毅的侧颜,心突然有些柔软,她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肩。 陆珩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清晰:“肩膀也累?” 程宥宁摇摇头,反问:“你累么?”她的背包就是个摆设,里面根本没啥,倒是陆珩的包,那么重。 陆珩嘴角弯了一下,伸手把她的头搂进怀里 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程宥宁听着他的心跳声,沉稳缓慢富有节奏又有力,抬头看了眼星空。 山间夜色清晰,星星月亮也仿佛靠得更近,月光皎洁,星光惨淡,她像小时候一样开始数星星。 “嘀咕什么呢?”陆珩问他,声音通过胸腔传到她耳朵里,好像更加低缓沉闷。 程宥宁在他怀里蹭了蹭,闷着声说:“看看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陆珩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谁发烧啊! 程宥宁撇撇嘴问他:“人们都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大叔,你觉得呢?” “不知道。”陆珩声音悠远,“我还活着。” 陆大叔就是没情趣! 程宥宁也不说话了,她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有点犯困。 她的头渐渐下沉,等终于沉到他腰上,陆珩抓着她的后颈一把把她提起来,声音有些愠怒:“困了去睡袋!” 程宥宁被吵醒吓了一跳,揉了揉有点迷蒙的双眼,踉踉跄跄站起身往睡袋走,心里也有点不快。 凶什么啊!不就是打了个盹,至于么?!难道她做梦说梦话了?不过梦里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那种感觉很清晰,都不像梦,真奇怪,打个盹也能做梦真是没谁了! 程宥宁是真困了,爬到睡袋盖上毯子又把防风服搭上,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沉静的夜里,陆珩燃起一支烟,坐了一会儿。 半夜,程宥宁总觉得脚上凉凉的还有点腻腻的滑,她睡相不好自己知道,经常醒来被子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她摸了摸身上果然毯子已经没了,她伸手去摸,没找到。 程宥宁点开手机屏幕,去照脚边,估计又被她踹到脚底了。 她刚拿着手机照过去,就看到毯子上有什么东西,凑近了一点,顿时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和她四目相对。 “啊——”寂静的夜里,程宥宁的声音格外的尖锐和刺耳。 陆珩进到她睡袋的时候看到一条蛇跑了出去,瞬间从腰里抽出一把短刀,她看着程宥宁抱着头还在叫,先拿着手电在她睡袋里搜寻了一圈,确定没事才到程宥宁身边。 “大叔,有蛇啊!”程宥宁看到他一把抱住了他,“有蛇啊!” “没事了。”陆珩推了她一下,勒得太紧了。 程宥宁抬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也看不清,她颤着声问了一句:“蛇呢?” “被你吓跑了!”估计外面火熄了,幸好是条草蛇,怕人,要是条毒蛇,程宥宁这样估计早被咬了,一点常识都没有! 程宥宁抽搭了一下,心跳的厉害。 陆珩拍了拍她的肩,想站起身去生火。 程宥宁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低声说道:“我不要在这儿睡!我不要一个人睡啊!” 她偏头看了眼毯子,刚刚那条蛇就在她的毯子上,她不要再用了,还有这个睡袋,她也不要再待了! 就说不要在山里睡啊!多危险,陆大叔就是找虐,也不知道他对山有什么情节,这么爱在山里睡觉!反正她不要!吓死了! 这次陆珩再推她,一点用都没有了,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上,陆珩吸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程宥宁抬起脸看着他,漆黑的夜里她的双眸水汪汪的,声音柔软。 五分钟后,陆珩拖着她到了自己的睡袋,脸色不太好。 陆珩把她扔到睡袋里:“这样行了吧?” 低头程宥宁还拽着他的衣角,扬了扬眉:“怎么,要我和你一起睡?” 单人的睡袋,空间特别狭窄,陆珩在里面只能弯着腰,他神色清淡,如果用一种触觉来形容陆珩现在的声音,那就是凉。 程宥宁低了低头,脸也涨得通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能不能看我睡着再走?” 空气中莫名有些燥热,程宥宁抬手盖了盖眼睛,不说话了。 陆珩坐在她旁边,按着她的头让她躺下去,拿毯子盖在她身上,声音低沉如水:“睡吧。”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陆珩已经不在了,她手上握着他的运动外套。 程宥宁抹了把脸,起床捏了捏脖子,拿起外套揉着眼睛出了睡袋。 陆珩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坡上负手而立,他穿着防风服,整个人还是高大挺拔,直直得挺立,像一棵树。 程宥宁小跑过去,陆珩听到声音回过头,他的脚边七零八落的散着一地的烟蒂,眼底有些乌黑,清晨的风吹过,他的声音沉邃暗哑:“你错过了日出。” 他淡淡地开口,初升的太阳还有些红通通的,他的脸也被照的有点红,泛着柔润温暖的光泽。 程宥宁愣了一下,然后跑到他身边,踮起脚抱了他一下,闷着声音说:“对不起,大叔。”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也懂了,一个女人让一个男人陪着睡觉,这无疑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邀请,如果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很难讲不是两厢情愿。 可是陆珩什么都没做,一次次地,在他动情的时候停下,在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忍耐,只要程宥宁有点脑子就知道,其实他是尊重她的,也是珍惜她的。 而这,比起他的关心照顾,比起他的事无巨细,比起他的出头解围,更让她感动,也更让她心悸。 “以后再不带你来爬山了!”陆珩提着她的腰抱起来,丫头的第一次不能在荒山野岭。 程宥宁轻轻哼了一声,一般人也不这么约会吧! 回去的路上,程宥宁心情不错,卷着自己的头发一直哼着小调,其实她声音挺好听的,就是听不出来哼的是什么。 陆珩把她放下,洗漱去公司,程宥宁觉得心里有愧,昨天陆大叔一定没睡好,她等着陆珩出来,跑过去。 “路上吃!”程宥宁把早餐包好递给他。 “真想讨好,晚上陪我吃饭。”陆珩接过,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程宥宁脸有些红,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 陆珩下楼,程宥宁跑到画室透过窗户看着,没一会儿陆珩就下去了,他换回西装,整个人冷冽霸气,乔安在楼下给他开了车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他上车前,抬头看了一眼窗户。 那一眼,仿佛能看进她的心里,程宥宁摸了摸心口,和陆大叔的心跳真不一样,一点都不沉稳,快死了! 她回过身,自己先笑了笑,坐在画室里,嗯,今天不错,灵感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下笔也流畅了很多。 她和susan聊过了,实在不行还往美国投,毕竟到时候学校要看她也能拿出点什么,这段时间安心创作,等过几天回美国的时候再回去看看,她不在美国,消息也不及时。 不过,去美国要不要提前和陆大叔说一声,后来想想,过两天再说吧,也不急。 陆珩坐在车里,把早餐放下,他双腿交叠,伸手拿起新的周刊,搭在腿上,手指轻轻敲了敲。 “陆董,今天要和美国jt公司签合约,程先生也来。”乔安见他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似乎心情不错,说了一句。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声,“hills夫妇什么时候走?” “明天。” “给他们安排旅游一天,后天再走,今天晚上,”陆珩停顿了一下,“不,明天晚上吧,我请hills先生吃饭,感谢他百忙之中前来。” “陆董这行么?”乔安有点不安地问,“美国也有很多事,而且您单独请他……” “所以让你去安排!”陆珩揉了揉眉心,不愿再讲话。 乔安吞了口口水,低声应道:“是,陆董。” 陆珩盯着周刊,却很久没有翻动的迹象。 最近事情多,连夏家都掺和进来了,鹏程国际越来越热闹,陆珩嘴角微弯,有冰冷的笑意,他怎么也得做点什么,才不枉费他身上还仅剩的程家的血液! 第91章 还要拒绝么? 晚上的时候,程宥宁化了个淡妆,看了看衣柜里衣服倒挺多,也不知道陆大叔除了黑色的裙子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嗜好,天还不算暖,她实在不想穿裙子。 琢磨了半天还是穿了牛仔裤,不过选了件v领的衬衫,大叔应该喜欢成熟点的吧?! 程宥宁换完,捂了捂脸,完蛋了,她竟然真的跟着陆大叔的喜好改变自己了! 不过,好像就像陆珩说的,给自己一次机会,试着去接受好像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难! 程宥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握拳对着自己说了一句:“程宥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晚上是乔安来接的她,他看到程宥宁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太太今天格外漂亮!” 程宥宁正是最好的年纪,那种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水眸顾盼生姿就是年轻的资本。 不管穿什么,用什么,只要有了活力和期冀,就是最美的! 这种东西程宥宁不一定懂,但是乔安看出来了,很显然,陆珩也看出来了,他看到她的时候,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幽深的双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种美,终于是为了他! 其实陆珩挑吃饭的地点也挺没新意的,又是西餐厅,但是这种地方环境还好,格调也不错,程宥宁也不在乎吃的怎么样,在哪吃。 “不用早点休息?”程宥宁问他。 陆珩脸上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他抬起手腕握着刀叉,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露出的一小段手臂的皮肤是小麦色的,骨肌均匀,黑色的腕表表盘银光闪闪。 “你想早点休息?”陆珩抬了抬头,隐有笑意。 程宥宁脸红了一下,什么嘛!关心他还逗她! 她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在约会时,虽然可以有多种形式,但人们对烛光晚餐的热衷程度却有增无减,这是因为它可以满足女人对浪漫的幻想和男人对调情的需求。 比如现在,程宥宁觉得心神有些荡漾,以至于她觉得红酒也让她有些微醺。 陆珩手指搭在她的腰上,低头问了一句:“还想去干嘛?” 程宥宁看了眼时间也还早,反问他:“大叔,你想干嘛?” “你说呢?”他声音低低的带着性感和蛊惑,呼出的热气扫过她的耳廓。 程宥宁呵呵笑了一下:“要不去看场电影,我好久没去过了。” 陆珩揉了揉她的柔顺的头发:“走!” 程宥宁不愿搞特殊化,虽然a市大部分影城都隶属鹏程国际下面的影视公司。 陆珩都依她,排队买票。程宥宁坐在候场区,她看着他站在人群中,即使影院里人山人海依然挡不住他的矜贵优雅,他周围时不时有小女生的眼光瞟过去,还有直接搭讪的。 唉,真是不服不行,要么说成熟男人最有魅力,说的就是陆大叔这款的,他周围那些毛头小子们根本和他不是一个等级嘛! 成熟内敛的男人,还为了女人排队买票,体贴又温柔,程宥宁想,她这个提议真是给他加分! 陆珩走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爆米花,但是没有可乐,他买了酸奶。 “怎么,可乐给了刚才那个d cup的妹子了?”程宥宁没接,说是调笑语气却有些怪。 陆珩听到她的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站在他前面排队的姑娘是问他和谁看电影来着,丫头观察挺仔细,连人家胸围都这么关心。 他低头看了程宥宁一眼,摸了摸下巴,啧声道:“你这个就不错了,再大都累赘。” “陆珩!”程宥宁气呼呼叫了他一句,把衬衫的领口拉了拉,往哪看呢!真是的! 陆珩非常淡定地坐到她身边,放下爆米花,用手比了比:“真的,一只手刚刚好!” 程宥宁被羞的不行,张口就咬了他手一口:“以后别和项子风在一起了,看你学了点啥?!”程宥宁气恼道。 陆珩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特别不善:“我用和他学?!” 在这一点上男人永远都是无师自通的,特别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程宥宁被捏的疼,她张口还要咬,就听陆珩略带沉哑的声音响起:“公共场合惹火,电影不看了?!” 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就咬了一口都不行,陆大叔刚才还调戏她呢?! 程宥宁偏过头,不理他! 最近电影院没有什么新片,除了几部美国大片,就以喜剧爱情片为主了,程宥宁还是选择了后者,她对科幻啊、战争题材啥的没什么兴趣,看了下风评,说有一部还不错,挺搞笑的,所以自然而然就选择了! 还是看喜剧吧,笑笑也好。 但是喜剧后面还有两个字,爱情啊!整个电影搞笑元素没看见多少,爱情倒是从始至终,男女主那个腻啊,选了个什么片子?! 不过男主角这调情的手段,也不比陆大叔高明多少嘛!反正都差不多,荤话一大堆。 看这个电影程宥宁也觉得自己挺脑残,她有好多要吐槽的,比如现在,男女主的亲热戏从五分钟前就开始了,到现在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国内不是加强了审核?这样的片子是怎么过审的啊?虽然也不是很明确,但是男女主从厨房就开始调情,又到了沙发上亲,然后浴室,最后床上,这样真的好么! 说好的喜剧呢?说好的适合全家观看呢?这都是什么?!她都能看到前排的小情侣在拥吻。 程宥宁抬头看陆珩,她以为他对这种电影应该是嗤之以鼻的,没想到他还在坚持看,他搭在椅子上的手轻轻敲了敲,好像心情还不错。 感受到她的目光,陆珩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程宥宁觉得气氛不太对。 陆珩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别急!” 毛线啊!谁急了?陆珩,不带这么误会的!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程宥宁觉得自己简直欲哭无泪。 她拿手盖住眼睛,幸好四周黑漆漆的,即使被看到也没人知道谁是谁,要不然丢死人了! 电影看到最后,程宥宁也不知道演了个啥,她的心也根本没在电影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珩搂着她的肩,侧头说:“回去?” 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甚至没等她回答,就拥着她上了车。 有那么一刻,程宥宁觉得有些不安,她看陆珩心情不错,他甚至连眼角都弯了起来,笑意直达眼底。 她发现不是回公寓的路,方向好像是要回半山别墅,程宥宁问了一句:“是要去别墅?” 陆珩点点头,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情愫,让程宥宁觉得灼热又有些悸动。 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又觉得矫情,她能猜到点什么,比如今天陆珩特别不一样,他的态度,他的语言,还有他的心。 但是她又不确定,也许是她想多了呢,也许陆珩是因为别的事情很开心。 她咽了咽喉咙,头脑中思绪繁杂,以至于考虑太久,还没来得及问就到了半山别墅。 老彼得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他们,豆豆在他脚边,显得如此和谐有爱。 陆珩放下车,给程宥宁打开车门,他直身而立,整张脸也显得丰润,紧紧盯着她,眼神专注而又深刻,像一汪深水,让人沉沦。 程宥宁把手伸过去,声音还在喉咙里,陆珩已经把她抱在怀里,进了门。 程宥宁挣扎了一下,陆珩紧了紧手臂,低声地柔情地叫了一句:“宁儿——” 他的尾音特别好听,程宥宁顿了一下,陆珩已经抱着她进了房间。 “大叔——”程宥宁还是忍不住叫他,她一紧张,声音也会跟着软糯。 陆珩“嗯”了一声,这次,程宥宁甚至听到了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程宥宁有些难受,她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她抓着陆珩衣袖的手不断的收紧,再收紧。 可是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陆珩有更大的情绪波动, 他刚把她放到床上,就倾身吻过来,吻的有点凶,程宥宁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已经呼吸困难,陆珩趁间隙已经扯掉了领带,脱下了西服外套,甚至衬衫的纽扣也松了两颗。 程宥宁终于可以确认他要做什么,这次不同于以往,平时陆珩再怎么激烈的吻,再怎么动情,他的姿态都是优雅的。 而现在的他,就像一头野兽看到了自己猎物一般,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这种感觉太强烈,以至于她都不能好好思考,她是不排斥他的,甚至她还是有些喜欢他的,程宥宁想。 但是喜欢到了可以袒露自己的一切?她有些迟疑,甚至有些犹豫。 她心绪不宁,仿佛浪潮一阵阵袭来,她却不知道是该随波逐流还是要逆流而上,她心底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根本喘不过气。 陆珩的吻密密麻麻,她却越来越无措。 “丫头,你是不是还要拒绝?”陆珩嗓音沉哑,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离开了她一点,沉闷的呼吸全部喷到她脸上。 第92章 还想跑?! 空气在瞬间凝滞,程宥宁的心也一阵拥塞,堵的她透不过气。 有那么一刻,她想伸手抱住陆珩,可是她不敢,因为她怕所有一切都是幻觉,她抓不住也握不着。 又有那么一刻,她想抬手推开陆珩,可是她也不敢,她怕错过这一次,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她不敢动,因为一动,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就是寒冰座座,就是无尽的虚无和黑暗。 她甚至不敢看陆珩的眼睛,因为那里有她承受不住的滚烫和灼热,有她满足不了的热情和期冀。 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她的手指抓着身下的床单,不断的收紧,再收紧,直到手心也传来刺心的痛感。 陆珩看着她的脸和她止不住战栗的身体,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他什么也没说,又或者说了什么程宥宁没听到,她只知道他关门前好像轻轻叹了一口气。 程宥宁躺在床上,她一定是喝多了,她现在酒量小到几杯红酒都能醉了,所以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她拿手盖住了眼睛,外面一定是下雨了,因为她眼睛是湿的,脸是湿的,现在连手心也是湿湿的。 她舔了一下嘴唇,润唇膏连同唇彩都没有了,她的唇很干,她咽了咽喉咙,觉得口干舌燥,嗓子也涩到无法发声。 她拖着被子盖上,把头闷在被子里,黑漆漆的又堵堵的,终于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她默念着,最后还是哭了出来,声音压抑又沉闷,她还是弄丢了陆珩,她好不容易抓住一颗稻草又松了手,她又要一个人了! 程宥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她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伸手拿起手机,捏了捏太阳穴,脑袋还在被子里,特别闷地说了一句:“喂?” “crys,你怎么了?” 这声音是,leif?! 程宥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清了一下喉咙恢复正常:“没事,leif先生,请问怎么了?” “哦,是这样,因为有人请我去参加一个小的沙龙聚会,所以我们的行程要提前了,想问问你今天晚上能走么?”leif淡笑着解释。 “今天晚上?”程宥宁重复了一遍。 “怎么?你有事?” “没有,没有,我能去。”程宥宁还配合着摆了摆手。 “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还让大设计师来接,她可是小助理。 leif沉吟一下说:“那好,我把时间和航班发给你,不要迟到!”他嘱咐道。 “嗯,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程宥宁看了眼时间,都到中午了,她愣了愣,现在去美国?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面对陆大叔实在是尴尬,也许他们都需要冷静一点,程宥宁也需要一点空间和时间思考一下。 她下床叫了个车,洗漱完刚出门就看到豆豆在她门口,几天不见觉得它都长大了一点,抱起来更沉了,也正常,豆豆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 豆豆跟着老彼得比跟着她更安逸,程宥宁抱着它下了楼,然后放下要出门。 “太太要去哪?”老彼得突然在她身后问。 程宥宁以为他是不关心的,或者说他站在管家的身份上,从来都不干涉主人去干嘛。所以她愣了一下。 老彼得又低头问了一句:“太太在这儿吃饭吗?” 程宥宁笑了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了,我回公寓,和阿姨说过了。” “给您安排司机?” “不用了,我叫了出租车。”程宥宁晃了晃手机。 老彼得听完点点头,再不多言。 程宥宁抿了抿唇:“谢谢peter伯伯照顾豆豆。” 可能有一段时间还是需要他的照顾,老彼得抱起豆豆,送着程宥宁出门。 她看着豆豆在老彼得怀里磨蹭,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莫名有点酸。 到了山脚的路上,又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才来。 回去的路上,程宥宁看着路边的风景,天已经渐渐回暖,春天要来了,万物复苏,她明明是有机会享受春光的,可是现在,她又不知道前路如何。 回到公寓,阿姨正在打扫,根本就不知道她要回来,看到她颇有些意外。 “太太吃过了么?” 程宥宁摇摇头。 “那您吃什么?我现在做!”阿姨说着往厨房走。 “不急,阿姨,您给我下碗面就行。”她说着脱掉外套,上楼前又问:“先生回来过么?” 她的声音竟然有一丝紧张。 “没有,先生不是和您在一起?”阿姨摇了摇头。 程宥宁扯了扯嘴角,没回答。 阿姨大概觉得自己多话了,默默无言地进了厨房。 果然!其实还是不见的好,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真是……她跑上楼,打开天台的门,对着窗吹了会儿风,好多了。 程宥宁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姨就来敲门让她吃饭,她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晚上还要登机,她强迫自己吃了些。 时间过得快,她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阿姨都在准备晚餐了,听到声音出来了。 “太太要去哪里啊?”阿姨问她。 今天好多人问她去哪里,其实她能去哪里?! “出差。”程宥宁一边换鞋一边说,“要是陆先生回来,告诉他我过几天就回来。” “太太没告诉先生呢?”阿姨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消息,颇为不可思议地问道。 程宥宁回头笑了一下,脸色也难看,一天了,陆珩别说电话了,连个短信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转身出了门,虽然出来的不晚,但是架不住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一塌糊涂,下了车拿着行李就跑着去大厅。 刚进大厅,就看到leif还有一个人正在等着她,程宥宁抚了抚心口:“抱歉抱歉,leif先生,路上太堵了。” leif接过她的行李交给身后的人,笑着说:“没事,飞机晚点了。” 程宥宁抬头看了看,确实,精神也就放松了些。他们一起办了登机手续,旁边的男人去办行李托运,程宥宁和leif到了候机室,她跑的有点热,把围巾摘了下来。 “您不带别的人了?”程宥宁看着他身后男人走出去才问道。 没有看到wendy也没有看到工作室的其他人,大设计师出去就带两个人啊?! “助理基本都是mc聘的,wendy是我的私人助理,不过mc后面的工作要跟进,她留了下来,美国有工作室,不用担心助理的问题。” 程宥宁笑笑,明白了,其实真要见到wendy她也尴尬。不过她现在倒是越发觉得,leif先生这个人,只要不是工作,还是很好相处的。 “你和你先生感情很好?”leif眼眸在她脖子上扫了一眼。 程宥宁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面青青紫紫的都是红痕,她有些羞赧,笑容也有些涩,点了点头。 刚才有些急,忘了这件事,她手里绞着围巾,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不过leif问完之后也不再多言,甚至也没有再看她,程宥宁舒了口气,还是把围巾戴上了。 上了飞机,程宥宁有些不安,她想起四年前她离开的时候,那会儿她心如死灰,只一心想离开a市,她从没想过再回来,也再没想过自己还能有爱的机会。 可是陆珩呢?他怎么想?他一定觉得她矫情又没心,他一定失望了,他一定觉得累了,他也一定放弃她了,像肖越一样,离她远去。 “crys,你怎么了?”leif看她发呆问道。 程宥宁回过神,摇摇头:“没事,没事。” 空乘人员在提醒关闭手机等通讯工具,程宥宁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磨了磨,还是点亮了手机。 hills先生说完,看着陆珩,陆珩情绪不好,从他进门就看出来了,现在,他竟然在走神。 “陆先生?”hills先生提醒了他一句。 “嗯,”陆珩淡淡应了一句,抬手揉了下眉心,“说完了?” hills先生点点头。 手机响,陆珩一眼就看到是程宥宁的短信,嘴角突然弯了弯,他打开手机,刚刚出现的笑意立刻冰冷了起来。 “大叔,我去美国了,不用担心。抱歉!” 陆珩回拨,听筒里传来不带感情的机器播报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陆珩挂掉,又打了个电话。 “hello?”项子风一副没睡醒的声音。 “程宥宁去美国了,她开机你第一时间定位找到她,然后告诉我!”陆珩声音冷如冰霜,立刻把项子风冻醒了。 他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哥,怎么了?小宁子离家出走了?你们吵架了么……” “再办砸,你后半辈子就在非洲过!”陆珩撂下一句话挂了电话。 项子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hills先生问道,眉宇间也有些忧色。 “回美国!”陆珩手指在桌面上滑了一下,目光冒火。 “我吗?什么时候?” “不是你,是我们!”陆珩站起身。 程宥宁,你竟然还想跑?! 第93章 真的爱你 飞了几个小时,下了飞机正好快到中午,在飞机上睡不着,程宥宁抬手盖了盖眼睛,阳光真刺眼,她还没睡够! 有人来接他们,去的地方是个南部的小镇,没有了芝加哥的风声,阳光温暖,风景如画,绿树成荫,街道干净整洁,建筑颇为复古,静谧的环境,让程宥宁的心也放松了一点。 吃过午饭,leif说先休息,晚上去参加沙龙,让她保持一个好状态。 程宥宁确实困了,进屋倒头就睡,傍晚才起来,收拾好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是个独立的院落,她出来到院子里想透口气,却看到leif坐在院子里,他前面摆着画架,他在安静地作画。 当然这是程宥宁认为的,他应该是在构思设计,只是那种艺术家的感觉太过强烈,他的姿态,他的气质,更像一位画家,是的,自由的画家。 程宥宁停下了脚步,怕打扰他,leif却回过头,看到是她也不意外,他站起身收起画架走过来。 从落日的余晖中走过来,程宥宁竟然想起陆珩站在朝阳里的样子,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该死,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醒了?”leif问她。 程宥宁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现在。” 程宥宁到了才知道这个沙龙到底有多高逼格,主办沙龙的是国际闻名的服装设计师布朗先生,他年过古稀,早已经不再亲自设计,但是他的影响力却没有丝毫减退。 程宥宁视他为自己的偶像,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画家,而且也是非常有名的画家,听说他的太太是位时装模特,所以他才改做了设计师,还以她太太的名字创立品牌。 这些故事程宥宁是听说的,零零碎碎的,而原本的故事肯定更加传奇而又浪漫,程宥宁兴奋极了。 为她能看到自己的偶像而兴奋,为自己能亲眼见证这样令人艳羡的爱情而兴奋。 布朗先生虽然须发尽白,但是精神矍铄,而布朗太太精神更好,她年轻些,红光满面,还像个小女人一般,眼睛一直追随着布朗先生。 就在刚开始布朗先生说话的几分钟里,他们的目光交汇就有好几十次,布朗先生温柔而又满含柔情的目光,仿佛天地间只有妻子一个人。 程宥宁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真好,你爱的人也恰好爱着你,真好! 参加这个小沙龙的人也不多,都是大咖级别的人,程宥宁有点羞涩,她竟然被带来了这么私人而又专业的场合。 她一句话也不说,跟在leif身后。 leif去和布朗先生和布朗太太打招呼,她也跟着。leif仿佛和他们特别熟悉。 “leif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们了!”布朗太太把手从布朗先生手里抽出来,leif吻了吻她的手。 “最近怎么样?”布朗先生也和他打招呼。 “过两天去纽约。”leif一副晚辈的谦恭态度,布朗太太眼睛看过来,程宥宁点了点头。 “leif新交了女朋友么?年轻漂亮的很有眼光嘛!”布朗太太的语气特别轻快,她没有调侃的意思,像长辈关心晚辈那样随和。 程宥宁赶紧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摇头道:“不,我是leif先生的……” “她是我的学生。”leif搭言。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想了想说助理确实不合适,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布朗太太歉意地笑笑,“leif现在竟然也收学生了!”她朝着布朗先生说。 “嗯。”布朗先生温柔地应了一声。 “要是你下次能带着女朋友来我们会更开心的!”布朗太太有些叹息。 leif笑了笑:“不是谁都能拥有你们这样的爱情的!”他也感慨一声。 leif去和别的设计师讨论聊天去了,程宥宁实在外行,勉强能听懂一些,但是脑袋还是跟不上,她捧着咖啡,坐在里间的沙发上,周围人三三两两的都在聊天,她插不上话。 布朗太太也端着咖啡过来,她也不是专业的,虽然受布朗先生的熏陶,但是对设计也不通,她更喜欢穿漂亮的衣服。 “怎么了,小丫头?”她坐在程宥宁旁边问道。 程宥宁摇了摇头,想起还没介绍自己,她笑着说道:“布朗太太,我叫crystal,您叫我crys就好。” 布朗太太点点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年轻真好,你看着还像学生。” “我在芝加哥求学,今年毕业,二十一,不,二十二岁了。”程宥宁觉得布朗太太特别随和,和她说的也多。 “二十二岁,多好,我们相爱的时候我也是这个年纪。”布朗太太看了一眼站在外间的布朗先生,好像在回味。 “leif今年都二十九岁了,”她又突然说,“我和布朗都差了十岁。” 十岁?程宥宁抬头看她,眼里有奇怪的光。 “怎么?差十岁奇怪么?”布朗太太看她有些呆愣,给她解释,“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哪怕二十岁、三十岁都没有问题。” 程宥宁喝了口咖啡,苦涩却很醇厚:“那你们平时的相处是怎么样的?”她幽幽地问。 布朗太太也不知道是和她投缘还是也无聊,分享起她的爱情故事,仿佛有滔滔不绝地话要说。 但程宥宁却只记住了她最后的话。 “男人比你大十岁,的确更加有魅力,他们不像毛头小子,每天只会甜言蜜语制造浪漫的桥段,他们更加成熟内敛,宽厚大度,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需要关心,他们的心也有柔软的地方,也需要你的抚慰,哪怕是撒娇,如果你可以主动一点点,那么将会有意外之喜的!”她说完还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 程宥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直到沙龙结束,程宥宁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leif叫她她才回过神,和布朗先生和布朗太太道别。 布朗太太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回头对布朗先生说:“leif好像对那个女孩儿有点特别,你觉得是学生?我觉得可能是喜欢吧?” 布朗先生看了他们一眼,又望向自己的妻子,柔情款款:“是特别,但也不一定是喜欢。” “不管怎么样,我能教的都教了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缘分吧!” 布朗先生拥着她进了房间。 leif并没有带她回去,而是带她去了河边的一个小的餐厅吃夜宵,餐厅是露天式的,风吹过格外舒爽。 leif叫了披萨和几样甜品还有当地酿的一种酒,程宥宁也叫不上名字,反正发甜一点也不烈。 “你有心事?”leif问她。 程宥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今天她表现的太过明显,连leif都看了出来。 她点点头。 “方便透露是有关什么的么?”leif问得很客气,“你看上去生活的还不错。” “是,也没有什么事,”程宥宁点点头,她的确生活的还不错,“刚才有点小烦恼,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笑了笑,河水荡漾生波,树影晃动,仿佛还有花的香气,两岸幽黄的路灯打在她脸上,程宥宁笑得十分明媚而又灿烂。 她伸手摸出手机,开机,她是故意,故意不开机,因为她怕,她既怕陆珩的回应,更怕他的不回应。 但是现在她突然就不怕了。 她等了一会儿,手机也没任何反应,安心地装进了包里。 镇子很小,离着不远,他们也没有用任何代步工具,沿着河边往回走,这个地方真好,怪不得布朗先生和布朗太太选在这个地方定居。 程宥宁突然想起看到的一句很火的话。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简直就是他们爱情的写照,浪漫隽永,让人向往。 回去的时候,院子外面有车灯闪烁,程宥宁抬手捂了捂眼睛,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红色雪佛兰真的是太招摇,果然下一秒项子风从车里下来跑到她面前。 leif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程宥宁赶紧解释:“leif先生,这是我朋友!” “嗯。”他应道,冲着项子风点点头,回去之前对程宥宁还说了一句,“有事叫我!” 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是项子风有事,他长得这么妖娆! 看着leif走远,项子风才问:“小宁子,他是谁啊?你不会给我哥带绿帽子了吧?!” 项子风越想越可能,要不陆珩能生那么大气?!这小宁子看着是活泼了点,但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吧!他啧啧两声,一脸惊异的表情。 程宥宁翻翻白眼,没理他。 项子风跟在后面:“小宁子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找你,为了你,我都侵入航空公司的系统了,你怎么不开机啊?你知道……” 程宥宁一摆手打断了他,真的是挺烦的,她问道:“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 项子风闪着迷人的丹凤眼,嘿嘿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上次没照顾好你,陆珩差点吃了我!” 他抿了下唇,“小宁子,你知道他上次开飞机来美国时,已经熬了好几天了,手术室外听你没事,直接晕了过去,陆珩什么样的人哪,他身体好成那样!还有上次我给你下药确实是想撮合你们,可他不愿你觉得受到侮辱,愣是没碰你,你难受,可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忍着,又有多难受!我也从没看他为了女人买醉过……小宁子,他是真的爱你!” 第94章 陆先生,你好! 电话响,艾伦一下接起,他觑了一眼坐在后座上阖目沉思的陆珩,吞了口口水,轻声道:“陆董,项总的电话,说找到太太了。” 陆珩睁开眼,迅速从艾伦手里接过电话。 刚拿到耳边,就听到项子风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哥,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厉害?!” “少废话,”陆珩声音冷淡,“都多久了才找到!”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甚至真的以为是他逼的太紧,把她吓跑了,如果她故意要躲着他?如果她发信息说去美国根本就是为了迷惑他?如果她在茫茫人海中他找不到她! 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他特别年幼的时候坐的一次过山车,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灵魂都出了窍。 陆珩的心也沉下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项子风所说过的,爱一个人的是特么什么滋味。 “哥,你知道么?小宁子竟然问我你喜欢什么?”项子风前面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陆珩也没仔细听,但这句话他听清了。 他闭着眼“嗯”了一声,竟然问了一句:“你怎么说?” “我说,”项子风故意停了一下,“我哥喜欢你!” 陆珩倏地把眼睛睁开。 “哥,你说我咋这么机智呢?”项子风特别引以为傲,“撩妹呢,还是我比较擅长,你说我这么说,小宁子不得爱你爱得死心塌地,死去活来的?!” 项子风想到他说完这句话程宥宁涨红的脸,啧啧了两声。 陆珩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他挂断了电话。 陆珩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对艾伦说:“回去吧,不去了!” 艾伦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紧赶慢赶就是要找太太,这怎么找到了又不去了?他在路边停下车问道:“先生,您是说不去找太太了么?”表情有点夸张,生怕陆珩不是这个意思,他擅自停车又要挨骂。 “嗯,”陆珩点点头,双臂撑开搭在真皮座椅上,姿态特别慵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嘴角微弯,幽深的双眸晦涩不明。 总得给丫头一个表现的机会。 程宥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有些记忆得以串联,变得清晰而连贯,甚至陆珩在某个不经意的微表情,仿佛也得到了解读。 她的心像碧波透蓝的河水,风吹过,轻轻摇曳,搅得她无法安眠。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呀滑,却始终躲不过一个名字。 程宥宁翻身趴在床上,支着脑袋发短信。 “醒了么?” 程宥宁看了眼时间,现在国内都要上午十点了,陆大叔当然早就起床工作了,她嗤笑了一声,咬着手指盯着屏幕,准确地说盯着屏幕上他的名字发呆。 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陆珩的短信才回过来,只有一个字:“嗯。” 程宥宁却仿佛听到了他在她耳边低声地回答,那声音沉邃如水,如此动听。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躺下,一夜好梦。 第二天,收拾好东西,程宥宁和leif一起往美国赶,哦,忘了,还有死皮赖脸非要说自己车坏了跟他们一起蹭飞机的项小爷。 程宥宁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项子风和leif,项子风一路上像防贼一样防着leif,有点哭笑不得。 “二叔,你的撩妹神器不要了?”程宥宁忍不住调侃一句。 “早想换了,一直没机会,”项子风拿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正好可以敲你家陆先生一笔。” 说起这个,项子风忍不住倒起苦水:“小宁子,你不知道你家陆先生多么剥削我!我天天不是给他查哪个小模特,就是给他查哪个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忙的跟狗是的,可是过得还不如你家的小豆豆!” 他的雪弗莱都开了好几年了,现在艾伦都换了新车,而他还是这么的苦逼,就因为捉弄了一下程宥宁,啥都没有了!陆珩,你竟然这么的……重色轻友! 程宥宁听出他表面在埋怨陆珩,其实是在怪她,也没在意,反而安慰了他一句:“你好歹有辆雪弗莱,我还车都没有呢!” “可你有我哥啊!”项子风长叹一声。 程宥宁抚抚额,他咋这么多说辞呢!怨念,绝对的怨念!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眼leif,他不懂中文没反应,再看一眼坐她旁边的助理,嗯,他正盯着项子风,希望项子风能找个别的男人吧,毕竟他好找! 坐飞机三个多小时,到了纽约已经中午,这一天天的也挺折腾的,leif去了工作室,项子风带她去吃饭。 反正程宥宁也想多打听点,就跟他一起去了。 “二叔,你还没告诉我呢,陆大叔他喜欢什么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或者禁忌啥的?”程宥宁伸手掏出一个小本和笔。 这副模样真是欠揍,项子风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小宁子,你咋这么没骨气?!还有别叫我二叔!” 让陆珩听见了不抽死他才怪,自恋傲娇还护短,怎么小宁子叫他大叔他就不管她! 不过程宥宁前段时间还气得挂他电话,现在呢,啧啧,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项子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他笑了笑,笑得程宥宁头皮发麻。 “告诉你也行,”项子风凑近了点儿,“不过我也有事要问你!” 程宥宁搅了搅果汁,咽了下喉咙问:“什么?” 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陆珩那什么……多久啊?” “嗯?”程宥宁没明白,抬头面露疑惑,“什么多久?” 项子风斜了她一眼:“我问,陆珩一晚上几次?!一次多久?!” 非得逼他说的这么直白!他还就不信了,没有一样能超过陆珩的! 这次程宥宁听懂了,她刚喝一口果汁,面红耳赤的,项子风离她近,一口果汁全都喷在他的脸上。 项子风抹了把脸,脸色阴沉,他指着程宥宁:“小宁子!你竟然在我这么帅的脸上吐口水!”他说着往洗手间走:“等我回来收拾你!” 程宥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优雅地走了出去,她能等他出来,开玩笑呢!项子风真是什么都敢问,对他只能说两个字,再见! 她回到酒店又摸出手机,国内怎么才凌晨呢! 叹了口气,算了,睡一觉吧! 到了纽约她才知道leif参加的是一个颁奖会,但是有一系列的活动,今晚有一个主办方举办的舞会,其实就是造势,邀请的是设计界名流和主要赞助商和投资人。 名额有限,这下项子风不跟着了,真好! 会场布置的华贵而又有创意,leif周围有人说话,她趁机跑到角落,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虽然这种行为挺不雅的。 拍完之后,她假装看时间,又自拍,拍完以后,嗯,挺丑的,她在角落,位置偏僻灯光不明亮,背景也光秃秃的,再加上怕人看出来,也不敢做动作,算了,能看出是她就好了。 她把两张照片发给了陆珩,还附了一句话:“到了纽约,勿念!” 她竟然给陆大叔报备行程! 本来觉得现在国内早上六七点钟,陆珩应该很快能回应她,但是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回到了leif身边。 “干什么去了?”leif问她。 “洗手间。”程宥宁随口扯了个谎。 手机响,她赶紧拿出来,结果看陆珩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陆大叔这气性还不小! 程宥宁想了想,又发了一条短信:“记得吃早餐!”结果这条更是石沉大海。 她正在对着手机发愣,后面有人叫她:“crys。”很有气势的女声。 程宥宁回过头,果然是自己的老师。 她和老师互相打招呼寒暄几句,看到老师后面还有一个人,点了点头。 “忘了和你介绍,这是我的同学,dana,你可以叫她琼斯太太。”她的老师介绍。 程宥宁和这位黑发褐眸的太太握手示意。 “琼斯太太还是芝加哥当地一个动物保护协会的推广委员,”老师继续介绍,“上次你的稿子我让她看了看,她很有兴趣,正好他们要办宣传刊物,想和你商量一下。” 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琼斯太太说:“crys,你好,我们协会主要是为了宣传关爱流浪动物,我觉得你的画稿角度很特别,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协商一下,我们的刊物想征用你的稿子。” 程宥宁觉得又惊又喜,她笑着点头,当然很乐意,而且是一件好事。 “我必须提前声明,我们是公益性质的,经费有限,所以稿费并不多。” 没有稿费她也愿意啊,她当即表示自己可以不要稿费。 琼斯太太也很开心,笑着说:“我听你的老师说,你很有才华,在学校期间也很优秀,甚至也拿过奖,很期待和你的合作。” “感谢琼斯太太的认可!”她在学校确实还小有名气,但是也仅限于此,想成为名家还差的远。 “说到你的画,我倒是记得很清楚,那个人物更是印象深刻,”琼斯太太仿佛来了兴致,继续说,“刚才我进来时,感觉碰到了你画里的原型,简直太像了!”琼斯太太还在回味。 程宥宁不知道琼斯太太在说什么,有点疑惑。 琼斯太太搜寻一周,突然拿手指了指:“你看看,就是那个人,像不像?” 程宥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热闹华丽会场的角落,男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矜贵优雅,卓尔不群,他一只手在红酒杯上摩挲,一只手拿着手机,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在看她。 程宥宁突然笑了笑,不顾自己穿着晚礼服和高跟鞋,跑到他身边,低低地说了句:“陆先生,你好!” 第95章 谈场恋爱 手机里,项子风还在不停地抱怨:“哥,你家小宁子太过分了!她竟然吐着一脸果汁,我这么帅!”他停了一下继续说,“还有她和那个长得既像中国人又像外国人的设计师去参加舞会了,我没有票,没有跟着。你说你都知道她在哪了也不露面,你不怕她跟别人跑了!” 陆珩抬头扫了一眼程宥宁,她穿着白色抹胸鱼尾晚礼服,中间系一条紫色腰带,勾勒出完美的腰线,头发在脑后挽髻,露出白皙修长又柔滑光洁的脖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晶亮。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是回答的项子风,还是回答的程宥宁。 灯光流转,乐曲悠扬,他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眸幽邃,那里仿佛藏着她看不到的浓情蜜意。 “可不可以请陆先生跳支舞?”程宥宁轻启唇角,她伸出手,手背柔滑细腻,指甲圆润,等着他来牵她的手。 陆珩点了点头,十分绅士又客气地说了一句:“我的荣幸!” 舞池里男男女女,大多是身形高挑的外国女人,程宥宁在中间,确实显娇小,但她今天跳的非常好,舞姿优美流畅,旋转时礼服尾端流苏飞扬,陆珩低头盯着她。 “好看么?”程宥宁问她,昂起脸来,一点娇羞都没有。 “那个leif设计的?”陆珩抬手收住她的腰。 程宥宁点点头。 陆珩在她腰上拧了一把,淡淡开口:“一般。” 程宥宁轻哼了一声:“明明很好看,把我身上优点全部显现出来了!” “什么优点?”陆珩偏头在她耳边呼气。 自己不会看哦?!当然程宥宁说不出口,她决定不要和陆大叔斗嘴,简直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你怎么不在国内?公司不要了?” “出差,”陆珩淡笑,“宁熙集团也是赞助商。” 程宥宁抬起下巴,有情绪了,夸她一下会死么!会死么!说一声为她来的会死么!会死么!都让项子风去找她了,还在这儿作! “不想跳了?”他看程宥宁气鼓鼓的,停了下来。 陆珩都停了,她也就不再继续了,跟着陆珩出去,他还真的谈起了生意。 不会吧?陆大叔真的是来出差的?难道她真把他惹毛了?天呐!她还以为他只是有点小情绪,没想到他都不跟别人介绍她!她去找leif陆珩也不管不问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难道不是陆珩作死?是她自己作死! 程宥宁有点心慌,她坐在沙发里,盯着陆珩,想不明白,看来布朗太太说得对,即使成熟内敛的男人也是要哄的,算了,她吃点亏,主动一点好啦。 反正她脸皮厚,不怕打压,照顾一下陆大叔脆弱的小心脏! 程宥宁一早就和leif说舞会结束后不回去了,leif听完只是侧头看了眼陆珩,点点头,没再多说。 然后程宥宁就跟小狗一样,跟在陆珩身后,距离也不近,绝对不会打扰他和别人谈话,只不过周围总有人对她投来奇怪的目光,她也不在意,不就被说成花痴么?反正又不是她一个人盯着陆先生看,有什么丢人的! 结果,舞会还没结束,陆珩就离开了,程宥宁也赶紧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她也好换个衣服,穿成这样在街上走,肯定比在会场受到的目光还要多! 程宥宁一边走,一边怨怼。 她小跑两步,追上了陆珩,一脸狗腿样:“陆大叔你怎么这么早离席?” “如果你后面有条尾巴,你也想早点离开!”陆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程宥宁瘪了瘪嘴,她伸手拉了拉陆珩的衣摆。 “又干嘛?”陆珩撇了一眼她葱白如玉的手,语气并不凶,但程宥宁却缩回了手。 旁边有车停下,陆珩打算抬脚上车。 “陆先生——”程宥宁喊了他一声。 陆珩转过头,等她说话。 “你的东西丢了。”程宥宁扯了扯有些乱的礼服。 “嗯?”陆珩抬眉。 “你真的要丢下你的尾巴?”程宥宁收拾好了自己,抬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可怜牌还是要打的,哄人多不容易啊! 陆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上了车,程宥宁见车没有开走,赶紧灰溜溜的也上了车。 陆珩不看她也不说话,程宥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大叔,我听说某人因为我去买醉了……” “大叔,我听说某人为了我熬夜到晕倒……” “大叔,我听说某人以为我离家出走,让项二叔连夜找我……” 程宥宁在陆珩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捂脸装害羞,一会儿撒娇求包养。 可是任凭她怎么说,最后都唇干舌燥了,陆珩还是跟座山一样,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程宥宁有点泄气,直到车子开到住宅区,陆珩也没理她,真是没风度! 陆珩下车时扫了她一眼,程宥宁没动,他抬手要关车门。 这下她动了,一手握住陆珩的手:“等我一下!” 这是让她在车上过夜?真是够了! 程宥宁一边跟在陆珩身后,一边暗戳戳地犯嘀咕,陆先生生气也太可怕了点,而且这油盐不进的,让她怎么办?! 要不试试项子风说的办法?程宥宁咬了咬手背,再抬头都跟着陆珩到了客厅里。 陆珩脱下西服外套,程宥宁赶紧去接,陆珩终于看了她一眼,程宥宁赶紧笑了笑,哪知陆珩把领带扯了下来,也交到了她手上。 这是拿她当什么?! 程宥宁脸上挂着笑,忍,继续忍!看看陆珩还怎么刁难她?! 陆珩进了房间,程宥宁把衣服挂起来,在门口踟蹰。 “进来。”陆珩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感情。 程宥宁有点怵,陆珩要是不理她,她倒能腆着脸任凭他羞辱,可是陆珩要是主动了,她反倒不敢了。 真是欠揍啊!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陆珩见她不动,倒了杯红酒说道。 程宥宁下意识走了进去,然后就又后悔了。 她害怕和他单独相处。 陆珩走到沙发上坐下,程宥宁赶紧把红酒给他端了过去。 她放下,嘿嘿地笑了一下。 陆珩一下捏住她的下颚:“笑得真丑!” 你妹的! “陆先生,你还生气么?”程宥宁忍着偏开头的冲动,继续笑着问。 “想讨好我?”他声色都有些慵懒了。 程宥宁点点头。 陆珩喝了一口红酒:“那你做的还不够!”他手指在她唇上擦了擦。 程宥宁非常上道地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是这么吻你的?!”陆珩皱了皱眉,这是吻他么?还没感觉到呢,就没了。 程宥宁把手指放在茶几上,磨了磨,陆珩那种吻法,她真的学不来! “我教你?!” 程宥宁赶紧摇头,她双眉都要拧到一起了,深呼吸几口气,豁出去了! 她抱着陆珩的脖子,吻了上去,陆珩不配合,她就小心翼翼地去撬他的唇舌。 可是吻了一会儿,她脸涨得通红,陆珩还是没有反应,她气恼地想放弃,项子风出的什么鬼主意!陆珩根本没反应嘛! 刚刚要放手,陆珩反手一拉把她拖到怀里,紧接着滚烫的唇舌欺压过来,还有淡淡的红酒的醇香,程宥宁都没准备,好啦,明天继续戴围巾! 陆珩放开她,看着她在他怀里喘息:“学会了么?笨丫头!” 吻得毛线啊!干脆把他舌头咬下来好了,一点美感都没有! 程宥宁还处于大脑空白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根本学不会的好不好! 他看了眼桌上的红酒,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不生气了?”程宥宁坐在了陆珩腿上,勾了下他的脖子。 “为什么不让我碰你?”陆珩声音有些沉哑。 “太快了,”程宥宁把手又放下,“我还没准备好。” “大叔,我喜欢你,真的喜欢!”程宥宁见他不说话继续说,“可是我们认识才三个多月,我是真的没办法接受!” 陆珩还是沉默,他好像在沉思,程宥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耷拉着脑袋,她说的都是心中所想。 “只是喜欢?”陆珩突然蹙了蹙眉,问她。 “唔,”程宥宁咬了下唇,她现在脸红成什么样都别想了,她停顿了一下,“不只是喜欢,还有一点爱!” 这个字于她太过沉重,她不敢轻易承诺,但是她可以跨出一步,再跨出一步,直到可以和陆珩手牵手,嗯,这样的感觉,真的不错。 陆珩没再追问为什么是一点而不是全部,他手指搭在程宥宁的腰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拖着她站起了身。 程宥宁看他眉间有些倦意,知道自己还是让他有些失望,她思忖了一下,抬起脸来,笑了笑。 “嗯,大叔,不如我们谈场恋爱!”夜色浓郁,她的脸微扬,眼眸黑亮黑亮地盯着陆珩,仿佛期冀,仿佛依赖,仿佛爱恋。 陆珩抬了下眉,和她对视,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第96章 你可以做我的学生 陆珩一开始的确没有太理解程宥宁的意思,但现在他完全懂了。 初春的纽约温度适宜,风和日丽,夜景也尤为瑰丽明澈,程宥宁带着他出来散步,还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他们沿着街道走过去,广场上还十分热闹,有乐队演奏,劲歌热舞,还有各种形式的行为艺术表演,清波荡漾,霓虹斑驳,水光丝丝缕缕,纠缠交叠。 “大叔,你知道么?虽然我来美国四年,但是很少这样悠闲地在街角巷尾漫无目的地闲逛,”她穿着薄毛衣,牛仔裤,头发都束起来,一派清新自然,“不过芝加哥的广场经常去,给别人画肖像画。” 她握着陆珩的手,十指紧扣。 这个世界你从不知道会和谁发生怎样的故事,就像四年前,当她离开a市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还能和另外一个人如此牵手。她在美国的四年,她和陆珩也曾这么近又那么远。 所以缘分,有时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陆珩拉着她的手,把她箍在怀里。 “我可没有抱怨的意思,其实一点也不苦,我反而觉得是挺美好的回忆。”程宥宁抬起头解释。 她感谢那段时光,感谢忙碌,感谢困苦,感谢她能有机会去证明自己。 陆珩点点头。 程宥宁站在栏杆上,看着桥下泛着光泽的水流,突然把手做喇叭状,大喊了一声:“啊——” 真舒服! 她回头看陆珩,抬了抬下巴:“要不要试试?” 陆珩没动,她想也是! “陆珩,我喜欢你!”她又喊了一嗓子。 周围人投来奇异的目光,影响社会治安了,程宥宁跳下来,拍了拍手,低头说:“是不是特丢人?” “嗯。”陆珩淡淡答了一句。 成熟男人一点都不好!程宥宁撇撇嘴。 “但是,感觉不错。”陆珩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拉着她继续走,程宥宁低低地笑了笑。 “大叔,我们去溜冰吧!”她紧跑了两步,旁边有一个溜冰场。 真是想什么是什么! 溜冰的年轻人居多,特别是十多岁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技术好。 程宥宁小时候也玩儿,程明远给她请教练,但是是以不让她摔倒为前提的,所以学来学去也就是勉勉强强会滑,后来她也就懒得玩儿了。 陆珩在外面看着她,没有进去,程宥宁适应了一会儿,毕竟太久也没玩儿过了,毕竟小john都比她强! 她这个人呢,怕的东西多,想尝试的东西也多,会了呢就想着挑战高难度,寻求新刺激,只是她自己不觉得,用她以前的话说:“反正都是试,大不了从头来过呗!失败也没啥,被人笑也没啥,过个十年八年谁还记得你曾经做过的蠢事!” 安瑶说,程宥宁就凭借这种精神成功追到了肖越。 程宥宁反驳明明是她的优秀! 但是不可否认,她的这种思想在很多事情上都反映了出来,比如现在,她刚刚能顺畅的滑行,就不满足了,作死的非要耍花样。 “大叔,你看着啊!”她对着陆珩一脸得意地笑了笑,开始尝试旋转,一圈,嗯,很稳定。 两圈,勉强过,继续转,加大难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啪——”程宥宁脸着地摔了下去,这一声,真响! 程宥宁手指撑了下地,她穿着溜冰鞋不好用力,膝盖也有点疼,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没起来。 嗯,有点儿囧,真的,这里一个几岁小孩儿都不像她这样的! 程宥宁又撑了一下,刚要起来,脖领一重,就被人提了起来。 她一抬眼就看到一双赤足,真漂亮!脚掌宽厚,脚趾弧度整齐统一。 陆珩把她抱在怀里,抬脚小心地走了出去。 头顶上温热而又熟悉的气息,程宥宁的心有些涩,眼睛有些酸,她只会给别人添乱! 陆珩把她抱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抬起她的脸:“让我看看是不是压成了大饼脸?” 还没抬起来,程宥宁一下抱住他的脖子,身体有些抽搐。 “哪疼?”陆珩揉了揉她的后脑。 程宥宁摇摇头:“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怕自己离不开你!” 她声音压抑,隐有哭腔。 这是程宥宁第二次说这种话,她怕别人对她好,也是那个时候陆珩才更深刻地明白她在上一段感情中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不是肖越和她分手的事实,而是她曾经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永远地、决绝地离她而去。 陆珩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程宥宁本来不想多愁善感的,可她心里五味杂陈实在难受,也许是她需要一个宣泄的理由,也许是陆珩的怀抱太过温暖抚慰了她的心。 总之她在他肩上压抑地、沉闷地掉了眼泪,然后觉得舒畅了很多,她抬起头抹了把脸,深吸口气:“我好了,走吧!” 陆珩盯着她的脸,没动。 程宥宁揉了下眼睛:“很丑?” “嗯。”陆珩应了一声,然后把她的手拿来,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以后想哭就到我怀里来!” 程宥宁突然咧嘴笑了笑。 陆珩又待了一夜就回国了,他把公寓留给了她不让她再住酒店。 程宥宁继续陪着leif参加这次晚会,就像leif所说,来的人都很有名,她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能够认真学习了。 其实她也觉得leif对她太好,而且好像也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他从不叫她陆太太,而是叫她crys。 这种疑惑从他带她去参加布朗先生主办的沙龙聚会就开始了,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问,很明显,他提携她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 而且她还听说,宁熙集团曾经聘请过他,可是被他拒绝了。 多奇怪,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被幸运女神眷顾,总不能是leif先生看她是可塑之才,她这只千里马遇到伯乐了吧?! 这种可能性,不是说没有,可是这比买了两块钱彩票就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概率还低好不好?! 终于晚会也结束了,为了庆祝leif拿奖,整个工作室都在leif的小庄园里烧烤聚餐。 程宥宁也替他高兴,而且她也挺久不吃烧烤了,上次烧烤聚餐还是她和susan她们一起,因为拿到了稿费。 她对leif工作室里的人不太熟,就有几个有过一面之缘,其实她和leif也不太熟,但是他很正式地向他工作室的人介绍了程宥宁,得到大家热情的欢迎,程宥宁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晚会举行之前,程宥宁也去过一次leif的工作室,工作室的氛围和leif的工作状态一模一样,沉闷严谨。 不过现在那种压抑的感觉终于消退了,不工作时都开始谈天说地,八卦新闻,生活琐事,其实程宥宁也挺喜欢这样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没一会儿也就融入了,程宥宁不太会烤,她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又壮硕的男人,是个黑人,笑起来只有牙齿白灿灿的,一直烧烤完拿给她。 对方也很健谈,十分主动又热情,一直和程宥宁聊天,她也挺开心的,别人说个冷笑话也能捧场的乐半天。 一边吃还有才艺表演,唱歌跳舞特别热闹,黑人跳了一段hip-hop嘻哈舞步,把气氛吵到最热,夜晚的庄园里,凉风习习,篝火飞扬,大家一起围着跳起来。 黑人伙伴邀她一起跳桑巴,程宥宁腰肢还算灵活,但是这么热情地舞步还有强烈的扭动,她还是来不了,勉强跳了两下败下阵来。 程宥宁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行,下来喝了口饮料,一回头正好和leif四目相对,他好像在看她,微微有些凹陷的双眼里仿佛有笑意。 程宥宁也笑笑,跟他招了下手,邀请他一起来跳舞。 leif走到她身边,问道:“高兴么?” 程宥宁点点头,蹦蹦跳跳的真的挺开心的,毕竟她年纪不大,故作深沉真不适合她。 “你怎么不一起来?”她回问,虽然leif看上去还真的不像能跳桑巴那样的人,但是一个人在一边多孤独。 “喜欢美国么?”leif不问反答。 程宥宁抬了下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据诚以答:“一般。” “想学绘画为什么不去欧洲?” 是啊,当初她是想去欧洲的,法国、意大利、英国、德国哪里都挺好,可是她没去。 当时跑来美国是临时决定,至于为什么不去欧洲,大概她觉得程明远在欧洲的势力太强大,她去了会被他抓到。 但显然她想多了,无论她去哪里,程先生都不会找她了,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程宥宁笑笑,没回答。 “想不想去欧洲?”leif接着问道。 “嗯?”程宥宁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你可以做我的学生,”leif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在夕阳里,橙黄色的光芒照着他微卷的褐黑色头发,他言语平静,却很坚定,“不管你想成为画家还是设计师,我都可以带你!” 第97章 连回忆都不剩 凉凉的风吹动,与热情的舞姿不太相配。 “为什么?”程宥宁抿了抿唇,问道。 “什么为什么?”leif也反问。 “为什么让我做你的学生?为什么要带我?”程宥宁捏着手指,“为什么是我?” leif笑了笑:“我说过我觉得你有潜质,”他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继续说,“你以为是什么?我会觊觎一个有夫之妇?” 程宥宁脸上一烫,她虽然脸皮有些厚,但绝不至于没有自知之明到这种程度,leif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但她对于“有潜质”这个理由也是一脸狐疑,暂且就这么以为吧。 “能得到leif先生的厚爱我万分荣幸,”程宥宁顿了一下,“但我现在不想去欧洲……” “不着急,你可以考虑考虑。”她还没说完,就被leif打断了。 其实不用考虑,她想的很清楚!不过她不想太驳leif的面子,也就没再说。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她打算再去趟芝加哥,正好琼斯太太也希望她能把合约签了,正在候机,项子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宥宁现在一看见他的电话就头疼,天天的他咋那么闲! “喂?”程宥宁接起。 “小宁子,你去芝加哥怎么不早点说?” 你是谁啊?还真拿自己当我二叔啊! 程宥宁心里吐槽嘴上却没说,笑了一下。 “有事么?”她问。 “陆珩不给我买车!”项子风听起来气呼呼的,嗯,这撒娇的小声音,陆大叔都没同意,看来是真对他没兴趣。 “嗯,”程宥宁应了一声,“他也没给我买啊!” 跟她抱怨个什么劲儿! “还不是怪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他质问道。 “怎么可能?项二叔,陆先生不给你买车跟我有什么关系!” 项子风想起陆珩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口气,最后还非常冷漠地说了一句:“乱说话还教她不该学的,你还有脸跟我要车!” 他的确是说了陆珩为了程宥宁付出了如何如何多,还教她怎么讨好陆珩,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宁子说的!程宥宁这丫头看起来还挺好,原来这么阴险!他们两口子关起门来卿卿我我的,这不是耍他么! 不过,难道是小宁子用他教的办法,没把陆珩伺候舒服了?唉,摊上这么个笨丫头也是他倒霉! “项二叔,要是没事我挂电话了?”程宥宁见他也不说话,打算挂电话。 “等等,”项子风没要到车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小宁子,我看你买了球赛的票,还是两张,总不是要跟陆珩去看吧?我怎么不记得他喜欢看球赛。” 程宥宁的心一紧,低吼了一句:“不许你再看我手机!” 怎么能这么小人!她用手机订个票,结果去哪干嘛项子风都知道了,简直没有一点隐私和自由! “你和陆珩说,让他给我买个车,我要求也不高,法拉利新出了一款超跑,那个黄色的我还看的上眼。”项子风懒懒地说道,“你看着办,要不我就把这件事告诉陆珩,看他怎么收拾你!” 靠,这不是坐地起价嘛! “项二叔,你觉得我值多少钱?”程宥宁十分客气地问了一句。 “嗯?”项子风迟疑了一下。 “你要觉得卖了我能买辆法拉利你就直说,别管是津巴布韦、阿富汗还是刚果、尼日尔,让我去哪我一定在所不辞!”程宥宁一下挂断了电话。 讲笑话呢!她和陆大叔说说就能有辆法拉利?那她陪睡是不是可以要辆坦克!直接把项子风炸飞,烦人! 程宥宁回到芝加哥先去了趟学校,本来想找susan结果她还没在,和男朋友去旅游了。 然后她就打算去找一下老师,结果刚出宿舍楼就看到了她的学长白恪和他的小女友,在缠绵。 白恪都要毕业了,怎么还在学校里?他这个女朋友看起来挺小的,没想到和她也住这个宿舍楼,真是……冤家路窄! 她本来想绕路走的,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听她的小女友尖尖细细地声音在背后响起:“pake学长,那个女人就是之前天天缠着你,让你和她在一起的女人?” 她听到对方的嘲讽语气,这她就不能忍了,白恪说怕她女朋友误会,好,这个她可以理解,她也不愿别人感情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受影响,但是他这么诋毁她,就是他人品有问题了! 程宥宁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白恪眼神有点闪躲,他的小女友倒是一派趾高气昂,挽着白恪的胳膊,斜睨地看着她,仿佛是炫耀一般。 她走近他们:“白恪学长,是这样?”程宥宁轻启薄唇,问道。 白恪回避看她的眼睛,动了动嘴唇都没出声。 “怎么不是?你暗恋pake学长,表白被拒就跑回国去了,怎么,现在回来是还不死心?”白恪女友喊道,正是中午,同学们要么去吃饭要么回宿舍,周围人挺多,听到声音都偏过头来看。 靠,今天她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不是被项子风敲诈就是被贱人污蔑,她回国为了白恪,他咋脸这么大?! 程宥宁抿了抿唇,语气平静:“小姑娘,你是大一的新生吧?怎么嫩成这个样子?男人说什么就信,白恪把你卖了你得替他数钱吧!” 她冷笑了一声:“我想去年的圣诞节舞会你一定没有参加,我觉得呢,学校活动多参加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多认识几个人渣,免得到最后被骗的团团转还被别人当枪使!” “crys,你别乱说话!”白恪略带威胁地说。 “我乱说?”程宥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夸张地笑了一下,“白恪学长,做人呢,得诚实!我怎么记得去年有人带着玫瑰花扮成骑士的模样还单膝跪地让我做他女朋友!” 白恪铁青着脸不说话她就继续说:“白恪学长,你这是英年早衰么,这才不到三个月就忘记了?” “pake学长,她说的是什么?什么圣诞节舞会?”他的女友抬头看了白恪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别听她乱说!她是想挑拨我们感情!”白恪摸了摸他女友的头,柔声说道。 真是恶心! 程宥宁其实不愿意做绝,但是这个人没皮没脸起来,比项二叔还厉害,这都被揭穿了还硬撑着有意思么! “哼,我有没有乱说,你去路上多找几个同学问问不就知道了,总有人去参加了舞会,也总有人记得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呢,小姑娘?”她停了一下,“当然,你要是特别相信你的pake学长,大可信他所说,我就当今天的好心被狗吃了!反正我不要的东西别人当成宝,膈应的也不是我!” 她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就走,周围同学越积越多,已经有人在讨论,多好,里面还有认识他们的人,她甚至听到了有人在讨论圣诞节舞会的事。 小姑娘要是运气好听到了怀疑了,也算她好运,要是没有,她也管不了了,自己不会看人,她也没办法! 她见了自己的老师,约好晚上一起和琼斯太太一起吃饭,然后坐车去联合中心球馆,今天那里有一场nba的常规赛。 她是无意看到芝加哥今天有场球赛的,订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就顺便买了票。 其实她看不懂也不怎么爱看,但是以前和肖越在一起的时候他喜欢,他有自己喜欢的球队也有自己最爱的球员。 以前她和他在他租的房子里一起看直播,肖越喜欢的球队赢了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输了她就开始骂对方球队。反而肖越很淡定地和她分析为什么能赢为什么会输。 她听不懂只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后来她来美国,有机会就来看那个球队的比赛,有时候还会坐车去别的州看,她每次都买两张票,哪怕生活再拮据,哪怕她要啃一个月的面包或者泡面。 以前她总希望肖越有一天能出现,坐在她旁边,因为他们曾经约好,要看现场的,可是每次她的旁边都空空如也。 今天当然也是。 之前程宥宁就看到新闻,肖越喜欢的球员今年要退役了,她这些年一直看他的比赛,也喜欢上了他,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也难过。 她的青春啊,也跟着结束了!连那个陪伴她青春的人,也不在了! 连他都退役了,她和肖越最后的回忆都没有了! 她捂着眼睛,周围特别乱,大家都很兴奋,她却觉得更孤独。 肖越喜欢的球队是客场,支持的人少,她周围都是支持主场的人。 主场进球,周围欢呼沸腾,程宥宁却突然大喊了一声:“fuck!” 引得她周围的人恶狠狠地看过来,模样像是要吃了她,程宥宁笑了笑,笑得特别勉强。 她咬着手背,看着那个球员是真的有点老了,虽然她不懂,但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动作没有以前那么流畅了,连最帅的扣篮也很久没用过了,进球的时候会避开对方的锋芒,用假动作来迷惑地方。 她心里一阵翻滚,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一只手攥着门票,指甲抠进手心里。 第98章 滋长的爱情 她太久没看过比赛了,那种超万人的大会场,热血沸腾,每个人都融入其中,被激烈紧张的比赛所吸引,心跟着比分跌跌浮浮,从前她不懂为什么,现在也终于懂了。 球赛结束,客场输了,程宥宁却笑了。 她出了球馆第一件事就是给陆珩打了电话。 国内正是凌晨三点多,响了两声,还没等他接起,她就挂断了。 她在做什么?吵醒陆珩?然后呢,说什么?她一定是疯了! 她准备等车去和老师还有琼斯太太一起吃饭。 还没走到马路上,电话就响起来,她拿起看,是陆珩,她还是把他给吵醒了。 “喂?”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接起。 “嗯,”陆珩嗓音很沉,“怎么了?” “没……没事,”她抿了抿唇,“按错了。” “嗯?”程宥宁听到了打火机摩擦的声音。 “对不起,吵醒你了!” “怎么了?”陆珩又问了一句。 程宥宁想了一下,看着车来人往,轻轻说了一句:“想你!” “在哪?” 她周围很吵,都是刚刚看完比赛出来的,大多兴奋地讨论今天主场的表现如何棒,特别是最后一个决定性三分,简直绝杀。 程宥宁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和陆珩讲,她吸了一口气:“我想回去了!” “嗯,”陆珩也没有再追问她什么,“我来安排。” 程宥宁也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什么意思,给他解释了一句:“我一会儿要和老师吃饭。” “嗯。”陆珩答。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程宥宁已经走到马路上。 陆珩应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她和老师还有琼斯太太吃饭的时候,琼斯太太和她讨论了作品问题,琼斯太太给了她很多建议,也希望她再修改一下,程宥宁听得很认真,还拿出笔记本记了满满一页,包括老师对她以后创作上的意见。 等吃完饭已经晚上了,程宥宁刚和老师还有琼斯太太告别,一回头就看到路边有辆车,车里的人看着她出来立刻迎了过来,这是,乔安? “太太,陆董让我来接你!”艾伦伸手请程宥宁上车,她愣了一下。 “你是乔安?可你怎么不戴眼镜了?”她有点疑惑,于是问了一句。 “太太,我叫艾伦,乔安是我的哥哥。”艾伦解释道。 程宥宁尴尬地笑了笑,怪不得长得这么像,看来乔安和艾伦这两个名字应该都是英文名,但她也没再多问,跟着艾伦上了车。 她也不知道艾伦要带她去哪,她有点困,躺了一会儿,再醒来已经到了郊外。 远处飞机坪上停着一架飞机,艾伦走出去打开车门:“太太,到了,下车吧。” 程宥宁有点蒙:“这是哪?” “陆董的私人飞机所在地,行李都给您拿上去了,等您上了飞机就送您回国。” 程宥宁点了下头,原来陆大叔说的安排就是这样,让她吃完饭就可以往回走,不用等航班。 其实她是不那么愿意坐的,毕竟有点招摇,她看了眼时间,国内是早上七点多了,不知道他被她吵醒后睡的怎么样?现在起床没? 程宥宁犹豫了一下发了短信,连一分钟都没隔,陆珩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上飞机了?”陆珩问她。 “嗯,马上。”程宥宁停了一会儿,“你起床了?”她听着陆珩呼吸比平时急促一些,猜测他可能在运动。 “嗯,”陆珩答,“刚刚跑完步。” “我上飞机了。” “嗯,等你回来。”陆珩嗓音沉邃。 程宥宁只是单纯地想听听他的声音,但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她不知道陆珩的等她回去是什么意思,已经上了飞机,程宥宁还是挂断了电话。 坐在飞机里,程宥宁也睡不着了,拿起笔记本,认真研究老师和琼斯太太给的意见。 琼斯太太的意思是她之前表述的还是有些简单,她可以把狗狗的心路历程画出来,一开始狗狗流浪的孤独无助的心情,被主人捡到后小小的期待和依赖,主人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态度让它心里不安而又惶恐,以及最后主人全心全意对它之后,它遗忘了过去的煎熬,重新满含希望! 程宥宁梳理了一遍,这难道不是说她么?!她嗤笑一声,把笔记本搭在脸上,她现在是不是在最后的阶段?她可以重新开始,和陆大叔! 到了国内已经下午,来接她的是乔安,这两兄弟长得还真像!程宥宁眼神恍惚了一下,有点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处。 “太太,陆董还在工作,没办法抽身,让我送您回公寓。”乔安低头恭敬说道。 程宥宁点点头,在飞机上没怎么睡,她还真困了。 在公寓里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睁了睁眼,周围一片漆黑,抬手想揉一下眼睛,好奇怪哦,今天手臂竟然安安稳稳地在被子里。 她笑了笑,伸手去摸手机。 “一直都这么睡觉么?”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下一秒陆珩已经打开了灯。 程宥宁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她竟然摸到了陆大叔手上,真的是……好巧哦! 陆珩拎着她的手拿起来,又问了一句:“睡相一直这么差?” “也不是,”程宥宁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脸色红润,“大概是从去美国开始的吧,那会儿住的地方不太习惯,晚上还容易做噩梦。” 她之所以不要豆豆一起睡觉还真不是她洁癖,是有一次她抱着豆豆睡,结果半夜做噩梦,差点把豆豆掐死,豆豆那会儿也小,长得比较瘦弱,她至今都记得醒来的时候看到豆豆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惊恐的小眼神。 她是真的揪着它的毛,狠狠地扼着它的身体,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和豆豆一起睡,哪怕它已经忘了她曾经差点掐死它,还非要在她门前厮磨。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的梦魇竟可以那么可怕,虽说也不是天天都做噩梦,但她有段时间精神确实出了问题。至于睡相差,那更是太平常不过了。 陆珩盯着她没有出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饿了么?去吃饭!” 程宥宁点点头,一边起床一边问:“现在几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陆大叔是什么时候到她房间的,坐在床边多久了。 “八点多了。”陆珩把拖鞋拿到她脚边,程宥宁有点羞,那可是陆先生啊,做起这种事情动作竟然这么浑然天成。 程宥宁跟着陆珩到楼下吃饭,吃到一半想起项子风和她说的事,顺口问了一句:“项子风说你没有给他买车?” “嗯。”陆珩淡淡回了一句。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给他买车?”陆珩放下筷子给她盛了粥,不答反问。 “也对,他有工作的吧?毕竟他那么厉害!”程宥宁想了想,项子风想把她的钱转走真是分分钟的事,不过很可惜,她没钱。 陆大叔倒是有钱,但项子风不敢啊,他简直就是受虐体质,在陆珩面前永远一副小受模样。程宥宁想到这儿不自觉笑了笑。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对了,明天回一趟程家。” “干什么去?”程宥宁停下,她觉得现在很好啊,干嘛要去程家,她一点也不想! 陆珩看着她眉毛拧成一团,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前两天刘静住院,程先生忙,现在他腾出时间,大概是要商量一下我们的婚事。” “婚事?”程宥宁成功地用口水呛到了自己,她咳了一下,“我们真的要办婚礼?” 陆珩蹙了蹙眉,这是个什么问题?! “我就是问问……问问是什么时候?”程宥宁低了低头,现在的状态,让她觉得她和陆珩都是老夫老妻了。 “丫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陆珩突然问了一句。 给了她爱情,给了她婚姻,这一生也只会是她了。 “嗯,”程宥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叔,你不会现在就让我宣誓吧?” 她竖起手指:“好,那我对灯起誓……” 陆珩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有些用力。 程宥宁有点受不住他凝望目光中点点的深情,她低下头,只能更用力地回握他。 绵长的夜里,有人的感情在彼此的悸动中安静地滋长,也有人的感情因心想事成而突然爆发。 夏文博今天心血来潮找他前段时间刚包养情人,重温旧梦。 刚过去抱住女人柔软地腰肢,就被她躲开了。 “怎么了?”夏文博的声音有些愠怒,竟然还敢躲,要知道他多久才会来一次,还不珍惜机会! “亲爱的,你别急嘛,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女人声音柔软。 “什么?”夏文博捏着她的下颚冷冷地问,“你最好真的有理由,不然废了你!” 女人低头,用手握住他的手,娇羞地说:“我怀孕了……” 下面的话还没说,夏文博的眼睛已经放了光,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情人也没能为他生个儿子:“真的?去检查了吗?是儿子么?”他因为兴奋,唇角的胡子都在抖动。 “月份有点小,还不能确定,但我认识的医生告诉我,是儿子的可能性很大!”女人也明显很激动。 “那你怎么不早说?”夏文博拥着她到了床边坐下。 “怎么说?你都不来,我又不敢给你打电话,万一让你家的母老虎知道……”女人不说了,但低着头显得特别委屈。 夏文博听到这儿就来气,没给他生儿子,还不让他找女人,他养的情人也不是没有怀孕的,但是她知道,最后一定会流产,孙叶佳简直就是泼妇! “别理她!明天我给你换地方,你只要给我生个儿子,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 夏文博暗暗下决心,他不想公司交到外人手里,也不想自己早被赶出家门的弟弟重新回来,只要他有儿子,这些都不会发生!而且,听说程明远的老婆也怀孕了,他不想输给他! 第99章 家有贤妻,如有神助! 一大早程宥宁就被拽了起来,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和陆珩一起去程家老宅。 天气越发温暖,城中柳絮飞扬,路上行人纷纷戴上了口罩,程宥宁透过车窗向外看,今天周末,街上人格外多,真是热闹! 程家也热闹,刘静怀孕也有两个月,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听说前段时间还去了医院休养,现在她身边围着妇科医生、护士、营养师、音乐老师等等各种各样的人,程家为了这个孩子可真是费心! 程明远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程宥宁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见他一次他脸上岁月的痕迹就会更重一些。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美国,公司不要了?!”程明远一见陆珩就质问道。 “陆珩陪我去的美国,结婚这么久,我们连蜜月都没度过!” 陆珩见她气鼓鼓,委屈而又哀怨的小表情,差点儿没绷住,项子风总说他护短,丫头可比他厉害多了,有句话怎么说?家有贤妻,如有神助! 程明远因为程宥宁的一句话,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程明远说道,“下个月21号日子不错,也来得及筹备。” 陆珩点点头。 程明远又看向程宥宁,见她没表态,皱了皱眉:“你有意见?” 程宥宁抬头看他。 “还嫌慢?!” 什么嫌慢?程宥宁脸一红,她是觉得太快了好不好! 程明远见她把脸撇到一边,耐心也用完了,他揉了下眉:“日子定了,剩下的事情朱岩会和你们确定!”说完,站起身走了。 程宥宁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拿手臂杵了杵陆珩,不满地说:“他这是商量的态度么!” 陆珩刚把手放到她头上想揉揉她的头,就听她继续说:“你们两个一个德行,自以为是,老替别人做决定!” 陆珩手一僵,改变方向,捏着她的下颚,语气非常不善:“你说什么?!” 程宥宁对上陆珩的眼睛,讨好地笑笑,她一边摆手一边求饶:“什么都没说。” 她干嘛自己找罪受! 陆珩张口在她嘴角咬了一下,程宥宁吓得赶紧推他:“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怎么了?怕谁看,我亲自己的女人谁有意见!”陆珩说着还真要吻她。 程宥宁推拒了一下,心里却因为那句“我的女人”灼了一下,她真的要嫁给陆大叔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认识刚刚四个月的人恋爱结婚。 陆珩对程宥宁的配合相当满意,他眼角微抬,余光看到程明远站在二楼栏杆边眸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嘴角弯了弯,抬手盖住了程宥宁的眼睛。 中午他们留下吃饭,刘静已经检查出确认是男胎,程老爷子最近一直乐得合不拢嘴,可是看见程宥宁和陆珩脸立刻就绷起来了。 他看到刘静也出来吃饭,立刻责怪程明远:“你怎么让她也出来了?前两天刚去医院,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 程家的男人脾气都这么坏,程明远对陆珩不客气,现在程轩又收拾他,唉,也不知道基因怎么长成了这样,程宥宁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要不然,想想真是可怕! 程明远听到程轩的话脸色有些黑,刘静赶紧打圆场:“是我要出来的,爸,宁儿他们好久不来一次,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她咬了下唇。 “他们来?”程轩哼了一声,“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安胎,给程家平平安安的生个儿子,不用管外人来不来!” 程宥宁抬头看陆珩,他脸色无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是的!她放在桌下的手去摸陆珩的手,刚碰到陆珩立刻握住了她的。 好不容易熬过一顿饭,程轩就叫来老管家,老管家进来时后面跟着一排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盒子。 程轩吩咐了一声:“打开” 一个个盒子打开,都是翡翠饰品,各种挂件玉镯项坠,最夸张的还是一尊翡翠打造的送子观音雕塑。 从翡翠的成色和质地来看都是顶好的,这一堆算下来至少也得几个亿,程宥宁都咋了咋舌,程老爷子这是要干嘛! 程轩双眼混浊,但脸上的笑却异常清晰,他对着刘静说:“看看都喜欢么?” 刘静没想到这些东西都是给她的,有些惶恐:“爸,您这是?” “早想送你点什么,前段时间他们弄了些翡翠,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可是爸,这有点太贵重了吧!”刘静显然也识货,推脱着不肯收。 “贵重?”程轩哈哈笑了一下,“你是程家的媳妇,你肚子里是鹏程国际未来的当家人,要什么都不为过!” 他边说扫了一眼程宥宁和陆珩。 程宥宁这才知道,原来程轩不止是在慰劳自己的儿媳妇,更多的是要告诫她和陆珩,他们都不姓程,都不可能得到程家的一分一毫。 “爸,孩子出生还要好几个月,我刚才听明远说,宁儿下个月就结婚了,要不这个还是给她当结婚礼物好了。”刘静温婉地笑笑,抚着自己的腹部,又看了看程明远。 “你怀的是程家继承人,跟他们能一样么!”程轩摆了摆手,不让她再说,一抬手,老管家就带着下人把东西送到刘静房间。 “爸,孩子还没出生呢……”程明远拧了拧眉。 他还没说完,程轩立刻打断了他:“生没生也是程家的继承人,你要是敢做什么,我连你一起赶出去,反正我有孙子就够了!” 程明远还要说什么,刘静一下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他真没必要这样,程宥宁想,她从来没有肖想过程家什么,她母亲在世时,也从来没有贪图过程家什么,现在她都记得除了和程先生出去应酬,她从不戴首饰,衣服也都是特别普通的,那会儿她总是问她妈妈为什么她不穿漂亮衣服。 她妈妈总是说:“孩子,那不是我们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要用“我们”了。 她觑了一眼陆珩,其实她很不理解,陆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鹏程国际,但是他当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也一点都不开心,她不懂。 程轩讨厌她很正常,可他竟然也防备陆珩,他是他的亲外孙啊!即使不想让他继承程家家业,可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排挤他吧? 最奇怪的还得属程明远,她总感觉他是有意让陆珩做鹏程国际的总裁,要是刘静没有怀孕这倒好理解,可现在不一样了,刘静不仅有了他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儿,可他的态度好像也没变。 程宥宁想的头疼,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的纠葛,甚至连陆珩一开始说和她领证的原因她也想不透。 不过现在,她都不想去追究,她愿意站在陆珩身边,无论风雨,都和他站在一起。 直到最后出门,她一直握着陆珩的手。 “喜欢翡翠么?”陆珩在车上突然问她。 “嗯?”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后皱眉,“你不会是想送我翡翠吧?” “黑色礼服、红宝石现在又是翡翠,”程宥宁赶紧摆手,“大叔,你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大,就总想把我往老里打扮吧!” 程宥宁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陆珩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哼什么?”他把她拉进怀里:“我年纪大?程宥宁,我看你是欠收拾!” 陆珩在她耳边呼气,搔得耳后痒痒的。 “让你试试我是不是年纪大?!”陆珩虽是反问,但语气轻挑,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程宥宁吓了一跳,伸出手去按他的手,搞什么?说句年纪大而已,这么小气?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 陆珩的一只手已经探进她的衬衣,引得程宥宁呼吸有些急促:“我错了,我错了,大叔,你松开我吧!” 她是真怕了陆珩,这可是在车上,乔安还在前面,虽然有隔帘,但是还是有声音啊,羞死了! 乔安比程宥宁的脸还红,他现在是要考虑和艾伦换下工作了,万一哪天陆董没停下,他小命绝对不保! 晚上程明远进门就看到刘静拿着翡翠项坠,随口问了一句:“很喜欢?” 刘静回过头,笑了笑又放下:“我是在想把这些都送给宁儿,她要结婚了我都没什么能拿出手的。” “你喜欢留着就行,他们的结婚礼物我会准备的。”程明远把补汤端给她。 “陆珩现在是鹏程国际的执行董事,不知道你还能送他什么?”刘静喝了口汤,状似无意说道。 “只要他对宁儿好,要什么都行!”程明远沉了口气。 刘静端汤的手一歪,洒在了自己手上,热热的汤,让她顿吸口凉气。 “没事吧?”程明远赶紧把碗拿开,叫医生。 “不用不用,”就洒上一点,根本不严重,刘静拦下了他。 “怎么这么不小心?”程明远看了下确实没什么事,不用用药,也就没再叫医生,抽出纸巾递给她。 “大概他也觉得汤油腻不好喝。”刘静摸了摸肚子,声音有些撒娇。 “明天让阿姨换,”他抱着刘静的肩让她躺在床上,“你早点睡。” “你还要走么?明远。”刘静抬头望向他,“留下来陪陪我好吗?”她卑微地乞求。 “你现在有身孕,我在你身边不方便。”程明远拍了下她的手背,转身离开。 刘静捏着被子的手慢慢收紧,又是宁熙!又是程宥宁! 他亲生的儿子难道都比不过那个女人和别人生的野孩子?! 第100章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等! 程宥宁终于闲下来,她抓紧时间改稿子,为此又回了一趟半山别墅,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人物也要有所改进。 最后她决定前半段以陆珩为原型,后半段以老彼得为原型,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更能凸现狗狗的陪伴,和协会的理念也接近。 她已经想过了,如果和陆大叔结了婚,她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了,其实很多场合她都应该陪他一起参加,但她不愿意陆珩也就没怎么勉强。 再出去工作有些不现实,她就安安静静地画些自己想画的,不打算离开也就不用再为生活所愁。 怎么有种傍大款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的脸蓦地有些红,什么鬼?! 陆珩开门就看到程宥宁发呆,脸上还有莫名的红潮,沉着声问了一句:“干嘛呢?” “压腿呢!”程宥宁赶紧把腿放下来,放的太久有点麻,“你怎么回来了?” “出去。”他伸手接了她一把,问,“想什么呢刚才?” 程宥宁回屋换衣服,关门的时候,低头笑笑:“想你!” 丫头最近这小情话说起来也不娇羞了,他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程宥宁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她问陆珩:“去干嘛?”也不用穿的很正式要做什么? “看你的婚纱!”陆珩带她出了门。 前两天陆珩倒是提起拍婚纱照的事情来了,没想到这么快。 陆珩带她到的地方是a市最好的婚纱店,能到这个地方选婚纱的都是非富即贵,身份都不用报,都有登记,店员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准确的说是认出了陆珩。 “陆先生,陆太太的婚纱已经准备好!”女店员露出标准的笑容,声音甜美说道。 陆珩点点头。 店员带着他们到后面的专属试衣间,房间很大,里面摆放很多件婚纱礼服,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中间的婚纱。 “陆太太,婚纱照拍摄时您的婚纱和礼服都可以在里面选,至于婚礼时所穿的婚纱就是中间这件,这是著名设计师vera设计并单独定制的婚纱,您看看还喜欢么?”店员向她介绍道。 程宥宁盯着那件婚纱愣了一会儿,vera一直是婚纱女王,每年作品不多,都是精品,有市无价,想让她设计婚纱要提前几年预订还不一定能订到。 这件婚纱依然是她一贯的风格,简约、时尚、尊贵,单肩半裸背,高腰收腹,拖尾罩白纱,既显曲线,又充满梦幻之感。 “喜欢吗?”陆珩低头问她。 “嗯,”程宥宁点点头,“很棒!” “那陆太太来试试吧!” 陆珩电话响,他看到来电眉头稍蹙,摁掉了电话,微微含笑对她说:“试试吧,试一下才能知道感觉!” “好,”程宥宁顿了一下,“你去打电话吧,反正试衣服也要好久。”今天本来也不是周末,她知道陆珩管着整个鹏程国际,特别忙。 陆珩似乎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我去回个电话,马上回来!” 他等着程宥宁进到试衣间才出去回电话。 就像陆珩所说,试一下才能知道感觉,刚才描述都弱爆了,婚纱款式和面料都非常重要,好的面料绝对为款式加分,程宥宁只摸了摸就知道都是进口最好的面料。 上半身蕾丝显时尚简约,下身欧根纱又衬托的飘逸朦胧,头顶的皇冠也俏皮灵动。 “太太,很美!”店员毫不违心地赞美道。 程宥宁也笑着点点头,前几天还说陆珩总想把她整老,现在设计师都不如他的愿了,希望陆大叔的礼服也能让他显得年轻,程宥宁有些邪恶地想。 她出去的时候陆珩还没回来,自己看了一会儿,是真的还不错,问店员:“知道陆先生在哪吗?” “陆先生在旁边的贵宾室。”店员答。 程宥宁听到点点头,拎起婚纱往外走。 “太太您去哪?”店员连忙托起婚纱下摆跟着,幸好下摆不是特别长。 程宥宁想去找陆珩,在门口等他,等他一出门就能看到她,多好! 出了试衣间的门,转弯去贵宾室,迎面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程宥宁走得有点急,鞋跟也高,撞了一下身体直直后仰。 幸好对面的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才没倒在地上。 等她看清是谁拽住了她,心口忽然一窒。 怎么可能,是肖越?! 肖越看到她显然也很意外,他清濯的双眸在看清是她的时候立刻沉下去,双眉紧紧拧在一起,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程宥宁缓过神来,她站直身体,被捏的生疼,挣扎着抽手。 肖越却没有放开,反而更加用力。 “肖先生,”程宥宁低斥,“请你放手!” 旁边试衣间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响起,肖越闭了下眼睛还是松开了手。 “肖越,你快进来——”夏亦馨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肖越和程宥宁,他们两个离得很近,近到程宥宁再跨一步就可以扑进他怀里。 “程宥宁,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样阴魂不散到底是什么意思?!”夏亦馨瞪着双眼,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程宥宁有点想笑,什么意思?她阴魂不散?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根本不想看到他们! 不过有一点她倒挺开心的,就是夏亦馨终于不违心地叫她妹妹了,姐姐长妹妹短的,很出戏的好不好,她都怀疑夏亦馨宫斗剧看多了! 程宥宁刚想反驳,夏亦馨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婚纱:“怎么回事?为什么vera设计的婚纱穿在你身上?!” 程宥宁不禁皱眉,怎么夏亦馨和肖越一个毛病?真是夫唱妇随! “夏小姐,你先放开!”程宥宁伸手去推她的手! “程宥宁,你穿的是我的婚纱!”夏亦馨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紧紧拽着程宥宁,“程宥宁你到底要不要脸?你勾引肖越不成,现在还抢我的婚纱!” “夏小姐,我劝你立刻放手,不然连你父亲也付不起这代价!”低邃的声音响起,陆珩迈着稳健地步伐,脚步铿锵有力。 他走到肖越和夏亦馨旁边,眼睛随意扫了一眼夏亦馨的手,幽深的双眸愈加狠厉。 夏亦馨被他这一眼看的后背顿生一层凉意,她吞了口口水,还是放开了程宥宁,她老爸从小就告诫她,不要招惹程宥宁!夏家还是得罪不起程家。 但是想起婚纱,夏亦馨的火气还是蹭蹭往上冒,她清了下喉咙看了看陆珩,又看向程宥宁:“陆太太穿的是vera设计的婚纱,这是我订做的,我希望陆太太不要夺人之爱!” “夺人之爱?”陆珩轻轻哼了一下,嘲讽意味十足,他是听出了夏亦馨的一语双关。 程宥宁抬头看他,面露疑惑,为什么夏亦馨说婚纱是她的? 陆珩伸手搭在她的腰上,语气缓慢沉肃:“虽然不知道夏小姐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你确实搞错了,这件婚纱只属于宁儿!” 夏亦馨还要说什么,肖越一把拉住她,摇摇头。 她皱眉,甩开肖越的手,问站在门边的店员:“你刚才不是说没有vera设计的婚纱吗?那这是什么?”她指着程宥宁的婚纱问。 “夏小姐,您确实没有vera设计的婚纱,陆太太身上那件是陆先生邀约vera设计的,很早之前的事情,我们只是代为保管。”店员低头回答。 “不可能,我之前也让你们经理邀约vera给我设计婚纱了!叫你们经理来!”夏亦馨大喊。 事情闹大了,店员也担待不起,赶紧叫经理去了。 陆珩没兴趣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拥着程宥宁要离开。 “陆先生,我想你还是等一下吧!”夏亦馨出口阻拦。 “等?”陆珩嘴角微挑,淡淡的不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等!” 他扫了一眼跟在程宥宁身后的店员:“下次太太的试衣间旁边再有闲杂人等,你们整个店都不要开了!” 他语气冷的连程宥宁都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陆珩是优雅且矜贵的,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可是当他生气时,身上就会聚集起戾气,就像现在,哪怕他只是随意瞟你一眼,都能让你起一层鸡皮疙瘩。 陆珩已经迈出脚步,店员点头如捣蒜,紧紧跟在后面。 进了试衣间,程宥宁看他好像还是情绪不好,吸了口气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说:“别生气了,你看我穿着好——” 她还没问完,陆珩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程宥宁也低头看,她手臂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很明显是被人握出的痕迹。 程宥宁抿了抿唇,她想了想还是据实以答:“刚才遇到了肖越——” “嗯?”陆珩眉头蹙起。 “你别误会,我本来想去找你,在贵宾室门口等着你出来让你惊喜的,”她觑了一眼陆珩,他眉目舒展了一些,继续说道,“没……没想到半路遇到肖越,我走的急撞到他了,他扶了我一下。” 陆珩没说话,他双眸紧紧盯着她的手臂。 “我发誓,真的是意外,我是去找你的!我想让你早点看到嘛,你都不回来!”程宥宁嘟了嘟嘴。 还敢埋怨他! 陆珩轻哼了一声,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也真是胆大!” 肖越,看来有必要让你看清现实! 第101章 越来越远 婚纱店的总经理听过夏亦馨的解释终于知道症结在哪里,夏亦馨的确是委托了他们的经理和vera邀约,但是那个经理因为挪用公司资产逃到国外,现在还在缉捕中。 工作没有交接,夏亦馨的委托别人也丝毫不知情,等于钱收了,但事儿没办。 公司道歉承诺返还原款并赔偿,但是夏亦馨不同意,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她在乎那点儿钱?! “不管怎么样,我的婚纱照和婚礼上都要穿vera设计的婚纱!”她一脸倨傲道,脸色冷淡,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总经理陪着笑:“夏小姐,我们虽然和vera有合作,但是邀约设计婚纱这种事情,每年都是有合约的,这件事,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其实他倒是不明白,以夏家的财力为什么不直接去邀约,机会还大一些,但是他不敢提,vera和夏家他都不敢得罪。 “馨馨,要不婚礼的策划我们再调整一下,我去找vera邀约,咱们的婚礼稍迟一些,你觉得呢?”肖越一直没说话,他坐在夏亦馨身边,手里一直握着总经理端来的茶。 “稍迟?凭什么我要稍迟?!”夏亦馨声调高得差点破音,她本来靠在椅背上,一下也坐直了身体,“为什么程宥宁有婚纱,那件婚纱是今年vera带着做全球展览的,我不管,我就要那套!” 总经理听到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夏小姐,那套婚纱是陆先生亲自订的,和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赶紧撇清。 夏亦馨挽过肖越的手臂:“肖越,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气我!你说我刚知道婚纱没有了,她就穿着婚纱跑出来!” 肖越抬手抹了一下她的脸,他眸色无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一套婚纱而已,你想穿vera设计的我们再约,反正现在婚礼的时间也还在敲定,不如就等婚纱出来再说?” 他虽然是问句,但是态度已明。 “肖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生气?”她一把推开肖越的手,“婚礼他们先,现在连套婚纱程宥宁都来我面前显摆,她凭什么一直压制我?她不就是程明远的女儿,难道我夏氏集团的千金比她差?!” 她就是不服气,当初那个天天跟在她屁股后头各种听话的小丫头,现在凭什么事事都来和她争?和她抢?如果她不是程明远的女儿敢这么嚣张?! 夏亦馨越说越激动,最后眼泪也扑簌而落,肖越摆了摆手,让总经理出去,总经理立刻如释重负地推门,他走到门外狠狠抹了把汗,豪门千金们啊,真是难缠! 今天听到夏小姐这么诋毁陆太太,都不知道他的工作还保不保的住,反正他下定决心,肖总来问,一定要装傻到底,规矩他都懂! 肖越安抚了半天,意思还是要等婚纱,婚礼时间先不定,夏亦馨哭到最后没有力气了,吵着要回家,她得跟她妈妈商量,肖越说的有点道理,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肖越送夏亦馨回去,打开车门揩了一下她的脸说道:“别哭了,妆都花了,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他送着夏亦馨进了门,自己却不再走了。 “你去干嘛?”夏亦馨听到肖越说妆花了也不哭了,伸手抹抹脸,见肖越不动了,问道。 “公司还有事。”肖越看着夏亦馨进去,转身进了车,下一秒车已经飞了出去。 肖越开着车狂奔在野外,车窗大开,风呼啸而进,吹得他头发也乱了,衬衣随风摇曳,轻轻蹭着他的脖子。 肖越突然抬脚狠狠踩下刹车,车身急剧旋转几圈,磨的地上的石子土渣飞溅,肖越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的收紧。 他想没想过?他不在身边,宁儿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为另一个男人披上嫁纱,为另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 他当然想过,他甚至想,宁儿是应该放弃他的,从他做了选择起,他已经配不起她了,他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如果宁儿终有一天找到了她的幸福,他该怎么去祝福她。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想是一回事,面对又是一回事,看来他还是始终不信,她会忘了他们的爱情。 曾经她说过很多次,将来她嫁给他时,要穿着世界上最美的婚纱,拥有一次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他也曾不止一次规划过,包括他要怎么求婚,去哪里拍婚纱照,在哪里举办婚礼,甚至婚礼的每个细节他都精确的计算过。 可是今天,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穿着世界上最美的婚纱,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可是这一切却和他再没有一点关系! 这几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明明想靠她更近,结果呢?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郊外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和淡淡的土腥味,肖越深吸几口气,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还是一点点沉静下来,他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说停就停?! 肖越伸手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摸着手机屏幕,清亮的双眸染上阴翳,抬手拨出了电话。 “肖总,有什么事?”电话很快接通,里面还是那个如恶魔般的男声,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像山谷的回声一般,绵延不绝。 “不是说好要合作的?”肖越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他盯着远处的树影,“我以为动作可以快些!” 夏亦馨越来越紧的催促结婚,他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对方嘿嘿笑了笑:“肖总别急嘛!鱼饵已经下好,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你比我懂!”男人的声音有些嘲弄,“肖总突然间转变这么大,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别废话,”肖越重新启动了车,“需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痛快!”对面什么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阵嘈杂。 程宥宁用手撑着下巴,等得有点着急,好不容易说动陆大叔换礼服让她看看,结果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怎么能比她换衣服还要慢,他不会是在试衣间睡着了吧?! 男士的衣服都很单调,陆珩其实经常穿西服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他现在换一下给她看,作死不?! 她刚想去问问,门就被人推开了,程宥宁立刻望过去。 陆珩穿着亮纹衬衣,剪裁合体的纯手工黑色西服,身形挺拔高大,皮鞋亮的能当镜子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她走来,从表情可以看出,他不怎么情愿。 程宥宁想,其实西服和西服也是不同,哪怕是一个小细节都能显出不同,比如袖扣的质地和款式,黑色宝石闪闪发亮,低调奢华。 “看什么呢?”陆珩嗓音沉邃,“过来!” 他站在落地镜前,身姿颀长,朝她摆了摆手,怎么又是一副叫小狗的表情?! 程宥宁磨蹭过去,搓了搓手问:“怎么了,大叔?”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给我系领带!” 他递给她一条银灰色领带,舒展起身体,等着她给他系。 上次给他系他不是挺不乐意的?今天又让她系,程宥宁拿着领带比来比起,这么高也不知道低低头! 陆珩等了一会儿她也没反应,睁开了眼睛,看她拿着领带眉毛都皱在了一起,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怎么那么笨呢?上次不是教过你,还没学会?!” 他那是教她?那时候陆珩明明是在自己系领带,根本没有半点是教她的意思啊! 程宥宁抬手捂着额头,从来都是她弹安瑶,原来这么疼,安瑶对她不离不弃的,现在她相信,她对她是真爱了! “我学这个干嘛?我又不用系领带”程宥宁特别不满地抱怨,“况且你那么高,我根本够不到啊!” 陆珩轻轻叹了下气,拎着她,让她站在垫脚凳上,这智商,活这么大真的挺不容易的! 他从她手里拿过领带:“我再教一次!” 他的手指上下翻飞,程宥宁看的有些醉,他穿这套西装真的很帅,程宥宁刚想夸一句,陆珩已经停手,得,还没看清呢! 什么啊?好像和她之前学过的不太一样啊! “会了么?”陆珩沉着声问道。 程宥宁还没搭话,陆珩就把领带又解开递给她:“试试!” 程宥宁硬着头皮给他系领带,系到一半,陆珩成功地咳嗽起来,他攥着她的手:“谋杀亲夫,是要付代价的!” 陆珩伸手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嗓音沉肃地说了一句:“给你几天时间学会了!” 程宥宁问原因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是知道为什么的。 她也想每天早晨给他系领带,她也想每天晚上和他互道晚安,每天早上和他说声早安,她也想每天他离开时给他一个吻,她也想这一生都能这样! 这也是她曾经幻想过的。 陆珩扳过她的脸,盯着看了一会儿,声音低沉暗哑:“丫头,我一定让你的婚礼刻骨铭心!” 这是,他的承诺! 第102章 你不负责! 程宥宁主动要求和陆珩一起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既然她决定嫁给陆珩,就不可能做一辈子隐形人。 其实曝光于镜头之下她很紧张,这也意味着程家千金的身份将跟她一辈子,这种认知让她心头发沉。 记者明显是陆珩安排好的,除了问了几个能让他们秀恩爱的问题,没有任何尖锐的刁难,陆珩全程都握着她的手。 新闻铺天盖地而来,她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电视报纸周刊还有网络上,笑了笑。 安瑶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微博上的评论,凡是那些夸她和陆珩般配的评论,她都在心里点了个赞,凡是说她不过如此,配不上陆珩的,她都在心里鄙夷了一番,没眼光! “程宥宁,你要办婚礼了,都不提前打招呼?!”安瑶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斥道。 这事儿真是冤枉好不好?她都没决定权,从程先生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之后,她都没得闲,今天是陆珩要办点儿事,她才偷懒一下,结婚什么的真不容易! “我是准备给你和周岑打电话的,下个月21号,把时间空出来,我的伴娘们!”程宥宁解释道。 “伴娘?”安瑶瞪大了眼睛,她吞了口口水,“你开玩笑的吧?!” “什么开玩笑?伴娘礼服都给你们做好了,有空来试试!修改一下尺寸!”前两天陆珩把宾客名单拿给她看,问她还要请谁,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混的太惨了,除了安瑶、周岑、susan,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请谁! 她还提出让安瑶和周岑担当她的伴娘,陆珩也同意了,想想这也曾经是她们的约定呢! “你说真的,程宥宁?”安瑶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你可是……” 安瑶没说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受,外人眼里,程宥宁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程小姐,是身份尊贵的陆太太,可她却知道,她的身份都是虚名。不过幸好,她昨天看新闻,至少她觉得,陆先生对程宥宁很好。 这就够了! “傻丫头,你们当然是我的伴娘,虽然我们曾经说的要一起办婚礼是完不成了,”程宥宁顿了一下,“谁让我和周岑有你这个拖油瓶呢!” “程宥宁,你不挖苦我会死啊!”安瑶冲她吼,真是的,煽情就好好煽不行么,她眼泪差点落下来! “死到不至于,但肯定特没乐趣!”程宥宁笑起来。 “你知道么?我今天手机都要炸了,以前的同学都来问我你的事情!”安瑶哼了一声,她虽然脑子转的慢点,但也知道那些须臾奉承的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说?”程宥宁随口问了一句,别人怎么想她还真不在乎。 “我当然说,无可奉告!”安瑶越说越气,“从前一个个把你当冤大头,现在知道你……现在又一个个的来讨好,干嘛?还想拿你当摇钱树啊!” “冤大头……摇钱树……”程宥宁咂摸了一下她的用词,还真是,通俗易懂! “要不下次你来摇摇,看我身上能不能掉人民币!”程宥宁自嘲一声。 “毛爷爷就算了,你要能掉什么金元珠宝的我兴许还能伸手摇一摇!” “去你的!”程宥宁笑道,“那你和周岑约个时间吧,去试你们的礼服。” “行啊,你有没有qq、微信啥的发给我,我来拉个讨论组!”安瑶问。 “没有,我不用的。”她只有facebook! “知道了,我给你申请一个,一会儿把帐号和密码发给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宥宁也没理她,想想也该打电话通知了,周岑好说,安瑶知道了,不出五分钟,她就会告诉周岑,于是她给susan打电话。 “亲爱的,怎么了?”过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怎么回事?美国现在应该是晚上,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像还没睡醒? “你在哪?”程宥宁不答反问。 “俄罗斯。”susan打了个哈欠,“圣彼得堡。” “天呐,”程宥宁惊呼一声,“你真的要和你男朋友环游世界?” “算是吧,出来转转。”她说的很随意,“下站没准去中国,到时候记得接待我!” 程宥宁点头应是,她是真羡慕,susan前段时间还只是在美国转悠,现在已经去了俄罗斯。 带着画架环游世界,也是她的梦想,可是自从她做了选择,这个梦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和陆珩真的结婚后,就更不可能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对了crys,有什么事?”susan见她不说话,又问道。 “哦,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要办婚礼了,问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差点把正事忘掉。 “当然了。”susan声音很大,大概把她男朋友吵醒了,程宥宁听到有男人低低的询问声。 “是上次圣诞舞会的男人?”susan问,“他看上去很棒啊,crys!” “嗯,是他。”也许是中美文化差异,susan和安瑶她们的反应不太一样,susan很少会特别主动问起,上次看到陆珩,也是这样夸奖他。 “什么时候?” “下个月21号,时间怎么样?” “没问题,”susan笑着答,“我早想去中国了,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先来俄罗斯。” 程宥宁也笑笑,的确susan有中国情节,她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对俄罗斯情有独钟。 她也没再和susan多说,毕竟俄罗斯正是凌晨三点多,让她赶紧睡。 挂断电话,程宥宁突然就陷入了沉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爱情和梦想在她这里好像从来只能选择一个,陆大叔是不会陪着她环游世界,做那么疯狂且荒唐的事情的。 她有些难受,趴在床上,脸深深埋在被子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久到她都要睡着了,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今天被子里又有阳光的味道?!”陆珩靠在门边看着她,嗓音低沉隐有笑意问道。 程宥宁颓废得不想说话,在床上装死,不是,装睡着,她没听到,没听到!她随意说一句话,陆大叔都能记好久来讽刺她,这种感觉特别不爽! 陆珩见她不说话,也不急,迈了两步,直接坐到了她旁边。 床头一沉,程宥宁还是不自觉地动了动,陆珩伸手把她的脑袋抬起来,淡淡说一句:“还装?” 程宥宁和他四目相对,陆珩的手暖暖的还有些粗糙,在她脸上划了划,她盯着他的眼睛,又看着他的脸。 诚然,无论程宥宁叫他什么,都没法否认陆珩长得确实很好,不同于项子风的妩媚妖娆,也和肖越的清俊温煦不一样,陆珩给人一种成熟内敛,硬朗沉邃之感。 那种感觉是岁月在他脸上温柔的痕迹,她抬手想碰碰陆珩的脸,指尖刚碰到他的眉,就听陆珩问道:“怎么了?” 他声音很低,低得像在她耳边呢喃。 程宥宁突然就笑了,想起很火的一句话,来了兴致,学着说道:“宝宝摔倒了,要大叔亲亲才能起来!” 她声音本来就偏柔,现在刻意撒娇,更显得软糯,陆珩眉头蹙了一下,手指在她唇上磨了磨,声音低沉:“真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珩的吻就落了下来,她真糊涂,陆大叔根本不懂这是在开玩笑! 程宥宁被吻的七荤八素,呼吸不稳,趁着间隙抵了抵陆珩的胸膛:“大叔,我开玩笑的!” “程宥宁,你不负责!”陆珩的声音暗哑,拿手指蹭了蹭她的锁骨。 “嗯?”她晕晕乎乎地问了一句。 “只点火,不负责灭!”陆珩双手撑在她头顶,眼神有些阴鸷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过于可怕,程宥宁咽了咽喉咙,嘴唇发干,她舔了舔唇角。 陆珩一手拍在她脸上,情绪特别差:“程宥宁!”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陆大叔生气了?他不是要打她吧?! 程宥宁紧张地呼吸急促,气息都呼到了陆珩的手上。 “大叔……”沉默太久,眼前一片黑暗,程宥宁有些慌,艰涩地开口。 “别叫我!”还没说完,陆珩就打断了她。 什么嘛?!上次咬一下他手指他也这么说,这次她都没动作了,只是语言上开了个玩笑,也怪她咯? 其实自打上次她说觉得太快了之后,陆珩一直没有再多的动作,他控制得很好,好到程宥宁都觉得他无欲无求,甚至有时候她觉得他只要再一个动作,她就能放下防线,彻底沦陷,可是他都没有,所以程宥宁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陆珩有某种默契,他们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这件事,给彼此多一些时间,慢慢相处,慢慢适应,最后水到渠成。 时间慢慢流逝,空气凝滞,程宥宁觉得压抑极了,陆珩的手还搭在她脸上,虽然留着空隙,她也难受啊! 于是做了一件特别作死的事情,她张口在陆珩的手心上咬了一下。 第103章 总裁的女人 其实她不是不愿意亲昵,只是有些害怕,说白了就是矫情,陆珩尊重她,在乎她的感受,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程宥宁的脾性有些像弹簧,陆珩退一点,她就进一点,反之,陆珩如果主动起来,她就开始溃败,有时候她也想,如果陆大叔再强势一点,她一定守不到现在。 陆珩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比程宥宁自己还了解她,就像程宥宁所想一样,他有很多机会让她卸下防备,让他们的感情的升温更快些,但是他一直没有这么做。 项子风说的是对的,他在感情上有洁癖,而且追求完美,他不想随随便便,更不愿勉强,他不想有一天丫头想起这件事,觉得草率,觉得不美好,哪怕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也不要! 程宥宁咬了陆珩的手后,出乎意料地,他没有一点反应,甚至他已经均匀的呼吸也没有一丝的紊乱。 “丫头,你闯祸了,知道么?!”陆珩在她头顶突然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 程宥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可能她是真触到他的逆鳞了吧!陆大叔难道要和她分手?! 天呐!程宥宁低低地惊呼一声,声音还卡在喉咙里,陆珩已经唇舌已经再次欺压下来。 早起吃完后,一直没出过门,她还穿着宽松的t-恤和一条棉布的半身裙,陆珩轻易就探进她的衣服里,十分轻车熟路地在她身上游走。 吻了这么多次,陆珩对她身上的敏感点了解的一清二楚,她不是愿意开玩笑么?今天不让她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决不罢休! 陆珩吻得太过技巧,程宥宁脑子懵懵的,觉得全身燥热难安,她伸手勾住陆珩的脖子,刚扬起下巴追逐陆珩的吻,他就离开了一些。 程宥宁有些挫败,她呼吸急促,刚要低下头,陆珩就再次噙住了她,他吻得痴缠,可每次程宥宁去迎合,陆珩就放开她,可是手指还在她身上厮磨。 如是几次,程宥宁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小火苗浇烫了一遍,她甚至听到了足以让她羞耻的娇喘声,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感觉,简直太烂了! 她学着陆珩的样子,手指在他胸膛游走,甚至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已经他解开了三粒纽扣,陆珩这次没停反而继续吻她,程宥宁受到鼓励,她的手也继续下滑。 她闭着眼睛,心里还有一丝声音告诉她这有多危险,但是理智已经不足以阻止她! 空气莫名躁动,就在程宥宁还要解开他的纽扣时,陆珩突然起身,彻底离开了她。 什么情况?陆珩为什么突然停了?她刚才在干什么?程宥宁脑袋突然空了,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她自己都没法形容,特别的空虚。 她难受地睁开眼睛,陆珩姿态慵懒,眼睛随意扫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在系纽扣。 程宥宁觉得自己特别狼狈,她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到不行:“大叔……你……”她说不出话,咳嗽了两声。 “应该让你试试,想要不给是什么感觉,”陆珩停了一下,附身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尤其性感,“这次就是个小惩罚。”他手指在她小腹滑了一下,“宝贝,我对你的反应特别满意!” 他说完也不多留,转身离开。 留下程宥宁一个人凌乱,什么意思?陆大叔刚才什么意思?他竟然故意挑逗她?而她竟然! 天呐!她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太羞耻了!她不想见人了! 为什么陆大叔那么游刃有余,她却像俎上鱼肉一样任他宰割,这种感觉简直太挫了! 项子风电话打来的时候,陆珩已经洗完澡,正在擦头发,他心情似乎颇好,连项子风在他眼里也没那么烦了。 “嗯?怎么了?” 项子风拿着电话又看了一眼,是陆珩的声音,也是陆珩的电话,可是……特么这语气是谁的?! “哥,你没事吧?”项子风小心地问了一句。 “……” “有事说,没事滚!”陆珩冷着声骂道,抬手要挂断! 项子风吸了口气,嗯,是陆珩! “有事,哥!”项子风赶紧接话,“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有着落了,我发现肖越真的有问题。”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一点也不奇怪。 “有一家公司,法人不是他,实际控制人是他。”项子风停了一下,“他怎么跟你一样!” 陆珩仿佛在思考,并没有搭话。 项子风来了兴致,继续说:“我说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敌人,你说说多一样!你们都去倒插门了,都是金融界数一数二的公司的董事,最关键的是还都喜欢小宁子!” “不过,他没你聪明,你知道打个幌子,让别人注意别的地方,他也没你好运,现在小宁子可是属于你了,关键是,他不像你,有我这样能干的天才!”项子风越说越兴奋,特别是把最后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嗯,”陆珩难得没反驳,又问,“他公司什么时候成立的?最近和谁有往来?” “你等等,我把资料发给你,”项子风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肖越也挺……” 他不知道陆珩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虽然他们怎么看都是竞争对手! “嗯,”陆珩把毛巾扔到一边,“让楚翊和他的公司接触一下。” “哥,”项子风想了想还是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让你很高兴?” 陆珩平时可不会认同他! “嗯,你问这个干嘛?”陆珩抬腿走到天台上,眼睛看着远方。 “没什么,看你心情不错,分享一下呗!”他心情不好,除了给陆珩办事就是打打游戏,靠,他都过三十了,还打游戏,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陆珩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今天让她试了下欲求不满是什么滋味。” 他说得很轻,仿佛还有淡淡地戏谑。 项子风立刻傻了,陆珩是不是有病了!他咽了咽口水:“哥,你自己不难受?” “她比较严重!”陆珩重重地说了一句,大概觉得说得多了,摁断了电话,的确是这样的,他去洗个澡不就好了,丫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项子风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什么意思?陆珩还挺得意? 怪不得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值,原来连陆珩这样的人谈了恋爱都变得这么白痴!这到底是虐小宁子还是虐他自己?! 陆珩换好衣服到了程宥宁房间,果然她还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看吧,她比较难受! 陆珩走过去,掀开被子伸手要揉揉她的头发,手刚触到她的额头,就听程宥宁含混不清的说了句:“豆豆,别闹!” 陆珩蹙了蹙眉,他的手掌还搭在她额头上。 “豆豆,你有点凉,”程宥宁把他手臂拿下来抱在怀里,“抱着睡,别舔我!” 她竟然真的睡着了!还竟然把他当成一条狗! 陆珩从她怀里抽出手,伸手在她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啊——”程宥宁摸着额头大叫了一声,声音尖锐:“豆豆,你敢咬我!白养你了!” 她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看向床边,没有豆豆啊,也对,豆豆在半山别墅呢,怎么可能会咬她?! 那刚才是个什么东西?她晃了晃脑袋,赶紧睁开眼睛,蛇?! 这种猜想让她背后渗出一层冷汗,程宥宁吓得往床脚缩了缩,自打上次在山里见到蛇,她就变得更加敏感了。 她在床上搜寻一圈,没有异常,眼睛瞄到床尾,诶吆,谁的腿?又直又长的! 程宥宁抬头看过去,陆珩正脸色铁青地盯着她。 她也气,陆珩竟然那么对她!程宥宁语气特别不好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陆珩没说话。 “有事?”程宥宁又问。 陆珩“嗯”了一声,伸手去拽她。 程宥宁也学精了,陆珩太难搞,想一出是一出的,到最后倒霉的都是她!她躲开了他的手。 真是被她气的不行! 他也懒得解释,直接把她拖起来,抱走! “陆珩,你别太过分了!刚才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程宥宁在他怀里挣扎,但是陆珩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禁锢,程宥宁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他把她扔进车里,程宥宁才重获自由。 “到底要干嘛?”程宥宁在副驾驶冲着已经在驾驶座坐下的陆珩低吼。 “再说话就干你!” 靠——程宥宁差点飙脏话,陆先生现在说话越来越不讲究了! 陆珩把车来得飞快,程宥宁不愿理他,扣好安全带开始玩儿手机,安瑶的短信发来了,她打开看到微信的帐号和密码。 她又下了个微信,登录上,立刻冒出了讨论组的谈话。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小屋了!”——恨嫁的女人。 这是谁? 她翻开列表,原来是安瑶给自己的备注!她到底是有多饥渴?! 再看周岑,居家的女人。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再看自己,程宥宁差点鼻子气歪——总裁的女人! 程宥宁抬头看陆珩,他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幽邃,靠,她才不要当什么总裁的女人! 第104章 被拐跑怎么办? 程宥宁也是对安瑶无语了,她扔下手机也不再看了,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有点儿饿了。 陆珩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被羞辱的人明明是她! 她也不说话,看着方向是往郊外走,只要不爬山去哪都无所谓。 等到了,程宥宁才知道,原来还真不是要爬山,但是坐飞机干嘛? 被陆珩带着坐到了飞机上,程宥宁实在做不到一声不吭,问:“去哪?” 陆珩已经坐到她旁边,乔安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过来,陆珩伸手拿出一叠看起来,仿佛没听到她问话。 欠不欠揍?! “我饿了……”程宥宁又嚷了一句,没办法存在感太低。 老彼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推着餐车,走到她身边,恭敬地低头道:“太太,午餐您想吃什么?” 他一个个打开,程宥宁看了看,还挺丰富,她选了意大利面还喝了蔬菜汤,感觉不错。 “peter伯伯,你怎么也来了?”程宥宁一边擦嘴一边问道。 老彼得没说话指了指陆珩。 陆先生让来的呗!想也是。 “那豆豆呢?”她又问。 “阿姨会照顾它的。” 她还真的挺想念豆豆的,她把稿子重新发给琼斯太太,琼斯太太很满意,并说近期她们的刊物上就会登载,还会给她邮寄,希望她能尽快看到吧! 程宥宁吃完饭闲得无聊,陆珩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他好像很忙,一直在处理公务。 老彼得给她拿来了最近的时尚周刊,她翻阅起来,突然看到leif的新闻,他设计的服装又登上了首页,程宥宁想起他想她做学生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跟梦是的。 不过后来leif也没再联系过她,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她太不知好歹吧,程宥宁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和leif算不算朋友,她结婚还是不要邀请了,挺突兀的。 程宥宁睡醒一觉后,飞机终于平稳降落,一下飞机她就惊了,竟然是到了法国巴黎。 法国是艺术的殿堂,其实程宥宁一直向往的都是巴黎,大概搞艺术的都有些清高的感觉,不去去卢浮宫,看看奥赛博物馆总觉得自己都白学了。 程宥宁到过巴黎,但是谈不上多,每年出去旅游,她妈妈总是抵触法国甚至整个欧洲,程明远又是他不跟着就绝不让程宥宁出去乱逛的那种,所以就算程明远偶尔带她来一趟,时间也不充裕。 本来她想的是到法国留学,但最终却去了美国,虽然她在的学院绘画专业也在世界前列,但是美国的底蕴到底浅薄。 “大叔,来巴黎是为什么?”程宥宁紧走两步追上陆珩,鉴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神经,程宥宁问的很小心,决不给陆珩机会找她语言上的漏洞。 此时的巴黎正笼罩在夜幕中,埃菲尔铁塔金碧辉煌,仿佛为整个巴黎镀了一层金,清爽的夜风微凉,喧嚣却不嘈杂。 她和陆珩坐在车里,陆珩眼睛淡淡扫过窗外:“婚纱照第一站,喜欢么?” 程宥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使劲儿点点头。 “那除了拍婚纱照,我可以出去转转么?”她坐得笔直,像小时候问程明远一样小心地问陆珩。 “只要你有精力!”陆珩手指在膝上敲了敲,很随意地说道。 程宥宁立刻欢呼起来。 不过第二天她就知道了为什么陆珩会那么讲,拍婚纱照这个事怎么能累成这个样子! 陆珩显然有准备,随机而来的还有摄影师、造型师等等,甚至厨师、医生都跟了来,程宥宁都以为他要在巴黎定居了。 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有点吃不消,行程安排的紧凑、地点转化频繁不说,关键是拍照的时候还要好的状态,还要做各种动作,她一时还有点适应不了。 陆大叔倒是适应得挺好,她看他每天精神饱满的,每天拍完照还能去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还真是挺佩服他! 来了好几天,除了第二天出去了一次,她都没时间出去转,天天拍完沾枕头就睡,就这样摄影师还经常委婉的和她说。 “陆太太,如果您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们的进度不慢。” 还不慢?程宥宁也嫌弃自己,本来以为拍婚纱照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结果浪漫是有了,可是精力也没了,她想出去! 陆珩因为白天要和她到处跑,所有工作只能晚上做,今天一回来他就去了书房,程宥宁洗了个澡,觉得心情有些郁闷。 出门就看到老彼得做正端着夜宵要往书房去,程宥宁赶紧叫住了他:“peter伯伯,你去给先生送宵夜?” 老彼得站住脚,回过身点点头,但是没有再走,他把托盘往程宥宁身前递了递。 她没有这个意思啊! 程宥宁还是伸手接过,走到书房敲了敲门。 “进!”陆珩沉稳的声音传来。 她打开门走了进去,陆珩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长而宽的书桌也是黑色的,书房整体风格也大气冷硬,没什么特殊的,和他所有的书房都一个样。 陆珩听到脚步声抬眸看过来,看到是程宥宁也放松了,拿笔的手一松,钢笔顺着他的指尖落到了文件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厨师做的经典法国美食——酥皮洋葱汤,也不知道老彼得怎么预料她会来,竟然准备了两副餐具。 她把托盘放到书桌的角落,问道:“在哪吃?” 也许是因为她在画室从不吃东西的习惯,程宥宁在其他工作地点也一般不吃东西,现在虽然挺明显,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想在哪?”陆珩挑眉反问。 程宥宁也不再说话,低头盛汤,然后递给陆珩一碗,自己端起一碗。 她看到陆珩桌边的电脑开着,上面是各种她看不懂是表格和数据,随口问了一句:“最近很忙?” “嗯?”陆珩也盯着屏幕看了一眼。 “我们要在这里多久?”她没忘记陆珩说这是第一站。 “累了?” 程宥宁蹙了蹙眉,陆大叔天天都忙成狗了还没说什么,她实在不好意思说。 陆珩放下碗,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程宥宁就坐到了他腿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汤差点洒了,她也赶紧放下了,陆珩书桌上都是文件,万一洒了她可赔不起。 “时间是紧了点,但是你累就说,不赶进度,以后拍也行。” 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呢! “也不是,”程宥宁绞着手指,“来了这么久,我都没出去过……” 陆珩淡淡笑了笑,原来丫头心又野了! “想去哪?”他问。 “今天晚上卢浮宫开放……” 陆珩点了点头,带着她站起身:“去换衣服!” 程宥宁睁大眼睛,还真的去啊? 陆珩捏了捏她的脸,抬了抬眉:“怎么,不去了?” 她赶紧摇头,咬了咬唇:“可是你不是忙么?” “丫头要出门,不跟着万一被拐跑了怎么办?”陆珩耸了耸肩。 程宥宁推他一把,怎么越来越孩子气?! “走吧,明天休息一天,巴黎之行就结束了,你要愿意来,结婚以后,我再陪你过来!” 她点头,陆珩想的很周到,周到的她都觉得是自己事儿太多。 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气候都很宜人,来巴黎这几天,天气也一直很好,晚上偶尔飘雨,使得白天更加湿润,不冷不热的,很适合拍照。 晚间稍冷,程宥宁穿着薄毛衣和牛仔裤,陆珩则罕见的没穿西服,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显得没有平时那么冷硬,反而有一种休闲时尚之感。 或许是来了巴黎,陆先生也受了影响吧,程宥宁偷偷笑了一下。 晚上的卢浮宫很少开放,游人也没有那么多,厅内极其安静。 对于一般来游览的人,卢浮宫固然是必须要来的名胜,可对于程宥宁他们这类人来讲,其实更像是朝圣,她每次来巴黎都会来这里,却还是看不够。 不单单是它所收藏的世界三宝,里面的每一件展品都非常珍贵,值得她驻足观赏。 程宥宁偶尔也和陆珩低声讨论,他虽然在有些东西上专业知识不如她,但是程宥宁不得不承认,陆先生很有艺术修养,悟性也高。 她都怀疑他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来的?!你和他说什么他都能和你讨论一番,而且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刚走到绘画馆,陆珩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了一眼。 “你去接电话吧,我就在这里,一会儿你过来就好了。”程宥宁说道。 陆珩点点头,走了出去。 程宥宁自己徜徉于艺术的海洋,觉得特别的心满意足,虽然很多地方还没去,但是来一次卢浮宫她就觉得不虚此行。 正看的专心,背后却突然有人叫她:“crys。” 程宥宁回过头去,竟然是leif,他竟然也在这儿! 程宥宁点了点头,把手伸出去,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晚上有一些冷,她还带着一副薄薄的手套。 leif微笑地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第105章 他有企图! 程宥宁有时候也会觉得奇怪,leif的资料明明说他是美籍华人,从小在美国长大,不会说汉语。 可是他说的英语也不地道啊?他不经意的卷舌音特别奇怪,有点类似于法语的发音。 当然,资料上还说,他在法国上的学,可能是他英语法语学混了,程宥宁硬生生地替他解释。 但是还是奇怪,比如现在,他的吻手礼,一般欧洲贵族才会用的礼节,leif却做的特别自然而又优雅,上次见布朗太太,他也是用的吻手礼。 也许是因为她今天带了手套,让他觉得适合吻手礼?可她明明是想握手的! leif已经放下她的手:“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是啊,今天看杂志还看到leif先生新的设计作品。” leif点了下头,又问:“你来巴黎有什么事?” 程宥宁有些微囧,她要说她来拍婚纱照,就得顺便说她要举行婚礼了,她前几天才想不请他的。 要不说一定不要把话说死,谁能想到会发生什么? “来巴黎拍婚纱照,”程宥宁还是据实以答,“对了,下月21号,我们举办婚礼,leif先生能参加么?” leif依旧点头:“来巴黎转了哪些地方?”他突然问。 “普罗旺斯,埃菲尔……” 还没说完,leif就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你们拍婚纱照的地方。” 程宥宁尴尬地笑笑:“那没了。”她也就去了趟博物馆,又来了次卢浮宫。 leif仿佛轻叹一声:“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走。” leif好像还要说什么,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程宥宁看到陆珩,迎了上前。 陆珩扫了眼她挽着他胳膊的手,对上leif的目光,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谁也没有伸手。 “crys说你们要办婚礼了,恭喜!”leif率先开口。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多谢!” leif也不再多留就离开了。 “心虚什么?”leif走后,陆珩突然沉着声说。 “嗯?”程宥宁抬头不知道他说什么。 陆珩捏着她的手腕儿甩了甩,轻轻哼了一声:“我就去接个电话,你就被拐跑了?!” 谁被拐跑了啊?谁心虚了?程宥宁真是郁闷,她不过主动撘了搭他的手臂而已,想象力真丰富。 “我就是偶然碰到了leif先生,况且要说沾花惹草,”她停了一下,“谁比得过陆先生!” 她说话的语气比较酸,不过这也是事实,陆珩虽然对人淡漠,但架不住别人热情啊,走到哪都有给陆珩暗送秋波的,就比如刚才一进门就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给他抛媚眼。 陆珩拉着她往外走,程宥宁低呼一声:“我还没看完呐!” 然而没用,她已经被陆珩带了出去。 散步在塞纳河畔,景致怡然,不算太晚,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想必也在享受他们的浪漫。 “公司有事,明天我要回去一趟,后天来接你。”陆珩说道。 程宥宁点点头,他打电话那么久,应该是有急事吧! “我和leif先生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他赏识过我,我想请他来参加婚礼也是应该的吧。” 走了一会儿,程宥宁突然半仰着头,夜风习习,吹得她长发有些凌乱。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他有企图!” 陆珩说得直截了当,程宥宁却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人,目前身世成迷。”陆珩偏头点了一支烟,“我让项子风查过,他年少并不出名,四年前布朗先生在业内宣布leif是他的养子,再加之他的设计才一鸣惊人,跻身世界服装设计师前列。” 程宥宁还是没听懂。 陆珩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他在美国的名气很大,在欧洲也受推崇,可是这样的人,偏偏要去中国发展,宁熙集团请过他,却被他一口回绝,反而选了mc,”他的声音缓慢低沉,“丫头,你觉得是为什么?” 有些事情,程宥宁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她想不透就不想了,现在陆珩逼她思考,她试探地回:“他有别的目的……” 她揉了下眉心:“他在针对谁么?程先生?” 可是为什么呢?他如果不喜欢程明远,为什么要提携她? “总之,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之前,离他远一点!”陆珩沉声道。 一阵沉默,程宥宁眼睛被吹的有点疼,她手也很凉,搓了搓:“那你呢?” “当初你要和我约定的原因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久,她一想到leif有目的,心里更加不安。 陆珩没说话,吸了口烟,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情绪复杂难辨。 她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陆珩可能在回忆过去不好的事情,总之他脸色有些难看。 “当我没问好了!”程宥宁扯了扯嘴角。 陆珩熄灭烟,带她坐车回去,始终也没再说话,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告诉她,有事找老彼得,他会安排。 第二天醒来,还挺早,出去老彼得正在她门前站着,他低头问道:“太太,现在吃早饭么?” 程宥宁点点头,反问:“先生呢?” “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 “凌晨一点。”老彼得跟着程宥宁到餐桌旁,早餐已经准备好,程宥宁突然没什么心情吃了,草草了事。 吃完,程宥宁抽出纸巾正在擦嘴,老彼得又低头问道:“太太要出门么?车和向导已经在外面等候。” “嗯,”程宥宁顿了一下,“不用了,peter伯伯,我就在附近逛逛,中午就回来!” “可是太太……”老彼得显然不同意她这样的做法。 “没事的,放心吧,peter伯伯。”程宥宁回房间拿了微单,出了门。 她不愿意有人左右她的行程,宁愿自己漫无目的地转悠,脚步是自由的,心也会自由。 刚走了没一会儿,电话响,竟然是leif,她本能的不愿意接,但是他们昨天才见了面,不接电话也挺奇怪。 “leif先生?” “嗯,今天出来了么?”leif问她。 程宥宁“嗯”了一声。 “在哪?” “就在附近转转!”程宥宁没有明说。 “一个人?” 程宥宁还在想怎么回答,leif已经说:“今天有画展,来看吧!” “leif先生……” 还没等她拒绝,leif就又说道:“都是现代画家的作品展,应该会有收获。”他顿了一下,“我去接你?” “不用。”程宥宁蹙了蹙眉。 “那好。”leif直接报了地点。 程宥宁坐在出租车里,眼睛却看着窗外,如果leif也是针对程先生,那是为什么?果然她脑细胞不够用了,程先生怎么得罪这么多人?! 程宥宁刚下车就看到了leif,她淡笑着打招呼,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leif也不在意,带着她进了展厅,程宥宁一向喜欢参观画展,特别是当代画家,是获取业内动态消息最直接的方式,还能认识不少同道中人。 “我看了你在美国刊登的关爱流浪动物的作品,”leif进门很多人都打招呼,他好不容易走出来到了程宥宁旁边说道,“以陆先生为原型?” 程宥宁点了点头。 “人物构造不错,但是细节处理有问题,”他继续说,“而且那是个什么刊物?没有影响力!” “leif先生,我并不是想出名,”程宥宁站直身体,“不过,你的意见我接受,我会更努力的!” leif沉默了一会儿,陪着她继续看展览,一边看一边和她解释,程宥宁可以确认,他学过绘画! 他解释每一位画家的画风,师承何处,最近的发展,剖析长处和弊端,甚至比她的老师讲的更加深入易懂。 少年成年在绘画界很常见,程宥宁没那么大的雄心,她就是想画自己想画的东西,所以即使当初很被看好,她的作品也很少,除了一开始有点名气,后来也渐渐被遗忘。 她感谢leif,但是他越是这样越让她惶恐。 leif见她兴致不太高,停了下来。程宥宁继续往前走,眼睛扫到一幅画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停下脚步,眼睛盯着这幅画,画作者用的手法很奇怪,也很高超,介于抽象和现实中间,程宥宁的感受就是,这个人的身影已经刻入他的心里,但是他却画的很模糊,有种犹豫,不能画不敢画又忍不住画的感觉。 而且这幅画没有署名作者,真奇怪! leif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也紧紧盯着画,问道:“这幅画觉得怎么样?” “嗯?”程宥宁抬头看他,为什么她觉得他有点期待她的回答。 她据实以答,说了自己的感受,还加了一句:“总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为什么没写是谁画的?还能在这里做展览?” “大概是作者不想让人知道是他画的,也或许是觉得署了名会玷污了这幅画!”leif慢慢说道。 第106章 终于要开始了 程宥宁听了他的话,赞同地点点头,也许吧,画画的人总有个理由。 “这个画家英文名叫sean,听过么?”leif突然问。 程宥宁点头:“老师讲过他的作品,但我还真不太熟悉。”她还记得老师只是提过一次,语气还有些唏嘘。 “你怎么知道是谁画的?”程宥宁问。 leif笑了笑:“出去喝杯咖啡?”他没有回答,提议道。 程宥宁承认,她来这里不止为这个画展,还有好奇,陆珩越说不要靠近,她就越有种冲动,想知道他的目的。 她和leif一起到旁边的咖啡厅喝咖啡,leif特意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陆珩说的对,他在欧洲也很受追捧。 “对了,这个给你!”程宥宁从包里掏出请柬笑着递给leif。 leif摸着烫金的请柬,上面还嵌刻着一颗绿宝石,是送给宾客的小礼物,每张都有,炫富都这么有格调。 “你和陆先生很相爱?”leif突然问道,一只手拿着勺匙在咖啡里细致缓慢地搅动。 程宥宁愣了一下。 “不要误会,我只是看你们感情很好。”他把请柬收起来。 “哦,是啊,我们很相爱!”程宥宁双手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脸,她对着光,整张脸熠熠生辉,说得自然而又娇羞。 的确是一个新娘子该有的幸福。 他浅笑着点点头:“那就好!”leif喝了一口咖啡,又问道,“对了,婚纱选好了吗?” 程宥宁“嗯”了一声。 “我有一套婚纱,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leif先生,”程宥宁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婚纱是谁设计的?”leif继续问。 “vera,半夏之恋。” “哦,”他点了下头,“那还不错。” vera是专门设计婚纱的婚纱女王,半夏之恋是她去年耗费一年心力才设计出来的,多少人抢破头,可最后还是被陆珩拿下了。 “不过我说的那套婚纱,也很适合你,我可以先给你看看照片,你再做决定。”leif继续说。 程宥宁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引到这里,leif又为什么极力推荐她穿他设计的婚纱,但还是摇头:“leif先生,我不是很在意这些,所以,谢谢你费心了!” leif和vera在设计界的地位不同,虽然leif地位更高些,但是他并不以设计婚纱见长,不过谁更好也和她没关系,婚纱是陆珩决定的,他喜欢,她也喜欢! leif皱了皱眉,也没再说这件事,转而说别的:“每年六月份绘画界都有一场交流会,你有什么想法?” 程宥宁整个有点儿懵,她能有什么想法?那个交流会她知道,但是只有大咖和非常有潜力的新锐能去,她毛线也不是,有想法也没有用。 leif见她一脸惊诧,又开口:“我可以带你去,这段时间办婚礼时间紧,过了婚礼,我们谈谈你下一步的创作问题。” “leif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要做你的学生。” “即使不做我的学生,也没有关系,如果你喜欢画画,这是一个好机会。”leif搅动咖啡的手顿了一下说道。 “leif先生,你到底想要什么?”像陆珩所说,他肯定有目的,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什么想要什么?”leif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这样不遗余力地想帮我,想要什么作为条件?”程宥宁睁大眼睛盯着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leif反而笑了,他手搭在椅背上,审视了一下她,“程小姐从小就是受的这种教育?别人对她好就是图她家的钱?” 程宥宁被说的有些语塞:“我只是觉得leif先生厚爱了!” “你考虑一下,还有婚纱的事情。” 程宥宁最后从咖啡店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想明白,她觉得她应该和陆珩商量一下,leif根本不像对她或者对程家有所图谋,但他就是奇怪。 中午她也没有回去,在一家华人餐厅吃了个午饭,餐厅里有个小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都是国内的。 新闻首先报道了几件政治上的大事,就开始报道经济上最近的动向,好几条都是关于鹏程国际的,主要是说最近鹏程国际股市不稳,还有几个项目也出现了问题。 倒是夏氏集团气势强劲,还和之前与鹏程国际合作共同收购鼎盛贸易的美国jt公司也达成了新的投资项目协定。 怪不得陆大叔要回去!程宥宁觉得他这段时间太忙太累,实在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些琐碎的事情让他更烦,于是打消了打电话这个念头。 程宥宁下午又随意在外面转了转,她心情没有那么好,在外面走走疏朗了很多。 直到天黑透了她才回来,刚一进门就觉得气氛略怪,为什么客厅都不开灯的?! 她换完鞋,叫了一声“peter伯伯”,但是没人理她,不可能这么早睡了吧? 她走到客厅,刚要摸着开灯,就听低沉的声音响起:“去哪里疯了?这么晚才回来?!” 程宥宁被吓了一跳,抬眸望过去,陆珩坐在沙发里,漆黑的夜里看不清脸,只看到他手间的一点猩红,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你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程宥宁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怎么不开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陆珩抬起她的下巴问道。 “就是出去转了转,外面现在还热闹着呢!”离得近了,她能看到陆珩眼中的倦意,他的手有些粗糙刮得脸有些疼,程宥宁下意识躲了躲。 “还说谎?!”陆珩的声音很沉,“我昨天是不是刚和你说过,离leif远一点!” 程宥宁被迫抬着脸,陆珩把烟雾吐到她脸上,引得她咳嗽几声。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知道了?” “没有。”程宥宁有些挫,她听到陆珩轻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今天看新闻,说鹏程国际最近出了问题。” “嗯,没事了。”透过微弱的红光,程宥宁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扎,那是没有打理的痕迹。 陆珩回握住她的手,声音沉邃:“和leif说了些什么?” “他想让我穿他设计的婚纱,还想带我去参加一个交流会,但是我都回绝了!”程宥宁觑了陆珩一眼,他眸色冷淡,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他是没有恶意的。” “丫头,很多事情你不懂。”陆珩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一丝的疲乏。 “在外面转了一天,累了吧?回房间歇着。”陆珩松开了手把烟摁灭。 程宥宁觉得今天陆珩也特别怪,他看起来心情不好,可是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觉得他离她很远,程宥宁默默离开,她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珩,他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项子风电话打来的时候,陆珩扫了一眼迅速站起身回了书房。 “哥,”项子风的声音也有些暗沉,他也熬了好几天了,“leif的身份确定了,我发到了你的电脑上。” 陆珩淡淡“嗯”一声,坐在真皮椅上打开了电脑。 “他也够复杂的了,怪不得我查了半天都没查到,”项子风等着他边看边抱怨,“哥,不过那个leif大概真的只是想对小宁子好。”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派人盯着他!” 陆珩现在是不是看谁都像情敌?项子风摸了摸自己的脸,幸好他不喜欢程宥宁,要不他长这么帅,陆珩得怎么折磨他?! “好,”项子风赶紧应声,“要告诉小宁子么?” “现在还不能说。”陆珩把电脑合起来,问道,“楚翊那里怎么样?” “他已经和肖越的公司联络过了,想问你下一步怎么办?” “等着,正常接触就行,”陆珩走到天台边,外面细雨如丝,飘到他的脸上,“还要时刻注意夏家,我估计肖越也等不及了!” “嗯,你说肖越真能折腾起来?”项子风多问了一句。 “这取决于他!”陆珩回道,“不过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让楚翊加紧对鹏程国际的动作,但不能影响到婚礼!” “哥,为什么突然要加快步伐?”项子风不解。 “程老爷子又病了。”陆珩轻启薄唇,声音沉冷。 项子风也明白了,为什么陆珩最近动作频繁,他没有太多时间徐徐图之了! “会不会引起程先生的怀疑?” “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明显。”陆珩淡淡说道,“下个月,你回国吧!” “知道了。”项子风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的心也有些躁动。 陆珩挂掉电话,他单手扶着栏杆,唇角勾起一丝淡笑。 巴黎的夜,漫长而又潮湿。 第107章 爱惨了她 程宥宁觉得拍个婚纱照转了大半个欧洲,结束法国之行,又去了希腊、英国、意大利、罗马好多地方,也不知道是鹏程国际的影响还是陆珩本身的魅力,去哪里都有人接待,不过都没有法国去的久,每个国家一两天。 最后这趟欧洲之行用了半个多月才结束。 回国之后,她看到手机里都是安瑶孤独的哀嚎。 “怎么都没人说话?” “程宥宁去拍婚纱照我就不说什么了,阿岑你呢?难道你去待产了?!” “来个人吧,这哪是小屋,这简直是冷宫!” …… 终于周岑在两天前回复了她。 “不好意思,前两天有点事,我回老家了!” 唉,安瑶也真是,耐不住寂寞。 程宥宁马上约她们出来,去试伴娘礼服。 到了婚纱店,安瑶就更不安分了,指着这个看着那个,都说好看,选了好几个自己以后结婚要穿的婚纱,程宥宁抚抚额,好想把她拖走,丢人! “能不能学学周岑,你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啊!”程宥宁把她拽到身边。 “切,那怎么能一样?齐学长可是已经把婚纱给阿岑订好了!”安瑶反驳。 周岑笑笑并不搭话。 “对了周岑,你回家什么事?”程宥宁任由安瑶到处乱逛,和周岑说起话来。 “没事,我爸前段时间住院了。” “啊?严重吗?伯父怎么样?”程宥宁急忙问道,大概声音有点大,连安瑶也凑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周岑连忙摇头,“他是老毛病了,平时说他他也不听,不把自己折腾到住院决不罢休!” “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程宥宁知道她们家生活不是很好,但是周岑骨子里又是个很倔强的女孩儿,她不好意思直接说。 “没事,不用的!”周岑摆摆手。 “客气什么?反正程宥宁背后有陆先生,她可是总裁的女人!” 安瑶伸手要捏程宥宁的脸,被她一下打掉了,她还没跟她算账呢,她倒是自己提起来了! 周岑只是笑着,程宥宁看她好像不是很愿意再提这件事,已经到了试衣间,程宥宁让她们去试礼服。 店员准备了好几套也没什么用,程宥宁太了解她们,安瑶选了件黄色蓬蓬裙小礼服,周岑则挑中了一件淡粉过膝复古礼服,跟她预料的一样! 安瑶一边整理一边说:“程宥宁,你也太周到了吧!这衣服很贵吧?租的?”她杵了杵程宥宁。 “你们挑中就是你们的啦,”程宥宁故意夸大,“安瑶,你亏了,你知道你的这件衣服是刚才所有礼服里最便宜的了!” “什么?那哪件最贵?!” 周岑也走了出来,这件礼服很趁她的气质,程宥宁努努嘴。 “阿岑,你眼光怎么这么好?!”安瑶狂奔到周岑身边,摇着她的手臂说道,“程宥宁说选完就是我们的了,可是我的最便宜你的最贵,我们能不能换一下?!” 周岑诧异地看向程宥宁,有些惊恐:“真的宥宁?那我不要衣服了!”她说着要往试衣间走。 安瑶一把拽住她:“阿岑,你干嘛?” 周岑脸有些红:“这衣服肯定特别贵,安瑶,我们不能要!” 程宥宁也走过来,握着她们两个的手臂,拉着她们到落地镜边:“什么贵不贵的,你们喜欢就好了,”她对着周岑质问道,“你不要?你是不是也不要当我的伴娘啊?!” “我不是——” 周岑还没说完,安瑶就插话:“阿岑你就安心好了,看看你穿着多好看,不过我这个是不是有点紧?”她扯了扯身上的礼服。 “你是胖了多少?”程宥宁嫌弃地看着她,她都要求设计师做大一号了! “谁是胖了,人家是发育了好不好?!”安瑶翻了翻白眼。 “是么?来我看看!” “讨厌,程宥宁你结了婚怎么这么污了!” 程宥宁和安瑶在一旁打闹,安瑶吵着要看她的婚纱,程宥宁拗不过她,让人把婚纱拿了出来。 “美呆了呀!”安瑶直勾勾地看着,低呼一声,“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也许你看过杂志。” “啊啊啊啊,是那个,那个,vera设计的那个?连我们科室的小护士们都在讨论呢!”安瑶夸张地长着嘴巴,“没想到最后这竟然成了你的婚纱!” 程宥宁反而挺不在意的,以前的时候她也幻想过,结婚的时候要怎样怎样,可是现在她没那么多想法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她不再奢求其他。 程宥宁又把请柬拿给她们,又引起安瑶的大惊小怪:“程宥宁,这请柬上的宝石婚礼之后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嗯,就是一些小礼物。”程宥宁答,“你乐意用来做什么都行,我就不管了。” “天呐,程宥宁,我都要闪瞎了,你们家陆先生也忒壕气了吧!”安瑶摸了摸宝石,每个请柬都有宝石?什么概念啊!豪门婚礼就是不一样! 程宥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周岑搭话:“怎么你说的跟宥宁傍大款是的?” 安瑶冲程宥宁挤挤眼睛,她点点头,示意安瑶她还没把事情告诉周岑。 安瑶就换了话题:“之前我看报道就猜测你们的婚礼地点,果然还是在岛上。” 没错,他们的婚礼要在程家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举行,程明远已经明确表示过,小岛直接送给他们了。 陆珩听到他的话时,还冲程宥宁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句:“程先生是铁了心要我入赘了?!”不过他倒没拒绝。 “婚礼前一天会把你们接过去。”程宥宁说道。 “不是说宾客要在鹏程国际下面的豪华酒店入住,婚礼那天做直升机去么?”安瑶张大嘴巴问。 “那是宾客,你们是伴娘啊!”程宥宁给她的智商跪了。 “可是我好想住住豪华酒店啊啊啊!” 这次连周岑都笑了。 “岛上还有豪华客房,你住不住?”程宥宁没什么好气地问她。 “程宥宁,你!”安瑶哀叹,“你太会诱惑人了!” 程宥宁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试完礼服,程宥宁带着她们一起去吃饭逛街,刚转了一会儿,周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有些不太情愿的到一边接起。 程宥宁看安瑶要凑过去,一把抓住她,偷听别人电话算怎么回事?! 安瑶回头耸耸肩,轻声说:“没事,我去逗逗她!” 她走到周岑身后,就听她说:“还行,钱够了。” “我和安瑶她们一起在逛街。” “你能不来么?” 安瑶本来想装男声喊一句,结果看到她挂断了,挺无趣的。 周岑回过头看到安瑶在身后,吓了一跳,她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意:“你怎么没跟宥宁逛啊?” “怎么了?齐学长查岗啊?”安瑶杵了杵她,不答反问,“他来也没事啊,我不介意多一个来买单的!” 周岑被她带着往前走,笑笑没再说话。 结果没一会儿齐恺睿还真的就来了,这下连程宥宁也不禁调侃:“诶吆,瞧瞧,这离了一会儿就不行!齐学长,还怕我们把周岑拐跑?” 齐恺睿也不在意,一把搂过周岑顺着程宥宁的话继续说:“可不是,万一拐跑,我上哪找这么好老婆!” 酸得程宥宁和安瑶不行不行的。 其实程宥宁看他们这么恩爱,尤其这么长时间了,齐恺睿对周岑还这么好,心里也觉得温暖,爱情是存在的,何况这段爱情还是她亲手促成的! 转来转去,到了珠宝首饰区,周岑有齐恺睿带着,安瑶就一直在程宥宁屁股后头跟着,一边走一边抱怨:“你们家的东西都太贵了,你能不能说说,让她们给我打个一折!”宁熙集团是高端风,即使一折她也买不起什么。 安瑶让柜台小姐拿了一个镶着碎钻的小发饰,在脑袋上比了比。 她们来逛街的地方下属宁熙集团,自打程宥宁曝光后,谁还敢不认识她,她们一进来珠宝区经理就迎了出来,跟领导视察一模一样的。 “你喜欢拿走好了,记我账上。”程宥宁说得挺不在意,“请给这位小姐一张贵宾卡。” 经理直接给安瑶办了张超级贵宾卡,安瑶拿着这张黑漆漆还金光闪闪的卡,有点儿懵。 她把程宥宁拉到一边:“宥宁,这样真的没事么?”她毕竟不是真的,安瑶有点担心。 其实程宥宁就算知道自己不是程明远的女儿也知道她躲不开程家千金的身份,程家肯定不会让这个消息曝光出去,一来丢不起这人,二来,程明远除了她没有别的孩子,如果连她也被曝光,那么程家就不稳了。 但是她也没和安瑶解释,小声说了一句:“趁着没被踢出门,能多捞点就多捞点!” 果真,立刻把安瑶唬住了,她把发饰放进包里:“你说的对,你不好动手,一会儿我去多拿点,给你折成现金!” 程宥宁差点没绷住,她是爱惨了这样的安瑶! “吆,我说谁呢?陆太太也来逛街,是要给自己置备嫁妆么?!”程宥宁正看着安瑶挑选珠宝,突然身后有女人略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第108 你真的不等我了? 程宥宁一回头就看到夏亦馨和她的表姐叶淑正向她走来,说话的正是叶淑。 “陆先生没陪你来?”夏亦馨站在她面前讥诮道。 程宥宁也笑笑:“肖先生不是也没陪着夏小姐,”她顿了一下,“也许是正在给夏小姐解决婚纱的事情!”夏亦馨因为婚纱的差错推迟婚礼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程宥宁也是忍够她了,过去可能她也心虚,只要肖越在场她就觉得自己理亏,夏亦馨怀疑她别有用心她也无可辩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接受了肖越不爱她的事实,也接受了他和夏亦馨想携相爱的事实。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重新开始了,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在夏亦馨面前认挫。 夏亦馨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大概没想到程宥宁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没有搭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安瑶也回过头,她是认识夏亦馨的,上次程宥宁和陆珩还有肖越的事情曝出来,她还特意查了查夏家千金,当时还骂肖越没眼光,这个女人哪里比得上她家宥宁了! 安瑶走过来站在程宥宁身后,叶淑眼睛扫到她紧紧捏着的玉坠,突然开口:“当陆太太的朋友就是好,无论付不付的起钱都能随时随地挑东西,真好!” 看来她们已经在后面看了好久了,安瑶被说得有点窘迫,她伸手要把玉坠放回去,听说玉有灵性,她想挑一件送给程宥宁,但是宁熙集团下面的东西比一般商场贵不要太多,她还是买不起。 程宥宁抬手拦住她,淡淡开口:“叶小姐喜欢也可以随意挑,都算在我名下就好!” 叶淑也是嫁人了的,不过嫁得一般,程宥宁连听都没听过。 “陆太太真是大方,”叶淑啧啧一声,“不过我也真是想不明白了,陆太太这么不在乎,怎么就看上了一串红宝石项链?” 程宥宁本来都不打算计较了,可是你绕道走架不住别人在你家门口蹲守,她听着叶淑的话,情绪并没什么波动。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低笑一声:“叶小姐,有句俗话叫,‘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就像你大哥,如果不是收别人的钱乱讲话,也不至于,”程宥宁停顿一下,望着叶淑的眼睛,黑眸湛湛,“实在是可惜了,我记得你二哥经商是吧?” 她没再往下说,程家要搞死叶家分分钟的事情,只不过不好在明面做,显得小家子气! 叶淑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们家仰仗夏家,她从小就以夏亦馨为中心,其实她也不是很乐意惹程宥宁,夏家毕竟也有靠不住的时候,比如他大哥的事情。 她脸色有些黑,抬头看了眼夏亦馨,夏家现在势头盛,大有和程家一较高低的意思,她需要看夏亦馨什么态度。 夏亦馨一开始确实没想到程宥宁这个以前围着她团团转的小丫头也有一天会拿身份压人,还懂得威胁了,短暂的失神后,她也反应过来。 走到程宥宁身边,她低声说:“程宥宁,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如今你也要结婚了,千万别再纠缠肖越了,否则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纠缠这个词用的真好! 程宥宁眼角弯了弯,摆了一个特别撩拨的表情:“我觉得,夏小姐不应该在这里警醒我,还是看好自己的未婚夫别让他出来招惹别人的好!” “你!”夏亦馨有点气急,音量也抬得有点高:“程宥宁,你别自作多情,肖越早就不爱你了!” “夏小姐何必要一直强调这一点,”她转了下眸子,“既然是事实,那夏小姐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也能这么伶牙俐齿!” “还是夏小姐咄咄逼人的功夫高。” 夏亦馨没有得到什么便宜,程家千金和夏家千金在这里未免有些太扎眼,她也担心落人口实,伸手从安瑶手里硬生生掰下那个玉坠。 她笑着开口:“宥宁要结婚了,我都不知道要送什么?既然你喜欢玉,那这个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提前送你的新婚礼物,祝你早生贵子!”她转头和柜台小姐说了一句,“这个记我头上就好!” “谢谢夏小姐!”程宥宁还真伸手去接。 夏亦馨带着叶淑离开,还没走远就听后面安瑶的声音响起:“阿岑你和齐学长去哪了?刚才——” 安瑶声音有点大,连夏亦馨和叶淑都回头看过去,安瑶正扑在周岑身上,齐恺睿站在旁边,颇为无奈地看着。 夏亦馨看了一会儿,叶淑碰了碰她,问:“怎么了?” 夏亦馨回了句没事才迈开脚步,转身离开。 周岑扶着安瑶的肩,问道:“怎么了?” “没事。”程宥宁说了一句,“安瑶堆得都是脂肪,走不动了!” 安瑶有点难受,程宥宁即使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也和她地位不同,高中时候程宥宁就这样,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碰到事儿的时候绝不含糊。 学校里的人都是只敢表面说说,没人真的敢惹她,程宥宁为她出过头,为周岑担过事儿,学校从来没处分过她,班主任也从来没请她到过办公室,以至于同学们都传,她在学校有人! 安瑶是知道的,程宥宁并不愿意这样,她喜欢有人围着她,所以她才会对她和周岑无节制的好。 “走吧,带你们去喝东西。”齐恺睿提议。 “要不回去歇着?”周岑试探性地问道,话是对着安瑶说的,眼睛却盯着程宥宁。 “好不容易出来了,多扫兴!”安瑶缓过劲儿来,“况且齐学长请客,不能不给面子的!” “就是!”齐恺睿先拉起周岑,带着她们上楼。 七楼的饮品区都是各种各样格调高雅的小店,对外出租,很私人性质。 半路周岑去厕所,齐恺睿一把拉住安瑶,低声说了句:“安瑶小妹,你跟岑岑一起去,她今天身体不舒服。” 程宥宁已经快到了店门口,回头就看齐恺睿摆摆手:“我等等她们!” “你应该陪她一起去!”腻也不带这样的! 店门是黑色旋转门,她推着转了一圈,刚进去,店里空无一人,她反应过来,推着门往外走。 她怎么还能信齐恺睿的鬼话! “走什么?!”肖越抬脚别住门,本来还在旋转的门,立刻停了下来。 她不说话,她无话可说。 “她说了什么?” 肖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程宥宁反应半天才明白他说的“她”是谁?原来兴师问罪来了。 “夏小姐一直担心我会破坏你们的感情,我说她要是再污蔑我,一定让她加倍偿还!”她顿了一下,突然扬起头,直直盯着肖越,“怎么,看不了她受委屈,肖总要亲自和我谈谈?” “宁儿——”肖越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 “肖先生还是叫我陆太太比较好!” “陆太太?”肖越双眉紧拧,“你是一定要嫁给陆珩了?” “笑话,”程宥宁嗤笑出声,“说得好像肖先生就不和夏小姐结婚一样!” “是!”他重重说了一句,又重复道,“是!” 程宥宁的手紧紧握起,不能听,程宥宁,不能听! 她绷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耸了耸肩:“随意。” 肖越压了口气,拽住她的胳膊往怀里扯,程宥宁被吓了一跳,按着他的胸膛拼尽全力推了他一把。 肖越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抗拒,倒退了两步,程宥宁却因为用力过猛摔在了地上,肖越伸手去拉她。 “别碰我!” “宁儿,你真的不等我了?”肖越的脸有些扭曲,没有了他平时的清俊,连声音也不再悠扬,反而有一丝轻颤。 程宥宁特别特别想笑:“我已经等了四年了!” 肖越觉得胸腔很堵,他就那么愣着看着程宥宁爬起来跑了出去,她累了,她终于有了一个港湾,那个港湾的名字不叫肖越,他叫陆珩! 可是宁儿,我怎么办?这条路太难了,没有你陪着我,我怎么走? 程宥宁走出去的时候,安瑶和周岑都刚出来,她狠狠瞪了齐恺睿一眼,拉起安瑶就走,连周岑在身后叫她也没停。 安瑶在后面一直问怎么了,程宥宁本来不想解释,不过最后也没能耐得住安瑶磨她,她只说碰到了肖越,安瑶也不傻,猜出来了。 “你别怪周岑,她大概也是不得已。” 程宥宁摇摇头:“我没怪她。”她也不想让周岑左右为难。 安瑶看她心情不好,陪了她半天,直到天黑程宥宁才回去。 “太太回来了!” “嗯,先生回来了么?” “回来了,在书房呢。”阿姨回,“太太去叫先生来吃饭吧!” 程宥宁点点头,跑到书房,连门都没敲直接跑了进去,扑到了陆珩身上。 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凉气! 陆珩把她脑袋抬起来,低低问了一句:“受委屈了?” 程宥宁摇摇头,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就是想他! 陆珩也不动了,身体往后倾了倾,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过了一会儿,程宥宁觉得心情好多了,她抬了抬眼睛,正好扫到了他的电脑屏幕,问了句:“这是什么?” “叶家老二公司的资料。” 第109章 今晚委屈你了 陆珩语气寡淡,程宥宁却有些惊诧,她晃了晃脑袋,问了一句:“你知道了?” “嗯,”陆珩淡淡应一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已经给过叶家人教训了,屡教不改,也没必要再给机会!” “我——”她支吾了半天,最后说,“我就是开玩笑,吓吓她而已。”程宥宁从没想动真格的! “我没开玩笑。”陆珩说得依旧很随意,语气就像是在开玩笑。 程宥宁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陆珩合上电脑:“走,去吃晚饭!” 她跟着站起身,走了两步陆珩回头看她还停在原地,抬了抬眉:“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是么?”她双手捏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才问。 陆珩抬腿两三步迈到旁边的黑色圆形沙发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程宥宁看了看,有些沉重的在他旁边坐下。 “怕什么?”陆珩抬起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怕我误会?” 程宥宁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陆珩果然知道,他既然能知道她和夏亦馨、叶淑的事情,又怎么不知道她还和肖越见了面。 “笨不笨?!” “我怕你生气。”程宥宁小声地说道。 陆珩揩了一下她的脸,他听到下面人报告的时候是生气,但是她进门的那个拥抱不是全都说明了么?! “那为了不让我生气,你不得做点什么证明?”陆珩手指滑了一下她的唇。 程宥宁脸一红:“我和肖越真的什么也没有——” 剩下的话都被陆珩细细密密的吻哽在了喉咙里,等着丫头主动,真是难! 程宥宁抱着陆珩的脖子,回应着他,她是需要陆珩的,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会思考肖越的话是什么意思,会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而陆珩的信任与理解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力量,让她可以内心平静,也可以坦诚接受。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这种被珍视的滋味,所以现在心潮澎湃,忘乎所以,甚至渐渐迷失。 陆珩让她靠着沙发的椅背,吻得温柔而又细致,屋内气温陡然升高。 动情之时,突然响起了几声微弱的敲门声,接着是试探地询问声:“先生、太太,要吃晚饭么?” 气氛戛然而止,程宥宁听到陆珩有些沉重的呼吸声,睁开眼,和陆珩足足对视了三十秒,沉默尴尬到极点。 真是会挑时候! 陆珩刚一俯身,程宥宁推了他一下,清了下喉咙,喊了一句:“马上!” 然后她差点被陆珩的眼神凌迟死。 程宥宁勾着他的脖子说了句:“吃饭去行不行?我饿了!” “我也不饱!” 一定是她想多了,陆先生不可能是那个意思的,也一定不是有些哀怨的口气的,程宥宁赶紧把手放下来,从他怀里钻出去,站直整理衣服。 陆珩和她一起下去时,气压明显低沉,甚至没吃几口,上楼去了健身房。 搞得阿姨有些担忧地看着程宥宁,好几次欲言又止,就在阿姨又一次凑过来的时候,她不禁问道:“怎么了,阿姨?” 阿姨赶紧摇摇头,低头说道:“我看先生心情不太好,太太,先生是很爱您的——” 程宥宁这才知道原来阿姨以为他们吵架了,估计她去敲门也是因为担心他们,也是用心良苦。 程宥宁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她是非常领情,但是陆珩好像不是,因为第二天她刚下楼就看到老彼得站在楼下浇花。 老彼得看到程宥宁,依旧谦恭地点头:“太太,先生说一会儿要带您回程家老宅!” 大早起听到这个消息,她是有些烦闷的,但是陆珩之前也说过了,程老爷子生病了,他们怎么着也得回去一趟,她也觉得是该回去看看。 程宥宁收拾好,刚在画室待了一会儿,陆珩就回来了,她跟着陆珩坐车回程家。 刚进门刘静就迎了出来,她拉着程宥宁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身上母性的光辉更加浓烈。 只是她气色不太好,按理她这个时候应该到了稳定期,也可能是老爷子生病了跟着着急。 程宥宁不再多想,问道:“我爸呢?”她从程明远的言谈举止中猜测刘静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想也是,知道了就是添麻烦。 “在老爷子屋里,说你们来了就过去。”刘静笑得依旧温婉。 陆珩带着程宥宁到了程老爷子房间,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程宥宁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仍旧犀利,但是没有什么神采,吸了口气叫:“爷爷。” 程轩哼了哼,没理她。程宥宁撇撇嘴,反正她也习惯了。 “谁用你们来看?!”他突然开口,情绪有些激动,不住地咳嗽。 “爸,两个孩子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我看是巴不得我死!”程明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程轩盯着陆珩眼睛眨都不眨。 “嗯,我不用巴望着。”他迎上程轩的目光十分冷淡地回道。 程宥宁回头看他,陆大叔说话也忒什么了点,果然,程轩被气得拍了拍床沿。 “其实我是希望老爷子活得久一点的。”他走到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您一定得好好保重身体!” “陆珩!”程明远厉声斥了一句。 陆珩忽然就笑了。 程宥宁也不知道,陆珩都说出这种话了,程先生为什么还要留他们过夜,两个人在书房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百无聊赖的在楼下看电视。 刘静怀孕了也不闲着,一直伺候完老爷子吃完晚饭才出来,不得不说,她非常得老爷子喜欢,比她妈妈强多了。 “快吃饭了,你爸和陆珩呢?”刘静站在楼梯上问。 “刚才好像去书房了。” “那我去叫他们吃晚饭。”刘静转身上楼。 等楼梯上再传来沉闷的脚步声时,她抬头看,程明远和陆珩一起下楼来,程先生在前,陆先生落后半步,这两个人真是挺像的! 程宥宁想了想,等过个十几年,陆珩也这幅模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刘女士没跟着一起下来?”她随口问了一句。 “嗯?”程明远疑问,“她在哪?” “去书房找你们了啊!” “我们就没在书房!”他说完急着上楼要去找。 指错地方了,不过程先生对他现任太太真是好,程宥宁啧啧两声,不愿再想! 还没等找,刘静就下来了:“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们。”可能走得有点急,她脸上有些红。 程明远虚扶着她下了楼,问:“去书房了。” 刘静地笑突然有点僵:“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就没进去。” “嗯。” 晚上程宥宁刚洗完澡,还没换睡衣,就听到门松动的声音,程家老宅还能有贼?! 她从小桌上抄起酒瓶子,最开始在美国的时候,住得特别差,街区乱得不行,那会儿出租屋里总是放着铁棍。 程宥宁吞了口口水,轻声走到门边,门一开,她顺着就砸了下去。 陆珩刚推门进去,就觉得后面有风,回头就看到她,这是什么架势?谋杀?! 他的抬手扣住她的手腕,从她手里夺过酒瓶,程宥宁一声低呼,就被陆珩抵在门边,她刚要说话,就被他堵住口鼻。 门外程明远听到声音,清咳了两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克制一点!” 陆珩看她蹙眉,听着程明远的脚步声渐远,放开了手。 “你怎么进来了?”程宥宁揉着手腕,低声问道。 废话啊!程明远还能给他们准备两个房间,不能长点脑子?! 陆珩没理她,把酒瓶往床头柜上放好,倚着门边,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程宥宁立刻把手挡在胸前。 看毛线啊?还这么肆无忌惮的! “陆太太,克制一点!”他学着程明远说道,嘴角却微弯,带着淡淡的戏谑。 “谁要克制一点啊!大晚上的你跑我房间干什么?”程宥宁梗着脖子反驳。 “你的房间?” “对啊,那么多房间你随便挑一间不就好了?” “然后你去和程先生解释我们为什么分房?”陆珩顿了顿,弹了弹她的脑袋,“这里面装的是水么?!” 陆珩抬脚走到衣柜前,打开果然是一应俱全,他拿好衣服去浴室,就听程宥宁在他后面暗暗说了一句:“装的是你。” 今天在程家老宅住,感觉也不错嘛! 程宥宁换好睡衣,趴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她是脑子进水了,要不她怎么想都没想就答应住下来了呢! 陆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宥宁侧坐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喝着牛奶。 她还挺惬意! 程宥宁听到声音,抬起眼来,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十分优雅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陆先生,今晚委屈你了。” 陆珩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米色沙发上铺上了毯子,上面还安安稳稳地放着薄被。 “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但是程宥宁还是非常耐心地答:“意思就是今天陆先生要睡在沙发上了。” “不可能!”陆珩已经走到床边,姿态慵懒地坐下。 好吧,她想到了,陆先生这么挑剔的人是不可能睡沙发的,她合起杂志,点了点头。 “那我去睡沙发。”程宥宁起身离开。 可她还没下床,就重新跌倒在床,一回头,陆珩的手正按在她脚踝处,眸色隐晦深沉。 第110章 这是你们应得的! “唔,”程宥宁使劲儿扑腾了一下脚,“我去沙发睡还不行么?!” “去什么?”陆珩扫她一眼,“你不怕起痱子?” 现在都什么天气了,还穿着棉质长袖睡衣,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整个把自己包了起来。 程宥宁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不热!” “是觉得这样我解不开?”陆珩眉眼轻抬,手上一用力,程宥宁就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床上。 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铺在床上,陆珩单手撑在她脑袋一侧,她的发尾扫在他的手腕上。 程宥宁见他盯着自己,抬手捂起了脸,等她觉得身上一凉的时候,迅速又放下手。 “你干什么啊啊啊?”程宥宁吓得喊了一声。 陆珩修长的手指覆在她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程宥宁还真不说话了,等到陆珩继续给她解扣子时,她颤抖着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也异常紧张:“我——” 陆珩扫了一眼,她里面还穿着吊带背心,停下来听着她说。 她抿了抿唇:“我没想过会是今天。”她握着陆珩的手慢慢收紧,“我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但我确实没有准备好!” 陆珩点点头,还是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感受着她身体的僵硬,抬手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关灯说了一句:“睡吧!” 睡吧?这样?漆黑的夜里,程宥宁睡意全无,她侧头盯着陆珩,他靠在床头,身姿颀长,清冷的月光洒进来,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早上,程宥宁是被一阵窗帘拉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就听到低沉的声音传来:“醒了?” 陆珩背对阳光,周身散着光芒,抬脚走过来,站在床尾看她:“刚才老管家问吃不吃早饭,我说你太累还没醒。” “陆珩!”程宥宁一下清醒,老宅的早饭都比较早,她不爱在老宅也是因为这样,规矩太多! “睡相怎么那么差?”陆珩伸手去摸她的头。 程宥宁像只炸毛的小兽,把陆珩的手扒拉下来,总摸她头,她又不是小狗! “哪里差了?我就占了这么一点地方!”整个king size大床,她睡了也就四分之一,哪里碍到他了?! 脾气还挺大,陆珩也不再提:“程先生昨天说动老爷子让他去医院,一会儿去,你留在这儿吧,下午接你回去!” 说完,也不等程宥宁搭话,自顾自出去。 程宥宁抹把脸,她其实是知道,晚上陆珩给她盖被的时候,她下意识一脚踹开,等反应过来,只能继续装睡,还有他搭在她腰上防止她蜷缩的手的,暖暖的,她都知道。 好烦啊! 陆珩他们都不在她懒得出去,中午饭都是在屋里吃的,虽然老管家脸色特别难看,但是老爷子又不在,也拿她没办法。 身体懒散,她在房间里待了很久,陆珩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资讯,响了一声立刻接起,就听他特别简单地说了一句:“收拾一下,马上回去。” 程宥宁连“嗯”都没说完,忙音就传来了,真是省话费! 她拿起外套和包往外走,路过二楼客厅,看到刘静坐在沙发里,手里紧紧捏着什么,她走过去打算打个招呼。 等到刘静近前,程宥宁终于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心口一阵阵发紧,那是——她妈妈的照片,被捏得有些皱,茶几上还有她小时候随意涂鸦的他们一家人的图画,也都有些脏。 程宥宁紧走几步从刘静手里夺过照片,又收拾起茶几上的画,质问道:“你干什么?!” 刘静被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时,抬手抹了下眼睛,有些紧张地回:“收拾你以前住的房间里看到的,我怕受潮,想拿出来晒一晒。”一句话,她说的结结巴巴的。 “不用了。”程宥宁转身离开。 “宁儿,”刘静起身追出来,语气极力卑微,“你不要误会,静姨真的只是在整理。” “不需要!”程宥宁冷冷打断了她,刘静已经追她到楼梯口,程宥宁也停了下来,“即使你是程先生的新欢,也没有资格动我和我妈妈的东西!” 一干佣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老管家也在旁边站着,他眉目也低垂着,但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她们。 “对不起宁儿,我不是要故意动你妈妈的东西的。”她伸手拉住程宥宁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程宥宁扫了一眼她拉着她胳膊的手,有些烦! 她抬手甩了一下:“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刘静在她甩开她的时候身体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她惨叫一声顺着二楼的楼梯整个滚了下去,空气霎时凝滞,只有刘静的哀嚎声充斥在耳膜中。 程宥宁的手还在空中,刚才她做了什么?! 老管家惊呼一声,迅速跑下楼,却看到程明远已经抱起刘静,她声音沙哑微弱:“明远,孩子,孩子——” 程宥宁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手一滑照片和画散落一地,她看下去的时候,程明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唇开合,她却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她还看到了陆珩,他迅速爬上二楼,他的鞋子在木制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也说了什么,程宥宁也没听到。 她目之所及都是刘静躺在地板上痛苦的模样,和她身下那一片血红,刺目而又惊心!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程宥宁眼睛始终低着,刘静是高龄产妇,之前也一直不太稳定,程家那么悉心照顾就是怕她有差错。 而她做了什么?她对一个孕妇做了什么?万一她的孩子没有保住?万一连刘静都因此出了意外?那她就是凶手!是杀人凶手!程宥宁不敢再想。 陆珩看她紧紧咬着唇,双肩绷得笔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沉默不语。 手术室的灯刚一熄灭,程明远就走了上前,差点把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撞倒。 “程先生,您怎么在这里等着?”走在最前面的医生低头恭敬地说道。 “少废话,怎么样?”程明远的声音十分冷冽。 医生顿了顿,后面所有医生都低下了头:“程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 程明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程先生,程太太送来的时候情况已经特别危急,我们只能保证程太太的安全,但是孩子——”医生没有说下去,紧张地看着程明远。 他们已经是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团队,但是真的无能为力。 程明远松开了手。 “还有,程先生,程太太以后可能也很难再受孕了。”医生深吸一口气,十分小心又隐晦地说了一句。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身体明显颤了颤,他刚蹙了下眉,她已经站起身。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拽着医生的衣服连连摇头,弄得医生站在原地也不知所措。 “你跟她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程明远靠在墙边,一双眼睛愤怒而又悲戚,紧紧盯着程宥宁。 “我不是故意的。” 她双眉皱起,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着,指尖发白,声音轻颤,黑眸里蓄着雾气就是不落泪,连做错事紧张害怕的样子都像极了宁熙,程明远撇开眼不再看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她拿着我妈妈的照片——” “够了!你妈妈已经死了,”程明远一手拍在墙壁上打断了她的话,“她已经死了!” 陆珩示意医生离开,他走到程宥宁身边,单手扶着她的肩。 整个走廊静得只剩呼吸声,程宥宁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她吸了吸鼻子,低头:“程先生,对于您太太的事我非常抱歉,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她停了一下,“您可以选择法律途径,一切后果我都将承担!” 程明远扶在墙上的手青筋暴起,许久,他闭上眼缓缓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她抿了抿唇,眼睛还紧紧盯着程明远,可是他却不再看她,程明远转身,默默离开。 陆珩去收拾长椅上她妈妈的照片还有她的画。 程宥宁在走廊上跑起来,刚要转弯就看到老管家推着程轩迎面走了过来,她下意识避开,程轩已经到了她面前。 “孽障!”他脸色乌黑发青,一双眼睛仿佛要将她凌迟,他举起手里的拐杖毫不迟疑地抽在她身上。 程宥宁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她站在原地,腰腹上吃痛,她咬了咬唇。 程轩都要气疯了,一边骂着一边举起拐杖又要打,却被陆珩一把拦下。 他握着拐杖,稍一用力就夺了下来,声音低沉凛冽:“这是你们程家应得的!” “砰”得一声他把拐杖扔在程轩脚边。 程轩面红耳赤,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窒息,他艰难而急促地呼吸,老管家在他身后给他顺气。 陆珩看了他一眼,拉起程宥宁往外走,程宥宁却不动,她嘴角也咬破了,整张脸只剩苍白。 陆珩伸手把她打横抱起。 第111章 别忍别受 陆珩刚一出门,银色迈巴赫像闪电一般疾驰而来,乔安从副驾驶出来打开车门,陆珩把程宥宁抱进了车内。 乔安刚关上车门,迈巴赫就像离弦的箭又飞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默默喟叹,本来老大就难伺候,现在可好,又来一个! 项子风把车开到主道上,眼睛扫了一眼后视镜:“我们家小宁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二叔说,二叔一定把他们祖坟都刨了!” 程宥宁没说话,陆珩瞪了他一眼,项子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车帘放下,当司机果然不好玩儿! 一路上程宥宁都没说话,陆珩也不说话,项子风是想说话也不敢说,憋得够呛,只能加速,没一会儿把他们送到了半山别墅。 程宥宁摇晃着身体想下车,陆珩又一把抱过她,直接提上了楼。 “疼不疼?”陆珩把她放在床上,摸着她的腰问。 程宥宁摇摇头。 陆珩想起身,程宥宁拽住他的胳膊。她真的没事,况且疼也是她应受的。 “委屈?”他顿了一下,坐着没动,抬起她的脸问。 程宥宁摇摇头,她有什么委屈的?现在躺在医院里失去孩子的是刘静又不是她! “想哭?”陆珩又问,看她眼神回避,把她按在肩上,揉了揉她的后脑,“想哭就哭,别忍着!” “那是一个小生命啊,我竟然——”许久,程宥宁肩膀终于颤抖,她哑着嗓子,刚说一句就抬手捂住了脸。 他和程明远都看得清清楚楚,刘静因为程宥宁甩开她重心不稳,跌落下来,陆珩呼吸之间头脑中已是千回百转,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同时问:“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 程宥宁不是很愿意提起,但是陆珩问,她就断断续续叙述了一遍。 陆珩抬手拭干她脸上的泪:“这是意外,别太自责!” “不是意外,”程宥宁摇摇头,“她本来孕中身体就弱,程先生说得对,我妈妈已经死了,我竟然为了一张照片几张画就失手推开她——” 她的情绪又一次失控,陆珩只好继续抱着她,他另一只手把照片和画摊在床上,仔细看了看,确实有痕迹。 丫头没有说谎,但是刘静也确实失去了孩子还有可能不孕,他按了按眉心。 程宥宁哭得累了,晚饭都没吃直接睡了,陆珩把她放在床上,给她脱去外套又褪了褪她的衬衫,腰上一道红红的印迹十分扎眼。 好,很好! 陆珩眼眸低垂盯着她的腰,小心地把衬衫放下,给她盖上被子,走出了房间。 刚下楼就看到项子风坐在沙发里玩儿手机,多大人了! 项子风听到声音抬头,笑呵呵地:“哥,我小嫂子怎么了?”陆珩事儿忒多,连个称呼都要计较! “做点事。” 他刚从美国飞过来,他还是客啊!陆珩这个剥削阶级不把他榨干是不会罢休了,他又没签卖身契,怎么这么惨! 直到晚上,刘静才醒,她睁了睁眼睛,程明远立刻到床边:“你觉得怎么样?” “明——明远,”她声音特别虚弱,突然摸着自己的小腹,顾不得疼痛,抓着程明远的胳膊,“孩子,还在的是吧?” 程明远看着她强忍的表情,她嘴唇苍白还在颤抖,心中不忍,安抚地握着她的手:“孩子还会有的!” 刘静的脸立刻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摇着头,泪水划过脸庞,一阵沉默。 “不会的,”刘静呆愣得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 她突然举起双手砸向自己的小腹。 程明远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扼住:“这怎么能怪你!” 他眉头紧紧蹙起,他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的,除了宁熙生的孩子他都不想要,但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况且刘静又有什么错,她嫁给了他,除了程太太的名声他什么都没给她,现在又为了给他生孩子受尽折磨,而现在孩子没了,她也可能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他看着她死命挣扎,心头一阵阵发堵。 “宁儿是太过分了!”他冷着声愤愤地说。 “不,”刘静身体虚弱,双手挣扎了一会儿也无力地垂落,“你别怪宁儿,她还是个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都二十二岁了,还能是孩子!”程明远的摆摆手,显然不愿再提,他太宠惯她了! 程明远看着刘静睡着,又去了老爷子的病房,门外老管家和医生站了一排。 “老爷子怎么样?” “不太好,闹了一下午刚刚睡下,我们讨论了几个方案,还希望程先生您来定夺!”带头的医生上前两步答道。 程明远透过窗户看了他一眼,许久沉默着点点头。 他回到程家老宅的时候已经半夜,朱岩还在门口等他,看到他从车里下来,脚步略有些虚浮,眉宇之间也尽是疲惫。 朱岩从他接手鹏程国际就跟着他,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二次从他的沉毅的轮廓中读出悲怆和戚然。 无论怎样,他刚刚遭遇的也是丧子之痛! 朱岩跟着他到达二楼书房,递上一杯咖啡,恭敬地站在一侧。 程明远揉了揉突突直跳地太阳穴,问道:“最近鹏程国际怎么样?” 自打交给陆珩后,除了宁熙集团的事情他都很少过问。 朱岩赶紧递上一份资料:“还好,只不过陆董刚上任,多多少少会有人唱反调,不过陆董都处理得很好,只是夏氏集团最近动作越来越频繁!” 天天新闻都在报道,他也都知道,程明远看了看,除了两个项目没能续约倒是没什么大事。 “你觉得他能撑起鹏程国际么?”程明远放下文件,喝了口咖啡突然问道。 “董事长这么问的意思是?”其实不用问,程明远现在明显是想把鹏程国际交给陆珩,程明远也没说话,朱岩低头继续说道,“陆董未必想要。” 陆珩对鹏程国际上心,但也仅仅是上心,远远没到用心的地步,要不然夏氏集团能有空子钻?! 程明远轻轻叹口气,陆程两家的事总要有个了断,他想和平解决,但陆珩却未必接受。 他起身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本来想有所交代但现在也犹豫了,刘静为他牺牲这么多,他也不能自私到不管不问。 程明远沉默良久,最后手指“啪”一下拍在文件上,语气却缓慢悠长:“明天叫高律师来一下!” 程宥宁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她最近很少做梦,特别是做噩梦,但昨天她又陷入无止尽的梦魇里。 她又梦到了过去的事情,他们一家人快乐的时光,然后一瞬间就是她妈妈去世时苍白瘦弱的样子,刘静从楼上掉下去痛苦的样子,程明远怒极打她的样子,还有昨天,他平静而又淡漠地说让她走,不想见她的样子。 一幕幕在她脑海里纠缠变换,那种感觉,头痛欲裂! 程宥宁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涩涩地难受。 脸上温热的触感传来时,她还是睁开了眼睛,陆珩的手划过她的脸颊,轻柔而又温暖,像极了阳光照在脸上那种干燥舒服的感觉。 “饿了吧?”陆珩问,语调轻缓沉邃。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只是看他似乎也没休息好,深邃的目光中有淡淡的倦意。 程宥宁撑着身体坐起来,摇摇头:“我想,我想去看看她。”哪怕亲自道个歉她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先吃饭!”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程宥宁只好乖乖洗漱吃饭,吃过饭后,她看陆珩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宥宁踟蹰半天,想走过去怕打扰到他,陆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她站在餐室门口,站起身:“吃好了?” 程宥宁点点头,就看他走过来。 陆珩摸了摸她的头:“有人为难就反抗,被打就打回去,不用管对方是谁!”他突然语气低沉地说了一句。 程宥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还是有点疼,但是过两天就能好。说的什么话?她还能去打一个老头?开玩笑呢! 陆珩见她不说话,脸色更加阴沉,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记住了么?!” 程宥宁撇撇嘴,现在就挺想反抗的,但是没有,因为陆珩的眼睛太过锐利和认真,她点了点头。 “嗯,”陆珩淡淡应一声,“那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去看刘女士?”陆珩有些无奈看她一眼。 “哦。”程宥宁拍了一下脑袋,陆大叔思维未免太跳跃。 程宥宁跟陆珩坐车去医院,老彼得真是周到,果篮营养品准备了一大堆,司机要跟着,她一把拦下,要把东西接过来。 司机觑了陆珩一眼,没敢松手,程宥宁也看他,司机跟着算什么,多没诚意! 陆珩站了一会儿,看程宥宁没有走的意思,从司机手里接过补品和果篮,带着她去病房。 医护人员见到他们都低头问好:“陆先生,陆太太。” 程宥宁揪住一个小护士问:“刘,”她顿了一下,“程太太怎么样了?” 小护士有些紧张:“昨天,昨天晚上就醒了,刚刚做完检查——” 陆珩有点不耐烦,带着她直奔病房,刚一开门,就看到程明远和程轩都坐在里面。 第112章 丫头,你有我! 程轩看到他们进来,脸色立刻阴沉像要下雨。 “你们又来干什么?”他突然冲着程明远斥道,“你养的保镖都是吃白饭的?谁都能进来!” 程明远脸色也不好,但是他深吸口气并没有发作。 “爷爷,我是来看——”程宥宁看了眼刘静,她靠在病床上,苍白而又虚弱。 “谁是你爷爷!”程轩瞪着眼睛,冷冷打断她,“你来看什么?看看你是怎么让我们程家断子绝孙的!” 程明远重重咳嗽一声,陆珩扔下手里的东西,拉起程宥宁就往外走! 程宥宁站在原地不动,陆珩低声说了一句:“我说了什么?还不走!” 她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乞求,她从他手里挣脱,上前两步,态度十分诚恳:“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她对着刘静低头说道,“程太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轩见她走近,又抄起了拐杖,陆珩就在旁边,一把夺了过来:“既然拐杖你不想用,那就丢了吧!” 他说完,抬手扔了出去,拐杖本来就长,在空中直直地飞跃,带起“呼呼”的响声,正好顺着开着的半扇窗飞了出去。 程轩一愣,刘静回过神,虚弱的声音有些小:“爸,您别怪宁儿,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 她看向程宥宁的目光带着善意的光芒,程宥宁心里却更加歉疚。 “意外?她生下来就是来程家讨债的!”程轩的双手紧紧握在轮椅上,“还有你和陆珩的婚事,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想在一起!” “你不同意?”陆珩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他附身双手搭在他的轮椅上,凌厉的目光和他对视:“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这是我陆珩和宥宁的婚礼,和你们程家没有一点的关系!” 程轩盯着他的脸,呼吸越来越沉。 “爸——”刘静叫了一声,程明远赶紧到近前,陆珩已经站起身,姿态慵懒而又矜贵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 程轩呼吸困难,程明远瞪他一眼,外面随时待命的医生已经进门,把程老爷子推走。 程明远还站在原地,他看着陆珩,又看了看程宥宁。 “出去!” “明远。”刘静轻轻叫了一声。 陆珩拽住程宥宁的胳膊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抬脚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程明远也跟了出来:“等下!” 程宥宁首先停下脚步,拽了拽陆珩的衣服。 她回身看到程明远站在病房前,他向前又走了几步,走得很缓慢,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只能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 直到离他们只有几步远,停了下来。 “宁儿,”许久他慢慢说道,“虽然你不是我的女儿,但我也养了你二十二年了。” 他眼角眉梢都刻着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脸,长久地凝视,程宥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我知道你也痛苦,为你妈妈的死怪过我,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对不起她,”程明远艰难地说出口,这种话即使是宁熙在世他也不会说的,“但是我对得起你!” 程宥宁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她的身体沉下去,陆珩一把扶住她。 “你妈妈的东西我都让人收拾好放在老宅,你去拿吧!”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你一直不想让她葬在程家公墓,都随你吧,我会告诉下面的人不会阻拦你!” “从今天起,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拦!” 他说完也不再停留,绕过他们离开去看程轩,只是步伐再不刚劲有力。 小熙,你一定会怪我,可是这是宁儿她想要的,她已经找到了能和她相携一生的人,这大概是我最后能给她的了。 “丫头!”程明远已经走远,程宥宁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她身体不断下滑,陆珩撑起她,重重叫了一声。 程宥宁征征的抬起头,眼睛却没有焦距。 “丫头,看着我!”陆珩单手捏着她的下颚,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脸上。 那是,陆珩的气息,灼热而又滚烫。 “大叔,我没有爸爸了,程先生再也不要我了……” 程宥宁特别想笑,她努力弯嘴角,但可能还是笑得很丑,因为陆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咽了下喉咙,下一秒陆珩已经拥她入怀,他双臂修长有力,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揉着她的头发,自胸腔而出的声音愈加低沉。 “丫头,你有我!” 她还有陆珩,对,她还有陆珩,即使全世界都抛弃她,她还有陆珩! 她的手陷进他的肩膀上,她低低地呢喃他的名字:“陆珩,陆珩,”一遍又一遍,即使嘴唇干燥,也仿佛不知疲倦。 最后陆珩抱她回房间时,她还紧紧攥着他西服的衣角,只要他稍微一动,她就惊恐地睁大眼睛,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陆珩在她身旁坐下,轻拍着她的背。 曾经在悠远的岁月里,她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老爸是只手遮天的商业巨擘程先生,她妈妈是秀外慧中的程太太。 她骄傲,她任性,她刁蛮,不过是因为程明远宠她,爱她,由着她。 她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怪他,甚至怨恨他的,她想过她和程先生有一天彻底成为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但这一天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有时候她想,可能她和程明远的症结,是他的不退让,和她的不妥协。 可是直至今天她才懂得,她仰仗的其实是他对她母亲最后的怀念与爱恋。 她消耗的不过是他们曾经短暂拥有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作爱情的感情。 坐的久了,程宥宁抬手抹了把脸,一脸平静:“我想去老宅拿东西。” 陆珩抱着她的肩按着她的头:“丫头,我说了不用在我面前忍着!” “我挺好的,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么?”程宥宁抬起头看着他,扯扯嘴角,“我本来也不是程家千金,我妈妈的遗愿也终于能够了却,我和程家,终于再也没有关系了。” 陆珩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还是有温热的液体沾在他的嘴角。 “累了就休息,难受就哭,我都在这儿!” 程宥宁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低地:“我想去拿东西!” 陆珩蹙了蹙眉:“项子风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放在楼上的小隔间里,你想去看就去吧!” 程宥宁点点头,转身离开。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沉。 “哥,小宁子没事吧?我看她情绪不太好。”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了程宥宁,可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连招呼也没打,项子风进门问道,却看到陆珩也坐在床边,仿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真是夫妻,连脸上的表情都如此一致! “你说什么?”陆珩突然转头看他,语气冷淡。 “她和程家真的没有关系了?” “是和程先生没有关系了!” 从她出生她和程家的关系就注定了,怎么可能断?程老爷子看她那么不顺眼,能断用等到现在?! “那你们的婚礼会不会受到影响?”项子风突然想到这件事,现在搞这么僵,过些天的婚礼怎么办? 陆珩斜了他一眼,冷着声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 “切,”项子风一脸嫌弃的表情,“你以为我乐意操心啊!要不是看在我小——” 陆珩抬腿踢了他一脚! “我小嫂子的份上,我早不管了。”谁愿意伺候你! “别废话,去了一趟怎么样?” 项子风有些得意,语调也有些轻快:“成功进入,不过程家老宅的监控不多,走廊上只有尽头有两个,她们当时的占位,刘女士是被小宁子挡着的,我刻意放慢了动作,仔细对照确实是她甩了一下,刘静才摔下去的。”项子风递给他一个u盘,“你还怀疑么?” “说不上,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要我说,如果她够聪明,给程明远生个孩子不就什么都有了,她这样岂不是鸡飞蛋打!”项子风舒展了一下手指,“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刘静要害小宁子真没好处!” “是么?”陆珩捏着u盘,薄唇轻启,盯着远处眼神愈加幽邃。 程明远说到做到,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房间里,她妈妈的遗物少得可怜,反倒是她的东西占了大半个房间。 梳妆台上最显眼就是她和她妈妈的照片,还是她小时候出去玩儿,她撒娇让程明远拍的,时间过得真是快! 快到她只是一眨眼什么都不一样了! 程宥宁拿着照片坐到床上,上面一堆芭比中间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娃娃,她抱过来,那是她妈妈亲手给她缝制的第一个玩具,她朋友少,程明远工作忙,小时候她就爱和娃娃说话。 她戳了戳娃娃的脸:“你看你脏的,被妈妈看到又该骂我没有责任心,不好好照顾你了,是我没给你洗澡么?明明是你吃饭不会好好吃,睡觉还老去地上,跟我一样!” 她突然笑了,阳光斜斜洒进来,屋内除了她低低的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寂寥一片。 第113章 连豆豆都不如 门吱呀一声开了,程宥宁现在谁都不想理,就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她低着头也不管是谁来。 没有听到预料的脚步声,她有些奇怪,抬了抬眼睛,就看到豆豆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到她看它,还摇了摇尾巴,伸出一只爪子磨了磨床边,想上来又不敢,样子讨好又可怜。 程宥宁伸出一只手,豆豆立刻和她握了握,它的爪子毛绒绒的很柔软,程宥宁拉了它一下,豆豆似乎受到鼓励,前脚搭在床边,后腿用力“噌”一声蹦了上来。 她好久没见过豆豆了,它似乎又大了些,还沉了,刚踏上软乎乎的床就塌下去一块。 “peter伯伯给你吃什么好的了?”她摸着豆豆脖子,豆豆很享受地靠在她腿上。 都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果然不假,豆豆在床上滚来滚去,仿佛吃醋般,把洋娃娃挤下去一地。 “你现在也这么贼了!”程宥宁一把拉住它,也躺在了床上,豆豆舔了舔她的手臂,又舔了舔她的脖子。 程宥宁把照片拿起来,豆豆趴在她的腰上,她指指照片中扎着两个马尾一脸稚气地小姑娘:“豆豆,这是我,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吧?” “这是我妈妈,她是不是很美?” 豆豆顺着她的手指看着照片,用湿乎乎的鼻子蹭了蹭照片里宁熙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她,跑到她旁边,蹭了蹭她的脸。 她抱着豆豆,喃喃地说了一句:“连你都知道我想她是不是?” “哥,你这办法能行么?”餐桌上,项子风盯着满桌的饭菜吞了口口水,在美国天天要么快餐要么西餐,他吃的也挺烦,“这都一天了,你不去看看?” 项子风就不懂了,陆珩咋就这么淡定,按理这会儿小宁子最需要的就是他了,不亲自去哄她就算了,送条小狗去也算了,还在这儿气定神闲地看什么周刊!心真是大啊! “再吵你就滚出去!”陆珩没抬头,他没那么好的耐性,一晚上都在听他的废话! “过河拆桥!”项子风抱怨道,“你看着吧,等小宁子不理你就有你受的了……” 他正说着,程宥宁一脚踏进了餐室:“不理谁?”她问。 “诶吆,我们小宁子怎么下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修仙不吃饭了呢!” “豆豆饿了。”程宥宁把豆豆从怀里放下,它立刻到程宥宁的身后,这点儿胆儿! “吃饭!”陆珩突然开口,盯着程宥宁,“去洗手。” 其实程宥宁也饿了,难过归难过,生活不还得继续,她也不是铁打的!程宥宁乖乖去洗手。 可能太久没见到她了,豆豆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在她脚边转来转去,项子风突然停下调侃了一句:“哥,你说你混的多惨,连条小狗都不如!”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杵了杵豆豆,搞得豆豆一直往程宥宁身上蹭。 “说什么呢?你别碰我的豆豆,它怕人!”她低斥一句。 陆珩倒是难得没说话,项子风也就大胆起来,蹲下身去抱豆豆,用手摸豆豆的耳朵。 程宥宁看它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不停缩着身体,叹了口气:“你干什么啊?别玩儿我的豆豆,快放开它!” 程宥宁把手伸出去,豆豆立刻挣扎着要往她身上扑。 “我这是和它沟通感情,”项子风还真就不放手,“这小东西怎么跟个小孩儿是的,要不你们生个孩子,它归我?” 要是个孩子还不被你折腾死! 程宥宁瞪他一眼,把豆豆解救下来,豆豆立刻跑开了。 陆大叔怎么这么偏心,项子风摸了豆豆为什么还能在餐桌上坐着,她就不行,她抬头看陆珩,他突然站起身,走了。 什么鬼?! 程宥宁晚上再也没见到豆豆,估计是去找老彼得了,她以前都没发现豆豆这么怕人,难道是因为小时候被她摧残留下阴影了?可是豆豆又不怕她,真是搞不懂! 洗完澡程宥宁在健身房压了会儿腿,就是想理理思绪,半山别墅夜里还有些凉,风也比比较大,她站在阳台上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的夜景。 有些东西真的说结束就结束了,虽然接受起来比较难,但是说过去也就过去了,像她在美国的时候,不也挺过去了。 风吹得她的头发随意飞扬,突然肩上一重,熟悉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尖。 陆珩双手撑着栏杆,下巴放到她的肩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低沉的声音非常有磁性:“看什么呢?” “夜景。”程宥宁也没回头,简单答道。 她的头发扫过他的脸,一阵淡淡的清香。 “你干什么?!”程宥宁低呼一声,陆珩突然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开始亲她的脖子。 陆珩却置若罔闻,程宥宁穿的是无袖的健身衣,他亲完脖子竟然亲咬她的手臂,什么怪癖? 她转过身,然后立刻就后悔了,陆珩大概也是来健身的,他穿的也不多,短袖短裤,她低头眼睛扫过去去的时候,脸立刻红了。 “离我远点,别亲我!”程宥宁捂住眼睛。 陆珩会听才有鬼! 他单手扶着她的后脑,欺身吻了上去。 程宥宁靠在栏杆上,陆珩整个压过来的时候,她背被咯的生疼,身体的触碰感受也更加直观。 程宥宁直接傻了。 “一只小狗都能舔你,我不能亲?!”陆珩对她的不配合相当不满意! 跟豆豆吃醋呢? “说话!”陆珩停了下来,一只手探进她的衣服里捏了一把她的背。 她疼得皱了皱眉,说什么?他跟豆豆能一样么! “这,啊——”程宥宁上半身整个悬在阳台外,连脚都离了地。 陆珩探出身体,居高临下看着她,程宥宁手一伸,立刻勾住他的脖子,闹什么,会死人的! “陆珩,你干什么!放我下去!”程宥宁吼出了声。 “我能不能亲?!”陆珩声音十分冷淡,仿佛她只要说个“不”字,他就会立刻松手一样。 “能能能!”程宥宁毫无尊严地屈服在陆珩的淫威下。 “主动点知道么?” 怎么还没问完? “大叔,我恐高!”她开始装可怜。 陆珩手臂抱着她的腰,可是这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好不好?程宥宁手也酸了,脖子也撑得疼,她的头发散在风中,要是有人从楼下看,不知道会不会以为她是什么女鬼啥的。 “问你听到了没?”可陆珩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甚至松了松手。 “嗯,听到了!”程宥宁吓得连腿都勾住陆珩,整个挂在他身上。 “听到什么?”陆珩还没打算放过她。 “主,主动配合!”程宥宁连脑子也不过了,陆珩问什么答什么。 “丫头,生个孩子!” 项子风终于说了一件让他也赞同的事情,他和丫头应该有个孩子! “嗯?”程宥宁愣了一下。 陆珩已经把她抽了回来,低头吻她,这个姿势太尴尬,她挣扎着要下来,陆珩却托住了她。 “陆——” “别吵,项子风在外面。” 程宥宁瞪大了眼睛,什,什么?项二叔?就是那个满脑子那种事的项二叔,在外面!要是他知道了,不进来会飞! 搞不好还会拍个视频制成游戏,好想去死! 程宥宁觉得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项子风也去泳池游了两圈,说实话,陆珩还是挺懂得享受生活的,虽然这个享受他不太感兴趣吧,但是健身这件事,确实很有必要。 没有个好身体怎么去泡妹。 陆珩的健身房他只通过模拟三维图看过,看装修和格局都还不错,比那些高级健身房还要好,既然泳池也去了,再健健身也挺好。 他刚走到健身房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砰”一声门开了,差点没把他鼻子撞歪了,他摸了摸颧骨,刚要骂就看到程宥宁脸色透红的从里面跑出来,头也没回的地进了房间。 什么情况? 他刚要进去看看,门又一下开了,他摸摸鼻子抬头看过去,这两口子不毁他容不罢休了是不是!嫉妒他长得好! 陆珩沉着气睨着他。 搞什么?受害者是他好不好? “怎么了,哥?你又惹我小嫂子生气了?” 陆珩没理他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生气?项子风回忆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他刚才可能撞傻了! “啧啧,哥,你们也够刺激的,健身房,这个地方不错,下次我试试!” 笑得真是欠揍! 怎么回事?陆珩这样也不像被满足了,难道程宥宁不肯?但是他刚才看到她脸上明明是。 “哥,没,没成?”他冒着生命危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滚!现在!” 他再留项子风在这儿住就不姓陆! 风声呼呼而过,他脑子彻底清醒了,打扰陆珩好事就是这种下场?他又不是故意的!他完全可以提前告诉他嘛! 红黑相见的雅马哈在黑夜里声音越发刺耳,本来想换个风格,什么跑车的多弱,他还没骑着新的坐骑去把妹,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因为他被扫地出门了。 这大晚上的,他去哪?要不寻个街头巷尾,找点毛头小子赛赛摩托车? 第114章 这是你的家 程宥宁一连几天都在整理她和她妈妈的东西,她叫了安瑶和周岑来住几天,周岑的实习倒是好说,因为她就在齐恺睿下属的部门里,安瑶就惨了,她们现在轮流倒科室,哪里都不轻松。 想来想去还是需要和陆珩说一下,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乔安在和他说话。 “今晚的宴会也推了么?”程宥宁以为他们在谈事情,转身要回去,就听乔安问,“真的不和太太说一下?” 程宥宁停了下来,侧耳听着。 “推了吧,婚礼前的一切活动都停止。” “要怎么解释?媒体也一直在问。”乔安停了一下问道,“毕竟您和太太的婚礼很多人都关注的。” “一切从简,不希望被关注,”陆珩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他们知道怎么写,别操心这个!” “是!”乔安舒了口气,看陆珩已经在文件上签了字,接过文件,却看到程宥宁在楼梯上站着。 “太,太太——”乔安结巴着叫了一句。 陆珩也抬眼看过去:“你先走吧!”他对乔安说,乔安点点头赶紧走了。 程宥宁总有种感觉,这个婚礼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陆珩把一切都处理好了,甚至结婚戒指也没问问她,她只需要婚礼那天美美的出现一下就好了。 她是乐意这样的,婚礼对她而言就是一个仪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那么在乎这个仪式,她不需要见证,自己幸福就好了,这大概是她的想法,或者除了她仅有的几个好友,她不需要再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其他人了。 所以陆珩不说,她就假装不知道,她不喜欢社交,活动啊,宴会啊,她都觉得烦,还有那些豪门太太的邀约,她都懒得看一眼邀请函,更别说参加了。 这点她是完完全全继承了她母亲! 可她是不合格的,这些她都应该做的。 “怎么了?”陆珩见她站在楼梯上也不说话,拍了拍身侧的沙发,问道。 程宥宁慢悠悠下了楼,也没坐,站在他面前,捏了捏手指,问:“今天是什么宴会?我可以……” 陆珩摆手打断她,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不重要!” “可是,”程宥宁皱眉,但被陆珩再一次打断:“找我有事?” “我叫了安瑶和周岑来,还没问你。”她声音低低的。 “问什么?”陆珩蹙了下眉,“这是你的家,想让谁来想让谁走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她的家?她盯着陆珩,好像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概念。 陆珩捏了捏她的脸:“正好我这两天有点忙,你们需要什么和peter说就可以,车和司机也在,想吃什么和阿姨说。” 说起阿姨,别墅换了新的阿姨,原来的阿姨还在公寓,要不是没被辞退,她都怀疑陆珩是因为上次的事公报私仇。 “听到了?”今天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程宥宁点点头。 陆珩捏住她的脸亲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陆珩电话打来的时候,项子风还在飙车,等绕着跑道跑完一圈,才看到手机,他摘下头盔,撇了撇嘴,现在知道错了,求他回去,他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项子风没接,盯着手机等着。 前面有几个染了头发的男生也摘下了头盔,亮了亮车灯,冲着他喊到:“风哥,你干嘛呢?再跑一圈,这次一定赢你!” 项子风摆摆手,夕阳的余晖中他斜靠着摩托车,精瘦的身材、精致的面容、狭长的凤眼和他骑摩托车的那种狂热和野性有些难以联想到一起,他这样站在那里,更像是杂志里的模特,随意的摆拍。 看的几个小男生都有些呆愣,项子风见他们还不走,有些不高兴地喊了一声:“下次再玩儿,今天还有事!”他说完上了摩托车。 陆珩道歉也这么没诚意,怎么还不打过来?! 他抬手拨了回去,还没等他说话,陆珩冰冷低沉的声音顺着听筒从他耳膜直达心脏:“你敢挂电话!” “是你赶我走的,现在想请我回去怎么也得三顾茅庐吧!” 真是不想活了! 陆珩直接把电话扔给了乔安。 “项,项总,陆董说让你来鹏程国际一趟。”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他不把艾伦换过来,也一定让他回国,这真是太痛苦! “不去!”项子风听是乔安的声音,更是火大,刚要摁手机,就听他又说。 “新换的摩托还好开么?” 项子风刚要点头,突然想起来,这根本不是乔安问的,这是陆珩说的! 乔安看陆珩在桌面敲了两下,继续说道:“陆董说给你二十分钟。”然后挂断,把手机放到他手边,等在一旁。 陆珩,算你狠! 项子风恨恨地盯着手机几秒钟,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二十分钟?他能飞么?项子风看了看周围空旷的环境,别说他没在野外,以a市的交通,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那交通状况,他骑回去不等着被抓么?! 项子风在近郊和市区的中间地带停了一下,天有些黑了,两旁路灯昏黄,最后心一横,如果交管部门拦下他,反正有陆珩呢,他怕什么! 想好,他重新带上头盔,准备冲刺一把。 一辆公交车从他身边开过,可能是因为在郊区车少人少站也远,司机开的比较快,在公交车里都能算飞驰了,项子风心里吐槽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 如果能再选择一次,他一定不抬头,甚至他都不会在这里停留。 公交车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影影绰绰那个背影,让项子风突然钝痛了一下,他握着把手,有些不稳。 公交车已经向着下一个站点开去,项子风根本没有动的迹象,头盔挡风玻璃的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他望着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那一刻,整颗心都是空的。 许久,他突然加速,疾驰向前,追着公交车的方向,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等他到近前,那个位置却已经空无一人。 项子风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他带着手套的双手狠狠拍了一下仪表盘,刚才公交车停了几站,可能是换乘了,也可能是他看花眼了,这是a市,不是美国!不可能的! 可是,那个身影,哪怕化成灰他也认得,怎么可能会看错?! 项子风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晃荡,应该可以找到的,他东闯西逛,连红灯都不管不顾,弯道时,他直接冲过去。 对面的电动车车主看到横冲直撞直奔而来的摩托车吓得魂都飞了:“啊——” 漆黑的夜里她的声音简直要惊醒全世界! 安瑶今天算是倒霉透顶了,程宥宁叫她去住两天,她也觉得她要结婚了该多陪陪,于是去请假,结果护士长就是不给假,最后越吵越厉害,她干脆撂挑子走人! 爷还不伺候了呢! 但是回来的路上就后悔了,冲动是魔鬼,回去她怎么和老爸老妈交代?不行去老爸的小诊所混个实习证明?她会不会被老妈打死? 越临近回家的路就越忐忑,加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等发觉一辆庞然大物直奔她而来的时候,她觉得不用解释了,爸爸妈妈,再见了! 安瑶用力捏了刹车,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安瑶吓得身体都跳了一下,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电视里被撞的直接飞出去还在空中旋转几圈的场景也并没有出现,她有些诧异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路上干干净净的,刚才她是出现幻觉了吧? 她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刚才自己都忘了呼吸,刚要抬手揉揉眼睛,就发现旁边有动静,安瑶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才发现她前面一点旁边的护栏已经撞烂,一辆非常,嗯,有型的摩托车安安稳稳地倒在一颗粗壮的白杨树前,地上还躺着个人。 刚才都是真的,声音也是真的。 作为专业的护理人员,她马上冷静下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的急救包,要上前去查看。 可她刚刚把急救包拿在手里,就看到地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这个人,好高好瘦! 项子风把头盔摘了下来,顺着额头摸了一把,粘糊糊的,他把黑色皮衣的拉链拉开脱了下来扔到地上,还是堵得慌,又把衬衫扣子解下来两颗,裤子上沾满尘土也没再管,抬脚踉踉跄跄往前走。 “等等,”安瑶开口。项子风回头睨了他一眼,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光芒,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安瑶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 “有事?”他扶着额头,声音里也不带一点波澜。 “你,你受伤了,”安瑶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他的额头,看他还是没反应,又善意提醒道,“额头在流血。” 那样撞过去,还能站起来也是神,虽然现在只能看到脸上和额头上的伤,但是看他走路的姿势,估计腿也伤着了。 她蹲下身,打算把急救包打开给他包扎一下,手刚碰到拉链,立刻被人拽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无比精致的脸,这个人长得真好,离这么近都看不到一点瑕疵,比她皮肤都好。 耳边有什么噪音好像也有点美妙。 他也低头看她,安瑶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发现一样,立刻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的屁股就和大地来了一个零距离的亲吻。 “啊——”这一声喊得好像有些晚了,她刚才被人,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天呐,她一定是又犯花痴了,安瑶一边起身一边揉着屁股同时睁开眼睛。 呃,人呢? “小姑娘,你的车干嘛停在路中间啊?”旁边有一个大爷埋怨的声音响起。 安瑶顺着声音看过去,她的电动车倒在路上摔得那叫一个惨,车身上一辆农用车压在上面。 安瑶顾不得疼狂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喊:“我的车!”还是报废了! 第115章 我好像又看到她了 “你知道么?他骑的那种有很大声浪响的摩托车,你说在我们国家不是不让骑那种飙车用的摩托车么?不过那车真的超级霸气!”安瑶坐在沙发里盘着腿抱着豆豆讲道。 这已经是她第八遍描述了,程宥宁耐心不好,听完第二遍已经去了画室,周岑就算脾气好也受不了她这么疲劳轰炸。 她趁着安瑶喝果汁润喉咙的时候起身要走,可是被安瑶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她问。 “我,我去洗手间!” “你刚刚不是去了?” “果汁喝多了。”周岑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阿岑,你这样的还想说谎?”安瑶有点嫌弃,“你想什么脸上都写着呢好么!你学不了程宥宁,先打个草稿好不好?我想配合都很难的!” 周岑被她一把又重新拽回沙发,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程宥宁这点强多了,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一大堆,就拿说谎话这件事,骗起人来真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可真学不了! 安瑶看她坐安稳了,继续讲:“他的人比他的车还要帅,真的,你不知道,他摘下头盔解开衬衫纽扣的时候,整张脸隐在昏暗的路灯里那种感觉,要不是他滚动的喉结太过明显,我都以为他是一美女!” 越说越来劲了,周岑皱了皱秀眉:“你看见个人都说是帅哥!” 安瑶犯花痴她都习惯了。 “这个真不一样啊!我安瑶说帅的人能差得了?”安瑶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她看见个人就说是帅哥,她哪有那么随便! “帅帅帅!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肖学长是你的男神,现在换了?” “都哪辈子的事了,再说高中的时候大家的男神都是肖学长,你敢说你不是?” 周岑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蓦地一红,低头不语。 “我就说嘛!”安瑶哼了一声,“可是这个人长得跟肖学长根本不是一个类型啊!”她想了一会儿,“肖学长呢,是那种清俊型的,翩翩美少年,丰神俊逸。那个男人他虽然神采无光,但是他是属于,是属于——”安瑶咬了咬手指。 完蛋了,她这有限的脑容量,形容一个就没词了,周岑这个学霸也不知道帮帮她! 安瑶抓耳挠腮半天,终于想到了最确切地描述语:“是妖娆型的,妖娆你懂么?就是那种勾勾手指你就得乖乖跟着走的那种!”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当时被他抱的那一下既没尖叫也没推开,那个男人简直就是妖精! “那你怎么没跟着走?”程宥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听到她们还在讨论安瑶的奇葩经历,调侃了一句。 安瑶和周岑都被她突如其来一句话吓了一跳,程宥宁从楼梯上慢慢下来,扔给她们一人一盒牛奶:“别老喝果汁,对身体不好!” 安瑶撇撇嘴:“说起这个来我就气啊!你们说说,明明是他闯红灯,我本来还想给他处理伤口,结果我的电动车就这么阵亡了!”她越说越气,不喝牛奶,倒是狠狠咬着吸管。 “放开我的豆豆!”这些人怎么一不高兴就拿她的豆豆撒气,程宥宁抱着豆豆放下,豆豆立刻跑开了,“人家还救了你呢!” “有什么用?有本事把我的电动车也救了啊!都是因为他,那辆车还是我求了好久我老妈才给我买的!”安瑶叹息一声,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在程宥宁这里躲一阵,现在好了,她是想回家也回不了了! “你没事就行了!” “你说能骑得那样摩托车的人是不是挺有钱的,连说赔都不说一句,就不见人影,下次我一定找他赔钱!”她太心疼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人家长得帅嘛,现在又一副怨妇模样!”程宥宁实在忍不住吐槽。 “谁是怨妇?”安瑶撅了撅嘴,“帅值几个钱?能当饭吃么?能换回我的车么?”她一连发问,还真把程宥宁给问住了,她愣了一下没回答。 “你说他的车修修还能值不少钱吧?就那么留在路边,那个大爷也是,我以为他要赔我钱呢,结果他知道那车不是我的,直接叫了车上的人一起抬到车上拉走了,连他的皮衣都捡走了!” 程宥宁叹口气:“那你咋不拦下?!” “我,我,”安瑶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因为所以来,她不是怕么,那一片离郊区近治安不太好,大晚上的,对方又人多势众,她哪敢拦啊! 程宥宁拍了一下她的脑门:“真没用!” 安瑶气哼哼的,没再反驳。 “为了安抚你的小心脏,看电影游泳你挑一个吧!” “游泳?你们家还能游泳?”安瑶双手捧着脸,一脸不可思议。这是她既惊叹了他们住在山上,又惊叹了别墅的豪华程度之后又一次的惊叹。 “你至于么?以前带你去海边的别墅度假不是什么也都有的么?”程宥宁一把拽住了她,一会儿飞上天再把楼顶戳个洞! “这么晚了,看个电影睡觉吧!”周岑终于开了口。 “看电影能和游泳相比么?”她冲着周岑喊了一句,又冲着程宥宁喊:“海边的度假别墅是好,但是能和住在山里比么?整座山都是你家陆先生的,多霸气,多任性!” 没法和她说话了,山间别墅群也有很多的好不好?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没有邻居的事儿也就陆大叔能做出来,孤单得要死! “得,今天由着她吧!”她对周岑说,然后带头往顶楼走。 其实程宥宁也不热衷游泳,她有阴影,但是碰碰水还是好的。 到了顶楼先去更衣室,安瑶又忍不住感叹起来:“我在度假别墅没看过这么大的更衣室啊!就这个更衣室能顶我家两个,不,三个客厅了!” “陆先生真是太酷了!”她最后总结了一句。 周岑实在忍不下去了:“从刚才到现在你都夸了多少人了?!” “陆先生和他们都不一样的!”安瑶又摆起了痴迷样,“陆先生那是成熟男人的代表,浓郁的男性气息,那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是不是啊程宥宁?” 周岑走开忍不下去了! 程宥宁刚换完衣服,看安瑶还在挑穿哪套泳衣,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快点吧!你刚才说什么?” 真没劲,都没听到!安瑶拿了一套黄绿色的比基尼,一边走一边说:“我说你家陆先生是不是要另立山头?然后娶你当压寨夫人!” 程宥宁翻了翻白眼,安瑶这脑洞真是,无聊! 安瑶也没看,推了个小门就进去了,看到周岑正好把衣服脱下来,虽说以前都是一个宿舍的,谁没见过谁,但是两个人还是有点囧。 安瑶呵呵笑着:“周岑你咋还那么瘦?”她眼睛垂了一下看到她纤细的小腹上,有一道细长却有些狰狞地刀口,惊讶地问:“周岑,你怎么了?还做手术?什么病?” 周岑眼睛也望向自己的小腹,她迅速拿起泳衣一套,盖住了刀口,脸色有些白:“没,没有什么病,就是阑尾。” “竟然是阑尾!这个位置有点怪,而且不都是横着开刀,一定是你的主刀医生是新手,还给你竖着开!”安瑶摇摇头,“这个技术还真不好,要是下次,我给你推荐好医生!” “哪有什么下次,这个切一次就不会再犯了!”她咬着唇说道。 “也对,你看我,说得什么话!”安瑶用手捂了捂嘴,也开始换衣服,“我们阿岑永远也用不着我来推荐医生,要一直身体棒棒的!” 夜色浓稠,办公室内却光洁澄亮,黑色办公桌冷硬的线条和陆珩的侧颜相得益彰,他在真皮椅里直身而坐,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沙沙”的声音。 项子风推门进来的时候,陆珩只低头扫了眼时间,他没说话,项子风竟然也没说话。 “三小时二十八分钟。” 项子风还没搭话,陆珩停下笔,抬起了头,项子风站在那里,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额头上粘着凝固的血液。 突然就像回到十几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 那种颓废而又绝望的表情,眼里没有一丝光芒,陆珩沉吟一下:“怎么了?” “哥,什么事?”许久,项子风不问反答。 “我问你怎么了?”陆珩沉着声又问了一句,声音里还有隐隐的怒气。 “哥,去喝酒行么?”他还是没回答,自顾自地说。 喧嚣奢靡的酒吧间里,项子风一杯又一杯往胃里灌,洋酒啤酒白酒全部混杂在一起,他喜欢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发泄方式! 乔安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他刚要上前劝说就被拦下,陆珩在他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乔安点头出去。 头顶上方不断闪烁的彩灯和沉闷压抑的重金属音乐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喝得有点急,他头有些疼,胃里也难受,但是心里终于舒服了。 项子风回头望了陆珩一眼,陆珩就那样坐着看着他,目光幽深,不发一语。 他单手支着头,上下唇轻轻开合,声音沙哑:“哥,我好像又看见她了!” 第116章 只要你喜欢! 安瑶在别墅的仿真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后,彻底抛弃了泳池。 “刚刚看的美国大片可是刚刚上映都没下架的,你们家为什么会有?还是正版?” 程宥宁其实挺不愿解释的,自打和陆先生看了一场电影,这个仿真影院就出现了,至于那些大片,都是鹏程国际下面的影视公司引进的,有什么难的?她含混过去,安瑶倒不在意她的解释。 “你们家这么高级,有没有玩儿游戏的地方?我好几天没打副本了!”发现这块宝地后,安瑶彻底不想回去了,虽然在第二天,她老弟安琦就打电话,还假装偷偷告诉她,妈妈已经不生气了,而且电动车也修好了,让她回家。 不回!在程宥宁家的别墅好好造一番再说! 玩儿游戏程宥宁还真不知道,她不玩儿,以陆先生的性格大概也不玩儿,她刚要摇头,老彼得就站了出来。 他低头恭谨道:“太太,项先生带来的一套游戏设备就在楼上……”她看着程宥宁,等她决定。 安瑶也眨着眼睛看着她。 程宥宁刚一点头,安瑶立刻欢呼起来,抱着她亲了一口,程宥宁推开她擦擦脸:“我去健身房,别来烦我!” 安瑶点头,老彼得弯腰带路:“安小姐,请。” 程宥宁家太对她胃口了,游戏设备是非常先进的四维模拟空间,那被打的真实感,安瑶下了摇椅还记忆犹新,唉,又被虐了。 玩儿半天总是输,她累了,下楼看看今天吃什么好的,程宥宁天天吃大餐,怎么也不胖? 安瑶正想着,就看到周岑从程宥宁的画室走了出来,她看到安瑶也吓了一跳。 “你干嘛去了?”她问周岑。 周岑脸微红,低声回:“饭做好了,来叫你们吃饭。” “程宥宁不在这儿,去健身房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我说呢,画室没人!”周岑双手捏了一下,“安瑶,咱们该走了吧?” 安瑶正要去健身房看看,被她说得停了下来:“怎么了吗?” “恺睿说公司有事。”她低眉道。 安瑶也立刻明白了,什么有事?她一个实习生有事也用不到她!就是人家分离这么久,周岑是肯定不好说自己先走的,她的泳池!她的影院!她的游戏啊! 陆珩是她们离开后才回来的,程宥宁一见他竟然想起安瑶的比喻,她双手并拢放在腿上弯腰鞠躬,十分正经:“大王又来巡山了?” 陆珩换鞋的动作停了一下,程宥宁见许久没有动静,八成又是听不懂的,她腰酸也不端着了,揉了揉站起身。 还没站直,陆珩已经到了她面前,程宥宁低着头就看到他珵亮的皮鞋和笔直的长腿,刚要摆好微笑就被陆珩捏着下颚抬起头。 陆珩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弯了一下:“猴子派你来的?!” 程宥宁瞪大眼睛盯着他,妈呀!陆先生什么时候去学的网络用语?! 她抿了抿唇,干瘪瘪地笑了一下,突然就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大师兄派我来收了你这小妖!” “下来!” 程宥宁哼了一声,下来就下来,发什么脾气,她松开手臂,朝门边瞧。 陆珩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坐下:“看什么,八戒?” 谁是八戒?怎么说话呢!还敢故意把尾音拖长! “你再说一遍!”她走到沙发边,推了他一把,却被陆珩带到怀里。 “我们家小猪看什么呢?” “别对着我耳朵说,多痒!”程宥宁抬手捂住了耳朵,陆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你也知道?”陆珩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身体舒展。 真是服了他了!他知不知道?每次他俯身和她说话的时候,他呼出的气都是洒在她耳边的,那个感受,程宥宁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吸了口气,没再反驳:“我是看项二叔跟你回来了么?” 距离婚礼也没几天了,项子风肯定就不会回美国了。 “没有。” “那他住哪?”程宥宁多问了一句。 陆珩想起那天项子风说完那句话直接倒地的情景,淡淡说了句:“医院。” “天呐!项二叔生病了?他怎么了?”程宥宁差点跳起来。 陆珩一把按住她,这是个什么反应! “他生的什么病?严重么?”她又问了一句。 “情伤!” 情伤?直到第二天程宥宁醒来都觉得陆珩一定是在开玩笑,项子风那样的人怎么也不像是有情伤的样子,可惜后来任凭她怎么问,陆珩都不肯再多讲一句。 真是会吊人胃口。 吃过早饭,程宥宁又问:“项二叔病得到底重不重?要不我去看看?” “不用去,死不了!”陆珩正在看什么,头都没抬。 “那不是你兄弟吗?”怎么这么说话! “你也知道?”陆珩抬头瞪了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嫁的人是他!” 天天项二叔长,项二叔短的,真烦! 程宥宁撇了撇嘴,不再多说,至于的么!她还怕项子风把他抢走呢! 她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陆珩推门进来的时候,豆豆立刻从她身边跑开,缩到了柜子下面,程宥宁想抓都没抓住,溜得真快! 她坐在毯子上没动,只是偏过头去,抱起了娃娃。 陆珩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陆珩抬了抬脚到了她面前,程宥宁又换了个方向,结果陆珩又走到她面前,如是几次,彻底把她惹毛了。 “你挡我光了!”程宥宁看他好久不走,打了下他的腿。 陆珩就那么盯着她的手,不说话也不动。 打得累了,陆珩也没反应,她也觉得没意思,停下来,抬头仰视他。 “还生气?”陆珩语气清淡仿佛是询问,但是程宥宁总觉得怪。 她知道她这完全是无理取闹,但是她就是不喜欢陆珩的态度,搞得她像小丑一样,一个人自导自演,自说自话。脖子疼,她低下了头,盯着他的脚尖发呆。 陆珩一眼就能看穿她,也知道怎么叫她妥协,但是她却没这种本事。 她刚才,真的是好幼稚! 程宥宁重新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染了微笑,她站起身,却因为坐的太久脚有些麻,踉跄了一下。 陆珩一把抱住她的腰,却感到她有些推拒。 “出去?”陆珩问她。 “干什么?”程宥宁现在想让他出去,根本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去。 但是还没等她拒绝,陆珩已经带着她出门了。 直升机上虽然声音相对大一些,但是这样向下看风景是真好,怪不得陆珩总喜欢居高临下看她,优越感,绝对是优越感! 一望无际的碧透海洋,低空飞行,程宥宁都能感受到海风吹在脸上的咸湿感。 她站起身飞机却突然升高,陆珩一把拉着她坐下,同时舱门一下关闭。 直升机平稳过渡,陆珩淡笑:“可以去看了!” 程宥宁虽然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向下看。 海水的颜色有些深了,像出海这件事呢,程先生比较倾向于游轮,所以她对于坐飞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特别是刚才的贴着海面的飞行,那种是真棒! 也不知道程先生也是那么喜欢挑战和冒险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游轮而不是飞机,不过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大概只是个偏好问题吧! 程宥宁想着笑了笑。 “去哪啊?”她偏头问陆珩。 “一会儿就知道了。” 好吧,她就知道陆先生不会为她解疑答惑。 等她终于看到底下绿油油一片下的小岛模样时,终于知道要去哪了,他们要办婚礼的地方。 听说第一发现这个岛的人是对夫妻,因为它植被茂盛,而且植被的叶子多为火红,样子类似于心形,于是给小岛取名“lover isle”,爱人岛,那种树叫做爱人树,后来才被认识,其实是枫树。 以前秋天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会来度假,毕竟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但她妈妈生病后,就再没来过。 她不明白陆珩带她来这里干什么,她狐疑地看一眼,直升机开始缓缓降落。 等出来她才惊叹,这岛简直焕然一新了,像花园城市般,但是更有意境,原来的现代别墅换成了欧式古堡,还是程宥宁最喜欢的十五十六世纪的古堡。 林木葱葱郁郁,但是布局更加合理,古堡周围是那种精致又别具一格的小房子,仿佛点缀一般,远处传来钟声,教堂? 果然绕过去,就看到和古堡风格相近的教堂,她抬头看陆珩。 “喜欢么?” 程宥宁点点头,又摇头。 他抬了抬眉。 “喜欢是喜欢,是不是太隆重了些?”程宥宁咬了咬唇,虽然建筑有些是改建的,但是这人力物力财力的,只为一场婚礼? “只要你喜欢!”陆珩盯着她定定地说。 程宥宁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陆珩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耍小脾气,她捏了捏手指特别想抱抱他,但是又不敢。 陆珩一下把她拥到怀里,他抱得紧,程宥宁有些无法呼吸,她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直抵她心灵深处:“丫头,我准备好了,你呢?” 第117章 别担心,我不走 程宥宁觉得这段时间过得格外快,她看着老彼得收拾东西,别墅公寓两头跑,还忙得不亦乐乎。 陆珩在带她去过小岛后,似乎更忙了,经常一天天不在家,想起他最后还问了一句:“婚纱还换不换?”总觉得他语气有点怪。 只是她问为什么要换,他也没答。 她拿起手机,那里有一张leif发来的照片,婚纱很漂亮,和她穿的这件风格不同,但是算了吧,都定了,她也实在不想和leif多有交集。 后天婚礼,程宥宁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她以为她是不在乎的,原来还是会紧张兴奋,她去看了她妈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妈妈在世,一定会为她高兴的。 等我和陆珩结了婚,就来接你! 她保证道,心里还是有点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都圆满了! 程宥宁回来就闷进了画室,她把最近一些还没完成的作品画好,算是阶段性总结。 在抽屉里翻着最近画的,中规中矩,她微微叹口气。 再翻手突然就停下了,那是她和陆珩签的契约合同,当初陆珩拿出来的时候,她多不屑一顾,可如今短短半年,她竟然真的要和这个男人结婚。 这种感觉真像做梦! 程宥宁重新放好,这个东西应该没用了吧,那他们到底算谁违约?不行,一会儿陆珩回来她要和他讨论一下。 违约金还不低呢,她不能吃亏! 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吃亏,当初她以为陆珩就是一个觊觎程家财产的无名小卒,可是哪是啊?那点违约金也就能保证她乖乖服从,能栓得住陆珩?除非见鬼! 程宥宁越想上当受骗的感觉越强烈,晚饭都没吃坐在沙发里一边翻杂志一边等陆珩。 陆珩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老彼得接过他的外套在后面跟着:“太太今天一直在等先生一起吃饭。” 他刚进客厅就看到她歪在沙发上,杂志还搭在脸上,陆珩三两步迈过去,把杂志拿下来放到茶几上。 睡姿虽然差,但是白皙透亮的小脸沉静美好,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一股异样的潮涌,侵袭着他有些干涩的心。 他抱起她,回头对老彼得交代一句:“以后别让她等。” 老彼得看着他眸中的温情和柔和的背影,默默地点点头,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等他了! 程宥宁第二天被造型师折腾的时候还一脸遗憾,昨天说和陆珩理论也没有等到他,搞得晚饭也没吃,大早又被拽起,关键陆珩为什么说了一句“贤惠”?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她什么都不管,是不是陆先生在抱怨啊?! 看来,只有等婚礼之后再讨论这些问题了。 她陪着陆珩应付了记者,又接待了宾客,晚上准备了一场宴会,程家都没有人来,她的心还是沉了沉。 大部分人程宥宁都不认识,她一直跟在陆珩身边,嘴角含着笑。 leif打电话说他今晚不能到场,但明天的婚礼会准时参加,最后又问了一遍要不要穿他说的婚纱。 他说了好几次,程宥宁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她沉默了一会儿,leif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说一句:“你幸福比较重要。” 一句话把程宥宁说得毛毛的。 安瑶拽着周岑跑到她旁边,有了安瑶气氛就突然热络起来。 程宥宁正和她们说笑,突然听到身后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安瑶和周岑的笑容都有些僵。 她还没回身,对方已开口:“陆太太今天真漂亮!明天也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程宥宁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站定的那一刻已经摆好笑容:“谢谢夏小姐!” 夏亦馨挽着肖越,金童玉女实在养眼。 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绝对是假的,曾经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肖越分开,可如今再见,再也无法站在彼此身侧。 她一直以为有一天穿上婚纱一定是为了肖越,没想到他将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这种感觉真不好,特别不好!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肖越参加她的婚礼,如果可以,她也一定不会参加他的婚礼,但是这是不可能的,除非程家和夏家彻底撕破脸,她挂起的笑有些僵了。 “欢迎两位!” 程宥宁抬头就看到了陆珩有些淡漠的脸,他语气清淡,听不出情绪。 她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回到的她身边。 程宥宁把手递到他的手心,她清楚的感受到陆珩的手一下收紧,她被捏的有些疼,却没有动。 夏亦馨今天特别配合,陆珩回来她更不愿多呆,点点头要和肖越离开。 她已经走了一步,却觉得身侧有些沉,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肖越正在走神,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的是程宥宁和陆珩交握的双手。 肖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拽了他一把,肖越回过神,看着夏亦馨正瞪着他,浅浅地笑了笑,搂过她的腰,和她离开。 程宥宁看着他们离开,舒了一口气,想把手抽回,却被握的更紧。 她抬头看陆珩,他眉目深沉,她在他黑白分明的双眸里看着自己的身影,好渺小又好清晰,仿佛除了她,里面就不再有其他。 “别担心,我不走!”程宥宁忽然就笑了,她的手也紧紧回握住他的。 我不走,我只是最后一次缅怀过去,缅怀那些我荒唐青春,缅怀那些我荒诞的爱情! 陆珩低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丫头现在也学会看人知面了! 宴会快结束susan才赶到,两个人热情地打了招呼,太久没见都很兴奋,susan见陆珩去招呼别的客人,把她拉到一边。 “crys,前几天我回了趟学校,听说pake和他小女友分手了,他小女友又找了个黑人,新男朋友还打了pake一顿。”susan顿了一下,“你上次回去了?这件事可热了一阵,你别在意,我也没想到pake竟然那样扭曲事实,可惜我没在学校!” 程宥宁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她都不记得了,感觉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又提起白恪,程宥宁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笑了笑,白恪怎么样和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陆珩刚刚和一个珠宝商交谈结束,回头就看到肖越站在他身后。 “陆董,方便聊聊吗?”他端着酒杯要敬陆珩。 陆珩抿了一口红酒,手指在水晶桌上敲了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却没搭言。 “陆董,我并没有恶意。”肖越的笑有些涩。 陆珩点点头,有没有都无所谓。 肖越转身要离开,却听他冷淡地声音响起:“肖先生和夏小姐在一起久了,连处事风格都越发像了!” 肖越脚步顿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由得捏紧。 宴会结束,程宥宁带着安瑶和周岑回到别墅,老彼得已经等候,看到她们向后望了一眼:“太太,已经收拾好,什么时候动身?” “等等吧,一会儿等他回来,先生说有事情要处理。” 老彼得点点头。 安瑶说要再去看看礼服,程宥宁拗不过她,带她去试衣间,婚纱,礼服,她愿意看就看,程宥宁心没在这儿,到窗边望着门外,这个时候,陆珩还要处理什么事情? 会场顶楼,陆珩从酒柜上随手挑了一瓶芝华士,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肖越。 肖越穿一身银灰西服,淡淡月色光辉洒下,不得不说,他家丫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肖越的确有成为一个有为青年的潜质。 他倒了两杯酒,示意肖越坐下。 “宁儿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信你!”肖越开口就没兑现他刚刚承诺。 陆珩闻言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十分慵懒地抬了抬眉:“注意你的称呼!” 肖越松了松领带:“我和她在一起三年,我们曾经……” “只是曾经,没有未来!”陆珩打断他,突然俯了俯身,“陆太太会跟她一辈子!” 肖越突然笑了,他灌了口酒,这些对陆珩没有用是他早预料到的事情,他的确想炫耀一下,但是这种话他就只能说给自己听,只能安慰,不能解脱。 “画画是她的梦想也是底线,不要随便进她画室,不要碰她的画,更不要在她画室吃东西!因为画画,她吃饭睡觉都特别不规律,所以她胃不太好,睡相也差,一个没看好就会生病;她任性刁蛮,但从不会无理取闹,但被抓到把柄,她绝对得理不饶人;她高兴的时候爱笑,难过也可能会笑,分辨起来特别容易,因为不用心地笑特别难看;有点儿傻,从来不知道别人是对她真好还是曲意逢迎,一股脑全收,有时候又挺聪明,很少吃亏,除非她懒得计较……” “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个,我想没有必要了,”陆珩淡淡开口,“我比你更了解她!” 肖越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骗她,不要弄丢她,她心小,能装的人特别少,所以骗一次她就不会再信任你,弄丢一次,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肖越,我不是你!”陆珩说完站起身,走了,他没必要听他废话! 是啊,陆珩不是他,他弄丢了她的宁儿,他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肖越很少喝酒,他一直想让自己处在最清醒的状态,可原来他确是 最糊涂的,糊涂到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分不清楚,今天,他特别想醉一次,什么都不管的醉一次! 夏亦馨在顶楼看到肖越的时候,他就靠在大理石桌上,面前摆了好几瓶烈酒的空瓶,夜晚的风虽然不冷但仍旧有些凉意,她搓了下手臂,跑到肖越身边,拍了拍他的脸,叫道:“肖越,你怎么在这儿?” 迷迷糊糊中,肖越听到有人叫他,伸手握住在他脸上乱动的手,含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也格外清晰:“宁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第118章 不能欺负我 外面车灯闪烁,程宥宁飞快地跑出房间,陆珩看到她,立刻停了车,程宥宁扒着他的车窗问:“你去哪了?” 陆珩摇下车窗:“外面冷,进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珩已经打开车门把她卷进了车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都不走我会走?!” 一切收拾妥当,坐直升机直奔小岛,刚刚起飞电话就响了起来,陆珩接起。 “哥,让我小嫂接个电话!”项子风在电话里飞快地说道。 程宥宁靠在陆珩腿上,她有点困了,揉揉眼睛问:“谁?” 陆珩心情不错,回她:“项子风,你接么?” 程宥宁伸手:“接!” “项二叔,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了没?” 陆珩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都是些什么辈! “小宁子,还是你好啊!你陆大叔都不管我!”项子风腿上打着石膏,透过手边的电脑屏幕看着他们的直升机,像一只黑色的大鸟翱翔在空中。 “你,真的没事了?”程宥宁没敢直接问,万一真是情伤岂不是很尴尬! “还好。” 项子风难得没有借机调侃,程宥宁突然有点信陆珩所说的,他真的是情伤?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小宁子,二叔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他看着直升机还要飞一会儿,继续搭话。 “保证直言不讳!”程宥宁现在特同情他,说话也爽快起来。 “好!”项子风顿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叫陆珩大叔?虽然他比你大了十岁吧,但他看上去也没那么老吧?!” 程宥宁觑了一眼陆珩,突然就坐直身体,陆珩本来在看夜空,收回视线紧紧盯着她:“怎么了?他说了什么?” 她下意识摇摇头,陆珩突然就捏着她的下颚,逼她和他对视。 程宥宁盯着他刀刻般精致的轮廓,吞了口口水,陆先生怎么可能看上去显老? 她叫陆先生大叔还真的不是因为他比她大,程宥宁蓦然就想起和陆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兼职的博物馆办周年展览,她忙着给参观的人讲解,然后陆珩就出现在她面前,其实她对陆珩第一印象感觉还不错,谁不喜欢帅哥,而且还是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他第一句话就把她雷到了,因为他竟然把她拉到一边说让她嫁给他,程宥宁差点一巴掌呼过去。 只不过周围还有别的人,她还穿着工作服,实在不好意思动手,她看他也是中国人,于是非常礼貌地笑着回了一句:“叔叔,我们不约!” 结果陆珩就是现在这样,捏着她下巴让她和他对视,颇有些认真地问了一句:“叔叔?我有这么老?” 然后程宥宁就笑尿了,这个梗被她一直记到了现在,也一直调侃到现在,她想陆珩大概也像项子风一样不知道原因吧。 这件事她要告诉项子风,那一定是她脑子进水了! “小宁子,你倒是说话啊?你不会真的嫌陆珩老吧?他满足不了你?”项子风见她不说话,催促起来。 鉴定完毕,项子风这样的人不可能有情伤,亏她刚才还同情他呢! “我把你的话告诉你哥了!” “别别别,小嫂,你放我一马!”项子风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收紧,陆珩知道他就废了! “告诉我什么?”陆珩本来看程宥宁脸色如调色板一样变来变去就觉得可疑,又听他们的对话问道。 程宥宁“嗯”了一声,特意拉长声音:“他说你不能——” “小嫂,小嫂,”项子风没想到她来真的,也急了,“小嫂,你放我一马,我送你件礼物!” 程宥宁突然就停了。 直升机已经到达小岛上空,开始准备着陆。 “向下看看!”项子风依旧看着电脑,摁了开始。 “项子风说什么?”陆珩见她停了,也问了一句,可程宥宁站起已经看向舱外。 浩瀚的海洋中间,小岛犹如钻石般,发出璀璨的光芒。 程宥宁拉了陆珩一把,漆黑的夜里,那些斑斓的色彩更加清晰。 “哥,小嫂,新婚快乐!” 随着直升机的降落,那些文字和颜色也在变换。 “小嫂,好好爱我哥!” “小嫂,陆家缺个儿子!” …… 项子风看着直升机成功降落,关了手机,陆珩,你特么不要像我,给老子幸福点儿! 程宥宁看着满树的小彩灯,每一盏都在她眼里闪耀,她抬头看陆珩,他眼里流光溢彩,那种光芒让所有的色彩都黯然失色。 她杵了一下陆珩,他低头看她:“他说我不能什么?” “他说你不能,”程宥宁突然就笑了,她停了一下,清澈的眼眸转了转,“不能欺负我!啊——陆珩你干什么?” 陆珩把她禁锢在怀里,在微凉的海风,汹涌的海浪声,以及小岛如梦如幻的风景中,深吻了她,绵长而又悠远的深吻。 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的,早晨吃饭的时候,程宥宁看安瑶胡吃海塞的,敲了她一下:“不怕一会儿穿不上礼服?” 安瑶咽了一口,嘴里还是鼓鼓地,眼神颇为无辜:“那怎么办?一会儿去化妆就不能吃饭了,要到晚上呢?我饿了怎么办?”她拿了两个莲蓉饼:“你们两个不吃?一会儿肚子叫很丢人的!” 你现在就挺丢人的!程宥宁翻了个白眼。 周岑端了杯水过来,递给她,程宥宁冲安瑶说道:“你看看周岑,你看看你!” 安瑶嘟了嘟嘴,真是不愿意理这两个人。 程宥宁喝了水,不太饿,简单吃了点,毕竟要到晚上。 等化妆换礼服的时候,安瑶又吵,一会儿说粉底太厚 ,一会儿又问是不是礼服瘦了,程宥宁特别想把她丢出去。 “你这么焦躁干什么?”程宥宁抚了抚额,到底是谁要结婚啊! “程宥宁你真的要结婚了诶!”安瑶两眼水汪汪的,过来非要抱抱她,搞的她心里也一阵感慨。 程宥宁换上婚纱出来的时候,安瑶在一边赞叹不绝,周岑也连说很美。 “嗯,造型师好!”程宥宁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确实好看,她整理了一下,觉得稍微有点紧,可能刚才还是吃的有点多。 “安瑶,都怪你刚才一直说礼服瘦,搞的我也觉得是我胖了!” “怎么能怪我?都是陆先生把你养肥的!”安瑶自然不背黑锅。 程宥宁扑哧笑出声,旁边造型师问她有没有问题,程宥宁摇摇头,还好,不妨碍动作,看来真的不能天天宅在家。 本来以为时间会很充裕,天黑下来的时候,程宥宁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梦游感,因为安瑶非要说仪式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硬生生地把陆珩挡在门外,程宥宁也是服了她。 出门的时候,安瑶又轻声问:“你知道媒体怎么说你们的婚礼?” 程宥宁摇摇头。 “千亿婚礼!”安瑶夸张地张大嘴巴,“你知道好多人都在猜测陆珩的身价,之前一直有人说陆珩是吃软饭嘛,可是今天光接宾客的架势大家就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业内猜测他至少有千亿身价,能和程家平起平坐!”她撇撇嘴,“你们家陆先生真的这么厉害么?” 程宥宁也有点吃惊,说实话,她现在也不知道陆珩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道路两旁花团锦簇,空气中飘浮着淡淡清香。她终于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程明远,她知道他会来的,为了程家,他也会来的,程明远穿着西服,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那么气场十足。 程宥宁等这一刻很久了,从小她就知道女儿出嫁的时候要由父亲带着入场,可是今天这种场景,她的眼睛依旧很涩。 古典优美的乐曲已经响起,程宥宁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只是等着,程明远看了她一眼,帮她顺了顺头发 程宥宁觉得心里堵,她深呼吸几口,婚纱确实紧,挽着程明远进场的时候,满满的窒息感! 陆珩从婚礼台上下来,步子很宽,程明远掀开她的面纱,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妈妈会欣慰的!”他说完,在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她手递给了陆珩。 程宥宁回头又看了一眼程明远,他已经转身往座位走去,他把被挺得很直,可还是有点孤独,她眼泪差点没憋住,下意识就朝他挥了挥手。 陆珩抬手在她脸上划了一下,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听到台下掌声响起,莫名的头有些疼。 主婚人在致辞,程宥宁却觉得想做梦般有些眩晕,牧师开始询问陆珩,他定定地看着程宥宁,语气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程宥宁觉得他全身散发着明媚的光芒,她的眼前有些迷蒙。 “您愿意吗,程小姐?”牧师说完誓词,抬头看向她。 陆珩也目光灼灼盯着她,程宥宁张了张嘴,觉得有点干,她觉得今天的婚纱特别不舒服,或者可能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动了动肩膀。 台上台下都在屏息凝气地听着她的宣告,在白炙炙的礼堂里闪光灯都没有光亮。鸦雀无声的教堂,安瑶“啊——”的一声,随即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 陆珩眼疾手快脱下西服外套,裹住她,看着她瞬间泛红的眼眶,身体也不稳,一把抱起她,声音沉邃地低呼一声:“丫头——” 第119章 婚礼给你,你给我 婚礼毁了,她的婚礼毁了,她的婚礼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程宥宁在心里一直默念,全世界每天那么多结婚的也不会有她这么挫的吧?! 婚礼宣誓的时候婚纱肩带掉了下来,半边身体都暴露在空气中,那一刻她的心都凉透了! 陆珩看着怀里的程宥宁眼睛睁得很大,眼泪在眼框打转就是不落,整颗心也沉了沉,她一把扯下头纱,突然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 陆珩一边去握她的手腕,一边加快脚步:“丫头,别折腾自己!” 程宥宁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偏了偏头,她看着陆珩幽深的眼眸紧锁着自己,刚刚紧绷的情绪瞬间崩溃,她抱住陆珩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终于哭了出声。 “我搞砸了我们的婚礼,我搞砸了我们的婚礼——”她一遍一遍地低声呢喃,身体还不停地抽搐。 陆珩把她放到车里,程宥宁抱着他不肯松手,乔安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报告:“岛上网络都已经停了,也已经在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了媒体和宾客,电子设备有照片或者视频的都会立刻删除,离岛之前也会再清查一遍。” 陆珩揉了揉眉心点点头,他拨了拨程宥宁额前的碎发,又把她脸上的眼泪拭干,声音低沉:“听到了么,丫头?” 程宥宁已经不哭了,但还在低声抽泣,她嘴唇开合,但却没有声音。 陆珩知道,她嘴上说不在乎仪式,其实心里一点瑕疵都不允许,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景。 程宥宁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困意侵袭可就是没法入睡,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还记得上次她只是碰到了肖越就搞出了多大的新闻,压抑的窒息感充斥在胸中。 她不知道陆珩要带她去哪,程宥宁像一只流浪的的小猫一样,一直扒着陆珩,生怕他会弃她而去,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真的就只剩下陆珩了。 她搞砸了他们的婚礼,陆珩这么多天一直在为婚礼操劳,她什么都没管,可最后婚礼却毁在她手里! 她抬头看陆珩,陆珩摸着她的脸安慰道:“丫头,没事了!” 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慢慢地心才静了一些,也才发现他们早已不在亮如白昼的小岛,周围黑漆漆的,偶尔还可以看到有海生物游过。 “去哪里?”刚一张口才发现嗓子哑的不行。 陆珩抱着她走下去的时候,程宥宁被吓了一跳,长长的玻璃甬道在海底蔓延。 他的脚步沉稳铿锵,在玻璃地面上发出悦耳的声音,每一步都直抵程宥宁的灵魂深处,她抽了一下鼻子,低低问了一句:“我太丢人了是不是?” 说完捂住了眼睛,脸上一片透红,她不想哭,就是心里难受。 陆珩已经在床侧,他拿掉她的手,捏着她的下颚:“丫头,抬头看我!” 她听着陆珩的声音浅淡而又暗哑,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他只穿着暗纹衬衫,屋内视线并不明亮,但她仍旧看到了他眼里灼灼的光芒。 “我是谁?”陆珩问她。 “陆,陆珩。”程宥宁张了张嘴。 “是你的谁?” 她停了一下,陆珩手指微微用力:“说!” 程宥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低声有些磕巴地说:“丈夫。” 陆珩突然就低头吻了她,突然到程宥宁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吻的轻柔却又用力,修长的手指褪去她身上的西服外套。 微寒的空气接触到皮肤,程宥宁激灵了一下,她双手扶着他的脸抬起来,陆珩幽深的眼眸有些暗红,那种眩晕感又毫无征兆的袭来。 程宥宁的呼吸都变得焦灼,身体接触到水床的那一刻,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陆珩的吻顺着她的额头一路向下,每寸肌肤都仿佛沾染上他的气息,滚烫而又灼热。 海底暗潮汹涌,犹如陆珩的冲击带给她身心的一阵阵激荡。 漆黑的夜被温柔的无限拉长。 早晨程宥宁睁开眼的时候,还觉得一切如梦一般,阳光透过海水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束,仿佛她整张脸都染上光晕。 她看到周围游动的鱼群,偶尔还有鱼儿停留,对视一眼,仿佛从昨晚它们就是围观群众,她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好丢人!真的好丢人! 可是被子里还残留着陆珩的气息,脑海中还回荡着他低哑的声音:“有始有终,婚礼给你,你给我!” 幸好昨晚她还迷迷糊糊的时候陆珩就离开了,如果现在他在身边就太羞了。 敲门声响起,外面老彼得特别轻的声音响起:“太太?” 程宥宁一下从被子里露出头,她爬起床,要奔去开门,刚走一步,差点没栽回床里,身上仿佛被碾过,特别是腿间那种刺痛感,她要怎么走过去?! 靠,为什么这么疼?昨天晚上她喊的时候陆珩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说一下就过去了么?骗人! 程宥宁别别扭扭走到门边,才发现虽然房间是透明的,但是门却有两层,外面是黑色的,并且只有一条栈道连接,保密工作还不错! 老彼得看她开门低下头:“太太不用自己来开门的。”他身后还有几名女佣,推着桌子和柜子,“太太饿了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程宥宁点点头:“好!” 她洗漱结束出来就看见女佣在收拾房间,床单被掀开的那瞬间程宥宁脸立刻红了,虽然老彼得也没跟进来吧,但是上面的痕迹还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她咬咬唇,算了,去吃饭吧,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吧,可是她这么真实的疼痛感,怎么能是没发生过?! 吃完饭,老彼得进来问她:“太太,先生说您想在这里也行,回岛上也行,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来接你。” “嗯,现在几点?” “已经11点了。”老彼得指了指外面的欧式落地钟。 天呐,那她是睡了多久?怪不得老彼得都来敲门了,怪不得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她还以为自己吃的早饭,原来已经是午饭了。 程宥宁叹口气,她现在累的要死,根本不想动,问道:“我的手机呢?” 老彼得从口袋里拿出递给她。 拿在手里,点亮屏幕,程宥宁立刻就又放下了,别说网了,连信号都没有,有什么用? 这个地方除了像海洋馆能欣赏一下真实的海景,也不能做什么了,呆久了她也觉得没意思,总不能跟一群鱼大眼对小眼吧! “peter伯伯,那咱们一会儿回岛吧!” 老彼得点头应是。 等到了岛上,宾客都已经离开了,程宥宁看着还是连不上网,不禁问道:“peter伯伯,为什么还是没网?” 老彼得低头:“这个,岛上网络出现了点问题,正在修,晚上应该就可以了。” 程宥宁有点焦躁,她想上网看看昨天婚礼的新闻,虽然昨天她听到了乔安的话,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特别不安。 老彼得看她蹙眉,提议道:“太太要不画画吧?岛上风景不错。” 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程宥宁坐在湖边,作画的时候心也安静下来,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的,是吧?就是出了点意外,婚纱掉了又不是裸照被曝光,有什么好难过的?真是玻璃心! 做好心里建设,程宥宁也不想了,她开始动笔,刚把底图画好,电话就响了起来。 安瑶? 刚接通,安瑶就如连珠炮地质问她:“程宥宁,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和陆珩怎么回事?契约结婚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爱他才和她结婚的么?” 程宥宁脑子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你说什么?” “新闻都曝光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安瑶大声喊道,她其实不想喊的,她心疼程宥宁,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但是她确实是怪她的,她说什么都不瞒着了,可还是有事情没有告诉她,她不信她,难道她怕她说出去? 程宥宁拿笔的手“啪嗒”一声落到地上,画笔顺着石路滚下去落到了湖水中,激起浅浅的涟漪。 安瑶还在说什么她也没听到,挂掉手机给陆珩打电话却打不通。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跑过去,老彼得立刻上前:“太太怎么了?” “陆珩呢?”程宥宁扶着路边的树急急问道。 “太太有事?” “我找他!” 老彼得脸色有些为难,程宥宁急了:“我现在就找他!” 老彼得也不再耽搁,他让程宥宁稍等,去打电话。 “太太,先生让您先在这里等着,晚上一定来接您!” “让我跟他说话!”程宥宁伸手。 老彼得有些干瘪的脸皱了皱,他刚才都没和陆珩通上话,再给乔安打过去,也没人接了。 老彼得无奈地看着她:“太太——” “peter伯伯我要回去!”程宥宁一脸凝重,她的手指扣着树皮,斑驳的树皮特别硬,她的指甲很短,手指也有些红,“peter伯伯,您可以帮我的!” 第120章 真是好计谋! 偌大的别墅会客室被临时充作办公室,里面黑压压一片人都在电脑上劈哩叭啦地敲击。 陆珩坐在正中的黑色真皮椅中,手指按着桌边,眼神锐利如炬盯着屏幕。 乔安推门进来,声音紧张地有些抖:“陆董,岛上的网络都断了,媒体和宾客的照片我们真的都删除了,绝对没留下一张,就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他低着头,等着陆珩的责骂。 项子风转了一下轮椅:“不是内部人传的,”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有人侵入了他们的电子设备,把照片挖走了。” 项子风啐了一口,低咒一声,要是他去了现场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乱子!陆珩让他在外面盯着不要有人趁着婚礼在公司搞鬼,却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打婚礼的主意! “那太太婚纱的事是有人故意的了?”乔安惊呼一声,“我这就去查!” 能接触到程宥宁婚纱的人不多,陆珩触了触眉心。 “网上曝光的那份合同是小宁子手里那份,对方侵入了她的电脑,盗走了影印版。”项子风声音也有些焦躁。 他疏忽大意了,陆珩让他给她的电脑装了防护系统,但有人存心想毁程宥宁,还是抓住了漏洞! “哥,又来了!”项子风盯着屏幕,很好,连陆珩的电脑都敢侵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陆珩扫了一眼:“抓!” 项子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划过。 “项总,又有黑客要侵入!”后面一个男声响起。 “套进来!” 项子风眉头蹙了蹙,看来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像他们这样一个团队,并且对方明显训练有素,每个人都有明确分工,项子风一连拦了好几个,都是一闪而退,连查的机会都没留就如石沉大海般消失。 “哥,他们想调的是小宁子的鉴定报告!”项子风一声惊呼,他放了其中一个近了一点,终于发现这些人打游击战的目的为何。 陆珩盯着屏幕,手指轻敲桌面,不发一语。 “哥,怎么办?”项子风回头看他,“要抓住就得放进来,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摸了摸底,对方也是专业的,这是种博弈,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陆珩的眼神沉得可怕,他仿佛思忖了几秒,项子风觉得时间都停了,他的呼吸都跟着轻忽起来。 许久,陆珩轻启薄唇,声音沉冷:“联系楚翊,放!” 项子风倒吸一口凉气:“知道了!”他心口仿佛压了千金重,所有神经都绷在一起。 “项总,有人上钩了!” “项总,不止一波人!” …… 后面不停有人报告,项子风很想骂句脏话,靠,到底是谁?别让他抓住!抓住非弄死不可! 鏖战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布好局,项子风舒口气,回头看,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窗前,他负手而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整个人淡漠又孤寂。 “哥,”项子风叫了一声,陆珩回过头,墨眉紧皱。 还没等项子风说话,后面有人喊了一声:“项总,坏了!” 他转回屏幕的那一刻,电脑屏幕上一行行乱码闪过,项子风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手指在键盘上仿佛飞起一般。 陆珩回到桌前,不过须臾,所有屏幕都暗了下来,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了! 程宥宁回了别墅直奔书房,老彼得在后面跟着,却被落到后面。 她很想问问,那些新闻是为什么?为什么婚礼的照片流了出来?又为什么连他们是契约结婚的新闻也被曝光?她竟然又一次包揽了所有头条,却是以这种方式! 她喘着粗气,一把打开门却空无一人,程宥宁站在门口停了几秒,折身去会客室。 手指刚摸到扶手,就听到了项子风的声音。 “新闻曝出来之后怎么办?” 她脚步一顿,刚刚项子风说的是新闻?什么新闻? 里面是长久的沉默,长到程宥宁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根本没有人说过话,里面甚至也和书房一样一个人都没有。 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嘭”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陆珩的声音才响起,依旧低沉,还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趁着鹏程国际的混乱,让楚翊按计划先收下来!” 程宥宁愣了一下,还在思考是什么意思,手机“滴”的一声响。 她低头拿起手机,新闻头条赫然的大字刺的眼睛疼。 “程家千金程宥宁非亲生,亲子鉴定已曝光!” 程宥宁觉得全部血液一下冲到头顶,这件事为什么会曝光?她整颗心都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婚礼毁了,契约婚姻,非亲生,所有所有的新闻压的她喘不过气,那种仿佛被扒光任人评头品足的感觉让她窒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程宥宁盯着屏幕,手指紧紧攥着手机。 她搭在把手的手刚刚放下,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她抬头就看到陆珩站在她面前,他依旧高大挺拔,颀长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 他冷硬的侧颜冰冷而又刚毅,眼神如汪洋深海般幽邃,第一次,程宥宁第一次觉得,那不仅仅是复杂,还有她无法承受的可怕! 她呼吸急促,没等他说话率先发问:“这是什么意思?”出口才发觉声音抖得不行。 她举起手机,新闻界面还在不断刷新。 陆珩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眉峰也蹙了起来,他拉着她冰凉的手,程宥宁却挣扎起来,陆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容她再反抗把她拎到旁边的书房。 “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 刚进门,程宥宁几乎同时脱离了他的束缚。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晚上去接你!”陆珩看她情绪激动,没再坚持,低头看着她问,低沉的声音仿佛也带着温情。 “接我?然后呢?”程宥宁嘴角上扬的诡异,声音轻飘飘的,“告诉我,我的价值止步于此,我们不过是一场契约!” “丫头!”陆珩眼眸染上怒气,厉声叫了她一句,“新闻确实是有人曝光的——” “有人?”程宥宁打断他,“鉴定书只有我和程先生有,我的那份在你手里。你觉得是程先生会冒着股东质问,公司不稳的风险主动曝光他的前任太太生的女儿不是他的?还是陆先生你,心心念念鹏程国际目的不明的程家外甥会利用这一点,趁虚而入!” 她说的急,句句珠玑,字字也扎在她心里。 她原来是不明白的,为什么陆珩会选择和她合作,现在她懂了,他需要她丈夫的身份在鹏程国际站稳脚跟,再把她的身份曝光,趁乱再控制鹏程国际。 她多想此刻她不是如此理智,她越条理清晰地分析,越说明了一件事——陆珩对她,只是利用! 她冷笑一声,竖起拇指:“陆先生,真是好计谋!” “事情不是这样的。”陆珩盯了她许久,他胸膛也不停起伏,最后他深吸口气只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程宥宁一下就闭了眼睛,她想过是她揣度错了,或者项子风的话另有含义,她是希望陆珩给她个理由的,哪怕这个理由再禁不起推敲,她也相信。 但是他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哪样的?他说不出,也许比她想的还要令她难以接受。 “宁儿,你看着我!”陆珩握着她肩膀,一字一字咬道,温热的气息全部喷到她脸上,逼迫她睁开眼睛看他,“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但不是现在,你在家等我,等我回来!” 最后一句,他说的格外重。 程宥宁咬着唇,不吭声。 “丫头!回答我!”陆珩冲她吼了一句,握着她肩膀的手指也不断用力。 她肩膀疼得厉害,抬头又看了一眼陆珩的脸,那个昨天还与她缠绵的男人,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凝视她的男人,如今却如此陌生。 直到现在,陆珩昨天的亲吻还在灼烫她的肌肤,程宥宁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戳开,她不是受不住那份疼,而是受不了那种没有尽头的折磨。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最后,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 陆珩没有说话,他低头想去吻她,程宥宁却一下撇开脸。 陆珩看着她低下头,仿佛心脏被什么揪了一把,那种感觉,太tm深刻,深刻到他身体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现在没办法和她说明,他闭了闭眼睛,紧咬牙关,又深吸口气,脸上才渐渐恢复正常。 他慢慢放开她的肩,转身出门的时候,看到她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捂着脸,静默的可怕。 陆珩紧握双手,紧实得手背青筋暴起。 丫头,等我,一定要等我! 乔安和项子风都在外面等着,看他出来,项子风拄着拐杖蹦哒了一下:“哥,我小嫂是不是特别伤心?你放心,我一定抓住看是谁在捣鬼!” 陆珩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神冷得要结冰,项子风有些心虚,带着人在后面跟着。 程宥宁听着外面经久不息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像极了海底浪潮的翻滚,一阵又一阵,久久才渐渐平息。 她突然就想起四年前肖越离开的场景,操场喧嚣沸腾的人声,他们站在空旷的露台上,肖越就是那样决绝地没有一丝犹豫地离开。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有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她还是傻,她曾经以为陆珩是她暗夜里的光明,是她坠入深渊的最后屏障。 可是呢?四年前,她被抛弃,四年后,她被利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狼狈!一样的让她身心俱疲,伤痕累累! 第121章 只会逃跑 电话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电话,也不想看是谁给她打电话,她不知道和别人怎么解释,她也懒得解释! 程宥宁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有开灯,她腿一阵阵发麻。 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是老彼得有些焦虑的声音:“太太,您还好么?” 她嘴唇开合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嗓子干辣辣的,她才想起,从小岛出来就没喝过水。 “太太,晚饭已经做好了,您出来吃一点吧!”老彼得见她不说话,又敲了敲门,然后程宥宁就听到钥匙的转动声。 她清了下喉咙,声音暗哑却很清楚:“马上!” 钥匙的声音立刻消失,老彼得恭恭敬敬地应:“好!” 程宥宁动了动身体,不太舒服,手机还在不停的响动,今天新闻大概要炸! 她拿起手机,咽了咽喉咙,滑动屏幕的手都有些抖。 那些评论明明只是文字,却刺得她眼睛也疼,心口也疼。 “老公是假的,老爸是假的,我看鼻子也是假的,胸也是假的,请问程小姐,您哪里是真的?!” “天鹅变回丑小鸭,水晶鞋也不是谁都能穿的,这脸打的啪啪的!就问程小姐,爽不爽?” “露都露了,就不能露多点!脱了婚纱,陆先生不要我来接手!” “裸婚隐婚闪婚不婚二婚,什么婚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契约结婚,拍个电视剧吧!在我大天朝又能火一把!” “你们还叫程小姐?谁知道她爸是谁啊!要说最厉害的还是她妈,怀着别人的种嫁入豪门,被程先生各种宠,连带小野种都能混个豪门千金这么多年,手段真不是一般的高!” …… 程宥宁扔了手机,靠在沙发上,抬手盖住眼睛,别看程宥宁,别看! 婚纱掉了是事实,契约结婚是事实,不是程先生的亲生女儿也是事实,该来的总会来,她明白这个道理是一回事,但被拿到太阳底下放在透明玻璃里,任凭自己的隐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感觉,不爽,不爽,她不爽! 但是她只敢在心里吐槽,她甚至都不敢去反驳那些人的评论,程宥宁狠狠砸了一下沙发垫。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漆黑的夜,门口昏黄的路灯照出一片凄清的光景,一点也没有要出现什么人影的迹象。 当然了!新闻接连不断,股东要个交代,程家一下就陷入僵局,程明远久久没露面,一切事情都是陆珩在打理,但他对所有事情都不予以回应,董事会把矛头也指向他。 她突然就呵呵干笑两声,陆珩说什么来着?晚上去接她的,怎么接?如果不是她回来,他到底要瞒她到什么时候?!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了! 程宥宁突然就觉得特别没滋没味,她刚才在想什么?在期待什么? 活到这种地步,她也算奇葩了,深吸口气,最后她只给安瑶回了个电话。 “太太,您先吃饭吧?”老彼得一直守在门外,看她出来,上前劝解。 “peter伯伯,我想出去一下。”她的语气依旧很轻。 “这,太太,现在出去不好吧?先生的意思,您在这儿等他。”老彼得有些为难,他也心疼,但是他后悔了,如果他再坚持点,不让她回来,就不会这样了! “peter伯伯,我并没有卖给你家先生。”她握着楼梯的手紧了紧,情绪也有点激动,“我有人身自由!” 老彼得低头,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等等,”程宥宁拦住他,声音也不再那么强硬,“伯伯,我就是想回公寓,那里有我还没完成的画,我想完成!” 老彼得停下来,程宥宁喜欢画画,画画能让她安静下来,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 “我派车给您!” 程宥宁也点了点头。 坐在后座上,程宥宁看着街上灯火辉煌,可是再亮的灯也照不进她的心,四周的景物不断后退,她根本没打算去公寓。 老彼得在副驾驶,一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程宥宁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她穿高领白衬衫牛仔裤背米灰色的双肩包,脚上还穿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干净清澈,除了一双眼睛,红肿不堪。 明明还是二十几岁的年龄,却要经受这样的事情,被别人那样误会,他叹口气,收回眼神。 “peter伯伯,”程宥宁叫了一声,见老彼得回头,才说道,“我想先去看看我妈妈!” 她脸上浅淡的笑容一瞬即逝。 程宥宁在郊外程家公墓,坐在宁熙墓旁,黑暗中,那种冰凉的触感更加清晰。 “妈妈,婚礼已经结束了,今天我来看你,就是想说一句,”她咬唇的贝齿都有些抖,“我很好,很幸福……” 她抬头看向夜空,皎云疏疏,月色惨淡,星光却格外明亮,特别是有一颗星星,不停闪烁,仿佛在眨眼。 她把手向上一伸,抓了个空,声音有些飘忽:“妈妈,你看的到的,对不对?你知道的,对不对?” 她又垂下头,良久,才又看向墓碑上的文字:“妈妈,其实我是很开心的,我回来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妈妈,你可以自由了,而我,我也可以自由了!” “妈妈,你等我,等我回来!” 她站起身,从包里掏出口罩墨镜还有帽子,全副武装,从后面的小门偷偷溜走。 ———— 肖越从早起就给程宥宁打电话,一开始打不通,后来好不容易通了,又没人接。 他深踩一脚油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泛白,他禁闭双眸,记忆如波涛汹涌。 心里的痛无以复加,为什么他要在宁儿结婚的前一天喝的酩酊大醉,没有去现场不说,他醒来看到夏亦馨在他床上,不着寸缕的睡在他臂弯里的时候,整颗心都凉透了。 他特么就是一禽兽! 他抬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得厉害,她和陆珩是契约结婚,她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他的宁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开着车漫无目地在a市乱逛,突然就很茫然,想起四年前他提了分手之后,最后她走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 “肖越,我走了,我纠缠了你那么多年,突然就累了,我没留恋了,希望有天你找到能让你主动的女孩儿!” 她离开的那天,他是去了机场的,机场大厅人潮如织,他在里面逡巡一圈,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想也许宁儿像以前一样只是开玩笑,想看他怎么在乎她,用不了一会儿她就会跑出来,抱着他说:“肖越,你不能这样,找不到我你就要继续找,万一哪天我就真的不见了呢,你不能找到一半就放弃!” 可是没有,他等了一天,直到机场大厅只剩三三两两,他一眼就能看到所有人影时,才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她,他终于还是弄丢了她,茫茫人海,他找不到她了! 在他们的爱情里,程宥宁一直都是主动付出的那个人,他知道她任性,但她在他面前连发脾气都小心翼翼,失踪的把戏也是一样,他还没发觉她已经又溜了回来,像只小狗般,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至今他都记得她说。 “怎么办肖越?我就是拿你没办法!” 可是宁儿,你不知道,真正没办法的是我!那么爱我的你,说走还是走了,说戒还是还是戒了,那我要怎么办? 以前他一直以为,程宥宁离开是程明远的安排,却原来,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伤透了心,才会远走,原来她来找他,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可是他把那样的她生生推了出去,灭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她现在到这种困境,不都是因为他当初没有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缓缓睁开眼睛,眉目也恢复了清明,他不能再一次放开手,不能找不到她就不找了,不能半途而废! 肖越重新启动汽车,他确实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调整方向。 等到了地方,他的心突然就又柔软了,还是学校,他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转过学校到了旁边的居民区,这里的居民区条件脏乱差,都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的地方。 很早以前这里就要重新开发,但是这块地在他的公司名下,一直压着没有动,他下车到了曾经租过的小房子,门还是那种铁锁头的,被雨水冲刷的生了锈。 他打开那盏幽黄的小灯,屋里陈设丝毫未变,还有程宥宁描的他的画像,挂在斑驳的墙面,画上的轮廓都已经分辨不清了。 宁儿,这是我们的小家,你还记得么?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这次,我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放手! 程宥宁终于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大巴车,这趟车她没坐过,只听她妈妈说过,她甚至都不知道晚上还有大巴车,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她坐在车上,靠着窗,整个身体散架一般的酸痛,她双目微阖,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迅速睁开眼睛,校园在她身后越来越远。 这个时间大概是高三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没想到还能经过学校,程宥宁心里又一阵翻腾。 她也真是没用,这一次,还是落得狼狈出逃的结局! 第122章 都得姓陆 会议室里,陆珩应付完董事会的那帮叽叽喳喳的人已经不早了,他按了按眉心。 乔安端了一杯咖啡上前,低声说道:“陆董,鹏程国际的股票已经跌停,另外艾伦说,楚董已经准备就绪,正在赶来的路上!” 陆珩点头,低头扫一眼手机,声音沉厉:“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乔安低头看过去,是新闻下面的评论,写的是挺难听的,他欠身问:“陆董您的意思是?” “还挂着?当夜宵?”陆珩摁掉手机扔到一边,看着烦! 乔安吞了口口水,摇摇头:“我这就去让人把新闻评论都撤掉!” 曝光这么久,已经满城风雨,这些媒体也是胆大,陆珩不发话,就在那儿装聋作哑。 乔安刚出门,就看到对面程明远迈着稳健的步伐,气势凌厉地迎面而来。 想去通报已经来不及,他低头喊了一声:“程董”,但程明远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仿佛他是空气,朱岩推开门,程明远抬腿进到了会议室。 “砰”一声,乔安觉得身侧一阵阵阴风袭来,他吸了吸气,不知道里面又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陆珩刚端起咖啡喝了口,今天估计又要通宵,外面的门突然大开。 程明远不由分说,疾步走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他居高临下,这下打的结结实实。 陆珩脸偏到一边,口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陆珩,你特么太混了!”程明远还拽着他,声音带着破音的沙哑,“我说过什么?别伤害宁儿!你特么也是敢!契约结婚?你特么还是人么!” 他双眼充血,胸腔都在抖动,盯着陆珩的双眼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陆珩缓慢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手指,拇指和食指相互轻轻摩擦了一下。 他转过头,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眼眸掠过一丝不屑,他姿态慵懒地把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淡漠开口:“程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把她逼到这一步的人是你!当初说不管她的人也是你!” 程明远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被气得后退两步,抬手狠狠拍了下桌子。 陆珩整理了一下衣领站起,冲着他的方向探了探身,声音依旧带着轻蔑:“我混?当初你不顾宁伯母怀有身孕把她困到身边,你就高尚了!” 程明远胸口一阵闷痛,他指着陆珩:“我和她妈妈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和宁儿的事情也轮不着你费心!”陆珩一下拨开他的手指,“你以为你是谁?!” 程明远握拳要揍他,却被陆珩挡了回去。 程明远和陆珩相对而立,对视的那刻,仿佛两团火焰肆意燃烧,那种熊熊大火势要把对方燃尽! 最后程明远深吸口气,他摆了下手,站在门边的朱岩立刻上前,他跟着程明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在跟人对峙时率先妥协,他走过来时又深深看了一眼陆珩。 他一直觉得陆珩虽然和程明远年轻的时候像,但他气势没那么足,可就刚刚那一下他推翻了自己的认知。 根本就不是陆珩气势不够! 如果非要区分,那么程明远就是万兽之王的老虎,一眼你就知道要臣服于他,不能反抗;而陆珩就是头野狼,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隐藏自己什么时候又该一击中的。 过去他一直在蛰伏,一直在隐藏,而现在,他要反击了! 朱岩不再多想,他把文件递上前,程明远一把拿过拍在桌上:“陆珩,我知道你的目的就是鹏程国际,我给你,你把宁儿送回来!”他停了一下盯着他,“以后,再不要和她有任何纠葛!” 这次陆珩直接笑出了声,他低沉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嘲讽:“程先生,你和你家老爷子还真是一个德行!” 他止住笑,整个人冷冽而又淡漠:“把鹏程国际给我?然后它还是姓程!” 程明远一下皱了眉,合同是他早签署好的,鹏程国际他早晚会给陆珩,可没想到他要的远非如此,没想到他原来这么不甘心! “陆珩,你不要太过分!”程明远眼里的火又被瞬间点燃。 乔安在外面踌躇半天,进去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不进去他肯定活不了! 他下定决心,深吸口气,开门进去。刚一进去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射过来,乔安感觉好像在被凌迟一般。 陆珩蹙蹙眉,示意他上前,乔安小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说完,他恭敬地站在一边,等着陆珩的指令。 陆珩听完脸色微动,他挑挑眉,重新把目光转移到程明远身上。 他单手撑桌,凑近程明远,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冷哼一声:“鹏程国际只能姓陆,宁儿也只能是陆太太!” 公司,女人,他都要! 说完,也不顾程明远难看的脸色和即将喷发怒火,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乔安在后面默默跟着,直到出了公司,他才上前:“陆董,怎么办?找不到太太!” 陆珩眼眸望着远方,浓眉紧锁。 丫头,你竟然不等我?! 他抬脚上车,乔安碰了一下车窗:“陆董,你走了,公司的事情怎么办?连楚董也还没赶过来。”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们只能等着陆珩掌控大局,要是他现在离开,他们就可能失去这次机会,程明远不是吃素的! 陆珩一个眼神扫过来,乔安立刻抽了手,望着绝尘而去的迈巴赫,乔安抬手抹了把脸,叫了人上车跟上去。 他怎么能拦的住老大! 公墓外,迈巴赫一声巨响停了下来,陆珩气势凛然地从车里迈步出来,老彼得干瘪的脸上皱纹纵横。 “少爷,我——” 陆珩一抬手拦住他,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太太一开始说想去公寓,那里有她没有完成的画,半路又说想来看程太太,我们不好打扰在外面等着,时间久了,我怕太太有事才进去看,结果,就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老彼得本就有些稀疏的头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犹如他此刻的身躯。 陆珩四周看一眼,整个公墓黑漆漆地,她哪里是想回公寓,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走! 他收回目光:“先回别墅!” 这里有程明远的人,被他知道先找到,才是真的糟糕! 回别墅的路上,陆珩叫项子风定位程宥宁的手机,还在别墅。 到达别墅,他快步走上书房,打开灯,书桌整洁干净,一眼他就看到了上面的手机,手机还在嗡嗡直响,他摁掉手机,下面还有一张纸。 “陆先生,我们两清,祝你成功!” 程宥宁的字他见过,跟她的人一样,干净大方,她不喜欢拖沓,但这几个字,笔锋凌乱而又模糊,每个字的结尾仿佛都停顿很久,因为墨水都积在一起。 乔安进到书房,就看到陆珩直直的站在桌前,他微垂着头,手指在一张纸上来回摩挲。 “陆董,”他轻声叫了一声,陆珩没有任何动作,他咽了咽喉咙,“公墓那里我们派了人,项总说今晚的火车、飞机、客车所有需要实名认证的地方都没有太太的踪迹,太太会不会还在市里?” 陆珩移步到窗前,远方的a市还笼罩在一片灯红酒绿的斑斓色彩中,他闭了闭眼睛。 四年前那种情况她都能跑到美国,现在呢?旧事重提,甚嚣尘上,她要走就会走得彻彻底底,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 他大意了!丫头那种性格是不能留她一个人的,她看上去柔柔弱弱,需要别人的保护,总是用讨好和乞求的方式想要留住她身边的人。 在这一点上,和小狗特别像,谁对她好她就跟着谁,把对方当成她的主人一般,可以低微到没有自我。 但实际上,她凉薄独立得很,她在可以依靠的时候依靠,一旦她觉得危险靠不住的时候,身体就会产生一种自我防护系统,她逃避的方式虽然很让人不耻,但是一个那样害怕孤独的人突然就放弃了所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需要任何人了,在这一点上,又特别像猫,养不熟。她粘你舔你离不开你,都是暂时的,只要她觉得受到了伤害就会跑开,躲起来,甚至再也不会回来! 陆珩缓缓睁开眼睛,刀刻般的侧颜在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冷硬,他回眸,眼神冰冷而又幽邃,声音却有些疲惫:“去查查公墓附近有什么出租车、公交车和私家车,什么都不要放过!” 他的声音陡然一冷,仿佛啐了冰,眼里是浓浓的杀气:“明天,我要看到所有新闻撤下来,婚纱、新闻都是谁捣的鬼,你和项子风去查,查不到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 乔安忙不迭地点点头:“是,陆董!”然后撒腿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陆珩捏着手里她写字的纸,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两清? 他突然冷笑一声,丫头,我们两清不了!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永远都清不了! 第123章 他来救她? 程宥宁坐的车是辆私人大巴,感觉人不多但还是满满当当的,她到的晚,连个通铺都没有了,深更半夜的,她折腾一天也累了,连司机都替换休息了。 她摘下帽子松了松头发,扎的太紧,头疼。 头顶有两层的通铺,她上面躺着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孩儿,看样子和她年龄差不多,她一上车就伸头看她。 “哎,”男孩儿想了一下,可能也没想好怎么称呼,于是直接问,“你坐着累不累?” 静谧而又拥挤的空间里,他声音飘忽,但是周围的人也都能听到。 程宥宁听到声音抬了抬头,她把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黑亮的水眸,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她说话。 “对,就是说你!”他指着程宥宁,笑了笑,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程宥宁摇摇头。 “你上来睡?”男孩儿作势要下来。 她坐在那里,瘦瘦小小的,特别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程宥宁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她摆摆手。 男孩儿见她一直不说话,挺不自在地耸耸肩:“我又不是坏人!”他声音提高了一点,终于引起了公愤,旁边有人叫他别吵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探出头:“哎,你去哪?要不你上来坐着,下面多憋屈!” 坐她旁边的中年女人也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提防有人有贼心!”说完,还递给她一个软垫,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花花绿绿的。 但是靠着舒服,程宥宁点点头,低声回道:“谢谢阿姨!” 男孩儿低咒了一声,大概是被冤枉的意思,躺下去再没说话。 程宥宁有了软垫,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这种大巴车环境特别差,空气不流通,还有人打呼磨牙说梦话,程宥宁根本睡不着。 她捏着一张从笔记本里撕下的小纸条,手指慢慢收紧,那是她妈妈老家的地址,她从没去过,她妈妈也很少提起,偶尔只言片语的,叹息一声就不再说。 她只知道那是临近a市的一个地级市下属的小村落,这个纸条还是程宥宁上次整理旧物时看到的,夹在她们合照的相框里,她一直随身携带,就是想着婚礼之后去一趟,看看怎么把妈妈的墓搬回老家。 想起婚礼,程宥宁双眸不自然地动了动。 她一只手在腿上画圈,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四年前她走的时候还犹豫过,这一次可以说是决绝了。 至少四年前不像现在,没人认识她,也没人知道她的隐私,她还是可以顶着程家千金的名号招摇撞骗,而现在她待不下去了,她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真是怂,程宥宁!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从窗户上盯着自己,即使在这种大巴车上,她周围的人可能都不关注新闻的情况下,她仍然不敢摘掉口罩,她怕,她不想听到别人讨论她的人生。 即使,她的人生已经如此不堪! 程宥宁停下了手,还是想到了陆珩,他知道她离开之后会怎么样?大概现在他也不知道吧?他一定忙给程先生施压,他一定忙着收购鹏程国际。 陆珩是对的,他一早就有了目标,并不断为了这个目标向前迈步,是她错了,她说要完成母亲的遗愿,可是后来这件事仿佛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就是她和陆珩的区别吧!陆珩是理性的,她太感性了,以为陆珩对她好,以为陆珩是真的爱她。 到现在陆珩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她也猜不透了,可能他也是对她有感觉的,但是这种感觉太过薄弱,和他对程家人的恨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不怪陆珩,真的不怪他,她只是心有点疼,如果当初一开始陆珩就告诉她,他除了要和她契约结婚还要把她的身份曝光,给程家以打击她也会同意的。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到最后,也没有承认这一点! 程宥宁抬手盖住眼睛,口罩堵得她出不来气,她整个身体都在轻轻的颤抖。 她只是心有点疼,只是心有点疼,程宥宁咬住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小姑娘,你怎么了?”旁边的阿姨拍着她的肩问道。 程宥宁抹一把脸,转头看她,惨淡的月光中,她的双眸也仿佛打上了一层凄清。 她摇了摇头,清了下喉咙说道:“没事。” “看你的样子还上大学吧?想家了?”坐这班车回去的都是在外务工或求学的异乡人,中年女人很自然这样联想。 “嗯。”程宥宁尴尬地应是。 “我女儿也在外面上学。”女人好像想到了她的女儿,脸上洋溢着幸福和骄傲,连同看程宥宁的眼神都带着柔和的光辉,“我知道你们苦,毕业了,毕业了就好了。” 不知道她是在程宥宁还是在安慰自己。 最后程宥宁是靠着女人的腿浅浅睡着的,女人轻拍着她的背,在漆黑的夜里,她咬着唇,最后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大巴车开了一天一夜才到达小镇,她下车看了一眼四周,比她想的要荒凉的多,人烟稀疏,窄窄的一条柏油马路,坑坑洼洼,远处夕阳的余晖中崇山的线条也变得柔和。 中年女人要去下个镇子,告诉她在镇子上休息一夜再走,夜里危险。 程宥宁打算找个小旅馆,茫茫然地往前走。 “哎,你去哪?”后面有人说话。 她回过头去,是在通铺上的那个男孩儿,程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他定义为男孩儿,他长得不高,身形还削瘦,旁边有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穿一件很像工作服的短袖,牛仔裤洗得发白,脚上是一双胶底军鞋,脸色黝黑,程宥宁觉得那是晒的,因为他露出的手臂明显是两个颜色。 她站在那里不搭话也没即刻走开。 “问你话,怎么不理人?”男孩儿有点儿不高兴,他上前两步站在程宥宁身前。 她立刻下意识的后退。 男孩儿挠挠头:“我像坏人么?”他退开一些距离,“我二叔一会儿来接我,顺路的话把你带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多危险!” 可能他是听到了她和车上中年妇女的谈话,程宥宁想了一会儿,人生地不熟的,她把纸条摊开给他看。 男孩儿凑过来,盯着纸条好一会儿,又挠头:“我不认识字!” 程宥宁很想翻翻白眼,不认识看那么认真。 她收回纸条,看了一眼,答:“小,小沈庄。” “哦,我认识的,你的字写的太难看了,我住李家堤,我叫李盛,你叫什么?”男孩儿笑起来。 “程宥宁。” 她说得很快,声音也小,李盛只听到一个姓,疑惑地看着她:“小沈庄没有姓程的,你是谁家的?” 还没等她回答,接他的人就来了,原来所谓的接是一辆牛车,程宥宁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李盛把行李搬上去,看她还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叫她:“上车啊!” 程宥宁“哦”了一声上去了,李盛把行李递给她一个:“坐着!” 估计行李里面有被褥,因为软乎乎的。 等走起来,程宥宁才知道为什么要用牛车了,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通车,山路泥泞,越走越颠簸,她坐在车上,差点吐出来。 “你为什么带着口罩?不憋得慌?”李盛问她。 当然憋!她简单回答:“感冒了。”说完咳嗽两声。 “你摘下来就没事了,”李盛看了看山间,“咱们这儿空气好!” 程宥宁想了想,还是摘了下来。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李盛盯着她的脸愣了几秒,他是觉得程宥宁可能是市里的,但是现在在外上学的小姑娘都是时髦又洋气的,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以为她也是那样。 程宥宁点点头。 “那你去小沈庄找谁?” 找谁?她也不知道,她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没想就来了,到这里才发现,原来她妈妈的老家是这个样子。 “姓宁,你知道么?” “宁?宁戎家?”前面驱车的李盛的二叔回道,语气有些怪,“小沈庄就那一家姓宁的!” “那叔叔您能带我去么?我不认识。”程宥宁赶紧请求道。 二叔在脚底磕了一下旱烟:“不用,整个小沈庄就他们家是二层小洋楼,你一眼就能看见。” 程宥宁听到了他略带嘲讽的语气,不明所以,也不再问。 “小姑娘,下面的路牛车过不去了,你走下去就能看到了,我们先回了!” 李盛拉了一把他二叔,但是也没用。程宥宁点头,道谢下了车。 山里黑得快,他们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天已经完全黑透,指的这条路既窄还陡,崎岖泥泞,程宥宁皱着眉,她没手机,连个照明都没有,踩不好真能摔出好歹来。 山间风大,她深吸口气还是头皮发麻,拉了拉外套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全神贯注看着脚下,旁边是个陡坡,程宥宁望了一眼,下面挺深的,有点担心。 突然就想到和陆珩在半山别墅走夜路的那次。 她强迫陆珩背着她,走回去,还真是任性又无理取闹。 她有点走神,精神一个恍惚,脚下打滑,一下没站稳,就要摔下去。 “啊——”黑暗中她的叫声引得路边的栖鸟都惊飞起来,程宥宁伸出手臂想抓住什么来支撑,突然就有一只手拉住了她。 陆珩? 第124章 傻不傻 是陆珩?程宥宁脑子一懵,已经被提了起来。 眼前强光一闪,她闭了闭眼睛。 “你咋这么实在呢?让你走你就走!这条路别说你了,换个大男人走都得摔。” 李盛拿手电照了照看她有没有受伤,看到没事才说:“小沈庄是我们这片最偏僻的了,就是路不好走,好像挺多年以前有个大老板出钱要修路,结果修了一半不知道怎么停了,不过过了这一段前面就好走了。你不知道,我听我二叔说,咱们做的大巴车也是那老板出的钱,以前还有小轿车的……” 李盛还在喋喋不休,程宥宁却在站稳之后迅速后退了一步,惊得李盛又要伸手:“你做什么?” 她摆摆手,苍白的脸上仿佛盛满隐痛,声音压抑而又低缓:“没事。” 她刚才在想什么?她竟然想陆珩追她到这里,在她危险的时候还能义无反顾伸手救她。 程宥宁,你傻不傻?傻不傻? “你怎么了?”李盛看她不对劲,身体绷得挺直,仿佛全身都僵硬的不能动一般,问道,“你刚才在叫谁?我听是陆什么对不对?” “不是,”程宥宁矢口否认,她咬咬唇,吼道,“我谁都没叫!” 李盛被她突然这么尖锐的声音吓一跳,只当她是吓的,顺着她说:“嗯嗯,谁都没叫!” 见程宥宁还是不动,想了想,他安慰道:“你别害怕了,我跟我二叔说了,送你过去,万一出点儿事,我们全家都不得劲!” “嗯,谢谢你,谢谢你二叔。”程宥宁点头,为开始对这个男孩儿的戒备和怀疑感到抱歉,他们一家都是好人的! “没事,”李盛笑了起来,“你也别在意,我二叔听到你要去宁家是有点……”他叹口气,仿佛有乞求她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去?别去找宁戎行不行?” “怎么了?”宁戎,她想起了这个名字,不就是她那个舅舅么!她妈妈葬礼的时候他来过,和她说了很多话,后来被程明远叫走了,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印象中她这个舅舅长得还是挺仪表堂堂的一个人,和她妈妈有点像,就是不太高,而且身材有点变形,说话的感觉虽然有点怪,但是至少应该是读过书的。 李盛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嗯”了半天,最后摸摸鼻子:“小姑娘去找他危险,你别被骗!” “什么?” 李盛尴尬地挠挠头,急得就差跳起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有钱长得也好,他,他玩儿女人!” 说完这句,李盛也脸也红了。 程宥宁也尴尬的不行,她觉得耳后都有点烫,赶紧摇头:“你误会了,我是他外甥女。” “啊?!”李盛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郑重点点头,又重复一句:“是!” …… 李盛让程宥宁走在里侧,他一手打手电,一只手还护着程宥宁,虽然他的手离她有段距离,但程宥宁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要是没有李盛,这段路她肯定走不过去,李盛是当地人,非常轻车熟路。 “那个,我不知道他是你舅舅,你别在意啊!”李盛一边走一边说,刚说了人家坏话,没想到他们是亲戚关系,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看来她舅舅真的是天怒人怨了。 “我没听过宁家还有什么亲戚啊?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你多大了?” “……” 这个小男生话真多。 “你多大?”程宥宁随意反问一句。 “我都十九岁了!” 这优越感从哪来的?! “那你得叫我姐姐,我都二十二岁了!”果然是小男生,程宥宁慢慢笑起来。 “不可能,你别占我便宜!你看上去也就十八!” 李盛往旁边退了退,程宥宁拽了他一下:“你别摔下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嘴还挺甜!” 李盛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都二十二了,那你有对象么?” 程宥宁脸刷一下透红,对象?她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心里也光秃秃的,戒指在结婚前一天收起来,然后婚礼那天他们都没到互换戒指那个环节,婚礼都没完成,果然,陆先生什么都考虑到了! “看看,哪还有二十二岁了还没对象的,我们这里的小姑娘二十岁之前基本都嫁出去了,我二叔这次让我回来,就是相亲的!”李盛见她不说话,当她默认是说谎了。 “我知道,女孩子嘛,在外面都要说大点,要不特别容易被骗,但你长得就不像啊!” 李盛一个人在那不停说,程宥宁终于看到远处三三两两的亮光,果然一眼就能看到一幢两层高的小别墅,也不能称为别墅,彻亮的两层楼建筑青砖白瓦,样式简单,但在周围那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低低矮矮的平房中的确扎眼。 脚下的路也变得宽阔,还铺上了地砖,程宥宁回头:“我看到了,谢谢你,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她打算和李盛挥手告别。 “哎,我送你过去!这还有一段路呢!”李盛紧跟几步。 程宥宁蹙了下眉:“真不用了,路好走了。” “嗯,那行吧,我在这儿望着你!” 程宥宁拿他也没办法,和他挥了挥手。 对于她妈妈的家庭她不太清楚,只是在她妈妈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妈妈的爸爸,也就是她外公以前是知青,后来和她外婆相爱就留在这里。 外公是知识分子,所以对她妈妈和舅舅要求都很高,留在这里之后一直当教师,钱特别少,外婆种地养鸡养羊,特别辛苦,过世也早,外公却还是坚持留在这里,出去做苦力,最后因为意外,腿摔断了,瘫痪在床。 宁熙和她说这些的时候,总是泪眼婆娑的,到最后总是说自己不孝顺,程宥宁小不懂事,不明白那种感受,直到她母亲过世,她才懂不孝顺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走到门前,心里有一点忐忑,敲了敲门,突然就听门对面有狗吠声,而且还不止一只。 程宥宁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停了一会儿,狗叫声还没停,又引起周围人家的狗狂叫不止,程宥宁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她听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敲。 “谁啊?”里面终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是宥宁,舅舅在吗?” 她听到开门的“咔吱”声,门内的女人只开了一条缝:“你是谁?”女人一脸防备。 还没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化妆品味儿,呛得程宥宁打了个喷嚏,从门缝里可以看出女人穿的是睡衣,还是丝质睡衣,领口开的很低。 “我找舅舅,”她看女人审视她,又补了一句,“宁戎是我舅舅!” “嗯?”女人冲着门里喊一句,“亲爱的,你有外甥女么?” 里面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没有!” 什么鬼? “舅舅,我是宥宁啊!”程宥宁赶紧喊了一嗓子。 漫长的等待,她终于看到了她的舅舅,宁戎头发梳得亮亮的,一张脸还算俊气但是双眼无神,脸上皮肤也很松弛,他穿着花衬衫和短裤,还提拉着拖鞋。 程宥宁见到他这样子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舅舅。”她喊了一声。 “宥宁,你怎么来了?你来程先生知道么?”他往后望了一眼,“你怎么回来的?程先生没送你?” “舅舅,我和程先生又没关系!”程宥宁有点无语。 “瞎说什么呢?你是他的女儿!” 她舅舅是不是失忆了? “舅舅,这件事还是你和我说的!” 宁戎一把把她拉进门里,程宥宁看着那些巨形犬,吞了口口水,但是刚才地女人一直看着那些狗。 “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到了屋里,宁戎把门都插上了,立刻神秘兮兮地问她。 “我和程先生断绝关系了,我妈妈的墓还在程家公墓,我想把妈妈的墓迁回来!” 宁戎眼睛瞪得要掉下来,他抓住程宥宁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和程先生,断绝关系了?!” 程宥宁被捏的疼,挣扎开,点点头。 “哎呀,你怎么,”宁戎一下不知道怎么反应,指了指她的额头,“你这傻孩子,快别闹了,我这就给程先生打电话,你认错赶紧回去!” “舅舅,我是你的外甥女!我和程先生又不是真的父女!”程宥宁看他真的要拿起旁边的座机,赶紧吼道,这是什么节奏啊?她刚来不仅没有受到欢迎,还要被赶回去。 “你要不是我外甥女,我才懒得管你,今天可能来不及了,明天,明天,你回去!”宁戎停了一下,想起什么,瞳孔突然缩紧,神色慌张,“你没跟程先生说是我告诉你的吧?宥宁我和你说,舅舅那天喝多了,都是瞎说的,你就是程先生的女儿,千万别和你妈一样,别任性听到没!” 他说得声色俱厉,唇边的两撇小胡子都被吹剧烈颤动。 “我妈妈怎么了?”程宥宁深吸口气,忽略掉他其它的话,反问道。 宁戎的脸一下有点僵,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他站在原地,有些呆愣地看着她。 第125章 她在哪 陆珩刚刚开完记者发布会,回来就进到了程宥宁的画室里,两天了,特么的竟然两天了! 两天,他的睡眠时间都没超过五个小时,身体的困乏渐渐退却,心底的空虚却有增无减。 老彼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珩坐在程宥宁常坐的收缩凳上,他双目赤红,眼神定定的但不知道在看哪里,短发凌乱,连衬衫的纽扣都没扣对,和刚才他从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沉着冷静的男人判若两人。 老彼得上前一步,轻声叫了句:“少爷——” 陆珩抬起眼睛,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疲倦:“伯伯,怎么了?” 他递过一本类似杂志的东西:“这是前两天美国寄过来给太太的,我看她忙一直收着,”老彼得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许,“还有,这是她给您的画像,画像上面还收着你们的戒指。” 陆珩伸手接过放在旁边的画桌上,点点头。 “少爷,都是我的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然我都……” 陆珩摆摆手,听着老彼得声音里的哭腔,心里发堵:“伯伯,她要走谁都拦不住,你别多想。” 老彼得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回身又看了他一眼,抹了抹眼睛。 程宥宁最开始戴的戒指其实是陆珩让乔安挑的最贵的买的,他都没看,他的计划周密详尽,他等了二十几年终于等来了机会,但是他机关算尽,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心。 这么多年,他像冰冷的机器一般,没有一丝感情,他是想过的,事情结束之后,找个女人为陆家传宗接代,这辈子无憾。 可是,就因为程宥宁这万分之一的误差,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陆珩把戒指拿起来,用力一抛,戒指顺着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那张画像还是那次程宥宁想出走留给他的礼物,当时没有画完,如今她已经裱起来了,不得不说,程宥宁的人物画非常有神韵,陆珩盯着看了一眼,目光在落款上久久停留。 “以后陆先生的每个生日我来煮面。” 简简单单一句话,戳的他心口疼。 陆珩握着画框的手不断收紧,仿佛要捏碎一般。 最后,他拿起那本杂志,其实是本关于动物保护的公益刊物,他翻了几页,看到了署名是“crystal”的作品,那是她的英文名。 陆珩看着她的画,血液一下涌到头顶,那么明显的意思,他当然感受到了。 她其实是把她自己当成那只流浪狗了,她没人要,陆珩捡到了她,对她忽冷忽热的让她惶恐,而她做的一切也都是在讨好他! 程宥宁的这个稿子还是个连载,陆珩只看到这里,他单手撑住眼睛,觉得发涩发胀得厉害。 电话突突地响起来,陆珩伸手接过。 “哥,”项子风刚喝了口水,清了一下喉咙叫他,“我清查了半天,你的电脑我装的防护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有人侵入拿了东西,也会留下踪迹,但是没有!” 他说得自信满满,但是心里却难受,最后一下所有电脑骤停,进入最高戒备,然而再打开还是什么痕迹没有,新闻却曝了出来,他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鉴定报告的?难道真的是他技不如人?! 陆珩依旧没吭声,项子风揉揉眼睛,他睡得也不比陆珩多多少:“还有哥,我小嫂没拿手机,身份证、银行卡都没用过,能查的都查了,我已经把那天晚上所有车辆通行记录发给你了。” “好。”陆珩沉哑着嗓子蹦出一个字。 “你别这样哥,要不出来喝酒?”他不说话他担心,md,说话了他更担心。 “不要你的腿了!”陆珩咒骂一声,“滚蛋,去睡觉!” 项子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要不是他没及时去医院还去喝了酒也不会这么严重,命都不在乎的人,要腿有什么用?! “哥,你为啥不和我小嫂说清楚?这个事又不是你,她走得也太莫名其妙了!连话都不让你说清楚!”项子风换了个手拿手机,他替陆珩窝火。 “你特么还有别的事么?没有别烦我了!” 陆珩松开了两粒纽扣,清凉的风从窗户吹进来,他却觉得更加燥热。 怎么说?他存了私心起了歪念,他的步伐再慢就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程宥宁质问他的时候,他无可辩驳,什么原谅理解都是废话!他说不出口。 项子风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手指在键盘上磨了磨:“对了哥,”这几天都过糊涂了,他拍了下脑袋,“我小嫂走前打了个电话,也许说过她去哪。” “谁?” “叫,安什么的,我发给你!” “不用了!”陆珩按下眉,摁断电话。 安瑶最后还是认了错腆着脸回了原来的医院,护士长不知道是不是杀鸡给猴看,她原来跟着的带教老师轮到上白班了,可是现在却让她跟一个上晚班的带教老师,明明之前的老师也没再带人啊! 她深深叹息一下,黑白颠倒的日子真是难熬! 每天没有急诊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完成夜间常规治疗工作,她坐在护士站的椅子上一阵阵犯迷糊。 旁边的护士姐姐心疼她,给她盖了个军大衣,悄声说:“安瑶,你睡会儿吧,一会儿叫你!” 安瑶本来也不想睡,但是军大衣暖和得不行,她迷迷瞪瞪的就真睡了过去。 “安瑶,你在值班呢!竟然敢睡觉!”护士长低吼了一嗓子,吓得安瑶立刻坐直了身体。 她拿手背抹了抹眼,看着护士长站在她面前,眼镜后面一双丹凤眼微翘,正凶恶地瞪着她。 她旁边的护士姐姐也立刻坐直了,她冲着安瑶歉意地笑笑,刚才她也打了个盹,不知道护士长怎么突然从值班室里出来了! 安瑶立刻站起身脱下军大衣,从护士站走出来,低头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护士长!” 这几天因为程宥宁的事她跟着着急,嘴上都起了几个泡,喝了感冒冲剂更容易犯困。 护士长站在她面前,拿着查房记录的册子在工作台上摔了一下,低声但严厉地训斥道:“你是护士!值班的时候睡觉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呢!出了事你担的起么?!” 安瑶苦着一张脸,自知理亏,听着护士长的责骂,再次认错:“我错了,护士长,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以后?”护士长挑了挑眉,“你还想有以后?” 她哪是那个意思啊! “安瑶,你太没有上进心了!和你同期来实习的学生里,属你成绩差,还不认真!”护士长显然不依不饶,“你……” 安瑶垂首听着,突然护士长就没了声音,她抬头看过去,护士长正张大嘴巴,眼镜都差点掉下来,惊异地盯着她。 不是盯着她,是盯着她身后。 “不好意思,我找她有事!”安瑶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拎着她往外走。 安瑶转头看过去:“陆,陆,”半天她都没叫出来。 陆珩淡淡扫了她一眼,嫌弃的眼神一览无余。 出了医院,陆珩一把松开她:“程宥宁在哪?”他出口的声音和刚才判若两人,凌晨的夜里,比夜风还冷。 安瑶穿着护士服,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她没说话。 “她在哪?!” 他的眼神和他的声音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炙热的火光又仿佛要将她燃尽。 安瑶一下哭出声音:“都是你!都是你宥宁才走的!”她推搡陆珩,“你还敢找宥宁?她被你害惨了!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契约婚礼的新闻曝出来,她怎么见人!” 陆珩没反抗也没动,丫头,我怎么会让你没脸见人! 她推不动陆珩,自己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她都没去找陆珩算账,他竟然还敢问宥宁在哪! 陆珩蹙了蹙眉,拎着她站起来,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冰冷:“我问最后一次,她在哪?” “我不知道!我就算知道我也不告诉你!我早该劝她离开你和肖越复合的!”安瑶一边扑腾一边想挣开陆珩的束缚,“啊——” 陆珩突然把她提起来,安瑶双脚都离了地,他掐着她的脖子的手慢慢收紧。 “说!” 安瑶难受地抓他的胳膊,脚也不停扑腾,可是她越挣扎,空气就越稀薄。 她呼吸困难,不停地咳嗽,陆珩的眼神如死神般带着审判的冰冷和淡漠,仿佛只要她不说,她就真的会被宣告死亡。 安瑶脸憋得通红,她盯着他冷硬的侧颜,浑身发抖,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宥宁说了,她办完事情就会立刻离开!再也不回来了!你不会找到她的,永远也不会!” 陆珩听到她的话眼神突然收紧,他审视着她,思考了几秒钟,起伏的胸膛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手一松,安瑶像块手巾一样被他扔了下来。 重获自由,安瑶摸着脖子狠命呼吸,刚刚,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真的被陆珩掐死了,她刚才不怕死地说那种话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陆珩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声音冷淡,居高临下扫了安瑶一眼:“敢在她面前肖越,以后就别想说话了!” 第126章 有人找你 程宥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宁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铁了心要给程明远打电话送她回去。 要不是她说只要他敢打,她就告诉程明远,当初就是他告诉她,她不是程明远的女儿,恐怕宁戎真的会在晚上就把她送回a市。 她提出见外公,也被他以老人家已经休息拒绝了,这不是明显的不让她见么?刚刚那此起彼伏震人耳膜的狗吠声,怎么休息? 她心里突然有些乱,她以为上次宁戎去参加她妈妈的葬礼就是为了和程明远说不让妈妈的墓在程家,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宁熙当年只说,不葬在程家,她只知道落叶归根,这也是她妈妈常说的,可是如果宁戎不同意,她根本就办不到。 本来以为过了程明远那一关就完成了母亲的遗愿,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亲舅舅这里吃了瘪。 宁戎并没有放弃让她回去的想法,她不回去他也不留她,虽然程宥宁并没有赖在舅舅家的意思,但是他说出那些话时,还是让她觉得难受,她没有亲人了,外公和舅舅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心里不停翻江倒海,妈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夜浅眠,第二天程宥宁早早起床,她有事想问宁戎。 宁戎这个家看上去是挺好的,但是装修太不讲究了,檀木的桌椅,陶瓷的茶具,复式旋转楼梯,但白色的墙面却挂了许多西方的名作,不过程宥宁一眼就看出是仿的,而且仿的并不高明。 整个家就叫嚣着,我有钱,我任性,这六个字! 她出门就看到昨天的女人在收拾屋子,浅浅叫了声:“舅妈好!” “哎呀,你醒了?”女人脸上挂着笑,她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头卷发,穿一件露肩长裙,“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这里的保姆。” 保姆?难道她昨晚不是叫的舅舅“亲爱的”!程宥宁傻眼了,可能是她昨晚没听清吧,毕竟她没在意这些细节。 “小姐起来了?我准备了早饭,您要吃点吗?” 程宥宁听到声音往门边望去,从厨房的方向出来一个带着围裙的女人,说话声音腻腻的,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长发挽起,端着盘子往餐桌走。 呃,这个女人又是谁? “小姐还是不要去打扰先生了,他昨晚睡得晚,早晨是不起的!”卷发女人说道,然后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她脖子上那个痕迹是……程宥宁迅速收回眼睛。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李盛说的对,她舅舅这样的,不天怒人怨才怪! 程宥宁简单吃了早餐,一早上看到了三个自称是保姆的女人,个个年轻漂亮,她的世界观被重塑了,宁戎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啊! 待不下去了,她转身出了门,在外面走了走,看到街边有人,试探地问了外公,有人和她讲在宁家的老宅。 外面的荒凉和宁戎的奢侈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这里连电视机都很少,她打开宁戎家的彩色电视机拨了半天都是地方台,她想看a市新闻都看不到,听说电话也只有宁戎家有。 程宥宁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女人没有名分也甘愿跟着他,这里太穷了! 不过他这钱是打哪来的?做生意?看他样子就不像,哪个老板会睡到中午都不起床的!还有既然他这么有钱干嘛窝在这个地方,真是搞不懂! 所谓老宅也没多远,整个小沈庄就巴掌大点儿地,老宅是木头门,墙整个都是土块堆砌的,程宥宁鼻子有点发酸,舅舅住那样的地方,却让外公住这里。 她敲敲门。 “门没锁,老哥进来吧!”门内传来苍老但仍旧洪亮的声音。 程宥宁一推门,就看到一个老人穿着旧旧的中山装拄着拐杖艰难地在院子里移动,他脚边围着一圈小鸡。 她外公才六十多岁,稀疏的头发全白了,佝偻着背影,看上去特别苍老。 他拄着拐杖缓慢而又小心地转过身,看到她的那刻,脸上的笑容一下凝滞:“小熙,小熙……” 他喃喃叫着,拐杖也松了手,摇晃着身体马上要栽倒在地。 程宥宁上前一把扶住他:“外公,您小心点!”她说着眼泪涌了上来。 “你是?”宁巍颤抖着声音看她,程宥宁把拐杖重新递给他。 “我是宥宁,您的外孙女!” “宥宁?”宁巍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小熙的孩子?” 程宥宁突然觉得特别悲哀,她自己的外公,长这么大两个人竟然第一次见面。 程宥宁扶着宁巍回了屋里,低矮的房间,大白天的都特别暗,宁巍挣扎着上了轮椅,估计看她不喜欢屋内的视线,又带她回了屋外。 “真的是小熙的孩子!”程宥宁和她妈妈长得极像,她看着宁巍的眼中泪光闪烁,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 想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只能和外公唠家常,关于母亲的事情,在外公心里一定是痛处,她几次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大概宁巍也知道她有事,拉着她的手问道。 宁巍明明是个知识分子,手指粗糙的刮得她手疼。 “我……”程宥宁在脑中想说辞,“回来看看您。” “你妈妈一辈子受尽委屈,是我害了她,是我!”宁巍说着老泪纵横,他低着头,肩膀都是颤抖的。 “外公,您别这么说,”程宥宁去拉她,“我妈妈她挺好的!” 她心里堵得难受,别说了,程宥宁! 你是没了妈妈,你外公是没了女儿! 她锤了锤自己的头,到底没说出口。 “您住在这里方便么?”她慢慢缓和宁巍的情绪,企图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宁巍看看自己的腿:“做过一次手术,拄着拐杖可以活动,你舅舅太不争气,跟他住不下去。”老人家叹息一声,默不作声了。 程宥宁也安静下来,她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皱着眉,双手轻轻捏在一起。 “我妈妈……”程宥宁嗫嚅一声。 “孩子,”宁巍也有些拘谨,他握着程宥宁的手,颇有些意味深长,“我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情有疑问,但那些都过去了,你妈妈也去世了,逝者安息,她没做错过事情,她也不该承受那么多,你也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牵扯不到你!” 这里真冷,程宥宁缩缩身体,她走在路上,四周尘土飞扬,都吹进她的心里,蒙了一层翳,又厚又沉。 宁巍让她好好的为自己活着,她只觉得心情沉郁,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都没想过问要这些,但是外公却提了起来。 也许过去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妈妈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怎么就认识了高高在上的程先生?她父亲又是谁? 所有的事情搅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她深吸口气,身体不太舒服,大概这两天没休息好,她还有点水土不服。 “哎,”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看见李盛站在街口,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正装,脚下还穿着一双棕色皮鞋,并不是好皮,而且样式太老,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穿的。 “你见着你舅舅了?”他问。 程宥宁点点头,她不太想多说话。 “你要去哪?”他踟蹰了一下,“我带你去山里看看,桃花梨花都开了,再不看就该落了,不远的地方还有河,可以钓鱼……” 程宥宁没理他继续走,她想睡一觉。 “哎,”李盛一把拦住她,“你走什么?” “第一,我不叫哎;第二,你这样的行为很没有礼貌!”程宥宁退了两步有些怒,瞪着眼睛斥道,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就不能别惹她! “对,对不起,”李盛看她发火,挠了挠头,“那你叫什么?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你让开,我要走了!”她想绕开他继续走。 “如果你想躲人的话,别过去!”李盛急急说了一句,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多人找她! 程宥宁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抓着他问:“你说什么?” 李盛被她抓得脸上一红,程宥宁立刻放开了手。 “我今天来找……来相亲的,然后就看到宁戎家门口有好多人,我来的路上也有好多人拿着你的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你!”李盛回道,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异。 他磕磕巴巴地继续说:“还有一个男人,长得可高了,还挺,挺好看的,可说话的时候像要杀人,特别吓人,都是你的什么人啊?你不会是欠债了吧?多少钱?别人这么来追你!” 他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见过,有人欠了高利贷就是这样被人这么追债的,他看了一眼程宥宁,怪不得她看上去就像城里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来了他们这种地方,现在都说通了。 程宥宁站在原地,感觉全身血液都不流通了,她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长得很高还很好看,气势逼人,这个人不就是? 她还没想下去,远处脚步声响起,程宥宁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有人喊她! 第127章 想不想知道父亲是谁 “crys——” 程宥宁原本下意识要跑的动作一顿,这个声音是? 她回过头,leif疾步走到她面前,同样也气喘吁吁,他手伸过来要拉程宥宁,李盛挡在她前面,双手伸展开,质问道:“你是谁?要干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抖,但是仍撞着胆子大声说:“就算欠钱你们这样也是违法的!” 程宥宁心里其实挺感激这个小男生的,她动了动,从他身后走出来,和他解释道:“他是我朋友,而且他听不懂中文的。” lief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刚才李盛说的人不是他而是leif?程宥宁脸色微动,脑海里闪过无数疑问。 lief看上去很急:“crys,跟我走!”这次他又来拉程宥宁,李盛也不拦了,但一张脸更加黝黑,他疑惑地看了看程宥宁。 程宥宁却躲开leif的手:“为什么?你怎么来了?”她心里太多疑问! “如果你不想见陆先生就和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他抢不过陆珩。 他果然还是来了,程宥宁咬咬唇心里万般情绪,脸上却不动分毫:“你带路吧,我跟着你。” lief也不再坚持,带着她从一条曲折的小路径直走了下去,他们全程用英语交谈,李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宥宁临走时和他解释一句:“我确实欠了别人的钱,这个朋友是来接我的,我先走了,谢谢你!”然后和他挥手告别。 李盛也和她挥手,他嘴唇开合,最后程宥宁只听他喊了一句:“我去帮你拖延时间!” 就这样吧,程宥宁实在不想再解释,她又默默地道了谢,和lief快步离开,仿佛晚走一步就万劫不复! 她为什么要怕?又为什么要躲陆珩?她自己都完全搞不清楚,算起来她才是受害者,应该去质问陆珩,可是她不敢!她不知道还能怎么面对他。 不过她最搞不懂的是lief,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要带着她走? lief带着她上了山,山路难行,程宥宁身体有点虚,头晕目眩的还有点出不来气,她慢慢地落到了后面,lief走了一会儿回头时看她和他已经有一定距离,而且脚步摇晃,他折回虚扶了她一把,问:“没事吧!” 程宥宁摇了摇头,伸手把衣领解开了两粒扣子,她本来穿一件高领衬衣,但是实在堵得慌,还用手当扇子呼扇了几下。 “shit!”静谧的山间只听到lief一声咒骂,白皙的脸上顿时黑了一片,“他和你契约结婚,竟然还对你做这种事,简直禽兽不如!” 程宥宁一把拉起衣领,耳根都红了,声音有些哑又有些羞涩:“不是那样的!”她急着辩驳一句,一边说一边后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上面,脚下一歪,差点摔下去! lief一把拉住她,用不太流利但很清晰地中文喊了一声:“小心!” “你会说中文?你是谁?”程宥宁刚站稳脚跟就急迫地问道。 “你先和我走!” 程宥宁甩开他,她摇摇头苦笑道:“lief先生,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找错人了,我连一丁点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她说的决然,句句都像在贬低自己,但是字字都透着防备,lief看着她觉得心有点疼,婚礼那天他就在,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婚礼仪式刚开始婚纱就掉下来,然后第二天各种新闻就蜂拥而至,一切都诡异的可怕! 他给程宥宁打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没人接,她整个人就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要不是陆珩来找她被他察觉了,就又被他登先一步,crys被他害的这么惨,他还想干什么?不过不管陆珩要干什么他都要阻止! “crys,”lief轻叹一声,“难道在你眼里别人对你只有利用?” 程宥宁不说话。 陆珩是多伤她的心? “我从没想过利用你,我四年前就在找你,只是想替别人完成他的遗愿,”lief情绪有点激动,他声音微颤,蜷曲的额发也跟着颤动,“crys,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程宥宁倏地抬眼看她,眸中神色复杂难辨。 “你先和我走好不好?如果陆珩来了,我们想走都走不了!” 翻过山头,终于看到平整的土地,走了太久,程宥宁脚磨得生疼,就因为lief说了那样一句话,她跟着他上了车,又被他带上一架私人飞机。 她还是好奇的,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养过她一天,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但程宥宁还是想知道,那个她母亲冒着被程先生发现的风险也要替他生下孩子的人到底什么样! lief给她端了一杯咖啡,就看到她双手紧紧握着搭在腿上,整个人像幼儿园里的孩子一样背挺得直直的。 lief伸手要握握她的手,程宥宁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他把咖啡递给她,安慰似的笑笑:“你别紧张,我并没想占你便宜!” 程宥宁也尴尬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觉得越解释越窘迫,没再说下去,简单地回了句,“谢谢!” 抱着咖啡,手心终于感受到一丝细腻的温暖,她开口:“lief先生,不知道你说的我,嗯,亲生父亲的事情是怎么样的?” lief坐在她身边,闻言侧身看了看她的脸:“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他伸手掏出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泛黄的相片,虽然相片外面被一层塑料膜包住,但仍然没有掩盖住它悠久的漫长的岁月的痕迹,甚至左下角有一块也残缺不全。 他把照片递给她,缓慢说道:“这是他们唯一一张照片了,现在物归原主!”程宥宁拿着那张照片,眼角有些莹润,照片中是一男一女,男的温文尔雅,眉目俊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淡的但又不容忽视的艺术家气质,女的清秀淡雅,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笑靥如花,哪怕宁熙和她拍照,都没笑得那么自然过。 男才女貌,这是程宥宁看到照片时脑海中第一个想法。 “这就是我的父亲?”程宥宁抬头问。 lief点点头:“他叫沈朗,是你母亲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沈朗?”程宥宁随着他的话低低地重复一句。 朗月明熙!真是好名字。 “从小你父母都跟着你外公学习,两家人关系很好,你外公发现你父亲有画画的天赋,就重点培养他,你自己也画画应该也知道这是一条非常烧钱的路,出国留学是他的梦想,但是没钱什么用都没有,那会儿你外公刚出了意外,赔偿金非常有限,你舅舅你也看到了,你外公工作的地方是鹏程国际下面的分支公司,她去讨要赔款,程先生却……” lief停了停,他看着程宥宁,她手指捏着咖啡的手不断手心,咖啡冒出来洒在她手上,她却仿佛浑然不知,leif从她手里夺过咖啡杯,拿出纸巾让她擦手。 “你父亲一直都非常自责,因为当初他出国的那笔钱,也是程先生的,”lief走过去抱着她的轻颤的肩,“crys,你别怪他,好吗?” 程宥宁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是这样的么?今天她刚刚见了外公,他语气中的自责和无奈也是这个意思? 亲情、爱情、梦想、希望,最终都泯灭在肮脏的金钱中! “四年前,你父亲去世我就开始找你,但始终没找到,抱歉,让你受苦了!”lief慢慢拍着她的背,如果他能找到她,或许今天她就不用和宁熙受同样的痛苦。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程宥宁拿起照片手指在宁熙的脸上摩挲,她眉头紧皱,从他怀里退出来。 “你怪他是不是?”leif盯着她问道。 程宥宁一下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怪他吗?当然了!他为什么不留住她妈妈?为什么让她跟着程先生?为什么要抛弃她们选择了他的梦想?! 但是怪与不怪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本应该和她最亲近的人都不在了,她甚至连回忆都没有! 说怨恨谁? 怨恨程明远?可是他对母亲和自己的好她看在眼里,她就算再不耻他的行径,也没有办法否认,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怪她的亲生父亲?他也曾经和母亲那么相爱,面对程先生,他也没有办法不是么? 她只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心疼她自己承受那么多,她只是为她不值,到最后,也没能幸福。 现在想想外公的话是对的,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了,她再怎么样努力也不可能改变结局。 程宥宁把照片抬起来,阳光从窗户里洒下来,她突然笑起来,把leif吓了一跳。 “crys,你怎么了?” 程宥宁把照片收起来,淡淡摇摇头:“他的墓在哪里?” 第128章 一定也能做到第二次 天色完全黑下来,陆珩已经在山口站了很久,整个人像一棵树一般笔直挺拔,一动不动,除了他指尖一点一点掉落的烟灰,那一点猩红才能分辨出那里其实是人影。 乔安咽了咽喉咙,心里打鼓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低声道:“陆董,我们真的都翻遍了,山里也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太太!” 他们从昨天凌晨赶路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明明都问到了太太的踪迹就是没有看到她,乔安轻叹一声,等着陆珩的指示。 陆珩转过身,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即使尘土飞扬,挺阔的裤脚还是熨帖整洁,整张脸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表情,也猜不透情绪。 他掐灭烟,长腿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往回走,乔安舒口气,他真怕他在这儿等一夜。 本来以为他会走,没想到他停在宁戎的小别墅门口,眼神定定地盯着黑洞洞的大门。 狗吠声此起彼伏,陆珩低沉的声音响起:“开门!” 乔安给身后的保镖一个眼神,大门被迅速打开,发出“吱吱”的声音。 院子里的狼狗一下冲出来,好几条一拥而上却被瞬间控制住。 陆珩冷眸一扫,已经迈步进去。 乔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第一站就来的的这里,他现在还能想起宁戎倨傲的表情,还自称是程明远的人,不过程宥宁已经不在他家倒是真的。 他默默跟着陆珩。 刚到客厅就听到楼上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宝贝儿,别跑——”然后是男女炙烈的声音纠葛在一起。 乔安皱了皱眉,在自己家也是一样,都不去房间么?他觑了眼陆珩,他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屈身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像雕塑般,冷硬沉肃。 乔安对着身后的保镖说道:“带下来!” 宁戎被带下来的时候,还光着脚,裤子都没穿好,他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是谁?你们怎么敢来我家?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松开他!”陆珩开口,声音淡漠的仿佛只是吹了口气。 宁戎被松开,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把裤子提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状况,半个客厅都是穿着黑衣服带着墨镜的保镖,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种场面,他只经历过一次,他看着陆珩突然某些记忆就翻涌上来,宁戎闭了下眼睛。 “那个,你就是,就是我外甥女婿了吧,舅舅说过了,宥宁是回来过,但是她一早就出去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宁戎对着陆珩的方向说道,他紧张得后背都是汗,客厅门没关,风吹进来,他打了个寒战。 一开始来的时候,只有乔安来问,他根本不知道竟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听乔安说了句什么太太,他撞着胆子猜到面前的男人应该是程宥宁的丈夫之类的角色,不过怎么他没听到消息。 陆珩抬眼眸光不明看着他脸色的变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舅舅?”他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却没有笑意,“宁儿倒现在都没有回来,舅舅你可真是放心!” “我……”宁戎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她,她走不远的,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昨天,昨天她就是这么来的。” “那她昨天来了还有没有谁知道?”陆珩声音陡然一冷,他凛冽的厉眸盯着宁戎。 “没,没有了!”宁戎摆摆手,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是么?”陆珩环顾了一圈房子,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他身上,“舅舅,你没告诉程先生?”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头都要摇成拨浪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珩就觉得特别可怕,而且他从陆珩的语气中依稀感觉到他是不愿意他告诉程先生这件事的。 陆珩没说话,抬了抬眉,仿佛在思量他的话。 “我真的谁都没告诉,宥宁,她不让说,我就没说!”陆珩依旧盯着他,宁戎眼角都垂下来,脸上的肉一动一动的,“我本来是想今天把她送回去的,但是还没来的及,她就走了,外甥女婿,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她要是回来,我一定告诉你!” 陆珩浅浅点了点头,宁戎这口气才顺畅了。 “沈伯父的墓在哪里?” 宁戎刚刚吐了口气,又提起了精神:“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嗯?” “真的!他的墓没有搬回来过,他后来一直在,”宁戎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他在的国家是哪个,只能说,“在,外国。” 陆珩突然站起来,向着宁戎走过来,吓得宁戎差点瘫坐在地上。 陆珩扶了他一把,伸出右手在他衣领上扫了扫:“舅舅,人在做,天在看!”他眼睛在他脸上扫一圈,“程先生虽然能给你一切,但是也会毁了你的一切!” 他说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宁戎在他松手的那刻就倒在地上,他都知道,他都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告诉程先生,他回头看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像那年一样! 宁戎擦了擦汗,他要怎么办?去找程先生? ———— 清晨的巴黎清新凉爽,可能昨晚飘过细雨,空气中还有点潮潮的。 她跟着leif坐在车上,想起在巴黎见到leif的那次,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leif也看向她。 “leif先生,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们家的事情?”程宥宁手指在沿着车窗打圈,直接问道。 “嗯,沈先生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养父。”他盯着程宥宁,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所以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程宥宁小声地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对啊。”他伸手去揉她额前的碎发,程宥宁却偏了偏头避开。 程宥宁脸突然有些红,她捏着手指:“我不太喜欢别人摸我头发。” leif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喜欢就说出来,是好事!” 程宥宁干笑两声。 “什么时候去祭拜?”她始终也叫不出那两个字,她心里打着结,这样的节奏太快她接受无力。 “不急,先去吃饭,你休息一下,我看你身体不太好。” 程宥宁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也布满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这几天,她天天都在折腾,心绪不宁,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甚至想,要是她现在去穿那件婚纱,肯定不会崩掉,她也奇怪,也怀疑过那件事,不过就算没有崩掉又有什么用,婚礼如果举行了,打脸不是更疼么?! 她苦涩地笑了笑。 吃过饭leif安排她在一个公寓休息,公寓不大,但是位置不错,视野开阔,风景优美。 程宥宁身体有些困乏却并没有睡,洗完澡她呆呆地站在窗前,打开窗户,清凉的风吹进来,巴黎的气候比a市好的多。 她深吸口气,随意一扫就能看到埃菲尔铁塔,想想上次来巴黎还是陆珩带着她来的,拍婚纱照虽然有点累,但是现在想来却像一种奢望。 这几天除了忙妈妈的事情,静下来的时候她也认真的并尽量理智的思考她对陆珩的感情。 她没办法否认她对陆珩是动了感情的,就像陆珩说的,她不能沉溺在上一段感情中无可自拔,所以她也很想尝试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她想面对,想忘了肖越,想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时候,陆珩出现了,让她不用一个人挣扎,所以她一下就抓住了陆珩。 程宥宁揉了揉太阳穴,她一直挺看不起自己这种习惯性依赖的性格,可能从小在程家长大的原因,她这娇小姐的脾气就没变过,每次遇到什么事,她一个人面对起来总觉得困难,以前是程先生,后来是肖越,最后是陆珩。 她嘲讽地笑笑,多没用啊!你多没用才能别人一次次把你抛下,你还腆着脸说你需要有人来陪! 她拿手盖住眼睛,她对陆珩,只是依赖,一定是这样的,她只是在逃避的时候习惯抓住一个人的手,所以她能忘了肖越,也一定能忘了陆珩! 这个世界太奇妙,前一刻你还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下一刻你也许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来嘲笑你,看你的笑话。 她关上窗拉上窗帘,跑到床上闷在被子里。 陆珩,你相信我,我能做到一次,也一定能做到第二次! 什么时候睡着的,程宥宁也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人在叫她,一声一声的,低缓却清晰。 那种感觉太深刻,她特别想睁开眼睛也特别想回应,但是眼睛酸涩睁不开,嘴巴也仿佛被什么黏住什么也说不了。 程宥宁窝在床上,身体蜷缩在一起,呼吸都不畅通,她的脸在枕头上蹭来蹭去。 leif经过她的门口时,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低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压抑而又沉重。 他深吸口气,在屋外徘徊很久,最终也没有进去。 第129章 哪都别去 第二天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成功感冒,喷嚏不断,她和leif打招呼的时候,还用纸巾堵住口鼻。 “你还好吧?”leif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蹙眉问道。 程宥宁摇摇头,刚要说话又打了个喷嚏。 人生,真是如此艰难! 吃了饭,leif带她去了法国的一个著名小镇,清风和煦,白云袅袅,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天空如被水洗般清透。 原来那个人葬在这里。 “老师人生最后的时光都在这里,他说以前和宁伯母约定好,要带她来法国,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 沈朗的墓碑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程宥宁摸着他的墓碑听着leif讲他的故事,想象着他们曾经无忧无虑爱恋的时光,心有戚戚。 “他是怎么过世的?”她本来感冒就鼻音重,现在连嗓音都暗哑起来。 leif顿了一下,拍拍她的背:“生病,”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惆怅,“也许相思成疾,也许他是真的无可留恋了吧!” 程宥宁盯着他看:“真的?” 他点点头,程宥宁心里仍是疑惑,为什么她感觉leif的眼神有些怪。 “走,带你去个地方!” leif不再提这件事,带她离开。 法国的小镇各具特色,而他们所在的小镇更是艺术气息浓厚,那种油画般浓烈的色彩与蓝天白云的清透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大抵也是法国会有那么多画家诞生的原因吧,行走其中,自然熏陶。 leif带她到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外面爬满藤蔓,正是茂盛时期,绿叶环绕,非常养眼。 进去程宥宁才发现院子里还种了满院的勿忘我,入目都是紫色的海洋,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花香,永恒的爱,不变的心,永远的记忆。 程宥宁深吸一口气,跟着leif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是很干净,但是明显已经很久人住了,那种冷清感让人心悸。 “这是……”刚进门,一幅画就摆在屋子中间,是那次leif带她去看展览时那幅女人的背影的画。 程宥宁连呼吸都变得轻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幅画。 “没错,那是老师人生的最后一幅画,画的就是宁伯母!”leif声音也很轻,仿佛怕声音太大惊扰了空气中那份平静的美好。 程宥宁慢慢走过去,那个背影是很熟悉,她竟然都没认出来,她半蹲在画前,看着那幅画,眼神虔诚而又悲痛。 “抱歉crys,当初在展览会的时候是我把这幅画拿过去的,我以为你不知道他们的事,如果你过得幸福,我也并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leif低头看着程宥宁,他是知道那种痛苦的,越是理解越是明白,有些东西,你只能自己去承受,别人帮不了你。 “sean,”程宥宁默念那个名字,“他的英文名叫sean,sean,熙。” 程宥宁突然抬手捂住眼睛,妈妈,这样的他,你能原谅的吧?他没有在你身边却一直爱着你你能理解么? leif按住她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暖而又低柔地叫她:“crys。” 程宥宁抹抹眼睛站起身,她鼻子堵的无法呼吸,嗓子也有些疼。 房间很简单,但都堆满了画作,程宥宁看着那些画,不是很舒服。 “这些都是老师没有发表的画作,他后期虽然一直创作,但再没拿出去过,所以像你知道的,他没有那么出名,”leif带着她一边上楼梯一边解释,“那句话叫什么?早年成名,但是后来” “江郎才尽。”程宥宁插言道。 leif点点头,把二楼的门打开。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礼服还有长裙,程宥宁抬头,眼里满满的疑惑:“这是什么?” “都是他给你设计的!” 程宥宁走上前,从孩提到幼年再到成年,每个阶段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包括上次你和我去美国参加晚会的衣服。”leif笑笑,“那并不是我设计的,白白被你谢了半天。” 她摸着衣服的手一顿,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当她最开始知道程先生不是她父亲的时候,她真的万分痛苦,她依赖程明远,她很爱他。 她也怪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把她和妈妈留在别人身边?! 现在她心里又纠结,她能看出来,他是爱她和妈妈的,他想为她们做很多事情,在他心里,应该也是渴望和她们在一起的吧。 她试着去理解他,理解他的无奈,理解他的难处,毕竟那是程先生,是能呼风唤雨的程先生! 她烦躁地踢了踢脚。 leif说完去了旁边的房间,他拉出一个柜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白色的婚纱。 “这个?”程宥宁眼睛酸的难受。 “给你发了照片,你也没同意换,老师知道自己没办法挽着你的手走上红毯,把你送到那个可以交托的人手里,但还是希望你能穿着他给你设计的婚纱,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leif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复杂,他并不愿意提起那场婚礼,他担心程宥宁会更痛苦,果然,刚说完就看到她整个小脸都揪在一起,身体也轻轻颤抖,他走过去抱住她的肩:“抱歉,以后有我在你身边,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丫头,你有我!”陆珩低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在她脑海中久久回荡。 程宥宁抓了抓头发,她的心每跳动一下都觉得如针扎般的刺痛。 她挣扎了出来,leif低头看她,她脸色苍白,紧咬双唇,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狠狠地折磨她。 “crys。” 程宥宁抬了抬眼睛:“嗯,leif先生,我有点难受!” leif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滞,程宥宁已经跑到窗前。 她打开窗户,靠在窗边,清凉的风吹进来,她才觉得能慢慢呼吸。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她头有点晕,思考不了,关于她的亲生父亲,他的爱和关怀,她心里感动可是总有些东西想不清理不明。 还有关于陆珩,她暗骂自己,太没用了,一点事情勾起来反应就这么大,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连带抵抗力也变弱了!一定是! leif在后面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没有再上前,她太敏感也太排斥了,她害怕?害怕什么? leif手机响,他留程宥宁一个人安静的待着,走出去接电话。 等他再回来,就看到程宥宁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平淡无波的表情更是可疑。 她站在婚纱前细细地看着,leif走过去收起来,生怕触到她的点。 “很美!”程宥宁突然开口说。 “等你——”leif停住,“给你留着!” 希望她下次碰到的人能是和她相携一生的人,leif心里不太舒服,他从跟着沈朗开始,就听他讲他和宁熙的故事,也包括他们的孩子,沈朗总是说:“我们的女儿一定和她一样,可爱又漂亮,聪明又善良!” 他从那会儿开始,就在想这样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样的,看见她之后他就信了老师的话,crys果然和她母亲一样。 他只是想保护她,像他的老师一样给她爱与关怀,如果他们一起长大,他就多个妹妹,多好! leif收了心思,他褐色的眼眸里流出点点光芒。 程宥宁没说话。 “走吧!”沉默了一会儿,leif低头对她说。 程宥宁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院子。 坐在车上,她有点犯困,昏昏欲睡靠着椅背打盹。 迷迷糊糊地觉得身前有人影,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leif探过身来给她解安全带,她立刻伸手自己解开了,揉揉眼睛:“到了?” leif也没有在意,点点头,下了车给她开车门。 “这是哪?”leif带她到的地方不是之前住的小公寓了,也是一个小镇,但是她不认识。 “马上六月份了,离那个交流会没多少时间了,巴黎不是搞创作的地方,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潜心画画!” leif突然一脸严肃,他盯着程宥宁像老师看他不争气的学生一个样。 怎么他还想着那个交流会,她真没那个能耐!不过在这里画画,她喜欢,这个小镇虽然不像刚才的,但是也是风景如画,真是个好地方! 程宥宁下车,到了房子门口,leif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有感冒药,记得吃,明天我派人来照顾你!” “不用,不用!”程宥宁赶紧摆手,“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leif顿了一下:“那好吧,不要乱跑,就在这个小镇,哪里都不要去!” “你去哪?” “我有点事情,过两天来看你!” “没事,你忙吧,leif先生。”程宥宁摇摇头,她已经很感激他了。 leif听到她的称呼蹙了蹙眉,看到她低着头捏着手指,问:“怎么了?” 程宥宁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有手机么?”她都好久没看新闻了。 “潜心画画!”leif绷着脸训了她一句。 程宥宁赶紧点点头,仿佛又回到了当他助理的时候。 “哪里都不要去,过两天我来看你的进度!”leif又重申了一遍。 他说完送她进了房间,没有多待,驱车离开,他按了按眉心,陆珩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 第130章 轮不到你操心 陆珩下了车慢慢走出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眉目冷硬,手工订制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直扣人心。 刚走到公司门口,旁边突然冲出一个身影,凌厉的拳风从身侧呼啸而来,陆珩蹙蹙眉,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 肖越扑了个空,动作太急,趔趄一下,刚站稳脚跟便转身再次进攻。 陆珩眸色微凛,抬手挡住他的攻势,反手朝他下巴挥了一拳,声音如破冰般冷厉而又暴怒:“找死?” 肖越被打得连连倒退,他只穿着衬衫连领带都没打,脸色发白,可以看出,这些天同样过的不好。 他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渍,站在陆珩面前,眼圈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指骨泛白。 陆珩没时间搭理像条疯狗一般乱咬人的肖越,见他没有动作了,也不再看他,转身继续走。 “陆珩,是你自己丢了她的!”肖越看着他的背影,胸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窜变全身,炙热的感觉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肖越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么一句话,仿佛要把心中的悲愤、悔恨、不甘的情绪通通都宣泄出来。 自从新闻曝开始,他已经找了陆珩好几次了,可每次都被告知陆珩没在公司,今天好不容易,他怎么可能罢休。 陆珩停下脚步,眉目愈冷,丢?这个词用的一点都不恰当!他从来没有弄丢过她,也永远不会弄丢她! 陆珩回头,四目相对,刚刚还躁动不安的空气立刻沉了下去,压抑沉重铺天盖地而来,森然的气氛让站在陆珩身后的乔安都忘记了呼吸。 肖越瞳孔缩紧,眼眸中妒火和怒火不断交织,程宥宁如果真的幸福,他可能也会选择放手了,即使他不甘心,不情愿,可毕竟当初的确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她,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珩竟然和她契约结婚,他心中突然就又有了亮光,有了指引他的方向和支撑他的力量。 安瑶和他说说,她走了,他知道她一定是又伤透了心才会走的,他当初差一点就相信她和陆珩是相爱的,他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没有早一点带她离开! 陆珩步履稳健,几步走近肖越,神色俱厉,语气却淡漠的诡异:“肖越,你最好立刻停止你现在的想法!” “陆珩,是你自己放弃的!我说过,弄丢了宁儿就找不回来了!”肖越吼道。 “我不是你!”陆珩轻蔑地看他一眼,“你是找不回来的!” 他陆珩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操心! 肖越一下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利用她,毁了她,还想怎么样?!” 乔安立刻要上前,却被陆珩摆了摆手拦下。 他嘴角微微弯了下,冷哼一声:“不管我想怎么样,你都没资格管!”他盯着肖越在他衣领的手,清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至少我没有一个纠缠不清的未婚妻!” 肖越的身体一僵,脸上顿时如染了墨一般,抓住陆珩的手不禁松开,垂了下来。 陆珩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整个人矜贵优雅,声音低沉有力:“下次再脑袋发热,我保证你连夏家也待不下去!” 就这点本事,还敢在他面前乱吠!丫头,你以前的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肖越望着陆珩远去的身影,胸膛猛烈的皮肤,他咬紧牙关,似用尽全身力气, 项子风本来翘腿坐着的动作在陆珩进来的那一刹那立刻换了,他拄着拐杖站起来笑着说:“哥,你回来了?”他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 “少献殷勤!”看着他这副狗腿样就莫名烦躁,“查到没有?” “这个记录是真的没有,我继续查,不过找到了leif名下的房产,派去法国的人已经去盯着了,不过leif本人却去了美国,也派人看着呢!”项子风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盯着那个家伙?” 程宥宁现在想走无非就是因为觉得待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她母亲的墓搬离出程家公墓。宁戎那个样子,肯定是不允许的,这个时候她没有选择继续说服宁戎而是突然不见了。 原因只有一个,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况且能让丫头从他眼皮子底下不见,这个人也一定不能是个省油的灯,本来还想去监视肖越,但是他那个样子,也不用浪费这个人力了! 他不能完全肯定,程宥宁突然消失了踪迹是不是和leif有关,但是只能说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既然沈朗最后时刻只有leif在他身边,而宁戎很早就知道他去世了,那至少leif是知道他的老家还可能去过,这样的话他能把程宥宁带走也不奇怪! 项子风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哥,我小嫂真的在巴黎?” “不知道!”陆珩懒得和他废话! 不就是太久没被满足了,瞧这臭脾气,跟谁摆脸呢!项子风拄着拐杖回去坐下,忍不住吐槽了半天,开玩笑,他也是有尊严的! 乔安进来,拿着一份文件递给陆珩:“陆董,楚董让给你的!他说让再问您一句,您真的想好了?”有时候乔安也在想,他们家老大到底图了点什么?! 陆珩拿笔签了个字,没有一丝犹豫。 他总要在找到程宥宁之前把事情解决好,不能让她受委屈,也不能让别人对她说三道四,要不还是没办法把她接回来。 乔安拿着文件没动继续说:“陆董,宁老爷子不接受帮助,听那里的人说,太太的舅舅虽然,”乔安停了一下,酝酿了一下言辞,“虽然做事不为人称道,但是对他父亲还不错,是宁老爷子自己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陆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算了,你让人多注意那边的情况吧!” 乔安点头出去。 “宁戎这个老色鬼还是有点良心的!”项子风没忍住又转了过来,笔在手间灵巧地转来转去。 “你好意思说别人!”陆珩喝口咖啡站起身来。 项子风干干地笑笑:“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自从腿伤了我就一直没找过女人,真没意思,今晚约个妞出来!” 陆珩冷眸瞪了他一眼走出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项子风盯着黑漆漆地大门,还是笑,突然他抄起拐杖狠狠砸在茶几上,黑色大理石茶几发出“咚”的一声响,拐杖一下被弹飞,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抓了一下头发,哥,我们特么这样都值得么?! ———— 程宥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叹一声,leif这是真下定决心要让她闭关了,里里外外除了一台电话什么也没有,而且还告诉她,有事打电话,响三声他就知道了。 靠,为什么她觉得像地下党接头,还带对暗号的! 不过,她确实该收收心了,再不好好画画,可能都没办法毕业了,程宥宁围着整个房子转了一圈,别的不说,画室倒是布置的挺好,也难怪,leif也是学画画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做了设计师。 大概画画这条路太难走?可是从他的设计图纸里面看他画画至少不赖,目前为止,她除了知道他是她亲生父亲的学生,被他养大,除了知道他是世界知名设计师外其他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leif并不止于此,但是她又说不上哪里怪,程宥宁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中思虑重。 她去厨房看了看,东西也挺全,看来是考虑让她长期窝居了,但是一看就很久没开过火了,这个地方以前到底有没有人住过啊,小镇都是独门独院的,自己住这样一个地方还真是,寂寞! 简单做了点东西吃,程宥宁背上画架出去转了转,法国真的是艺术的殿堂,这里能孕育那么多的艺术家自身的底蕴就很深厚,要是当初来这里留学就好了。 各个小镇离着并不远,而且各具特色,色彩浓烈的抽象派,干净简单的素雅派,高山冰河的厚重派……她偶尔走远点,偶尔就在近处写生。 人家都说艺术家只有在人生低谷时才能在境界上上升一个层次,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成为新生代画家,她看着小桥流水,炊烟袅袅,心中也真的感慨万千。 心宁静了,也就专注了,外面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她不是程宥宁,她只是天地间的一个个体,跟随着自己的心,跟随着世间万物落下画笔。 绘画的进展让她身心愉悦,但是感冒却一直没好,人体的免疫系统即使吃药至少也得一周的时间才能好,可能以前太娇生惯养了,总是生病,也总是及时医治,免疫系统才特别差。 按理说不应该的,虽然她总是出去,偶尔也熬夜,但是不至于啊! 程宥宁拿起leif给她留下的药,不吃了? 第131章 我等你很久了 没想到程宥宁一连好几天都没个消息,leif心里也担心,但是无论他来或者派人来都有点招摇,陆珩看他看的太紧。 他也是对陆珩的判断力有点佩服,他怎么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怎么肯定程宥宁在他这里的? leif终于腾出机会来看程宥宁,进了门却发现她不在,他去了画室,看到里面摆着她这几天的成果,挺高产量的嘛! 他站在门前静静地欣赏。 程宥宁今天回来的早,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困惑,也不知道哪里不太对。 刚进去就发现门开着,有贼?她屏息了一下,进了门却发现了leif的车,想的真多,程宥宁摸着心口吐槽一句。 上了二楼就看到leif在画室门口站着,他穿着褐色的外套和黑色的铅笔裤,时尚简约,程宥宁也凑过去,leif鼻翼间传来一股清新的味道,他低头就看到程宥宁探着脑袋在他肩后。 她抬起头看他,笑着说:“师傅,徒弟还没出师!” 她从外面回来,头发有些凌乱,小脸红扑扑的,眼眸晶亮,只是声音有点沉,leif抬手把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 程宥宁吓得后缩了一下。 leif有点尴尬,把手收回来:“有进步!”首先给了她肯定,话音一转,“但是怎么没有一幅是完成的?” 程宥宁挠了挠头:“画不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提笔容易,但是画到一个点思路就拥堵起来,怎么也画不完,她以前虽然灵感不容易来,但只要有想法就能一挥而就。 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太久没有画过了? “你和老师还真的挺像!”leif感慨一句,伸手去接她的画架。 “那他的画都在哪里啊?除了那些手稿。”程宥宁也来了兴趣问道。 “东京宫有一部分,其他都散落在世界各地。” “哦,”程宥宁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又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黑湛湛的,“我能去看看么?” “现在还不行,”leif听到她的请求,语气突然严厉,他皱了皱眉,摆了下手,“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 “为什么啊?我出去转转不行么?我又不是不认识。”程宥宁捏着手指,她感觉自己像只被囚禁的小鸟是的,虽然闭关作画没错,但是她也要去寻找灵感啊! leif看着她有些激动,拍了下她的肩,语气又缓和下来:“这段时间潜心画画,一会儿我指导你一下,等过了交流会你再去,这样可以么?” 程宥宁低着头没说话,她来这里是对的么?其实来了以后她又有种奇怪的感受,她亲生父亲葬在法国,难道她真的要把她妈妈的墓也迁过来,她不想。 最好的还是回老家,可是她舅舅又,她现在也进退两难的,正好该着手准备毕业的事,她想再拖一拖这件事,程宥宁心情有点烦躁,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总归是要来的啊! “你的感冒怎么还没好?”leif突然问她,“按时吃药了么?” 程宥宁点点头:“应该快好了吧!”实际上可能有点糟糕,但是她不愿意leif再为她操心。 leif轻轻叹了口气,他褐色的眼眸盯着程宥宁:“抱歉crys,我现在没办法在你身边照顾你。” “不是,”程宥宁赶紧摇头,“我真的快好了!” “你为什么和我这么生分?” 程宥宁抬头看他,从她认识leif开始,虽然也没见过几面,但是他确实很照顾她,虽然说他是她亲生父亲的学生也是养子,但是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感情基础,更不要说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哥哥了,她接受无能。 “我……”程宥宁眉毛紧紧拧起。 “算了,”leif看她紧张无奈的样子,也不想为难她,让她接受某些现实总是要时间的。 leif和她说了许多绘画技巧和细节处理方面的东西,程宥宁觉得简直醍醐灌顶。 “你和老师像,我知道他怎么解决的,所以指导你容易,你自己也肯定能悟出来的,不要急躁,慢慢来!” 程宥宁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不能想起什么就画什么,她没有整体构局,这样即使画完也会没有灵魂。 “他真的那么厉害?”程宥宁问。 leif顿了一下,从画室窗户盯着外面看,许久点点头。 程宥宁有点后悔,当初老师讲过一次的,她不知道那就是她的父亲,也没有仔细听。 leif给她留了许多生活用品,并没有久待,只不过最后走的时候一再叮嘱:“crys,不要乱跑!听我的话,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创作出作品!” 程宥宁也点点头。 leif说得对,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的做,她得先毕业,然后解决了母亲的事情,就可以背着画架四处游荡了,想起这个程宥宁又有点兴奋,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leif和她讲解后,现在虽然能把一幅画的思路整理出来,但是怎么去表现还是觉得处理不好。 她晚上坐在画室,真是折磨,大晚上的熬夜她也困,但是那种心中有感觉却没法描绘的感觉实在太差,她抓了抓头发,眼睛有些暗红,终于知道为什么感冒不好了,她堵的慌! 程宥宁又揉了一张画纸,回房间趴在床上,怎么办啊? 她这样下去怎么办?程宥宁思来想去还是得去趟东京宫,她得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听leif说,她心里有印象了,但还是表现不出来。 下定决心,也总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早起床,呼吸到舒爽的空气,心情也明媚起来。 她收拾好走到门口,看了眼电话,拿起又放下,如是几次还是没打出去。 leif又不接,难道等着他来就说一句自己想出去了?也太能折腾人了!她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巴黎一如既往的高贵奢华,她站在街头有点恍惚,可能在小镇待久了,突然间人来人往、喧嚣繁华确实不习惯。 她坐车到东京宫,这里基本都是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她以前也来过,但是从来也没有注意过有一个叫“sean”的画家,不过这次,她看到了。 程宥宁看到的时候,突然就理解了leif说得像是什么意思了,她当然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那种感觉,她自己也能感受到,他们是同一种风格。 程宥宁在东京宫待了很久,也看了很久,并不局限于看沈朗的作品,她待了快一天,直到下午才出来,沿着塞纳河走走停停,上次在塞纳河畔还是晚上。 她感觉来了,但是不太想回去,她去了趟图书馆,用电脑查看新闻,在上面一点一点的翻阅。 关于她的新闻一点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页面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她甚至觉得那些事情是她的错觉! 她又查鹏程国际的新闻,最近一条上面写着陆珩成功掌控鹏程国际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基本和程明远持平。 她看着陆珩的照片,就算是照片,他内敛冷硬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程宥宁深吸一口气,轻轻扬了扬眉。 不知道你对这个结局满意不满意?陆先生。 程宥宁笑笑,天已经渐渐黑了,她从图书馆走出来,今天好歹是有收获的,这么久她一直忍住不去看新闻,今天也去查了,心里还是有点空,头有点沉。 果然回去之后天都黑透了,程宥宁就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到了晚上稍微有点冷,她打个两个喷嚏,捂住鼻子在手心上呵了口气,快步往前走。 待的久了,感冒又得加重! 回去打开门,门锁卡一下开了,刚才她拧了吧?程宥宁叹口气,开个门也能走神也是没谁了! 今天回来的太晚了,屋里漆黑一片,她从玄关换了拖鞋,摸着到了客厅,凭着记忆去摸开关想把灯打开。 手指刚触到开关,突然觉得腰上一重,手臂被瞬间拢在身侧,不能动弹,她尖叫的声音还卡在喉咙里,唇上已经被两片温热覆盖。 程宥宁整个被抵在墙上,鼻翼间都是熟悉的味道,他抽烟了?! 她身体轻轻颤抖,背上冰凉的触感愈加清晰,她清醒过来,奋力挣扎。 陆珩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脑,吻得愈加凶狠,这么久没见,他在这儿等她这么久,她竟然还在挣扎! “唔,”程宥宁用不上力,她刚刚张了张唇,陆珩就长驱直入,在她口腔中肆意纠缠,程宥宁觉得呼吸困难。 她的手臂渐渐垂了下来,无力抵抗,陆珩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动作熟稔。 他的鼻尖在她脸上划了划,声音低沉暗哑:“丫头,我等你很久了!” 说完长臂一捞把她抱起来,迈步上楼。 第132章 你还满意么 程宥宁被陆珩一把放下,她身体刚接触到床,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 陆珩抬起腿压在她的腿上,伸手解开衣服外套,扔到一边,他探过上半身,深邃的眼眸与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 “我等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他双臂搭在她身侧,鼻尖擦过她的鼻尖,低沉的声音语调轻快,这种类似调侃的语调证明他心情不坏。 “陆先生,你私闯民宅!”程宥宁缩了缩头,瞪着他,整个人如暴怒的野猫一般,在危险面前,强行露出锋利的爪子。 “是么?”陆珩淡笑,声音拉的有点长,“不好意思告诉你,leif先生只是租下了这里,而在三个小时前,它已经姓陆了,”他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份文件,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这是购买合同,要看看么?” 陆珩一边说一边展开那份合同,凑到她眼前:“怎么,是谁私闯民宅?”见她不说话,他也不急,继续说,“陆太太不打算对此刻躺在我的床上发表点看法?” “幼稚!”程宥宁忍无可忍低斥一声。 “幼稚?”陆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带着点点戏谑,“有陆太太幼稚么?什么都不说只知道跑!” “我……”程宥宁有点语塞,她停了两秒,反驳道,“我不是陆太太!陆先生,我们只是契约结婚!” 她黑湛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契约?”陆珩又从熨帖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堆碎片,手一扬,纸片漫天飘落,“你是说这些东西?” 程宥宁惊异地看着那些碎片在眼前飘落,陆珩拿出一张卡放到她身侧,清浅的声音有得逞的笑意:“对了,这是违约金,陆太太,你还满意么?” 这是陆先生?他怎么能这么无聊至极! “你!”程宥宁气急,她伸手指着陆珩,却被他握住,她的手特别冷,陆珩温热的手掌搓了搓她的手。 “陆珩,你到底想怎么样?!”程宥宁抽了抽手没成功,她低吼了一声,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自己这么被动,她不喜欢自己这么无能为力! 陆珩吻了吻她的手背:“你说我想怎么样?” 他声音哑的厉害,呼吸也有点不稳,伸手去解衬衫的扣子。 “陆珩,你混蛋!”程宥宁趁着他起身的瞬间,从他腿上蹭出来,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束缚。 陆珩伸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把把她拽回床上,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微冷:“混蛋?丫头,看来我得教教你什么是混蛋!” 他说着,手掌从她的脚踝沿着她嫩滑的小腿一路向上,引得程宥宁一阵阵悸动。 “丫头,你还是这么敏感!”陆珩在她耳边低笑道,呼出的的热气全部喷在她颈间。 她双腿试图挣扎他的束缚,却被陆珩卡得死死的。 “陆珩,你别碰我!”程宥宁声音有点抖,她手脚都被陆珩禁锢,根本就动弹不得,这种压抑得屈辱感堵得她心口疼。 “不碰。”陆珩把她的裙子推上去,果然没再碰她。 他真的放过她? 就在程宥宁试图动一下腿的时候,他温热的唇瓣覆上来,顺着她的额头一路亲下去。 尼玛,谁说不碰就允许亲了! 程宥宁身体在床上不停地扭动,想摆脱他。 陆珩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唇在她唇上厮磨,程宥宁就是不张嘴,她不能妥协,不能妥协!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程宥宁觉得憋屈极了,陆珩强行掠夺的行径彻底激怒了她,她张口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直到口腔里传来浓郁的腥味,陆珩也没有停。 难道他就不疼? 她愣了下神的时间,陆珩已经冲进。 “啊——”程宥宁痛苦地喊出了口,额上瞬间染上一层薄汗。 程宥宁死死抓住床单,陆珩轻轻吻着她的耳珠,程宥宁牙关紧闭,全身绷紧,除了最开始的一声之外,再不发出一丝声音。 眼泪却无声滑落,她恨这样的陆珩,也恨这样的自己! 可是她却无法抵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珩觉得唇边突然湿湿的,他动作一顿,扳过程宥宁的脸,借着柔和的月光,他看到她闭着眼睛,整张小脸苍白紧绷,贝齿紧紧咬着唇,仿佛要渗出血。 她不反抗,就是沉静着不说话,更不回应,她在忍,她特么在忍! 陆珩伸手捏着她的下颚,企图让她张开嘴,可是程宥宁却死死咬住唇就是不动。 “丫头,你睁眼看看我!”陆珩低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程宥宁感受到他的怒气从她头顶烧到了她的脚趾,她身体轻颤,连眼睫毛都止不住抖动,但还是闭着眼不说话。 她要说什么,她看不看的不都一样么,陆珩都这么羞辱她了,她还能说什么?她不想哭的,她不想让陆珩觉得她脆弱,觉得她怂,可是她没忍住,真的没忍住,从陆珩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像一个失败者一样,只能任凭陆珩对她为所欲为! “丫头,你看着我,”陆珩的心一阵阵揪着疼,“你看看我是谁!” 他声音太大,震得她耳朵疼,她抬了抬眸,声音特别沉哑:“陆先生,你是陆先生,高高在上的陆先生,我不认识的陆先生……” 她说得特别慢,一字一句的,低缓的声音淬入陆珩的血液中。 “陆先生,强迫别人的感觉是不是特别享受?”她声音轻颤着,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嘲讽,双眸紧紧盯着陆珩的脸,突然就笑出了声。 她笑得肯定丑到家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陆珩脸色那么难看。 陆珩的胸膛还在不停起伏,他滚烫的身体贴着她有些冰凉的肌肤,程宥宁被烧得难受。 陆珩双眸暗红,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漫长的时间里,程宥宁觉得特别煎熬,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陆珩的眼神看上去要杀人,她怕了,她怕陆珩会弄死她。 陆珩最后还是退了出去,程宥宁抽搐了一下,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陆珩深吸一口气,伸手给她把眼泪揩干,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程宥宁看着陆珩穿上衣服走了回去,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她脸埋在枕头里,以极其压抑的声音呜咽。 她算什么?算什么! 陆珩利用她,她认了,当初谁让她答应他呢,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想到有一天要承受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又算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她,揪着过去还不敢面对未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理直气壮?她就要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的感情还真是廉价! 程宥宁手指紧紧捏着被子,长发铺散在床上,本来头就有点沉,现在疼得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哭得累了,她也觉得自己没意思,最后抬手抹了抹脸,裹着被子去了浴室,她好不容易去掉他的气息,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要来! 程宥宁捶着浴室的墙面,任凭落下来的水打在她脸上,她使劲搓着身体,一寸一寸,直到身体都泛着红。 陆珩坐在客厅里,打火机摩擦了几下才出火,他点燃烟,把打火机扔在了茶几上,“嘭”得一声。 他前几天一直在法国,陆珩总有种感觉,程宥宁就在法国,他去了他们拍婚纱照的地方,去了他们曾经一起去的卢浮宫,沿着塞纳河一直走,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她,他知道,只要她来法国,就一定会去看展览,于是到处派了人,包括他们一起去过的那些地方。 今天他正在开会就听到乔安报告说看到她了,他放下一切奔到法国,她呢?她竟然真的住在leif托别人租的房子里,她就一点不能避避闲么?! 陆珩肺都要让她气炸了! 他准备好一切在这里等着她,漫长的等待,他不急,反正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 可她的态度呢? 强迫?她竟然说他强迫?! 哭?他要她的时候她竟然在哭?! 他特么难道真是混蛋?那是他自己的女人啊,她竟然说他强迫,她竟然哭! 陆珩抬腿踹了一脚茶几,整个茶几斜着转了半圈,和地板摩擦着发出“嗤嗤”的声音。 他那么想她,想到要发疯,难道她就一点都不想他?一点都不觉得没他的日子煎熬难耐? 更可笑的是,项子风的那些歪理,他竟然真的信了,可是特么上瘾的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丫头一点都不想他,甚至她在拒绝他,拒绝? 陆珩冷哼一声,他连身体都没能让她习惯,身体都这么抗拒,心呢?她的心呢? 陆珩心脏一跳跳的疼,他抬手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丫头,你躲我这么久,你相信别的男人,竟然也不信我! 陆珩深吸一口烟,全部闷在肺里,心口的撕裂感才稍稍减退,寂静的夜里,只有院子外偶尔的虫叫声,断断续续的。 陆珩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他倚靠在沙发上,幽深的眼眸透着疲惫。 第133章 身体还是很诚实 程宥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心还是一阵阵悸动,她怕陆珩还在,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都说两清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干嘛还要来羞辱她?! 她一点一点蹭出来,身体的痛太清晰,她捂了捂涨红的脸,特别累,她就想睡一觉。 陆珩应该还在下面,她不敢出去,再说大晚上的她能去哪?算了,先挨到明天再说! 睡哪?卧室的床她有阴影,不敢睡,可是万一陆珩睡在客房怎么办? 程宥宁在房间里跺了跺脚,她思量了又思量,觉得陆珩睡一楼主卧的可能性比较大,她还是去客房吧! 程宥宁蹑手蹑脚地看了看外面,确认他没在,迅速钻进了旁边的客房,也不敢开灯,把门锁上,太可怕了!实在是惊心动魄! 她摸黑到了床边,刚要坐下就发现不对,她转过头去,陆珩颀长的身影横躺在床上,他的头枕在手臂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慵懒的姿态,一双黑眸正定定地看着她,客房拉了窗帘,他又穿了一身黑色的居家睡衣,整个人和夜色融为一体,她根本就没看到他!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珩看着她也不说话,程宥宁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砰”地直跳,她按着心口,嘴唇都是干的,她这算什么,刚刚让陆珩走了,现在又跑到他床前,陆珩怎么看她? 程宥宁干干地笑笑:“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打扰您了,抱歉,陆先生!”说完转身往外走。 陆珩腾一下坐起来,修长的手臂一伸摁住她,他轻笑一声:“陆太太,你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诚实毛线啊?! 她强忍住内心要爆发的小宇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陆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您是主人,睡在主卧比较合适!” “哦——”陆珩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程宥宁把胳膊抽出来,再次转身离开。 刚走了一步,腰上一重,整个人被带着躺到了床上。 陆珩的腿上! 她的长发散落在陆珩的的腿上,他指尖缠绕在她柔顺的发丝里,呼吸均匀绵长,深邃的眼眸里仿佛也沾染了柔情。 仿佛?程宥宁闭了闭眼睛,苦笑了一下。 她突然跳起来,声音有些哑但是很尖锐:“陆珩,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珩按住她的肩膀,他蹙蹙眉,声音依旧低沉,还透着无奈:“丫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激动?她被侵犯至此,没抓他挠他咬他已经是她脾气好了,还说她激动! 程宥宁伸手去挡陆珩的胳膊:“你别这么叫我,也别碰我,我可以好好和你说!” “程宥宁!”陆珩终于是蕴着怒气喊了他一声,他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幽深锐利。 果然,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嗯。”程宥宁点点头,反而平静下来,态度不卑不亢。 “你难道就是这样,一次把人宣判死刑?!” 宣判死刑?明明被宣判死刑的是她,从新闻曝光出来开始,她的一切就被全盘否定了,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但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还是和重生了一次一般,她之所以一直逃避,也不过是想这一切来得再晚点而已,然而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陆先生是想说点什么么?我已经准备好了!”程宥宁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好,晶亮的双眸和他对视,等着。 陆珩却一下沉默了。 漆黑的夜里,空气骤然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丝丝缕缕纠葛在一起。 时间太久,程宥宁觉得再坐下去她可能会成一尊雕像,她没有陆珩定力好,笑笑,想起身。 “丫头,新闻的事情我确实有责任……”陆珩眉头紧皱,他嗓音发沉,心也沉。 程宥宁停住脚步,轻轻吸了吸鼻气,他终于还是承认了! 鼻子有点堵,她呼吸不畅,心里跟着都有点闷。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她要躲着他了,她不是不敢面对他,她是不敢面对,他利用她这个事实! “关于这点,陆先生,你大可不用解释!”程宥宁摆摆手打断他,她低着头,语气压抑但很轻缓,“合同里清清楚楚,你可以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不经过我的许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自行采取措施!” “宁儿!”陆珩也站起身,重重叫了一声。 程宥宁突然抬起头:“陆先生,到此结束吧!不管你的目的有没有达成,我真的帮不了你了!”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她不想自己一边说一边颤抖,那样很像她在博同情。 她真的没有利用价值了,从新闻爆出来开始,她就成了一步废棋!她对陆珩的守信表示感谢,但是其他…… 陆珩一把抱住她:“丫头,你生气,你委屈,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结束?说出来就这么轻轻松松! 陆珩抱得太紧,勒得她呼吸都困难,程宥宁双手捶打他的脊背:“陆珩,你放开我!契约婚姻,婚礼砸了,我们不是夫妻,根本不是!” 夜色缓缓流淌,她嘶哑的嗓音带着偏执的疯狂。 陆珩任凭她怎么捶打也不动,他按着她的头在自己的胸膛,他知道她难受,知道她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之前有点急了。 原来他也有这种不受控的时候! 陆珩拍着她的背,程宥宁怎么也挣不开,渐渐也放弃了,她抵着陆珩的胸膛,头痛欲裂。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身体到达极限,她没有办法思考。 “我累了!”程宥宁沉哑的声音闷闷的。 陆珩蹙眉,松开了手,程宥宁摁了摁额头往外走。 “你睡这,我走!” 他轻叹口气,先她一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程宥宁背靠在墙上,咬着手背,慢慢滑下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陆珩在厨房简单做了早餐,程宥宁这丫头太倔了,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看来他要准备长期的拉锯战了。 他上楼去敲程宥宁的门,没动静,昨天折腾太晚还没醒? 他推了推门,没锁! 陆珩抬抬眉,开门进去,他站在床头盯着她,这睡姿是没法改了是不是? 程宥宁小脸儿透红,如蝶翅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有点干。 陆珩弯下腰,拿下巴蹭蹭她的脸:“丫头,吃饭了。” “疼——”程宥宁伸手推他的脸,微微睁开的眼睛有点迷蒙,他早晨起来也没打理自己,下巴生出一层细细胡渣,扎得她脸疼。 陆珩愣了两秒,握住她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的的额头,好烫! “丫头,你发烧了?”陆珩拍拍她的脸。 程宥宁特别不耐烦得躲开,拉起被子蒙住脸,声音哑且闷:“能别吵么?”头疼,还让不让人睡觉! 陆珩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拉下她的被子,又摸了一次,确认发烧无疑。 昨天折腾了那么一下,今天就病了,她是纸糊的啊,一碰就破! 陆珩去卧室给她拿了一套衣服,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丫头,起床去医院。” 小镇上医院少医生也少,去到巴黎怎么也得半个小时,陆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程宥宁使劲儿睁了睁眼睛,双眼无神,也不知道看哪里:“困,还早,再睡会儿!” 她说完就要躺下。 陆珩深吸一口气,看她这样子真想揍一顿。 程宥宁躺着,他伸手给她换衣服,先脱她的睡衣,刚把上衣褪到腋下,程宥宁“腾”一下坐起来,看清楚陆珩竟然在脱她衣服,脾气一下就上来,指着他哑着嗓子吼:“陆珩,你要不要脸?!”竟然趁着她睡觉脱她衣服,过分! 陆珩压了口气,盯着她透红的脸色,低沉的声音语气不明:“我不要脸,只要你!” 程宥宁脸瞬间烧了了起来,毫无悬念比刚才还红了几个度,完蛋了,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黑湛湛的眼睛带着水汽,陆珩竟然还在,天呐,刚才她没眼花的话,难道是耳鸣了?! 她一把拉起被子,完完全全遮住自己,低喊道:“你出去!” 陆珩去拉被子,程宥宁死死拽着,生病的人力气还这么大! 陆珩站起身,她这个样子看来是没法带着去医院了,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程宥宁直到听到外面没声音,才把被子放下,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刚才差点没憋死! 头还是有点晕,眼皮在一起打架,她摸了摸额头,还真的发烧了,这身体也是没谁了! 刚才陆珩是要干嘛?她都生病了,还折腾她?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她都这么难受了,还不让她安生地休息一下,把她睡意也搅没了!这是够了! 她躺在床上,烦躁地踢踢被子,又特么发烧,又特么生病!不想看医生,也不想去医院! 程宥宁坐起来,一阵阵犯迷糊,她打算喝点水盖着被子睡一觉,应该是能好的! 脚尖刚沾了地,就看到陆珩从外面进来,程宥宁停了一下,四目相对,陆珩手里还拿着什么! 第134章 你有什么不方便 “你干什么呢?”陆珩盯着她,蹙眉,显然是不悦。 “喝水。”程宥宁据实以答,一边说一边继续走。 “回去躺下!”陆珩指了指床。 “我嗓子干,去喝水。” 陆珩放下碗,走到她面前,抱起她,现在他说话是一点用都没有了?那就别浪费口舌,直接动手! 他也更喜欢喜欢这种方式,现在程宥宁是太不听话了,以前见了他还跟耗子见着猫是的,现在可好,老跟他呛。 这么短距离,程宥宁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陆珩扔到床上,放下之前还打了她屁股一下,程宥宁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不听话的惩罚!”要不是看她生病了,他打这一下还真不解气! 天呐,她不认识这个人!陆先生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再看见他,怎么跟换了个人是的! 陆珩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我自己可以!”程宥宁嘴上这么说,但也不跟自己过不去,她头疼得厉害,嘴唇发干,实在也没精力和陆珩讨论这种小事情。 喝完水,程宥宁蒙头要睡,结果陆珩把她拉起来:“吃点东西,然后看医生!” 烦死人了!她就想安安静静地睡个觉啊! 程宥宁哭丧着一张脸,特别不情愿地看着他:“陆先生,我就是发烧了,我想睡一觉,我借贵宝地睡一觉行不行?!” “你还想走?”咋不上天啊!陆珩杵了杵她的脑门。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喝了粥,其实就是想走,陆珩在她身边,她根本就没法静心! 折腾了一会儿出了点汗,脑子也清醒了一点,也累了,蔫蔫的,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 “一会儿医生来,你把衣服换了!”穿着睡衣像什么样子! 程宥宁看了看自己,本来这里就她一个人,她挑的也都是一些宽松的衣服,舒服。 她穿着短袖短裤,虽说是不太正式,但绝对没有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程宥宁舔了舔唇,装听不到。 陆珩把碗放在一边,走到她床边坐下,捏着她的衣服:“我动手?” 程宥宁吸了吸鼻子,特想说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寄人篱下,说话要注意,她干干地笑了一下:“陆先生,您在这里,我换衣服不方便!” “你有什么不方便?你有哪个地方我没看过?”陆珩抬了抬眉,嘴角终于含上一丝笑意。 “你!”程宥宁气得小脸通红,不停地咳嗽。 陆珩拍了拍她的背:“你至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 程宥宁抄起枕头砸在他脸上。 无耻!学什么不好,专跟项子风学! 最后医生都来了,程宥宁也没换衣服,陆珩直接把男医生挡在了外面,只进了一个女医生,有毛病吧! 医生给她诊断,陆珩就站在窗边,程宥宁看着他的背影,特别心烦。她在懵懂的小时候,有一次她妈妈教育她的时候说过。 女人的第一次特别重要,所以一定要慎重,你第一次给了谁,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情愫,这种情愫一开始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时间越久,它非但不会消失,反而愈加牢固。 程宥宁当时小,而且宁熙没有说的这么明白,她只是很隐晦地让她保护好自己,后来学校开生理卫生教育课,她们的女老师大概也持相同理论。 所以她的观念一直都很保守,当高中所有人都觉得她太不自重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原则和底线,在这一点上,肖越也如此,他是那种不能负责的时候从来都会克制自己欲望的人,所以当初程宥宁才能假装大大咧咧的和他住在一起。 她对陆珩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也基于此,她觉得陆珩是尊重她,爱惜她的,所以才放心的交出自己。 她没有什么后悔的,至少在那一刻,她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只是有些事情从来都不受控制,就如同她从来没想过肖越会离开她,也如同她也没想过,陆珩会在婚礼第二天把新闻曝光。 她想,也许现在她对陆珩的感情,多多少少都与她和陆珩有过的身体接触有关,她心里萌生的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是一切都会过去,这也许才是程宥宁这四年最大的成长,她不像以前,非得要个理由。 有些事情是无法说明的,她能理解,但没法接受,所以她会理解陆珩,但不会原谅,她小心眼儿,她不想这么一件事永远横亘着,她心不安。 看完之后,是陆珩和医生交涉的,程宥宁被注射了一针,昏昏欲睡,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外面阳光晴好,照在她发烫的脸上,竟然也很舒服。 陆珩进了房间,就看到程宥宁微闭着眼睛,他知道她是没有睡着的,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她捏着被子的手紧了一下。 她排斥他!即使她不说,即使他不在意,也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每个人心里都有他们在意的东西,陆珩触到了她的点,婚礼、身份、他对她的感情,在那一刻她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怀疑。 只能说一切巧合地让他无可辩驳! 陆珩走到她床边,低头盯着她的脸,眸色深沉,他摸了摸她的脸,感受到她的整张脸都是紧绷僵硬的。 陆珩停了手:“好好休息!”他嗓音沉邃,说完不再多待,转身走了出去。 程宥宁听着他轻轻地关门声,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太假了,装睡的演技太拙劣,没出息! 陆珩一边按着眉心一边往楼下走。 项子风的电话打来时,他几乎当时就接通了,还让项子风颇为意外。 “说话!” 项子风愣了两秒,下意识点头,又摇头:“哥,你现在没事吧?”陆珩听起来情绪很差,难道他们在浓情蜜意的时候被他打断了?项子风挠挠头,那他岂不是很惨?! 他瞪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乔安,怪不得让他给陆珩打电话,心机太重!乔安对上他的眼眸,笑笑,走了出去。 “有事快说!”磨磨唧唧的。 “那个,哥,楚翊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项子风皱眉,“还有,肖越的公司有动静了!” “嗯?”陆珩停住脚步,他站在院子里,空气中飘浮着清淡的花香。 “他的公司有不明财务来往!” “具体的呢?” 项子风手指在键盘上磨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还没有!” 最近是因为他太荒废了么,怎么总是办事不利! 陆珩沉默了一下:“盯盯就好,别暴露。”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肖越。 实际上,他对肖越没什么兴趣,肖越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和他无关,要不是他老盯着他家丫头,他是真不乐意理肖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什么事?” 什么意思?项子风愣了一下,这是要度蜜月啊!人都见着了,还不回来主持大局?他们现在活的太苦逼了!陆珩这一次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怎么感觉程宥宁的新闻曝光,到最后吃亏的是陆珩呢! “程先生已经开始整顿鹏程国际了,没有一下击垮他,再动就要费劲了!”项子风和他说明情况。 陆珩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擦,项子风都知道的事情,他也早就考虑过了,可是现在还没拖够时间,楚翊还没站稳,冒然行动到最后可能两败俱伤,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哥,怎么办?”项子风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他实在不明白,现在时局万分紧张,分分钟要么吞了程明远,要么他们功亏一篑,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这么多年,他不就是等这一天! “前两天,孙家的那个老二和我联系了。”陆珩突然说了一句。 “孙家?就是今年过年开party的那个?”项子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上次帮他挫败他大哥,怎么,他能信?”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孙昊天也是有野心的人,不然不会找他,“你让乔安和他联系。” “我知道了,”项子风顿了一下,用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方式问,“哥,你不回来是不是因为我小嫂不愿回来?” 只能是程宥宁不原谅他,留在法国哄老婆呢!陆珩也有这么一天,项子风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陆珩声音立刻冷起来。 “没有,”项子风说着还是笑,“哥,肯定是你没有满足我小嫂!” 满足?他都要被当成强奸犯了!还特么说满足! “滚!”要不是他的那些歪理,程宥宁也许还没现在那么排斥他。 “哥,我教你几招好了,保准管用!”项子风为了说服陆珩,又重复着保证道,“真的哥,百试百灵!” 陆珩听了两句,“啪”一声挂掉电话,百试百灵?他特么还用他教?! 陆珩站在院子里,微风清凉,暖阳和煦,他盯着楼上程宥宁房间的方向,双眸深沉。刚才医生怎么说来着? 刚刚女医生微低着头,用蹩脚的英语小心地隐晦地叮嘱他:“太太身体虚弱,暂时不宜做剧烈运动!” 不宜做剧烈运动,那他特么怎么试?! 第135章 别生事! 夏亦馨画好妆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脸,最近她气色颇好,脸颊红润有光泽,都不用去美容院了。 程宥宁,谁才是第一名媛?你真的要看清楚了。 肖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笑,笑容也不夸张,就是带着一点寒气,眼角微翘,仿佛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但又不单单只是高兴,好像还有多年夙愿终于达成的满足与…… “馨馨,准备好了?”肖越站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她。 夏亦馨站起身回过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撒娇地问:“怎么样?” 她穿一套白蓝相间的开叉长裙,配一双亮色的细跟单鞋,春夏的燥热气息中,有一丝清凉。 肖越点点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夏亦馨走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声音带着丝丝娇媚:“人家都说被爱包裹的女人最美,你天天用爱滋养我,我当然更漂亮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肖越最近对她特别热情,每天都跟要不够是的,不把她折腾的腰酸腿疼绝不罢休,不过他那种近乎发泄的强烈攫取,每次都让她心潮澎湃。 她也曾想过和程宥宁是有关的,因为第一次她和肖越上了床,肖越好几天都对她冷冰冰的,还史无前例地吼了她,不过,自从程宥宁的事情曝光,也没几天,他就又变回来了,而且仿佛对她更好。 果然,肖越知道程宥宁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就明白她的好了,程宥宁算什么东西!她老妈给程明远戴绿帽子,她和陆珩又是契约结婚,哦不,他们连婚礼都没办成,想起这个她心里就无比畅快,脸上的笑容也加深几分。 她喜欢这个相关,程宥宁,被全世界看笑话的滋味怎么样? 不过可惜的是,自从新闻曝光后,程宥宁就没出现过,她也在找,估计那个胆小鬼是藏起来了,也是,要是她,也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程宥宁,和我抢肖越,你也配! 夏亦馨心里千回百转,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肖越,等着他的回应。 肖越握住她的手,轻轻浅浅地笑笑:“大白天的也来勾引我?”他捏着她的脸。 夏亦馨笑着拍他的手,笑怨道:“别捏了,一会儿我又要去补妆。” “来得及!”肖越说着扫了一眼手表,在夏亦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身吻住她的唇,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化妆间里,一室痴缠。 等夏亦馨重新换了衣服补了妆,天色已经黑透了。 她看着肖越站在门外,也已经换了衣服,他脸色平淡,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那样清俊挺拔,想着自己脸上现在还明显的红潮痕迹,不由得捶他的胸膛。 肖越见她出来,看了看时间,笑着问:“可以走了。” “肖越,你害我都要迟到了!”今天国外一个知名音乐家要开音乐会,她收了邀请函,结果刚才还和肖越…… “要不别去了?”肖越扣住她的手腕,“谁让你惹我!” 夏亦馨咬着唇,心里却溢出丝丝缕缕的甜意。 “不行,快走吧!”她拉着肖越往外跑。 肖越反而不太急,他上车给夏亦馨扣上安全带,问:“现在了,还去接你的朋友么?” 夏亦馨想了想,她和她音乐学院的同学是说好了要去接她,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但是对方也没有说走了,于是说:“去吧,反正顺路,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肖越点头,启动车子,开出。 夏亦馨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在打电话,夏亦馨看他带着蓝牙耳机应该是在和客户说话,他可能一会儿有约,因为他在约时间,好像一会儿要去见什么人。 肖越最近很忙,鹏程国际出了乱子,他爸爸又格外器重他,夏氏集团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他打理,她的电话没打通,于是也不打了,直接发短信问。 可还没等到回复,肖越已经开到她同学的小区门口,肖越熄了火,转头问:“说什么?”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音乐会开始,她不来我就送你过去了。” 夏亦馨蹙了蹙眉,又看了一眼小区门口:“走——” 一个“走”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她看着小区门外走出来的人影,呼吸都差点停住。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高档小区附近路灯灯火通明,夏亦馨一眼就看到了夏文博,还有他怀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女人穿着宽松的外套和休闲裤,但是微微隆起的小腹是那么的明显,又是那么的刺眼。 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情人的,但从来没看到过,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达成共识,夏文博也从来不搞到家里,但她也知道她妈妈态度虽然十分强硬,但那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小时候就看到过孙叶佳拿着她和夏文博的照片,偷偷地在卧室哭泣。 虽然孙叶佳教育她,男人有本事才能花心,没本事的男人才会一辈子窝在家里,可是她知道她妈妈,一点都不幸福,却还要在她和夏亦珊面前装作自己和夏文博多么相爱,多么和睦。 这一次她亲眼见到了,心里不知道被什么绞着,疼得难受。 肖越看她不说话,眼神有些呆滞地微长着嘴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色复杂难辨。 “我送你去音乐会。”他说着就要启动车子。 夏亦馨一把按住他的手,她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狠狠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两个人,握着肖越的手越发紧。 那是她的爸爸啊,他竟然搂着别的女人,仿佛那个女人是他的珍宝,是他的全世界一般,哪怕是对她,他也不曾有过那样的表情! 她气血上涌,一口气憋得难受,她松开肖越去开车门。 肖越拽住她,眉眼低沉:“馨馨,别生事!”他配合着语气摇了摇头。 生事?到底是谁在生事!她爸爸妈妈结果快三十年了,她都二十五岁了,连亦珊都过了十八岁! 他们本来就应该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都是那些狐狸精勾引她爸爸,她爸爸才会抛弃她们母女三人! 所有狐狸精都该死!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肖越,推开车门,两三步走出去,正好站在夏文博面前。 肖越停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夏文博看到夏亦馨的时候脸色突然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沉了口气,冷着声问道:“馨馨,你怎么在这儿?” 夏亦馨握拳的手不断收紧:“爸,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她声音尖锐地回问道。 “我干什么也是你能问的!”夏文博的声音也突然抬高。 “为什么我不能问,我偏要问!她是谁?”她指着他怀里的女人,隐有哭腔,“她是谁?你不是和我妈妈说今天有客户么?你的客户就是这个狐狸精?!” 夏文博感受到怀里女人瑟缩了一下,赶紧更用力地抱住她,他面黑如碳,瞪着眼睛:“混账!夏家就是这么教你的?一个大家闺秀当街骂人你的教养都让狗吃了?真是丢人!” 肖越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夏文博一看肖越也在,皱了皱眉:“还不带她走?”他低斥道。 肖越点头, 拍了拍夏亦馨的背,劝慰道:“馨馨,我们走,我们去听音乐会,马上就开始了。” 夏亦馨低着头,肩膀也垂下去,不住地发抖,夏家教了她什么?她的父亲,又教了她什么?从小,夏文博对她不冷不热,他作为父亲的责任呢?还问她教养!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包养情妇偷着有了私生子就有教养了?他维护情妇教训自己的女儿就有教养了?他当着情妇的面骂自己的女儿混账难道就是有教养了?夏亦馨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紧咬着唇。 肖越搂着她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一点一点,她从来没迈过这么沉的步,也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文博,”夏文博怀里的女人突然小声地嘤咛一声,“那是馨馨吧,你别这样,我们可以和她解释的!她毕竟是你的女儿!” 女人细眉微蹙,盯着夏亦馨和肖越离开的方向颇有些不忍,她拽着夏文博的衣角,反而在责怪夏文博。 “你太善良了,”夏文博握着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腹,要是孙叶佳知道这件事情,他的儿子恐怕又要有危险,想到这里,夏文博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她跟她那个妈一样,成天像个泼妇一样,看着就烦!” 夏文博声音并不算高,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尤为清晰,一字一句全部落入到夏亦馨的耳朵里,她脚步一顿。 肖越也停了下来,柔声安慰她:“馨馨,别闹,闹大了都不好看,想想伯母!” 她妈妈?她妈妈还以为夏文博出来见客户,晚饭都没吃,就等着和他一起吃呢!而他呢?他不但骗她,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和别的女人即将有他们的小孩,还对着别的女人背地里骂她妈妈是泼妇! 夏亦馨心里不断翻滚,突然她推开肖越,转头就跑了过去,速度之快连肖越都愣了愣。 夏文博看着夏亦馨双眸泛着红,脸上挂着泪,手臂向前直直地伸着,朝他,不,准确的说朝他怀里的女人奔过来,心里也有点慌! 第136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夏文博看着夏亦馨真的冲陈冰来了,也怒了,抱着有些抖的陈冰侧了侧身,手臂也伸出来,一把把夏亦馨推到了旁边。 夏亦馨跑的急,又被他狠狠推了出去,脚跟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坚硬的柏油马路,咯得她手心疼,腿也疼,夏亦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下来,落到她手背上。 她转过身体,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指着夏文博,像疯了般破口大骂:“夏文博,你不要脸,你找女人,还当着小三的面打女儿!你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 夏文博听着夏亦馨尖锐刺耳的声音,胸腔也不停起伏,看看孙叶佳教的好女儿! 竟然敢指着他的鼻子直呼他的名号,白养她了!夏文博怒不可遏,松开陈冰,上前两步,一脚踢在夏亦馨身上。 夏亦馨身体抽搐一下,脸继续昂着,骂声不断,夏文博抬腿就是第二脚,还没碰到夏亦馨,就停在半空中。 肖越一把抱住夏文博的腿,半蹲着身体,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伯伯,您原谅馨馨吧!她还小,说话没轻重。”他抬头对上夏文博的脸,微微低垂的眉眼仿佛还带着卑微的乞求。 夏文博冷哼一声,小?她比肖越还要大三岁,哪里还小?! “我没错,为什么要他原谅?肖越,你疯了!是他的错,他在外面找女人,不要妈妈,不要我和珊儿了!”夏亦馨哭得更凶了,她伸手推肖越的胳膊,她才不要求! 夏文博刚消下去的一点火气,腾一下又上来了,他怒骂:“肖越,你让开!看我今天不打死这个不孝女!” 肖越也不说话,任凭夏亦珊和夏文博怎么样,他就是不动。 他像一枚盾牌一般横亘在他们父女之间,夏文博也气急了,照着肖越就踢了下去,比刚才踢夏亦馨重的多。 夏亦馨哭得更凶了,直到陈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夏文博才停下来。 陈冰在他身侧握着他的手,脸色有点难看,夏文博赶紧问:“怎么了?” “肚子有点难受,”陈冰蹙着眉,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小腹,一只手紧紧攥着夏文博。 夏文博赶紧搂过她问:“难受?我这就带你回去,咱们去看医生。” 他回过身,冷着一张脸骂道:“还不快滚!” 肖越要拽夏亦馨起身,但她根本就不动,肖越为什么要任凭他爸爸打他,明明是他的错! 肖越深吸一口气,抱着她站了起来,夏亦馨在他怀里挣扎,她不走,她要去拆散那对渣男贱女! “馨馨,听话!”肖越清亮的声音也沉下去,他低头看着她说,“那是你爸爸!” 夏亦馨伸手摸了摸肖越的脸,然后伏在他肩上止不住哭泣,她知道的,但是她宁愿他不是她爸爸,他怎么能动手?他打她还打肖越! 音乐会没有去,肖越也没有直接带她回夏家,而是带她回了自己的别墅,他看着夏亦馨坐在床边,肩膀还在不住地抖动,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心。 他给她倒了杯水,夏亦馨端在手心,突然抬起眼睛盯着肖越,双眼都已经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滴。 肖越拧了拧眉,抬手划过她的脸:“别哭了,还疼么?” 夏亦馨一下抱住他的胳膊,平时有些尖细的声音此刻也哑了:“疼,肖越,你说我爸爸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她一连说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肖越过去抱住她的肩:“这件事不能让伯母知道。” 他的声音如钢琴曲般婉转悠扬,在寂静的夜里越发让人安定。 夏亦馨依偎在肖越怀里,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爸在外面包女人,难道还要她替他隐瞒?她不乐意! 肖越抬起她的脸,又问了一句:“明白么?” 夏亦馨盯着肖越的眼睛,觉得他双眸中仿佛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她轻轻点点头,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夏文博搂着那个怀孕的女人的样子。 她扑到肖越怀里,抱着他,又哭了起来,他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她! 肖越等着夏亦馨睡着才从她身边起来,他走到洗手间,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丝弧度,眸间的神情晦涩不明。 ———— 程宥宁睡了一天,身体都飘忽忽的,不过她把手放到额头上的时候,已经没那么烫了,看来不烧了,就是身体有点虚。 看来她也要去锻炼身体了,就在她还想着是要从什么运动开始,就听门开了,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在这儿吃还是下去?”陆珩看她睁开眼睛问道。 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质短t恤搭配休闲西裤,脚上穿着软底居家拖鞋,整个人特别随意地靠在门上,盯着她。 程宥宁揉了下眼睛,支撑着坐起来,刚要动,陆珩突然到她近前,双臂一伸就抱起了她,把程宥宁吓一跳。 “你干什么?”她扯着有些暗哑的嗓子喊了一句。 “你身体这样,我还能干什么?!”陆珩低眉看着她,语气也不好。 程宥宁蹬了两下想下去:“我又不是腿断了,我自己能走!” 陆珩嘴角扬了扬:“你说的对,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有病!陆先生是脑子有坑吧?! 程宥宁还想说什么,陆珩已经先她开口:“别吵了,这样快点,一会儿饭都凉了!” 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饭香味儿,真的很好闻。 陆珩已经抬腿迈步,程宥宁觉得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抵抗力也弱了,以至于陆珩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一顿饭都让她心绪难宁。 吃完饭陆珩又以她没有鞋不能踩地为由把她送回了房间,真是挫,说好的划清界限呢? 程宥宁,你真是没用至极! 她吃了药,这个情况要拿笔也画不了什么,脑子不清楚,自打陆珩来了,她就晕乎乎的,简直被他牵着走,就他们之间这智商差距,她能在陆珩卖了她的时候没傻呵呵地替他数钱已经算奇迹了,还能指望什么? 程宥宁郁结地去洗了个澡,然后随意套了件睡裙擦着头发就出来了,刚出来就看到陆珩坐在她床边,程宥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寄人篱下没错,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她都锁了门了,还是被打开了。 “来,”陆珩拿着吹风机,冲她摆摆手,“给你吹头发。” 谁用你! 程宥宁转身要走,陆珩也不动,看着她往门边走。 她转开门,拉了一下,门没动,这,怎么可能? 程宥宁瞪着眼睛,以为是自己生病没力气,又用力拽了一把,还是没反应。 这个门怎么跟陆先生是的,任性! 她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转过身看着陆珩,陆珩穿着灰黑暗纹睡衣,斜靠在床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什么人! “把门打开!”程宥宁冷着声低怒道。 “程宥宁,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陆珩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好像情绪颇高,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明天要还在这个地方就跟他姓! 程宥宁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脸上却漾起了不深不浅的笑意。 她走到床前,态度十分谦恭地低声请求:“陆先生,麻烦你把门打开好么?” “出去干什么?”陆珩反问。 靠,你以为我乐意?要不是你这煞星在这里我用得着给你让地! 程宥宁压了口气,笑得脸都有点酸,声音轻缓地解释:“想去画画!” 陆珩对她这个态度表示还算满意,为了奖励,修长的手指抬了抬:“你说那个?” 程宥宁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玻璃隔间的角落,她的画架画笔都在那里安稳地,休息。 “陆珩,你!”程宥宁伸出手指反指着他。 “跟谁学的臭毛病!”陆珩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怎么了?” 也就是她,换个别人指指他试试! 程宥宁一边抽手一边要飞奔:“你真是,太周到了,那我去画画——” 还没说完,陆珩握着她手的手腕一用力就把她圈到了身侧。 “先把头发吹干,这么湿跑什么?”陆珩抬腿压住她不让她再动,看着水滴顺着她的锁骨没入她的领口,喉结轻微地动了动,撇开眼把吹风机打开,手指在她长发里绕啊绕。 “我自己来!”程宥宁被他一碰,如临大敌般,伸手上去要夺吹风机。 “别动,”陆珩一只手固定她的脑袋,不让吹风机离她太近,“别闹,吹完头发我走行不行?” 他特么也忒悲催了! 程宥宁突然就不动了,只要陆珩不留下来过夜,他愿意给她吹头发就吹呗,她不介意多个人伺候她,她从桌边拿了一份杂志低头看起来。 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陆珩嘴角弯了弯。 程宥宁拿着杂志好久都没能翻动一页,陆珩手指缠绕住她的长发,一丝一缕都不肯放过,他的动作轻柔而又缓慢,仿佛他手里拿着一根羽毛,每动一下,都轻轻搔在她的心上。 终于程宥宁的头发没有一滴水滴,甚至连一丁点的潮湿都没有了,陆珩才不舍地放下,他把吹风机收好。 程宥宁回头等着他,等着赶紧送他走,再这样下去她非得疯了不可! 陆珩转过身体就看到程宥宁正睁着一双水眸静静地看着他,她发烧刚愈,整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红,嘴唇红嫩却有些干,长发垂在胸前,遮住若有似无的春光。 他喉结动了动,倾身上前。 第137章 跟我回家吧 程宥宁看着陆珩不断靠近,她缩了缩脑袋,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竭力保持声音平静:“你不是说吹完头发就走么?” 陆珩深吸口气,丫头最近又瘦了,晚饭抱着下去的时候感觉又轻了不少,身上的骨头也更咯了。 他停了下来,一只手就把程宥宁的两个手腕都攥进手心,带着她的身体转了一圈,然后躺下,把壁灯都关了。 程宥宁被陆珩死死拽着,他躺下她自然也没办法幸免,陆珩已经换了姿势,他一只手垫在她脖子下,一只手拉过被子盖上,然后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小腹上。 这又要干什么? 天沉得厉害,仿佛要下雨,黑漆漆的,连个星光都没有,周遭一片宁静。 “陆珩,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吹完头发就走的!”程宥宁一边推他的胳膊一边低斥道。 “等你睡着我就走!”陆珩压制住她不断抗拒的手脚,丫头身体凉凉的,还挺舒服。 睡着?先不说这样她睡不睡的着,单说陆珩的诚信问题,她表示怀疑! “不行!你快走!” “别动了。”陆珩在她腰间拧了一把,隔着布料她都能感受到他手的温度,烫得她心一跳。 程宥宁怎么可能会听,她手指也拧了他一把,抬脚还要踢他。 “再动,我走不走的不说,你明天肯定没法下床!”陆珩说着磨了磨她的衣领。 程宥宁顿时傻了,这是什么事! “陆先生,我是病人!”这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可以这样?连病人都不放过! “你觉得你要不是病人的话我会这么客气!”开玩笑呢! 程宥宁是彻底被陆珩打败了,输得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她一时语塞,竟没有反驳。 陆珩侧过身抱着她,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程宥宁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特别的想,揍他! “你的胳膊能不能别在我脖子下面,我会落枕的!” 陆珩又睁开眼睛,他低头看着程宥宁。 也看不到彼此表情,程宥宁只能靠猜的,她刚才语气有点硬,大概陆先生觉得她没有诚意,于是她软下声来:“真的累。” 累?陆珩轻哼一声,他都没嫌胳膊一直一个姿势难受呢,她还敢说累! 陆珩把胳膊抽了出来,给她垫了个枕头。 结果不到三秒,程宥宁又说话了:“你的胳膊能别搭在我肚子上么,热!” 陆珩蹙眉,捏着她的下颚:“还有什么要求,一块说了!” 她咽了下喉咙,即使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悦,还是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不满:“你的腿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很重!” 真拿她当抱枕了?! 陆珩没说话,程宥宁气哼哼地又说了一句:“你能不能遵守承诺出去,你在这儿我都没法睡!” 陆珩依旧没说话,她也沉默了,她在心里还是有一点怕陆珩,程宥宁想。 她摸不准他的脾气,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愿意面对他,她不喜欢猜! 不过她一定是惹他生气了,因为陆珩搭在她小腹上的手紧了紧。 果然陆珩蕴着怒气声音阴晴不定地说了一句:“没法睡?那就别睡了!” 说完他捏着她的下颚,吻了过来,又是深吻,让人心悸的深吻。 他呼吸不太稳,手指从她的裙底探过来,程宥宁一把推开他,呼吸还有些急促:“陆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珩揉了下眉心,轻拍着她的背。 程宥宁感受到陆珩的胸膛都在不停起伏,她身体有些微颤。 陆珩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你睡相太差,不压着你的手脚,晚上踢被子,又发烧怎么办?还要看医生,你不是不愿意看医生么?” 程宥宁也不愿争吵,她敏感,她小气,她刻薄,说她什么都行,她就是受不了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陆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分明就是吃定她,觉得她离不开他。 陆珩支起上半身,头靠在她的肩头,低沉如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生气了?” 程宥宁咬着唇不说话。 “觉得委屈?”陆珩继续说,“你说我拿你当什么?程宥宁,你觉得我拿你当什么?!” 他低声着重复了一遍,仿佛问话里早已包涵着答案。 可是程宥宁还是没有反应,她双手捏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珩轻叹一声,把她的手抬起来,程宥宁感受到手指一紧,一枚戒指已经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侧过头,如墨的深沉夜色里,钻石戒指闪着温柔的光辉,星星点点的,依稀辨认出心形的形状。 “跟我回家吧!” 陆珩低缓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深情,那么近,又那么远。 程宥宁的心一怮。 “陆珩,我也有自尊,”程宥宁的声音有些涩,“也许你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但我仍然觉得这是种欺骗行为。” 她闭着眼睛,去摘手上的戒指。 陆珩握住她的手,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先不说这个,你把身体养好,我今天真的不做别的,就是不让你折腾自己。” 他说完重新躺好,也不再有别的动作,就是从身后抱着她睡,宽厚的手掌却死死扣住她的手。 程宥宁想,这大概就叫——同床异梦! 陆珩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自从程宥宁离开,他又要忙公司还要找她,精神高度集中,昨天抱着她睡得还挺安稳。 他还没睁开眼睛,就向身侧摸了一下,结果摸了个空,立刻就醒了。 刚半坐起身,就看到程宥宁坐在窗边,她穿着白t恤背带裤,脚上是一双小白鞋,头发都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特别的,学院范儿。 对,她还没毕业。 程宥宁拿着画笔,姿态认真,窗帘已经拉开,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和脸上,宁静的美好,单纯而又虔诚。 陆珩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也不想扰乱她的思路,他拿起手机,开始看项子风给他传来的资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宥宁放下笔,一抬头就看到陆珩正盯着她,愣了两秒,她笑着点头:“陆先生,早!” 陆珩盯着她有些脏的脸,也笑了笑,他坐在床侧,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打理,明明应该是有些邋遢的,可是那一笑,却偏偏生出一股颓唐的离乱之美。 程宥宁低头看了下同样被弄乱的地板:“抱歉,临时有了思路,我不是故意把地板弄脏的……” 陆珩斜靠在床头,还是盯着她不说话。 程宥宁蹙了下眉:“难道我脸上有颜料?”她拿手摸了摸。 她的手是干净的,但是手心握着笔太久有点细汗,这下好了,整个成一个小花猫。 陆珩摸了摸下巴,直把程宥宁看得毛毛的,才轻轻点点头。 程宥宁看了眼手心,立刻奔到了洗手间,真是的,她脸上有东西告诉她不就好了,看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等她再出来,看到卧室门已经开了,她跑到门边钻研半天也没搞明白,下去之后拿起座机,要给leif打个电话,她不想在法国待了。 结果,拨了号却没有反应,再看,座机的线路被切断了,她跑出门,连大门都落个锁。 靠,陆先生真是,未雨绸缪,老奸巨滑! 她往屋里走就看到陆珩站在门边看她,程宥宁紧走几步,到他近前:“我要出去!” 陆珩盯着她昂起的脸,捏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先吃饭!” “陆珩,你这是囚禁!”程宥宁拽住他。 他目光扫到她的手上,抬了抬眉。 程宥宁“嗖”的一下撤回了她光秃秃的手:“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真是怂,陆先生稍微表现一点不悦的样子,立马她就软下声来。 “吃完饭,你想去哪都行。” 竟然还是没有戴戒指! 程宥宁皱眉,陆珩已经迈步往回走,她直接把饭拿到了卧室,不想和他一起吃,和他在一个空间下,连空气都是沉甸甸的。 她吃完,准备让陆珩兑现承诺,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有人说话,这个有些妖娆的声音是?项子风! 她探了探头,果然看到项子风坐在沙发椅背上,一条腿有些不自然的支着,陆珩则在他对面。 “哥,我给你发的你看见没有啊?你怎么还不回去?你知道现在情况多危急!你把我小嫂带回去,想什么时候哄她开心不都行么?” 陆珩指尖夹着一支烟,眸色淡淡的,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抬头:“你怎么来了?” 项子风差点没吐血,他为什么来?陆珩要回去他用拖着他没痊愈的腿到处乱跑么?! “陆珩,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啊?”项子风也急了。 “再吵就给我滚回去!” 程宥宁捏了下手指,陆珩是为了她留在法国的?她不需要,真不需要! 她跑下楼,陆珩和项子风听到声音,都抬起头来看他。 “陆珩,你有事去忙就可以了,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要你的解释,你放我走吧!我玩儿不起!”她跑的急,说话声音也不稳,她看着陆珩听完她的话站起来朝她走近,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陆珩一步上前,拎着她上了二楼卧室! 第138章 再见 项子风盯着楼梯口久久发呆,刚才发生了什么? 程宥宁刚扑腾了两下,就被陆珩带到了主卧,他反手把门扣上了。 “咔嗒”的一声,程宥宁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她头皮有些发麻,陆珩站在门边盯着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吸了口气,捏着手指,又重复了一遍:“陆先生,你放我走吧!” 陆珩没动也没说话,程宥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壮着胆子提起声音又说了一句:“你说的吃完饭我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是还要说话不算话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珩就是小人! “那你想去哪?”陆珩食指和拇指磨了一下,语气非常平缓地问了一句。 一句话把程宥宁问的有点愣,去哪?她也不知道,她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却觉得心里特别空。 “那是我的问题,就不牢陆先生挂心了!” “你的问题?”陆珩抬抬眉,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逼她与他对视,声音也沉下来,“放你走,让你去找那个leif?程宥宁,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 他语气有些轻挑,手指还在她脖颈间划了划。 “陆珩,你什么意思?!”程宥宁偏头,被他的语气和动作激怒。 陆珩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捏的程宥宁下巴疼。 他怎么能那样想?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程宥宁轻轻抽了口气,眼眶有些发胀:“陆珩,你不要总是用你的思维去评判别人,先不说我不会去找leif,就算是去,我们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白?”陆珩轻哼了一声,突然问她,“丫头,你爱我么?”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陆珩为什么这么问?爱他么?答案不是很明显么,如果不爱他,她根本没必要还站在这里,根本没必要在陆珩质疑的时候还和他解释。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但是没回答,她不想承认。 陆珩也没有在意她回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问:“你对我比之前你对肖越如何?” 程宥宁咬着唇,肖越是她的青春,她对肖越付出了她的所有,所以她当初有多用力去爱就受到了多大的伤害,肖越是她心里永远的一道伤疤,不能碰也不敢碰。 她看着陆珩,看着他冷硬的侧颜,还有那双迸出火光的眼眸,那里有她承受不住的滚烫和灼热,仿佛要把她燃尽般。 是的,她再爱陆珩,再依赖他,也和肖越不一样,经历了上一段感情之后,她就学的聪明了,她再怎么样也没法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她怕,怕她再一次付出所有,又会输的一败涂地。 所以,陆珩利用她这件事,她难过,她愤怒,却不再像以前一样,还卑微的乞求。 她对陆珩的感情,带着防备,带着戒心,所以她可以还算潇洒地说离开。 程宥宁觉得眼眶撑得疼,那里有热热的液体,烫得她快要受不住,她低下了头。 “程宥宁,说话!”陆珩重新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泪在她清濯的眼眸中打转,蹙了蹙眉。 肖越就是她的泪点,还不能提了?! “我……”程宥宁嗫嚅一声,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陆珩轻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看着陆珩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 陆珩揩了下她的脸,声音很冷:“哭什么,出息呢?”刚才不是很硬气么! 她没出息,矫情还没出息! 陆珩见她还是哭,轻轻叹息一声:“肖越在你心里到了这种程度,你说放还是放下了,程宥宁,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跑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你做梦呢!”给她对翅膀她能飞到太阳上去,没心,忒没心! 陆珩说的声音很大,震得程宥宁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她感受到陆珩的怒气,他的怒气? 他觉得她对他的感情太浅太薄,她离开他就会立刻投入别人的怀抱?陆先生,你真的看得起我! 不要说现在的她彻底不相信感情,就算她还能有心力重新开始,这样狼狈的她,一无所有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被人爱。 “陆先生,你想的太多了,我和leif先生不是那样的关系……” “就算他是你亲生父亲的学生,你就信他没有非分之想?!” 程宥宁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你知道他是谁?你也早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了?陆珩,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珩对她了若指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我告诉你,你想怎么样?丫头,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一言半语被蒙蔽!”陆珩沉着声,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 没错,陆珩告诉她,她也不能怎么样,那这就成为了他隐瞒她的理由,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 “对啊,我就是会因为别人的一言半语被蒙蔽,所以我被抛弃,被欺骗,被利用,都是我应得的!”程宥宁垂下肩,声音低低哑哑地自嘲一句。 怎么就说不通呢?陆珩双手放在她的头顶,语气不明:“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他手指微微用力,程宥宁愣在原地,陆珩的样子像要把她的头捏碎。 “我想走。”她鼻音也重,她头疼,什么也想不了。 陆珩停了手,程宥宁感受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温热的气息在她头顶环绕,他沉默着不说话,她却觉得煎熬。 程宥宁紧紧咬着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想去哪?” 机场,程宥宁坐在车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她侧头觑了眼陆珩,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她确实没想到,陆珩会真的放她走,还亲自送她到机场。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是陆珩除了偶尔有点喜怒无常,他的绅士风度已经渗入骨髓,一般他不会特别勉强她,只要她够坚定! 程宥宁对着陆珩点点头:“麻烦陆先生了,”她紧紧攥着手指,“希望陆先生也能尽快达成所想!” 陆珩没理她,程宥宁不自然地笑笑,打开车门冲他挥挥手:“陆先生,再见。” 陆珩偏头嘴角弯了弯:“再见!” 他尽在掌握的语气让她后背有点发凉,她拿着行李飞快进了大厅。 陆珩盯着程宥宁的身影,眸色深沉。 再见?嗯,再见,丫头!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也下了车,项子风现在能不用拐杖了,但是走路必须特别小心,他从后面慢慢走到陆珩身边,说道:“哥,放心吧,这次我小嫂肯定丢不了了。” 陆珩没理他也往机场走,项子风在后面跟着,这人真是的,都不考虑他这个病人,走那么快。 飞机上,项子风从监控屏幕看着程宥宁越来越远的距离,看着陆珩准备带眼罩休息了,特别不理解:“哥,你为啥不把我小嫂带回去?你这个时候还这么绅士干什么?你把她带回去,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你放她走,不怕她彻底离开你?” 女人都一个样,你在身边看着都有可能跑,你不看着她还不上天呐! 陆珩动作一顿,也从项子风手里看了一眼屏幕,他现在带她回去干什么?都是糟心事也顾不上她,她要自由他给,等他忙完,她想通了最好,想不通,那他就帮她想好了。 陆珩嘴角微扬,带着蚀骨的冷意,他要先把障碍扫清,程家,你们的欠帐该算算了! ———— 肖越刚开完会,就听到手机铃声,这个铃声,他拧了下眉,走到公司大厦顶楼天台。 “你现在打电话越来越不分时间了!”刚接通肖越就斥道。 “肖总,你先别骂我,你不想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么?”男人声音也不恼,翘了翘腿,抿了一口红酒。 “什么?”肖越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唉,你可真是没情趣,怪不得程家千金,哦不,反正就是你那个小情人不要你了呢!” “宁儿?”肖越心一紧,“你想说什么?” 男人哈哈一笑:“肖总,我们合作这么愉快,我当然会知无不言了。” 肖越屏息听着,握着栏杆的手也越发用力。 “刚刚查到消息,有人用程小姐的身份证买了从巴黎到芝加哥的机票,我想应该是她本人吧,毕竟她在那里上学。肖总,我的诚意如何?” 肖越没说话,摁掉了电话。 芝加哥?这么久终于知道你在哪里了! 肖越快步下了楼,他的助理戚凡正要去找他签字,看见他叫了一声:“肖总,您没在办公室啊?” 肖越点了下头,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戚凡赶紧跟上,把文件递给他。 肖越一边签字一边问:“我们最近和美国斯坦公司的合约谈的怎么样了?” “副总一直在交涉,对方想要我们价钱再低点,副总明天就飞美国去面谈。” “哦,”肖越点点头,笔在文件上敲了敲,“你定明天的票吧,我亲自去谈!” “肖总不需要吧?斯坦公司和我们合作很多年了,副总可以处理好的。”戚凡想了想肖越最近行程还很紧,实在没有去美国的时间。 “鹏程国际最近也在加紧对美国公司的拉拢,如果我们的老客户丢了,是你来担待么?”肖越拧眉,语气特别严肃。 “我这就订票!”戚凡拿起文件,看肖越没别的事了,立刻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肖总平时人挺好的,怎么今天发了脾气?他说错什么了么? 第139章 陆珩,你不用担心了 飞了近十个小时,又到达学校已经过了中午,程宥宁简简单单吃了个午饭,进了宿舍,东西都没收拾,倒头就睡。 她身体还没好利落,飞机颠簸,差点没吐了,真是难受! 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她下意识拿手机看时间,摸了半天才想起她没要手机,于是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还好还有手表。 她之前的腕表在陆珩来了就没有看到过了,项子风想给她配手机,怎么可能?虽然她到哪里陆珩他们应该知道,但是她还是不想二十四小时被人监控,而且她也不想要手机了,回学校好好准备毕业想关事情,不想被琐事打扰。 不过这块腕表是陆珩给她的,其实她想很有骨气地说不要,但是总要有个看时间的东西,也就收下了。 轻奢的殴米茄,简单时尚,价格也可以接受,陆珩果然知道送什么她不会排斥。 表盘银亮亮的,原来都已经九点多了,程宥宁也不困了,背上画架出门,校园风景依旧,已经入夏了,芝加哥的大风终于不再肆虐,天气有些闷热,雷阵雨的前兆,程宥宁也加快脚步。 在画室一泡就是一晚上,早上她听到门的响动声才悠悠转醒。 “crys,你怎么回来了?” 程宥宁听着声音抬起头:“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早饭她和老师一起在学校咖啡厅吃的,正好她点了杯咖啡。 “上次你的画稿得到了动物保护协会的好评,琼斯太太也极力像我夸奖你,还说把刊物给你寄到了中国,我前段时间才听susan说你都要结婚了。” 程宥宁搅动咖啡的手一顿,笑了笑:“毕业的作品我还没准备好,老师如果你有时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她成功把话题引到了绘画上。 和老师探讨完,又在画室待了一天,仿佛又找到了最开始画画的那种宁静。 到了傍晚才往宿舍走,结果刚出门就碰到了雷阵雨,正好走到花园,回画室和宿舍差不多,幸好她没带画架。 程宥宁蹙了蹙眉,芝加哥夏天就是多阵雨,天气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她举起书包放在头顶,向前跑,跑的有点急,刚一个转弯,就和对面的人撞在一起,程宥宁倒退两步差点没摔倒。 “crys?”对方一声惊呼,叫出了她的英文名。 程宥宁稳住身体,还在思忖是谁,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她最不想看到的脸,白恪。 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回学校就意外看到了他和他那个小女友,怎么这次又看到他了?她想起susan说得白恪的小女友和他分了手,还找人打了他,蹙了蹙眉,圣诞舞会拒绝他,他就诽谤她,这次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归咎于她,要是他找她算账,程宥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白恪吃惊的表情散去,眼神有些阴鸷地盯着程宥宁,仿佛也在思考什么,他撑一把蓝色的雨伞,握着伞柄的手跟着紧了紧。 程宥宁跟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她也不想惹麻烦,站稳后转身就走。 谁知这个动作却引起白恪的强烈不满,他一把拽住她,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白恪拉住她的手腕,语气也有些凶狠:“crys,你可算回来了,老朋友见面,你跑什么?” 你有伞不怕,我身体还没好呢,在这儿陪你淋着,我是傻么? 程宥宁盯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心跳有些加快,她看了一眼,四下都没什么人,不想和他起冲突,真出什么事,倒霉的还是她。 她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淡地笑笑:“pake学长,下雨了,我宿舍的窗户没有关,着急回去,咱们有机会叙旧!” 她说完想挣开他钳制住她的手,结果白恪反而握的更紧,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般,程宥宁被捏的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吃痛的叫声成功取悦了白恪,他眼睛忽然闪过不明的亮光,他盯着她被淋湿的有些苍白的脸,雨水顺着她的额发落下来,他把伞扔到一边,伸手去抹她的脸。 吓得程宥宁缩了缩头,低吼了一句:“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叙旧么,crys,我带着去叙旧啊!”白恪突然笑了笑,笑得程宥宁心里毛毛的。 “不——”她还没说完,白恪突然拖着她就往前走。 程宥宁有些慌,挣扎间她手里的包也没拿住,掉在了地上,激起的泥水飞溅起来,弄脏了她的裤脚。 她没想到白恪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现在周围人少,她不想激怒他,于是软下声来,用商量的语气:“pake学长,我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不行么?好歹同学一场,有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解决嘛!” 雨势渐大,天色也渐黑,她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雨水中,身上也都湿透了。 白恪停下来看着她,她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雨水打湿之后,衬衣都贴在身上,把她的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 “crys,你说的对,我们是该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了!”白恪嘴角诞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拿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然后手指在下巴上绕了一圈。 样子,有些猥琐! 程宥宁脑袋嗡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白恪拖着她换了个方向。 离这里最近的一幢楼是研究生学院的一座小办公楼,平时本来人就少,这个时候都下班了,程宥宁知道他给老师工作,果然他拖着她到门口,根本没人。 程宥宁被淋了半天头又有点疼,一路挣扎可还是被他拖了过来,等她看到面前的建筑,更加疯狂地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周围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根本听不清也看不清,只当他们是情侣在争吵。 “crys,你不是说要谈谈么?我给你找了地方我们好好谈谈!”凉风吹过,伴着白恪如恶魔般的声音,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恪,你放开我!我和你没有要谈的,当初说谎的人是你!你女朋友因为你说谎和你分手,这件事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程宥宁又吼了一句,雨幕冲下,遮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白恪顿了一下脚步,程宥宁看上去有些虚弱,因为她的反抗不痛不痒的实在无力,他盯着她冷笑一声,阴岑岑的,想起因为她的几句话他就被劈腿,还被一顿暴打,心里的怒气瞬间上涌到最高峰! 他造成的?程宥宁,今天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造成的! 白恪的笑意更冷,他靠近她把她拎起来,根本不费力。 三两步程宥宁就被他拎进了楼,身上的雨滴落下来,在白色的瓷砖上,淋了一地,程宥宁奋力挣脱,她的声音带着破音之后的沙哑,整个楼道都是她低低的嘶吼声。 但是没有人,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来救她,她脚还在上下扑腾,白恪已经掏出一串钥匙开了一间休息室的门,然后迅速反手锁上门,把她扔到了狭窄的单人床上。 程宥宁被摔得七荤八素,头碰到床头,眩晕感一阵又一阵,胃里翻滚得难受。 她全身上下都滴着水,嗓子哑得有些说不出话,她挣扎着要起身,白恪已经扑到了她身上,吓得程宥宁全身都战栗起来。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推他,低声地乞求,带着哭腔:“白恪,我们是同学,曾经还是朋友,我求你了,不要,不要这么做!” 白恪贴着她有些凉却软软的身体,心里顿时像烧了一把火,他如魔鬼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朋友?”他嗤笑一声,“crys,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又拆散了我和我的女朋友,难道不应该补偿我一下么?” 程宥宁心口一滞,知道求是没有用了,白恪已经疯了。 他低头想吻她,程宥宁偏了偏头,躲开,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狠命得拽,白恪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反手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差点把她打晕过去。 程宥宁口腔里传来甜腥味,拽着他头发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她抬腿要去踢他,却被白恪压住。 她的反抗似乎激起他更大的反应,他声音也变得凶狠又有一丝嘲讽:“都嫁过人了,还装什么纯!你自己不懂享受,就别怪我不温柔!” 白恪卸下他最后的一丝虚伪的面具,他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划到了她的领口。 外面风雨呼啸,仿佛要掩盖所有声音。 程宥宁觉得胸口一凉,心也沉入了深渊,那种感觉,让她觉得人生特别没意思,她手脚都被禁锢,屋里没开窗户特别闷,她挣扎得力气全无,身上雨水混合着汗水,粘稠得难受,可再难受,都没有白恪在她身上游走的双手让她觉得恶心。 就这样吧,程宥宁,你的人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乞求过了,反抗过了,所有的努力到最后只换来这么个结局。 她咬着唇,想起她曾经问陆珩,强迫别人是不是特别享受,多么幼稚又可笑的问题,可是陆珩却停了下来,他停了下来! 程宥宁嘴角含着一丝苦笑,陆珩,你不用担心了,我再也配不起任何人了!我终于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被雨水打湿后衣服特别难脱,白恪解衬衫烦了,直接把手放到她的腰带上。 程宥宁感受到他的手的位置,身体不禁颤抖,她嘴唇咬破了也不觉得疼,安静而又闭塞的房间里,只有她低低的呜咽声和男人重重的呼吸声。 第140章 我要看见他废了 白恪握着她的腰带刚扯开一点,外面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他愣了下神,已经被人拎下了床,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铺天盖地的拳脚就落了下来,白恪衣服都没穿好,抱着头,只感到身上火烧火燎得疼。 对方近乎发疯是的泄愤方式,让白恪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他闷着声音求饶,却遭到更残暴地对待。 肖越赤红着眼睛,额上青筋暴起,发了狠地揍了他一顿,看他抱头躲避的猥琐模样,有要他命的冲动! 他的宁儿,竟然敢动他的宁儿! 他胸膛起起伏伏,呼吸也有点急促,看着白恪紧贴在墙角,肩膀也垂了下去,身上还都是他的脚印,嫌恶地朝着他腹部又狠踢一脚,才深吸口气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到程宥宁的那一刻,心脏狠狠抽痛,呼吸都差点停了,他何曾见过她那么狼狈的模样! 程宥宁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眸中一点色彩都没有,空洞的可怕,长发湿漉漉地散在床上,遮住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 白色衬衫褪到胸前,几近半裸,白皙的肌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全身上下只有脚趾偶尔动一下,才能确定她还是活着的。 肖越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被什么揪着,只有她脚趾动的时候才跟着跳动一下。 他迈了两步,在床脚的小桌旁一把抄起椅子。 白恪全身酸痛,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刚动了一下,比刚才更重的疼痛感如外面的疾风骤雨般袭来。 肖越眼神暗沉,哪怕白恪已经吐出殷红的鲜血,也丝毫没有停的样子,如果怒气能杀人,那么白恪已经被凌迟了。 最后一下,椅子碰到旁边的地板,“哐当”一声,椅子四分五裂,他看着奄奄一息的白恪,一字一字咬到:“找死!” 程宥宁听到声音,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肖越快步走到她身边,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抚摸她脸的手都有些抖:“宁儿,你怎么样?” 刚碰到她的脸,程宥宁就缩了一下,嘴里含糊不清低哑地喃喃道:“不,不要,求你……” 肖越放下手,垂在身侧,握的咯咯响。 连着几个深呼吸,他紧绷的精神才松弛一点,他伸手把她抱起来,仿佛抱着一团空气,轻飘飘的,程宥宁还在他怀里不断扭动,肖越低声柔和像哄孩子般安抚她:“宁儿,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 他抱着程宥宁往外走,每一步都沉甸甸的,程宥宁还是没有动,只在外面冷空气接触到皮肤时,打了个寒战,肖越紧了紧手,让她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邱峰看到肖越出来,立刻上前:“肖董,车已经开过来了!” 肖越点头,迈步出去,邱峰立刻打开伞,又把车门打开,肖越抱着程宥宁进去,他才回到驾驶座。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芝加哥的雨夜中。 肖越低头看着怀里的程宥宁,心如绞痛,那种感觉可能只有违心对她说分手那刻才能比得上。 他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程宥宁全身都轻轻发着抖,她不说话也不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她眼中,他只看的到绝望,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可是这次,除了绝望,还有,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她刚才是想到了什么! 车子平稳停下,肖越抱着她进到公寓房间,邱峰把程宥宁的书包放下,拿着一块手表问:“肖董,这是我去开车的路上看到的,应该是程小姐的。” 肖越看了一眼,简单时尚的殴米茄,是她喜欢的,他点头:“放下吧!” 邱峰把手表放到她的书包里,关上门退了出去。 肖越把程宥宁放到沙发上,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声音仿佛在胸腔中闷着发出来:“宁儿,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是肖越,你的肖越啊!” 他拿着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她的手凉的像冰块一般。 程宥宁听到他的声音,缓缓转了转眼眸,眼神都不聚焦,看到的人影模模糊糊,她动了动嘴唇,重复他的名字:“肖越,肖越?” 肖越听到她微弱的回应声音,立刻振奋起来,他握着她的手愈加紧了,程宥宁轻轻蹙了蹙眉。 “冷……”她咬着唇,又缓缓吐出一个字。 肖越拿了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在浴室放了水,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出来,看到她眼眸紧闭,眼睫毛还在轻轻颤动,大步走过去,撑着她坐起来:“宁儿,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他掀开被子,把浴巾搭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往浴室走。 还没走到程宥宁就挣扎起来,低哑的声音满是抗拒:“放,放开我!” 肖越低头,眸色有些复杂地盯着她的脸,程宥宁双眼迷蒙,也不知道是因为本能的反抗还是在排斥他就是一直要下去。 他拧拧眉,轻叹一声,把她放下,程宥宁脚跟不稳进了浴室。 肖越听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换了衣服转身去了厨房。 捣鼓了半天,煮了鸡蛋,熬了姜汤,又下了碗面。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肖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充斥心间是好久没有过的,重获光明的感觉。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短了,不过程宥宁并没有出来,肖越走到浴室门口,打算叫她,水挺热,泡太久怕她休克。 他手指刚放到门边,浴室里传来水流声,淋浴?她打开的?这是快好了? 肖越等了一会儿,水流声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他蹙了下眉,敲门:“宁儿,你好了没有?我熬了姜汤,你来喝点。” 回应他的依旧是经久不息的水流声,仿佛除了水声里面空无一人。 肖越急促地敲着门叫她。 难道出去了?不可能啊! 他去拿了备份钥匙,站在门口踟蹰一下,又敲了敲门:“宁儿,你在里面么?你不回答我就进去了!” 莫名的空气就有点燥热,肖越松了松衬衫纽扣,深吸口气,听着还是没人回答,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诺大的浴室,他一眼就看到程宥宁,她还穿着之前的衣服,浴巾还在他给她搭上的位置,她跪在莲蓬头下,赤着脚低着头,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姿势十分扭曲。 肖越紧走两步,手臂刚碰到水,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冷水!她竟然用冷水在冲自己! 肖越把淋浴关上,蹲下身,抬起她的脸才看清她在用浴巾搓自己的身体,露出的颈下的部位红通通的,甚至渗出了血丝。 “宁儿,你在干什么?!”肖越握着她的手,看她这个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 “擦不掉,擦不掉……”她轻轻摇着头,整张小脸的五官都扭在一起,就那么低低地重复这三个字。 “宁儿,你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肖越低吼一声,声音特别沉闷,他一把把她抱到怀里,等接触她的身体,才发觉像抱着一个火炉般滚烫。 “宁儿——”整个浴室回荡着肖越的喊声,而程宥宁连低低呢喃声都发不出来了,她已经晕倒在了他怀里! 医院急诊室门口,肖越坐在长椅上,肩膀微垂,一只手插在头发里,邱峰走到他身边,又不想打扰他。 肖越感到旁边有人,抬起头问:“怎么了?” “戚凡在找你,明天还要和斯坦公司的老总谈判,”邱峰顿了一下,“肖董,我们现在一步都不能走错!” 夏文博是有多不信任他,还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肖越嗤笑一声,笑意微冷:“你去和斯坦公司交涉一下,拖一下夏氏集团和他们谈判的时间。”他停了一下,“至于戚凡,那小子年轻气盛还爱玩儿,你给他安排几个人就解决了。” “可是肖董,这样做恐怕……”戚凡好说,可是要和斯坦公司接触,这件事难办。 邱峰还没说完肖越就打断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吩咐:“就这么办,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如果没有宁儿,他做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邱峰看他精神特别差,点点头,没再说话。 急诊室的灯暗下去,医生一边走一边摘口罩。 “她怎么样?”肖越赶紧上前抓住医生的手问道。 “先生,您的太太幸好送来的及时,她生病很久了吧?这样的状况您怎么能让她淋那么长时间的雨!”还没说病情,医生先把肖越批评了一顿,“况且,家暴是犯法的,您知道么?!” 肖越脸色有点不好,她要真是他的太太,他宠她还来不及,家暴,肖越拧了下眉,没说话。 医生是个华人,看肖越也是华人,就用汉语和他交流,医生轻叹一声:“现在虽然渡过了危险期,但是您的太太长期饱受精神摧残,现在又受了惊吓,还高烧不退,除了日常治疗,您可能需要带她去精神科看看。” 医生最后又交代了什么,肖越都没听到,他脑袋“轰”的一声,精神科?! 医生都走了,邱峰看他好久都没有反应,小心地叫他:“肖董?” 肖越抬了抬头。 “肖董,您怎么了?” “没事,”肖越摆了下手,双手紧握成拳,胳膊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声音清冽却透着寒意,“先去把今天想欺负她的男人找出来,我要看见他废了!” 第141章 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陆……”程宥宁眉头紧蹙,嘴唇翕动,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头疼欲裂的感觉,她刚要伸手去摸,就被一只手紧紧摁住胳膊,这个手,难道是? 她倏地睁开眼睛,侧了侧头。 肖越看着她逡巡的目光,笑容柔和,一天一夜了,终于是醒了! 她看着他,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不连续:“肖越?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肖越听出她有些吃惊的口气,轻轻叹息一声,果然,她当时烧糊涂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也好,至少她的抗拒和害怕,不是因为是他,肖越抬手又摸了一遍她的额头,语气柔和:“饿了吧?我去把粥端过来。” 果然没有再烧起来。 “别动。”肖越按住她手臂的手重了一下,然后起身到了旁边的桌前。 程宥宁低了低头,就看到右手上正在输液,记忆一下上涌,她全身都僵硬起来,头沉得厉害。 肖越回过头就看到程宥宁连唇色都发白,眉头拧了一下,他把碗放下,坐到她床侧,撑着她坐起来,声音柔和轻缓:“宁儿,怎么了?不舒服?” 程宥宁咬着唇,眼眸微闭,也不说话。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拍着她背:“没事了,宁儿,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程宥宁轻轻吸了吸鼻子,左手紧紧揪着床单,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我,我……” 她眉毛都纠在一起,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后抬起左手盖住了眼睛。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白恪在她身上肆意凌辱,那种感觉仿佛一条蛇爬满全身,冰凉滑腻,恶心而又令她心悸。 “你没有事,宁儿,你好好的,没有事!”肖越伸手去拉她的手,还是这样,一害怕就捂眼睛,仿佛她捂上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以前他调侃她别人是掩耳盗铃,她是遮眼避事,现在看她这么痛苦,才明白,她只是没人能说,没人能依靠,只能自己用这种方式抗过去。 肖越抱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轻拍她的背,清冽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温暖:“宁儿,别怕,我在呢!” 程宥宁抬了抬头,就看到他的侧颜,相比于陆珩,肖越的脸部线条要柔和的多,眉目疏朗,他的眼里流出的光芒也带着眷恋和柔情。只是现在看来有些憔悴,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没有休息好。 她还好好的?所以是肖越来救了她? 程宥宁的心突然有点涩,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以为现在这种场合,她会像以前一样,因为受了委屈抱着他大哭一场,或者捶着他的胸膛,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但是都没有。 她一点这样的冲动都没有! 程宥宁静默了一会儿,最初的恐惧和不知所措渐渐从身体抽离,她轻轻舒了口气,从肖越肩膀上退出来,嘴角勉强弯了一下:“谢谢。” 清淡的口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肖越动作一顿,她从自我折磨的极端突然就平静淡漠的令人不安。 医生怎么说来着?她头部遭到创击有点轻微脑震荡,再加上恐惧的情绪可能会有意识模糊情况,属于正常现象。所以她现在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选择自我保护,连他都要疏远? 肖越没有再靠近,端过粥:“宁儿,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说着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她唇边。 程宥宁咬了下唇,抬起左手,有点不自然地笑笑:“我自己来吧,不用——” “宁儿!”肖越重重叫了她一声。 她抬头,脸上还没消肿,连同眼睛也红彤彤的:“肖先生,真的谢谢你,我自己可以。” 程宥宁看到肖越眉头紧紧拧起,她的心也有些揪,曾经装生病就为了骗肖越喂吃饭的她,现在竟然能在肖越如此主动的照顾的时候选择拒绝,还真是长出息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不是程明远的女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陆珩是契约结婚?”肖越紧紧盯着她的脸,语气中有些的愤怒但更多的还是自责,他质问她,也像在质问自己,他没有照顾好她,没有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在她身边。 肖越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她身体还虚弱,该好好休养,可是她的态度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什么时候了,她还想骗他! 果然,他说完,程宥宁就低下了头,她手指紧紧捏着被子,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我告诉你怎么样?”久久,她缓缓吐出一句话,平淡的口气仿佛带着无奈,又仿佛带着嘲讽。 如果当初肖越不说分手,她是打算把她不是程明远亲生女儿的事情告诉他的,可是现在再提起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肖越闭了闭眼睛,单手捧着她的侧脸抬起来:“宁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曾经没有办法给你幸福和未来。 程宥宁听着肖越有些哽咽的声音,抿了抿唇:“没有什么对不起,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宁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声音里甚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重新开始? 程宥宁甩了下头躲开他的手,她摇着头:“肖越,你不要这样!” “宁儿,我说真的,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肖越,”她红着眼睛和他对视,“我不要你来可怜我!” 她伸手去拔右手的针头,肖越一把按住她,声调也提高了:“宁儿,我不是可怜,我是爱你啊!” 我爱你,不管过多久,不管我们相隔多远,我对你的爱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肖越说完,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终于告诉了她! “肖越,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程宥宁突然笑了,唇边掀起的弧度有点讽刺,“你是需要情妇还是婚外情?这种手段好像太低劣了,不适合你!” “宁儿!”肖越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一下收紧,程宥宁疼得咬了下唇,肖越深吸口气,看她难受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他按了按铃:“我们先不说这个,等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肖越按着她的手,也不再说话,他身边还有个夏亦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夏家的事情。 医生检查后,肖越叫来护士陪着程宥宁吃饭,他问医生:“她怎么样?” “肖先生,您太太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并没有引发症,”上次医生误会肖越他也没有解释,医生就真当他们是夫妻,“不过我再次提醒您,您应该对您太太好点,她需要静养,而且我的建议希望您能听取。” “你的意思,还是觉得她精神有问题?”肖越拧了下眉。 医生点点头:“我只是有这方面的担心,您太太平时有没有情绪特别易波动的情况?或许她有点压抑,或许她平时思虑重,又或许现在不明显看不出来,”他摊了摊手,“先生,我不是专业的,所以不能下结论,还有她现在的治疗我会跟进,如果您有时间多陪陪她,带她散散心也可以,都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医生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肖越才回去,看到护士也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肖越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餐盘,看她除了喝了点粥,别的都没怎么动。 他沉着眉,走了进去,就看到程宥宁已经侧躺在床上,他走到床边,她的装睡水平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肖越也不揭穿她,他还是细致地给她把被子盖好,坐在了她旁边,盯着她瘦削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宥宁睁开了眼睛,天色渐黑,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今天没有下雨,真好! 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的,程宥宁心里一阵阵发紧,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有种劫后余生的悸动。 为什么肖越会来?为什么他要说那些话?最重要的,为什么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在美国的四年,天天都在盼望着有一天肖越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捏着她的脸,然后拥她入怀,对她说:“傻瓜,我都是骗你的,我怎么舍得和你分手。”可是四年他都没有出现。 而现在,就在刚才他说,要重新开始,还说爱她,她却觉得一点都不在乎了。 程宥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是的,没有那种不受控制的心跳了,甚至她连触动都没有了,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不想和肖越扯上关系。 她一直都在刻意去忘记的,去忘记曾经爱过肖越,忘记曾经和他点点滴滴的记忆,没想到现在终于在不经意间,她就真的忘记了,不爱了,释怀了。 特别奇怪的感觉,好像她过了那么多年黑暗的日子,终于就可以站在太阳光下了。 那她模糊的睡梦中,那个人影是谁?她一直想要念出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程宥宁盯着天空中点点的繁星愣了会儿神,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那个身影,正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她走来,漆黑的夜里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眼神,深邃悠远。 他伸出手,笑意清浅,声音低沉:“丫头,我带你回家!” 第142章 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 会议刚刚结束,项子风看着陆珩从会议室出来,他步伐稳健,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其实项子风在会议结束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结果。 陆珩离成功更近了一步,现在他是鹏程国际的最大股东,他赢了程明远! 可是……项子风停下脚步,他要怎么和陆珩说? 陆珩走到他近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王者的霸气和自信:“做的很好,辛苦了!” 陆珩竟然夸了他,想想这还是陆珩第一次夸他,项子风停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哥,要不你再说一遍?” 陆珩本来已经朝办公司走,闻言回过头:“什么?” “我得录下来,这是证据!” 陆珩一脚踢在他没受伤的腿上,贫气! 项子风见他去办公室,一直跟着他,陆珩刚要进去,就发现项子风今天有点奇怪,他眼神有些闪躲,跟在他身后,一副想跟着他进来又不敢进的样子。 “有事?”陆珩把手放在把手上没有开门。 项子风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头。 陆珩蹙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项子风觉得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进来!”陆珩打开门,在门口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桌旁坐下,等着他。 项子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进去了,他单手放进口袋里,掏出烟,递到陆珩面前。 陆珩看着他的举动,语气有些冷:“出什么事了?”一看到他讨好的模样,陆珩就知道他又犯事了。 “哥,你先别急听我说。”项子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陆珩又瞪了他一眼,废话太多! 项子风深吸一口气,看陆珩已经不耐烦,拿出一个监控仪,还是有点吞吞吐吐:“哥,我小嫂……” “她怎么了?”陆珩冷眸扫了他一眼。 项子风把监控仪放到他桌上:“她没在学校,在一个公寓,那个公寓是,是肖越刚刚买下的。” 项子风说完觑了他一眼,陆珩紧紧盯着监控仪,突然抬头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三夜了。”项子风低了下头,“显示一直在哪里,只不过我派人去,被拦了回来!” 陆珩“腾”一下站起来,拿起监视仪走到项子风身边。 “哥,你别冲动,这种状况,我说的话不就功亏一篑了么!”项子风还是低着头,第二天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一直到一天一夜程宥宁的位置都没动他才去查。 他也想第一时间告诉陆珩,毕竟这种感觉他懂,但是楚翊说得也对,一天一夜了该发生什么早该发生了,告诉陆珩,除了坏事没有任何用,他听了,他就听了! 陆珩瞪着他的眼睛里似乎要冒火,他抬起脚,看着项子风还没好的腿,薄唇紧抿,最后还是放下了:“你特么怎么不等着他们有了孩子再告诉我!” 说完,迈步走了出去,项子风叫他也没回一下头。 项子风也急着走了两步,腿上吃痛,他抹了把脸,打电话给楚翊,刚接通就破口大骂:“楚翊,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要是老大有什么事,我第一个宰了你!” ———— 程宥宁身体已经好多了,肖越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心里有点别扭,这种感觉太奇怪,肖越太了解她,她想吃什么,想干什么,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不用说,只要她表情稍微有一点没埋好,他都能看出来。 “宁儿,出去走走?”肖越刚进病房,就说道,他眉目含笑,穿着白色运动衣,整个人清隽阳光,像五月涓涓的溪流,清爽凉澈。 程宥宁愣了一下,已经被肖越拉了起来。 肖越带她回了他在芝加哥的公寓,然后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盒子:“去换衣服,我在这儿等你。” 程宥宁在更衣室换好衣服,蹙了蹙眉,浅灰色运动衫搭配百褶长裙,运动衫的肩膀上还有两道白色的横杠,这不是她高中时候的风格么? 肖越喜欢运动,她就每次穿裙子的时候还要搭配一件运动衫,为的就是和他搭,今天他是要干什么? 她出来的时候,肖越好像正在看什么,他手边摆着她的黑色斜挎包,看到她出来,手指放进口袋里,抬头盯着她,眼里流光划过。 整体的灰色搭配,既不太沉闷也不是很活跃,但是青春的气息却扑面而来,他的宁儿,回来了! “要干什么?”程宥宁抬头面露疑惑,她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比前两天好多了。 肖越没说话,给她拿着包,带她出去了。 程宥宁觉得如坐针毡,她看着肖越脸上流露出的柔和温情,有点恍惚。 等出了芝加哥,程宥宁终于憋不住了:“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侧过头递给她一个靠枕,“累了把椅子调下去睡会儿,要走一会儿。”他打开播放器,舒缓的音乐轻轻流出。 程宥宁打算拿素描本和铅笔练练笔,刚打开包就看到陆珩送她的腕表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程宥宁笑了笑,掏出来戴上。 肖越余光看到她的明媚的笑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暖意。 开了几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程宥宁最后还是睡了一觉,肖越停下车,一转头就看到她沉静的睡颜,即使有靠枕,她的头也窝到了肩膀上,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指在她脸颊上流连,宁儿,你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了? 程宥宁缩了缩脑袋,肖越笑了笑叫她:“宁儿,到了,起来吧!” 他说着已经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伸手要去解她的,程宥宁迷迷糊糊地看见一只手伸过来,低吼一声,抬手不管不顾就打了过去,立刻醒盹了。 “宁儿——”肖越握住她的手,“是我!” 现在碰一下反应都这么大,肖越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 程宥宁抬头看,是肖越,她舒了一口气,看着他正握着她,轻轻蹙了下眉,抽了出来。 她往外看,天色已经黑了,肖越也没在坚持,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想吃什么?” 程宥宁摇摇头:“来这里干什么?”她走出车门就看到对面灯光明亮的体育馆。 肖越从后座拎着两个纸袋,带她往前走:“看完再吃也可以,今天是他最后一场比赛了。” 肖越的声音有点感叹,程宥宁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她曾说过要和他一起看他最爱的球员的比赛,如今终于可以实现。 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她和肖越最后一次交集,用这个做结束真是刚刚好! 还没开始,会场已经人山人海,人潮鼎沸,很多人已经落泪,她看着身边的肖越,他表情不多,只是有点沉默,他把纸袋打开,里面都是她喜欢吃的小零食。 从来都是,肖越要看比赛,她就让肖越用吃的来哄她。 记忆和现实不停转换,程宥宁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的笑有些苦涩,在美国的四年,她都是一个人来看比赛,她是多么想肖越能在她身边,如今他真的来了,但是…… 两边选手已经到场热身,周围都是呼唤声,那是铁粉的口号,程宥宁也低声跟着喊。 肖越回头看她,她连这个都会了? 中场的时候,比赛场的大屏幕上放出了今天主角的篮球生涯的短片,从最开始到巅峰一直到现在,程宥宁听着周围人的哭泣呜咽声,眼睛也开始湿润。 肖越抹了抹她的脸,伸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程宥宁心里难受,也没有挣脱,今天在场上的人是陪伴了他们整个青春的人。 她从以前就知道,男生最喜欢的球星退役,和他失恋一次感觉的是一样的,她自己都这么难过,肖越心里肯定更不舒服。 比赛结束,他们走到体育馆旁边的广场上,程宥宁低声说了一句:“他一直是最棒的,对吧?” 肖越点点头,抬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咚咚咚”如同敲鼓的声音特别熟悉,程宥宁下意识松开了手。 “宁儿,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肖越重新握住她的手。 程宥宁摇着头想挣脱他的手,她声音有点哑:“肖越,我们回不去了!” 肖越拧着眉,提高了声调:“为什么?因为夏亦馨?我不爱她,我只爱你!你等等我好吗?”他说道最后甚至有低微地乞求。 程宥宁看着肖越,他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他脸上的表情那么真挚而又痛苦,她咬着唇,闭了闭眼睛。 “肖越,我不爱你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流失,她抓不住,也不想抓了,她累! “宁儿!”肖越捏着她手腕的手都有点抖,仿佛在极力隐忍什么,“那你爱谁?陆珩?”他的声音染上一层薄怒,但更多是压抑的痛苦,“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 陆珩?程宥宁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她重重点点头:“是!我爱他!所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肖越的手指不断缩紧,疼得程宥宁眉头紧紧皱起,她想抽回来,但是肖越就是不松开。 “肖越,你放开我!” “宁儿,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怪我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骗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难道我不知道?你何苦用这种谎话来拒绝我?!”肖越根本就不信。 “我没——” 程宥宁刚要解释就被肖越打断,他松开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票:“宁儿,你难道还要否认说不爱我吗?” 程宥宁一眼就看到那是她四年来看比赛的票,每场都是两张票,她愣了一下,肖越已经把她抱进怀里。 “宁儿,我不信,如果你不爱我了,为什么要买两张票,四年了,还一直收在身边?” 程宥宁咬了下唇,她也不是刻意的,就是习惯了,但是肖越显然就误会了。 她刚要挣开肖越的怀抱,身后车灯一闪,连肖越都挡了一下眼睛,车子在他们旁边“哧”得一声停住,漆黑的夜里,犹如电闪雷鸣! 车门沉闷地关上,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渐渐清晰,程宥宁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莫名惊了一下。 她还在愣神,身后一重,有人扯着她的衣服,愣生生把她从肖越的怀里拖了出来! 第143章 你觉得你守得住么 熟悉的气息充斥在鼻翼,程宥宁的心都跟着一阵轻颤。 真是尴尬,幸好这是在美国,如果在国内,被拍了照,保准又会上头条,而且不知道要把她编排成什么样子。 程宥宁转头刚要说话就看到陆珩眼神阴鸷冰冷地盯着她,她咽了下喉咙,本能的想离这样的陆珩远一点,结果刚一动,陆珩的手立刻收紧。 他目光离开程宥宁,像利刃一般直指肖越,肖越也反应过来,向前两步冲到陆珩面前伸手要去拉程宥宁,结果陆珩也向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 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沉寂的可怕。 “陆珩,今天你别想带走她!”肖越咬牙恨恨道,说着伸手去抓陆珩的衣领。 程宥宁只走了下神的功夫他们两个已经扭打在一起,夜风微凉,很晚了,广场上人不多,但都纷纷侧目。 程宥宁只听到周围一阵阵低低地惊呼。 激烈的最原始的赤身肉搏,程宥宁的心跟着“砰砰”直跳,肖越从高中就爱运动,体格也很好,但是他毕竟年轻,陆珩一看就更有经验,他动作快准狠,根本不给肖越一点反击的机会。 程宥宁觉得他今天格外怪,连矜贵优雅的外表都不要了,整个人如暴走的野兽般,疯狂嗜血。 须臾之间,肖越一个没注意被陆珩一脚踢在小腹上,整个人都躺了下去,还没起来,陆珩蹭一下,半蹲下身,举起拳头砸了下去。 程宥宁一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想起肖越曾经为了她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紧走两步奔到陆珩面前,也蹲了下来,抓住他的手。 她看了一眼嘴角沾着血污的肖越,眉头紧皱抬头看陆珩:“别打了!别打他了!” 略带嘶哑的声音里偏偏就生出了一丝柔情。 陆珩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要淬出火,烧的程宥宁脸颊通红,她握着陆珩的手紧了紧,声音却软下来:“不要打架!” “宁儿!”肖越咳嗽一声,清冽的声线有隐忍还有薄怒,“你到一边去,别求他!” 他双臂用力试图挣脱。 陆珩突然就低笑一声:“感人肺腑啊!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他声音和他的眼神简直冰火两重天,浓浓的嘲讽意味,听得程宥宁有些心惊,她看着陆珩,他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冷若冰霜,程宥宁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好陌生的陆珩,好可怕的陆珩! 她松了手,摇了摇头:“不是的,陆——” 还没说完,手腕一紧,陆珩反握住她,拉着她不管不顾上了车。 肖越挣扎着站起来,抹了下嘴角,看着陆珩的车绝尘而去,来不及去停车场,跑到路边拦车去追。 出租车司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以为他遇到了劫匪,一边让他打电话报警,一边提速,可开了一会儿就被落的没影了,出租车怎么追的上陆珩的跑车。 肖越稳了稳心神,他的宁儿,如果落到陆珩手里……他根本不敢想下去! 肖越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手机却“嗡嗡嗡”响起来,肖越看到来电显示,不禁拧了下眉。 他摁断手机,但是过了两秒手机又顽固地响了起来,如是几次,肖越无奈接起,还没说话,里面就传来尖锐的女人的声音。 “肖越,你在哪?”夏亦馨带着哭腔地吼了一声。 开会两个字还游荡在唇边,夏亦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管你在哪,快回来!肖越,你快回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肖越按了下太阳穴,没有听到夏亦馨的声音,却听到了一阵杂乱声,好像还有咒骂声。 他的心陡然一沉。 “先生,那辆车上了高速,您还是报警吧!”出租车司机已经停下了车,回头满脸歉意地说,然后就看到后座的年轻男人闭上了眼睛,狠狠地捶了一下车门,模样悲痛还有些绝望。 ———— 程宥宁坐在车里,紧紧抓住车门内侧的扶手,脚掌抵在车前一点也不敢放松。 陆珩如同亡命之徒一般的飙车方式,让程宥宁胃里一阵阵翻腾,她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周围漆黑黑的夜景转瞬而逝,她很想和陆珩说一下让他开慢点,可是她牙齿有点打颤,努力说了好几次都只能发出蚊喃的声音。 陆珩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的烦闷一阵阵像浪潮一般袭涌而来,他深踩一脚油门,把车速开到最快! “陆珩,我怕!”程宥宁这下完全闭上了眼睛,她觉得死亡正离自己越来越近,“我怕,陆珩。” 她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 “哧——”锐利而又冗长的一声响,仿佛要划破天际。 终于停了下来,程宥宁抚着心口缓缓睁开了眼睛,酸麻感顺着手臂和小腿传遍全身,她的手心都是汗,她看了眼四周,竟然到了郊外,可这是哪里的郊外啊? 程宥宁又抬表看了眼时间,两个多小时,陆珩已经飙车了两个多小时!按他的时速,不是又回芝加哥了吧?这一天还真是折腾,她转过头,刚要说话,就看到陆珩也在盯着她的手表看。 已经是深夜了,周围寂静得仿佛只剩他的呼吸,沉重而又压抑。 “你怎么了?”程宥宁捏了一下手指,喏喏地问道。 陆珩的眼神从她的手腕转移到她的脸上,程宥宁因为刚才的紧张害怕,脸色涨红,昏暗的空间里,那种绯红有种迷离的感觉。 他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伸手去摸她的脸。 也许是因为狭窄的空间里让人没有安全感,也许是陆珩嘴角的笑太过凉薄,程宥宁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她看着他的手越来越近,咽了下喉咙,偏头避开了。 “呵!”陆珩的手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他轻轻哼笑了一声,还是那种带着嘲弄的语调,却让程宥宁特别不安。 她刚要问,就听陆珩继续说道:“这么快就知道替他守着了?” 程宥宁还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珩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锐利,他解开安全带,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倾身到了她近前。 矮窄的跑车里,陆珩弯着腰,两只手搭在她的座椅两侧,宽阔的身影完全把她遮住。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一把她的锁骨,感受到程宥宁轻轻的颤抖,嘴角的弧度扬了扬:“你觉得你守得住么?”他语气轻挑,“丫头,你真是长能耐,几天不见就又勾搭上了你的老情人!我真是小看你了!” 这下程宥宁不用琢磨了,原来他是误会她和肖越,也是,陆珩出现的时候,肖越正抱着她,确实她该解释一下这件事。 “不……” 她刚吐了一个字,陆珩突然就低下头吻她,他吻的粗暴而又狠戾,他用身体压住她,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整个人如头饿狼般,啃食着他的猎物。 程宥宁突然就想起那天雨夜,白恪对她意图不轨,她头又开始疼,胃里也翻滚的更厉害,她用力推着陆珩却遭到更残暴的对待。 “陆珩,你放开我!放开我!”程宥宁趁他脱外套的时候突然喊起来。 陆珩的动作一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滚烫的气息全部洒在她的脸上:“放开你?那谁来?肖越么?” “不,不……”她低声说着,整张小脸都拧在一起,“我和肖越不是,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你敢说你回芝加哥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陆珩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用力,疼得程宥宁眼泪差点飙出来,“你倒是说啊!” 程宥宁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怎么说,她确实和肖越在一起,陆珩说的没错。 “肖越的眼光还真是好,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真是好的不得了!”陆珩声音突然低沉,带着丝丝危险,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裙摆。 “陆珩,你要干什么?!”程宥宁吓得不行,她脑袋被禁锢,只能伸出手握住陆珩的手,怕他再动。 “干什么?”陆珩薄唇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他为你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衣服,我当然要好好欣赏一下了!” 刚说完,程宥宁就觉得腿上一凉。 “不要,陆珩,求你,不要!”陆珩倾身过来的时候,程宥宁连个躲得地方都没有,只能低声求饶。 陆珩钳制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求,她竟然和她说求!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求他不要碰她! 程宥宁感受到陆珩动作的停顿,急促地呼吸刚刚缓和一点,身体却突然失去平衡的平躺下去,紧接着陆珩就欺身上来。 漫长的时间里,她耳边都是他沉重而又滚烫的呼吸,还有他带着怒气的低吼声,心底的酸楚随着身体的痛,一点点流入四肢,甚至她的指尖脚尖,她的发丝,那么清晰而又深刻。 程宥宁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只觉得天昏地暗,她紧紧抓着陆珩的背,仿佛要陷进他的骨骼血肉里。 而陆珩仿佛不觉疲惫也不觉得疼,他甚至没有一丝停顿,急切的在她全身烙印上他的痕迹和气息! 第144章 打好草稿再撒谎 程宥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还是在车里!怎么可以! 她突然想起学校的那个雨夜,那种无处可躲深深的无力感,如果不是肖越,白恪也肯定会侵犯她。 可当时也许是因为头碰到木床,也许是因为白恪那一巴掌力气太大,也许是她太过害怕和绝望,总之她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现在,就在此刻,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陆珩在她身上肆虐,她的呜咽声都被他吞没,她的手脚也不能动弹了,她退缩一点,陆珩就侵进一点,牢牢把控住她。 程宥宁闭上眼睛,她不敢看,胃里一阵阵翻滚的难受,特别累! “你和肖越在一起也跟死了是的么?”陆珩突然扳起她的脸,声调瞬间提高了八度,吓得程宥宁立刻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睛,她用尽全身力气摇着头,喉咙里堵堵的,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疼——” 陆珩看着她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此刻像张白纸一般憔悴。 他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她看上去太单薄,根本承受不住他,陆珩双眸暗红,淬了火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他轻缓下来,抬手想要碰碰她的脸。 “呕——” 程宥宁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又跟着陆珩飙车,此刻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陆珩的动作一顿,脸色瞬间黑得如碳,他拿起她的运动衫,抹了下手,然后把运动衫糊在她脸上。 程宥宁被闷的难受,鼻翼间还都是难闻的气味,她本来要停止的恶心又翻涌了上来。 然后陆珩低沉冰冷的声音透过布料传了进来,仿佛魔音:“疼?你是觉得我的技术不如肖越好?!” 这次她连摇头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陆珩用运动衫遮住她的口鼻,连呼痛的声音都发不出,额上一层层的薄汗都被运动衫吸了进去。 程宥宁不知道他做了多久,她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等陆珩终于低吼一声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觉得全身都散了架,几近昏厥。 迷迷糊糊地感觉陆珩站起了身,他把她脸上的运动衫拿下去,有淡淡的亮光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她看着陆珩站在白濛濛的日光里,他斜睨着双眸,死死盯着她的脸,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穿透! 程宥宁抬了抬手,想去拽一下他的衣角,她嘴唇上下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浓浓地恶心感又传了来,她干呕了一下,难受得厉害。 陆珩挑了挑眉,他重新蹲下,胸中的闷气一窜一窜往上冒,他声音带着隐忍的压抑,仿佛从胸腔而出:“恶心?程宥宁,你嫌我恶心?!” 程宥宁艰涩地刚摇了下头,陆珩如钳般修长的手指就握住了她的脖子。 她两只手握住他的手,咳嗽了两声,陆珩却收紧了手指,空气渐渐稀薄,呼吸也愈加困难,程宥宁抬了抬眸,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她慢慢垂下了手,没用的,陆珩的眼神告诉她,他想让她死! 程宥宁闭上了眼睛,他不信她,他不信她! 心里这个声音不停地叫嚣! 就在程宥宁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陆珩却停了手,她听到他轻轻叹口气,然后是他压抑的深呼吸的声音,他站起身,拎过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打开车门迈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真清新,薄雾霭霭,清晨的凉意丝丝点点袭来,程宥宁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松弛下来,僵硬的身体也再支撑不住,真好,她终于听不到也看不到,更感受不到了。 ———— 等程宥宁再醒来,入目一片黑暗,如果不是身体的痛那么清晰,她一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回到学校,在雨夜差点被侵犯,在体育馆和肖越看球赛,在广场他和她说想和她回到过去,然后陆珩却来了带她离开…… 程宥宁拉起被子,把自己闷起来,胸腔里仿佛有什么要裂开一样的感觉。 她是怪陆珩的,从新闻曝光的那刻起,从她知道他一开始接近她就打的这种目的起,她就开始怪他,但是她心里又是矛盾的,她知道他对程家有无法缓和的仇恨,所以如果说牺牲她的名声可以帮助他,那她愿意。 如果陆珩问她,她一定会同意,可是他没有,她所有的对他的责怪,都是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把她蒙在鼓里! 是的,身份曝光真的没有关系,她至多伤心两天,再屏蔽几天新闻就好了,可是她的心结是,陆珩不信任她,他不把她当作可以同甘共苦的人! 其实她也知道因为这样一件事死揪着不放,是有点矫情的,她对陆珩摆脸色发脾气也都是她的心结所致。 可是当白恪要侵犯她时,当她面对危险时,她才知道,她希望陆珩来救她,她希望他在她身边,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喜欢早已经在不经意的时候变成了爱。 哪怕陆珩利用了她,哪怕陆珩到最后都没有和他解释一句,她还是爱他。 所以她能坦然地面对肖越,拒绝肖越,坦然地承认她爱他。 可是他呢?他根本不信她,她以为他见到了肖越就会扑上去,他还因为这个原因,不顾她的意愿羞辱她! 程宥宁捏着被子的手慢慢收紧。 陆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从被子里透出脑袋,伸手打开了灯,原来已经回了半山别墅,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胃里挺空的。 程宥宁下了床,有点艰难地换了身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换的睡衣,不过是谁也不重要了。 她不能学陆珩,什么话也不说,他怀疑她和肖越,那她就向他证明,他是错的!所有他以为的都是错的! 她走出房间,看到老彼得正站在她门外,她努力扬了扬笑脸,老彼得恭敬低头:“太太,您醒了?您要吃点什么?” “随便,”程宥宁站在门前问,“陆先生在么?” 老彼得看见她这么主动,脸色温和地指了指书房。 程宥宁点头,转身去书房,她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陆珩低沉的声音响起,冰冷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程宥宁顿了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推门走了进去。 陆珩抬眼看到是她,眉头蹙了一下,程宥宁还是穿着衬衫和背带裤,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神采不错,没有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了,整个人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而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陆珩放下笔,睨了她一眼,程宥宁假装没看到,走到他桌前,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捏了下手指,开口:“你现在很忙么?” “有事?”他淡淡开口,像是有事的样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程宥宁“嗯”了一声:“想和你谈谈!” 陆珩抬手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回:“我很忙!”然后低下头开始看文件。 程宥宁绕过书桌跑到他面前,拍了一下他面前的文件:“你别这样,什么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我和肖越什么都没有!” 陆珩扫了一眼她的手指,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他抬眸看她,她目光笃定地和他对视! “丫头,你真是长大了!” 他嘴角含笑,说出的话却有些嘲讽,程宥宁抿了抿唇,扬声道:“陆珩,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信你?”陆珩眉梢动了动,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程宥宁站着明明比他还高,但是气场却败下阵来。 陆珩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抹了下她的唇,弹了下烟灰:“好,那你说说你和肖越在一起的三天三夜里都干了些什么?”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陆珩明显的轻挑动作,让她有退缩的感觉,她只偏了偏头,就被他捏的更紧。 “我……”她有点难以启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总不好说自己差点被人侵犯,于是她停了一下回:“我生病住院了,和肖越只是意外遇见,他只是在照顾我!”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丫头,下次撒谎前先把草稿打好再来!” 陆珩松开她,又转过身,显然不愿和她再谈。 “没有,我没有撒谎!”程宥宁捏着手指不断收紧,“不信,你可以查住院记录!项子风那么厉害,你让他查啊!” 陆珩心里烦闷,他按灭烟,拿起手机面对着她,呼吸都有点沉:“这是你说的,程宥宁!” 他说完还真的给项子风打电话,程宥宁也情绪激动,就差跳起来:“我说的,陆珩,如果你查到了住院记录,我要你向我道歉!” 陆珩已经交代完,放下手机,他嘴角微微弯了弯,却没有笑意,如果是真的,别说道歉,她想怎么样他都答应! 漫长的等待里,程宥宁也莫名有点忐忑,她在他书房里来回踱步,陆珩则又点燃了一支烟。 终于,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程宥宁飞快到桌边要拿手机,却被陆珩抢先一步,她触到他的手背,他宽厚的手,微凉。 陆珩挑了挑眉,打开了免提。 手机里,项子风的声音依旧带着他有些懒散的妖娆:“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根本没找到我小嫂的住院记录啊!” 第145章 为什么不相信我! “不可能……”程宥宁吼了一声刚要从陆珩手里夺过手机,陆珩“啪”一下挂断。 他站起身,按灭烟,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程宥宁倾了倾身还要拿,嘴里还振振有词:“他说谎,项子风说谎!” “够了!”陆珩提着她的肩,让她闪到旁边,冷着眸盯着她,“程宥宁,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 “我没有!是他撒谎,”程宥宁盯着陆珩,她咬着唇,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住院记录?一定是项子风本事不够没有拿到,一定是,她昂起头,拽着陆珩搭在她肩上的胳膊,“你找个人去医院问问,也许是医院的保护系统太强,项子风根本就没进去呢?” 陆珩看着她,眸中没有一丝色彩,低沉得可怕,他牙关紧咬,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去医院?要不要把肖越叫来对质一下?”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整个人才慢慢不那么紧绷,他嘴角露出了讥诮的淡笑,“说吧,你需要多久时间和他串词?” “我没有说谎!陆珩,你为什么不信我?!” 陆珩看着她眼圈都红了,整个人如一只发狂的小兽,跳着脚问他。 他不信她?他不信她会放她一个人走?他不信她会在她醒了之后不问她一句话?做梦呢! 她自己却来证明了,可结果呢?陆珩唇角的笑有点苦,他揉了揉眉心,松开她转身要出门。 “陆珩,你还没回答我,你真的不相信我?”她喊道。 陆珩脚步一顿,停了一下,程宥宁呼吸也跟着停了,她抬手抹了把脸,等着。 气压一下降至冰点,陆珩缓缓转过身,眸色复杂难辨地看着她,看得程宥宁都低下了头,才淡淡笑了笑:“那你信过我么?” 程宥宁听着他的声音特别轻缓,平静地似乎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心却像平静海面投了一块巨石般,汹涌澎湃。 陆珩说她不信他? 她抬头看他,陆珩穿着浅色衬衫和笔挺的黑色西裤,整个人一如初见般,高大挺拔,沉毅硬朗,可是他的眼角却似乎没有了那种迫人的凌厉,反而像是谁特别胆大的给他镀上了一层疲倦。 程宥宁往前走了两步,带着哭腔的声音嗫嚅地叫了他一声:“大叔——” 她伸出手要拽他,他们怎么就突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陆珩一把拦住她,他握着她的手腕,几乎咬牙切齿:“程宥宁,别拿你追肖越那一套在我身上用!” 撒娇?死缠烂打?她的招式还真是俗的没有一点新意,可他特么竟然那么受用,她用她对付肖越的那一套,也成功对付了他! 陆珩揉揉眉心,笑意骤然变冷,他捏着她的手腕也不断用力,程宥宁疼得眉毛都皱起来。 陆珩在她耳边低语:“或许你应该用更直接的方式来取悦我!” 程宥宁觉得周身血液都凉了,想起陆珩在车里是怎么对她的,程宥宁整个身体都轻轻颤抖。 “不,不,”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陆珩,你不要这样!我怕!” 退了两步,身体碰到书桌边沿,她刚要换个方向,陆珩突然就到了她身前。 他双臂搭在书桌两侧,倾身过来的时候,程宥宁只能一边推着他的胸膛一边身体也跟着后仰。 她完全不知道哪句话就让他兽性大发,她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痕迹,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程宥宁脑袋都要炸裂,她轻颤着身体,整个人如在海上游荡的浮萍,命运完全被他掌控着。 陆珩越逼越近,她已经躺在了书桌上,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她的背,她低呼一声,紧紧皱着眉。 “怕?丫头,你为什么怕?”陆珩低浅地笑了笑,可那样的笑声却让程宥宁觉得如同地狱的修罗般,是索命的魔音! 陆珩挑了挑她背带裤的肩带:“见到肖越就穿裙子,在我面前就要穿背带裤,你以为我解不开?!” 程宥宁摇摇头,她穿背带裤确实是因为裙子给她带来阴影了,可是…… “我不嫌麻烦!”陆珩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刚要解释一下,陆珩已经解开了肩带。 “不要,陆珩,特别疼!不要这样!”她抱着肩,是真的怕了,陆珩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简直是要她的命! 可是陆珩对她的乞求不但没有理会,她软糯的声音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心里的怒气,他在她腰上拧了一把:“放轻松,不然吃苦的还是你!” “陆珩,你混蛋!”程宥宁情绪濒临崩溃,她一想起陆珩冰冷的语气,带着怒火的眼神还有他没有一丝柔情的动作,脑袋就疼得厉害,她终于吼了出来,“陆珩,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羞辱我!” “羞辱?”陆珩抬了抬眉,他盯着她赤红的眼睛,觉得心里特别堵,他轻哼一声,“在肖越身下就是承欢,在我身下就是羞辱了?!” 程宥宁伸了伸手特别想甩他一巴掌,可是却被陆珩反握,她伸出另一只手反抗,结果双手手腕都被他扣住,程宥宁抬了抬腿,结果陆珩却屈起她的腿把她的鞋子脱掉了。 “陆珩,你tmd太混了!”程宥宁的眼泪终于是没忍住,它们太滚烫了,灼得她眼睛疼,她声音嘶哑而又有些无力,“如果你不信我,就让我走吧!” “走?走去哪?放你去找肖越?”陆珩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收紧,“程宥宁 ,你想都不要想!” 她以为他会像上一次一样给她机会?陆珩心脏被什么一阵阵冲击,他竟然犯那种失误,竟然犯那种失误! 程宥宁觉得手腕都要被握断了,她咬着唇,眼泪扑簌而落,陆珩掰着她的下巴让她松开了嘴。 “陆珩,我恨你!”她刚松开唇,悲愤的声音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陆珩抬起拳头“砰”一声砸在她脑袋旁边的书桌上,程宥宁觉得震得大地都跟着颤动,她抽搭了一声,刚才的响声让她有一丝失神。 陆珩的手顺着整个书桌一扫,文件、笔筒,连同笔记本,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程宥宁连动都不敢动了! “恨?”陆珩提着她的腰让她上半身完全躺在书桌上,他的唇擦着她的耳垂,语气轻挑又危险:“宝贝,那我得教教你怎么和你恨的人爱!” 他开始向下卷她背带裤的带子,一点一点缓慢而又细致,程宥宁却觉得仿佛被凌迟一般难受,可是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陆珩,不要这么对我!不要!”她哑着嗓子,头抵在书桌上磨得头发都乱糟糟的。 陆珩看着她身上如雪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触目惊心,她说的对,他太混了! 陆珩轻轻摩挲着那些痕迹,低头吻了吻,引得程宥宁浑身轻颤。 “丫头,你不是也有感觉么?”他哑着嗓子窝在她肩窝低沉地说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程宥宁脸立刻烧了起来,她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带着狂躁:“滚开!离我远点!陆珩,你让我觉得恶心!” 陆珩顿了一下,脸色沉了下来:“我恶心?程宥宁,你看清楚我是你的丈夫,你配偶栏填的是我陆珩的名字!你说我恶心?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 他握着她的肩仿佛要捏碎般。 程宥宁低低地哭泣,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你走,你走……” “好,我走,程宥宁,你不要后悔!”陆珩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程宥宁听着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地关上,她吐出一口气呼吸才流畅了一点,全身麻木无力,她的背贴着冰凉的书桌轻轻的颤抖。 老彼得站在门口看到陆珩出来,他脸色铁青蕴着浓浓的怒气,老彼得赶紧上前:“少爷,太太她……” 陆珩正要下楼的脚步一顿,回头:“别让她睡书房,去把饭热一下!” 他还要说什么,陆珩已经下了楼,老彼得刚跟下去,陆珩已经出了门。 老彼得敲门的时候,程宥宁已经坐到了地板上,她靠着书桌,眼神有些呆滞,她心里太堵,她不知道为什么医院就没有她的住院记录?为什么陆珩就一定认定她和肖越在一起?为什么他不信她?为什么他要羞辱她?! 程宥宁抓了抓头发,颓废地垂下手。 “太太,您怎么样?您出来吃点东西吧?”老彼得见没有人回应,搓了搓手又说道:“太太,豆豆好久不见您了,它很想您!” 没一会儿的时间,程宥宁就听到豆豆那独特的用鼻子轻轻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像个被丢弃的小孩儿一般。 “豆豆……”程宥宁嘴唇动了动,她从地板上爬起来,脚却碰到什么有点硬且微凉的东西,她拿起来,是一张相框。 照片是她和陆珩,是他们去爬山那次,她拍的两个人的自拍,程宥宁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她抱着相框,贴着胸口,无望地闭上了眼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她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第146章 我没腻 清晨,天色还介于明暗之间,晨风清凉,山间罩着薄雾,余烟环绕,已经入夏了,林木葱郁,空气中有清新的花香袅袅浮来,连远处的a市都透着一派生机。 陆珩立于一处缓坡,站得笔直,身侧的碎石旁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烟蒂。手机一直在响,他都没有要接的意思。 开飞机去的路上,他以为自己想的很清楚,他知道肖越在程宥宁心里始终占据着一个特殊的地位,他没有急,丫头还小,不懂情爱,他可以带着她走。 他只是问自己,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如果程宥宁真的和肖越旧情复燃,他会怎么做? 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回到他身边,既往不咎一如从前?还是坦然放手,从此与她分道扬镳,各不相干? 陆珩怎么想都只有这两种选择,他可以接受程宥宁有初恋,也可以接受她心里为自己曾经的爱情留一点空间缅怀,但他决不能接受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别人,绝不能! 但是当他看到程宥宁和肖越深情相拥时,他慌了,是真的慌了,她跟她的初恋有三年的回忆,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能见证他们曾经忠贞不渝的爱情!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和抹去的。 项子风说她在肖越的公寓寸步未离的时候他也曾想是误会一场,程宥宁虽然有睡觉也不脱手表的习惯,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但是当他在车里,褪下她的衣服,看到她颈间和胸前那些浅淡的痕迹时,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的身上,有了别的男人的印迹!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所谓的选择都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宽宏大度,他自私,他嫉妒,他发狂! 什么既往不咎一如从前,什么分道扬镳各不相干,都滚蛋吧,他都不要,他只要她,哪怕绑也把她绑在什么,哪怕以后他们生活只剩互相折磨,他也要拉着她一起,至死方休! 陆珩深邃的眸光如寒潭般隐晦冰冷,嘴角却扬了扬,没有笑意,像是自嘲。 他掏出手机,项子风的电话一直没停,他现在倒是有点理解项子风了,过去他一直骂他没出息,现在他可能连项子风都不如。 他摁掉手机,盯了会儿手机屏幕,然后打了个电话。 ———— 豆豆一直在程宥宁脚边厮磨,舔着她的脚踝,好久不见她了,豆豆显得兴奋又热情。 程宥宁叹息一声,还是狗狗好,无论他们分别多久,它对她的感情都不会变,这一点和人完全不一样,人心太复杂,她看不懂也猜不透。 程宥宁抱过豆豆,摸着它的头,歉意地对它说:“豆豆,对不起,上次离开都没要你,跟着我颠沛流离不如跟着peter伯伯,你看他把你养的多好!” 豆豆拿鼻子蹭着她的手心,湿湿的痒痒的。 程宥宁叹了口气:“豆豆,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她眼神暗淡下去,声音微颤隐有哭腔,“你知道吗?他疯了,他疯了!” 程宥宁抱着豆豆,侧脸贴着它柔顺的毛,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待不下去,这样下去,她会被陆珩折磨死,他认定了她和肖越在一起,以陆珩的性格,他不把她折磨死也会把她折磨疯,现在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说不动他了,因为他根本从心里就不相信她! 她放下豆豆,抬手抹了把脸。 外面天色已经发白,趁着陆珩不在,无论怎样,她都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程宥宁站起身,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只要能离开,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眼神却落在那张照片上。 她从相框里把照片抽出来,照片是她拍的,她有所有权! 把照片放到胸前的口袋里,转身就往外走,豆豆见她动,忙不迭地迈着短腿小跑跟着。 “太太,”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老彼得在背后唤她,她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就听他问,“太太您……” “peter伯伯,我真的要走,拜托您别告诉陆珩,豆豆就交给您照顾了,谢谢您!”程宥宁打断他,凄楚的双眼蒙着泪光,仿佛生死别离。 “太太,先生是爱您的!”老彼得眼角也湿润起来,看着程宥宁眼中的决绝,语气带起了一丝乞求,“他是爱您的!” 程宥宁突然就笑了:“peter伯伯,他爱不爱我都不重要了,就算是他爱我,我也承受不起!” 程宥宁说完转身要下楼。 “太太,您走不了的!” 程宥宁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老彼得说的走不了是什么意思,别墅外面守着一圈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所有通信和网络也都被切断。 陆珩知道她要走,这是囚禁她?! 保镖见她都很客气,只是那一句:“先生吩咐,还请太太谅解”实在扎耳! 程宥宁坐在客厅沙发里,从上午坐到下午,又从下午坐到天都有些擦黑了。 老彼得看着她不吃饭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坐着,连豆豆也不理,也跟着难受。 “太太,您吃点东西吧,何苦为难自己,先生也会心疼的!”老彼得走到她面前劝道。 程宥宁抬了抬头,仿若未闻,她突然站起身,拉住老彼得的胳膊:“peter伯伯,您帮帮我吧,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不能!” 她一边摇头一边摇着他的胳膊,她多待一秒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就增加一分,这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回来会做什么的心情,太折磨! “太太,您不能走,您走了先生会……” “我马上要毕业,可是我的老师和同学都联系不到我,没有毕业证,我四年就白学了!”她眼眸闪烁一下,垂下了手。 她要走,必须走! “那您和先生说一下,他会理解的。”老彼得显然不赞同她偷偷溜走。 “伯伯,您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说了他会答应么?”程宥宁看他一双浅眉眉尖都低了下去,继续说道,“伯伯,我不是要走,就是想趁着回学校这段时间,和他分开一下,彼此有个空间冷静冷静,我还是会回来的啊!” 他们这个样子,确实需要都好好想想,可是……老彼得沉吟一下。 “伯伯,我把豆豆抵押给你,我一定会回来接它的!”程宥宁把豆豆抱起来放到老彼得手里,豆豆像是有感知是的,一直蹭着程宥宁的手心,鼻尖发出撒娇的哼叫声。 程宥宁闭了闭眼睛摸着它柔顺的毛,豆豆,peter伯伯会对你好的。 “伯伯,您帮帮我吧!” 程宥宁在别墅后院花园的一棵银杏树下,月色清淡,丝丝缕缕的月光顺着树叶间隙落下来,她的呼吸都跟着变轻。 老彼得终是不忍,后门出去路难走,但是人少,她等着老彼得的把人引开。搞得特别像间谍,程宥宁浅淡地笑笑,嘴角却弯不出个好看的弧度,她看了一眼灯光明亮的别墅,就听到了老彼得的声音。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洪亮:“太太的爱犬走丢了,你们跟我一起去找!” 这个理由……程宥宁咋了咋舌,真是好! 她还没吐槽完,就又听到脚步声,不得不说,陆家管家这个名头真不是盖的! 程宥宁深吸一口气,从后门溜出去,后门的路是用石砖修砌的,可能就是为了保持那种原始的感觉,修的特别不平整。 路灯都没有开,程宥宁望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小心翼翼地摸黑走下石砖,刚走到一处缓坡上,她停了一下,手心都是汗,估计她要走一夜才能看见个人影。 程宥宁轻叹口气,熬一夜只要熬一夜就安全了。 她正想着,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坏了,不会是找小狗找到这里来了吧?程宥宁不歇着了也不感慨了,加紧脚步往下走。 她听着脚步声愈近,心里都有点慌,万一被抓到……她也加快了脚步。 越忙越有问题,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歪踩空了,程宥宁低呼一声,已经被人拽住。 她半跪在石砖上,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笔直的长腿,清冷的月光洒下,他的西裤都泛着柔润的光泽。 程宥宁心里咯噔一下,想抽回手。 “程宥宁,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只会逃跑的臭毛病改一改!” 陆珩声音低沉,程宥宁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嘲讽而又冰冷的,她咬着唇都不想抬头,却被他一下拉了起来。 “你还敢跑!”陆珩捏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他低着头,整张脸都蒙着一层阴翳。 比夜风还凉,比月光还冷。 程宥宁蹙着眉,抿唇不语。 陆珩抬腿拎着她往回走,真是长能耐了,连老彼得都能说动。 他走的快,程宥宁脚擦在地上,钻心的疼,实在没忍住,抽了口气。 陆珩本来拖着她走,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皱着眉,光洁的额头有点汗涔涔的。 他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眸色深沉。 “你让我走行不行?反正你看到我就烦,何苦呢?”程宥宁的手推拒着他。 陆珩挑眉:“走?我还没腻呢,你能走?!” 第147章 招惹完我就想走?! 程宥宁因为他的话刚愣了一下,已经被陆珩了抱起来。 她扑腾了一下:“陆珩,你放开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想死?”陆珩紧了下手臂,山路难行,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她就是因为不想死才走的啊!回去她还活的了么?程宥宁一想到陆珩的所作所为头皮就发麻,整颗心都轻轻战栗。 “陆珩,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人身自由你知道么?”她憋屈! 可是无论程宥宁怎么喊,怎么挣扎,陆珩都没有一点反应,他只低头看路,每一步都走得谨慎扎实,山间只剩程宥宁控诉的余音,一阵阵的回荡。 陆珩把她抱到卧室床上放下,抬手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他背上冷汗涔涔的。 “陆珩,你到底要干什么?”程宥宁不顾脚上的疼,撑起身体就要跑。 陆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重新按回床上,俯过身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暗哑:“你想让我做什么?” 程宥宁脸倏地红了,她呼吸急促:“陆珩,你这样是违法的!” “那你去报警!”陆珩松开她的手直起身,“别动,再动一下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犯罪!” 他不是想要杀人灭口吧?程宥宁心惊了一下,她逃跑被抓住,陆珩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可是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陆珩会发现她离开,回来的时候保镖都愣住了,显然不是老彼得露馅了,可到底怎么回事? 陆珩重新回到她身前,他低头看她一眼,程宥宁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然后蹲下身拿起她的右脚,脱了她的鞋袜,这么笨还想跑! 程宥宁感受到脚心传来一阵温热,立刻警觉地往回缩,同时睁开了眼镜。 “你,啊——” 陆珩握着她有点肿的脚踝,按了按她的脚骨,就听到程宥宁的惨叫声,她咬着唇,今天真是倒霉! 陆珩蹙了蹙眉,这是伤到骨头了,他拿起冰袋敷在她的脚上。 “我自己来!”程宥宁已经坐了起来,她用手扶着膝盖,想收回自己的脚。 她实在搞不懂陆珩,她能感受的到他的怒气,可是他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现在还在给她冰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珩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握着她的脚,纤细白皙的脚踝有越来越肿的趋势,他微微用力,程宥宁就疼得额头的细汗都渗了出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程宥宁咬着牙,她只要想要抽回来,陆珩就会用力,程宥宁也不傻,她也疼,于是很没尊严的放弃了挣扎。 陆珩怎么这么会收拾人! 冰敷结束,陆珩还给她抹了药膏,然后从床头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脚上,刚去把医药箱放回去,再回头就看到程宥宁在给右脚穿拖鞋。 她抬头和他对视,还一脸绝不妥协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珩顺势就坐到了沙发上,偏头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沉邃的目光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程宥宁右脚脚后跟抬着,捏了下手指:“我要离开,我本来不想用逃的这种方式,是你逼我的,现在我好好和你说,我要离开!” 要不是他让人守着别墅,她用得着大晚上就走还把脚崴了! 可陆珩只是盯着她,并不说话。 程宥宁却紧张了,陆珩这样沉默的时候太可怕,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他衬衫领口有点凌乱,面色也不好,看起来没休息好,眼底一片阴翳,连下颚都生出一层细密的胡茬,整个人却更显成熟内敛,琢磨不透。 她往后退了一步,腿靠着床不让右脚吃力:“我有人身自由,我想去哪就可以去哪!”她昂起头抬高声调表示自己的理直气壮。 可是陆珩只是把手搭在椅背上吸了口烟又吐出还是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程宥宁咬着唇,握着拳,头却慢慢垂下。 在陆珩面前,她所有的自尊都被磨灭,她对他根本就无计可施。 陆珩看着她安静下来,按灭烟头,站起身要离开。 程宥宁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看到陆珩已经走了两步,顾不得脚上的疼,奔上前,可刚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地板上,实在是疼,她咬着唇,冲他喊:“陆珩,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陆珩开门的手一顿,回头就看她在地板中央半坐着,手还一直轻揉着自己的脚腕,他两三步到了她面前,低下头。 程宥宁不自觉地缩了一下,陆珩跟座山似的,她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陆珩半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冷澈又隐忍:“程宥宁,我特么就是给了你太多自由了!” 他拎着她到了床上,程宥宁看着他有些阴鸷的眼神,立刻溜到了床头,她抱起枕头挡住自己,拔高的声音有点发颤:“陆珩,你离我远点儿!” 陆珩蹙着眉,瞳孔骤然缩紧,可是表情却没有一丝波澜,程宥宁瞪着眼睛注视着他每个细小的动作,哪怕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她身体都不自觉地更加绷紧。 陆珩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空气压抑得仿佛不能呼吸。 “陆珩,我什么也没做,你既然不信我,你就放我走吧!” 陆珩压了口气,沉着声:“我现在让你走,你走的了么?!”他盯着她的脚。 “你是说你同意,让我走?”程宥宁暗淡的眼眸突然就又现出了神采,黑湛湛的眸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明亮。 她一说起走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在他身边难道就那么不乐意那么让她不能忍受?!她就那么想去找肖越?!陆珩握着床沿的手不断收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程宥宁看他脸色铁青,害怕他后悔,赶紧爬起来:“是你说的,你说的让我走!” 她就算爬出去,也不待在这里。 程宥宁说完看陆珩没讲话,只是呼吸有点沉,只要他不说不行,她就要把握机会! 她从床上往下爬,慢点走,只要能打到车就好办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办了! 刚到床尾,陆珩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程宥宁的惊呼声还卡在喉咙里,就看陆珩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她放在背带裤前面口袋里的照片,刚才挣扎时候露出了一角,现在被陆珩捏在手里,程宥宁却窘了。 她的脸有点烧,清了清喉咙,用尽量自然的语调说道:“我拍的,是我的!”然后抬手去够照片。 陆珩扫了一眼,突然收回手,他哼笑了一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程宥宁,欲擒故纵这一招,你都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果然,她就知道会被陆珩嘲笑和怀疑,她一边要走还一边要拿着照片,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 程宥宁也自嘲笑了笑:“算了。” 陆珩怎么想她,她也没办法,她觉得她故意也好,做戏也罢,只要能让她走他愿意怎么想都随他吧! 她不要照片了,没有什么要怀念的了,就像陆珩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下了床,瘸着脚刚走了两步,腰上一重,下一秒已经坐到陆珩腿上,他目光暗沉,握住她腰的手拧了她一把。 “招惹完我就想走?!” 程宥宁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呼痛声都没发出来,陆珩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他夹住她的腿,拖着她的腰让她平躺到床上。 陆珩吻得急且狂热,程宥宁闭着唇,双手用力捶着他的胸膛,她一想起他的粗暴胃里就一阵翻腾! 程宥宁咬着牙,握起的双手,指甲陷进手心,指尖都泛了白,可就是不张嘴。 陆珩的头还在她肩窝处,程宥宁盯着他浓密漆黑的短发,心头的苦涩一阵阵上涨,仿佛冲到了她的眼睛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这种被人掌控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时间过得格外慢,她不知道陆珩在想什么,也不确定他还会做什么,越是不确定就越让人觉得可怕,他不动,她就更不敢动,程宥宁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一秒两秒三秒…… 她已经好几次都数错了,正在她又忘了要数多少要重新开始时,陆珩却抬起了头,他直起身体,看着程宥宁咬着唇,放开了她,她抬起她的右脚,程宥宁却轻轻颤抖着。 脚上的拖鞋早就掉了,此刻脚踝处已经完全肿了起来,连淤青也更明显了。 “你答应我了。”程宥宁还在揪着他刚才松口不放,只是她声音有些哑,仿佛带着不甘和乞求。 她脚是疼,可是不及她心疼,她一想到他在她身上发泄的样子,就止不住难受,她是人不是玩具,他怎么就能不顾她的感受,只是因为他的怀疑她就要承受他的不满和愤怒?! “答应?”陆珩把她的脚重新放到床上,还在她脚上多垫了一层棉被,目光灼灼的和她对视,嘴角含着微冷的笑意,声音却异常平淡,“程宥宁,我答应你,除非我死,否则你走不了!” 第148章 要想个两全的办法 夏家已经乱成一团,夏亦馨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没有肖越提醒的第四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发现夏文博又一次彻夜未归,爆发了! 肖越并没有真的立刻就回来,他在接到夏亦馨电话的第二天晚上才坐飞机回到a市,经过两天的发酵,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自从夏亦珊也成年后,孙叶佳对夏文博的偷腥行为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夫老妻了,没有新鲜感很正常,更何况是夏文博这样地位的人,要不是孙家对夏氏集团还有利用价值,要不是当初夏文博在争夺夏氏集团时孙家出了那么大的力,她也不可能就生了两个女儿就如此嚣张的敢对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动手。 豪门之争,没有儿子是大忌,所以她不喜欢肖越,但夏文博对他还基本满意,她也就认同了肖越。 可是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当她听夏亦馨说他不仅包养女人怀了孕,还要为了野女人打女儿,怒火一下就冒了出来。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自己的女儿!她抱着痛哭流涕的夏亦馨,心肝儿都跟着颤。 要找夏文博和他的情妇并不难,虽然被夏亦馨撞见之后,夏文博已经给陈冰换了地方,但对孙叶佳来说就算他藏到天边,她也能找到。 孙叶佳正好堵住了夏文博和陈冰,非要夏文博给个说法,于是两边僵持不下,夏文博知道是夏亦馨告诉了孙叶佳更是愤怒,当着孙叶佳的面又打了夏亦馨一巴掌,孙叶佳彻底被激怒,非要陈冰肚子里的孩子才罢休,而夏文博竟然要和孙叶佳离婚。 肖越回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夏亦馨在经过前一天种种事情,和一夜的简单思考,有点后悔没有听肖越的话,她并没有想到夏文博和孙叶佳能闹到这么僵,虽然她生气,但是也不希望他们到离婚的地步。 看见肖越的那一瞬间,本来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肖越,怎么办?爸爸要为了那个女人和妈妈离婚!”肖越刚进门夏亦馨就扑到他怀里哭诉,“可是我真的不该告诉妈妈,让她蒙在鼓里,像个傻瓜是的被骗?!” “不怪你。”肖越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清冽轻缓,莫名给人以安慰。 肖越哄着夏亦馨睡着,走出房间,却看到孙叶佳站在门外,孙叶佳也憔悴,没有化妆的她眼上的鱼尾纹和眼袋都特别明显,脸色还有些蜡黄。 “伯母,您怎么还没休息?” 孙叶佳摆摆手,示意他换个地方说话。 肖越带头去了他的书房。 “你和馨馨早就知道了?”孙叶佳刚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发问。 肖越端着花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点点头,他垂下手,“伯母,抱歉,我并非想故意瞒你。” “我知道,”孙叶佳打断他,“馨馨敏感,眼光也浅,但是肖越你也太替你夏伯父考虑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抬头审视地盯着他。 她不信肖越,先不说夏家乱了肖越能趁机得到什么好处,单说要是那个狐狸精真的生下儿子,公司基本就没他的事了,她不信,他会毫无芥蒂,她更不信他会无欲无求! 肖越坐到对面:“伯母,我并不是为伯父考虑,而是替公司考虑。”他一脸坦然,甚至连语气也是义正言辞的,“伯父做出这样的事既对不起您,也伤害了馨馨和亦珊,但是如今公司的情况您也了解,鹏程国际刚刚易主,程明远也并没有放松,现在正是我们反击的好机会,”他顿了一下,“如果现在伯父的事情曝光出去……” 他没再说,但是意思已明。 孙叶佳思考了一下,仿佛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真心多少假意。 肖越手指搭在膝盖上,眼眸微垂,但是目光平淡,并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知道你以大局为重,”孙叶佳放下茶杯,“你一个总经理都懂的道理,你说你夏伯父一个董事长怎么都不懂呢?” “但毕竟也是夏伯父多年的心愿。” 孙叶佳骤然变了脸色,声音也变了腔调:“肖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伯母,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夏伯父和我保证过,绝不会不管你们,他只想要个儿子,只要馨馨好,我什么都能答应他!” “肖越,你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糊涂成这个样子!”孙叶佳拍着沙发,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 “伯母,”肖越也拉长了声音,听上去更像在说服她,“馨馨和亦珊都这么大了,孙家和夏家也是密不可分的,夏伯父这样做是在防我,和你们是没有关系的!” “没有关系?”孙叶佳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那个狐狸精是什么善茬!” 女人看女人永远都是那么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孙家和她的两个女儿她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伯母您觉得我该怎么做?眼睁睁看着您和伯父闹僵到这种地步?!”肖越摊了摊手,神情颇为无奈。 孙叶佳眸光一闪,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她摇摇头,对着肖越说:“我们的确该谋划一下,想个两全的办法!” ———— 程明远在医院又待了好几天,终于听到了程轩度过危险期的消息,他揉了揉眉心,老爷子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那么患得患失。 还好陆珩还没有完全掌控鹏程国际,万一哪天陆珩真拿着鹏程国际的股权书来耀武扬威,老爷子非得气死不可! 朱岩在一旁端了杯咖啡递给他:“董事长,那几个股东为什么突然倒戈还没有查清楚,他们最近都没有什么进账,平时和陆董关系也很平常,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就转而支持他。” 程明远摆了摆手:“你以为他只有一个鼎盛贸易?” 他叹了口气,陆珩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在美国那么多年,没准备好怎么会突然回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利用宁儿。 他可以把鹏程国际还给他,但是陆珩要做绝,他也绝不会姑息! “等老爷子身体稳定点,把他送去美国,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任由他不去了。” 朱岩点点头。 “还有,把鹏程国际的贸易往来记录拿来我看看。”程明远站起身,朱岩赶紧跟上,开车把他送回程家别墅。 刚到门口,朱岩就看到路中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花衬衫和短裤,他皱了下眉,打算绕路直接开过去,心里暗自思忖,保镖怎么放任有人离别墅这么近? 刚要绕开,前面的人却突然跑了两步,挡到了车前,朱岩赶紧踩一脚油门,“哧——”的一声响,程明远本来在后座闭目休息,听到声音也睁开眼睛,他手指搭在车窗玻璃上,沉声问:“怎么回事?” 离得近了,朱岩看清来人的容貌,回道:“宁先生来了。” 宁戎跑到后座车窗处,拍着窗户不停地喊着“妹夫”两字,程明远微微蹙了蹙眉。 程明远刚进门,刘静就迎了出来,刚叫他一声,就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立刻退到了一旁。 “不是说让你先睡么?身体刚刚调养的差不多了,就又熬夜!” 程明远虽是这样说,但并没有怒意,刘静听着反而笑笑:“怕你在医院吃不好,做了宵夜,不知道有客人。”她说着要去厨房。 “不用不用,您是程先生新的太太吧?”宁戎从他们的谈话中猜测到他们的关系,连忙伸出手。 刘静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象征性的和他握了一下。 “您好!”她礼貌回。 “我是宁儿的舅舅。”宁戎笑的两只眼睛眯起来,脸上松弛的皮肤也都扭巴在一起。 刘静的笑立刻就凝在了脸上,程明远眼睛扫过来时,她低下头。 “行了,你跟我来!”程明远斥一句,冲宁戎说,到哪都攀亲戚! 宁戎讪讪收回手跟着程明远去了他的书房,他刚关上门,要坐到沙发上,就听程明远不耐烦的声音:“我不是说不让你来么?!” 宁戎吞了口口水:“妹夫,虽然我妹妹不在了,咱们也不能生分是不是?” 程明远沉着脸没说话。 宁戎搓了搓手:“我来也是有事的,”他继续说,“宁儿她,回来了吧?” “什么意思?”程明远盯着他,眼神突然凌厉。 宁戎皱了皱鼻子:“前段时间宁儿回去了,我本来打算送她回来的,妹夫,我真的不是故意说的,小熙葬礼那天我喝多了,才口无遮拦告诉她,她父亲是别人的。”宁戎和盘托出,万一程明远查到,他就惨了。 程明远捏着桌角的手骤然收紧,程宥宁明明之前就知道了,他看了一眼宁戎,吓得宁戎缩了缩脖子,看来是她不愿意回来,故意诓宁戎的,她倒是聪明。 “她一个人去的?然后呢?” 宁戎见程明远竟然没怪他甚至什么都没说,这口气才吐出来,赶紧老实交代:“是她一个人去的,后来来了个说是她丈夫的人,要带她走,但她出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后来他们就走了,我也就不知道了,”宁戎心虚地又看了他一眼,“妹夫,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所以他没有带走宁儿?”程明远盯着他问。 宁戎赶紧摇头:“我见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宁儿。” “陆珩!”程明远嘴唇忽然动了动,但并没有发出声音,他沉了口气,厉眸扫他一眼,“我知道了,你走吧!就这一次,下次我不同意你再来,你知道后果!” 宁戎觉得腿都有点软。 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心里都一直在打鼓,来一趟什么也没得到,也不知道那个人和程先生说了没有,但是程明远没为难他,应该是没事吧? “宁先生是吧?”宁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就听到背后有个娇弱的女人的声音。 他回过头,本来有些愁苦的脸立刻挂上了讨好的笑:“程太太,您有什么事?” 第149章 双双联合 乔安推门进来的时候,陆珩正在埋头看文件,他走上前:“陆董,今天要去见孙董,时间差不多了,您看现在去还是等您处理完事情?” 陆珩停下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应一声:“现在走吧。” 车子在市区内徐徐行驶,孙昊天约见的地方在他投资的一家高档餐厅。 陆珩被侍者带进房间的时候,孙昊天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看到陆珩进来立刻站了起来,笑的妥帖,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穿米色西服的女人。 陆珩见孙昊天已经伸出手,走上前和他握了握。 “约陆董一次太不容易了!”孙昊天感慨,让陆珩坐下。 “哪里,鹏程国际的事情,还要多谢孙董。”陆珩面色无波,目光依旧幽邃。 “彼此彼此。”孙昊天笑道,从孙少到孙董,他适应的非常快,“还没给陆董介绍,这是家妹,诗莹,刚刚从哈佛商学院攻读完mba回国,非常仰慕陆董,今天听说我要和陆董见面,说什么也要跟来,甩都甩不掉!” “哥——”孙诗莹带着嗔怪和撒娇的语气叫停了孙昊天,她转过头,一双杏仁眼微微上挑,“不请自来,还请陆先生不要嫌弃。” 她端起手边的红酒顺势要敬陆珩,动作十分优雅,陆珩抬了抬眉,停了两秒才点头示意,他也端起酒杯,淡笑:“孙小姐说笑了。” 孙昊天看他们两个人喝了酒,笑意都蕴到了眼底:“诗莹今年都二十四岁了,还是太任性,我这个当哥的都管不了了,是该找个人管管了。” “哥,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孙诗莹偏了偏头,表示不满。 “真是不好意思陆董,让您看笑话了!” 陆珩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的互动,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擦了一下,并没有搭言。 “陆董,今天除了要和您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办,也是有一件私事想征求您的意见,”孙昊天抬头看陆珩的眼色,陆珩示意他讲,“诗莹也毕业了,她眼高手低地想要去鹏程国际工作,我……” 孙诗莹微微蹙了蹙眉:“哥,你这样说好像我要走后门一样,”她转头看向陆珩,“陆先生,您可以面试,我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昂了昂头,商业精英的气势摆的很足。 “孙小姐很优秀,在鹏程国际屈才了,况且孙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舍得让这么优秀的妹妹被别人挖墙脚,是不是?”陆珩语气很平静,他最后把脸转向孙昊天。 “这……”孙昊天没想到陆珩竟然又把皮球扔给了他,难道他的意思不够明确,还是陆珩根本无意? 孙昊天有点吃不透陆珩的意思,他今天就是想试探一下陆珩的态度,他和陆珩合作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现在他老爸虽然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但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可从来没放弃过。 他现在实力还不够,真要明说,陆珩要拒绝,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才想让陆珩来提。可是陆珩现在的态度难道是? 不应该啊,他如果和诗莹在一起对他来说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的合作也会更加牢固,况且陆珩本来就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他连程家的那个假千金都利用了,没道理他主动陆珩却拒绝的道理啊,看来还是他没表达清楚。 孙昊天清了清喉咙,笑着说:“诗莹仰慕陆先生,我这个当哥的总不好说拦着她吧?” 陆珩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语气仍然平淡:“陆某惶恐,不知道孙小姐想要个什么职位?” 孙诗莹脸色也不太好,她也没想到陆珩会是这种态度,听到他的话她抬起头,陆珩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身体向后靠了靠,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冷硬的侧颜有些柔和,矜贵的气质更加明显。 孙诗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等孙昊天咳嗽一声才发现自己失礼,她回过神,颇为尴尬地笑笑:“陆董的助理,我想我可以胜任!” 陆珩突然就低低地笑出了声,孙诗莹脸有点红,她声调突然抬高了一点:“陆先生是觉得我会做不好?” 陆珩摆摆手,他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乔安:“听到了?这么优秀的孙小姐要取代你了!” 乔安低头,态度十分谦逊:“孙小姐是名牌大学毕业,肯定能比属下做的好。” “陆董别误会,诗莹怎么能取代您的助理,您给她个实习的机会就好”他看向她,赶紧说道,“诗莹还不快谢谢陆董!” 孙诗莹站起身伸出手:“陆董,我会像您证明的!” 陆珩也站起身,和她握了握手:“拭目以待!” 最后孙昊天送走了陆珩,刚回头就看到孙诗莹的眼睛还望着陆珩的车离开的方向。 她偏头看到孙昊天正盯着她,挑了挑眉:“今天的表演,你觉得还满意么,哥?” “委屈你了,诗莹。”孙昊天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一定,我现在反而觉得很期待!”她甩了一下短发,眼眸发亮。 孙昊天看着她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不禁正色道:“诗莹,别当真,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利用完被抛弃了只能说明没用,哥,你知道我的,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孙诗莹突然就笑了。 车上,乔安看着陆珩靠在后座上,闭目仿佛在思考,深吸口气问:“陆董,真的要让孙小姐当你的助理?那个孙董可是——” 陆珩睁开双眼,眸色隐晦难辨,他薄唇轻启:“孙小姐来了,小心照顾,知道么?” 乔安点了点头,小心照顾?他觉得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回别墅吧!”陆珩把手指搭在车窗上,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丫头了。 乔安赶紧转了方向,还没开到主道上,就又听陆珩说:“算了,回公司吧!” 丫头看到又会想走,她的脚再折腾就真别要了,陆珩轻轻叹了口气。 乔安握着方向盘,左右摇摆了一下,他小心问了一句:“陆董,真的回公司?” “废什么话!你要不想干了早点儿说,我有的是助理!” 多余问,老大心情不好他还偏要撞枪口,可又不是他拦着不让他见太太的!乔安在心里腹诽。 “你看什么看,好好开车!”陆珩看乔安正透过后视镜看他,声音十分不悦,“过两天去美国把太太的学位证办好,知道了么?!” 乔安一边拉隔帘一边重重地点点头:“知道了!” 他真的不想看这种时候陆珩的眼睛,简直要吃人!这么想见太太就见嘛,他也跟着受罪! ———— 程明远刚刚结束会议走出来,他现在只专注宁熙集团,幸好陆珩对宁熙集团的事也算上心,宁熙集团才没受到鹏程国际事情的影响,这大概是他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了。 朱岩走到他面前,颇有些神秘地低声说道:“董事长,肖越来了。” 程明远的脚步一顿,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他来干什么?” “您不见我就去回了。”朱岩说完转身要走。 “算了,”程明远叫住他,“安排去小会客室。” 朱岩点头。 程明远进去的时候,肖越正立在桌前,一身笔挺的亮灰色西服,不得不说,比起四年前,他确实成长了,成熟稳重多了,身上温和的气质也更加自然,有些东西隐藏得更好了。 肖越听到声音,回过头,声线清冽:“程先生,好久不见!” 程明远坐下,示意他也坐,朱岩端来了咖啡,又退了出去。 程明远喝口咖啡,问:“有事?” 肖越递上一个信封:“我说过,我会还的。” 信封有些年头了,有些发黄,边角也磨损得厉害。 程明远顿了一下,声音一如四年前不容拒绝:“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拿回来,况且你做到了它就是你的。”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可以走了。” “程伯父,我不怪你,”肖越突然开口,“你有你的立场,当初你也是为了宁儿好,不过现在都不一样了,不是么?” 程明远回头看他,肖越也站了起来,他清亮的双眸有些沉。 “程先生也有走眼的时候不是么?” 程明远哼笑了一声:“不管过多少个四年,你都配不上宁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肖越听到他的话顿了一下,果然,程明远早就知道宁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他今天是没有来错的。 肖越迎上他凌厉的眼眸定定地说:“可我爱她,陆珩不是!” “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程明远蹙眉,不耐烦地问。 “伯父,听说陆珩和孙家的那个小儿子也掺和到一起了,估计您也知道了,鹏程国际到他手里您难道真的甘心?”肖越停了一下,“当然宁熙集团还在您手里,可是宁熙集团能和鹏程国际抗衡么?” 程明远听他说完反而放松了,连眼角的浅纹都舒展开:“肖越,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可我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程明远轻哼了一声,口气是淡淡的不屑:“是么?” 第150章 你的出息呢 陆珩说不让她走,程宥宁还真的就走不了,他撂下话之后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医生却来了,程宥宁看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胖了好几圈的脚叹了口气。 现在这样,可怎么走? 程宥宁趴在床上,门突然打开,她根本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自打那天之后,别说老彼得了,连陆珩她都没看到过,这都一个多星期了,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 佣人一天三餐时间严格的都能精确到秒,每天上午带着她去画画,下午带着她出去散步,晚上医生来查看她的情况,然后睡觉,周而复始,她觉得自己都要傻了。 她是崴到脚伤到骨头了,可她又不是残废了,这样下去她会憋出翅膀然后飞走的! 程宥宁过得压抑,越是这样她晚上越是睡不着,白天却又总是瞌睡,偶尔晚上陷入梦魇的时候,总是能感到有人坐在她床侧,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带着一种特别熟悉的气息。 好像有时候那双温热的手指还在她脸上流连,那微微的叹气声还在耳边回荡,程宥宁觉得一阵阵心悸。 都是梦,只要不醒来就没关系,她眼睫毛都轻轻颤着,就是不敢睁开眼睛。 等到了白天,睁开眼睛,果然,什么迹象都没有,连身侧的床单都是平整如初没有一丝褶皱,果真就是梦。 陆珩真成了她的阴影了! “太太,吃午饭了。”女佣推着餐桌到了她面前,把午餐一样样放到新搬来的木桌上,她的房间俨然成了卧室和餐室的一体,要不是她不喜欢,画室都能搬过来了! “阿姨,我不想吃。”程宥宁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没胃口,闻着饭的味道就想吐,吃饭太没意思了。 “可是太太,您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上您只喝了碗粥,午饭要不吃的话,您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没胃口。”程宥宁转过头,“以后不用推来了,我想吃自己会下去的,我的脚已经没事了,今天晚上也别让方医生来了。”看半天都一样,养着呗!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下地虽然困难,不过不跑不跳不用力撑着走估计也能坚持到下楼,再不行学项子风柱拐杖或者蹦着走也行。 女佣点头但还是劝道:“太太,今天做的清淡,您试试吧!” 程宥宁蹙蹙眉,她也不想为难她的,虽然别墅这个地方还很凉爽,晚上开着窗,吹自然风就够了,可是她就是觉得胃口不佳。 这个完全不是她能控制的。 负责她饮食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程宥宁看她一脸局促还想要坚持的模样,终于站起身,蹦到餐桌旁,看了一眼,餐桌上多了几道凉拼。 “阿姨,我想吃冰淇淋!”程宥宁抬起头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姨。 “可是太太,先生不让你吃冰激凌。”阿姨听到她的要求不禁皱眉。 她现在简直就是笼子里的小鸟,还是一直残疾的小鸟,衣食住行完全得按陆珩的喜好,为什么她不能吃?大夏天的吃个冰激凌都碍着陆先生了! 也就是她现在走不了路,只要她脚好了一定一秒都不多呆。 程宥宁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她不高兴!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先生?”阿姨看她不吃饭试探地问问。 “不用不用不用!”程宥宁赶紧摆手,她这尿性哪敢真的去招惹陆珩,他现在不来别墅她还能踏实点,他要来了,她连这种被囚禁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她的手杵在桌面顺势就遮住了眼睛,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阿姨从口袋里拿出陆珩专门配的手机,看了看程宥宁,她好像很痛苦,确实该痛苦,太太还这么年轻,天天闷在别墅里,画室、花园、卧室三点一线,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她们的手机也只能打给陆先生,就连她上高中的女儿还天天手机不离手呢。 但是她除了这几天胃口不佳之外,什么抱怨都没有,画画的时候安静的仿佛跟画融为一体,出去的时候又跟个孩子似的开心还讲笑话逗她们这些佣人,连晚上睡觉也…… 阿姨叹口气,按了通话键。 “什么事?” 陆珩极具压迫性的声音传来时,阿姨不由得颤了一下,她声音都不稳:“先生,太太胃口不好,想吃冰激凌。” 程宥宁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就看到阿姨拿着手机,在给陆珩打电话,她立刻冲了过去要抢电话,天呐,怎么还真的给他打啊! 冲得太急,脚碰到木桌的边缘,程宥宁倒吸口凉气,眼泪差点没飙出来。 “太太,您怎么样了?”阿姨赶紧过来扶她。 “怎么了?”陆珩的声音一沉,他放下了笔,眉头也蹙了起来。 “太太哭了,她……” 程宥宁赶紧竖起食指在唇上比了比,示意阿姨别再说,她哪里哭了啊?! 陆珩身体向后靠了靠手搭在椅背上,不让吃冰激凌都能哭了,三岁孩子是的,他揉了揉眉心:“把电话给太太。” 阿姨依言把手机递给了程宥宁,程宥宁本来不想接,但是阿姨脸都要皱到一起了,她无奈拿起来。 陆珩刚要说话,门突然开了,孙诗莹拿着文件夹和咖啡走了进来,她把咖啡放在桌角,把文件夹放到陆珩面前,露出标准的笑容:“陆董,一会儿开会您要的资料。” 陆珩点了下头,看她踟蹰的样子,抬手捂住话筒,抬了抬眉问:“有事?” “打扰您了陆董,您先忙,我不急。”她说完笑笑要出去。 “没关系,你先说吧。”陆珩拿起手机,低沉的声音格外明晰,“等我!” 然后重新捂住手机示意孙诗莹讲。 孙诗莹顿了一下才说:“今天晚上我父亲打算给我办一场毕业舞会,邀请一些亲戚朋友,可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现在连个合适的男伴都没有,”她低了低头,柔顺的黑色短发和身上白色的西服特别相得益彰,时尚而又干练,“不知道陆先生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她抬起头盯着陆珩,一双杏仁眼微翘,露出期待的目光。 陆珩眸色无波,幽邃的目光看不分明:“能得到孙小姐的邀请是我的荣幸,”他看到孙诗莹轻轻弯起的嘴角,继续说,“不过今天我恐怕没有时间,晚上有个重要客户,我得亲自招待。” 他的声音特别平淡,那种拒绝既没有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也没有不能陪美女赴约的扼腕叹息,至多在某些人耳里听来有些遗憾。 孙诗莹马上配合的点头:“是我唐突了,我父亲突然的决定,我也是一时没有好的人选,才来陆先生这里碰碰运气的。”她眼眉低垂下来,失望之情虽然不明讲却更让人觉得怜惜。 “陆珩,你不说话我要挂电话了!”搞什么?让她接电话还不说话,等他?还真拿自己当大爷啊,程宥宁一边揉着脚一边吼了一声,她没耐心,她根本就不想接电话嘛! 孙诗莹听到声音顿了一下,目露疑光,却在对上陆珩深沉的眼眸时,立刻收了回去,她低头:“那我先出去了,陆董!” 陆珩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 他看着孙诗莹转身出去,连皮鞋“哒哒”的声音也若有若无,才立刻重新拿起手机,重重说了一句:“你敢!” 程宥宁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蔫了,她确实不敢,她以为陆珩去忙别的了,才发泄了一下,原来还是被听到了,程宥宁开始装哑巴,她刚才什么也没说! “怎么不说话了?”陆珩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不让吃冰激凌就哭,你的出息呢!” 谁不让吃冰激凌就哭啊!她又不是孩子,用得着么?!她就是想吃了而已。 程宥宁喝着阿姨做的红豆西米露,任凭陆珩说就是不搭话。 可惜不是冰的,她拿起小勺舀起红豆和西米吃了一口,满足! “说话!”陆珩看了眼时间,打开了文件夹。 “我不吃了,你忙吧。”程宥宁听到纸张的声音,嘴里还含着红豆就开始说话,声音有点含混不清,还没等陆珩回话,急急地挂了电话。 陆珩听到忙音传来,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她还委屈! 陆珩重重的深吸口气。 程宥宁也盯着手机看,她早就知道这个手机除了能给陆珩打电话什么也做不了,从阿姨第一次拿出来,她去抢然后伤到了脚彻底走不路了,可是阿姨却说手机连不上网也没办法给别人打电话。 如果能打电话,她当时抢到手里是要给谁打电话?程先生?肖越?她摇摇头。安瑶?周岑?没有用,告诉她们只会让她们担心。报警?听到陆先生囚禁人,警察估计都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吧! 是的,即使有一部能打出电话的手机,她也没人打了,程宥宁闭上了眼睛,笑了笑。 程宥宁抹了把脸,睁开眼睛,还是笑,她把手机递给阿姨,竖起拇指:“阿姨,我真的不吃冰激凌了,你做的红豆西米露就特别好吃!” 第151章 都喜欢怎么办 孙诗莹虽然才来鹏程国际两三天的时间,但是由于身份,再加上她本身就长袖善舞,已经和陆珩的助理团成员打的火热。 “琳琳姐,”已经下班了,孙诗莹刚要收拾东西回去,就看到了主要负责陆珩行程安排的冯琳琳抱着一堆材料到了桌旁,她笑着调侃,“陆董都走了,你还装勤奋!” “事情多啊!”冯琳琳轻叹一声,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我这都算好的,你没看到杰森他们都要忙疯了,乔特助天天催着赶稿拿方案,快比上市场部和销售部了!” “那这么说,你是为了安排陆董的行程忙了?”鹏程国际做这么大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虽然不知道程明远在任时的情况,只说她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就可窥见一二。 在这里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压力大节奏快,陆珩又追求完美,他现在致力于鹏程国际的改造,大刀阔斧,只要有一点做不好就要倒霉。 “可不是,你不知道,陆董之前有多拼,天天带着公司上下熬通宵——” “现在不是也很拼么?”孙诗莹插话道。 冯琳琳白她一眼:“可是最近陆董晚上的时间都不能安排啊!他每天都要按时回去,所以我才这么忙啊,你知道有多少人多少会议等着他,可怜的我只能把时间挤了又挤!”她说着两只手都交叉相握,拧巴到一起。 孙诗莹挑了挑眉:“回去?回哪?”她盯着冯琳琳,“他今天晚上不是要见重要客户?” “嗯?”冯琳琳疑惑地抬头,“什么客户?刚才不是说每天晚上他的时间都要空出来么?” 她摊了摊手,显然对孙诗莹刚才没仔细听表示不满,她这么忙没空闲聊天,转身要回座位。 “琳琳姐,”孙诗莹拉住她的胳膊,讨好地叫她,“我就是奇怪,陆董这么一个工作狂,难道还有什么比公司重要?” 八卦向来是女人之间最感兴趣的话题,冯琳琳觑了她一眼,眼珠转了转,低声神秘地提了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知道陆董之前那个妻子吧,就是程家那个假的千金?” 孙诗莹极配合地点了点头,灼灼的目光盯着冯琳琳,示意她继续说。 “你看前段时间持续曝光她不是程董的女儿,又和陆董是契约结婚,但是,那么多记者追着陆董问这件事,陆董就是不回应,也不说和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是没有关系了还是假戏真做?” “那还用说啊!什么叫契约结婚?!”孙诗莹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 冯琳琳撇着嘴摇摇头:“不一定啊……” “琳琳,叫你开会没听到么?” 冯琳琳刚说了一句,就被打断,她抬起头,立刻缩了缩脖子,声音也不连贯起来:“乔,乔特助,我,我没看到通知啊!” 乔安走到她桌旁,敲了敲她电脑的屏幕。 内部邮件上赫然有一条通知,可是刚才只顾着和孙诗莹聊天都没看到,冯琳琳立刻收拾好东西,低头:“抱歉,乔特助!” “乔特助,都是我的错,刚才有工作上不懂的地方,问了一下冯助理——”孙诗莹咬唇,冯琳琳听她解围,刚刚本来埋怨的情绪一扫而光,反而有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乔安点点头没再追究,他推了推眼镜,颇为礼貌地问:“今天陆董不是特批让孙小姐提前下班了么?怎么您还没走?” “乔特助,您叫我诗莹就好,”孙诗莹俏脸微红,乔安对她越特殊,她就越会受排斥,“我也是要马上离开了,实在抱歉!” 最后孙诗莹看着乔安和冯琳琳都离开,才出了公司,她坐在车里,不停地思忖和消化她接收的消息。 重要客户?晚上不能安排事情?女人的声音?契约婚礼? 孙诗莹触着眉头,不禁觉得有点头疼。 ———— 晚间,陆珩的确去见了必须他的需要亲自接待的“重要客户”。 他进到别墅客厅,还没脱外套就问:“方医生呢?” 得到的问答却是一片沉寂。 “嗯?”陆珩抬了抬眉,声音沉冷下来。 “先生,太太说,她的脚看来看去也是得养着,所以说不让方医生来看了。”阿姨看了看周围,她最年长,硬着头皮出来搭话,“而且太太今天说困了,睡得早。” 陆珩点点头:“还算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她不听话,用得着吃这种苦! 陆珩把外套扔在一边,坐到沙发上,听佣人汇报程宥宁一天的情况,其实也没啥可汇报的,程宥宁这一周的表现还是不错的,除了抢过一次手机,也没有再搞逃跑的把戏,估计也是明白怎么着也逃不出去,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阿姨最后一个说程宥宁的饮食情况,刚说完就看到陆珩眉头蹙起来。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好好吃饭?” “大概,是天气热了吧?”阿姨小心地说道,也可能是闷着心情不好,所以吃不下,但这种话她不敢和陆珩说。 “热?”陆珩看了眼窗外,树影摇曳,仔细听还有舒爽的风声传来,他声音也仿佛飒飒生风,“就是想吃冰激凌?” “不是,不是,”阿姨摆手,不太明显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其实是,其实是……” “是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阿姨哆嗦了一下:“其实今天太太不想给您打电话的打扰您的,是我自作主张,她有点激动,所以碰到了脚,不过没有事,我看过了,真的没有事就是碰了一下。”她其实要解释程宥宁不是无理取闹要吃冰激凌。 阿姨看着陆珩隐晦深沉的眸色,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了没有? 陆珩深吸口气,站起身要走。 “先生,您今天不去看太太了么?”难道真是她说错了,先生生气了? 陆珩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袋子。 陆珩走到程宥宁房间前,外面站着的小姑娘立刻站直身体,点头低声问好:“先生,太太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很早就睡了。” 他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月色皎洁,窗前一片明亮的光辉,整个屋子都弥漫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温柔安静。 陆珩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笔挺的黑色西裤,脚底却踩着一双软底拖鞋,走起路来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坐到床边,把袋子放到一边,看着侧卧的程宥宁,她的头发铺展开来,半边脸都埋在枕头里,还用一只手挡住自己另外半张脸。 她身上的薄毯,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夜风清凉,陆珩伸手拿起她的手,比他的手还要凉,但是是那种干燥的凉爽,握在手里特别舒服。 “醒着为什么不说话?不想见我?”陆珩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听。 程宥宁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今天不是梦! 陆珩见她还不说话,伸手去摸她的脸,程宥宁感受到他的触碰,下意识缩了脖子。 装不下去了! 程宥宁睁开眼睛,一双黑眸尤其明亮,她拉了一下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一脸戒备。 陆珩不由得蹙眉。 “我能吃了你?” 程宥宁缩着身体,摇摇头:“折磨。” 她轻轻咬出这两个字,她看着陆珩身体都有些紧绷,咬了咬唇,抬手捂住眼睛。 没有用的,她说什么陆珩都不会信,她多说一句就会惹的他更加不开心,何必呢?他不高兴她就得倒霉,程宥宁不愿触他的逆鳞。 “程宥宁,你也知道折磨?”陆珩突然说道。 她把手放下来,看着陆珩,他已经不再看她了,所以程宥宁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明净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沉郁,陆珩的领口微敞,喉结也动了动。 他把袋子放到程宥宁手上,好凉! “你的胃,不吃饭,还想吃冰激凌!”陆珩眸色深沉的盯着她责备道,“谁惯的你这些坏毛病!” 程宥宁撇撇嘴,她的胃怎么了?不是还挺好的么?夏天吃的少不是很正常么! 陆珩看她皱眉,声音也平缓下来,甚至有些柔和:“趁着你不能跑不能跳,先把作息调整好,这么年轻就熬夜,老了有你叫苦的时候!饭好好吃,偶尔可以吃冰激凌,别贪多,对身体不好,知道了么?” 程宥宁没搭话,今天陆珩是来干什么?怎么跟训孩子似的,嫌弃她这儿嫌弃她那儿,他作息好!可是她也不想老了跟他是的。 一点情趣都没有。 “听到没?”陆珩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疼啊!”程宥宁伸手去捂,陆珩又把袋子拿回去。 “天天冒傻气!”陆珩叹口气,“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抹茶?草莓?还是提拉米苏?” 程宥宁还在发愣就看到陆珩在桌上摆了一排冰激凌。 “不说话我拿走了?”陆珩作势要收回去。 程宥宁扑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声音软软的:“都,都喜欢怎么办?” 陆珩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嘴角突然弯了弯。 “我,可以喜欢!” 第152章 二者择其一 程宥宁愣了一下,陆珩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都喜欢但她不行?陆先生爱吃冰激凌这样的甜食冷饮?程宥宁果断摇头。 那是说,她可以喜欢的是他?程宥宁一个激灵,想什么呢?陆先生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陆珩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浅淡的笑意,他伸手去收桌上的冰激凌,程宥宁来不及不多想了,她也把手伸过去,一手抓了一个冰激凌,管什么味道的,先拿到手里再说! 她刚收回手就看到陆珩正盯着她,程宥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抹茶和提拉米苏,都很经典!” 她举起来让陆珩看,看个够! “选一个!”陆珩沉着声,把手递到她面前,让她交一个出来。 程宥宁抱到怀里,反正买了那么多,给她两个会死啊,小气! “程宥宁,做人不能太贪心,很多时候,你只能二者择其一,没有人可以鱼与熊掌兼得!听懂了么?!”陆珩的手又近了一点。 程宥宁看了看两个冰激凌,二者择其一?陆先生真是良苦用心! 她把两只手都伸出去,把两个冰激凌都放到了陆珩手里。 陆珩看她重新拉过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蹙眉问:“怎么了?” “选择权从来都不在我这里,我哪个也不要,陆先生。”她受伤的脚露在外面,另一只腿屈起,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很低,头发都遮住了脸。 陆珩探出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声音也沉冷下来:“程宥宁,你觉得委屈?”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她偏头要躲,陆珩却捏着她让她和他对视。 “我不委屈,陆先生,你连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给我,我有什么好委屈的!”程宥宁一字一句的回道,感受到陆珩的手越发用力,她伸手去掰他的手。 “程宥宁,和我要尊重,要信任之前,你应该先想想你做过什么事!” 陆珩的眼里仿佛要蹿出火,他的怒气顺着他的指尖冲出来,冲进她的皮肤,最后直抵她的心脏。 程宥宁最后才明白,这是一个死循环,陆珩认定她背叛他,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所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只会觉得她是在诡辩,心底只会更加看不起她,更加讨厌她。 她可以解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可是这有什么用?她跑去信誓旦旦证明的那次,结果反而证明了她在撒谎,所以即使她说一百次一千次也是徒劳的,太苍白了,苍白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程宥宁反而安静下来,她不想和陆珩吵了,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陆珩,我们实在没必要这样,既然你认定我和肖越在一起了,既然你那么生气,你就放我走吧,这样我们彼此都好过点,何必相互折磨!”程宥宁深吸一口气,“你这样,不仅会逼疯我,还会逼疯你自己。” “程宥宁,我是疯了!”陆珩低吼一声,声音暗哑隐忍,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加隐晦,“我是疯了才会容忍你到这种程度!” 他说完松开手,一脚踹在床边的小桌上,桌子应声而倒,上面的冰激凌跟着洒了一地。 程宥宁仍然坐着,安静地看着陆珩发脾气,安静地看他摔门而去,一颗心随着冰激凌一起落了下去,融了一地。 陆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手机响,他拿起手机:“怎么了?” 乔安等在门外,刚要说话就看到陆珩正迎面走过来,神情颇为惊异:“陆董,您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平时不都到很晚,甚至就在别墅睡了。 陆珩抬头,摁断手机走了出去,乔安把车门打开。 他坐好又问了一句:“什么事?” 乔安把惊异的表情收回去,也没有启动车,回道:“夏家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肖越和夏亦馨已经领证,下个月办婚礼。” “嗯?”陆珩抬了抬眉。 “夏文博任命肖越为代理董事长,将全权代表他负责夏氏集团的一切事务。”乔安继续说。 陆珩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夏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最近一直忙着鹏程国际的事情,没有多过的关注夏家,如果不是夏氏集团出了问题,应该是夏家出了什么事,项总正在查,一有结果马上报告给您。” 陆珩点点头。 “还有,刚才程先生找过您。”乔安顿了一下,看陆珩没反应继续说,“他让我给您带话,如果,如果您不把太太送回程家,他就不客气了。” 陆珩突然轻笑一下:“送回去?”他转头定定地看着别墅某个方向:“我还是想看他怎么不客气!” “陆董,您现在刚刚回归鹏程国际,程先生在鹏程国际的威望毕竟还在,如果夏家再由肖越做主,他也一定会抓住空档,到时候我们等于内外受敌。”乔安心里着急,陆珩现在虽然对鹏程国际的改造快准狠,但是程明远和肖越两个人也都不傻,要是他们再联合,情况就有些糟了。 “来者不拒,”陆珩沉口气,目光也更加清明,他语气也十分平淡,“告诉楚翊不要妄动,所有国内的事情我来处理,程老爷子不是去美国了么?那个地方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我会和楚董说。那陆董我们现在怎么办?”乔安一边点头,一边问。 陆珩手指笃笃地扣在车窗边沿,沉思了一会儿:“鹏程国际里面该清理的人还要清理,你和项子风说,最近帮孙昊天拿下孙家,他那个大哥身上污点太多,随便找一个就行,到时候你推一把,不拖着了!” “是。”乔安眼神动了动。 “怎么,还有事?” “呃,”乔安推了下眼镜,“可是那个孙总和那个孙小姐,您这么帮他们,不是惹误会?” 陆珩抬头看着乔安,乔安赶紧转过头,目视前方,他什么也没说! “误会?”陆珩咂摸了一下这个词,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动了一下,怎么就想到丫头和他说她没有得到尊重和信任? 乔安看陆珩抬手揉眉,眼神也不再凌厉,反而染上一层疲倦,问道:“陆董,您还回别墅么?” 陆珩放下手,慢慢合上眼睛,声音很沉:“回公司吧!” 乔安点头,启动。 车子行驶在空旷冷清的马路上,陆珩一直微闭着眼睛,乔安从后视镜看了陆珩一眼,最近事情太多,他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这个时候太太能理解他是不是会好点? 已经快到公司,乔安还有点走神,他刚要开到门口,前面突然冲出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横冲直撞朝他们开来,惊得他一边踩刹车一边往旁边打方向盘,车子正好卡在花坛边停住,陆珩也倏地睁开眼睛。 乔安刚要下车就看到对方车门已经打开,驾驶座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直冲他们走来。 “leif?他怎么来了?”乔安看看外面的人,又转头看陆珩。 陆珩幽邃的双眸也盯着leif,他嘴角翘了一下,声音却极冷:“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 在乔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珩已经下了车,他也赶紧跟了下去。 “crys在哪?”leif见他出来愣了一下,随即回神问道。 原来陆珩都是故意的,他故意让人在美国拖住他就是想找到程宥宁把她带走,可是他发现的太晚了,要不是陆珩派人给程宥宁到学校办理毕业证,他还真让他唬住了。 “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在哪?”陆珩哼笑一声。 “陆珩,你不会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真正没资格带她走的人是你!”leif的手紧紧握起,褐色的眼眸中蕴着怒气,额前的卷发也随风摇动。 “关系?你是说你是她亲生父亲养子的这件事?”陆珩却显得很轻松,他微眯着双眼,姿态十分慵懒,“就算是你养父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认回他的女儿?!” leif眼眸闪烁:“这件事和你无关,所有的事情我会给crys解释,她有权利自己做决定!” “解释?”陆珩手指轻轻磨挲了一下,“解释你为什么要在你养父去世后改名改行混入设计圈?解释为什么宁伯母最后会自杀……” “够了,陆珩!”leif打断陆珩,他全身都有些抖,胸膛也剧烈起伏,握起的双手紧紧绷在身侧。 陆珩轻哼一声,走到他身边:“要说就全部说开,不然就不要说,说一半留一半的方式很让人不齿!” 他说着拍了一下leif的肩膀,绕开他要离开。 “陆珩!”leif转身,朝他背后喊了一声。 陆珩没回头,却停下了脚步。 “你不一样么?你不也是不敢告诉她全部么?”leif冲他喊道,“你为了留住她不也是在欺骗她么?” 陆珩知道,但是他也不告诉程宥宁,他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leif看着陆珩的眼里要蹦出火花来。 陆珩还是没回头,径直离开。 是,他也没有告诉程宥宁全部,有些事情,不说不是欺骗,而是为了不让对方受到伤害,陆珩深吸口气,他不愿她受到伤害。 第153章 乖一点 自从陆珩摔门而走,程宥宁真的是有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他,连夜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境都没有再出现。 她倒是平和下来,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估计陆珩也厌倦了,程宥宁私心觉得她离开别墅的日子不远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还不错,每天吃不下也强迫自己吃东西,一日三餐完全按阿姨的标准来,夏日炎炎,更容易困倦,她也越来越习惯早睡早起,方医生的频率保持在了两天一次,程宥宁虽然不想麻烦她,但是她说了不算。 唯一欣慰的是,她脚上的伤终于好了大半,基本不肿了,也能下地走路,连方医生都夸她恢复的好,也还好她不是运动员也不是舞蹈家,只要不是伤到手,她都无所谓。 早上程宥宁画画的时候有点分神,阿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发呆,程宥宁听到声音回头。 “太太,中午有什么您想吃的么?”阿姨问。 “都可以!”这几天她格外不想吃东西,可能是天气越发热的原因,吃了东西就想吐。 阿姨点点头要出去,每天问都这样,她做什么程宥宁就吃什么,特别不挑。 “阿姨今天几号了?”程宥宁突然问。 阿姨转过头,想了一下:“25号,”今天是她给女儿打钱的日子,算算到别墅也有一个多月了,她又多看了一眼程宥宁。 她说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但是精神状态也没见比刚来的时候好,看上去有点憔悴,眼神很多时候也是暗淡的。 “我是问阴历,您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么?” “哦,”阿姨笑笑,“五月初六了。”她倒是没想到程宥宁这个年纪的人会问阴历日期。 程宥宁听完,淡淡笑了笑。 “怎么了么,太太?”阿姨见她表情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没什么,”程宥宁摆摆手,“今天吃面吧。”她说完转过身去继续画画。 阿姨点头应是,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走了出去,到厨房准备。 程宥宁听着关门声,停下了笔,什么日子也没什么用,想想她过得时间都没有概念了,母亲祭日的时候她还在美国,leif曾说要带她去参加交流会她却被陆珩囚禁在别墅,她甚至连学位证都没有拿到,四年都白混了! 中午程宥宁吃的挺多,刚吃完在花园散步,就看到乔安来了,他低头问好:“太太。” 程宥宁纠正不了他们的称呼也就不计较了,点头:“乔助理有事么?” “是,”乔安看了看她的脚,继续说道,“先生让我接您出去。” “出去?”程宥宁警惕地皱皱眉,“去哪?” 等程宥宁被造型师收拾好,陆珩也出现了,他挑眉看她,程宥宁穿无袖红色深v礼服,露出皙白纤细的手臂,脚下穿白色平底穆勒鞋,妆容精致自然,长发丝丝缕缕散在胸前,发尾微卷,优雅而又性感。 程宥宁蜕变得还是很多的,身上那股小女生青涩劲儿褪了大半,那种小女人的成熟与娇美反而凸显。 “脚有没有问题?”陆珩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到一边,乔安递过一个打开的盒子,陆珩从里面取出一条项链,要给她戴上。 程宥宁握住他的手腕,有点紧张地问:“要干什么?” 她看到陆珩西装笔挺,短发清爽利落,这个样子是要出门?还是要带着她出门?程宥宁没法不多想。 陆珩顿了一下,低头目光深邃:“丫头,你没法躲一辈子,我也不会藏你一辈子!”他陆珩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来诟病! 程宥宁摇了一下头,陆珩已经把项链给她戴上,还摸着下巴从上到下欣赏了一番。 “去哪?我不去!”程宥宁咬着唇角,她的新闻好不容易看不到了,她要跟陆珩一块出去,不是又会掀风浪,她不是想躲一辈子,但是她不想和陆珩扯上一点关系。 “有我在,你怕什么?”陆珩蹙眉看着她。 有你在才怕啊!你是没事,到最后挨骂的还不是她,谁敢说陆先生的不是,所有矛头都会对准她罢了。 “走走路我看看。”陆珩见她抿唇不语,转眼又看她的脚。 “我能不去么?我是……” 什么身份?程宥宁很想这样问,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你是什么?”陆珩抬起她的下巴。 程宥宁今天连双高跟鞋都没穿,只到陆珩肩膀的位置上,他压迫性的气势笼罩在她周身,程宥宁咽了下喉咙。 陆珩修长的手指擦了下她的唇:“乖一点。”他说完搭过她的肩,手指在她胳膊上滑了一下,迈步带着她往外走。 陆珩的步伐均匀,为了照顾程宥宁,走的却格外缓慢。 她心里有点乱,就像陆珩说的,她不可能藏一辈子,这么久一直在外面周折,后来又被困在别墅,虽然觉得憋屈,但是比起要在大众面前露面,特别是,如果还是她原来的圈子,只想想,程宥宁就觉得头皮发麻。 陆珩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难道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但是他不说,她也不敢问。 飞机颠簸,程宥宁中午吃多了,跑到洗手间吐了两回,什么也没吐出来,飞机上经过整饬,新添了软床和沙发,比起之前冷硬的商务风格,多了温馨和舒适。 陆珩双腿交叠十分舒展地坐在沙发里,听到声音放下周刊看她:“不舒服?胃还没好?” 程宥宁摇摇头,总感觉有东西向上冲,她压了口气,回:“我没事。” 陆珩见她蔫蔫的,拍了拍身侧的沙发,示意她过来坐。 程宥宁没动。 “过来告诉你咱们要去哪里。”陆珩开出条件。 “我站在这儿你也能说。” 丫头现在也学聪明了啊,陆珩重新拿起周刊,翻阅起来。 什么人!程宥宁不情不愿地走到沙发边缘坐下,背绷得笔直:“可以说了吧?” 陆珩斜睨她一眼,继续看周刊。 幼稚!程宥宁深吸一口气,蹭到他身边坐好。 陆珩把腿伸出去,十分轻快地弹了弹手指:“早这样不节省时间?” 他伸手搭在她腰上,手臂一收,程宥宁就躺到了他腿上,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腰摸上去。 程宥宁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哪有这样耍流氓的! “陆珩!”她喊了一嗓子,一边要起身,一边推他的手。 “别动,我看看!”陆珩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滑动的手却停在她小腹靠上一点的位置上,轻轻揉着。 程宥宁还真的就没有动,他的手宽厚而温暖,在她胃部的位置,适中的力度,让她觉得胃里都不那么翻滚了。 他衬衫的衣领平整熨帖,下巴的弧度特别流畅,眼神专注而又深沉,呼出的清浅的带着淡淡烟草的气息全部喷到她的脸上,程宥宁不得不承认,陆珩轻易就能撩拨她的心。 陆珩扫了一眼她红透的脸颊,手掌突然上移:“跳这么快,心脏也不舒服了?”他轻佻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戏谑,眼底的笑意却已经升起。 “陆珩,你干什么?!”程宥宁惊得要跳起来,声音都尖锐起来。 “干什么?我看看时间,看看我们够干点什么?”他说着真的抬手看了眼时间。 程宥宁趁这个间隙赶紧爬了起来,还没走两步,就被陆珩重新带回怀里。 他垫着她的头靠在沙发椅背上,俯下身,吻得炽烈而又痴缠。 程宥宁越挣扎他就越用力,她觉得呼吸都要停了,陆珩才放开她,他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以及仍然急促的呼吸,嘴角弯了弯。 “丫头,别说我不信你,我给你个机会证明。”陆珩说这话时,语气深重,她盯着还处在眩晕中的程宥宁,目光很沉。 程宥宁抬起有些迷蒙的双眼:“什么?” 飞机已经开始缓缓降落,陆珩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今天肖越和夏亦馨举办婚礼。” 程宥宁觉得气血一下涌了上来,她“蹭”得站起来,起的太急,飞机又不稳,她后退两步碰到后面的茶几,脚也有点疼。 陆珩也一下站起身,箍住她的腰,原来反应还是这么大。 陆珩眸色阴沉地看着她,程宥宁咬着唇,推着他:“陆珩,你怎么能这样!”她声音有点嘶哑。 这是什么场合?肖越和夏亦馨的婚礼啊?那都是些什么人参加?都是她不想见到的人!都是她不想面对的尴尬! 先是订婚礼再是他们的结婚礼,陆珩是不是想让她把所有的自尊丢下才满意?!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程宥宁一边喊着一边捶陆珩的胸膛,“我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揪着陆珩的胸前的衣服,抬起头眼圈都有些红:“大叔,我求你了,我不去行不行?” 她摇着头,双眼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去参加婚礼行不行?” “程宥宁,你就这么不能面对他!”陆珩眸色发冷,厉着声喊了她一句。 程宥宁抹了一下眼睛,陆珩说谁?肖越? 她摇着头:“不是!”她不是不能面对他,她是…… 可程宥宁还没说完就被陆珩打断:“程宥宁,你有本事哭着下去,就别怕别人说!” 第154章 记住你的身份 飞机已经平稳降落,程宥宁也不知道是落在了哪里,只听到外面有海浪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双手紧握成拳,她不想去,她不想这样出现,一想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像探照灯般照过来,她头皮就发麻。 陆珩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钻石戒指闪闪发光,恍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陆珩取出给她戴上:“记住你的身份!” 她的身份?陆太太么?一个和陆先生契约结婚的冒牌妻子?程宥宁觉得讽刺。 可是她不愿意也摆脱不了,陆珩搂着她的肩带着她下飞机。 还没走下去,快门的声音就连接不断,闪光灯晃来晃去,程宥宁下意识遮住脸,心砰砰直跳。 “明天头条想被媒体说你羞于见人就继续捂!”陆珩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浇下来,程宥宁咬了下唇,把手放下来,嘴角弯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她侧头看一眼陆珩,他眼神柔和又平静,冲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下飞机,记者已经蜂拥而至,海风吹过,程宥宁差点被他们的声浪给埋了。 “陆先生,之前您和陆太太被曝光契约结婚,现在又一同出现,是什么意思?” “陆太太,请问您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程先生的亲生女儿了么?您冒牌了这么多年的程家千金程先生对此知情么?” “陆太太,请问您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人?程家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进门?” “陆先生,请问您现在的婚姻状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听说您和陆太太契约结婚完全是为了鹏程国际,是这样的吗?” “您在鹏程国际困难之时挤掉程先生上位,这种行为不觉得可耻么?听说您和程先生关系匪浅,是这样么?” “陆太太,听说您和今天的新郎肖董以前是恋人关系,您之前也被传出婚内出轨,请问您在和陆董和肖董的复杂恋情中,到底心系谁?” 陆珩和程明远谁都不回应新闻的事,记者们都憋得太久了,今天早知道陆珩要来,特意来堵他,没想到看到他竟然带着他的契约妻子来参加,顿时炸开了锅,不管不顾什么问题都往外抛。 程宥宁的笑容有点端不住,她的嘴唇轻轻发抖,保镖已经上前,陆珩和程宥宁方圆一米都不能站人,还给他们辟出一条通道。 陆珩显得特别从容淡定,他全程嘴角都挂着浅淡的笑意,眼神除了低头看程宥宁就是望着前方,仿佛记者不存在,也仿佛听不到任何话,除了最后一个问题,程宥宁感受到他搭在她肩膀的手明显紧了紧。 婚内出轨,程宥宁苦笑一声,这绝对触到陆珩的点了,像他这样自信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许别人这么说他的妻子,即使名义上的妻子也不行! 乔安在旁边和记者重申,他举起一只手,声调很高,仍是彬彬有礼,但气势也不再像平时一般斯文:“抱歉,各位记者,今天陆先生和陆太太是来参加婚礼的,关于你们的提问,陆先生稍后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到时候都有机会提问,请大家不要扰乱秩序,谢谢配合!” 陆珩已经带着她向前走,坐上了一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程宥宁的脸立刻垮了,她手心都是冷汗。 刚才那黑压压一片都是人,记者的问题每个都犀利得直指要害,又妥帖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好像真的她就该说明白。 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可是她已经走了出来,就回不去了,她抬头看陆珩:“你确定?” 陆珩也看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磨了磨她手上的戒指。 车徐徐停下,婚礼是在一个特别美的海域的半开放礼堂举行,这个旅游胜地本身就是夏家投资的。 由侍者引入礼堂,还没进去,程宥宁就听到一阵阵窃窃的私语声,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她挽着陆珩,觉得那些声音都是指向她的。 她告诉自己不要听,尽量笑的温婉自然,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了,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陆珩的手捏了一下程宥宁,她抬头就看到他平淡的表情,心也跟着安静下来,她学着陆珩的样子,眼神越过人群只看着婚礼台。 人群渐渐静下来,程宥宁跟着陆珩落座,背部直直地挺起。 “放轻松!”陆珩在她耳侧低低说道。 “嗯。”程宥宁动了动身体,才没那么僵硬。 他们到的已经很晚了,程宥宁觉得陆珩就是故意的,不搞的全世界都知道就决不罢休,礼堂里的记者也频频把闪光灯照过来,程宥宁身体放松一点,但精神一秒都不敢,生怕哪个表情没摆好被人拍了去。 她是怕了这些媒体了,捕风捉影的能力都太强了。 司仪已经上场开始主持,乐曲声缓缓流淌,原来结婚时候放的音乐这么好听,她当时都没好好听。 肖越穿着礼服出场的时候,程宥宁的身体还是不自然地动了一下,和她想象的一样,黑色的礼服,深蓝色的领结衬的他面容愈发清俊,身形也愈加挺拔。 某些记忆在她心中纠葛,胃里一阵翻腾,程宥宁尽力稳住呼吸。 “失望了?”陆珩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语气难辨。 程宥宁撇了撇头,她不想理陆珩,她这是多么正常的情绪,真想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别带她来参加婚礼,她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那样深爱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还傻呵呵的笑脸相迎,她小气,她做不到! 再说,和他结婚的人她也不喜欢,她凭什么就祝福,她还不愿意来呢,看着别人美好的婚礼,就想起她自己糟糕的婚礼,她小气,她嫉妒! 最好他们的婚礼也出点什么岔子,这样她还平衡点,程宥宁想到这里赶紧收回了想法,是不是有点太邪恶了?毕竟婚礼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算了,赶紧顺顺利利举行完结束吧,她不愿意在这儿多待! 程宥宁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她怎么想这么远?! 程宥宁光顾着想别的了,直到换了音乐,礼堂的大门缓缓开启,她才回过神,虽然是晚上,但是礼堂内灯光通明,亮如白昼,夏亦馨穿着抹胸长尾婚纱,夏文博和孙叶佳分别在她两侧。 程宥宁看他们进来那刻,是真的羡慕了,那段路她有她的爸爸妈妈陪着,真是幸福,程宥宁闭了下眼睛,昂起头把眼泪逼回去,今天这个日子,妈妈,你还好吗? 我好想你! 陆珩看着她变换的脸色,目光微沉。 眼前突然一黑,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礼堂内一阵阵低低的惊呼声,还有夏亦馨尖锐的叫声,这个声音好熟悉,程宥宁倏地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她下意识抱住了陆珩的胳膊。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灯光又突然亮了起来,还发出“哧哧”的声音。 刚才,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停电了吧?这么严肃的婚礼场合,停电,搞笑呢吧! 她再看台上,夏文博正要把夏亦馨的手放到肖越手里,可是还没放,现在,夏亦馨正躲在肖越怀里,夏文博和孙叶佳都黑了脸,肖越虽然脸色无虞,但是眉头已经拧起。 所以这情景是意外?出岔子了?该不会是她刚刚的诅咒被听到了吧?程宥宁捂住唇,陆珩一低头就看到她眉峰轻轻皱着,在他怀里还东张西望的,跟干了坏事怕被发现似的。 真傻! 周围传来讨论声,这次程宥宁听清楚了,都跟她一样,怀疑不是故意的效果,就是出了意外。 天呐,不是她的原因,是夏家没有准备好,出了纰漏,要不再停一次试试! 司仪显然反应快,他拿起话筒:“我的黑暗结束,我的光明来临,你就是我的阳光和温暖!” 听到这里,肖越眼神一暗,眼光貌似不经意地朝着人群看了一眼,程宥宁靠在陆珩怀里,头微微垂着,陆珩迎上他的目光,突然笑了笑。 现场还是爆发出一阵掌声,程宥宁也鼓掌,虽然明显不太像,但是为了司仪的机智她也得鼓掌。 陆珩看着她的模样连眼角都染上笑意。 程宥宁瞪他一眼,他开心个毛线啊! 一切如常进行,经过这个小插曲,程宥宁心情反而放松了,看看肖越再看看夏亦馨,两个人也算般配,她从心底送了祝福,祝他们白头偕老,毕竟这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太难了!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宣誓,交换戒指,可刚刚拿出戒指,礼堂突然又一片漆黑,这次陆珩主动扶着她的手让她扶着他的胳膊。 竟然,又灵验了! 程宥宁扶着陆珩胳膊的手不禁用力,她刚才没说过再停一次试试的话吧?程宥宁咋咋舌,一定是没有的! 同样不到三十秒礼堂又恢复明亮。 这次连司仪都有点蒙,尴尬地好一会儿才说出话,夏亦馨脸都涨红起来,她放在身侧的手也握了起来。 到婚礼结束,礼堂忽明忽暗的情况又出现了两三次,每次都是重要的时刻,每次都不超过三十秒,跟逗着玩儿似的,但又不影响正常的婚礼,到最后夏亦馨的脸都要绿了,肖越脸色也不好看,但是明显淡定多了。 仪式结束走出礼堂的时候,程宥宁听着周围的讨论声,特别心虚,走的也慢,陆珩停下脚步拉住她:“丢魂儿了?” 程宥宁心里有点小慌张,她拉了他一把,陆珩侧着弯过身,程宥宁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大叔,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诅咒么?” 明明不老,听她这么软软的叫他,一颗心也跟着软下来,陆珩偏过头,冷着声:“不信!” 两个字说的干净利落。 程宥宁撇撇嘴继续说:“我也不信啊,可是你知道刚才,”她四下看了看,确认身边没人能听到才继续说,“刚才我就想他们婚礼出点岔子,结果你看,一场仪式停了几次电,是不是很邪门?” “你为什么想要他们的婚礼出岔子?”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程宥宁推了推他的胳膊,真是够了,让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解释的清! 陆珩盯着她气急的模样,嘴角突然含上了笑。 “你还笑!”程宥宁要被他气死了,告诉他简直是个错误! 陆珩止了笑,把她的身体摆正,站在她身前,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深邃又专注,漆黑的夜里声音低缓又平淡:“没有诅咒,丫头,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155章 丫头,你怎么说? 仪式结束就是晚宴了,晚宴地点在离礼堂不远的豪华度假别墅,宾客多一直是夏文博的作风,晚宴的规模很大,不是正式的桌餐,里里外外的都是人。 程宥宁特别不情愿的跟在陆珩身后,陆珩刻意把步调放慢,谁来敬酒都淡笑应答,她就尴尬了,每次人家都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目光隐晦还带着了然的得意,程宥宁心里不舒服,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又没表演杂技,盯着她的脸能出人民币么?!不情愿脸上却得好好端着,唉,真是难受。 婚礼散场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程先生,他旁边跟着刘静,可是到了别墅就没看到他人了,大概也是觉得见了面会尴尬。 也不知道他还记得么? “恭喜肖董和肖太太终于达成所愿。”陆珩已经带着她上前祝酒。 程宥宁回过神,跟着陆珩也举了举香槟。 夏亦馨脸色仍旧不好,看到程宥宁想说什么,但是觑了一眼陆珩,只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唉,陆先生就是她的挡箭牌啊! 肖越也看了程宥宁一眼,又把目光折回陆珩身上,也举起酒:“陆先生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程宥宁不是特别想喝酒,但是旁边有人看着,她装作云淡风轻地喝完,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胃。 “你也来了,陆珩哥哥?”身后有爽朗的女孩的笑声,程宥宁顺着声音往后看,夏亦馨已经换了伴娘装,穿一身黑色礼服,还戴一顶黑色礼帽,打扮的也是性感撩人,略显稚嫩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宥宁姐夫,陆珩哥哥,小丫头改的还挺顺溜,唉,她偶尔还开玩笑叫陆珩大叔,自降辈分真是挫。 她抬头看陆珩,他也抬眉看她。 “我去洗手间!”程宥宁“蹭”一下就跑了,快到陆珩都觉得她之前的韧带拉伤什么的都是装的。 她不想给陆珩当靶子,合起伙骗小姑娘没意思,再说她还挺喜欢夏亦珊这小丫头的,刚转到二楼,就看到程明远和刘静迎面走过来,原来他们还没走。 看来人倒霉不管到哪都有此一劫! 她转身要走就听程明远凌厉的声音响起:“站住!” 他松开刘静三两步就到她身后。 程宥宁额头青筋跳了跳,她回过身,点了点头:“程先生,程太太好。” 程明远差点一巴掌呼过去。 “你跟陆珩怎么回事?”他阴沉着一张脸问。 程宥宁摸了摸鼻子:“就那么回事。” “宁儿!”旁边有人经过,程明远停了一下才说,“你跟我回去先!” 他说着要带她离开。 程宥宁后退了两步,程明远刚要去拽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阵嘈杂,程宥宁一愣,程明远也顺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外面人头攒动,仿佛发生了什么。 “今天夏家怎么了?婚礼上出岔就够丢人的了,刚才连新娘都掉到了游泳池里!” “夏,不是,肖太太?掉到了游泳池里?” “嗯,你没听刚刚门口的人在喊么!” “真的啊?那肖太太严重么?” “好像不严重,已经扶上楼休息了,大概吓得不轻!” “是丢人吧,夏家今天肯定没看黄历。” 旁边两个经过的女客小声讨论。 程明远听着眼眸微动,再回头,程宥宁已经没影了。 她跑的倒快! “明远,你说宁儿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事心存芥蒂?”刘静走到程明远面前,眼眸不经意朝楼梯瞟了一眼。 “她还想有芥蒂!”程明远沉着声,有些不悦,“没事,就是被惯了一身臭毛病!” 在夏家怎么也是不好找,程明远也没再多留,反正她也跑不了。 刚和刘静下楼就看到了陆珩,他正要往楼上走。 程明远盯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陆珩淡漠的笑笑:“程先生,程太太。” 跟程宥宁一个模样!不是,宁儿就是跟这小子学的! 一楼人太多,程明远也不好发作,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倒是刘静说了话,她声音细弱:“宁儿没到楼下来?刚刚在二楼碰上她,一转眼没影了,还以为她到了楼下。” 程明远听到她说话眉头蹙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也有点沉。 刘静倒是还向着人群看,仿佛仍在找程宥宁。 陆珩听完也不再多待,转身快步上了楼。 程宥宁一口气跑到三楼,本来以为会被拦下,不过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夏家临时用来接待宾客的。 她呼了口气,刚才差点就被程先生逮到,她才不回程家,程先生就是太专制独裁了,要不是他,她妈妈也不会那么痛苦,别墅是半环形的,程宥宁走到尽头,又看到了楼梯,停了下来。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刚刚跑的太急,胃里一阵翻滚,她刚刚压下去的感觉又上来了,有点想吐。 她现在也分不清对程明远是一种什么感情了,从小的依赖与崇拜,有他就是家的感觉,到后来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陌生,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她只过阴历生日,以前每到这一天程明远无论多忙,都会推掉所有事情,一家人团聚,可是今年呢?他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出席婚礼。 程宥宁那点小心眼儿又上来了,她吃醋,她嫉妒别人阖家欢乐。 海风咸咸地吹来,她的长发随风飘动,风真大,她刚刚就喝了一小杯香槟,不至于的吧,为什么觉得胃里难受? 程宥宁关上窗户,刚要往回走,身上一重,被人连拉又拽的到了旁边的房间,她的叫声还没发出就被人用手堵住了嘴。 程宥宁心跳的飞快,外面灯火辉煌,屋里却一片漆黑,程宥宁刚一挣扎就听到声音:“宁儿!” 肖越这一声叫的极其卑微,他没想到刚刚安抚完夏亦馨下楼就看到了她,他更没想到陆珩还真的把她带到他和夏亦馨的婚礼现场! 肖越牙关紧咬,伸手把程宥宁抱进怀里,低吼的声音里有些发颤:“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怀抱愈紧,程宥宁特意用头发遮也盖不住那些痕迹,他一想到陆珩竟然对她,整颗心像被什么掏空一样难受。 程宥宁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想到会碰到肖越,大脑有些空白,推着他的手。 “宁儿,你为什么排斥我?”肖越握着她的手腕问。 “肖越,今天是什么日子?”程宥宁也有些激动,“你看清我是谁!” 她其实不愿这样提,肖越说他当初和她分手是有原因的,可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说,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却把她当白痴一样,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她也不愿问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既然肖越结婚了,她一点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性问题! 肖越愣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他的声音低缓柔和下来:“我的宁儿!”他看着程宥宁摇头,拉了她一把,揉进怀里,“宁儿,我想你,想到要发疯!” 程宥宁被拉的一个趔趄,崴到了脚,她抽了口气:“疼!” 肖越愣了一下,听她呼痛,松开她,刚要询问,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力气之大,整个门来回动了好几圈。 肖越单手护住程宥宁,程宥宁听到声音看过去,走廊透亮的灯光被颀长的身影遮住,陆珩的脸隐在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出口的声音冷如寒潭,带着不容忽视地嘲讽:“情真意切的表演,丫头,你的证明题做的真是好!” 程宥宁摇着头,想从肖越怀里出来,刚迈了迈腿,脚上又传来一阵阵疼,她咬着唇,没敢动,方医生说了,她要小心不能拉伤伤口,二次伤害会严重的多,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 “陆……” 她还没说完肖越就接过话:“陆珩,是男人就别为难她!” 陆珩嗤笑一声:“是么?”他定定地看着程宥宁,漆黑的眼眸里深幽如海,“丫头,你怎么说?” 程宥宁愣了一下,她看了眼肖越,又去看陆珩,突然觉得很讽刺,心里特别难受,那种感觉像是压抑很久的感情得不到释放一般堵在喉咙里。 她艰难地要从肖越怀里退出来,她和陆珩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和肖越是再无可能了! 刚一动,肖越身体都有些僵硬,他低低地叫她,含着一丝乞求和不甘:“宁儿!” “呕——”程宥宁还是没忍住,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穿破她的喉咙,连去洗手间都没来得及吐了出来,她扶着墙干呕半天,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堵得慌。 “宁儿,你难道是,”肖越拍着她的背,心一点点沉下去,“怀孕了?” 他艰涩地吐出那三个字,整颗心像被什么揪着。 程宥宁脑袋“轰”一声,下一秒,肖越已经从她身侧离开,她身体一轻,抬头就看到陆珩正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气息低沉。 第156章 你需要赌赌看 刚刚的信息量有点大,程宥宁还处在眩晕中,刚刚肖越说的,她难道真的是? 她那个本来就不准,以为这次又是推迟了,所以有可能不是推迟,她下意识伸手抚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抬头去看陆珩,她真的可能有他的孩子? 程宥宁的心突然有些软,如果是真的,他们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开始?就不要在乎那么多了,什么欺骗利用,什么尊重信任,只要相爱好了,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什么都不问了,只要这样就够了! 她的手缓慢又谨慎地抱住陆珩,陆珩低头看她,程宥宁伏在他胸前,眉眼低垂。 真的有孩子? 他的手骤然收紧! 刚上了飞机,乔安递给陆珩一个盒子然后退下,陆珩走到床边拿给程宥宁:“先去试试看。” 程宥宁看着那个包装,有点窘,手指微颤的接过,起身去了洗手间。 等待的日子里,陆珩摸了摸茶几上的烟又放下了,他闭了闭眼睛,触着眉头。 程宥宁并没有去多长时间,洗手间的门刚一动,陆珩就从沙发里站起来。程宥宁站在洗手间门口,拿着验孕棒,整张脸红彤彤的,像晚霞一般,陆珩已经走到她面前,低头一眼就看到两道醒目的横杠,他从她手里拿下:“一会儿再去医院检查一下,”陆珩拥着她到了床边,“你先睡一觉。” 他说完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薄被,坐到了床边。 程宥宁点了点头,心还在不住地剧烈跳动,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但至少也是有九成的把握,她是真的要有孩子了?怎么就跟做梦似的,特别是陆珩,他好像并不激动,电视里面,妻子有了孩子,丈夫不都是特别兴奋的么?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淡漠? 他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她生的孩子? 程宥宁闭着眼睛,头脑却一片混乱,她心绪有点乱,也不知道睡没睡着,迷迷糊糊地不踏实。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应该不是从天上飞了一晚上吧?那就是在郊外停了一晚上。 陆珩已经从床侧到了沙发上,他听到声音,撑着头的手放下来,按了按太阳穴:“醒了?先吃早饭吧!” 程宥宁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吃完饭很快就去了医院检查,确认无误,医生眯眼笑着:“恭喜陆先生和陆太太,太太怀孕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正是不稳定的时期,陆先生,您看给太太安排哪个医生?是让太太先住院观察一阵还是直接派人过去?” 陆珩听到话并没有答,仿佛在沉思。 “医生,我昨天晚上喝了一杯香槟会不会有影响?”程宥宁摸着小腹赶紧问,她也太大条了点,自己怀孕都不知道,之前不好好吃饭,还喝酒,真是作死! “一般来说,只是一小杯是没有关系的,不过太太不放心一会儿再给您检查一下,”医生仍是笑着,“太太以后可一定要注意不要吸烟喝酒,刺激性太大,对宝宝十分有害。” 医生耐心解答,力图让程宥宁放心,还告诉她心态要平和不能动气,说了一堆,程宥宁频频点头。 “能具体到哪一天吧?”陆珩突然插了一句。 程宥宁和医生都停下来,程宥宁一眼就看到他眉目沉冷,他果然是不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不高兴?他还在生她的气? “嗯?”医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疑问道。 “我说是不是可以检查出是哪一天怀孕的?”陆珩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沉。 “这个,陆先生我只能说太太怀孕大概五周左右,再具体的您可以和太太推算一下看看是哪天。”医生显然有点为难。 “陆珩你什么意思?”程宥宁声音骤然提高。 她终于是听明白了,他在怀疑她怀孕的时间,不用算,怀孕一个多月肯定就是在车里那次,是他羞辱她的那晚! 程宥宁情绪有点激动,她气息都有点不稳,想起医生刚刚才嘱托的不要动气,赶紧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 “先住院。”陆珩看着她涨红的脸色,和医生交代。 程宥宁躺在医院的床上,哪怕没有事情,哪怕她不喜欢住院,也没有反驳,现在不一样了,她靠坐在床上,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肚子里会有一个小baby,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幸亏之前伤到脚的时候,方医生看她不愿意吃药,也没有给她配什么药吃,她这娇气的小毛病可算有一回有用途了。 可是一想到陆珩的态度,她眼神立马暗下来,他怎么还以为她和肖越有什么!他怎么能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呢?程宥宁皱着眉烦躁地踢了踢被子,摸着小腹低低地问:“宝贝,如果你的爸爸不相信妈妈怎么办?” 陆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宥宁背对着门侧卧着,背影还是很单薄,他深呼吸口气,走进去顺便带上了门。 他立于床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程宥宁根本没睡着,她就是想的头疼,又折腾了一天有点累,所以歇一下,感受到陆珩的目光,她动了动身体坐了起来。 她必须和陆珩说清楚,她自己倒无所谓,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一点置疑! 陆珩见她一双水眸黑湛湛的,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走到一旁的高椅上坐下,翘起腿,单手搭在椅背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黑色腕表,整个人凛冽修长。 “你可以说了。”他声音清淡,和着窗外吹进的略显爽利的夜风,丝丝缕缕滑过程宥宁的肌肤。 “我和肖越什么也没有,孩子是你的。”她本来想很大声的宣告,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难受,连带说出的话都有些轻柔,一点气势都没有。 程宥宁扣着床垫,不知道还要怎么说。 “说完了?”陆珩抬眉问她,“程宥宁,你要赌赌看么?” “嗯?” 陆珩手指轻轻磨了一下:“孩子生下来,如果是我的,程宥宁,我当一切没发生过。” 程宥宁听完腾地坐了起来。 陆珩的声音还在继续,缓慢而又低沉:“如果不是我的,程宥宁,”他眸色突然染上一层寒气,又重复了一句,“如果不是……” 程宥宁顾不得穿鞋,赤着脚跑到他面前,抬起手想呼他一巴掌,他也说的出口! 陆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如果不是,你和他都活不了!” 程宥宁被他气的身体都有些发颤,他让她说,她说完他还是不信,现在算什么?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却以为不是他的,什么是他的不是他的,什么让她赌,说到底,他从来没有信过她!从来没有! “陆珩,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要碰我!”程宥宁胸脯不停起伏,一双眼睛蓄着雾气,潮湿暗红,仿佛随时能冒出火,“你不碰我,不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她嗤嗤的轻笑着。 陆珩捏着她手腕的手突然收紧,他站起身,同样睨着她:“程宥宁,你应该感谢我当时要了你,要不然你连赌的机会都没有!” 抓一次不认,抓第二次嘴还这么硬,现在还不明不白的有个孩子,他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陆珩,你混账!”程宥宁一下扑到陆珩身上,像个泼妇是的,什么打抓挠不管不顾在陆珩身上招呼。 陆珩沉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到了床上,跟个疯子似的。 “啊,疼!”程宥宁喊了一声。 “疼?你也知道疼?” 陆珩现在一听她喊疼心肺就莫名淬火,跟肖越幽会还用软软的声音喊疼,他真该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的疼! 剖开她的心她才能知道什么才叫疼!疼到全身麻痹,疼到没有力气喊疼!她懂那种感受么?! 陆珩咬了咬牙,握着她手腕的手还是松了松。 “陆珩,陆珩,”程宥宁脸都扭在一起,她断断续续地叫他,垂在地上的脚,不断向前伸着,“肚子疼,我肚子疼……” 腹部传来一阵阵抽痛,也没有那么疼的难以忍受,可她莫名害怕,她不该动气,要是孩子有危险…… 程宥宁咬着唇,全身都绷紧,有些难受地在床上蠕动,额上也渗出一层薄汗。 陆珩立刻松开手,按了铃,抱她进怀里:“丫头,怎么了?” 程宥宁还是咬着唇,长发凌乱地从陆珩的臂弯里散落下去,她摇摇头:“叫医生,陆珩,拜托,你叫医生,”她动来动去的,声音很低又断断续续地,“这是你的……” 还没说完,医生护士蜂拥而至,医生看着程宥宁,走到陆珩面前:“先生,您把太太放到病床上好吗?” 陆珩立刻把程宥宁放下,还有些愣,医生已经到程宥宁床前,护士走过来:“陆先生,您让一下好吗?” 他低头又看了她一眼,程宥宁捂住小腹,模样紧张又害怕。 她在乎这个孩子! 第157章 如果不要孩子呢 间隙时,其中一个医生走到陆珩身前,低声说道:“陆先生,太太没有大事,怀孕早期,腹痛是正常现象,太太身体有些虚弱,第一次怀孕可能也有些焦虑,我们之后会帮助太太补充营养调整心态,先生不用担心。” 有些焦虑,何止是焦虑,刚才给她把刀,她能戳进他心口! 陆珩点点头,他站在走廊窗前,炽白的灯光落下来,他身上熏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颀长的身影却格外凄凉。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会怎么样?”方医生刚要走就听陆珩以极低的声音问。 方医生下巴都要掉了来了,刚才她听到了什么?以陆太太韧带拉伤陆先生每天都要她报告病情,难道不是盛宠么?现在陆太太怀孕了,不应该正合心意,不要孩子是什么情况? 陆珩转过身,盯着满脸惊异的医生,抬眉:“嗯?” 方医生吞了口口水:“陆先生,太太虽然身体比较虚弱但好好调养是没有问题的,”她顿了一下,“孕期三个月后稳定了,夫妻关系还是可以很和谐的。” 陆珩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我就问你对她的身体有什么损害?!” “损害,陆先生,人工流产或多或少都会对身体有损害的,没有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和每个人的体质有很大关系,手术也有不可控性,就算身体上没有损害,对女性的心理也有很大创伤,不过如果是太太自己希望的就另当别论了。”方医生看陆珩语气沉下来,赶紧据实以答,虽然有把握,但还是把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 陆珩触了触眉。 “陆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手术我们可以做,但是从我的角度,还是建议太太不要这么做,毕竟太太是第一胎,”方医生低下头,“当然,最终还是要听从先生和太太的决定。” 陆珩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他走到病房门前,从窗外看进去,程宥宁已经恢复正常,医生好像在跟她说什么,她微侧着头,黑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医生,手里还拿着纸笔,不时低下头记着什么,偶尔用笔杵着下巴。 她的头发低低散散地梳起,两鬓碎发扫着脸颊,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突然让他想起一个词,母性的光辉。 她愿意做一个母亲! 这样的她,如果不让她要这个孩子?陆珩捏了捏口袋里的烟,最终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从医院走了出去。 项子风刚要进陆珩办公室,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穿套装的年轻女人,他下意识闪了闪身。 孙诗莹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站在门侧没有动。 “美女,你是要出去还是进去?”项子风吹了一下微翘的额前碎发,颇有些轻佻。 孙诗莹皱了皱眉,但还是保持着礼貌风度,她走出来顺手关上了门,冲着他点点头:“先生,陆董在开会,我安排您去会客室等他吧!”她说完伸手摆出个请的姿势。 项子风笑了笑,笑的百媚丛生:“会客室?”他摸了摸下巴,“美女,你来这里多久了?” 诶吆,陆大总裁现在谱真大,连办公室都多了尊门神。 孙诗莹顿了一下,能到陆珩办公室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是,她上下打量他一眼,面前的男人穿着休闲的红色短袖,下面也是一条休闲长裤,长得还很,妖娆的样子,也不像什么重要客户或者哪个高层,她也从来没见过他这号人,再说陆珩也从来没有在办公室接待别人的习惯,哪怕再重要的客人。 贸然放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又不好得罪,她迟疑了一下。 项子风也不急,单手抄在裤带里,十分懒散地看着她杏眼转来转去,等着。 “我的意思是,陆董马上结束会议,先生如果有急事,会客室离会议室更近些。”孙诗莹最后带着标准的笑容说道。 “那如果我不急呢?”项子风说完伸手出去,特意从孙诗莹的头侧绕过去抵住门,作势要打开。 “先生,抱歉,陆董办公室没有得到他的告知,我不能让任何人进!”孙诗莹微微低头,脸上还是烫了一下,她伸出一只手直接挡在门前,态度强硬。 项子风嘴角含笑,手臂抬到空中,旋转一圈,才放回身侧,眼眸垂下去,好像很遗憾的样子:“陆董身边的助理真是认真负责,唉,那我一会儿再来吧!” 孙诗莹见他说走还真就不纠缠转身迈步,盯着他,可还没走两步,就看到陆珩身后跟着乔安,从走廊另一侧走过来。 项子风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笑了笑:“你们陆董回来了!” 孙诗莹脸色微动从门前走出来,低头等着。 “在门口干什么?”陆珩推门要进。 “这位先生在等您。”孙诗莹抢先说道。 “你拦我的事怎么不说?” 孙诗莹杏眼圆睁着似是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小心眼。 她局促了一下,转头有些无辜地看着陆珩。 陆珩蹙了下眉,斥了项子风一句:“滚进来!” 说着还摆摆手示意孙诗莹离开。 孙诗莹看着他们两个进去,问身后的乔安:“乔特助,刚刚那个人是谁?” “项总,不常在公司,以后他想去哪别管就行。”乔安转身,又补了一句,“项总平时爱开玩笑,孙小姐不要介意。” 孙诗莹点点头,原来陆董能信任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你新来的助理还不错嘛!叫什么?”项子风一进门就大剌剌地坐到沙发上,拎起一串葡萄慢慢剥起来,每剥好一颗就放到旁边的小盘里。 “孙昊天的妹妹。”陆珩坐到真皮椅里,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到哪都不消停! “孙昊天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项子风感叹一句,孙诗莹一看就是那种八面玲珑的女人,整个人聪明利落,待人接物也颇有职业精英女性的风范,别说,他以前还真以为陆珩喜欢这款的女人,“可是你上次和我小嫂在媒体面前曝光,她怎么还没走?” 陆珩耸了下肩,这种事他总不能赶人吧! “要不要我帮帮你?” 陆珩盯着他娴熟的手法还有剥好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反问:“你很闲?” 项子风嘿嘿笑了一声:“得了,你以为我乐意管啊!我不是怕影响你和我小嫂的感情?” 陆珩瞪了他一眼,项子风坐直了身体,“程明远和肖越真的弄到一起去了,哥,咱们怎么办?” 陆珩偏头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声音平缓:“回趟美国吧,有些事的确不能再拖了。” “你也去?”项子风愣了一下,“那宁熙集团和夏氏集团搞什么动作怎么办?” 陆珩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美国那边出事,程先生还有什么闲心管公司,至于肖越,”他顿了一下,眉头蹙起,手指也微微握紧,“现在没空收拾他,先解决了美国的事情再说,这段时间让孙昊天顶一下。” “孙家虽然也数得上,可是和夏家比,还是差点。” “谁说比的,拖延一下时间而已,还轮不到他来收拾夏家!” 陆珩今天怎么这么呛? 项子风点头应是:“不过哥,你让孙昊天帮忙,去美国是不是得带上你的小助理?” 陆珩沉默了一下,没理他。 “你现在越来越会资源利用了!”项子风啧啧道,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天天的,被他支使的手脚都不是自己的,还犯贱的自己送上门。 “需要我做什么?”他又问。 陆珩望着已经堆叠起来的葡萄,又吸了口烟:“把你的事情清一清,一块回美国!” 项子风愣了一下,最后轻轻哼了一声:“自己的事情还一团乱,还有心情管别人!” 他声音小,陆珩正在想事情也没听到,问:“你说什么呢?” “我说知道了呀,”他扬了扬唇,看陆珩缓缓吐出烟圈,“哥,我小嫂都怀孕了,你怎么还不克制点?!”陆珩最近这烟可够勤的! 陆珩停了一下,冷着声:“让乔安给你去做助理。”嘴真快! “别别别,”项子风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这抽烟喝酒的,万一以后生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可怎么着?” 他说完还挤了挤眼睛。 陆珩愣了一下,按灭烟,搭在办公桌的手微动:“那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怎么办?” 陆珩的声音透着悲凉和淡漠,他双眉紧蹙,盯着项子风,但眼神却仿佛越过了他看向了远方。 项子风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陆珩是什么意思?他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陆珩不是当真了吧?程宥宁和肖越真的发生了什么?所以孩子畸形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孩子是不是他的? 项子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再过几周,去做个产前dna检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陆珩身体向后靠了靠,眼神越发幽深,把项子风看的都有些毛了,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身体,又问了一句:“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哥?” 陆珩眼皮沉沉地闭上:“查完呢?如果不是我的,如果她还是坚持要生,又该怎么办?” 第158章 他是逃逸的恶人 也是那个时候项子风才知道,原来陆珩的执念比他深的多,他一直以为,陆珩那样的人,不会像他一样,深陷一段感情无法自拔,至少爱人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分离的准备,但是没想到…… 所以最后他问陆珩:“如果我小嫂真的背叛了你,你还要她么?” 项子风看到红灯停下了车,陆珩当时的模样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微垂着头,绕进墨黑短发里的手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在桌子上缓慢而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扣着桌面。 “如果她背叛了我,”他突然笑了笑,望着他的双眸里幽深低沉,仿佛有流光划过,“子风,那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低缓平静,伴着那沉闷的敲击声,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他心里,还回荡着着冗长的回音,久久不能平息。 后面突然传来急促地鸣笛声,项子风才回过神,原来绿灯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突然加了速,夜晚的a市格外雍贵绚丽,远区的酒吧街也格外喧嚣旖旎。 这个城市你想找一个人又太简单了,他有时候真想自己能忍住不去查,或者他没那个能力去查。 人总是看别人透彻,自己却一团浆糊,陆珩说的对,有些事情的确该清一清了。 看到陆珩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蠢。 糟蹋别人何尝不是在糟蹋自己!他累了倦了,也觉得该结束了。 项子风停下车,刚走出来,外面的接待立马迎了上来,虽然他们这边酒吧多,生意也还不错,但是有钱人来的不算多,一般有格调的人都去高档酒吧了,就算有来找刺激的也不会开着豪车这么招摇。而且以他看人无数的经验,这个人肯定不一般,当然不能懈怠! 接待点头哈腰殷勤地领着他往前走,刚进去他掏出钱包,随手一拎,甩了几张百元大钞给他。 接待眼睛立刻就亮了,一个接待都能到这种地步,他冲旁边使了使眼色,立刻有服务员和陪酒女涌了上来。 项子风却走到了吧台边,他坐在高椅里拍钱点酒,他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扬了扬唇,笑的微苦,原来,他还是存了小心思。 你耍我一次,我玩儿你一回,扯平! 明暗相间的的斑斓灯光让人眼花缭乱,嗨翻全场的劲歌热舞让人逐渐沉沦,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跟周围的女人喝酒调情,眼眸却不时地瞟向舞池。 当他终于搜寻到那个身影时,心脏还是狠狠地抽痛一下,有些事还真是想想比较容易,真要做起来,太特么难! 他身体逐渐后靠,碰到桌上的酒杯,手一滑,一排酒杯应声而落,酒杯里的酒、碎玻璃飞溅一地,引起周围女人的一阵阵尖叫。 项子风反而轻松起来,他的手臂还撑在吧台的上,手指蘸了蘸桌上酒杯里残存的红酒,凑到唇边舔了舔,那姿势说出不出的性感撩人,放荡不羁。 连刚刚尖叫的女人们都有些看痴了,尖叫声变成了惊呼声,引起周边人的纷纷侧目。 舞池里一个红色长发,身穿黑色蕾丝吊带裙的女人听到声音,也探出头来望了望,只一眼,她刚刚还迷离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停下了动作。 她对面拥着她的身材肥胖脖子里带银链的男人见她停了动作,脸色立刻黑了:“你看什么呢?老子花钱请你跳舞,谁让你停了?还是不跳舞咱们干点儿别的?”男人捏起她的下巴笑的不怀好意。 梁星回过神闭着眼睛,眼前的男人自从跳舞起手就没安分过,她都习惯了,可是现在,就在刚才,她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却觉得无比恶心,她恶心这个男人,更恶心这样的自己! 她嘴角慢慢染上笑容,睁开眼睛,又恢复到一脸娇媚,浅笑搭言:“田总,星儿刚刚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咱们继续吧!” 田总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前方坐着一个修长精瘦的男人,一张脸长得比女人还精致,身边也是左拥右抱,田总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回看他们,突然他就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田总轻哼一声,特别不屑:“什么熟人,看到小白脸儿把你给迷住了?”他说着惩戒是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告诉你,在这里要不是我罩着你,你早滚蛋了,你看看你周围的小姑娘都多大,再看看你,马上三十的人了,别不懂事!今晚好好陪我,我就喜欢你这种经验丰富的成熟的女人了,特别是你的叫声尤其迷人!” 他说着油腻腻的手指沿着她的短裙探进去,梁星身体颤了颤。 “小妖精!”田总手一紧,把她禁锢在怀里,鼻子深深吸吮着她身上干净的香水味。 “呵,我也喜欢经验丰富的成熟女人。”身后魅惑的声音响起,梁星的身体顿时一僵。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眼睛却紧紧闭着,那种既希望他看到又不希望他看到的纠结心理,还是和当初一样。 田总听到声音,两道稀疏的眉毛顿时扭巴在一起,他松开梁星,看着面前的人,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老子抢人!” 项子风却不发一语,一双丹凤眼微眯,紧紧盯着梁星,他都要忘了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了,是冬天的芝加哥还是夏天的洛杉矶,他不记得了,但她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会儿她还是个阔太,还有一个虽然混血但完全继承了她优点的萌娃,而他站在美国的街头,就那样看着满脸幸福的她。 现在这是怎么了? 以前的她穿衣虽然有些小性感但绝不暴露,以前的她虽然身材很好但绝不是干瘪,以前的她虽然是瓜子脸但下颚绝没有这么尖,以前的她虽然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美国富商但绝不是像现在抱着她的男人一般猥琐恶心,以前的她即使欺骗他背叛他伤害他,眼神也是倨傲的,绝不是现在的,卑微乞怜。 “梁小姐,我也喜欢经验丰富的成熟性感的女人,你说呢?”他声音低低的,又重复了一次。 梁星的手默默握紧,指甲嵌进掌心,死死咬着唇,她眉头深皱,连刻意隐藏的鱼尾纹都变得深刻。 “你小子是找死是吧?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和老子叫板!”田总又叫嚣了一句,他挺起腰板,指着项子风。 项子风收回视线,睨了一眼眼前肥头大耳的男人和他短粗的手指,嘴角突然噙起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田总下意识就吞了口口水。 他刚要缩回手,项子风眉间微动,已经擒住他的手指,下一秒抬腿踹到他堆满脂肪的腰间,顺势就坐到了他的身上,握着他手指的手用力。 “啊——” 嘶吼声仿佛要从喧嚣的酒吧间划出一道裂痕,田总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要挣扎起来,项子风一拳挥在他脸上。 周围人群都躁动起来,酒吧打架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儿,只不过却很少看长得这么精致的人在酒吧打架,还打的这么狠,胆子小的女生都捂住眼睛尖叫,酒吧顿时一片混乱。 安瑶本来躲在沙发里睡觉,上次陆珩找过她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医院看她认识鹏程国际的董事长,直接报告给总院,结果她连实习都不用了,直接就去了总院报道。 她们的学校一般,她平时成绩更是稀松,她的同学们说她要么家里有人,要么就是傍了什么厉害人物,安瑶不想说自己认识鹏程国际的人,只能说走了狗屎运,结果,都吵吵着让她请客,特别是她的几个舍友,非说让她趁着鸿运当头的时候赶紧把自己嫁出去,于是非要来什么酒吧猎艳,怎么这话到她这儿就这么别扭! 但是她的几个舍友玩儿倒是挺嗨,她就不行了,三杯酒下肚,立刻就头晕目眩的,还真没辜负她三杯必倒的名号! 她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周围尖叫声连连,她拎起外套盖住脑袋,但是没用,喊声愈大,比她妈妈还吵。 让不让人睡觉! 她晃晃悠悠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就看到,离她有些距离的舞池里,有一个男人坐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挥着拳头,正在……打地上的男人,地上的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直流,那情景惊心动魄,她酒立刻就醒了一半。 旁边的人都眼睁睁看着,看着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管管! 她看到离得最近的是一个高挑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女人蹲下身好像是在劝阻,她顺着女人的手看过去,就看到男人精瘦却有力的手臂,再往上看,一张精致却有些寒冷的脸。 这张脸好熟悉,在哪见过?安瑶砸了砸脑袋,她这对人,尤其是对帅哥过目不忘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看到酒吧的保镖过去了,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刚刚女人劝阻的时候已经停了手,但还是没起身,现在被那么多人围着,也没有一丝慌乱。 他在地上男人的衬衫上蹭了蹭手上的血污,慢慢站起身,也不知道甩给保镖什么东西,刚刚还要动手的保镖顿时都停了动作,对他点头哈腰,反而把地上的男人拖走了。 他抬手解开了衬衫的两粒纽扣,露出的喉结和锁骨性感迷人。 安瑶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呆,突然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个人不就是害她电动车报废还一走了之的混蛋么! 第159章 缘起,情灭 梁星看着这样的项子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坚硬如铁的心突然又有些柔软,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变,看不得她受委屈,为了她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 以前她觉得他不成熟,现在才知道这是多弥足珍贵的东西。 可是都回不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项总,不知道是您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酒吧的负责人都出来了,点头讨好地笑着,额头都渗出汗来,鹏程国际的老总都来了,他竟然不知道,“刚才那个人已经拖走了,项总看怎么处理?” 项子风懒懒地笑笑,语气却异常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这种事也来问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指,“滚!” 酒吧负责人灰溜溜地点头赶紧离开,周围人也都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项子风转过眼睛看着梁星:“现在可以谈谈了。” 梁星深呼吸一口,抬起脸,她点点头,声线平淡:“谢谢项总,但是真的不牢您出手。” 项子风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当然,这是你的工作嘛!” 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今天他来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梁星也跟着动了动嘴角,但是却没有一丝笑意。 “多少钱?”他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支票,“梁小姐,开个价吧!” 梁星咬着唇,并不说话。 项子风盯着她紧绷的身体和僵硬的脸色,忽然笑了笑:“我忘了,”他把支票放回去,“梁小姐喜欢现金。” 他重新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蹙蹙眉:“现金可能不够了,不过酒吧里应该是有取款的地方的,你觉得呢,梁小姐?” “子风,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梁星终于喊了出来,“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揪着过去不放,有意义么?!”她摇摇头,“你不用这样!” “长不大的孩子?揪着过去不放?”项子风嗤笑一声。 对啊,他当初不就是任性的放弃了保送的机会,陪着她到美国留学,为了她努力赚钱,就是希望他们能永远不分开,就是想着他们能尽快有一个家,却被她斥责没有出息。 他当初为了她和别人打架,重伤住院,就是看不得她受欺负,看不得别人看她带着垂涎的目光,却被她叫做不理智。 她是理智,成熟,骄傲的,而他一直都像长不大的孩子,他守着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可是她要的是什么? 金钱,财富,荣誉,成功…… 他揪着过去不放,所以即使她为了所谓的虚名和别的男人上床,他特么的还是爱她想挽回她,可结果呢,还是一次一次无休止地欺骗与背叛。 项子风手一扬,一叠金钱顺着梁星的头顶向下飘落,散落在她的脚边,散落在舞池斑驳的地面上,更增添了一丝绚丽的色彩。 “梁星,你装什么清高!”项子风冷下脸,“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真以为爷今天就非你不可么?!” 他说着捏起梁星的下巴,微微用力。 梁星抬眸,一头红发格外扎眼,她声音压的很低,似对他喃呢:“你越这样就越证明,你还是没能忘了我,不是么?” 项子风胸膛不停起伏,他看着她的眼睛,哪怕她哪里都和过去不一样了,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没变,每次都带着挑衅,宣告她是强者,是胜利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有些事情,一定不能给别人留退路,更不能给自己留后路。 他哼笑一声:“你还是太高估自己了,爷不喜欢勉强,”他松开手,抬眼扫了一圈,食指弯曲,突然对着一个颇具异域风情的美女勾了勾手。 离得近的人都知道他是鹏程国际的重要人物,都在旁边听着看着,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但是却没人敢讨论一句。 被指到的女人一愣,项子风冲她邪魅一笑,她咽了咽口水,这个时候去会怎么样,她心里很清楚,但是鹏程国际的高层,又是一个让人充满无限遐想的男人,她定了定神,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近。 项子风就那样,用毫不掩饰的充满情欲的双眼看着那个女人,然后回过头冲着梁星,扬了扬唇角。 梁星撇过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就在女人离他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又冲出一个人,像一阵风般歪歪扭扭地径直到了项子风面前。 什么人呐这是?!害她车报废不说,又是打架,又是拿钱侮辱人,现在干嘛,勾勾手指就想祸害别的姑娘,长得帅也不带这么自恋的!这种人简直是社会的毒瘤! 安瑶酒劲儿一阵阵向上窜,气的不要不要的,正义感也涨得满满的,什么不要惹事,不要得罪人的金科律令也被通通抛诸脑后。 她满眼愤怒地瞪着项子风,伸出手指,但是有点不稳,反而在他胸口划了两下。 项子风蹙了蹙眉,看着面前这个扎着丸子头,穿一件纯白色及膝棉质裙,外面还罩一件粉色薄衫,看上去可能还没成年的女生,有点嫌弃。 他虽然不挑,但是他还有良知,国内国外的条件可以放宽,但是未成年绝对不碰,现在这些小姑娘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开放! 梁星也被安瑶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抬眸望着项子风,好像在看他要怎么办一般,直直盯着他。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安瑶的手指稳了,指着项子风的下巴,可是指责的话还没说出一句,项子风已经握住她的手,往身前一拽,把她圈在怀里,俯下身,把她所有的话都吞没了。 安瑶的酒劲儿一下就消失了一大半,她蓦地睁大眼睛,天呐,她竟然,被人,强吻了! “唔——”她刚一挣扎,项子风的唇舌就欺压而来,瞬间侵占了安瑶所有的空气。 项子风的吻太有技巧性,安瑶的反抗太过无力,反而激起项子风更加强势的掠夺。 终于在她觉得可能自己要死掉的时候,项子风才停止,他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扫了一眼正大口喘气的安瑶,回头望着梁星,淡淡笑了笑:“梁小姐,看来你没有机会了!” 他看着梁星有些发愣的表情,抱着安瑶的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他眼角微扬:“梁小姐,祝你也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然后大步离开。 梁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人群中终于慢慢喧闹起来,耳边杂声涌入,她还是笑了笑。 项子风的动作已经从抱着变成了扛着,安瑶胃里酒差点没被颠出来,她咳嗽两声,意识到什么,赶紧挣扎起来:“快放我下来,你这个坏人,快放我下来!” “坏人?”项子风皱了下眉,哼了一声,“我是坏人刚才你还不是勾引我!” “谁勾引你啊,我是……” “别再吵,不想活了!”项子风揉了下眉间,他也不想抱着个烫手的山芋。 安瑶一下就噤了声,他不会也像打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打她吧,安瑶头皮都发了麻,都说不要管闲事,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她的电动车是不是也没有获赔的机会了? 安瑶还没想完,项子风已经在负责人的引路下,走到酒吧最豪华的包间,负责人走时还祝他玩儿的开心。 项子风关上门,一把把她扔到床上,看着倒也不胖,还挺有分量。 安瑶被摔得“嗷”了一声,等她发现自己处的环境,立刻警惕得坐起来,抱起了枕头,随时准备战斗一般。 项子风却到了柜子边,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酒,屋内灯光昏暗,安瑶头晕目眩的,长得好看的人连喝酒都充满魅惑,她拍了拍脑袋,想什么呢?还不走!一会儿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多丑。 她站起来,晃晃悠悠到了门边,刚碰到把手,手腕却被人扣住,她抬头,立刻缩了缩脑袋,声音却很尖利:“你这个逃逸者,让我的电动车报废了,我没让你赔已经很便宜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项子风眼睛微眯,审视地盯着她,安瑶壮起胆子,从他手里挣脱开:“我不跟你算账,你不要自讨苦吃!要不然我要报警了!”她说完摸了摸口袋,完蛋,手机不知道去哪了,安瑶强壮镇定地去开门。 下一秒却被拦腰抱起,重新摔回床上,项子风俯下身,贴着她的耳垂,嗤笑道:“报警?连你也装清纯?” 安瑶脑袋一下有点蒙,他在她耳边吹气搔的她有点痒:“你有病吧?快点放开我!”她的手推着他,脚也一直扑腾。 项子风把手撑在她头侧:“你们女人的手段还真是一样俗,”他把安瑶的手腕扣住置于头顶,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欲擒故纵,明明想要偏偏嘴上却拒绝,明明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却偏偏谈感情!” 安瑶被他说的云里雾里,眼前的男人是不是疯了?但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却没来由得让她战栗,他嘴角勾着笑却让她莫名心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要你赔了,你让我走吧。”安瑶吞了口口水,吓得声音都有些抖,她的酒也完全醒了,双眸望着项子风乞求道,身体却在扭动着想要摆脱他。 他手指微微用力,看着身下的女人,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肉嘟嘟的但是不胖,反而有点……可爱。 项子风笑的更开了,连眼角都带上了浅浅地笑意,安瑶却觉得更加可怖,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项子风手指擦着她的唇:“是么?不要我陪,那我需要你陪怎么办?” 第160章 撞破 程宥宁在医院待了几天最终还是回了别墅,她这两天吐的有点凶,基本吃什么吐什么,但还是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合理饮食。 她是生气,陆珩那么想她,还不信她,以她的脾气肯定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不仅是陆珩,还是她的,她说什么也舍不得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让她扼杀了。 自从上次之后陆珩就没再出现,程宥宁反而觉得踏实,这样也挺好,见面还是要吵,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生他的气。 程宥宁现在也不跑了,说她赖也好,说她没骨气也罢,她现在去哪也不如这里,她自己走了去哪里找专业的医生,她以前过颠沛流离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都没关系,但现在不行了,她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小生命,她不能带着她的孩子冒险。 老彼得也重新回到了别墅,之前她还跟豆豆玩儿,现在她主动把豆豆交到了老彼得手里,老彼得看她的眼神越发慈爱,程宥宁想,至少peter伯伯应该是觉得她该把孩子生下来的。 自从知道怀孕之后,程宥宁甚至连颜料都不碰了,她每天画画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基本都是素描,幻想着以后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会完全依赖她,信任她,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程宥宁其实也想了很多,陆珩的偏执无非就是觉得她背叛了他,她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无谓地反驳他,孩子他愿意认就认,不愿意她就自己养,就算陆珩到时候想认…… 想认怎么办?她也没没想好,她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希望她的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能得到完整的父母的爱,这一点只有陆珩能做到,程宥宁有些懒散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晴好的阳光发呆。 说到底,只要她决定要孩子,这辈子都会和陆珩牵扯不清,这件事还真的叫人莫名烦躁。 老彼得上来叫她吃午饭,程宥宁吃完坐在沙发里,别墅里的网络已经通好,虽然没有手机,但是老彼得给她准备了ipad,程宥宁也是有点无聊,她打算给老师发个邮件问问,能不能补修一年拿到毕业证。 刚打开邮箱,n封邮件瞬间蹦出,程宥宁翻阅起来,有近半数垃圾邮件,她随手清理掉,再看比较近的一封,是susan发来的,她点开看,susan说她和男朋友决定先结婚再环游世界,问她能不能来参加。 程宥宁看看发件时间已经半个多月了,有点叹息,再看结婚的日期,竟然是后天,幸好还没错过。 在美国四年,susan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喜欢中国文化,所以经常问程宥宁问题,程宥宁也很热心,两个人一来二去也就熟了,susan也帮了她很多,她要结婚程宥宁当然得参加了。 程宥宁查了查机票,果然晚上有班机,她放下ipad,转身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坐飞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她摸了摸小腹,太杯弓蛇影了! 老彼得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宥宁房门开着,在收拾东西,赶紧走到门边:“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啊?” 程宥宁回过头:“去趟美国,怎么了?” “您……”老彼得顿了一下。 程宥宁看他有些惊慌的神情,笑了笑,赶紧解释:“我的好朋友结婚,我去参加婚礼。”她现在的样子很想要跑路么? “那我和先生说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程宥宁摆摆手,“不用麻烦他。” “先生也在美国出差,您去美国正好可以去找他。”老彼得垂了垂眼睛。 她干嘛要去找他,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这么晚才看到邮件,也不会连个毕业证都没拿到,也不会…… 程宥宁笑笑,没再说话。 等她收拾好东西,乔安已经等在门外,程宥宁有点吃惊,乔安上前:“太太,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说着要接她的包。 程宥宁除了一个斜挎包就还有一个双肩包,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也没有啥,没给他,问:“你没有跟着陆先生去美国?” “没有,陆董有助理,我留在鹏程国际协助公司的事务。”乔安推了推眼镜。 程宥宁点点头:“你们不用送我了,我已经订了机票,你们忙不用管我。” 乔安带着程宥宁到了车前,打开车门:“太太,这是先生吩咐的。”乔安眉毛扭在一起,一脸很无奈的表情,仿佛只要程宥宁不坐,他就能跪倒在她面前一样。 陆先生的淫威啊!程宥宁也无奈,停了一会儿还是坐上了车。 也没去机场,乔安直接把她带到了郊外的停机坪,得,陆先生真是周到! 等上了飞机,她才发现,方医生带着几个人都在,唉,她以为她自己这样就挺夸张的了,现在这样突然觉得出个门好麻烦啊。 早知道不说自己要去哪里了。 等到了芝加哥,天都要亮了,下车就看到了艾伦,程宥宁有点不好意思,连连说:“麻烦你了。” “太太,您客气了,陆董说先带您去休息,他没在芝加哥。” 程宥宁反而松了口气,现在给susan打电话也不合适,干脆她睡了一觉,结果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她赶到susan说的地方,还把她吓了一跳。 “crys,你来了?我看你没回我邮件,电话也不通,以为你不来了呢!”事实上,程宥宁婚礼上出了那种事情,她还真的以为程宥宁是觉得羞愧,所以不想出现。 “怎么可能,”程宥宁笑笑,“你结婚我怎么可能不来!” susan和她男友都是崇尚自由的人,要不是她男友的家庭要求,两个人可能连仪式都取消了,婚礼办的相对简单,程宥宁晚上参加了susan的单身派对,第二天结束了仪式,又出席晚宴。 程宥宁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老师,她走到桌前,和老师打招呼。 “crys,你也来了?好久不见你,我以为你回国了。” “我是回国了,”程宥宁有点不好意思,混了四年结婚变成了肄业,“老师,辜负了你。” 她低头说道。 “什么?”她的老师倒是一脸惊愕,“crys,你在说什么?” 程宥宁盯了一会儿脚尖抬起头刚要说话,就听老师继续说:“你是说,我给你申请保研资格你没接受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你不想留校任职,想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我是举双手赞同的。” 什么保研?老师以前是说过,她表现好的话可以继续做她的研究生,可是她现在不是连个本科毕业证都没有么? “可是,老师,我毕业都没有赶上,连学士证都没拿到。”程宥宁皱眉。 “哦?可是你先生派人来给你拿走了毕业证啊!”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毕竟本人不来代办的全学校都没有几个,还都是和学校有那么点关系,走了特殊途径的,整个系都在说,crys嫁了个中国人,没想到在美国还有这种手段。 陆珩?程宥宁有点疑惑,但是也没再问,她也怕露陷,反正不用补修一年她也省事,程宥宁笑笑搪塞过去。 刚要回座位,就听后面有人叫她:“crys姐姐——” 这个萌萌的声音是?程宥宁一回头就看到史密斯夫妇和小jone都在她身后。 小jone一下扑进她的怀里。 程宥宁也挺开心,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遇到他们,寒暄之后,史密斯太太看着她问了一句:“是你先生陪你来的么?” 程宥宁摇了摇头:“他有工作,比较忙。” “哦,”史密斯太太看了史密斯先生一眼,然后笑着继续说,“晚宴之后,去坐坐吧?jone也很想你。” 小jone也连忙抱着她说:“对啊,crys姐姐,我今年学了很多汉字,你可以考考我。” 程宥宁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最聪明,最棒了!”然后转头看向史密斯夫妇,有点迟疑,“今天有些晚,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吧,我应该还不回国。” 史密斯太太点头:“随时都欢迎。” 等程宥宁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小jone那么热情她能理解,但是史密斯太太也那么热情,也不是不对,但就是哪里让她觉得怪。 她抬起头,看到史密斯太太还看着她,程宥宁和她相视而笑,又迅速低下头。 晚宴结束,艾伦已经在外面等她,程宥宁刚进到车里,就问:“陆先生回来了么?” “回来了,在分公司,太太有事?” “那去公司吧,我有点事情想找他。” 艾伦拿出手机打电话。 程宥宁只听他说:“太太一会儿过去。” 车子平稳行驶,她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程宥宁抬头看了一眼公司的标志,jt,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程宥宁跟着艾伦进去,艾伦引她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门虚掩着,艾伦站在边上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程宥宁也有点奇怪,她要敲门的手一顿,突然就听到传来女人的声音,低低地听不太清,程宥宁顿时睁大了眼睛,下一秒,身体的反应已经超过大脑,她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短发的女人背对着她,而那个女人面前坐着一个人,程宥宁看不到脸,但是从身影,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是陆珩。 他们似乎离得很近,办公桌挡住了大半,她只能看到女人的脸微垂着,似乎是在,亲吻。 第161章 学会吃醋了? 门一响,孙诗莹立刻抽回手,停了下来,她回过神,看到程宥宁的那刻脸刷得更红了,她微低着头,垂手站到了旁边。 没有了她的阻挡,程宥宁得以很清楚的看到陆珩的脸,他坐在黑色真皮椅里,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还握着笔,灯光从他头顶慢慢倾泻,泛着柔润的光泽,他面目俊朗,眉目疏阔,只是眼底隐有倦意。 “这么晚了,你怎么了来了?”陆珩放下笔,站起了身。 “那我先出去了,陆董。”陆珩点点头,孙诗莹端起他旁边的咖啡杯,走到程宥宁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仿佛要说什么,但最后咬了下唇,走了出去。 程宥宁几不可见的皱皱眉。 陆珩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抬手脱了西服外套放到椅子里,走到沙发边坐下,朝程宥宁招了招手。 程宥宁平复了一下心绪,但却没有动。 “傻站着干什么?”陆珩看了她一眼,问,“吃饭了么?” 程宥宁捏了捏手指,他永远都是这样,吵架了见了面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摔门而走第二天也能把所有怒气都压下,一切如初,她怎么就学不会他这种坦然的态度呢? “抱歉,陆先生,打扰你了!”程宥宁点点头,转身就走。 “站住!”陆珩眉头瞬间蹙起来,语气颇沉。 程宥宁没理他,手指都碰到门把手了,下一秒腰上却一重,陆珩抱着她扳过她的身体:“别来这一套,程宥宁,有事说,来了就走,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孩子!” 程宥宁的脸被迫朝着他,温热气息绕在她脸颊上。 程宥宁挺没出息的吸了下鼻子:“你刚才在干什么?不带乔安,就是因为有了一个女助理是不是?!陆先生,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的语气颇为嘲讽,陆珩嘴角却含上清浅的笑意,他杵了杵她的脑门:“学会吃醋了?” 他还笑?程宥宁撇开头,不想理他! “刚刚咖啡洒在了衣服上,她只是拿纸巾帮我擦了一下,你当是什么?”陆珩心情不错,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我们的陆董,想不让别人给擦咖啡渍,还有人敢不知死活的上前?”程宥宁轻笑一声,她又不是不了解他。 陆珩的脸色有点黑,的确是他没有拒绝,孙诗莹频频示好,哪怕他带着程宥宁在媒体面前出现过,也表明了态度,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他毕竟不好完全驳了孙家的面子。 丫头因为这件事生气,他可以理解,生气说明在乎他,陆珩抱着程宥宁的手紧了紧,声音都柔和下来:“别生气了,谁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不是?” 程宥宁抿着唇不说话,手却推着他。 陆珩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丫头,跟你说清楚了,你还闹得什么脾气?” 程宥宁闭了下眼睛:“说清楚?陆珩,抛开刚才的事不讲,可是我和你说明的时候,你又发的什么脾气?!” 她相信陆珩,可是他相信过她吗?易地而处,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能打发她,又为什么一件事就揪着不放? 陆珩的手蓦地一僵,声音也透出寒意:“程宥宁,这特么能一样么?” 他现在真特么想收回自己曾经的话,什么遇到的比较晚,他一点都不想遇到她这么晚,什么狗屁前男友,都通通滚蛋,他受不了她心里永远藏着另外一个人! “有什么不一样?我说了我和肖越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程宥宁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什么都没有?”陆珩深邃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声音沉得厉害,“丫头,你骗得了自己的心么?你敢说这里没有装着肖越?”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心口的位置。 程宥宁的心陡然一紧,爱与不爱,肖越在他心里注定都会有痕迹,这点是没办法改变的。 “你既然这么在意我曾经爱过人这件事,当初就不要招惹我!”他给了她一个死结,她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 他的手一把扣住她推拒他的手腕,怒火“蹭蹭蹭”往上冒,一时之间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 到这种地步,程宥宁也知道了,陆珩是嫌弃她,因为她曾经爱过,所以她一辈子都可能卷土重来,即使她什么都没做,即使他知道事情明明有另一种可能,也不肯相信。 她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一个曾经。 “陆珩,我们还有可能么?”她摸了一下小腹,那里有一个纽带,连着还是剪断,全凭他的选择。 陆珩盯着她纠结在一起的脸,眼眸深陷,他的眉紧紧蹙着,脸色也异常难看,手臂却不断收紧。 程宥宁吃痛地抽了口气,她咬咬唇,缓缓说道:“你曾经说让我赌赌看,我做了决定,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去医院做鉴定,结果出来后,你来决定,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丫头!”陆珩沉沉地叫了她一声。 “这样吧,一切等结果出来,我累了,先走了!” 程宥宁挣脱开她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一次,不是陆珩摔门而出。 陆珩望着敞开的门,愣了好一会儿,程宥宁最后的表情,笃定而又绝望,笃定的是什么?孩子是他的?绝望又是什么?他不信她? 陆珩松了松领带,莫名觉得闷,他伸进口袋才想起来,他已经决定戒烟了,他没什么瘾,只是心底的空虚一点点泛上来的时候,吸烟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孙诗莹进来的时候,陆珩还站在门边,看着她进来瞬间恢复了清冷。 “陆董,不好意思,可能刚刚让太太误会了!”她低着头,短发散在脸颊上,连肩头都有点垂,“艾伦打来电话说太太会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您。” 陆珩许久没说话,她也许久没有直起身体。 最后,陆珩径直走了出去,孙诗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定定的,眼眸都不眨。 陆珩回公寓的时候,程宥宁已经洗漱好躺进了床里,门开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有点乱。 陆珩坐到她床边她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 随随便便就进她房间,刚刚的帅气不白耍了! “丫头,还在生气?”陆珩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程宥宁挪开他的手,不是废话么!她把被子蒙在头上,是实在不想理他。 陆先生的手段太厉害,分分钟她就能掉进去,反正这次她想清楚了,实在不行,孩子不要了,生孩子就要负责,她不想孩子生下来就被人指指点点的,那样还不如不生。 “好,按你的意愿,去做鉴定吧,”陆珩拽下她的被子,让她的头露出来,“这样大家都心安。” 一直就只有你不心安!程宥宁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没想到,孩子还没出生,她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和孩子的清白,真是讽刺极了! 陆珩见她不说话,最后只轻轻叹口气:“程宥宁,我说过,我只相信证据!” “谢谢陆先生给我的机会!”程宥宁反讽一句。 陆珩蹙了眉:“丫头,我说真的!” “我也没说假话,陆珩,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怀你的孩子!” 如果可以,不要遇见你,不要和你契约结婚,不要爱上你,不要沉沦在你编织的温柔里,不要和你纠缠不清。 如果可以,让我已经爱过一次之后才爱你! 陆珩按着她肩头的手陡然一沉。 “你想什么时候去?”过了一会儿,陆珩才问。 “明天,越快越好!” “可是明天我有事,没有时间。”陆珩蹙眉看着她。 “那我自己去,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造假吧,我可没这本事!”程宥宁嘀咕了一声。 陆珩面目沉肃,虽然可以看出不悦,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最后他说:“那我让项子风跟你去,丫头,你要想好!” 最后一句,他咬的格外重,月色洒进来,把他颀长的身影,一点点拉长。 “陆珩,你不用这样,我不是你,不会不明不白的。” 陆珩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即使他们在一起,也有隔阂,陆珩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程宥宁突然叫住他。 陆珩停住脚步,回头,抬了抬眉:“还有什么事?” “那个,”程宥宁坐起身,“我的毕业证是不是可以给我?” 陆珩听她说这个,表情松下来:“回去吧!” “可是……” “你不能指望我随身携带你的毕业证吧!”陆珩靠在门边,“还是我派人给你去取?” “算了,那回去吧!”程宥宁垂下头,躺了回去。 陆珩看出她的小心思却不动声色,他点头:“早点睡!” 说完出了门。 芝加哥的深夜,路上更加寂寥,陆珩开着车在市区内逡巡,丫头竟然比他都勇敢了一次,是的,她想努力争取,他怎么能阻碍她?又怎么可能把她推出去?! 第162章 即使爱,也回不去了 程宥宁早上起床后,以防抽血都没吃早饭,车鸣笛的声音有些尖锐,她走到门外,项子风从车窗里露出头,看了她一眼叫道:“小嫂——” 程宥宁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后座里,项子风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的样子启动了车。 “要听什么?”毕竟太尴尬,车内一阵沉默,项子风摸了摸鼻子,从后视镜看着程宥宁。 “随意。”程宥宁一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影,黑湛湛的眼眸中神采不佳。 “小嫂,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和我哥说的,他……”相比孩子,他更在乎你。 项子风还没说完,程宥宁就笑了笑,她身体靠到后面抚了一下头发:“这样挺好不是,大家都安心。” 医生给程宥宁做了检查,和她说明情况:“太太,陆先生和我说过了,不过在做之前我还是要告诉您所有风险,希望您能考虑清楚,检测有可能造成感染和流产,但这个概率不足百分之一,”医生正襟危坐继续说,“另外,我们一般在孕妇到八周才进行检测,这样有更高的准确率和更低的风险,您现在孕期七周多,理论上可以检测了,但是您何不等几天?” 项子风也在后面劝解:“是啊,小嫂,你急什么啊?” 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了,一个比一个倔! 程宥宁愣了一会儿,手指在依旧不明显的小腹上磨了磨,抬起头,目光坚定:“做吧!” 这种日子多过一天她都觉得煎熬,陆珩要结果她给。 虽然医生说了各种风险,但检查过程却异常顺利。 程宥宁走出来的时候,项子风还在走廊的长椅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走过去,才看到他在发愣。 听到脚步声,项子风抬起头收回手机,站起身:“小嫂,这么快啊?我去开车,你慢点走,我在门口等你。” 他说完还没等程宥宁搭话掉头就走了,程宥宁皱了下眉,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能说自己想去个洗手间么?程宥宁在洗手间门口磨蹭了一下还是进去了,让他等着去吧! 结束程宥宁冲了冲手刚要出去,迎面却进来了一个人,对方见到她愣了一下,然后冲她点头,语气十分干爽:“太太。” 昨天刚见过,程宥宁当然认得她是谁,和陆珩搞暧昧的小助理嘛,她也点了下头,语气平淡的有点冷:“你好。” 孙诗莹抬头看了程宥宁一眼,脸色微红,她穿着短衫a字裙,黑白色调很搭她的气质:“太太,您不要误会,我和陆董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只是一时失误打翻了咖啡……” 孙诗莹还没解释完,程宥宁就搭了话:“我知道,他解释过了。” “嗯?”孙诗莹看程宥宁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反倒有点摸不透她的意思,不过她笑了笑,继续说:“太太,陆董对您非常好,昨天的事情过后,他今天出门都没有让我去,表面是给我放假,其实,她是怕您误会,您一定要相信他,也一定要相信我们!” 程宥宁听着,却蹙了蹙眉。 “太太,您这是不相信我吗?”孙诗莹挑了挑眉,手指却有些紧张的握起。 “没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程宥宁说完要出去。 “太太,您是来这里?”她叫住程宥宁,“我今天没事,可以陪您,而且,我有认识不错的朋友也在这里。” 程宥宁对她过分的解释和热情搞得有点不自在,她摇摇头。 “要不我给陆董打电话?”她拿出手机试探地问。 “不用了,我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回去了,失陪!”程宥宁说完,再不多留,迈步离开。 孙诗莹愣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外面一个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轻的外国女孩儿正等在门口,见到她不禁问:“lucy,你倒是挺快的!多亏了你来,要不我都走不了,咱们先去更衣室。” 孙诗莹停了一下,拽住她问:“刚刚出来的那个女人,你看到了吗?她来看什么病?” “哪个女人?” “就是在我之前出来的那个。” “嗯,我想想,”女孩儿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哦,是她,刚刚测完产前dna,怎么了?她结婚了吧?和她做匹配的好像是一个挺有名的人,你认识?我听说拿了专号,连结果都是在这几天就能出来,又有的忙了。”到最后可以听出她的抱怨和不满。 “产前dna?”孙诗莹眼睛骤然睁大,程宥宁竟然,怀孕了? 程宥宁走出来的时候,项子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她出来赶紧问:“小嫂,你没事吧?”这么长时间,他差点以为她先走了,要是那样,他就麻烦了,陆珩不劈了他才怪! 程宥宁摇摇头,脸色不是很好:“没事,回去吧!” 项子风开着车,比起平时格外安静,安静到程宥宁都有点不习惯。 “对了,他有一个女助理,你知道吧?”程宥宁主动问了起来。 “哪个女……”项子风停了一下,想想这次就孙诗莹来了,瞬间改口,“嗯,孙诗莹,怀安集团的那个小女儿,孙昊天的妹妹,她也是刚来鹏程国际。 程宥宁皱眉,是有多少女助理啊! “你见着她了?”项子风摸了摸鼻子,赶紧转移话题。 程宥宁点点头:“她为什么要来鹏程国际给陆珩当助理?”孙家虽说不数一数二,那也是零售业里的翘楚了,根本没必要来鹏程国际啊,更不用做一个小小的助理。 “怀安现在孙昊天说了算,他和我哥有合作,孙诗莹来做助理是在他带你去参加婚礼之前,”项子风看着她,眸中也不再有那种玩笑之意,“小嫂,我哥也不是所有事都能不依靠别人,但是他有分寸,所以我希望你能相信理解他。” 程宥宁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相信理解,这两个词是要加一个相互的。 “小嫂!”项子风也有点急,“你知道我哥这次为什么来美国吗?” 见她不搭话,项子风继续说:“程明远把程轩转来了美国,当初就是因为程家,陆家才会……”项子风顿了顿,“鹏程国际最开始是从美国和国内同时成立的,美国是主导,国内是分公司,当初程轩主管国内事务,陆珩的爷爷才是董事长,主管美国事务。” 陆鹏、程轩,鹏程国际,曾经这是一个多么宏伟的梦! 可是利益能让两个人联合在一起,也能让两个人分崩离析!金钱和财富能让一个人站上高位,也能让一个人彻底迷失! “鹏程国际姓陆不姓程,当然,这些可能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最后,陆家什么也没有了,我哥也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一个人在美国挣扎,你都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日子!”项子风叹息一声,“二十多年了,他现在终于有机会拿回以前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小嫂,你给他一点时间吧,他和孙诗莹真的没什么!” 程宥宁闭了闭眼睛,陆珩从不和她讲这些,她所有能知道的也就是,陆家和程家有解不开的仇怨,所以,是程家对不起陆家? 所以程老爷子第一次见陆珩的时候反应那么大;所以程先生对陆珩那么纵容;所以即使美国有再广阔的空间,鹏程国际却再也没有打入过美国。 陆珩有什么经历她不知道,但是从一无所有到可以和程家抗衡,程宥宁知道,这一定不是她能懂的。 她是相信他,也是理解他的,所以在他利用了她之后她也原谅了,她从心里是希望可以和陆珩并肩的,可是…… “我相信他,”程宥宁缓缓睁开眼睛,手臂搭在肚子上,“我和肖越也什么都没有,他相信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项子风却听到了,说实话,一开始他也觉得程宥宁可能和肖越有什么,但是,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见到梁星之后,他又改变了想法,不管曾经多爱,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不曾亏欠所以没有遗憾。 我仍然爱你,可是我们回不去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所以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后悔了,为了报复梁星,他放纵自己,可是他只碰金发碧眼不是处的女人,但是那天晚上,这两条都打破了,当他看着空荡荡的床单上的痕迹时特别想揍自己一顿,他特么还是人不?! 他竟然夺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他都多久不碰女人了,怎么就突然没忍住!现在他连补偿都没找到人! 项子风有些烦躁,自己都一团浆糊,更不知道怎么安慰程宥宁,不过程宥宁都去做了检测了,只要孩子是陆珩的,也就没事了,过程曲折点就曲折点吧,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这都算个屁啊! 他把车开的飞快,最后也没再说一句话,程宥宁靠在后座里,慢慢闭上眼睛,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吧! 她捏着手指,心头却没来由的有点慌乱,她真的还能和陆珩走下去?如果结果出来,他们还能在一起么? 第163章 只和陆家有关系 程轩所在的疗养院在美国一个小镇的远郊,风景如画,四季如春,气候温和湿润,十分适合养生。 程轩是旧疾,年轻的时候还好,人老了身体机能也不如从前,再加上他的脾气,医生每次都说让他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可是每次都没用。 他这身体再这么折腾,即使再好的医疗条件也救不了,程轩自己也知道,但是一只脚都迈进黄土的人了,也就不在乎了。 年纪大了,他也常常回顾过往,想起从前的事情,想起年少的青葱岁月,那些雄图伟志,那些为同一个目标共同奋斗的时光,不禁唏嘘。 年轻气盛,是陆鹏给他的评价,是,他们两个完全不同,陆鹏是那种特别喜怒不透于色的人,但是他也有缺点,魄力不如他,所以陆鹏总是笑言,他们两个的组合才能称上完美无缺,铜墙铁壁! 程轩叹息一声,果然是老了,他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怀念。 在外面坐久了,虽然阳光特别和煦温暖,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丝丝寒意,老管家看他动了动身体,立刻上前扶住轮椅。 刚要往回走,门外就有人跑进来,程轩顿了一下,老管家松开轮椅,护工立刻上前和老管家耳语两句。 老管家听完,有些发愣。 “怎么了?”程轩把薄毯往上抻了抻,整个胳膊都夹住了薄毯。 老管家松弛的三角眼向下垂了垂,没有立即说话。 “嗯?到底怎么了?”程轩的声音沉下来,干瘪的两颊微鼓。 老管家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声音很轻:“陆小少爷来了!” 程轩顿了一下,闭上眼睛,撇过头:“不见!” 门外却一阵喧哗,他睁开眼就看到陆珩正朝他走来,步履稳健,伟岸的身姿格外挺拔,程轩眼眸动了动。 老管家又低下头:“我让人拦着?” 程轩却摆了摆手:“罢了,早晚也得有这么一天!”拦不住的,他眼睛紧紧盯着陆珩,看他走到他面前。 “程老爷子,好久不见!”陆珩淡笑,坐到了他旁边的石椅上,手指顺势搭在石桌上。 “再见我是不是特别遗憾,我这糟老头子竟然还活着!”程轩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模样,也在猜测他的来意。 “当然不是了,”陆珩摇了摇头,“您老幸亏还好好活着呢,要不怎么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呢!” “老管家,老爷子生活水平怎么这么差?连个茶水也没有,要不我给老爷子换个地方?”陆珩话锋一转,对着老管家说道。 老管家沉吟了一下,程轩哼一声:“给他上茶,从小就难伺候!” 陆珩手指扣了一下石桌,眉眼却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 护工端来紫砂茶壶和茶杯,放到石桌上,摆到陆珩面前,斟满茶,陆珩提鼻闻了一下,嘴角微弯:“您这品味可提升了不少!”他给程轩也倒了一杯。 “别耍贫,有事快说!”程轩已经不耐烦。 “怪不得您品不了茶!”陆珩叹息一声,他挥挥手,艾伦赶紧上前,递过一份文件给他。 “要看看么?”陆珩伸手把文件摆在程轩面前,晃了晃。 程轩撇开眼,意思很明显,他不看。 “真不看?真不想知道你曾经费了那么大力气得到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陆珩手指在膝盖上特别轻巧地敲了敲,“不想知道算了,反正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 陆珩说着要收回来。 程轩却一把夺过,拿在手里翻阅起来,他虽然一直眼睛受伤有些浑浊,但另一只眼视力却不错,他拿着文件,双眼眯起,一行一行的看的极慢,仿佛每个字都要去仔细辨认,才能知道写的是什么。 陆珩也不急,翘起腿端起茶杯开始品茶,动作优雅又矜贵,也不管程轩脸上的变化,眼睛随意看着远处的风景。 一杯茶还没喝完,程轩“嘭”一声,把文件砸在他面前,厉着声吼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你敢把鹏程国际搬来?!” “我为什么不敢?”陆珩放下茶杯,把文件整理好放到一边,“再回归这里不是挺好?” “你就是故意气我!”程轩咳嗽几声,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胸膛。 “没有,把总部搬回美国,也是为了弥补您的遗憾啊!一直都不敢来这里发展,会落后跟不上节奏的,我这是为公司着想。”陆珩说的格外轻松。 程轩突然倾身上前,想要抓他的衣领,他双目赤红,盯着陆珩的样子仿佛要把他吃了! 陆珩侧了侧身,很容易就避开了他。 “鹏程国际现在搬来,你是想毁了它是不是!”程轩有点不稳,老管家立刻要来扶他,却被他推开,“小子,别忘了当初鹏程国际也有陆家的份!” 陆珩手指慢慢握起,声音却依旧平淡如水,甚至微冷:“原来你也知道还有这件事!” 陆珩是来报复的他知道,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他这是干什么?想让鹏程国际像刚开始那样? 今时不同往日了,难道他不知道?! “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程轩呼吸急促,抓住薄毯的手不住地抖。 陆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把程轩都遮住了:“如果我打定这样的主意,用得着这么费劲么?”陆珩哼笑一声,突然俯下身,冲着程轩反问,“你以为当年的事你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你以为你佯装成意外别人就找不到证据了?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能隐瞒一辈子?” 四目相对,程轩眼神闪躲,浑浊的双眼紧了紧。 “老爷子,做人,真的不该那么贪心!”陆珩一只手握住他骨头都有些凸出的手,“那些您至亲的人,午夜梦回,您能看到他们吗?” 程轩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喉咙里发出“隆隆”的声音,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梓媛,梓媛……”他缓缓地重复地念着那个名字。 那张脸,记忆中那张温柔的脸,那张有些模糊的脸,慢慢的变得清晰,陆珩闭了闭眼,又睁开,才恢复清明。 “带我去见梓媛,带我去见她!”程轩反握住陆珩的手,手上的骨头硌着陆珩的手背。 “看什么?她连尸骨都找不到了,还看什么?”陆珩声音沉邃,眸色越发深沉,流光闪过,仿佛盛着深深的隐痛。 痛苦的记忆不断潮涌,程轩的呼吸越发急促,他削瘦的胸膛不停起起伏伏,咳嗽声叠起,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老管家站在旁边赶紧上前,要推着程轩回去,陆珩的手却死死扣着他的轮椅。 “陆小少爷,您放手行不行?”他声音低微带着乞求,医生都站到了旁边,却没人敢上前。 一时之间气氛都凝滞了下来。 直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老管家看过去的时候,一张苍老垂丧的脸才显出点希望的光彩:“少爷——” 陆珩也看过去,程明远正朝他们疾步走来。 “陆珩,你疯了吧?到底想怎么样?”还没走到,程明远的声音已经到了耳侧。 陆珩站起身,拍了拍手,老管家和医生赶紧上前把程轩推走。 他站在那里,等着程明远。 “陆珩,你够了!鹏程国际给你了,你想搬到美国也随你,你就不能别折腾老爷子了么?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积积德!”程明远看着程轩到了病房,才回过身,到了陆珩近前。 他刚刚赶到,发现陆珩根本不在芝加哥又一刻没停地到了程轩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 “程先生,你的消息真是灵通!” “珩儿,结束吧,你外公也是失去了女儿的人,他的伤心不比你少!”程明远揉了揉眉心。 “伤心?”陆珩嘴角含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语气嘲讽而又不屑,“他有心吗?背叛朋友,利用女儿,你告诉我,他的心在哪?” 程明远有点愣,久久他深出一口气,语气低缓带着疲惫:“我们程家对不住你们陆家,现在你想要的都得到了,还想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想要老爷子以命相抵?” “谁稀罕他的命!”他要真想让他死,他会活到现在才怪。 “那你想怎么样?你有什么怨气冲小舅来吧,别折腾老爷子了!” 陆珩抬眼盯着程明远,从前轻狂不羁的他,那个惹得程轩能吐血的人,如今人到中年,心都变软了。 “你们程家人真会打感情牌。”陆珩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珩儿,你要不喜欢宁儿把她送回来吧,她还小,她是无辜的,不该成为陆程两家的牺牲品。”程明远突然说道,“别伤害她了,她和程家没有一点关系。” 他所担心的事,到最后都发生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陆珩引爆的炸弹,受到波及,无一幸免。 不得不说,这场战役,他赢了! 陆珩的脚步一顿,也终于知道程明远为什么会在这时赶来。 “是,她的确和程家没关系,”陆珩抬了抬眉,“她以后,只和陆家有关系!” 第164章 你们聊 等待的日子里,程宥宁的心却有些不安,她只想到要给自己证明,却没想过证明之后要怎么办,她和陆珩要怎么办,能怎么办?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昏昏欲睡。 门开的时候,她一下睁开了眼睛,黑暗里,看到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 陆珩低头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还没睡?”他坐到床边,背贴着床侧,整个人都透着孤寂。 “睡着不也得被你吵醒?”程宥宁拉起被子,转过头去,每次想进她房间就进,从来不征求她的意见!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身上一重,陆珩的手就搭到了她的胳膊上。 “陆珩,你干什么?”程宥宁低呼一声,想要推开他的手。 真是服了他了! “别动,丫头。”陆珩已经脱了外套,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让我抱一会儿。” 陆珩的声音闷闷的,低沉又暗哑,他让她平躺在床上,整个头都窝在她的肩窝里,头发蹭着她的颈间,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凌厉与强硬,更没有一丝的情欲,反而好像是,需要她的安慰一般。 程宥宁想起项子风的话,是的,无论陆珩表现上多么沉着冷静,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他也不可能是无所不能的,是人就有弱点,就有无奈,就有七情六欲,他不说只是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但不代表他不需要别人的支持和抚慰。 陆珩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肩头,程宥宁的心突然有一点软,他们认识虽然还不到一年,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爱的人。 她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暖流,那种感觉,仿佛超越了一切,让她不要去想任何事情,此刻,只听风吟。 程宥宁下意识摸着他的后脑,轻轻的,语调也格外柔和:“怎么了,不顺利?” “没有。”陆珩的声音依旧沉邃,只是他的手却一点点收紧,勒得程宥宁有点难受。 “累了就休息一下。” 程宥宁拍着他的背,不再说话。 只要陆珩承认了他们的孩子,她就不再计较其他的了,程宥宁想。 那是那一刻她心头最真实的想法,世事波折,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太不容易。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她的心都变得温柔且宽容。 陆珩发堵的胸膛,终于一点一点呼吸顺畅,他靠在程宥宁的肩头,程宥宁最近一直在补充营养,虽然还没胖起来,但身体丰润了一点,也没之前那么瘦硌得肉疼了,但她的肩还是有些单薄。 可此刻那瘦削的肩膀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心里的波涛渐渐平息,倦意袭来,陆珩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而又均匀。 结果,程宥宁第二天肩就酸了,她揉着肩膀,看着平整的床单,她昨晚是做梦了吧?她是意淫的陆珩那么……脆弱,的时刻,其实是她自己睡相不好,压着肩了吧? 她低咒一声,趴在床上,她这小肩膀还想扛起陆先生的一片天,豪言壮语放早了,她连当靠枕都不合格! 程宥宁下了楼吃了早饭,方医生又来为她检查身体。 检查完,方医生特意嘱咐她孕期前三个月要格外小心,程宥宁都点头应是。 她还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看上去还能拿出手的画作,都是这次来参加susan婚礼顺便带的,她在美国还认识点人,寄了出去。 投稿就是试试,其实她倒是挺想让leif指导一下的,但是太麻烦,万一再整出什么事,程宥宁想想头皮就发麻,于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自己慢慢来吧。 陆珩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更不清楚,她出去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亮着,猜测他回来了。 想想他昨天的情绪,程宥宁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敲门。 刚到门口,门却从里面开了,项子风从走了出来,看到她明显有点吃惊,说话都不太利索:“小,小嫂?” 程宥宁秀眉微扬:“他在?”她朝着房间里望去。 透过狭窄的缝隙,程宥宁看到陆珩坐在椅子里,只穿衬衣,单手撑着的头微垂,这是怎么了,昨天的劲儿还没过去? 项子风把门整个打开,走出来说道:“小嫂,你们,你们聊。” 程宥宁被项子风轻轻推了一下就进到了房间,随后就听到门“咔嚓”关上的声音。 她刚回头要看,就听到陆珩咳嗽了一声,转过头随意:“项子风怎么了?” 陆珩抬头眼睛定定地看她,但是却没有搭话。 程宥宁被看的有点毛,她抬手抹了把脸:“怎么了?”她又没画画,不应该有脏东西的啊? “丫头,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陆珩眸光清淡,坐在那里,如果不是唇角动了动,都能让程宥宁觉得他是尊雕像。 “嗯?”她抬了下眉,想了一会儿,“你是生病了么?” 程宥宁听着他嗓音沉得厉害,再加上昨晚时候他的表现,只能推测生病让抵抗力变弱这个原因让陆珩显得这么的奇怪。 陆珩轻轻蹙了蹙眉,突然就笑了,程宥宁就觉得更怪了,他笑的特别坦然,好像刚才有些绷紧情绪一下就放松了,他往后靠了靠,手指搭在椅背上,恢复了他的矜贵优雅。 “程宥宁,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他顿了一下,手指在椅背上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词合适,突然他嘴角微扬说道,“惊喜。” 陆珩配合着语气偏了下头,眼眉微抬,盯着程宥宁。 “什么?”程宥宁向前走到他桌前,这个人不是发烧了吧? 陆珩抬手把桌前的很薄的看上去像文件的东西扔给她,程宥宁拿起来,检测报告四个字就落入了眼中,一格一格的数据,程宥宁看不太懂,但是最后那个结果,她看的清清楚楚。 检测结果,无血缘关系。 程宥宁一下抬头,其实国内产前dna检测都不能作为检查是否有血缘关系的依据,像这种检查,虽说技术已经比较先进和成熟,但是仍然没办法像胎儿生下来那么准确。 可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程宥宁觉得惊愕。 “陆珩,你觉得我是在骗你?”程宥宁皱着眉,抬起头,手却紧紧捏着那份报告单。 陆珩抬手撑着额头,侧着脸:“你提出来的所有我都替你一一践行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要求?”程宥宁特别想笑,她声音有些沉哑,“你以为这是我愿意做的检查?!” 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做这种检测,这是什么?自己孩子的父亲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她才会同意做这种检查,以证清白?可她为什么要证明?她明明就是清白的啊! 这根本就是一种侮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会去做这种检查! 那刚才陆珩什么意思?她要求去查的住院记录,她要求去做的检测,结果每一次都被打脸?所以这一切都是她捏造的? 程宥宁嗤嗤地笑了笑,笑的特别嘲讽。 陆珩撑着额头的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仿佛是触了触眉头。 “可结果就是这样,程宥宁,你心里该有答案了。”他语气平缓,甚至有些一字一句的,却深深砸进了她的心里。 程宥宁咬着唇,头轻轻摇晃。 她从来都有答案,是他没有,一直是他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动摇的时候,他都要来浇上一盆冷水,让她升起希望的心瞬间蒙上一层阴霾。 “程宥宁,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陆珩突然站起身,手撑在桌面上,探过身体,眼眸冷冷地和她对视。 程宥宁立刻缩了缩脑袋,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桌子有些宽,陆珩干脆迅速抬起胳膊,捏住了她的下颚,“即使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也要?” 程宥宁看他手过来瑟缩了一下,没有注意到陆珩说话时,那凌厉而又沉邃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隐忍的沉闷。 她偏了偏头,避开陆珩的灼灼的目光,吞了口口水。 还要孩子吗?她还要他的孩子吗?不想要了,是真的不想要了。 她完全和他说不通,如果她说检测结果也可能出错,如果她仍然坚持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陆珩会怎么想? 她不知道,但她会特别看不起自己。 真的,为什么她要给他生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给这样的陆珩生孩子? 程宥宁紧咬着牙齿,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如果孩子没了,她是不是就一辈子说不清了?如果将来她把孩子生下来,陆珩发现是他的孩子时,会是什么表情和反应?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挺没有意思的,孩子不是工具,她下意识摸了摸腹部,这是一条小生命,是完全依附于自己的小生命,舍得么,程宥宁? 还没等她得到心里的答案,陆珩的声音突然响起:“程宥宁,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接受别人的孩子!别动歪脑筋,事不过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打掉孩子!” 第165章 只要她没事 陆珩说完深深地出一口气,仿佛这口气出来,他的呼吸才畅通。 程宥宁的心却一下凝滞了,打掉孩子,打掉孩子,耳边回荡的都是陆珩的声音,她双手按在桌子上,不断用力,最后程宥宁抬起头,脸上悲戚、不甘、怨恨……所有的表情乍现,最后却归于平静。 她就那样平静地看着陆珩,眼眸一瞬不眨。 陆珩眉头紧锁,盯着程宥宁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手指慢慢握住书桌的边沿。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你只要……” “陆珩,你没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程宥宁觉得眼眶撑的发疼,她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你没有权利!” 陆珩愣了一下,程宥宁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没有权利干涉!”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抽离出她的身体,她抓不住了,也不想抓了,她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抵不过,他一句把孩子打掉,只那么一句话,就把她打回原形,那种坠入深渊却什么也无力去握住的感觉,简直不能再糟糕。 她真的不想再消耗自己的精力,付出自己的感情,去做一件自己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了,心口太堵了,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程宥宁!”陆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近前,她听到他牙齿厮磨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头顶上还环绕着他滚烫的气息,仿佛要把她从头烧到尾。 程宥宁吸了一下鼻子,刚睁开一点眼睛,陆珩就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背靠在书桌上,单手撑在她身体的一侧,越逼越近。 程宥宁昂起头,也毫不妥协地迎上他暗红嗜血的目光,突然笑了笑:“陆先生,你对我的诚实还满意吗?” 陆珩不说话,只紧紧盯着她的脸,薄唇紧抿。 “其实根本不用检查,我就知道这是谁的孩子,推算一下时间的问题,并不困难,”她声音低缓,嘴角始终噙着笑,“你所知道的都是对的,我上次回芝加哥的时候,的确和肖越在一起,寸步未离。” 最后一句话,程宥宁咬的格外重,她感受到陆珩的手僵了一下,满意地笑出了声。 她咽了口口水,湿润一下干涩的喉咙:“我从画室出来,遇到了大雨,走到学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肖越,”程宥宁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回味,“他撑着伞,在雨里等我,那么顺理成章的,我就跟他回了他的公寓。” 程宥宁停了一下,感受到陆珩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起来,她扣着身后的书桌,指尖都泛了白:“我和他余情未了,旧情复燃……” 陆珩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疼的程宥宁倒吸一口凉气。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又为什么一直说孩子是我的?!”陆珩低吼一声,震得程宥宁身体不由得轻颤了一下,那冰冷的声音直抵她心脏,一下一下冲击着她麻木的仿佛没有知觉的心。 “为什么?当然有原因,陆先生想要听的理由,当然有,”她更加靠近书桌,支撑着自己有点沉的身体,“因为肖越和夏亦馨结婚了啊,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鹏程国际董事长的孩子,这个名头,特别好听,对不对?” 她说着突然就笑出了声,连带着肩膀都跟着轻轻的抖动。 真是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怪不得陆珩能一口咬定她和肖越在一起,能对孩子是谁的存疑。 她看着陆珩通红充血的双眼,黑湛湛的眼眸微微弯起,反而别有一番魅惑的风韵:“陆先生,您还有什么疑问?” 陆珩手指向下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颈间,他咬着牙,高大挺拔的身影凑得更近了,程宥宁被迫向后靠了靠,手指抬了抬,但最终还是放回了腹前,她甚至没再动一下,仿佛是在等待陆珩动手。 他说过,孩子如果不是他的,她和他都活不了,这个他,是指孩子吧,程宥宁哼笑一声。 “陆先生,这也是您最后一次可以决定这个孩子去留的机会了,”程宥宁非常平淡地说道,她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还有一丝鼓励和期待的意味,“我想经由你的手,他也会没有遗憾的!” 陆珩的手骤然收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擦着她微凉的肌肤,那种触感,让人几近疯狂! 程宥宁的手紧紧抓住腹前t恤的衣摆。 就这样吧,她闭上眼睛,这样也挺好的,陆先生想听的故事终于听到了,而她也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去胆战心惊地害怕,不用再有所希望。 陆珩眼睛紧紧盯着程宥宁,她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他一次次尝试收紧手指的时候,眉尖跟着一跳一跳的,连眼睫毛都不住地颤抖。 陆珩松了松手,就看到刚才握过的地方,留着一片片的红痕,程宥宁胸膛起伏,口鼻都在急促地吸气,缓缓睁开的眼睛雾蒙蒙的。 陆珩已经完全放开了手,程宥宁立刻握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 陆珩挑了挑她耳边的碎发,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只有他的暗哑的声音如此清晰:“怕死还装,程宥宁,你的演技越来越差!” 她听见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却越来越远,最后门“砰”的一声响,程宥宁身体一下瘫软,坐在了地毯上,她低下头,咬着唇眼眶还是热了。 她是故意的,和陆珩相处这么久,她也终于能摸出一点他的心思,陆珩压根儿没想掐死她,她在试探,他就配合她的试探。 程宥宁抹了一把脸,抬手捂住眼睛,她保住孩子,可是有什么用?她能给她的孩子什么? 口腔里传来铁锈般的血腥味,她腹部一阵阵绞痛,程宥宁捂着小腹,慢慢调整呼吸,可是腹部连着心口,仿佛被什么一点一点揪着疼。 她扶着书桌边缘,缓慢站了起来,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咬着牙,一点点挪动着步伐,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等她终于到门前,扶着门沉重地打开,差点栽过去。 “方医生……”程宥宁额头全身都被汗湿透,她嗓子干涩,声音也如同哽在喉咙中,她慢慢坐下来,拼尽全力砸着门,一声又一声,仿若没有节奏的敲鼓声。 ———— 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无尽地要把人吞没的黑暗,程宥宁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腹部,头顶的灯却突然被打开。 她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太太,您醒了?” 程宥宁手指透出缝隙,眼前站着一个长得挺水灵的姑娘,看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穿着护士服,看她醒来,低头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护士? 程宥宁“噔”地一下坐直身体,把女护士吓了一跳。 “你们给我做手术了?”程宥宁急急问道。 护士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她顿了一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程宥宁还没说完,护士就抢着回答:“太太,您放心,孩子还安安稳稳在您的肚子里,您不要太激动,您这样对宝宝不好。” 程宥宁舒了口气,她胳膊搭在腹部,轻轻拍了一下,嘴角却漾起了一丝微笑。 原来不管她对陆珩怎么怨,怎么恨,都和她的孩子没有关系,她想要这个孩子,和他是谁的孩子没有关系,这是她的宝贝,她的宝贝,和陆珩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程宥宁手指向上,挤压了一下心脏,舒缓了一下心口的闷痛。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她的孩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太太,那我去把医生叫来,然后陪您吃晚餐。”女护士看她恢复平静,说道。 程宥宁点点头,捏了一下手指:“谢谢你,可我不是什么太太。” 女护士愣了下,最后还是笑了笑:“太太客气了。” 说完慢慢往外走。 程宥宁摇摇头,算了,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要不是这个身份,她也得不到这种待遇,她缓缓闭上眼睛等着。 女护士刚走到外面,就急步到了走廊窗前,她低下头,态度十分恭谨:“先生,太太已经醒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陆珩负手而立,没有说话,他刚刚看到也听到了,丫头听说孩子还在,嘴角那掩饰不住的笑意是多么明媚。 那是她爱情的结晶,那个孩子见证了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当然重要。 所以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 他还不知道,她那么简单的脑神经,怎么就能突然考虑的这么周全,简直可以称作奇迹了! “先生?”女护士又尝试叫了几次,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陆珩却突然转过身,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护士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先生,那我去找医生给太太再检查一番?”女护士小心谨慎地问道。 陆珩点点头。 女护士转身就走。 “我只要她没事,孩子,”陆珩顿了一下,又望了一眼程宥宁病房的门,深出一口气,“孩子就听天由命吧!” 第166章 忘记这个孩子 护士心里其实也很奇怪,什么叫孩子就听天由命?太太是虚弱了点,但是好好调养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至少现在,所有的检查都显示孩子是正常的。不过她也不好再问,陆先生又没说不要,那听天由命就是不要想着太太有孕这件事? 唉,难道照顾太太和照顾孩子不是一回事?孩子要是有问题,以太太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好的了?!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程宥宁现在心里反倒是放松了,她现在连解释的心都没有了,虽然她说的都是气话,但是她宁愿陆珩就以他的思维来想吧,至少她不用再在他面前小心谨慎,不用再为了这件事和他争吵不休,她心累,是真累。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这样多好,只希望她的孩子也能这么想。 她从检测报告里看到孩子的性别是男孩,男孩女孩的,对她来说一个样,都是她的宝贝,只不过,男孩子的话,希望少继承一点陆先生的臭毛病! 程宥宁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躺不住了,医院的意思是让她再多住两天多观察一点,程宥宁在医院虽然更加不踏实,但是也没拒绝,她现在想的是,从医院出去要去哪里,这个问题她也思考很久了。 程宥宁对于自己前段时间的懒散已经不止一次的抨击过自己,什么也没坚持住,学的勉勉强强的,现在让她做什么美编美工啥的,她也觉得满足了。 先能养活自己再说,其他的都靠边站。 程宥宁从外面散完步回来就发现病房里站着一个不认识护士,她见到程宥宁点了点头:“太太,您好。” 程宥宁也点头,问了句:“怎么换人了?” “jane最近要参加一个培训,所以换了我,我叫helen。” 海伦也是一个很年轻的外国女孩儿,皮肤皙白,连头发也是浅亚麻色的,穿着干净整洁的护士服。 程宥宁也不再多问,她笑了笑:“麻烦你了。” “太太不要客气。”她推过餐桌,冲程宥宁示意,“太太,您该吃午餐了。” 程宥宁还处在恶心呕吐的阶段,但是比起前段时间好点了,食量也增加了些,程宥宁有些勉强自己,现在多吃点吧,以后还指不定吃什么! 吃完饭,海伦又把药片递给她,都是需要摄入的营养元素,程宥宁知道有叶酸,维生素什么的,但具体哪个是哪个她也辨不清,每顿吃的种类不一样,吃的量也不一样,所以在这一点上程宥宁完全是,谨遵医嘱。 她拿在手里,扫了一眼,问了一句:“最近又加了什么?” 海伦端着水凑过来看了一眼,见程宥宁指着一个白色的小片,嘴角一扯,微微笑了笑:“就是一种钙片。” 程宥宁点点头:“对了,你能把这些营养品的牌子写给我吗?” 海伦蹙了下眉:“这些都是给陆先生看过的,怎么了吗,太太?” “没事,就是想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么。”以后有钱了好照着买,不过后一句话程宥宁没说,不过以陆先生的尿性应该不会亏待她,那这些东西她应该买不起。 “嗯,”海伦好像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没问题,太太。” “非常感谢!”程宥宁满脸感激地说道,还要人家腾出自己的时间来,怪不好意思的。 艾伦摇摇头,把水杯递给了她,然后去收拾餐桌。 从海伦手里接过水杯,盯着自己的手心发了会儿呆,艾伦收拾完回头看她还没吃,问道:“太太您怎么了吗?怎么不吃?有什么问题么?” 程宥宁摇摇头,赶紧放到嘴里,和着水吞了下去,又喝了一杯水。 芝加哥的的夏天温度比起a市并不算高,但是白天阳光太晒,程宥宁在窗前待了一会儿困意就袭了来,她悻悻地摸回床上,午睡什么的最没有成就感了,睡多久都觉得睡不醒,程宥宁揉揉眉心刚躺下,就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 程宥宁的心也跟着陡然一沉,她立刻坐直身体,陆珩已经进了门,周围一片寂静,他凛冽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三两步就走到她床尾。 程宥宁双手抱肩挡住自己,摆出一副防卫的架势,还没等陆珩说话已经开口:“陆珩,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权利掠夺他的生命!” 陆珩眉头都抖了一下,护的真紧! 陆珩走到她近前去拉她,程宥宁不禁吼道:“陆珩,你这是谋害生命!这是违法犯罪你知道么?!” 结果还是被陆珩从床上拽了下来,程宥宁连鞋也没穿直接坐到了地上,两只手扒着陆珩的胳膊,特别像商场里没被满足的小孩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起来!”陆珩终于低沉着声音斥了她一句,就这儿孩子样,还想着再要一个孩子,真想一巴掌把她拍醒! “这是我的孩子,”程宥宁摇着头,不起身也不松手,“跟你没关系,只有我能决定要不要他!” 陆珩揉了揉眉心,冷着声:“谁说要你的孩子了!” 程宥宁瞪着眼睛,望着陆珩脖子都有点酸:“真的?” “你的肖越知道你这么护着他的孩子么?”陆珩突然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 程宥宁甩开他的手,撇开头,也不搭话。 她的手还没垂下去,陆珩就把她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说话行不?”程宥宁一边推他一边问。 特别讨厌他什么也不说就替她做决定,还摆出一副全是为她好的姿态,她一点都不喜欢。 “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陆珩停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本来也没想瞒她,只是她的表现实在可气! “我不去。”程宥宁头都能摇成拨浪鼓,什么鬼?参加毛线晚宴啊?别说她本来就不愿参加聚会晚宴啥的,她以什么身份去?陆太太,怎么可能!何况她现在才两个月,实在不想去那种场合掺和。 “程宥宁,人不能只得到不付出,你现在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还不去,咋不上天呢! 孩子也是你给我的呢,要不是他我用的着受制于你!程宥宁轻哼一声,她还不乐意呢! “别废话,”陆珩好像还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也不管程宥宁乐意不乐意,拽着她就出了医院。 在飞机上飞了四个多小时,程宥宁下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中午饭算是白吃了!程宥宁哀叹一声。 陆珩很自然的搭上她的肩:“还吐的这么厉害?” 程宥宁肩膀在他手臂里滑落,跟他隔开一点距离:“还不是因为你?” 她捂着唇,声音挺闷的,再加上刚刚疏远他扭动的动作和此刻有些撒娇的话语,像极了妻子对丈夫的埋怨,陆珩突然愣了一下,给她递了张纸巾,抬了抬手,最终还是和她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陆珩带着她去做造型,步伐却保持在均匀有些缓慢的节奏上。 “陆珩,是不是我去参加了晚宴我就不欠你的了?”程宥宁反正正好也有此意,现在陆珩主动提起简直太好不过了,有条件的事情她乐意接受,特别是这种可以摆脱现在生活的条件! 化妆师刚要给她化妆,程宥宁从镜子里看着在他身后的陆珩说道。 陆珩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也从镜子里看着她。 “画淡妆就行。”陆珩突然对化妆师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陆珩,”程宥宁挡住化妆师,转过头冲他喊,“你回答我是不是啊?” 陆珩翘起腿,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然后点了点头。 陆珩随后低下头,也不知道去看什么,反正就是不再理程宥宁。 陆先生,这次,好像答应的太容易了啊?没有诈吧? 程宥宁捏了一下手指,她还真是有受虐倾向,既然他不让她打掉孩子,肯定就是要放她走了,她都说孩子不是他的了,当然是越快摆脱她越好。 这个办法,怎么以前她没想到,早知道早顺着他的意思承认不就好了,反正陆先生从来不会错的,她对这点的意识太晚了。 白吃那么多苦头,活该!谁让你坚持说这是他的孩子! 化妆师已经开始给她上妆,程宥宁扫了一眼,都是比较没有刺激的植物性化妆品,再没言语。 程宥宁穿好礼服,黑色收身礼服,胸前衣领上坠着晶莹剔透的黑色水晶,和她精致的锁骨相得益彰。 她脚下也踩着一双黑色半跟鞋,程宥宁照着镜子,一撇头就看到陆珩在看她,她唇角扬了扬,耸了下肩,似乎是在对他说,“陆先生,你高兴就好。” 黑色礼服,也不能说不高贵典雅,但它真的很显老。 陆珩已经拿着一条披肩给她搭上,眼睛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浏览了一下。 “我不喝酒的!”程宥宁摸了摸肚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珩淡淡一笑,手指滑过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在她头顶环绕:“程宥宁,忘记这个孩子的存在,听懂没有?” 第167章 不许禁锢我的自由 程宥宁还没明白陆珩的意思,已经被他带了出来,到达宴会地点,程宥宁有点蒙,这个地方,也太正式了吧! 陆珩打开车门,旧金山浓浓的夜雾扑面而来,但不是霾,而是颇为干爽的那种雾,三面环海的特殊地理特征,这里的夜晚也格外清凉。 不像芝加哥,经常雷阵雨,这种没有浓郁潮气的天气也让程宥宁觉得很舒服。 她伸了下胳膊,陆珩顺势帮她把披肩重新整理了一下,闪光灯突然亮起,程宥宁反射性地抬起手。 “放松!”陆珩侧头在她耳边说。 闪光灯不停闪烁,原来她还是扮演陆太太的身份。 程宥宁摆好姿态,伸手挽住陆珩的胳膊,今天晚上一定要让陆珩满意了,他只要高兴了,她才有机会和他提条件。 陆珩偏头看她,程宥宁报之以甜甜一笑,脸朝着镜头,头却轻轻靠在陆珩的肩头。 丫头还挺上道。 作为这次晚宴的主角,陆珩进去的时候引来了非常多的关注,程宥宁也是进去才知道,门口那点镜头,简直少的可怜。 闪光灯频频亮起,程宥宁前后左右兼顾,最后嘴都有点酸,她抬眸看陆珩,陆先生倒是面无表情,可是她也能摆高冷范儿么? “不愿笑就算了,没人勉强你。” 没人?程宥宁想想自己那些新闻,如果她哭丧着脸,呃,还是算了吧,她还是少惹点是非好了,程宥宁仍然端着,只是趁没人注意她的时候才松懈下来。 活受罪,程宥宁调侃一句。 陆珩随手从侍者手里拿过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 程宥宁抬头看陆珩,搞什么?她是孕妇诶。 她现在有点理解那句忘记孩子的意思了,陆珩,你够狠,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使劲儿折腾!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 程宥宁的笑有点端不住,她刚把把手滑下来,陆珩就紧紧夹住了她的胳膊。 “不想和我提条件了?”陆珩眼看前方,低沉的声音却直抵程宥宁的心房。 他怎么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程宥宁无奈,但是心里却气的不行。 她盯着陆珩的硬朗的侧颜,还是气不过,程宥宁突然踮起脚,嘴唇擦过他的耳垂:“那我要离开,你不许禁锢我的自由!” 在外人面前却是极尽暧昧,仿佛她轻轻含住和他耳语般。 陆珩手指绕过她的腰后,捏了一把,程宥宁立刻离开了他,靠,疼死了! 程宥宁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就听旁边有女人的声音:“陆董,queen的瞿总和jt公司的hills先生一会儿就到。” 程宥宁回头,就看到孙诗莹在他们身后,她穿一身米灰色的裤装礼服,干脆利落,眼睛正盯着陆珩。 陆珩也转过身,只微微点了点头,看到孙诗莹还没走,抬眉:“还有事?” 孙诗莹收回眼神,低头:“一会儿的发言稿还用对一遍么?” “你去找艾伦对一下吧。”陆珩的情绪依旧无波。 “好,我知道了,陆董。”孙诗莹说完转过身,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宥宁的错觉,总觉得她走的时候,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她想了一下刚才孙诗莹看她的方向,低头扫一眼,那是,她的小腹?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程宥宁还没回过神,陆珩就又在她腰后拧了一把。 程宥宁握住他的手:“你干什么?”程宥宁低声质问道。 “你先惹得火!”陆珩拿手指蹭了蹭她的手腕。 毛线啊!惹火惹火,她又不是打火机。 “你别蹭我了,被别人看到多不好。”要不是这么多媒体,她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陆珩进来这么久,眼角终于染上了笑意:“怕什么?看到就看到,合法的!” 傲娇个什么劲儿啊! “陆先生,你要遵守诺言的!”程宥宁看他心情好,赶紧提条件。 陆珩却不搭话,因为敬酒的一波又一波,不过程宥宁只负责在后面笑就行了,谁想让她喝,她都会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搪塞过去。 也没有强迫她喝的,感觉这里的人对陆珩还是挺……尊敬的,说话也很客气,一直和她说:“陆太太,随意,您随意。” 最后可能人都到齐了,宾客各自依次落座,程宥宁和陆珩坐在第一排,这个位置真是,扎眼! 而且两边的位置都是空的,而他们坐的是客位。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有主持人上场,也是在那个时候,程宥宁才知道今天的晚宴是干什么的,原来是华商联盟的晚宴,来参加的主要都是在美国有头有脸的华商,华侨和华裔都有,特别是联盟的会长,是queen的董事长瞿辉。 在华商里,他一直被当做楷模,整个人也很励志。 程宥宁也是第一次见,瞿辉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为什么程先生也快五十了,她就不觉得他是小老头? 程宥宁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有点,短小精悍吧,一看就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讲话也十分有水准,是个香港人,一口广东话,他说的快,程宥宁也听不太懂,还好旁边的同传出乎意料的好,程宥宁也就承认了他讲话有水准。 副会长就是jt公司的hills先生,听说他是华裔,像他的人一般,公司也相对年轻,程宥宁看他出来,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和鹏程国际一起收购鼎盛贸易的那个公司的老总。 怪不得上次去找陆珩的时候看到jt觉得那么熟悉呢,原来是hills先生的公司,不过她都没看到陆珩的分公司叫什么,只看到同一个大楼的jt,这也表明了它的势力吧。 hills先生身边还跟着他那个俏丽优雅的hills太太,程宥宁对他们两个的印象都非常好,看得出来两个人感情非常好,程宥宁觉得他们就是未来的布朗先生和布朗太太。 唉,真让人羡慕! 程宥宁微微侧头就看到了陆珩的脸,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也回头看她,没有错过程宥宁脸上那落寞和失望的表情。 上面的瞿总在邀请陆珩,本来陆珩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最后他只是紧了下手,然后放开了她,缓步上台。 “非常荣幸参加今天的晚宴,感谢各位同胞的支持,特别是感谢我们的会长和副会长的对鹏程国际的帮助和扶持,感谢他们邀请我加入到联盟,这对我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和肯定。”陆珩点了点头,还回过身与两个人握手示意。 “我们预计将在年底将鹏程国际总部彻底搬到美国……” 程宥宁脑袋嗡了一下,什么意思?搬到美国?可是鹏程国际所有的根基不都是在国内和欧洲么?如果来美国,不是又要重新开始? 程宥宁低头敛下思绪,她再抬头的时候,陆珩已经在说鹏程国际将会采取的行动,程宥宁跟不上了。所以,他这是一种变相的报复,不顾程老爷子和程先生,把鹏程国际搬回美国,它最初在的地方? 这也是需要魄力的吧,程宥宁想。 她还在愣神,三个人都走了下来,连同瞿总和hills先生的妻子。 他们都走到第一张桌,刚刚还冷清的桌子立刻又显得热闹起来。 “贤侄,你现在是越来越谦逊了,年少有为,和你父亲一样,”瞿辉刚坐在主位上就对陆珩说,“我也太久没见你了,还好最后你都做到了。” “都是因为有瞿叔叔的支持和帮助。”陆珩依旧淡笑,态度谦和。 “哈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甜,”瞿辉扶着山羊胡笑了笑,然后转脸看向程宥宁,“这是侄媳?” 程宥宁赶紧站了起来,瞿辉不演讲的时候,虽然语速也不慢,但是语调相对平和比较好辨认:“瞿叔叔好,我叫程宥宁!”她声音柔但是脆生生的。 瞿辉对程宥宁看起来还挺满意的,喜逐颜笑的,一个劲儿夸陆珩眼光好。 “对了,你来美国还没给你接风洗尘。”瞿辉突然低了点声音说,“我来安排?” “当然,以后还得仰仗叔叔呢!”陆珩点点头,又敬了他一杯酒。 “你们小两口不一起?”瞿辉突然促狭地笑笑。 程宥宁有点愣,躲了一晚上的酒躲不过去了?她看了眼陆珩,陆珩搭在桌边的手在桌面上滑了一下,就滑到了程宥宁的腿上。 他捏了一下程宥宁,程宥宁赶紧站起来:“当然,当然!瞿叔叔,我敬您!” 这么重要的人物,陆珩都亲自来提点了,程宥宁端着酒赶紧敬酒。 陆珩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好好好,”瞿辉也端起酒杯,“这丫头还挺有意思,到时候带着一起来哈!” “叔叔,还小呢!”他不着痕迹地把手伸到程宥宁的手边,结果程宥宁以为他在催促,赶紧端起杯仰头,一杯红酒直接下肚。 瞿辉更是笑的捧腹,看着陆珩的眼神却突然隐晦有点探究,随即又弯了嘴角,摆摆手:“干嘛,谁还能吃了她?!”他转过头问程宥宁,“叔叔请你,来不来玩儿?” 程宥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然不想去,但是要怎么拒绝? 喝了酒容易脸红,被人一问也有点尴尬,程宥宁顶着一张熟透的脸直愣愣地看向陆珩。 第168章 和你没关系 陆珩眸色清淡地也看着她,但是没有说话,程宥宁的心一下有点紧张,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 她伸手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倒是发个话啊! “哈哈,贤侄,你说的对,是小呢!”对面的瞿辉抚掌笑道。 陆珩眼角也轻轻弯起,看着她的眼神虽淡,但好像也没有不悦,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摩挲轻捏她的手背,程宥宁觉得有点痒,却又不敢松开,为什么她觉得陆珩看她的眼神包括动作都有点轻佻? 那种感觉不是在看妻子,而仅仅是今天陪他出席的一个女伴,女伴?程宥宁皱了下眉。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有些僵硬的手指,放开她,冲着瞿辉点了下头。 “挺有意思的小丫头,没事,带着来还能热闹热闹。”瞿辉端起红酒,轻轻嘬了一小口,眼神落在陆珩与程宥宁隔开的手上。 程宥宁吃到一半就跑去了洗手间,她肚子不太舒服,胃里也一阵阵翻腾,程宥宁也不愿意回餐桌,里面坐的人都怪怪的,连她印象良好的hills夫妇也冷冰冰的,她倒是也没指望像好友是的,可是态度反差的有点大吧?! 不过也可以理解,上次他们是主人,hills夫妇是客人,人家对主人示好也是有良好修养的表现,现在他们对瞿辉夫妇这对主人殷勤点,也是很正常的。 程宥宁在洗手间磨蹭了好一会儿,感觉再不出去可能会被人以为掉进洗手间了,才冲手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陆珩正站在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中间的地方,背着身,灯光下,他的西服都散发着柔润的光泽。 陆珩听到声音转过身,也没有多余的情绪,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只说了一句:“走吧!” 程宥宁跟在他身后,却发现不是回宴会厅,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问出来,等到了车上,憋不住了:“咱们要去哪啊?” 陆珩把安全带给她扣上,反问:“你想去哪?” 程宥宁赶紧摇头:“哪也不想去。”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做错什么了么?程宥宁在宴会厅就发现陆珩情绪不高,现在看,合着生她的气呗,这她就不高兴了,又不是她要来的,怎么跟她上赶着似的? 媒体面前秀过了,宾客面前应酬了,连那个瞿总她都敬酒了,难道做的还不够?程宥宁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哪里做的不好,当然最后那个问题除外,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是真不知道,陆珩想让她怎么回答。 不会是因为她去洗手间时间太长了吧?这个,人都有正常需求的啊! 陆珩直接带她离开了宴会厅,去了海边的一幢别墅,比起半山别墅,更加现代,自由随性的美式别墅。 他带她下车进了客厅,莲花造型的吊灯,炽白的灯光反射在明净的地板上,透出影影绰绰的倒影,使原本就宽敞的客厅更加空旷,也许很久没人住了,简洁明快的装饰更显得凄清。 陆珩一回头就看到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模模糊糊的光影,迈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程宥宁也跟着蹭到了颇具中式风情的木质茶几前,和陆珩隔茶几相对而立,她微垂着头,双手交握搭在小腹上,双臂绷紧,掌心贴着小腹。 “有事说。”陆珩长腿交叠,盯着程宥宁,“看把你怂的!” 程宥宁抬头瞪了他一眼,她这不是想着态度真诚点和他好好“谈谈条件”嘛! 再说揭人不揭短不知道么!她要不怂,陆先生到现在还能这么指使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脸怎么那么大! “我说的不对?”说一句还瞪眼睛,看把她能的。 “我怂不怂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程宥宁呛声反问,一点道理也没有,他这是吃枪药了吧?摆脸色,她还不高兴呢! 陆珩一下坐直身体,程宥宁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陆珩却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吓她一跳,还以为陆珩要打她。 唉,还真是怂! 程宥宁看他喝水,也觉得口干舌燥,她抿着唇,喉咙也跟着吞咽了一下。 陆珩扫了她一眼,喝完又倒了一杯,推到了边沿,她的身前。 “别咽口水!”陆珩侧了侧身,撇开眼,手指搭在椅背上,轻轻动了动。 “你不能拿一个新杯子啊?”程宥宁蹲下身,先把杯子往里面推了推,太靠边了,容易掉。 她伸手又拿了一个杯子,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知道陆先生是个什么性格,有时候挑剔的要死,有时候又这么的,不讲究。 刚端起水杯喝水,就觉得两道光在自己身上闪来闪去的,程宥宁一抬头就对上陆珩灼灼的目光。 怎么了?不就是没用他的杯子,至于睁那么大眼睛吗?你没洁癖我有行不行! 陆珩对上她黑湛湛的眼眸,蓦地收回了目光,什么毛病? 程宥宁顺着他刚才的目光低了低头,倏地脸就红了,今天穿的礼服本身就是一件低胸礼服,本来有披肩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回来她就把披肩挂了起来,没披肩也就算了,关键是她蹲着,喝水的时候身体还前倾,简直就是…… 程宥宁“蹭”得站起身,提了提衣领:“陆珩,你往哪看呢!” 陆珩转过头,沉着气,不过目光已经恢复如常,深邃的眼眸中有淡淡地戏谑。 “我看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宥宁本来就恼,他学她说话,就更气了,指着他:“怎么没关系?你看的是我的,我的,”她小脸涨得通红,又说不出来,最后吸了口气,停了下来。 “看你什么了?”陆珩连眼角都蕴上了笑意,二死了。 程宥宁抿着唇,脸上气鼓鼓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说什么“的”,把自己堵进了死胡同吧,怎么嘴笨成这样。 她最后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陆珩拍了拍身侧的沙发,示意她过去坐,程宥宁给了他个白眼,她才不过去! 陆珩把水杯拿到身侧:“过来坐着喝。” “我不想喝了。” “忘了刚才喝酒了?”陆珩扬了扬语调。 唉,程宥宁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走过去,在离陆珩一米开外的地方坐下,伸手示意陆珩把水杯放过来,身体前倾的事情,她再也不做了。 陆珩没再为难,推给了她。 “陆先生,你说的参加完晚宴,我就自由了!”程宥宁端起水杯,凑到唇边之前,说道。 “嗯。”陆珩喉结轻轻动了动。 程宥宁一激动差点没喷出来,她咳了一声,得,成功呛到了鼻子。 程宥宁捂着口鼻咳起来。 陆珩朝她坐了坐,拍着她的背,语调不善:“至于吗!”就那么急于撇清关系? “你说真的?”程宥宁顺了顺气,撇头问他。 陆珩也凑近,想拿下她的水杯。 她的唇擦过他的侧脸,程宥宁刚喝了水,唇上润润的,在他脸上留下了水印儿,她迅速就向后退了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陆珩呼吸已经变得沉重,他抬头看她的那刻,程宥宁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都有些潮湿暗红。 她下意识就想起身,都说不要过来坐着喝水了,现在多尴尬。 陆珩一把扣住她的腰,探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后脑,想把她放到沙发上,程宥宁一下就惊了,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双脚也在他身上踢来踢去,被堵住的口中发出低低地呜呜声。 陆珩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唇舌在程宥宁口中席卷,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他知道不行,还是动了情。 程宥宁手脚并用死命抗争,陆珩的理智一点点回笼,他抬了抬身体,离开了她的唇,鼻尖在她鼻尖上蹭了一下,声音暗哑又低沉:“丫头……” 程宥宁闭着眼睛,身体有点抖,生怕陆珩真的会把持不住。 她声音也有点哑:“陆珩,你放开我,我是……” “我知道!”陆珩的气息全部洒在她脸上,温热的灼烫的气息,程宥宁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别激怒他,别激怒他。 她在心里小声呢喃。 也不知道多久,程宥宁觉得腰都酸了,脖子也疼,腹中那种抽痛感又一阵阵的传来,她已经不和第一次疼的时候一样慌张了,医生说了,腹部疼痛在怀孕初期是正常现象,只要不是难以忍耐的疼,只要没有流血,就试着调整呼吸,焦躁害怕反而对胎儿不好。 可是今天的疼有点奇怪,不只是抽痛,还有点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有点坠胀的感觉。 “我不舒服,陆珩,这样我难受。”程宥宁小声说道。 陆珩站起身,扶着她坐起来:“怎么了?” 程宥宁捂着小腹,皱着眉,也不说话。 “叫医生?” 程宥宁摇了摇头:“你,”她动了动身体,离他远了点。 陆珩看着她的动作,明白了,他深出口气,打断她:“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拿他当什么! “那你说的,”她抿了下唇,“我可以想去哪去哪?” “我是答应过,随便你去哪里,但是我没说我会送你!” 第169章 吃亏了我不负责 这不是耍赖么?程宥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早就没了睡意,在别墅住了一天,第二天陆珩就把她又送回了芝加哥的医院。 折腾不折腾! 最后她问陆珩她什么时候能走,他又怎么说的? “你答应了瞿叔叔,现在想反悔?” 靠,哪是她答应的?她能说拒绝么?连他都不能拒绝,她这小胳膊怎么拧的过大腿?她是想一口回绝来着,不是怕他难做,才没反驳的,怎么能把她的善解人意当做是可以任人摆布呢! 还说什么不要乱跑,未经他同意不能离开医院,这不还是禁锢她的自由么? 陆先生这脑回路啊!曲曲折折的,最后还是把她给绕了进去,不过要是只在医院程宥宁还能接受,她不想见他那个什么瞿叔叔,她对他印象不太好,什么带着她玩儿,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昨晚下过雨,蒸的空气有点湿热,连带她的心都一阵阵燥的不行。 程宥宁已经抱怨了一大早上了,本来说回来再休息一会儿,结果,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程宥宁爬起来,准备出去转转。 刚出去就看到海伦要进门,她看到她点头问好:“太太起来了?饿了么?” 程宥宁摇摇头:“吃过了。”海伦转身要走,程宥宁叫住她,“海伦小姐,能帮我找个医生么?” 海伦眉毛动了动,走到她身边问:“太太觉得不舒服么?” 程宥宁摆摆手,赶紧说明情况:“不是不是,就是我昨天喝了一杯红酒,然后觉得腹部有点不像平时一样的难受,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需不需要检查一下。” “嗯,”海伦停了一下,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太太,孕期最好是不要喝酒的,红酒的话,也不要多喝,不过如果只是一杯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程宥宁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海伦转过眼眸,声音却显得轻细:“至于腹痛,您能描述一下吗?” “就是觉得有点抽痛,医生说过怀孕初期是正常的,但是还觉得腹部有点坠胀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强烈,但是不舒服。”程宥宁仔细地描述着昨晚的情况,“我昨天平躺的时候,腰部有段时间是腾空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哦,”海伦应了一声,“这个也许是,也有可能是太太您对酒精有些敏感,我还是建议,酒精少碰,对胎儿影响比较大,太太应该会生一个健康的宝宝的。” 她说着,眼眸瞟了一下程宥宁的腹部,停留了一下,又看向她:“太太还去看医生么?我来安排?” “算了吧!”程宥宁摇摇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的,反正也没有很疼,我以后坚决不喝酒就好了。” 程宥宁笑了笑:“谢谢海伦小姐!” “没关系,分内之事。”她说着打开门示意程宥宁进去。 其实程宥宁想出去散散步的,但是外面的暑气已经上来了,程宥宁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重新回到房间,其实只要她不出去,根本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医院里,她的这间所谓的病房,收拾的特别像卧室,床单被罩都是天蓝色的,包括窗帘,金色的花纹壁纸也特别有活力。 程宥宁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机,随便播了个台,就看到在报道联盟晚宴的事,再一次在电视机里看到自己的脸,程宥宁淡定多了,还是陌生的环境好,在美国就没有拿她是假千金来说事,当然她也不是重点,程宥宁只是觉得,没人认得,还是挺省心的一件事。 到午饭时间,海伦又来了,程宥宁刚吃完饭,海伦就递过来一张卡片。 程宥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单词字母。 “太太,您吃的营养片的品牌,我按早中晚的顺序给您整理好了。” 程宥宁立刻表达了谢意:“太感谢您了,海伦小姐,您真是太贴心了!”连每餐要吃什么吃多少都写了出来,这个就特别好!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海伦淡淡笑笑,“如果太太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尽情问我。” “嗯嗯,”程宥宁赶紧点头,握着她的手,“真是太感谢了!” 她的表情真挚,海伦反而愣了一下,程宥宁就放了手,文化差异,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度了,唇角弯起:“抱歉。” 海伦摇摇头,没再多言。 程宥宁低头开始辨认,大部分她都能翻译出来,但是也有好几个,她认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海伦又回来递给她药片,程宥宁拿在手里,没有立刻吃掉。 “怎么了吗,太太?”海伦连忙问道。 “海伦小姐,”她抬起头,“我可以认认这些药片的对应关系吗?” 程宥宁觉得自己还是挺麻烦人的,但是海伦却一样一样教起来。 其实说了她也不一定能记得住,程宥宁就是也趁机认认这些单词都是什么意思。 最后说的是新加的海伦说是钙片的白色药片,海伦指着一个单词。 这个单词程宥宁连看都没看,虽然满篇基本都是英语,但是这个词却是个法语,她肯定是不认识的。 海伦和她解释了一下,又说道:“这是从法国进口的一种钙片,效果很好,不过用的不是特别广泛,我们医院的医生经常推荐。” 程宥宁点了点头,学完了,名字都知道了,但是对不太上号,她吃了营养片,又喝了杯水。 海伦看她吃完转身要走,程宥宁又叫住了她:“海伦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带个纸笔来?” 程宥宁好久没画画了,天天闷在医院里,她觉得自己的灵感都要枯竭了。 海伦笑着点头:“好,太太。您还需要别的么?” “没了没了。”程宥宁摆摆手。 没一会儿海伦就给她带来了画纸和画笔,程宥宁就坐在床旁边的小桌上,画画的时候觉得心都静了。 可是这样安静的日子实在不长,才两天,陆珩就又来了。 还没到中午,程宥宁刚刚画好,正拿着细细欣赏,她看着自己画的,心都跟着一阵柔软。 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氛围中呢,陆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看什么呢?” 程宥宁吓得赶紧拉开抽屉,把刚画好的画放起来,站起身转过头:“陆先生,你来了。” 陆珩见她眼角有点红,又问:“怎么了?” 他说着已经到了她的近前,绕过她的身体要去开抽屉。 程宥宁一把摁住,换了笑脸:“刚刚画画太投入,把自己给感动了。” 陆珩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不傻!” 程宥宁见他没坚持,一颗心放下来,反驳:“这多正常,跟音乐家会被自己创造的音乐感染,作家会沉浸于自己创作的人物中不能自拔是一个样的啊,画家也是会对每幅画作有情绪的!” 陆珩坐到了她的床边,点点头,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语气轻快,带着调侃:“你说的对,可你是画家吗?” “我,”程宥宁磕巴了一下,情绪也很激动,可最后还是挫败下来,她低着头,声音有点小,“是不是画家都会有感情啊!” 陆珩愣了一下。 程宥宁舒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他,眼眸晶亮:“今天又是有什么事?你能拿什么和我换?” 她说的轻快,语调也仿佛是在调侃,可是陆珩却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很沉,程宥宁看不懂。 “怎么了吗?”程宥宁以为她这样揪着一点事就提条件惹得他不高兴了,赶紧想说,不提条件了,其实陆珩在她说了孩子不是他的以后,没有可劲儿折磨她,已经让程宥宁感到很意外了。 还说要放她走,程宥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还没走成呢吧,但是陆珩能松口,就说明离这一天不远了。 “那个……” 程宥宁还没说完,陆珩就打断了她:“要出去一下,你想要什么回来随意提吧。” 程宥宁有点吃惊,陆珩已经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想个,”他顿了一下,“想个价值相当的条件,吃亏了我不负责。” 他说完,转过身往外走:“给你点时间准备一下。” 程宥宁捋顺了陆珩揉乱的头发,什么鬼?!她拿了件衣服去换了下来。 走之前,程宥宁还让海伦给她准备了营养片拿着,她不知道陆珩说的出去是不是像上次一样,就拿了一天的量,比较方便,省了去的买。 坐在飞机上,程宥宁吃过饭又吃了她的营养片,睡了一觉,飞机开的不高,仍然有点颠簸,程宥宁中途又吐了一次,肚子也不是很舒服,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珩在床上坐着,没再过去。 “你怕什么?”陆珩盯着她问道。 你说我怕什么!程宥宁没理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陆珩揉了揉眉心,离开了床,坐到了沙发上:“过去吧!” 她听出他有些不那么美丽的语气,说的陆先生的语气美丽过一样,她咽了咽喉咙,怕他生气,还是迈着小步过去坐到了床上。 第170章 最后一次 陆珩的确没有再做什么,相安无事到飞机降落,程宥宁没有休息好,但下了飞机困意立刻就没了。 从芝加哥到拉斯维加斯,跨越半个美国,来这里干什么? 程宥宁和陆珩来过一次这里,因为当初他们的结婚证就在这里办理的,用程宥宁当时话说,半个小时不到她就把自己卖了。 所以这次来干什么,做个了结?把离婚证办了?从开始的地方结束,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在美国过着拮据但充实的日子,生活简单,她的心也很沉静,不像现在。 她对拉斯维加斯的印象一般,这个城市过于,奢靡,总让她觉得浪漫的不真实。 她抬头看他,陆珩眼眸看着远方,好像也在想着什么,今天从一开始程宥宁就觉得他有点怪,他好像情绪不高,淡漠的眼神里有阵阵凉意,程宥宁拉了拉衣领,拉斯维加斯炎热的夏季,竟然让她觉得凉飕飕的。 陆珩收回目光,侧头也看着她。 “丫头,你说过你会开车是不是?”四目相对,陆珩突然发问。 程宥宁愣了两秒,什么意思?到时候给她辆车让她自己开着走? 她点点头:“一般,但是能开。” 陆珩点了下头说道:“还早,先去转一圈。”他抱着她肩朝公路走去,艾伦已经等在那里。 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没过去之前程宥宁以为要开它,等坐下才定下心来。 “这种车能驾驭吧?”程宥宁从小过豪门生活,接触的一般也都是这种类型的车,陆珩想,她既然会开应该是没问题的。 程宥宁手指蹭了下下巴,要是有这么辆车,以后卖了肯定她就不用愁了,赶紧点头。 陆珩带着她在拉斯维加斯一顿逛,各种奢侈品也是买的不亦乐乎,什么衣服化妆品,珠宝首饰,根本就是来拉动gdp的,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一顿豪买。 到最后程宥宁都傻眼了,有钱没处花?能不能资助她点,哪有这样的,跟不要钱似的,又是车又是奢侈品的,难道是给她的分手费? 诶吆,陆先生还真是,有格调。 像她这种俗人,直接摔钱不行么? 陆珩一回头就看到程宥宁立在柜台边,兴致缺缺地拿着钻石项链比来比去。 他迈步到她近前,托着她的腰,让她可以有个凭借,在她耳边低语:“累了?” 都逛了好久了,天色都渐渐沉了下来,就算办离婚,人家也下班了吧? 但是她没说话。 陆珩看着她的模样,伸手滑了滑她的下巴:“行,去吃饭休息一会儿。” 说完带着她去了餐厅,程宥宁确实有点累,胃口也不好,吃了一点就停了。 “盯得住么?”陆珩问她,看了眼四周,眸色发沉。 她点点头,陆珩也没再吃,带着她直接回了酒店。 “你先睡一下,一会儿我叫你!”陆珩把她送进卧室,关门的前一秒对她说。 程宥宁一下就覆在陆珩要关门的手上:“要去干嘛?” 大晚上的还要出去?程宥宁刚刚调好作息,她现在睡还不一觉到天明啊! 陆珩反握住她的手:“丫头,最后一次,如果……”他顿了一下,没再说,揉了揉她的额发,“睡吧。” 程宥宁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她下了床悄悄打开卧室的门,侧着耳朵听,有低低的男性的声音,听起来至少有三个人,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程宥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今天是要干什么?程宥宁退回房间,更不安宁,她的小腹又传来一阵抽痛。 程宥宁抹了把脸,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这次疼痛的时间却格外长,她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程宥宁一再让自己放松,才慢慢缓过来。 她盯着天花板试图让眼睛累了撑不住了就可以睡着了。 直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声,程宥宁“腾”一下坐起来,原来她真的睡着了。 陆珩摸了摸她微红的脸颊,神情有些凝滞,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程宥宁看了下手表,才九点,她都没睡一个小时呢,却感觉格外漫长。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陆珩出了酒店。 她穿着黑色背带收腰裤裙一直到脚踝上方,上衣一件白色衬衣扎进去,头发松松的扎起来,整个人添了随性帅气之感。 陆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即使在拉斯维加斯这样燥热的地方,褪去了一天的炎热,远处灯火通明,繁华喧嚣,这座不夜城的生活仿佛才刚刚开始。 到了夜间还是有些微凉,程宥宁搓了下手指,跟着陆珩上了车。 到了地方程宥宁才知道为什么要大晚上出门了,夜黑风高夜,放纵贪婪也会恣意增长,所以来赌城最适合释放心底那种对刺激的追逐。 陆珩在车上停了一下,侧过头看她,昏暗的车厢里,他的眼神尤为沉邃,薄唇紧抿,程宥宁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侍者前来开车门,他带她下车。 凉风拂来,她吞了口口水,拉住了陆珩,他握着她微凉的手紧了一下,然后拿着她的手放进他自己的臂弯中,带着她一步一步走的沉稳。 程宥宁没有去过赌城,程先生是不会允许的,但是她所想的赌城应该是特别喧哗的,人声鼎沸,混合着雪茄香水的浓郁味道,然后在这里还可以看到最丰富也最极端的表情,得意的,失意的,狂喜的,绝望的。 总之,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但陆珩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却不是她想的这样,外面大厅宽敞明亮,没有一点人声,只有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他们上了楼梯,又穿过走廊,里面是一个个垂挂水晶灯的房间,房门紧闭,同样也没有一丝声音。 走廊中始终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她说不出那种味道,但是特别能让人心安。 穿燕尾服的侍者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最尽头的一间房间,然后低头十分谦恭:“陆先生到了,您稍后。” 他轻轻敲了敲门再推开,半躬身,伸出左手请他们进去。 房间里依旧很明亮,程宥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瞿辉,以及坐在他右手边的hills先生,左手边也坐着一个人,程宥宁不认识。 “瞿叔叔,来晚了。”陆珩微微点头示意。 “今天你是主角,重要人物都是最后登场的!”瞿辉眯着眼睛笑道。 陆珩也跟着笑了笑,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 程宥宁就尴尬了,她看了一眼无论是瞿辉的妻子还是hills太太都坐在他们身后,那她呢?站着? 陆珩眸色无波,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磨了一下。 她看他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脸微微有点红,在他前后踟蹰了一下。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没看我侄媳站着呢,一个两个还傻站着,白养你们了!”瞿辉突然斥着旁边站了一排的侍者服务生。 立刻有个男侍者给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到陆珩身边。 程宥宁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坐了下来。 她温顺地坐在了陆珩身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侄媳,你看看我身边的人,太不懂事了。”瞿辉颇为愧疚地对程宥宁说,眼神却不经意地看着陆珩。 “叔叔太客气了。”程宥宁摇摇头,心里却不禁辗转,很显然,刚才人家是有意给她下马威的,可是她却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并且,为什么陆珩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让她下不来台,不也是在不给他面子吗?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程宥宁面上却没有表现,这个房间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她生怕自己一个表情错了会出什么事。 “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瞿辉的眼眸又直指陆珩,“贤侄,咱们玩儿点什么?” “叔叔决定,我都奉陪。”陆珩依旧没什么情绪,程宥宁盯着他硬朗的侧颜,紧紧握着手指,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感,她离得近,这种感觉也越发强烈。 “老瞿,就你们玩儿啊?”坐在瞿辉身后的瞿太太突然插言,她瘪瘪嘴,表示不满。 “就你事儿多,今天能凑齐么?”瞿辉虽是斥责,但是并没有怒意。 “这不是侄媳也在嘛,怎么就凑不齐?”杨素如眼眸瞟向程宥宁,“侄媳,别看他们玩儿牌,没意思,咱们一起去玩儿?” 程宥宁放在桌下的手紧了一下:“我……”她不会啊! “你阿姨喜欢玩儿麻将,要不你陪会儿?”瞿辉也转过头,还没等程宥宁说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什么叫骑虎难下,长辈发了话,她能说不同意?麻将,程宥宁只是小时候和夏亦馨玩儿的时候看过孙叶佳打牌,这么久了,早忘光了。 程宥宁抬头想求助陆珩,他也回头看着她,淡漠的眼眸深沉如水。 “去吧。” 他嘴唇开合,只说了这两个字,却让程宥宁无法抗拒。 第171章 因为她听话 陆先生两个字就完全堵住了她的退路,她走之前冲陆珩使眼色,她不会,她没钱,主要是第二点,输了她可付不起。 陆珩叫艾伦跟她一起去,进了里面的隔间,虽然没有陆珩他们在的房间地方大,但布置的十分典雅。 杨素如一看就是真的喜欢玩儿牌,她显得特别兴奋,一直喜笑颜开的,而其他两位太太可能是她的牌友,都特别熟络,杨素如就主动给她讲规则。 程宥宁也不清楚香港人玩儿什么牌,反正听她讲特别复杂,要不是旁边有翻译,在普通话,广东话和英语之间转换,估计她们都没法交流。 沟通都不流畅,玩儿的什么牌,程宥宁在心里吐槽。 讲了有一会儿,杨素如大概看程宥宁理解力还不错,说道:“咱们玩儿起来,你有不明白的随时问。” 程宥宁点头,有几个服务生上前,每个人都端着咖啡放到她们的手边,程宥宁很想问能不能换一杯白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反正她也不渴。 还有一个服务生帮她们整理好牌桌,他手指上下一抬,牌局已经摆好。 程宥宁是真的不会,听着讲了那么多,真玩儿起来就是一团浆糊,什么吃啊碰啊的,手忙脚乱的。 杨素如一开始还说让她问,可一玩儿起来就没空理她只专注自己的牌了,倒是hills太太时常提点她一下。 听说新手玩儿牌,手气都特别好,程宥宁就这样,虽然她不怎么会,但是架不住牌好,一开始的慌乱过去,她也顺手了,无非就是那么点规则,明白了规则,手气又足,没一会儿又把输掉的赢了回来。 她深出口气,不想输啊,万一输太多,陆珩让她自负盈亏怎么办? 到后来牌局上简直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程宥宁知道牌桌上不能这样,特别是这样的场合,她赢太多会让主人没面子,于是就开始故意乱出牌,反正她刚学会,出错牌也情有可原。 可即便这样,杨素如也没有赢。 程宥宁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她都坐了两个小时了,腰都酸了,她摸了摸小腹,其实一直变换着姿势,可还是不行,程宥宁就有点焦躁。 她盼着杨素如赢,又不希望她赢得太厉害,输了想赢,赢了想赢更多,赌局上的至理名言,真让人头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侄媳,你怎么了?”杨素如在对面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拿着牌把玩了一下,“虽然现在运气不如刚才了,可是也没输啊,担心什么?” 程宥宁摇摇头:“不是,其实我是,”程宥宁顿了一下,“阿姨,我想去个洗手间。” 杨素如审视了她一眼,给了旁边侍者一个眼神,侍者立刻会意,递上一只雪茄,杨素如衔在指尖,侍者给她点燃。 程宥宁下意识就闭上了呼吸,杨素如的长相挺普通的,甚至是不好看的,她微胖还不高,脸上虽然荣光焕发的,但是皮肤松弛得厉害,她穿一件酒红色的长袍,不讲话的时候,倒是有一股优雅的气质,特别是现在吸烟的动作,颇有感觉。 “得了,散了吧,我也累了。”杨素如松了一下胳膊,“带陆太太去洗手间。” 她对着其中一个服务生说道,程宥宁歉意地点点头,其实心里却舒了口气,她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腰。 屋里无论装修再好,毕竟是牌室,没有洗手间,所以必须绕过外面的房间,侍者带她绕过隔间的小门,走到两个房间的门旁,艾伦也在后面跟着,寸步不离。 刚刚走近,就听到男人之间对话的声音丝丝缕缕地传来,打牌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声音,她还以为这扇门是隔音的,看来是隔间里面的小门隔音。 侍者的手刚放到门边要开门,里面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陆董,我听说您和陆太太是契约结婚,而且她还是鹏程国际前董事长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声音不是她熟悉的,应该是桌上那个她不认识的人在说话。 侍者因为这突然的声音,也停了一下,那个声音继续回荡在耳边:“鹏程国际您都拿到手了,怎么还放在身边?” 程宥宁的心莫名有点悸动,侍者可能反应过来,已经慢慢推门,程宥宁就觉得尴尬了,这个时候她出去,多丢人啊。 原来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不过她也习惯了,准确的说是接受了。 门缓缓开启,她已经能够看到陆珩修长的背影,他坐在椅子里,看不到脸,但是那股凛冽的气势已经迎面而来。 连带着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清晰地仿佛在她耳边低语般。 “听话,舆论压力。” 程宥宁的心跟着一颤,她觉得呼吸都有点急促。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陆珩说的没有错啊,她听话,她好哄,所以哪怕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她都不怪他了。 她听话,所以他说什么她都信。 她听话,所以她就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动弹不得。 可是,原来这些,都是陆珩觉得她好骗可以糊弄的愚蠢,原来,最傻的那个人,就是她。 所以他正好把她留在身边,摆脱他是为了鹏程国际才故意利用她的嫌疑,让他从一个用卑劣手段的人,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 程宥宁咬了咬唇,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朝她望过来,她还看到hills先生微微蹙了蹙眉。 陆珩估计也感觉到了什么,他转了下身,也看向她。 程宥宁咽了下喉咙,四目相对,陆珩的脸色一丝变化都没有,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程宥宁也很希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她轻轻扯了下嘴角,对着陆珩就笑,也不管是不是傻,是不是很难看。 陆珩看到她的那一刻,抬手摁灭了烟头,他垂在桌下的手发紧:“不玩儿了?”他问她。 程宥宁点下头。 陆珩朝她招了招手,还是和以前一样,程宥宁却没有动。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挑性感的兔女郎,也许是发牌的,也许就是为他们服务的,不管是什么人,她都不愿过去,她不愿意现在和他计较是为了大家脸上不要太难看,但绝不是她可以忍受,他这样的姿态,仿佛他真的就可以吃定他,还能当着她的面左拥右抱般,把她和别的女人相提并论! “侄媳,你怎么了?”瞿辉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审视,“出来玩儿,别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 陆珩眉头动了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 “没有,我都知道,我不在乎,我很爱他!” 程宥宁反而咧嘴笑了笑,她的手臂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站的很直,最后一句,她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陆珩,这是我拿我最后的自尊,换你一个别人面前无耻的虚荣! 她迈着步子一点一点朝陆珩走去。 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 陆珩看着她,一瞬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吸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她走到他身边也没有坐下,却不再看他,对着瞿辉说:“瞿叔叔,你们玩儿,别因为我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hills先生也早就掐灭了烟,可是瞿辉和另一个男人都没有,离得近了,烟雾有些缭绕,程宥宁努力闭着气,可是那些浓郁的味道却仿佛从她的鼻子耳朵里钻了进去,连同鼻尖,口腔,心肺里都很难受,甚至她的胃也剧烈的翻腾。 瞿辉招呼着几个人要继续,他们的上一局还没结束,陆珩手边摆着扑克,程宥宁我不想知道他们在玩儿什么。 “下去歇着吧,一会儿我过去。”陆珩正拿起一张牌,动作没有一丝缓滞,程宥宁盯着他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眼眶一阵阵胀痛。 她一个没忍住,捂着唇干呕出来。 胃里实在太难受,她浑身上下也没有哪里不难受。 她是不聪明但是她也不傻,她不想在现在,就是这种场面下和陆珩撕破脸,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他现在的口气,就是那种很自信又带着嘲弄的口气,仿佛就是在说: “我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怎么样?你不还得乖乖听我的!” 她心里一阵阵绞着疼,为什么? 很多想不清的事仿佛也能滤清了,真是越清醒,越痛苦。 陆珩侧了侧身,深眸锁住她。 瞿辉也显然很吃惊,他张了下嘴巴又马上合起来。 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直接问了出来:“陆太太是怀孕了?” 程宥宁无言以对,现在说什么都太过讽刺了,她说不出来,捂着口鼻,没有说话。 “怎么样?”他朝着站在门口的艾伦抬手示意,艾伦立刻上近前。 “带太太下去。”陆珩吩咐道。 艾伦点头:“好的,先生。”他说完,想带着程宥宁出去。 程宥宁有点蒙,她轻轻摇头:“不用,我自己去洗手间就行!” 她刚要走,陆珩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让程宥宁倒吸一口凉气。 第172章 别害怕,别反抗 程宥宁抿着唇,对面瞿辉微眯着眼睛,盯着陆珩握住她的手上。 程宥宁晶亮的双眸中藏着一丝泪光,她深吸口气,慢慢抽回手,她看着陆珩幽邃的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 程宥宁向着四周微微点头:“失陪。”再也不回头,径直走了出去,陆珩回过身,双手自然搭在翘起的腿上,紧实的手臂上青筋却冒了出来。 她疾步走出房间,又撞进洗手间,打开隔间的门进去,反锁住门,手指握着门把手,心一个劲儿的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辨不清什么样的陆珩才是真正的他,在她遭遇困境默默相助的他?在她面对尴尬挺身而出的他?在她摇摆不定给她力量的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欺骗不信任她的他? 程宥宁咬着手背,所有记忆一起潮涌,在她脑海里纠葛交织,她坐在马桶盖上,阵阵凉意钻进她的皮肤,她打了个寒颤,颓废的低下了头。 这个世界还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一切都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他简短概括出来的话,真是让她无法反驳。 还是挺难受的,但是至少有大半原因在她,是她一直摇摆不定,是她一直抱有幻想和希望,是她一直没有放下! “真是傻!”程宥宁抬手盖住眼睛,低低地自嘲。 希望自己明白的还没太晚。 程宥宁站起身,走出隔间,冲了冲手,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就这样吧程宥宁,醒醒行不行!” 鼻尖发堵,程宥宁就努力扬起嘴角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反正,她不想哭。 程宥宁转身走出洗手间,艾伦正在外面等她,他来回踱着步,看上去有些焦急,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太太,您没事吧?”艾伦和乔安很像,但是好像他性格更急躁一点,程宥宁一共才见了他几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了这样的结论。 她点了下头:“没事。” “太太,先生说请您先去房间休息一下,他那边结束就过去。”艾伦说着就领路往前走。 程宥宁在洗手间门口停了一下。 艾伦回头看她还没动,又快步折回身,皱眉道:“太太,先生说,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 他刻意压低声音。 程宥宁看了看周围,都是赌城的工作人员,黑人居多,穿着黑衣黑裤,肌肉崩得衣服紧紧的,仿佛随时会撑破。 各个凶神恶煞,像门神一般,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有这么多的人。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示意艾伦前面引路。 绕到三楼,前面一个侍者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艾伦低头说道:“太太,您进去吧,有事叫我,我在门外。” 程宥宁只开了壁灯,灯光昏暗,她坐在床边,手指紧紧交握,微闭着眼睛,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她似乎能嗅到丝丝缕缕危险的气息,可是从何而来又辨不清。 这种感觉特别糟糕。 她把手贴着自己的腹部,让自己稳定心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边凉风袭来,她突然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她低头看了看,刚才搭在身上的毯子已经掉了下去,赶紧拾起来,抬起手表,已经两点多了。 周围寂静的可怕,她咽了咽喉咙,有点渴了,于是下床倒了杯水,还没喝,就听到门的响动声,她停下来屏气等着,握着手杯的手不断收紧。 门开了,颀长的身影遮住了外面大半的灯光,影子也被无限拉长,投射在明净的地板上。 陆珩一开门发现屋内灯光昏暗,看着床上毯子被掀开却没有人,眸色立刻一紧。 他眼神快速在周围逡巡,在小水晶桌旁发现了她的身影,眉目才舒展开,迅速关上门。 程宥宁端起水杯就要喝水,陆珩眼疾手快,紧走两步,声音也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别喝!” 程宥宁刚停了一下,陆珩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声音特别低沉:“之前还喝了或者吃了别的东西么?” 她的手被他温热的手包裹着,有点暖,程宥宁摇摇头,下意识抽离开他的触碰。 陆珩蹙着眉,拿下水杯,握着她的手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丫头,时间紧迫,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听我的。”他的手伸进口袋,下一秒,程宥宁手里多了一串车钥匙。 陆珩的呼吸在她头顶萦绕:“从这个房间出去左转是应急出口,一会儿我让你走的时候你就出去,顺着应急出口下楼会到侧门,侧门守着的人可以信,出去向你右手边走五十米,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你到车上,”陆珩停了一下,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眼时间,继续说道,“以你手表的时间为准,两点四十五,如果我没到,自己开车走,听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沉,还有点暗哑,他揉了揉她的额发,俯身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印上一吻:“放松,真有……”陆珩把她带进怀里,声音骤然停顿,“别害怕,别反抗,别自讨苦吃……” 程宥宁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却有点慌。 “陆珩,”她闭了下眼睛,最后却推了他一下,离开了他的胸膛。 “丫头,你有任何不满,今晚结束,我一定给你解答你所有的疑问!”陆珩拉着她的胳膊,语气特别重。 他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又强调一句:“丫头,记住我说的话!” 他抬手抹了一把她的脸,又看了眼时间,突然笑了笑。 陆珩松开手,进了浴室,没一会儿,她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巨大的一声响,水流声如注,才回过神。 程宥宁紧握的双手指骨都泛了白。 陆珩又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壁灯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衬衣和头发都有点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黑暗死神般,透着浓浓的煞气。 他做了个手势,程宥宁立刻走到了角落,那里有一个柜子,正好可以挡住她的身影。 陆珩打开了房门,单手抄着裤袋,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脚步声又传来,程宥宁的精神又紧绷起来。 陆珩先进了房间,后面跟着几个侍者,她听侍者问他是哪里出了问题,陆珩只说让他们去看。 他停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回头用另一只手比了个出来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口,程宥宁立刻会意,她走到门口,听着走廊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外面空无一人。 回头定定看了陆珩一眼,拉了拉他的西服外套,程宥宁走了出去。 陆珩侧着身,看到她已经出了门,等了五秒钟,“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条的东西,别住了门,也出了房间,再看,程宥宁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深出一口气,艾伦已经迎了上来:“陆董,没有问题,在掌握中。” 陆珩点了下头,笑意冰冷。 程宥宁按照陆珩的指示已经找到紧急出口,她把凉鞋脱下来拿在手里,小跑着下了楼,出口果然守着人,她顿了一下,对方已经眼神示意她出去。 程宥宁穿上鞋也来不及打招呼,飞快地朝右奔走,果然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地停在路边,周围并没有人影,她迅速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并给车门上了锁。 整颗心剧烈跳动,她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打着颤,已经两点半了,程宥宁的手指埋在头发中,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望了望身后刚刚走出来的建筑,光影交错,窗户上映出的人影都一闪而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人头攒动。 她最后很想问一句,陆珩,你怎么办?陆珩,如果你没来呢? 但是她又不想问,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葛了,她玩儿不起,她放弃了,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了。 以前她总说,不要去计较太多,可是她的心真的特别累,她一点都不了解他,这种猜来猜去的日子她受不住了。 就像陆珩说的,过了今晚吧,过了今晚,大家各自回自己的轨道,她手指搭上小腹,神情有些痛苦。 等待的时间,特别煎熬,程宥宁思绪一刻没停,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突然一阵沉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那个声音是,枪声?程宥宁立刻坐直身体,再看过去,仍然只能看到人影晃动,与之前不同的是,那沉闷的声音依然没停。 路上还是没有人影,程宥宁心跳声跟着那声音也急促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竟然有枪,那? 她手指在车门上摩挲了一下,又停了下来,有她才累赘,她闭了闭眼,放下了手。 胃里又在翻滚,她抬手按了按,小腹上也传来酥麻的胀痛感,程宥宁紧紧绞着手指,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出口处。 别有事,别有事,程宥宁在心里低声默念。 “嘭——”三楼的位置,突然响起一声爆炸,程宥宁跟着那声音跳动了一下,她看到火光乍现,自己的手脚却顿时冰凉。 第173章 你这是自作自受 程宥宁知道赌场太危险这个道理,但是没想过会是这么的,真刀实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看了一眼手表,两点四十,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加紧。 五分钟,如果陆珩不来,她要怎么办?真的开车走?如果他不来,她看了一眼三楼爆炸的地方,已经燃起熊熊火焰,顺着窗户,火苗腾腾向外窜,像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侧门突然有人进进出出,程宥宁屏气,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大多是穿黑色衣服的外国人,她把身体慢慢埋下去,以防别人怀疑,同时准备随时启动车子离开这里。 他会没事吧?程宥宁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想好了,如果时间没到她就赶快开车走,去警察局,真是的,应该拿个手机才对的,现在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她只能干等着。 程宥宁的眼神不停在手表和出口处转换,那种感觉太煎熬,空气闷闷的不通畅,她觉得自己唇干舌燥的,特别难受,舔了舔唇。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程宥宁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侧门已经没有人来人往了,可是却依然没有出现人影的迹象,程宥宁抬起身体,深呼吸一口气,心一阵阵的闷痛,她松了松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也都是汗,她搓了搓手,把汗擦干,又抹了把脸,重新扎紧了头发。 不能慌,程宥宁。 她一边适应着新车,一边启动了车,头却慢慢的垂下去,那种空虚感,让她无所适从,程宥宁咬着唇,使劲儿拍了一下方向盘。 外面却传来回应的声音,程宥宁吓了一跳,她侧过头去,陆珩弯着身体,一只手臂搭在窗户上,脸隐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幽深的寒光,程宥宁赶紧打开车门,陆珩身体一歪就坐到了车上,带上了车门。 凉风窜入,程宥宁有些汗湿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陆珩侧头短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微敞,双臂搭在腰间,车上光线更加昏暗,他盯着程宥宁一张还没缓过神的脸,看着她背部挺直,一双手轻轻捏着,嘴角染上淡淡的笑意:“担心了?” 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尾音轻轻上扬,再加上声音有些哑,充满磁性,特别好听。 程宥宁收回眼神,看着前方,开上主道,脸沉下来,不禁嘀咕道:“谁担心!你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你赌博来着。” 宥宁自动脑补什么在赌场赢了好多钱被追杀的场面,多危险,小命说没就没了! 陆珩靠在座位上,手臂保持原来的姿势,盯着她专注而又认真的侧脸,笑了笑,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戏谑:“说的跟你没玩儿是的。” “你!”程宥宁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反正过了今天陆珩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最后一次,平安回去,和平分别,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把导航打开。”陆珩看着她沉郁决绝的脸色,眼眸微动,最后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程宥宁盯着前方,打开导航。 “主人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导航里立刻发出声音,还挺有喜感,估计又是项氏杰作。 旁边一辆银色兰博基尼突然冲出和他们背向驶离,速度十分快,程宥宁刚愣了一下,开了过去,从后视镜又看到兰博基尼的后面突然冲出十几辆车。 “那个是你的车么?”程宥宁心里疑惑,脱口问了出来。 陆珩淡淡“嗯”一声:“没事。”他微阖着双眸,脸朝着窗外,眉头却紧紧蹙起,薄唇抿成一条线。 程宥宁赶紧提了速,这里太危险了,根据导航的指使,黑色宾利在夜色中飞快疾驰。 程宥宁专注开车,她真的是挺久不碰车了,但是这个东西适应一下,也没啥,最早学开车还是因为要带着安瑶和周岑出去玩儿,不想让司机送,后来来美国,就是因为她太不能喝,所以扮演了那个把所有人都送回去的清醒的人的角色。 陆珩也没有说话,沉寂的空气中,相对无言,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丝丝缕缕。 离市区越来越远,程宥宁还在想导航会把他们带到哪里,走太远到了沙漠怎么办?后面突然传来“哧哧”的声音,陆珩瞬间睁开眼睛,右手摸进裤旁,把程宥宁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的心一下提起来。 “后面的车跟我们多久了?”陆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后面紧跟的车,眸光深沉。 程宥宁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后面的确有辆车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程宥宁摇摇头,她根本没注意这些,光看前面了。 陆珩右手伸出来,左手还覆在腰上,手臂紧紧贴着肌肤。 他的右手握着一个黑洞洞的东西,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枪?陆珩拿的是枪! 前面再走有个岔路口,一条幽深的小巷,只能通过一辆车,还有一条稍宽的路,也是他们要走的路。 旁边突然又冲出一辆车,直奔他们来。 陆珩按着手机也不知道打给谁,响了两声还没接通又挂断了。 “他们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吧?”程宥宁的声音都紧张起来。 “前面的小路,开的进去么?”陆珩低声,不答反问。 “我,我试试。”程宥宁关了导航,这个东西太智能,半人工半机器,顺着原本的终点她都不用管,要走小路她就得换地点,太麻烦。 她打着方向盘,深踩一脚油门,挤了进去,陆珩已经探出身体,到了后座,打碎了后面的半边玻璃,风声在耳边呼呼的,他黑眸微眯,握枪的手再一次瞄准,打了两枪,可能打中了对方的前轮,程宥宁从后视镜里看到开在前面的车一下失去平衡,在原地转了半圈,正好封住了路口。 她刚松口气,就听陆珩说:“丫头,低头。” 程宥宁下意识把脑袋缩进车座椅背下,手指紧紧抓住方向盘。 后面枪声传来,对方也开了枪?可是她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急促的子弹划过车身“嘣嘣”的声音。 这种感官冲击太强烈,程宥宁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她什么也看不到,定了几秒钟,突然又踩一脚油门,手指还紧紧握着方向盘固定住,这条小路还算笔直,只要方向盘不动,就能准确出去。 枪声不断在耳边肆虐,陆珩还倚在后座里,他也一直没有停,程宥宁听到他呼吸都有点重。 “你没事吧?”程宥宁声音微微颤抖。 “丫头,好好开车。”陆珩闭了闭眼睛,抬起身体,看着后面的人退出了巷子,引擎声响起,他靠在后座上,掏出子弹又上了膛。 程宥宁听到声音停了,探出脑袋,他们已经出了小巷。 “结束了?”程宥宁回头就看到陆珩侧倚在后座上,眸色发沉,眉尖拧在一起,喉结轻轻动了动,本来松懈下来的情绪又有点绷,“怎么了?” 陆珩抬了抬眉:“右拐。” 程宥宁愣了愣,他低沉的声音就又传来:“看路。” “哦。”程宥宁点点头,赶紧转过脸继续打着方向盘,其实还是导航好用。 路难走,程宥宁也没法开的很快关键是她不熟,每次碰岔口都要问问去哪。 陆珩听着后面又传来车声,果然刚才去绕了路,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 程宥宁也警觉起来了,她看着后面又无缘无故多了几辆车,靠,怎么来的?她头皮都有些发麻,她这车技是真的拼不过他们! 陆珩指挥她绕来绕去,同时对着后方不时开枪,程宥宁这车技确实一般,左右时不时蹭上来,耳边都是枪声,她的一颗心都揪起来。 太可怕了,陆珩一直让她低头,可是低头她怎么看路?程宥宁也不管了,半趴在方向盘上,背部放低,又提了一次速,达到顶峰。 简直跟亡命徒一样,赛车也就这样了吧! 她胃里一阵翻腾,顺着一条柏油马路开过去,这条路还挺直,不太费事,但是是单行道,还好车辆稀少。 超跑真的到极速,一直跟着的车也有点追不上,从两边靠过来又被落下去,陆珩深深看她一眼,丫头这可以啊! 程宥宁看出这些人觉得势在必得就有点闹着玩的意思,仗着车多想左右卡住他们,她提了速,对方也提了速,她也不怕了,不就是比谁跑的快么? 她主动左右打着方向盘和对方摩擦,车子颠簸,陆珩握着拳,身体也跟着晃动,子弹已经差不多了,对方也不再开枪,他手机响过了,后面引擎声如浪涛般一阵大过一阵。 “又来了?”程宥宁额上青筋跳了跳。 “自己人。”陆珩胳膊杵着后座站起来慢慢回到了副驾驶,“我来!” 程宥宁看他怪怪的,他坐回副驾驶的时候衬衫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滴落,反正有人来帮他们了,她摇了下头,死死握住方向盘。 陆珩看她一副拼命的架势,反而松懈了下来。他动了动,还是坐了回去。 前面岔路好像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老远就有警示牌,程宥宁转了下方向盘,车子就要转弯,左后方却空了出来,在他们左后的车提了提速撞了过来,轮胎在极速旋转,被撞了一下他们的位置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陆珩一眼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客车,低低的声音里急迫还有些沙哑:“丫头!” 他探着身体去夺方向盘,额上瞬间染上了薄汗。 程宥宁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也蒙了,车速太快,她松了油门也没用,还是直直地撞了过去。 那个时候,她的反应时间不足一秒,程宥宁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她侧着头能看到陆珩的侧颜,然后耳边是“哧”得撞击声,这一声冗长而又刺耳! 安全气囊一下冲出,程宥宁的身体却还是受到一阵阵剧烈的撞击。 在最后时刻她拼尽全力朝内打方向盘,整个车身侧过来,让陆珩的位置在内侧,自己右边的身体则全部对着客车,车身横着和客车相撞。 车门包括车窗玻璃整个变形,前盖升起缕缕白色的浓烟,幸好没有侧翻,程宥宁觉得整个身体仿佛被碾压过一般,巨大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眼前一阵阵模糊。 可是所有的疼痛都不及她心底的恐惧,腹部一阵阵绞着疼,医生说什么,疼的难以忍受?不止难以忍受,那是,胆战心惊! 她吃力地抬了抬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再想动腿却发现被卡住,动一下就抻得疼,根本动弹不得,眩晕感压过她的头顶,她晃了一下头,努力想保持清醒。 可是她耳朵“嗡嗡”的响,她甚至都听不清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直到陆珩到了她眼前。 她看着他薄唇上下翕动,他额上沾着血污,眉头深锁,眼睛直直望着她,程宥宁想,她一定是眼花了,因为陆珩眼里好像盛满隐痛还有恐惧,他的瞳孔有些紧缩,托着她背的手都有点抖。 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衬衣,湿湿的潮潮的特别不舒服。 她的脸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那里的心跳是生命的声音,可是生命? 她觉得身体里的某个生命正化作丝丝缕缕的青烟,正在慢慢抽离她的身体,那种感觉比撕心裂肺还要疼。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紧紧抓住陆珩衣服的手也渐渐无力,最后一刻她终于听到他在说什么。 “丫头,你给我醒着!”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即使声音有点大,也还是那么好听,真的,程宥宁想,可是她可能就听不到了。 程宥宁很想醒着,可是疼痛席卷后的身体的疲倦如潮涌般,实在是熬不住了。 那么狭窄的空间,那么拥挤的空气,还有那么鲜活的小生命,她都留不住了。 “孩子,孩子……”她喃喃在陆珩耳边低语,直到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也再听不到陆珩的呼唤。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胸前,身体一滞,仿佛呼吸都停了。 第174章 我们不欠你的了 项子风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他的步子特别重,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项子风看着陆珩的模样特别想抽他,自己伤那么重,撑着干什么? 他上前两步站在陆珩面前站了一会儿,又退回去,又上前,如是几次,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陆珩都蹙了蹙眉:“滚远点儿晃!” 项子风闻言火也一下冒出来,他指着陆珩:“你是不是想死啊!你的伤不处理你知道会怎么样么?”项子风停了一下,盯着他已经被风干的凝出血痂的发硬的衬衣,声音陡然提高,“你特么最好死了,你要残了老子绝对不管你!” 气死他了!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盯上程宥宁,或许盯上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幸好车是他重新改造过的,可等终于把车门撬开时,看到的就是陆珩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得,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看谁伤的重,看谁命硬! 陆珩也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满是鲜血的手,那些干涸的血迹是她的血和他的血的混合。 到最后她如蚊喃的声音念着的也是孩子,可是孩子?陆珩闭了下眼睛,他抱着她出来的时候,她双腿间粘稠的血迹是那么让人触目惊心。 他怎么能带着她去冒险!他怎么能带着她去冒险! “哥,我求你了行不行?”项子风口气突然软下来,“你在这儿我小嫂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先把自己的伤处理好行不行?你那可是枪伤啊!” 那是闹着玩儿的吗?那特么是要命的啊! 陆珩抬起头盯着项子风狭长的凤眼,目光很沉,语气缓慢深邃:“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只是枪伤么?” 程宥宁受了最强烈的冲击,在最后一刻,她不顾自己死活,竟然保护他,她竟然保护他?! 陆珩从小就知道人是自私的。面对即将到来的车祸,坐在驾驶座的一方把车打到外侧,副驾驶受最重的伤,是人之常情的选择,但是,就在刚才,她却选择自己面对未知的危险,来保护他! 陆珩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哥,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小嫂一定会没事的,你能不能先管好自己?”项子风抓着头发也很颓唐,“万一我小嫂醒来,你陪不了在她身边,不是更糟糕?” 陆珩还没回话,手术室的门一下开了。 一个医生走出来,看着陆珩还在外面,也特别震惊:“先生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的伤要赶紧处理,要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陆珩根本置若罔闻,上前扣住医生的手,手指微微用力,语气低沉的可怕:“她怎么样?” 医生对他的不配合表示不满,也不退让:“你先去把你的伤处理了!” “我问你她怎么样?”陆珩嗓音沙哑的吼了一声,他双目冰冷赤红,绝对是要发疯了。 医生是一个中年白人女人,看到陆珩这个样,下意识后退了一下,陆珩却依旧步步紧逼。 “先生,孩子保不住了,没到医院已经没了,请您节哀!”医生微微低头,还是说了出来,“您的太太还没有过危险期,我们马上给她做手术。”流产和外伤哪个处理不好都是一辈子的事儿! 医生说完,看陆珩的手放松了一点,赶紧逃也似的回了手术室。 “哥,”项子风叫了他一声也没说出话,陆珩却转过头,眉目沉硬,向反方向迈步。 项子风一下跟上:“哥,你怎么了?你别想不开啊!” 陆珩脚步一顿,蹙着眉:“滚蛋,去叫医生!” 项子风一听赶紧紧走两步:“都准备好了。”他说完,在前面领路。 陆珩又看了一眼手术室上红色的警示灯,心沉得厉害。 “丫头,我等着你。” 他低声呢喃,项子风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如果丫头醒来,他反倒垮了,就陪不了在她身边…… ———— 程宥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可是又不是梦,因为她的感受是那么的强烈和真实,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像是山林里,因为周围都是浓浓的瘴气,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让她没有办法呼吸,程宥宁四下探望,什么也看不到,那种感觉特别无力。 她奋力狂奔,可是周围除了那些瘴气,什么都没有,她的心就慌了,她想离开那里可是却不能,那种感觉让人觉得特别心惊。 偶尔她还能听到好像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低沉却飘忽不定,她不知道从哪传来,更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转了很久,像无头苍蝇一般,口干舌燥,四肢麻木,身体酸痛,她有点害怕,转不出去会不会就只能等死。 她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她还有很多人还没说一句再见。 可是,如果这样下去,如果一直这样,是不是也是种解脱,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什么也不去面对了。 她那些从心底里想逃避的小心思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她想到了她妈妈,她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她?这样不是也挺好。 可是母亲这个词,程宥宁全身骤然冰凉,她的孩子呢?她岂不是要放弃她的孩子?! 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耳边的呼唤声逐渐清晰,程宥宁全身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眼里还充盈着白茫茫一片,在那明暗相见的光线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飘忽。 她努力抬了抬眼皮,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影,就在床侧,她抬头想看清是谁,可是头有点疼,根本动不了。 温热的掌心在她脸颊流连,他的手抚过她的眉,声音低沉,忽远忽近地传了过来。 “丫头——” 陆珩看着她的眉头从刚才就紧紧皱在一起,整张脸也拧在一起,蹙了蹙眉。 可算是醒了,医生们鱼贯而进,程宥宁听着轮子摩擦地面窸窣的声音,蓦地想起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车祸! 她眼神终于明濯了一些,程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会做那样的决定,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下意识就转动了方向盘。 她看了看周围都是穿白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果然,又住院了。 她现在是离不开医院了是不?! 程宥宁突然摸向自己的小腹,额上瞬间染上薄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压抑地冲了上来,她的孩子? 检查完毕,医生恭恭敬敬走到陆珩身后:“先生,太太虽然渡过危险期,但是身体太虚弱了,接下来的时间只能卧床休息,好好疗养,也不能受刺激,您看?” 陆珩手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抬起脚一边朝病房走,一边点点头,也不知道个什么态度。 程宥宁听着沉闷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朝门口看,模糊的意识过去,身体的痛就愈加清晰,头疼得厉害,她只能尽力转动眼眸。 陆珩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面前,站在床边看着头上缠白纱的程宥宁,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干的有细细的小裂痕,只有一双黑湛湛的眼眸转来转去,看得出生机。 她有些惊恐地盯着他,五官都扭在一起,突然伸出没有扎针的手,一把抓住陆珩的袖口,看着他沉毅的目光和布满青渣的下颚,声音不自觉地抖起来。 “大叔,我的孩子,”还没说,眼泪已经涌上了眼眶,“孩子……” 她咬着唇,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抓着陆珩的手却更加用力,指甲都陷进他紧实的小臂里。 “孩子是没有了么?”程宥宁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目光沉痛,声音暗哑。 陆珩侧坐下身,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深沉平缓:“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只要你养好身体,咱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程宥宁却立刻变了脸色,整张脸都在轻轻抽搐,脸涨得通红。 “陆珩!” 陆珩见她一阵紧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 她紧咬牙关,忍住咳嗽,他是什么意思?属于他们的孩子?他的孩子啊,那不就是他的孩子! 可他到最后都始终不认为那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在乎,不心疼,不难过。 她怎么忘了,当初他就极力想让她不要这个孩子的,所以现在是遂了他的心愿了! 他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让这个孩子彻底消失,真是好! 他们的孩子?程宥宁轻轻哼笑一声,他们不会再有孩子了,永远也不会了! 程宥宁觉得心里一阵阵绞着疼,她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连他的父亲都不肯认他,真是悲哀,真是讽刺。 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丫头,你别这么激动。”陆珩按住她的肩头,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程宥宁抬起头,泪水挂满双颊,盯着陆珩的双眼暗红冰冷,低柔的声音却异常坚定:“陆珩,你给他一命,他还你一命,我们谁都不欠你的了。” 第175章 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怀孕的时候,她再忍受不了陆珩的所作所为,心都是软的,她承认那是一种牵绊,等待也好,隐忍也罢,她始终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 可是自从孩子没了,程宥宁就再也没有了坚持的理由,所有曾经陆珩的欺骗,利用,不信任不尊重她的行为和语言,都变成了她心里不可跨越的伤痛。 连他们的孩子都知道不让她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她的忍耐和宽容,最终都变成了浓浓的讽刺。 医生说她需要好好修养,程宥宁变得特别话少,别人都当她是因为流产郁郁寡欢,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 到现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闲下来心静的时候,她甚至庆幸这个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她不能带给他幸福,那么她情愿不要生下他。 只是夜深人静,想起曾经那些虚妄的幻想,程宥宁的心还是一阵阵揪着疼,疼到窒息,疼到麻木。 陆珩每天都来,看着她吃饭睡觉,哪怕什么都不干他也会在她旁边坐着,可是他们不说话,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陆珩偶尔会看着她叹口气,偶尔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大部分时间会装睡,闭着眼睛的时候,起码心是安静的。 傍晚时分,陆珩又进来了,程宥宁天天在床上,现在连中午都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盯了天花板半天,一遍遍数上面的纹络,现在反而累了。 陆珩走到她的床侧,低头看着她,程宥宁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就闭上了。 “天天闷着,烦不烦?”陆珩低沉如水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的柔情和无奈。 程宥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感到床侧一沉,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陆珩的手还是那么温厚,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流连:“别睡了,丫头!” 另一只手却突然搭到了她的腰间,程宥宁还是不自觉地挣扎一下。 陆珩已经把她抱了起来,他身上熏染着淡淡的烟草气息,程宥宁难受地动了动身体。 “醒了?”陆珩低头,看着她写满不情愿的眼睛,淡笑道。 她受制于人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摆布,程宥宁瞪着眼睛,伸手推他的胸膛:“放开我!” “马上。”陆珩紧了下手臂,迈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陆珩一松手,程宥宁身体一轻,坐到了轮椅上,陆珩拿起搭在轮椅上的薄毯给她盖在腿间。 “带你出去散散心。”陆珩说完,已经推着她到了电梯里。 程宥宁已经很久不照镜子了,她从电梯的反光中盯着自己,她的脸瘦了下去,干瘪的厉害,一双眼睛快占了半张脸,目中却无神,因为头部受伤,头发凌乱地挽在脑后,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难看,真的特别难看。 反观她身后的陆先生,还是高大挺拔,面容沉毅冷硬。 程宥宁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陆珩带她到了医院旁边的一个花园,夕阳的余晖洒下来,透出一层薄薄的雾气,五光十彩的,十分漂亮。 拉斯维加斯的夏季很干燥,可越是这种干燥,空气中越明净,甚至在鼻尖都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味道,也很好闻。 树影斑驳,旁边有清泉,水流叮叮咚咚的,花团锦簇,绿荫如画,但程宥宁却始终没有提起一丝精神,她表现的很淡漠,和在医院并无二致。 陆珩推她到一个人工湖边的树荫下,停了下来转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双手搭在她轮椅的椅背上。 “丫头,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你不能总是逃避!” 程宥宁把脸转过去,盯着他深邃的眼眸,过去?逃避? 这些他以前就说过的吧?他和她说,她不能逃避,她要跳过肖越的坎儿,一切都会过去,她也能重新开始。 那个时候她信了,她选择了相信他,可是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 她是放下了对肖越的执念,可最后她还是溃败得一无所有。 程宥宁嘴角扬了一下,又把脸转过去,看着清澈泛着波光的湖面,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 她不会再相信了,不会再相信他了,一切都会过去,这句话说的很对,包括他,包括她对他的爱。 陆珩抬手捏住她的下颚,转过她的脸:“丫头,你看着我!” “陆先生,你说的对,我同意。” 她神色平淡,目光无波,微微垂着眉,显得很恭顺的模样。 “丫头!”陆珩微微蹙着眉,声音沉冷,“你是在怪我吗?”她怎么就这么排斥?! 程宥宁掰开陆珩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淡笑道:“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最后一句,她轻轻咬着牙齿,说的有些重。 陆珩的呼吸骤然沉重:“把你置身危险之中是我考虑不周……” “陆先生,”程宥宁摆摆手,打断他,“我觉得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如果你想说当时我和你去赌城的事,如果你想说车祸的事,没必要了,都是我自愿的,我只想问,你说的,会让我离开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兑现?” 陆珩双眉已经紧紧拧起,他目光一点点沉下去。 花香浮动,树影摇曳,本该是盛夏的落落风光,却在他们的沉默中变得异常诡异。 “你想去哪里?”最后陆珩沉沉的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去哪里?” 程宥宁眼圈微红,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她这个样子,她审视了自己一眼,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但是在哪里也比在他身边好,程宥宁想。 她愣了一下,陆珩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看着程宥宁,手机还在响,他站起身,到稍远的地方接电话。 程宥宁也舒了口气,走到头了,真的走到头了,有时候她想她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即使没有意思,她也没想过要死,她胆小,所以她总是苟且偷生。 哪怕生活艰辛,哪怕遭人非议,哪怕她被陆珩以类似于囚禁的方式禁锢自由,她也做不出极端的事情。 有那么多人,混得比她还惨,都好好活着,她这么胆小怕疼的人怎么可能去死,但是去哪呢?她这个样子! 程宥宁冷冷的笑了笑,难道离开陆珩她还活不了?搞笑! “crys,你怎么在这儿?” 程宥宁听到声音,回过神,转头就看到史密斯夫妇和小jone站在林荫路上,有点惊诧地看着她。 程宥宁抬手抹了下脸,尴尬地笑了笑。 史密斯太太疾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样子眼里不禁流露出怜惜的目光。 “出了点意外,没事。”程宥宁笑笑,看着小jone,他走到程宥宁的身边,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脸,稚嫩的声音飘到她耳边:“crys姐姐,疼不疼?” 程宥宁也拍拍他的脸,小孩子的脸好舒服,虽然小jone已经长到和她坐在轮椅里一样高了,但是程宥宁的心突然就有些滞痛。 她迅速敛下情绪,摇摇头,冲着他笑笑:“不疼。” 她抬起头,看着史密斯夫妇:“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有点忙,没有去拜访。” 史密斯太太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点点头:“没关系。” “对了,史密斯太太,你们来旅游么?” “算是吧,jone他们的老师留了暑期作业,谈谈美国的赌博业,我们就想带他来拉斯维加斯亲自看看。” 程宥宁也点头,这大概就是中美教育最显著的区别了吧,她拍着小jone的脑袋,鼓励他:“那你可要好好写了!” 小jone伸出手掌,程宥宁和他拍了一下。 史密斯太太仿佛还要说什么,但是史密斯先生却打断了她:“crys,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程宥宁笑着和他们挥手再见。 她收回目光就看到陆珩走了回来,他推着她到了主干路上:“刚刚是史密斯一家?”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能是见到了熟人,程宥宁的心中有暖流滑过,她微微点了点头。 “你在芝加哥也见到了他们?”陆珩又问。 程宥宁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不过还是继续点头。 “难怪!”陆珩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 程宥宁没有听到他说,她心里还在思考,要去哪里的问题,如果她还是学生就好了,回学校绝对没有问题,可关键她也不是。 也许,这件事要再等等,毕竟她现在的身体,想要依靠自己活下去,确实困难。 程宥宁烦躁的捂了捂眼睛。 她和陆珩谁也没有再说这件事,程宥宁心情沉重,晚上躺在病房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真的不能现在就离开? 她还在想,突然听到外面急促而冗杂的脚步声,而且还越来越近。 是谁?肯定不是陆珩,程宥宁的心一下提起来,经历了赌场的事情她也谨慎很多。 程宥宁头部和腿部的伤最重,现在还不能下地跑,她掀掉被子,一个转身滚到了床下,摔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半边身体都砸在地上,疼得她轻轻抽了口气。 她忍着疼滚到了床底下藏起自己,咽了咽喉咙,屏气听着。 门突然被打开,力气很大,她从床底能看到特别多的长腿,还都穿着黑色的西裤,其中还有一双腿迈到了床前。 程宥宁的心跟着砰砰直跳,她慢慢缩起身体,想让自己不被发现。 可是那个人向后推了两步,突然就蹲下了身,一把掀起床单,与程宥宁四目相对。 惊得她心差点跳出来! 第176章 别丢我的脸 “你干什么呢?!” “程,程先生?”程宥宁带着 程明远瞪着的眼睛看着程宥宁,她倒是聪明,还知道藏起来! 程明远叹口气,吩咐人把她拉出来,程宥宁被重新放回床上,看着他身后的朱岩和一屋子保镖,喉结动了动了,拉起被子,真丢人! 程明远一把拉下她的被子,看着她深出一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我让你回来,你怎么还跟着陆珩?你说你是不是傻!”他伸出手想杵杵她的额头,看着她头上的绷带,手指在空中旋转几圈,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傻丫头,白养二十多年! 以前是肖越,现在是陆珩,从来不长记性! 程宥宁听着他的训责,心却莫名酸了,心底压抑这么久的悲痛和委屈一下就都冲了出来,小时候每次委屈她都不会找她妈妈,因为宁熙总是说她不好,找程先生就不一样了,谁让她不高兴,程明远就让谁不高兴。 现在虽然他是在骂她,可是那些童年的记忆一齐上涌,她心里突然就特别堵。 程明远看她委屈得红了眼圈,一副要哭还不敢哭的样子,心里也一阵阵钝痛,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手指头都不舍得动一下,现在却搞成这么狼狈的模样,他真是杀了陆珩的心都有了! 程明远一弯身,把程宥宁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哭什么!傻丫头。” 程明远不抱她还好,一抱她,程宥宁立刻就哭出了声,她难受,她心里堵的难受。 程明远也没再说话,他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窗外皎白的月光洒下来,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月色的清晖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格外长。 朱岩带着一干保镖全都站在门边,微低着头,朱岩心里也感慨良多,他从小也是看着程宥宁长大的,她真的挺不像千金小姐的,不过这没啥架子,不爱争不爱抢的性格真是随了她母亲了,虽然她不是董事长亲生的,但是骨子里那种不服输倔强的性格还真是受到了董事长的真传。 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不跟董事长说,要不是他们得到消息……朱岩收回思绪,静静等着。 程宥宁哭痛快了,也哭得累了,她身体还一下一下的抽搭,但是已经止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想退出来。 “宁儿,爸爸来接了你了,”程明远的手还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一股沧桑,他扫了扫被程宥宁哭得濡湿一片的西服外套,声音带着温情的柔和,“咱们回家!” 程宥宁慢慢抬了抬头,还没等她表达意见,程明远已经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保镖抬来的担架上,程宥宁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还想跟着他?”程明远刚要站起身走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程宥宁迅速摇摇头,她不想,她想越快离开陆珩越好,可是,回程家?太尴尬了,她也不想回。 当初她和程家闹的那么僵,她还害了他和刘静的孩子,想想,她怎么就那么恶劣,怪不得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程明远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沉下脸,语气也不容置疑:“不想的话,就乖乖跟我回去,别在外面丢我的脸!” 说完,示意两边的人抬走了程宥宁,没空磨叽,一会儿陆珩来了反而节外生枝,又是一桩麻烦事。 程宥宁被放到有床的保姆车里,拉斯维加斯的夜晚依旧奢靡,依旧浪漫的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很像她和陆珩曾经短暂的,爱情!程宥宁嗤笑一声。 夜景飞快地在眼前一掠而过,程宥宁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她也看不起自己,但是现在回程家,那一定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 程明远看她斜倚在车上眼睛盯着窗外沉默不语,只是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也不多问。 身上的伤可以好,心里的痛呢,什么时候能愈合? 程宥宁跟着程明远一起坐到了飞机上,老管家竟然也在,程宥宁愣了愣。 老管家已经朝她低头,像是在问好。 “管家爷爷好。”程宥宁的声音还是低柔的,她也点点头。 项子风上次不是说程先生把程老爷子转来美国了?那么老管家跟着回去的话,老爷子也在? 程宥宁头皮一跳一跳的。 程明远看她眼神迟疑,问道:“怎么了?” 程宥宁回过神,盯着程明远有些疲倦的双眸小心问道:“老爷子也在?” 程明远坐到了沙发里,背有些弯,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 她还没说,就被程明远打断:“不用担心,他骂不了你了,”程明远抿了下唇,“昏迷不醒。” 程宥宁一下也沉默了,虽然程轩一直都对她挺凶的,但是毕竟她也叫了十八年的爷爷,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也不舒服,特别看着程明远眼角愈加深刻的皱纹,心里一阵烦躁。 “不能治吗?” 程明远摇了下头:“能撑多久算多久吧。”这样可能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吧,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程宥宁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程明远背靠在沙发里,半闭着眼抬手摁了摁眉心。 “怎么会这样?”他又重复了一句,突然又坐直身体,声音特别沉,“还不是和你一样!” 程明远突然哼了一声:“一个被气的连命都没几天了,一个被骗的流产出车祸,陆珩还真是有本事,青出于蓝!” 程宥宁倏地抬头又低下头,她的脸微微发烫,她知道程明远是生气,也许还带着些自责。 但其实程宥宁才是那个协助者,要不是她,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程宥宁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了。 她对程家和陆家的恩怨大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也实在没想到陆珩会真的这么做,再不济程轩也是他的亲人,是他的亲外公。 程明远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揉了下她的额头。 “我……”程宥宁嗫嚅道。 “别想太多了。”程明远拍着她的肩,“睡吧!” 他低头看着程宥宁慢慢闭上了眼睛,给她抻了抻薄被才起身缓缓走出去。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的程宥宁却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睡不着,她也不知道程明远为什么突然就找了过来,当然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没想到,到最后她还是回了程家,以最狼狈的姿态,回去程家。 其实她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回程家暂时避一避又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心里有点矛盾,至于最后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回去的,她也记不清了。 ———— 项子风看着陆珩站在程宥宁病房的窗前,窗户开着,夏风徐徐垂来,将陆珩额前的短发吹得有点乱。 他恢复的还算好,至少从外看来,已经看不出来受过伤了,让他好好休息,天天陪着小宁子!现在小宁子被接走了又一副淡定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个啥! “哥,你知道程先生会来,为什么不拦着?让他带着我小嫂走?”踟蹰半天,项子风还是问了出来。 陆珩像没听到般,继续盯着窗外,手指轻轻捏着程宥宁留在桌上的戒指,来回摩挲。 “哥——”项子风又叫了一次。 陆珩低沉着脸色,为什么让程先生带走她?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他就是说破天,丫头也不一定会信,她心里有一个结,这个时候他逼得太紧容易断,还不如让她换个环境。 “瞿辉那里怎么样了?”陆珩没有回答项子风的问题,声音冰冷沉厉地反问。 项子风愣了一下随即答:“他伤的重还没出院,”项子风呸了几口,“早知道下手应该更重点,让他连去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想到瞿辉也能做到如此。 陆珩冷硬的侧颜没有一丝变化:“不急,”他声音清淡,“和楚翊说,先把事情办妥。瞿辉,有你收拾的时候!” 敢试图拿他家丫头来钳制他,也是嫌命长! 项子风点点头。 “在这边办事,不用顾虑太多,有事和楚翊商量,解决了瞿辉,别人就都不敢再动了。”陆珩回过头抬了抬眉示意项子风。 “嗯?”项子风狭长的凤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留在这里办事,和楚翊商量就行,不需要再问我。”陆珩又解释了一句。 什么啊?他留在这里办事是什么意思? “那你呢?”项子风脱口而出。 “回国。”陆珩淡淡说道,捏着戒指的手指骤然收紧。 “什么?”哦,合着不是不拦,这是想着回去追回来呢! 项子风眼角扬了一下,一副了然的样子。 陆珩已经把戒指放到了口袋里,迈步向外走,项子风赶紧也跟在他后面。 “哥,我也回去行不行?你让楚翊一个人在这儿不就够了,反正他一个人也搞得定,我在这儿也没有用,你知道的,我对你们那些管理公司啥的又不感兴趣,”项子风一边追着陆珩的脚步,一边不顾陆珩已经蹙起的眉头,继续喋喋申请,“哥,我不想在美国,真的好无聊啊——” 第177章 你这是残废了? 程宥宁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进程家的门,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本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程明远就把她和程轩都接回了程家老宅,一下多了两个病人,最忙的人还是刘静。 程宥宁没有什么大事,她也一直在努力恢复,再见到刘静,还是在程家老宅看到她,程宥宁挺尴尬的,同样的事情自己也经历了一遍,才明白那种痛苦,对刘静的歉疚之意也越重。 刘静却反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无论照顾程老爷子还是照顾她都是一样的悉心,回老宅之后发现佣人换了一批,总之一切都像是重新启动了一次一样。 如果心也能重新启动就好了。 程宥宁依旧寡言,程明远平时工作忙,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多少有些尴尬,即使刘静还是待她如初,偶尔还是可以从新来的佣人不经意的谈话中听到对她的“讨论”。 每到这个时候她也只能一笑置之。 都快秋分了,天气依旧闷热,程宥宁愈发爱窝在房间里,她偶尔也去程轩房间看他,看看那个曾经暴躁任性的老爷子如今却只能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输氧管,周身全是仪器,发出“嘀嘀”的声音。 每到这个时候,她除了为程轩感慨,还会告诉自己生命的脆弱,所以一定要珍惜,更会告诉自己,靠近陆珩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一定要远离。 程明远专门给她安排了医生,除了身体的调养,每天还会做腿部复健,每次她都练习的很认真,甚至医生不在她也会自己锻炼,拄着拐杖能走路之后,程宥宁就越来越不愿意麻烦别人。 傍晚她刚刚结束锻炼,就听到了敲门声,程宥宁坐在床侧应了一声:“请进。” 刘静端着水果拼盘走进来放到桌上,屋里很凉快,但还是看到程宥宁额头上渗出细汗,拿着纸巾盒走到床边递给她:“宁儿,你急什么?”她看了看程宥宁的腿,“张弛有度,你身体这么虚弱,累坏了怎么办?” 程宥宁道了声谢,抽出纸巾:“没事,静姨,我不累。” 现在她也没有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劲儿,刘静是程明远的妻子,她以前确实挺没礼貌,回来就改了称呼,刘静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刘静笑笑:“宁儿,你别有压力,我看你心情不好,一会儿我们可以出去遛遛。” 程宥宁擦汗的手停了一下,低着头,声音也不高:“静姨,我没有心情不好,我也不想出去遛。” 刘静顿了一下,也没勉强:“那你考虑考虑,晚饭过后再决定。” 程宥宁也没当回事,她现在懒得很,不愿说话,不愿动,程宥宁承认,她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 可她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她为什么会赖在程家,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在这里,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不能找上门。 结果吃完饭,她刚要回卧室,程明远就叫住了她。 “天天闷在家里干什么?都多久了,这是还忘不了?” 程明远看她一天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来气,养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像他! 程宥宁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又坐回了椅子里。 “我这个样子像能出门么?”她看了眼自己刚能柱拐杖行走的腿,耸了下肩,表示不是她不愿意出门,是她身体不允许。 “借口!”程明远一语中的。 程宥宁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拿起拐杖要撑起身体。 “今天你静姨主动带你出去,你还有什么借口,梳洗打扮一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程先生现在是越来越嫌弃她了,小时候不是说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公主么?程宥宁翻了翻白眼,等转过头却又换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我不想去。”她试着像以前一样撒娇。 “我程明远怎么养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儿!”程明远放下筷子,冷着脸,“必须去,没商量。” 程宥宁特别想仰天长叹一声,其实程先生才是最难搞定的人! 腿养好了赶紧走,还是自己一个人过自由。 等她和刘静坐上车,突然就有点慌,出去遛遛的意思不是去附近散个步么?坐车是几个意思? “静姨,咱们不是出去遛弯么?坐车是要去哪里?”程宥宁望着窗外斑斓的霓虹,有点不安,刘静连轮椅都给她准备好了,显然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刘静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她,嘴角带笑:“今天几个朋友小聚一下,也有你的朋友,我想你会喜欢这个场合的。” 说到最后,刘静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其实自从上次程宥宁不小心把她推下楼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她,原本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她应该是有些颓废的,至少应该是憔悴的,但是没有,刘静反而比起之前更会保养,也更有气质了,程宥宁看的出来,她和程先生感情很好,刘静贤惠顾家,对程明远而言是一个好的贤内助。 程宥宁心里还是挺宽慰的,刘静没因为上次的事悲痛不能自拔,甚至好像连牵怪她都没有,程宥宁看着她有时候也会想,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忘记的孩子没有了的事实,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中。 但是,她的话却让程宥宁的心瞬间打起了鼓,刘静的朋友?也有她的朋友?会是什么人? “朋友,谁啊?”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太太和她女儿……” 刘静刚说了一句,程宥宁立刻就皱了眉,天呐,去,去干嘛?见夏亦馨和孙叶佳?她这个样子去见她们,程宥宁觉得额头的青筋跳的特别欢脱。 “静姨,”程宥宁摆手打断她,“我,我不想去,您能把我送回去吗?” 刘静挑了挑眉:“怎么了?你和夏小姐不是朋友吗?今天聚会挺私人的,你这样也不会失礼。” 这哪是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问题,这是,这是,程宥宁也不好说她和夏亦馨合不来,她们有矛盾,她蹙着眉,想找个合适点的理由。 “哦,”刘静突然拉长了下声调,好像后知后觉才明白程宥宁的意思,“你是说夏小姐的丈夫和你以前是情侣的事情啊,宁儿,你不要想太多,他们现在都结婚了,你,”刘静顿了一下,仿佛觉得不合适,又委婉道,“你们两个就不要计较了,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有什么误会的话说开不就好了。” 她没有想多啊,她觉得是夏亦馨想的比较多,总以为她觊觎肖越,当然刘静说的也对,他们现在结了婚,应该会比以前好点了,可是她还是不想去。 完全一点都不想去! “静姨,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了。”程宥宁扶着额头蹙着眉显示自己真的是身体难受,头疼,她真的头疼。 “没事吧,宁儿,可是我们都到了啊!” 随着刘静的话声落地,司机踩下了刹车,“哧”得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刘静还转着头颇为担忧和为难的看着她,旁边也有车三三两两到了近前,程宥宁侧着头,一眼就看到了夏亦馨和孙叶佳。 她又看着刘静,显然,如果现在她走,以刘静周到的性格必定会和她一起回去照顾她,有时候有人对你太好也是一种负担。 她心里对刘静始终怀着一种歉意,现在程明远把她接回来,还托刘静照顾,程宥宁私心觉得这对刘静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是她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程宥宁咬着唇,最后艰难吐出:“没关系,我们去吧,我没有很严重,可能有点晕车。”她随口扯了个理由。 “宁儿,你真的没事?要不咱们回去我叫医生来。”刘静满脸忧虑,转头想要让司机回去。 程宥宁摆摆手:“没事静姨,咱们下去吧!” 刘静看她脸色无恙,点了点头。 程宥宁坐上轮椅,被刘静推进去的时候,心头蓦地一沉,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终究躲不掉,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明濯光耀。 刘静把她推进会场的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投过来,落到了,她的身上。 程宥宁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孙叶佳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身后的夏亦馨看到她的那刻瞬间睁大了眼睛,其他各位阔太太豪门千金也都目露惊异。 刘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好意思各位,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来晚了。” 孙叶佳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她们就走过来,震惊的目光早已褪去,此刻正言笑晏晏:“没关系程太太,我们都很喜欢你带着惊喜的出场方式,”她眼眸垂了垂,盯着程宥宁,“这不是宥宁侄女吗?夏伯母可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程宥宁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带着惊喜,难道她是那个惊喜?这个表达方式真让人觉得别扭。 可是程宥宁却淡淡笑了笑,微微点头,十分礼貌地回:“夏伯母好,身体不便,请您见谅。” “诶呀,宥宁,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久不见,你不会是残废了吧?”夏亦馨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她的耳膜! 第178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程宥宁很多时候觉得夏亦馨和她老妈孙叶佳相比差了真不是一点半点,看看孙叶佳的表达方式,让人不舒服还没法反驳,反观她,说话就忒没水准了一点。 也不知道孙叶佳怎么教的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残疾,程宥宁还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她是真的残废了,丢脸的也是夏亦馨。 果然,还没等程宥宁说话,刘静就先搭了话:“肖太太,我们家宁儿只是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小腿虽然骨折,但是还没到残废的地步。” 孙叶佳也低斥一句:“馨儿,怎么说话呢!”她声音不高,但夏亦馨立刻就黑了脸,恶狠狠地瞪了程宥宁一眼。 程宥宁冲她笑笑,她也有点奇怪,以夏亦馨的心思,真不像能想出陷害她,却用了那么简单却精巧方式的人。 “别都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来吧。”孙叶佳招呼着所有人进了会客厅。 程家一家独大的局势已经过去,鹏程国际现在董事长是陆珩,程明远虽然还有股份但已经不管事,主要精力都放在宁熙集团。 夏家在肖越的代理下势头愈盛,而陆珩目前的重点在美国,陆程两家的关系在没有明晰的情况下,谁都不敢保证,都持观望的态度。 所有人都觉得,夏家登上鳌头的时机快来了,现在有活动宴会什么的,请不到陆珩的,就多以夏家为尊。 现在她们这个私人聚会就是在夏家的一处别墅办的,孙叶佳自然充当起主人翁的姿态。 说是聚会,只不过是“夫人外交”的一种形式,夏家最近新出了一批珠宝首饰,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拉拢一下关系。 夏家本身是做建筑工程发的家,程宥宁对他们家的珠宝设计不敢苟同,做女士产品最好的还是宁熙集团,这个大家都有口皆碑,所以刘静一来,孙叶佳就以请教为名,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两个人颇为亲密的样子。 程宥宁就空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一排耳饰,有些懒散,对于一个学画画的人来说,不管懂不懂设计都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夏家的设计师也不是不好,但太追求全面了,反而没有了特点。 当然这也和他们公司整体的产品战略有关,一说到公司的管理,她就不懂了。 “宥宁,刚才是姐姐不好,我只是关心你,你不会怪我吧?”程宥宁还在愣神,就听到了夏亦馨的声音,她没动,夏亦馨把红酒放到透明的玻璃柜上,主动把她的轮椅转了过来。 “当然,肖太太,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程宥宁淡笑着回应。 她就是真不愿意和夏亦馨斗嘴,这不是她擅长的,她擅长的?程宥宁想了一下,她擅长忍! 遭受了那么多的非议,那么多比夏亦馨说的还难听的话,她都受过来了,难道会对夏亦馨这些不疼不痒的小刁难有什么心灵的触动? 不可能! “宥宁,为了表达姐姐的歉意,姐姐敬你一杯,”程宥宁还在神游,夏亦馨一只手已经到了她近前,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 程宥宁皱眉没有接。 “宥宁,你这还是不肯原谅姐姐?”夏亦馨倾身,手却停留在程宥宁面前。 程宥宁摇了下头:“医生叮嘱不能喝酒,抱歉,肖太太。” 她的眼睛扫了眼自己的腿。 “只是一杯没有关系的吧?况且红酒度数又不高。”夏亦馨的手继续朝她胸口处送来。 程宥宁的脸色有点沉。 别说她现在真的喝不了,就算真没关系,她也不想和夏亦馨喝。 程宥宁的手下意识去挡夏亦馨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靠近。 可她刚碰触到夏亦馨的手,夏亦馨脸上突然露出阴涔涔的笑容,略显嘈杂的大厅里,夏亦馨突然大喊一声,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她们。 “啊——” 等程宥宁意识到要松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夏亦馨手腕突然向内,连带着她的手,一起带向了夏亦馨的身前,夏亦馨微微用力,半杯红酒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她礼服的边沿。 粉白色半复古及膝小礼服上立刻染上一小片浅红色的印记,酒渍顺着丝绸一般顺滑的礼服一点点滴落,连夏亦馨嫩白的双腿上也沾了酒。 “宥宁,你就原谅姐姐吧,我知道我刚才说话唐突了,我是真的来向你道歉的!”夏亦馨说着低下头,一副真诚而又谦恭的态度。 夏亦馨的脑筋其实转的挺快的,程宥宁看着她有些滑稽的动作,嗤笑一声,为了栽赃陷害,为了让她出丑,夏亦馨还真是费心思,看着她这么卖力表演,程宥宁真的挺想配合着露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趾高气昂的模样。 她已经送开了手,双手搭在轮椅两侧,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大厅里的人听到声音,纷纷侧目,孙叶佳和刘静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刘静看着程宥宁沉寂的模样,低声问道:“怎么了,宁儿?” 程宥宁没有搭话,夏亦馨已经替她解释:“我刚刚虽然是因为关心宥宁,但是表达的不好,就来和宥宁道歉,结果不小心把酒打翻了。” 眼泪在她眼眶打转,夏亦馨吸着鼻子,一副极力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模样。 程宥宁哼笑一声,夏亦馨真不该学音乐,她更适合去演戏。 “宁儿。”刘静轻声又叫了她一次。 程宥宁抬起头,看着一圈人都在盯着她,似乎要听她的解释。 她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我没办法喝酒。” 夏亦馨要装可怜博同情就随她吧,现在掐起来就合她的意了,可她还是不愿意配合夏亦馨。 刘静闻言,似乎了然地转了下眼眸,她冲着孙叶佳笑着侧首:“夏太太,不好意思,宁儿她身体不适,可能馨儿误解了她的意思,您看……” 孙叶佳也跟着笑笑:“馨儿也是有点急躁了,既然说开了就好了,馨儿,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上楼去换衣服。” 她低头看着程宥宁手指上也沾染了酒污又说道:“宁儿也该去洗洗手,馨儿,还不带着你宥宁妹妹一起去。” 夏亦馨明显就是不情愿,但是孙叶佳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使了下眼色,夏亦馨才不甘不愿地去推她。 孙叶佳是对的,没人看着,夏亦馨想干什么,她这个样子,又怎么反抗。 但是程宥宁也没有反驳,和夏亦馨在一起还真比让她在大厅里看周围人的眼光,听别人的议论声要好的多,至少她知道,夏亦馨是真心不喜欢她,别人她就不知道了,而她,不愿意猜来猜去。 她们这样一来二往,大厅里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知道又要流传出多少版本,不过她没兴趣知道。 坐在电梯里,还没等夏亦馨说话,程宥宁就先开了口:“肖太太,以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就不要干了,到最后免费请别人看场戏,多没意思。” 她是真心的,夏亦馨这样,虽然把傲慢无礼小心眼的罪名扣给了她,自己也失了风度,其实是挺得不偿失的。 就她这样的小把戏,一次管用,两次存疑,三次别人就得重新审视她了,实在是不高明。 “程宥宁,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背地里耍手段么?我婚礼上那些意外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夏亦馨的火一下就被点了起来,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在闷闷的电梯空间里,回声更响。 她一看见程宥宁一副清高又冠冕堂皇的样子,就恨不得把她伪善的笑脸撕碎! 婚礼?程宥宁愣了下神,她说的是婚礼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的事情? 夏亦馨的房间就在三楼,此刻电梯已经到了,她们站在走廊里,程宥宁面对着她。 “肖太太,你婚礼上的是事情我完全不知情,如果你要想找我算账,拿出证据来。” “证据?程宥宁你竟然问我要证据,灯光控制的仪器被侵入,你知道屏幕上最后写的什么字?你知道推我下水的人又说的什么话?!” 直到婚礼结束,那些字都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屏幕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署名,陆珩。 而那个推她下水的人在动手之前在她耳边低语:“陆先生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肖太太,好好享受。” 那声音阴沉沉的,至今都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荡,夏亦馨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气的直跺脚,程宥宁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可是她爸爸妈妈,连同肖越,却都让她忍着,不就是因为程宥宁后面是陆珩么! 以前她是程明远的女儿的时候让她忍,现在她不是了,又成了陆太太,凭什么她永远都要压她一头,她不服气! “说了什么,写了什么?”程宥宁看她随时要爆发的样子,脸色依旧平静,抬眉问她。 “程宥宁你还问我,都是你们家那个陆先生干的好事,你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夏亦馨冷哼道,“不对,根本就是你让他做的,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都不知道,程宥宁,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虚伪的样子!” 第179章 别像个渣男 陆珩?跟他有什么关系?陆先生为什么要在夏亦馨的婚礼上做手脚? 程宥宁盯着夏亦馨那张气到要抽搐的脸,感觉她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但是陆珩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那么矜贵优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一个女人的婚礼上刁难她? “肖太太,我想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还没等程宥宁说完,夏亦馨突然俯下身,按住她的轮椅,声音陡然提高:“误会?程宥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双手开始在轮椅上摇晃。 “夏亦馨,如果你想让下面的人听到就继续大喊大叫,”程宥宁也厉声,“还有,你要真跟我有深仇大恨,就把我从三楼丢下去,不然,就别耍你那些登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手段!” 夏亦馨却有些愣,她咽了咽口水,三楼和大厅虽然离着不近,但她刚刚确实太大声了,她和程宥宁有深仇大恨吗? 当然有!小时候程宥宁抢她的风头,长大了就抢她的男人,好不容易她结婚了,还被她破坏了!什么下三滥手段,她才登不得台面! “程宥宁,你别用激将法,我是不会上当受骗的,让你死太便宜你,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屈居人下是什么滋味!” 夏亦馨放低了点声调,说完,昂起头,大步回了房间,也不再管程宥宁。 程宥宁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怨念,反正她目的也达到了,只要夏亦馨现在不缠着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过夏亦馨也够小气的,就把她丢在这里。佣人都在楼下,程宥宁自己转着轮椅去旁边的洗手间洗了洗手,拿着拐杖就好了,行动更方便点。 程宥宁也不想下去,现在她倒是感谢陆珩上一次带她出现在夏亦馨和肖越的婚礼上,看在陆珩的面上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东道西,连夏亦馨也只能用陷害的方式,可是她还是不愿去陪一群妈妈级的人闲话。 那些人都是人精,都不像夏亦馨好糊弄,万一哪句话说错,让别人知道她和陆先生已经over了,那场景,程宥宁啧啧一声,可真不是她能掌控的。 到最后还是得借陆先生的名,她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硬气点! 程宥宁在洗手间一个劲儿胡思乱想。 电梯下去就得回大厅,程宥宁干脆找了个偏僻的楼梯,她看着悠长的楼梯,叹了口气,医生说至少还有一周她才能试着腿着地,上次右脚这次左腿,她还真是哪边都不亏待! 程宥宁想了一会儿还是从轮椅上站到了地上,她扶着楼梯的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蹦下去,练习一个来回再下楼估计就能回去了,她就是想拖时间。 别墅的楼梯是环形的从最高层可以看到一圈圈旋转下去,造型很美,在构图上这一点很精妙,就是站在楼梯上很难看到下面的情形。 程宥宁走几个台阶就停下歇一会儿,前段时间净卧床了,搞得身体更虚弱,程宥宁刚走了一层,站在二楼的时候就有点气喘吁吁的,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万一真走不动了,好像也挺尴尬,到时候上不去下不来还没人帮忙。 程宥宁想到这里就想回去,她就是试验一下,看来还是要听医生的,过个一周再下地,刚才右腿试着吃力,还没走路呢,就疼的不行。 程宥宁打定主意就要回去,却听见楼下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程宥宁愣了一下,谁?佣人上来了? 她扒着楼梯,不敢太用力,朝下望了一眼,只能看到被明亮的灯光拉长的身影格外挺拔修长。 程宥宁还在思忖,脚步声已经近到身后,她还保持着要上楼的姿势,一时之间没有转过身,淡淡的薄荷的清冽气息已经萦绕在鼻翼之间。 “宁儿,你怎么在这里?” 程宥宁还在愣神,身后那双手已经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摆正。 肖越站在她面前,二楼灯光昏暗,他逆光而立,穿一身浅灰色的西服,显得更加俊冽。 程宥宁假意笑笑,握着扶手的手悄悄收紧,一点点向后退。 肖越看出她的异样,捏着她肩的手蓦地用力:“腿怎么了?” 程宥宁摇着头想要伸出一只手去推他的手臂:“没事,我没事,肖先生。” 肖越拧了下眉,他知道今天夏亦馨陪着孙叶佳邀约一群女眷聚会,谁知道他刚开完会夏亦馨就打电话让他来接她,他也不愿意走大厅,就走了侧门,没想到刚上楼就看到了程宥宁。 因为这偶然的意外肖越本来有些烦闷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但是她每次强烈的拒绝又让他心情沉重。 他知道程宥宁这样是因为什么。 肖越看了一眼楼上,别墅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手臂一捞,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程宥宁打横抱起。 “肖越,你干嘛?快放开我!”程宥宁见他不仅没放松,甚至还把她抱了起来,不禁叫了一声。 “你再大声,把人引来,我乐得被别人看到。”肖越低头看着她,抿唇轻笑道,万一有人发现就公开,就算放弃一切,就算背负骂名他也不在乎。 程宥宁立刻哑巴了,这不是刚才她威胁夏亦馨的话么?因果报应啊,怎么肖越也学会了! “肖越,你别以为我不敢!” 肖越已经下楼,走到侧门:“那你喊?”他等了一下,程宥宁试了两三次都没发出一丝声音,“要不要我帮你?我把抱到前厅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肖越作势要往大厅走,程宥宁立刻抓住他的袖子:“别,肖越。”她刚才就是想吓退他,谁知道他不怕,被别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算什么?程宥宁想起上次肖越只是和她拥抱了一下,陆珩就认定他们有奸情,头皮都发麻。 肖越看她这样,心满意足地出了侧门,走到了车边,把程宥宁放到了副驾驶。 “肖越,你想干什么啊?”程宥宁看他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挡住他的胳膊一边问。 “你又不愿意在这里,那咱们出去。” 肖越反手还是给她扣上了安全带,回了驾驶座,启动了车。 “肖越,你别这样!”程宥宁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要开车门。 肖越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没有安全带,程宥宁差点磕出去,幸好肖越探出一只手挡在了她的额头上。 出了别墅,他的车速慢了一点,声音也柔下来:“自己系上吧,太危险了。” 程宥宁没动,一张脸上布满阴云,她偏头看着肖越:“我要下车!” “腿怎么伤的?”肖越没有停车,但是速度更加平缓。 程宥宁没有说话。 “宁儿!”肖越声音陡然沉了沉。 “车祸,挺久了,已经没事了。”程宥宁盯着自己的腿回答。 肖越仿佛在思考,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前段时间美国华商联盟的会长在他开的赌城里遭到袭击,他本人被炸弹波及,重伤生命垂危,jt公司的董事长hills先生接替会长一职。”肖越停了一下,把目光投射到程宥宁身上:“听说那天晚上,hills先生和陆珩都在,你也在么?”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眼里那一瞬间的光芒就让肖越有了回答,她赶紧低下头,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他怎么能!陆珩他怎么能!”肖越连说几遍,最后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停住,他双拳握起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回过头看着程宥宁,突然抓住她的手:“哪里受伤了?”他眼睛在程宥宁身上逡巡,一边又说了一遍,“他怎么能带着你以身犯险!” “肖越,你别这样,”程宥宁抽开手,“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关于陆珩的那些事情她都不想想起,她现在很好,等腿上的伤好了,她心里的伤也会好,那个时候她才能算真正的重新开始! “你是因为有了他的孩子才放不开的?”肖越侧眸盯着程宥宁干瘪瘪的小腹,重重叹了口气。 一句“孩子”让她平静的心骤然缩紧,她也曾经以为,有了孩子她和陆珩就能好好在一起,可是,可是…… 她慢慢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挣扎:“没有孩子了。”她低声呢喃。 肖越扼住她的手腕:“宁儿,你说什么!” 程宥宁被她捏的瞬间清醒,她睁开眼睛:“没什么……” “宁儿,回来吧,回来我身边吧。”肖越想起在美国医院里,医生说她精神不太好的事情,心也越揪越紧,“宁儿,别折磨你自己,别压抑自己,精神会出问题的。” 程宥宁蹙眉:“肖越,我精神有没有问题不用你来评判,但我敢肯定你精神有问题!”她甩开他的手,“回去你身边?干嘛?你还想三妻四妾?娶了夏亦馨就好好待她,别天天的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样我会看不起你的!” 肖越看着她明濯的眼眸,双手骤然握紧。 第180章 喜不喜欢? 车内闭塞的空间里,沉寂一片,肖越身体紧绷着不动,程宥宁也没说话,直到一阵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了,可是肖越还是没有动,甚至他连拿起来看的准备都没有。 手机就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储物盒里,一直“嗡嗡嗡”的,终于程宥宁在它响第三遍的时候拿了起来。 肖越以前就不喜欢她看他手机,但是他们现在也不在一起了,谁还管他喜不喜欢,她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明晃晃的一个英语单词。 “honey” 哪怕他们在一起时,程宥宁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备注。 “你的宝贝来电话了,怎么?你不应该先保持红旗不倒,才能有机会彩旗飘飘?”程宥宁语气颇为刻薄。 她是故意的,肖越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只要她的态度坚决,他就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而程宥宁的态度一直都是,他们已经没可能了,不管当初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不管肖越有没有苦衷,都没有可能了,从他选择和夏亦馨在一起,从她回国参加他们的订婚礼开始,这一点就从来没变过! 她必须让肖越也明白这一点。 果然,肖越听到她说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眉峰紧紧拧起,清亮的双眸也沉下去,他拿过手机摁掉,又扔回了储物盒里,悠扬的声音有些哑:“程宥宁!” 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生气,而且还是怒不可遏,程宥宁挑了挑眉:“怎么?不怕影响你们的夫妻关系?” 她轻佻的态度让一向忍耐力极佳的肖越也几近爆发,他突然捏着她的手用力攥紧,程宥宁疼的倒吸口气,但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可以帮你打过去的。”程宥宁说着用另一只手拿过他的手机,屏幕需要输密码,程宥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输入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数学“1112”,手机突然就进去了主屏幕。 肖越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有点恍惚,手上也松了松。 程宥宁突然又笑了起来:“肖先生真怀旧。” 她静下心,翻出他的通话记录,刚要打电话却发现在夏亦馨下面的,竟然是和程明远的通话记录。 程先生?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打电话?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程宥宁点了夏亦馨的电话。 “嘟——” 绵长而又舒缓的声音传来,肖越就静静地看着她。 刚响了两声,电话就打通了,程宥宁打开了免提,电话里夏亦馨的声音倏地冲出。 “肖越,你怎么又不接我电话,你在哪?你不是说你就快到了么?怎么这么久还没来?”夏亦馨说的很快,仔细听还有些慌乱。 她给肖越打了电话,又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突然想起她还把程宥宁放在外面,万一他们两个见到,她拍了一下脑袋就冲了出去,结果程宥宁已经不见了,她跑到大厅也没见到她,又不敢说把她弄丢了,最后终于在三楼楼梯口看到了她的轮椅,再给肖越打电话却没人接,她整个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怎么办好。 夏亦馨没有听到声音,心更加揪起,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声音都有些发抖:“肖越,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和程宥宁在一起?是不是啊!” 听的程宥宁心里也一阵感慨,爱得小心而又谨慎,这种感受她能懂,只不过她经历的比较早,如今终于能坦然面对了。 她扬了扬手,冲肖越递了递,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笑了一下,拿到距自己耳朵不远不近的距离。 “喂——” 她一个字还没说完,肖越腾地把手机拿到了手边,按掉了免提,捂住了话筒。 “程宥宁,你是不是疯了!”肖越说完,拿手机贴着侧脸。 程宥宁听不到夏亦馨说的什么,只能听见肖越扯谎的声音。 “刚刚想起明天要签的合约没有拿,回了趟公司,一会儿直接接你回家。” “助理。” “好了,我马上到,你等我一下。” 他挂断了电话,程宥宁眼含笑意看着他:“以肖先生这种功力,的确是可以做到左拥右抱还不被发现的!” 她翘起拇指,真的,如果是她也会相信,一般人说谎会解释特别多,而像他这种简单的说明,再配上他清越悠扬的声音和严肃的口气,你不信都会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竟然会心生疑窦。 程宥宁打开车门:“不打扰了,我不浪费你的理由了。” 肖越沉了口气:“我送你回去先。” “不用,”程宥宁手伸到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在他面前晃了晃,“够我回去了!” 反正这里也不难打车,其实没钱也可以,反正回程家,到时候程先生可以买单。 肖越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看着她黑湛湛的双眸,语气颇沉重:“宁儿,我总会向你证明的!” 程宥宁抚了抚头发:“肖先生,我觉得你该珍惜你的身边人,她是爱你的,我希望你们能幸福,真的,别失去后才后悔。” 这世界的爱情啊,你太执着很可能就会错过,程宥宁最后劝道。 肖越看着她扶着栏杆有点艰难地蹦到了路边,嘴角突然含上了苦涩的笑意:“可是我只爱你怎么办?” 他低声的呢喃一声,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然后启动车一边开一边从后视镜看着程宥宁有些单薄的身影,直到她坐到一辆出租车里才突然加速。 “总有一天我会孑然一身来见你,宁儿,那个时候我也希望你再没任何负担。” 其实程宥宁的心还是疼了一下,从前在她和肖越的爱情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弱者,肖越是她所有喜怒哀乐的根源,可如今她却能这么干脆的拒绝肖越的示好。 这种对调的关系,让她心口莫名触动,所以她也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去追求一份感情,所以她对陆珩,哪怕再依赖,也保持了最后一丝的理智。 可能是她想的太投入,连旁边有个人也没有发现。 “怎么,吵架不开心了?”懒散的略带调侃的声音从旁边突然响起,把程宥宁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咽了咽喉咙,看过去,陆珩双腿交叠安安稳稳地坐在她旁边,双眸微眯,正含着浅淡地笑意看着她,不是,是审视着她! 靠,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陆先生会在她旁边! 这是个什么情况,诶吆,刚才不是显示的空车么?刚才是不是司机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a市的出租车司机怎么这么不负责,有人了还让她上车! 陆珩看着她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突然把腿放下来,凑到了她耳前:“喜不喜欢我这么惊喜的出场方式?”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特别有磁性,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全部洒在她颈间和耳廓上,搔的程宥宁别扭的动了动。 陆珩看着她的反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丫头,这么久没见我,看来你也很想我啊!” 程宥宁的脸刷的特别滚烫,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怎么不讲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陆珩一直在她耳后讲话,最后甚至叼了一下她的耳垂,程宥宁一颗心跳的咚咚直响,真是够了! 她嘴唇发干,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用力攥着手指绷紧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珩一直在她耳边厮磨,看着她的反应更是难耐,他喉咙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程宥宁今天真的以为就是出来遛弯,穿的是一件特别普通碎花裙子,穿这件也是因为第一比较厚实,炎夏要过去了,连a市晚上都有点凉凉的,第二就是因为有口袋,出去嘛,万一看到有什么想买的,不好意思开口问刘静要钱,她本来想柱拐杖,还没办法拿手包。 结果,陆珩就顺着她的口袋探进了手,差点把她的小口袋给撑破了,他温厚的手掌透过布料贴着她的大腿轻轻摩挲,程宥宁呼吸都有点急促。 陆珩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 “咳咳——”前排司机突然咳嗽两声,“文明乘车啊!” 程宥宁这才知道原来这不是陆珩安排的车,早说啊,她一直不反抗就是因为怕陆珩更加粗暴的对待,万一陆珩当着别人的面来真的,太可怕了。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前面就是一普通司机,跟陆珩没关系,她感动的都要哭了,有一丝希望就要抓住啊! 陆珩听到司机的声音,特别不悦,连程宥宁都被他的冷眸惊的缩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发作,暂停了动作,朝后看了一眼一直开车跟着的乔安。 程宥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明白他的意图后,在陆珩开口前一秒突然抢在了他前面:“小姨夫,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男朋友的,是他一直纠缠我,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今天我小姨不在是吧?我去你家过夜!” 程宥宁一边说一边探身抱住陆珩的脖子,同时观察着司机的反应,司机还在开车都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瞪着的眼睛差点没掉下来。 程宥宁没空管陆珩现在是什么表情,赌上最后一把。 她昂起头亲了陆珩侧脸一口,手指在他胸口旋转:“小姨夫,过两天我十七岁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啊?你说带我去夏威夷不会忘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撅起小嘴,像是在生气的撒娇。 第181章 只是想做运动了 程宥宁纯粹在赌,凭刚才陆珩对她动手动脚司机喝止的行为来看,他在赌司机是个正直有责任感的人。 再说虽然看不太清司机的模样,但从背影看来,他的年纪如果有孩子应该也不会太大,如果他再有点爱心,今天她没准就能摆脱陆珩! 程宥宁说完,非常轻微的吞了吞喉咙,觉得心脏都不跳了,她不断祈祷着,今天能平安回去。 程宥宁确实都猜对了,司机的确是一个正直有责任感很有爱心的人,并且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正在上高中。 所以陆珩说要接前面的小丫头的时候,他就信了,他看陆珩长得就一副禁欲正经的模样,一言一行还颇有风度,再看他说的小姑娘腿好像受伤了,就真的以为他是来接她的,他也推测过两个人的关系。 肯定不是父女,小姑娘虽然看上去不大,但是男的也很年轻,生不出这么大的闺女! 也不像兄妹,两个人虽然俊男美女的,但是长得一点都不像,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发现男人看小姑娘的时候眼里是闪着光的,那种光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该有的表情。 他也不是没想过是情侣关系,虽然这个猜测也挺大胆的,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小姑娘都喜欢成熟一点的,再说这个男人看上去气质极佳,他打车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会打车,而男人一般又喜欢年纪小的,漂亮的,是不是包养关系不敢确定,但是肯定有那么层联系。 出租车司机也有挺久的驾龄了,见过的事情也多,对这种事也司空见惯了,但是他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外甥女和姨夫的关系,这简直就是乱伦嘛!而且小姑娘还不到十七岁,这么点孩子懂什么?一定都是这个男人勾引小姑娘上的贼船! 没想到后面坐着的是一个衣冠禽兽! 刚刚不就是么?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一上车就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现在干嘛?还要回家?这要是他女儿…… 司机那嫉恶如仇的心一下就冒了上来,还没等陆珩说停车,他“哧——”得一声踩了刹车。 后面的乔安也跟着停了车。 程宥宁一见有门,嘴角立刻弯了一下,对上陆珩冷如寒潭的双眸,立刻抿起唇,睁着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叫你惊喜出场!叫你动手动脚!哼,还治不了你了! 陆珩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敲了敲。 程宥宁一看两个人的姿势,有点窘,刚才为了逼真好像有点过火,她脸有点红,想爬下来,陆珩一把揪住她腰上的裙子,指尖在她背上摩擦。 程宥宁又不敢乱动怕司机起疑心,只能咬牙忍着,真是,早知道不要加动作嘛,现在真是自作自受,程宥宁望天欲哭无泪。 “先生,请你下车,我不拉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司机义正言辞,说完陆珩又来教育程宥宁,“小姑娘家家的要懂得自爱,不要随便什么人说点甜言蜜语,给点小恩小惠就是非不分,对错不辨!” 程宥宁特别想给他竖起大拇指点个赞,说的太好了,说的太对了,句句都说到了她心里啊! 她赶紧点头,一脸失足少女迷途知返的表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司机看着她诚恳的态度,心也软了,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呢,就被人骗了,他看陆珩的目光愈加凶狠。 “小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司机看着陆珩正在开车门,问程宥宁。 程宥宁刚要报地址,第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身体一轻,陆珩扛着就把她一起带下了车。 程宥宁听司机也一下开了车门,声音从马路上传来:“站住,你这是拐诱少女!你这是犯罪,不站住我就报警了!” 程宥宁努力朝后昂头,看着司机向着他们追过来,招手求救。 乔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挡在司机面前,也不知道他和司机说了什么,司机竟然默默回了车里。 天呐,这战斗力也比她强不了多少吧,不用来追,报个警也行啊,别的不管用,万一程先生知道了,应该是可以救她的。 她不要跟着陆珩走,巨大的恐惧感从心底瞬间涌了上来,程宥宁还在陆珩肩上,伸出双手不管不顾就砸他的后背:“陆珩,你放我下来!” 她开始扯着嗓子,向旁边的人行道和路上的车大呼救命,什么绑架、抢劫,也不管是什么词语就往外蹦,然而还是没有人理她。 听说遭遇危险,喊城管抓人最管用了,可是陆先生怎么看也不像城管啊! 程宥宁轻叹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喊了一句:“城……啊” 刚喊了一个字,就被陆珩摔进了车里,幸好从下来开始她就防备着时刻注意抬着左腿,要不非得又伤一次不可,也不知道陆珩安的什么心。 她刚坐直身体,陆珩就坐进了驾驶座,盯着她眉眼含笑,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反正就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就是了。 “乖丫头,你怎么知道姨夫背不舒服,刚才按摩不错,一会儿好好奖励你!”说着捏着她的脸探过身就在她嘴角啄了一口。 “陆珩!”程宥宁又气又恼,脸都红透了,“你快点放我下去,这是在a市,你不能为非作歹!” 程宥宁强壮镇定,用这种连自己都骗不过的理由给自己壮胆。还好她现在住在程家,希望今天程先生见她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像以前一样,能够不管她在哪里都能找到她。 程宥宁心里有点堵,如果程先生是她亲生父亲就好了,她和陆珩就真是兄妹了,那样的话别说陆珩没法对她怎么样,就连程先生也一定会不遗余力来救她。 可是没有这个如果,程宥宁有点颓丧地闭上眼睛,却在听到陆珩低哑的笑声的时候迅速敛下情绪,睁开眼睛。 “为所欲为?”陆珩的双眸如汪洋般让人沦陷,他勾起嘴角:“丫头,今天你小姨不在家,翻你牌子,你不开心?你不是说要和我过夜的,难道忘了?” 怎么还上瘾了,程宥宁也不知道他对她刚才的行为是感兴趣还是生气,他的语调不咸不淡,表情也不温不愠,实在是猜不透。 陆珩见她不说话,伸手捏起她的下颚,语调轻快:“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带着你回顾一下。”说着,他的指尖在她唇上来回摩擦了几遍,仿佛在欣赏一般。 程宥宁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能不能别再提这个梗了,那就是她胡诌的啊!她发誓下次一定不这样,作死了! “陆先生,我开玩笑的,你……” 还没说完,“噌”得一声,陆珩把车开了出去。 把程宥宁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 车迅速开上了主干路,等程宥宁意识到他要去哪里时,立刻喊到:“停下,陆珩!停车!” 陆珩偏过头,语调微扬:“原来你喜欢在车里?” 这么长的时间她身体肯定没问题了,陆珩知道她嫌在车里憋屈,所以虽然说着,也没停车。 程宥宁和他四目相对,陆珩一点也不掩饰他眼中的情欲,她就怕了。 也是那个时候程宥宁才知道,陆珩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 黑色迈巴赫如箭一般疾驰,程宥宁坐立难安,看着黑漆漆的夜景,一颗心空空的,不知道在哪里安放。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陆珩面前都特别慌乱,她越是大喊大叫,任性胡闹,陆珩就越是平静安闲,仿佛他早已料定一切,她跑不了! 程宥宁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紧紧攥着拳,身体都有些僵硬。 陆珩侧眸盯着她的模样,深踩一脚油门,车速达到极致,程宥宁上次开车出车祸,也没克服对飙车的恐惧,特别是让她坐副驾驶。 这特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好不好! “停,停下,慢,慢一点……”程宥宁的声音都有点打颤,她用力握着扶手,心都揪起来。 “宝贝,你现在连声音都这么迷人。”陆珩趁间隙突然说道。 程宥宁也不知道怎么就碰上了他的点,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和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轻佻的语调,程宥宁终于辨明了,他不是高兴也不是愤怒,他是兴奋,纯粹的兴奋,带着人类最原始渴望的兴奋。 程宥宁闭着眼睛,紧咬牙关,再不发出一点声音,她要做的就是他想要的她做的事情她一概不做,让他把兴奋的火灭下去。 陆珩看着她的样子,低低笑出声,一下上了坡,依旧没有减速。 半山别墅已经在眼前露出它半隐半现的影子,等程宥宁听到刹车的声音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她又回了陆珩的魔窟。 陆珩下车依旧采用肩扛的方式,把她扔到了床上,速度快的程宥宁刚刚从飙车的刺激中缓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陆珩欺身而上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就醒了过来。 她推着他的胸膛,偏着头,咽了口口水,眼眸低垂,声音却异常平静:“你别碰我,我刚刚和肖越在一起了,有了孩子说不清!” 第182章 同病相怜的他和狗 陆珩如果要来强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腿上有伤,根本动不了,况且就算她腿没伤,也一样逃不出陆珩的魔掌。 程宥宁说完,伸手盖住裙子,陆珩不是要误会么?误会到底好了,他那么在乎她和肖越有什么,那就让他误会好了,她不在乎。 果然陆珩脸色沉了沉,他盯着程宥宁,黑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宥宁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眼神也直指他,反正不屈服,就是不屈服! 陆珩突然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你是说肖越进去不到五分钟把你带出来,然后你们在争执和吵架的过程中,还进行了一场赤身裸体的坦诚相见?” 他轻言细语的,最后还啧啧两声:“那我可真不知道要心疼他还是要心疼你了。” “陆珩!”程宥宁一把推向他的胸膛,双颊鼓起,“你监视我!” 陆珩攥住她的手,摇摇头:“乖丫头,别乱讲,这哪是监视,我是担心你被你的小男朋友纠缠,谁让我是你爱的姨夫呢!” 靠,有没没完!有完没完!还提,程宥宁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呼隆隆的。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再不济也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陆珩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连眼睫毛都轻飘飘的来回颤抖,喉咙一紧,伸手抹了她锁骨一把。 程家把她养的还不错嘛,身上长了点肉,摸着还挺舒服。 “你在车里色诱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结局的。”他忍着没当场要她就是他定力好了! “我没有!”程宥宁浑身都战栗起来,色诱?亏他说的出来。 “我没有!”她又重复一句,声音也有些急,“陆珩你别胡来,我身上有伤,你不能对我做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他低沉的声音哑哑的,手也顺着她的锁骨在她身上游走,在她身上每一处敏感地带停留,试图唤起她身体的熟悉感。 “陆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程宥宁握住他肆意游荡的宽厚的手掌,喝责道,“你难道就不能尊重我的意愿吗?!” “你来主动?”陆珩抬了抬眉,他还不够尊重她的意愿,他这不是在帮她找感觉么?!他也没只顾着自己痛快啊! “陆珩——” 还没说完,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所有没有出口的话,吻住她所有的抵挡和拒绝。 寂寥的空间中只剩她含混不清的呜咽声和他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程宥宁觉得心头特别堵,她没有办法接受,她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也表现的很清楚,可是为什么到了他那里一切就都变了样。 他每次都拿她当小孩子,她说的话他只当是她耍小脾气使小性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 他高兴了就来逗逗她,不高兴了就把她晾一边,说小孩子都是好的,她就是他养的一条小宠物,他怎么就认定她离不开他,她一辈子都要受制于他! 陆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在她腰间拧了一把,偏头在她耳边低语:“放轻松点,就不会疼了。” “陆珩,你把我当什么?”程宥宁声音颤抖,陆珩已经挪动她没有受伤的一条腿,她没得选择。 陆珩愣了一下,动作也跟着顿住。 “陆珩,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我不欠你的,我是个人,不是你发泄的工具!” 陆珩抬起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和蓄着泪水晶亮的双眸,她说什么? “发泄的工具?”陆珩声沉如铁,冷硬薄凉,“你自己说说,你闹脾气的时候我碰你了么?你怀孕的时候我碰你了么?你养身体的时候我碰你了么?”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黑幽不见底的双眸中仿佛夹杂着一丝赤红:“程宥宁,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需求,你作为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你跟我说,你有多久没满足过我了!” 她还觉得委屈! 陆珩温热滚烫的气息仿佛要把她灼伤,程宥宁努力抽出被陆珩压着的手盖住了脸,声音有点闷:“你有需求就去找别人,谁愿意给你解决你找谁去,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就上次你那个女助理,我看她就挺乐意的!” 反正她不乐意! 陆珩一下拉开她的手:“程宥宁,你说什么!” “你听清了还问我!” 程宥宁瞪着眼睛和他对视,这次她看清了,陆珩眼里根本不是一丝赤红,他双眸都仿佛要沥出血,特别可怕的那种阴沉沉的暗红,她下意识就缩了缩身体。 他整张脸紧紧绷起,脸上硬实的肌肉都一跳一跳的,程宥宁心脏突然就砰砰跳个不行,她特别想抽自己一巴掌,在她面前的说到底也是个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一生气她就能怂成这样! 刚刚还暧昧躁动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山间夜凉,风从敞开的窗户钻进来,飒飒的舒爽,程宥宁却觉得冷极了,她不自觉地寒颤了一下。 “你还真是贤惠,”陆珩突然哑然失笑,笑意凛然,“可我不是你。” 原来他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说他只信证据,所以今天他就觉得是她和肖越吵架了,因为他看到的就是她和肖越分道扬镳的情形,所以上一次他就认定她和肖越在一起了,因为他看到就是她和肖越缠绵相拥的情形。 他不信她,他只信自己的眼睛。 “那把离婚证办了吧,反正当初结婚证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现在不需要了,理所当然,就没必要拿着那么一个证件,彼此牵绊,以后我和谁在一起,谁又能成为陆太太,都各不相干。” “陆珩,我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程宥宁语气终于归于平淡,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也没法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久久,她都没有得到回应,陆珩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仿佛她说的话都是空气,被风吹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是在最后,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哑:“别想太多,送你回去。” 她是被乔安送回去的,车开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二楼主卧的位置,黑漆漆的房间,仿佛有一点猩红,从窗边慢慢飘散。 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刚到门口连乔安也被程家的保镖拦下了,乔安递给她拐杖,程宥宁接过笑着道谢。 “太太,陆董他……”乔安站在车门前踟蹰。 程宥宁打断他:“跟他说,我的决定不会变,希望他考虑。” 乔安叹口气:“太太好好照顾自己。” 程宥宁点点头,老管家已经上前,语气有些惊异:“宥宁小姐,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刚才送您回来的人是?” 他怎么看着特别像在美国见过的陆小少爷身边的人,他们两个还有联系? 程宥宁笑的有点尴尬:“管家爷爷,程先生和静姨在么?” 一边说老管家已经迎她进了门,程宥宁也才知道,程先生出差没有在a市,而刘静听说喝多了,在朋友家过了夜。 唉,如果她不回来,看来也不会有人找她了,程宥宁感慨一声。 “您没有和夫人在一起?”老管家又问了一句。 程宥宁摇了下头:“管家爷爷,我有点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您需要夜宵么?” 佣人已经给她准备了轮椅,她折腾了一晚,腿也不太舒服,坐了进去,摇摇头:“不用,麻烦您这么晚了起来,您也快回去睡吧。” 程宥宁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看着陆珩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不禁唏嘘,每次都亲脖子,真是够了! 她坐回床上,大脑一跳一跳的厉害,这一天出去事儿真是多,可是最让她头疼的还是陆珩,她不知道上次去赌城那么危险,现在想想那个瞿辉,他和陆珩看起来那么亲近,叔叔贤侄的叫的多亲,可是竟然…… 她摇摇头,也不知道陆珩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他视线范围内真是可怕,以后是不是她都不能出门了! 真烦躁! 程宥宁抱着被子,突然想着怎么她都回半山别墅了都没把豆豆接回来,唉,她的豆豆啊,也不知道想没想她,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接它回到她身边。 直到乔安回别墅陆珩还站在卧室窗侧,乔安在门外始终不敢进,在门口踱来踱去。 陆珩听到声音,摁灭烟头,走了出来。 “陆,陆董……”乔安看到陆珩突然出来,有点结巴。 “送回去了?”陆珩一边说,一边转身向书房走去。 “嗯。”乔安赶紧跟上。 “继续看着,随时报告!”陆珩转身坐到了书桌后的椅子里。 “是,”乔安点头,“程先生去了欧洲,鹏程国际在欧洲的客户都掌握在他手里,肖越最近也比较频繁,他和夏氏集团的股东们走的也很近,他是不是也要行动了?” 陆珩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没有说话。 “陆董,您有什么指示?” “你先下去吧!” 乔安愣了一下,下去,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觉得今天陆董有点心不在焉的。 “陆董……” 他还没说话,陆珩就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乔安也不敢多留,转身走了出去。 陆珩在书房坐了很久,他按灭最后一只烟捏了捏空荡荡的烟盒,抬手揉了下眉心,走出书房。 还没到卧室就听到一阵轻微的小狗的哼叫声,脚步顿了一下。 豆豆也嗅觉灵敏地发现了陆珩,它抬起一直蹭卧室门湿乎乎的鼻子,两只无辜的眼睛仿佛带着哀怨,看到陆珩赶紧往后退。 陆珩看着它的样子,抬起脚在它额头上点了点,吓得豆豆缩了缩脑袋。 “她是回来了,可是她又走了!”他声音沉邃,盯着豆豆目光幽深似海,也不知道是对豆豆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你想她,她可一点都不想你!” 第183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明远出差一个多星期才回来,他推门的时候程宥宁正在看电视,听到脚步声立刻就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但是程明远还是看到了她看的是什么,他把眼睛从壁挂电视上挪下来:“也不关门?” 程宥宁尴尬地笑笑,看着门有点局促不安,捏了下手指:“跟陈医生约好了,他一会儿来,吃完饭回来就没关门。” 谁知道让你进来了! 程宥宁像小时候被程明远抓住窘事一般,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听完也没走,反而坐到了沙发里:“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能下地练习走路了,不出一个月准能恢复正常。” 也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儿,说的像腿好了就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似的。 坐着沉默程宥宁也挺尴尬,她挠了挠头问:“你怎么和肖越还有联系?” 程宥宁私心觉得肖越和程明远是认识的,他们有没有见过面什么的她不确定,但是程先生应该是知道肖越是她前男友这件事。 所以她看到肖越的通话记录还是有点奇怪,反正事情也过去了,说出来也没关系。 程明远愣了一下:“他现在是夏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有问题么?” 程宥宁赶紧摆手摇摇头:“没有没有。”原来他现在已经坐到了那样的高位,看来夏家对他颇为倚重和信任,也对,程先生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也很正常。 程明远沉吟一声:“怎么问起这个,你们见面了?还有联系?” 他其实也不清楚程宥宁是个什么意思,这傻丫头每一次感情都倾注太多,到最后受伤最重,最难放下的还是她,肖越和陆珩,不知道她对谁还有感情,不过这两个人他都不满意,没一个好东西,哪个都配不上他的女儿。 程宥宁听他轻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程先生果然是知道,也果然对肖越有意见。 “就上一次出门看见了,偶然看到的。”程宥宁特意多解释了一句。 程明远蹙了下眉:“还没忘?” “嗯?”程宥宁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早过去了。” 她耸了下肩,表现的很无所谓。 “那谁没过去?陆珩那小子?”程明远的眉头依旧没化开,他眼神瞄了瞄电视机。 程宥宁倏地低下头,声音也有点沉:“他也过去了。”程宥宁打算找个律师,解决一下和陆珩离婚这件事,总是拖着也不是办法。 “那你上次流产的孩子,”程明远顿了一下,“是不是陆珩的?” 程宥宁如蜻蜓点水般点了下头。 “他特么……” “爸,”程宥宁脱口而出就叫了他爸,叫完自己都尴尬了,她指甲抠着床垫,整个人有点紧绷,“我是说,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 程明远听她叫他“爸”,心口颤了一下,上次说和她脱离关系也完全是气话,他还以为陆珩真的能给她幸福,那样也够了。 可是事情到这种地步,他又责怪自己,竟然真让陆珩给蒙蔽了,没想到他为达目的不惜牺牲她。 程明远带着慈父的目光让程宥宁有点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她长大了,程明远看她现在一点都不像四年前,她变得平静而坦然,可是这些都是从一点一点的伤害里积累出来的,程明远的心突然有点软。 “好,你有几个叔伯家的儿子还不错……” “程先生!”她直接打断了他 天呐,程先生是要让她相亲吗?别说她还没有和陆珩办下离婚证,就算她和陆珩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也再不想谈恋爱或者结婚了。 有时候想想她才二十多岁就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触爱情了,也是挺悲哀的一件事,可是她是怕了,爱怕了,她再也不想去爱人或被人爱了。 程明远看她眼中的悲戚,停住了话,自己家的女儿怎么看都是宝,外面那些小子他还真一个都看不上,他这么说也是想让她早点走出来,看她这么排斥,也不再勉强:“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这事以后再谈,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程明远说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她不讲话,最后轻轻叹口气走了出去。 她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程宥宁也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陈医生给她看了腿,告诫她一定要按照他说的方式练习,他会派个专门护士来帮她恢复,程宥宁点头应是。 可是陈医生还不放心,在门口踟蹰:“小姐,您千万不要自己私自练习,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慢慢来,该好总会好的。” 程宥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他怎么知道自己总是私下练习? 今天都挺奇怪的,说出的话好像都在一语双关,还是她太敏感,难道连陈医生都看出她兴致不高? 送走陈医生,程宥宁关上门,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电视。 里面是对陆珩的一场专访,其实和新闻招待会差不多,只不过这次陆珩直接挑明,来者不拒,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媒体都疯狂了。 电视中的他和现实中差别不大,他穿一套阿玛尼的手工定制西装,黑色的西装线条流畅,色度饱满,搭一条亮纹领带,衬衫挺阔,特别有质感,程宥宁想,他是她见过穿西装最有感觉的男人,这点连程先生都比不过。 程宥宁看的是已经缓存好的,程明远进来的时候她就在看,一开始记者们还都比较客气,现在都开始针锋起来,问的问题也都相当犀利。 “陆先生,您和您的太太关于契约结婚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听说您是为了鹏程国际才和她结婚的,是吗?” “听说您和鹏程国际前董事长关系匪浅,您能解释一下吗?” “听说您已经准备把公司总部搬往美国了,请问这和之前的事情有什么联系?鹏程国际是不想做国内的龙头老大了么?” 记者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疯狂了,根本不管不顾,不像专访,倒像是街头菜市场,吵吵闹闹的。 陆珩手臂轻轻抬起在空中旋转一圈,会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连程宥宁的心都一阵阵揪起。 他终于还是要回答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各位都有做八卦记者的潜力。”陆珩淡眸微扫,审视了一圈,盯着面前黑压压一片的记者没有一点拘束地调侃一句。 他回过神,面对镜头,仍含着浅淡的笑意:“问题有点多,我要一个一个解答。” 所有闪光灯不停闪烁,仿佛要永久地记录下这一刻。 “这件事还是从我和程先生的关系说起,其实他是我的舅舅,”陆珩停顿一下,程宥宁已经可以听到底下一阵阵的哗然,连她都有点吃惊,他竟然承认了。 “所以关于你们所说的为了公司契约结婚的事情根本不存在,”陆珩示意记者安静,继续说道,“我和我的太太是自然恋爱,各位都知道我和她相差了十岁,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去了美国学习之后创业,企图不靠程家做出一番事业,当然最后并不成功。” 陆珩自嘲一笑:“但是我却在美国邂逅了她,我们很快就坠入爱河,也是在那之后才知道彼此之间这种特殊的缘分。” “陆先生,你的意思在是你们相爱之前,你不知道她和程先生的关系?”下面一团沉醉的记者中终于有一个清醒了过来。 “我们两个都不是注重门第的人,在美国都是用英文名字来相处的,”陆珩耐着性子解释,“况且我说了,我在她出生前就到了美国。” “那为什么之前都没听说过您?您的父母呢?” 陆珩搭在桌子上的手非常轻微地动了动:“我的父母很久以前就意外去世了。”他微垂着头,显得有些悲伤,底下记者才发觉问错了话,立刻噤了声。 陆珩随即抬头,对记者抱以友好的笑意:“没有关系,至于你们没有听过我,很正常,在我和我太太结婚前,你们有谁听说过她吗?” 一干记者全部失言,也对,以程家的低调和势力,没听过很正常。 “那么关于契约,你们也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太太虽然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但传出去影响,”陆珩停下,手指搓了一下,“为了公司的稳定我们有一个那样的契约,其实你们看到的只是有人特意截出来的一部分。” 陆珩拿起一份类似合同的文件举起来:“这才是那份合同的全部,约定并不是我和太太两个人的,而是所有知道内情都包括在内,我希望各位不要再曲解了。” 底下记者一阵唏嘘,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有人要借这件事害鹏程国际,害陆先生和陆太太啊!记者们已经在下面义愤填膺。 “所以质疑我和我太太关系的,可以不用猜测了,我们很相爱,谢谢你们的关心,质疑我对鹏程国际企图的,也可以去找程先生也就是我的小舅证实。”陆珩说的格外云淡风轻。 他话锋一转:“至于要把鹏程国际总部搬到美国去,是公司的战略规划,我们不是放弃国内的市场,我们只是将致力于更广阔的空间!” 画面最终定格在陆珩一个非常迷人的笑容上,她看的时候心里也跟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一点也不比现场的记者轻松。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温和谦逊的笑容,看到了他彬彬有礼的态度,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他嘴角微冷的笑意,和他隐藏在完美情绪后的戾气? 所有情绪百分之九十八是假的。 自然相爱,创业失败,契约,把公司搬到美国的真正意图,程宥宁突然对着电视屏幕里定格的他完美的容颜,轻笑一声。 陆先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你比我强太多了! 第184章 他是故意让她配合 程宥宁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简单,她现在的目标特别明确,把腿养好,不能再拖了,事实上,陈医生的意思是半个月之后再完全丢掉拐杖,但她却生生节省了一半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累了就只用右腿。 而这样,无异增加了她右腿和右脚的的负担,所以程宥宁就各种补充营养,也终于把身体补上来了,简单的说,就是比之前胖了,体重这个东西,她照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还是现在这样她看着习惯,之前有点太瘦,快赶上周岑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虽然不想像周岑,但是也别像安瑶那样的,安瑶是属于圆圆的娃娃脸,所以肉肉的比较可爱,她就不行了。 程宥宁轻叹口气,好久也没和她们联系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怪想的还。 中午吃过饭,程宥宁刚想休息一下然后去做复健锻炼,就被程明远叫住了。 “你的腿恢复的还挺快。” 天天也不用拐杖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看着都晕。 程宥宁颇为骄傲走到他面前,坐定:“是不是和正常走路没区别?” 程明远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红晕,点点头,气色不错,看来是真的在努力走出来。 “听说你在找律师?” 程宥宁点头,也不避讳,当初合起伙来骗程先生,现在想想,真是不地道! “和陆珩办离婚的事情先压一下吧。” “为什么?”程宥宁一惊,程先生前几天不是还要给她介绍别的人么?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程明远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稍一停顿才说道:“你不是也看了他的那个专访了?现在如果传出你和他离婚感情不和的新闻……”他放下水杯,却没有再说。 程宥宁挑了挑眉,合着陆珩在电视上乱说一通,她就得跟他绑定了? “非得配合他不可么?根本就是他胡编乱造啊!”她秀眉蹙起,显然不悦。 程明远心里也有气:“你当初不就配合他么?!” 程宥宁就没话说了,她咋了咋舌,声音低下去:“所以如果记者来问你,你也会帮他证实了?” 程明远气哼一声:“我只不保证不戳穿他!” 又是赶在他不在的时候,还拿程家的声誉和鹏程国际的未来做注,和宁儿绑定,还逼他配合,程明远揉揉眉心,陆珩这小子故事编的真特么好! 程宥宁哭丧着脸,肩膀也垂下去。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我腿好之后?” “对了,陆珩打电话来说想接你回去,至少这几天,媒体跟的紧。”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程宥宁那低低的询问,很自然被程明远的声音盖过去。 “不,不要,”程宥宁差点没跳起来,“我不去!程先生,我不去!” 程明远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看着她有些惊恐的表情和紧张局促的眼神,皱了皱眉:“有那么可怕?他还能吃了你怎么着?” 比那个可怕多了,程宥宁光想想和陆珩同处一个屋檐下就觉得头皮发麻,额上的青筋都跳的格外欢脱,她微微低着头,脸颊一片绯红。 “我没同意。” 程宥宁的紧握的手一下松开,手心都汗涔涔的,没同意不能先说啊,吓死了。 程明远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嫌弃,她这模样让他莫名就想到了宁熙,到底是有什么可怕的,到现在他也没明白。 “不过,过两天鹏程国际有一个新品发布会,你去参加一下,媒体那里毕竟也是要走走形式的。” “什么?”程宥宁那颗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砰砰跳起来,说话不能一次性说清的?非得整得这么跌宕起伏,程宥宁捏着手指弱弱地问:“程先生,你是不是也拒绝了?” 她顶着期待的小眼神,灼灼地目光望着他。 程明远蹙眉反问:“我为什么拒绝?” “我,我……” “你什么你,别你了,那天我也去,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程明远身体靠在沙发上,当机立断,替她做了决定。 程宥宁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就不能不和陆珩扯上关系,她打心底发怵。 “我想走。” 程明远突然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程宥宁抬起眼睛和他对视:“我想走,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和程家和陆家都没有……” 关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程明远“啪”一声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壶水杯都跟着震了震,他沉着脸,目光凌厉:“那什么和你有关系!” 程宥宁咬着唇,没说话。 “程宥宁,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么!”程明远越说声音越大,连刚从楼上看着佣人服侍完老爷子要下楼的刘静,都停在了楼梯上。 “程家养你到现在,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父亲,就因为你妈妈死了,你就要跟程家割断所有关系,”程明远瞪着眼睛看着缩在角落的程宥宁,咬咬牙,“程宥宁,你有没有心呐!” 她吸了吸鼻子,她怎么不把程家当家?她怎么不希望程明远就是她的父亲?可是不是,一切都不是,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睛,嗓子哽得厉害。 她的确没心,程明远那么宠她,程家给了她那么优渥的生活,不管程明远和她妈妈有什么恩怨,他对她是毫无保留的,就像程明远自己说的,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她程宥宁! 可她说翻脸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她联合陆珩欺骗程明远,她在最受伤的时候还是他把她接回了程家。 如果这世界有因果报应,她将来一定会受惩罚的,不,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她以为不管怎么样她都能和陆珩在一起,可最后也只落到这样的结局。 一定是她太坏了,所以她注定得不到幸福。 程宥宁自嘲地笑笑,她深吸口气,语气却异常平淡:“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拆散我的父母?又为什么让我母亲生下我?” 她肩膀微微颤抖,努力交握着手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是真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她的存在不过是昭示着程明远和她母亲之间错误的结合。 程明远听她说完,眉头一重,握拳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忍着胸中的熊熊怒火,声音沉冷:“谁告诉你是我拆散你父母的!”见她没说话,他又重复了一句,“说,是谁告诉你的!” 程宥宁睁大眼睛看着他,吞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回呛道:“难道不是么?当初我妈妈因为我外公的事情来找你,她明明有恋人的,可是你却,你却……”她没说下去,伸手捂住了脸。 手腕一重,程宥宁被吓了一跳,程明远已经到了她近前,拿掉她的手,四目相对,她分明从程明远锐利的双眸里看到了悲愤和隐痛。 “我再问一次,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他的声音仿佛从天际落下,“宁戎?” 程宥宁紧紧咬着唇,摇着头。 “那是谁,陆珩吗?”程明远见她依然摇头,双眉不禁拧起。 “不管是谁,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你已经答应我让我把妈妈的墓搬出程家公墓……” “程宥宁,我答应是答应,可是你要想让你母亲和你死去的父亲葬在一起,”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不断收紧,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般,语气带着嗜血的凶狠,“门都没有,你想都不要想,你要和程家断绝关系可以,但是你母亲永远不会!” 程宥宁从他手里抽出手腕,她从来没见过程明远这个样子,他对她总是百般宠爱的,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即使是当初他打了她一巴掌,也不是现在这样。 仿佛只要她说一句,她要把她父母葬在一起,他就能撕碎她! 程明远站直身体,看着愣在原地的程宥宁,深吸了口气:“等你腿好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出国进修,你愿意学绘画还学,但是读个工商管理的双学位,第二好好给我滚回宁熙集团,我让朱岩给你个适合的位置,学着管理公司,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说完,也不再看她,转身出了门,只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秋日温煦的阳光照在脸上,却照不进他空荡荡的冷寂的心。 这个时候,小熙,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 程宥宁还坐在沙发里,静静地,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心堵的难受,好像那里有什么就快喷薄而出,但就是没有出口。 她的腿因为长久一个姿势而更加酸麻,有时候她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拧巴着,为什么没有人来理顺,可是回答她的永远只有沉默,死寂的沉默。 刘静下来的时候她还在坐着,她走到她旁边,倒了杯水,递给她。 “谢谢。”程宥宁端着杯子的手搭在膝盖上,没有动。 “宁儿,别难过,你爸爸会懂的。”她伸出手去拍她的背,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又似乎没含。 程宥宁摇摇头,双眸低垂:“他不是我爸爸,永远也不是了。” 第185章 你是不是以为我够不到你 也不知道程家的基因是不是都这样,就是喜欢强迫别人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自打程宥宁和程明远大吵了一架,程明远也看她看的特别紧,仿佛她一出门就能把她母亲的墓搬走一般。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要让她父母合葬,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父亲的墓在法国,而她一直认为,她母亲想落叶归根。 但是她也没跟程明远解释。 他现在也不理她,而且已经联系好了学校,正好开学季,让她去英国进修。 选择的学校她都不知道有没有绘画这个专业,但是工商管理专业却牛逼哄哄的,在美国一边倒的情况下,也能排世界前几名。 他再也不支持她学画画了,程宥宁一声感慨,不过不知道程明远是不是故意选择英国的,毕竟美国在这方面明显优于欧洲,不管程先生是不是别有用心,去英国都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陆珩应该是够不到她的,所以她也欣然接受了。 人不能太贪心,能摆脱陆珩,她就心满意足了。 程宥宁这几天心情持续低迷,连每天的复健都有点心不在焉,她想她心里其实是很在乎程明远的,毕竟他是她一生中,第一个完全信赖的人。 那种父亲就是一棵树,能帮你挡住所有风雨,能为你顶起一片天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踏实与温暖,无论什么时候,受了委屈和伤害你都能躲进他的胸膛,毫无忌惮地肆意在他面前哭泣,这就是亲情,是爱情无法替代的,另一种安心。 但是她再也不能了,这种感觉太让人怅然若失了。 再加上,马上就又要和陆珩见面了,她就更萎靡了。 直到天擦了黑,刘静来敲她的门,她还趴在床上,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刘静推门进来,看到她竟然还穿着居家的宽松衣裙,颇有些惊异:“下午造型师不就来了么?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 她今天下午和几个太太喝茶,直接就在外面做好了造型才回来,本来说叫程宥宁下去吃点东西就该准备走了,谁知道她竟然还没收拾好。 程宥宁转过脸,声音低低地,特别没精神:“静姨,我能不去么?” 造型师来了,她留下了一套礼服,人都让走了,她是真不想去。 刘静刚要说话,门外就传来沉闷的脚步声,程宥宁“蹭”一声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上了门,上了锁。 不管是程明远还是陆珩,都很可怕。 “宁儿!”程明远沉厉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程宥宁抵在门上,刚才跑的太快,腿有点抻着了,她屈膝揉了揉腿,没说话。 刘静看她这个样子,从刚才的吃惊中反应过来,替她解围道:“宁儿的衣服有点不合适,我帮她看看。” 程宥宁双手合十,感激地冲刘静摇了摇。 “不急,我们下去等。”低沉的声音里,程宥宁听到陆珩那隐约的笑意,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等脚步声渐远,程宥宁才松了口气,天呐,这一晚上她要怎么过?! 刘静碰了碰她的胳膊:“宁儿,现在怎么办?” 程宥宁吸了吸鼻子,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自己捣鼓起来。 整个化妆和换衣服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最后她把头发的发尾吹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了,在媒体面前不失礼就行了,反正秀恩爱嘛,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笑了笑,有点苦,走了出去。 还没到楼下就从客厅看到程明远和陆珩,两个人分坐两侧,陆珩背对着她,即使坐着他身上的气势也波及到了她,两个人不知道谈了什么,反正程明远脸色不太好。 陆珩听到声音,回过头,程宥宁穿一件黑红色套装裙,上衣黑色搭红色印花露出肩膀和锁骨,成熟性感,下身红色热情而奔放,但她脸上的妆容很清淡,长发垂顺在胸前,平添了俏丽。 他眼角含笑,站起了身,走到楼梯口,伸手接程宥宁。 程宥宁十分不情愿地把手放到他手心,刚放过去,陆珩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程明远看着他们,也站起身,声音颇为冷淡:“走吧。” 刘静转身就跟上了他。 陆珩连拉带拽把程宥宁扯到了身侧,程宥宁吸了口凉气。 “腿疼?”程宥宁刚点了下头,就听到他继续说,“疼还不乖点!” 什么跟什么?她腿疼还让她乖,乖你个大头鬼! 程宥宁还没吐槽完,身体一轻,陆珩已经把她打横抱起,程宥宁看了一眼前面的程明远刘静还有四周的佣人,捶他胸膛,压低声音吼道:“陆珩,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陆珩紧了紧手,墨眉微扬,语调轻快:“看你为了见我这么用心,奖励你的,别动。” 程宥宁看他唇角都向上弯起,在她的角度,没有错过他得逞的笑意。 小人得志!程宥宁小声嘀咕,早知道他喜欢她淡妆,她一定留下造型师,画一个烟熏妆! 陆珩已经迈开步子,看着她嘴唇一直上下翕动,问:“说什么呢?” 程宥宁愣了一下,眼睛也倏地睁大,还以为陆珩是知道她在吐槽他有点紧张,躲躲闪闪地认了挫:“我说能得到陆先生的夸奖,真是我的荣幸!” 陆珩突然就停下脚步,把她脑袋提到肩膀的位置,低下头嘬了一下她的唇,把程宥宁吓得差点没掉下去。 陆珩心满意足地走到车前,把她放到后座,自己也坐了上去,转头眸光熠熠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长发:“今天倒是学会听话了!” 毛线啊?程宥宁还处在眩晕中,陆珩今天的脑子绝对是进水了,她刚才那么明显的反讽他听不出来?开玩笑呢!平时她语气有一点不对都能被他揪出来,现在这样一点道理都没有! 她摸了摸被他亲的有点疼的嘴唇,搞什么吗!程先生也不管,还说什么有他在陆珩不能把她怎么样,这特么她还没出程家的门呢,就被非礼了,她憋屈! 车已经缓缓开动,程宥宁坐到了座位的最边上,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太可怕了,陆珩就在她旁边,她就在他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这个距离她没安全感。 陆珩翘着腿,手指搭在膝盖上,轻巧地敲了敲,看着她的小女人,今天格外听话还格外顺眼,心情的确不错,他压着自己想进一步动作的冲动,只把她重新带回到身边。 不能急,丫头就是那种你适当近一点她就退一点,你近的多了,她撒腿就跑了,得不偿失。 程宥宁挣扎了一会儿看陆珩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安静下来了,别惹怒他,只要他不侵犯她,愿意抱抱就抱抱,反正一会儿在媒体面前也免不了,她就释怀了,就当他是豆豆好了,反正她常抱豆豆。 程宥宁不动了,这几天因为和程明远吵架,又担心见陆珩,一直没休息好,现在她有点累了,在陆珩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慢慢闭上了眼睛。 陆珩也靠在后座上,眼睛望着窗外,丫头这么安静的样子太久没见过了,听着她绵长的均匀的呼吸声,心也格外安宁。 安静了没一会儿,陆珩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搔他的腰,还有点痒,低头一看,程宥宁的手指在他腰上抓来抓去,嘴里还振振有词:“豆豆,你的肉呢?我才多久没见你,你就这么瘦了!” 豆豆?陆珩蹙了蹙眉,把她拉起来,声音很沉:“程宥宁,你说什么呢?” 程宥宁刚才确实是打了个盹,但是听到陆珩的声音立刻醒了,睁着有点朦胧的眼睛:“啊,什么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她都睡着了,说个毛线啊! 陆珩眼眸危险地眯起。豆豆?原来他特么连那条狗都不如! 程宥宁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悸,她缩了缩身体,下意识就离他远了点。 “程宥宁,你竟然拿我和一条狗相提并论!”陆珩蕴着怒气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内格外清晰。 程宥宁抿着唇,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没有!我没有!” 你哪能比得上我的豆豆! “你还敢生气!”陆珩看着她的模样,扣住她的腰,贴近了她,突然问道,“你看没看我的专访?” 程宥宁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如实地点了点头,这也不奇怪,那两天电视一直在放,虽然她是缓存下来的吧。 “很好,”陆珩手指轻轻搓了一下,“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程宥宁赶紧摇头:“我不知道,谁知道你撒谎是干什么?!” “哦,”他拉长音调,“程先生没和你说?” “说什么?”程宥宁声音有点微颤,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安静。 “让你回家来……” 还没说完程宥宁就打断他:“不可能,陆珩你想也不要想!” “是么?”陆珩捏起她的下颚,逼她抬头和他对视:“所以为了不回来,你就要去英国进修?”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淡淡地戏谑:“程宥宁,你以为去了英国我就够不到了你了?” 第186章 你只有一周时间 陆珩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 程宥宁抿着唇沉声反驳:“陆珩,我去哪里干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我!”她昂起头,“还有,不要自作多情,我去英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去英国进修,其实这件事一开始她是不愿意接受的,后来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特别符合她一贯的作风,现在呢,看到陆珩这个样子她简直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棒的主意! 欧耶,摆脱陆珩第一步成功,他在媒体面前乱说,搞得不能离婚,那她就主动滚远点。 程宥宁还在神游,就听到陆珩一声嗤笑,立刻回过神。 他浅笑道:“丫头,你终于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程宥宁听着他不明不白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心有点慌。 “对了,住的地方解决了么?”他突然转了话题,“乔安,我在英国的住宅,挑一套近的给太太住。” 乔安在前面开车,虽然看不到后面的情景,但是对话却听的一清二楚,亏得前几天他还担心呢,现在看来,完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太太哪是陆董的对手,两个人根本没在一个档次。 他点头应是,有点同情程宥宁了。 “陆珩,你不用在这儿威胁我,我是不会改变决定的,”程宥宁故作镇定,她还不信了,陆珩能把手伸到英国去,“你把我的毕业证还我!” 程先生联系,没有毕业证她也能去,可她不愿意将来被别人诟病,她虽然学的绘画,但是她的学校在业内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没有毕业证,搞得她特别像走后门的。 “程宥宁,你在程家这么多年,怎么一点谈交易的的规矩都不懂,”陆珩手指搭在她肩膀上,“你知道给你拿毕业证我也是费了力气的。” “可是当初是你不让我出门的,我可以自己去办的。”说的跟我求着你去的,还敢提条件! 陆珩嘴角含笑,手指在她肩膀上轻轻摩挲,不错嘛,最近学的聪明了。 “那你随意吧,乔安,一周之内没人来拿那份毕业证你就处理了吧,公司的文件要及时清理,别到时候让你找个东西磨叽!” 乔安赶紧应是,怎么什么都能怪上他啊! “陆珩,你敢!”程宥宁指着他,声音瞬间提高,“你别太过分!” 处理?竟然敢处理她的毕业证! 可是她还没得到他的回应,车陡然停住,程宥宁没好好坐着,身体刚跟着前倾了一下,陆珩的手就搭了过来,撑住了她的身体,语调轻缓:“一个星期,很久了,够你想好用什么和我换你的毕业证。” 他手指抚过她的头发,轻轻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一边偏头在她耳边说道。 乔安在外面打开了门,陆珩收回手,迈步下了车。 程宥宁也来不及多想,跟着下了车。 就是一个新品发布会,很简单,也没她什么事,她和陆珩坐在下面,看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经理在上面做介绍,是一款多维体验按摩仪,大体就是坐在上面体验全身按摩的时候,还能顺便逛个街,散个步,旅个游,看个电影,读个书啥的,总之就是你能想到的休闲娱乐都能在你按摩的时候满足你。 目标市场肯定是那些平时工作忙又对生活品质有较高要求的高端人士,听完介绍,程宥宁觉得潜力很大嘛,别说高端人士了,就连对她这种即使不朝九晚五工作的自由人,也有很大吸引力。 目标人群除了忙人,完全还可以再加一类,懒人。 介绍之后就是产品的展示,和一般的多功能按摩椅也没太大区别,只不过采用了最先进的虚拟现实技术,三维模拟技术,还有什么程宥宁就不懂了。 在使用过程中,还能全程跟进身体状况,了解用户切实需求。 她之前也听过,但是似乎都没有这款做的这么卓越和先进,主要是已经投入使用,这是改进版,功能更加全面。 最后还请来参加新品发布会的部分嘉宾和观众上台体验,程宥宁光看就觉得很享受的样子,鹏程国际一向在科技上引领潮流,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进入美国。 最后主持人请陆珩上了台。 陆珩微微摆手示意台下,站在演讲台上,整个人如松柏般挺拔俊朗。 “如各位所见,我们对uiki做了全面的改造,其实这款产品的诞生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太太。”陆珩眼眸精准的对上了程宥宁的眼眸。 追光灯朝她照过来,程宥宁毫无征兆,只能跟着笑了笑。 陆先生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她在心里吐槽。 “我太太非常爱绘画,经常一整天都在画室闷头作画,搞得我觉得自己还不如她的画纸和画笔。”陆珩自嘲一笑,程宥宁听到下面的人也跟着会心一笑。 她不好发作,只好忍着,眼睛却趁镜头没在狠狠剜了他一眼。 陆珩根本没理会,继续说:“不过长时间作画很累,而且她需要时间去写生,我感觉很辛苦,就想有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既缓解她身体的困乏,又能让她有灵感的迸发,于是uiki就产生了。” 底下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搞得程宥宁觉得莫名其妙,她听到旁边的人用颇为艳羡的口吻低声讨论:“陆先生和陆太太真是恩爱,陆先生对他妻子多用心啊,还传他们是契约结婚!” “现在的媒体你也知道,净是捕风捉影。” 程宥宁在心里感慨一声,你们都太嫩了,陆先生现在这说谎的水平越来越高了,随时随地,连草稿都不用打,刚才这一小段说的多好,既把产品功能说了一遍,又秀了恩爱,她真是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论说谎,陆先生排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整个过程都没有她什么事情,除了最后记者提问的时间,其实今天的新品发布会除了产品外,记者们都是奔着八卦来的,毕竟前段时间陆珩的专访造成了那么大的轰动。 为了扩大影响,今天的记者也格外多,还没上去,程宥宁就看到黑压压一片。 她一边走,底下的记者已经按耐不住,一个劲儿向前涌,前面一个女记者不知道是自己着急还是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一下就扑到了程宥宁身上,她感觉到身后有声音,但是她的腿还没好利索,只能任凭身后的人撞过来,身体一个趔趄。 这个场合,要摔个前爬可够挫的,她腿上用力想支撑自己,陆珩已经三两步从前面走到她身边,一把扶住她,把她撑了起来。 程宥宁跟着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就觉得腿上有点疼,连带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怪,陆珩盯着她的腿眉头一重。 刚刚坐定,记者就迫不及待地发问:“刚刚看陆太太走路有点不方便,是受伤了么?怎么受的伤?” 程宥宁感到陆珩握着她的手一紧,侧头看了他一眼,他面色无波,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他怒意。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程宥宁回过头,笑着回答:“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说陆太太现在住在程家老宅,你和陆先生是在分居么?” “前段时间他出差,怕我一个人寂寞,送我到了老宅,我们没有分居。” “陆先生说你们是一见钟情,请问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浪漫吗?” “浪漫?”程宥宁轻轻笑了一下,“那倒不算,事实上我们在博物馆认识的。” 记者一直揪着她问问题,陆珩一点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程宥宁知道她今天来就是应付记者的,也有所准备,虽然做不到像他那样张口就编故事,但是真真假假的,也听不出有问题。 她趁间隙又看了他一眼,陆珩也看过来,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的一只手搭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各位,今天的提问时间到此结束,感谢大家来参加鹏程国际的新品发布会。”乔安的声音突然传来,程宥宁也是一惊,陆珩已经站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 她听到底下的记者都在抱怨,的确感觉还没开始问呢,可是保镖已经在前面开路,陆珩带着她走了出去。 程宥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全程陆珩也没再讲一句话,他薄唇紧抿,抱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她感觉自己完全是被他带了出去。 程明远和刘静如约等在外面,大概也被记者追问过了,旁边站着很多保镖,远处偶尔有闪光灯亮起,四周却空旷得没有一个人影。 月色缓缓倾斜。 陆珩带着她经过程明远和刘静车前,程明远打开了窗户。 “我送过去。”陆珩抬眉,扬声道。 程明远给了个警告的眼神,仿佛是让他不要乱来。 程宥宁撇了撇嘴,警告有用么?来之前陆珩已经乱来过了! 但是没办法,她还得和陆珩坐一辆车,程宥宁时刻保持警惕,陆珩却特别反常,没有一点动作,不认识的肯定以为他是个特别正直的君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又会撒谎又会装,陆先生,你可真是厉害! 程宥宁下车的时候才确定他可能是真的没打算有什么动作,心才安定下来。 只是在她下车前,他扫了一眼她的腿,又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偏头,对她说:“记住,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第187章 她会明白的 一周的时间?搞笑呢是不是!还让她想好拿什么换,那是她的毕业证啊,陆珩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么! 程宥宁数算着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她垂下手,陆珩不会真的把她的毕业证当废品处理了吧?程宥宁轻轻叹口气。 应该不会吧,应该只是吓唬她吧,可是陆先生的行事风格,谁知道呢?算了,反正还没到时间,先不想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去英国进修?程宥宁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认真思考。 虽然她是和陆珩杠着说自己一定会去,可她回来脑袋冷静下来,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 她想的是,鹏程国际现在重点放在美国,陆珩的工作重心也肯定在美国,那么她去英国,就能安安静静的完成学业,主要她也想让自己的心沉淀一下。 可是她完全没考虑,陆珩的工作重心虽然在美国,但在英国又不是完全就没有了贸易,虽然可能程先生在欧洲能让陆珩不敢胡作非为,可是程先生又不是全年在欧洲,更不可能长时间在英国。 那到时候怎么办? 万一陆珩真揪着她不放怎么办? 她颓废的低下头,陆先生没这么无聊吧?他没这么闲吧?不会看着她吧?程宥宁点了下头,应该不会的。 待了几秒,她又突然抬手盖住眼睛,万一他就那么变态怎么办?陆先生这个人,她根本就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嘛! 即便是他偶尔来了兴趣来逗逗她,她也完全招架不住啊! 她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陆珩已经被塑造成了绝世好男人,评论一边倒的说他容貌好,气质佳,多金有才还痴情。 诶吆,赶紧赶紧的,给陆先生颁一个十佳模范好男人奖,看把他能的,奥斯卡影帝都比不过他这演技,完全就蒙蔽了媒体和善良民众的眼睛嘛! 程宥宁四脚朝天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讲真,在哪都不如在老宅安全,这个地方,陆珩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是,和程先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没那么好受啊! 她摇摇头,他们家的男人一个样,都是特别的难以相处! 到底什么时候,媒体才能不盯着他们,才能把婚离了,彻底摆脱这种状态? 程宥宁左右衡量,一边是程先生,一边是陆先生,一边是没有血缘的父亲,一边是没有感情的丈夫。 她可真是够悲催的! 最后,亲情胜出了,她冲程明远撒娇?他顶多就是嫌弃她,她要和陆珩服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站起身,深吸口气,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这个时候程明远可能还在处理公事,果然她看着程明远书房的灯还开着,走了过去。 程宥宁,特殊时期认认怂没有关系的!大丈夫都能屈能伸,更何况你一个小女子,没皮没脸很正常。 好,做好了心理建设,程宥宁稳定呼吸,敲了敲门。 “进。” 程明远听到脚步声却迟迟没有人说话,抬起头,就看到程宥宁站在门边,放下手边的文件,问:“怎么了?” 程宥宁愣了一下,刚才光想要来说了,可是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因为怕陆珩不想去英国吧? 这个理由她自己听着都好笑。 “嗯……” “到底是什么事?”程明远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蹙了蹙眉。 “我不想去留学了。”程宥宁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嗯?” “我不想学工商管理,而且我的学士毕业证还在陆珩手里。” “不想学?”程明远语气有点沉,“陆珩为什么会拿着你的毕业证?” 他又把皮球抛还给了她。 “我就不是那块料。”程宥宁皱着眉,什么工商管理那一套,她学不来,什么管理公司的她也没兴趣。 公司太复杂了,公司里的人也太复杂了,不如画画简单,她懒,不愿意费脑子。 “看你那出息!”程明远斥道,指望着她成事,他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了。 “我告诉你,不想学也得给我去宁熙集团工作,”他看程宥宁不回答,继续说,“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那我去工作。”程宥宁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去工作好一点,至少还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我在mc做过设计师助理,去宁熙集团也可以……” “你的职位由朱岩来安排,”程明远打断她,“宁儿,长点心!” 程宥宁听他语气沉沉的,最后竟然还叹了口气,不明所以,只是心也跟着沉了沉。 程宥宁低下头,没来由的心里有点难过,可能是因为刚才程明远语重心长的语气,可能是看到他两鬓夹杂的白发,也可能是他眼角明显的深刻痕迹。 她一直都在索取,从未付出。 在她不知道程明远不是她亲生父亲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她知道了后,就再也没有了立场。 有时候想想也挺可悲,她外公怎么说来着,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与她无关,怎么可能无关?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程明远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去不去学校也没什么关系,管理公司这件事看起来复杂,真正做起来就会发现没那么难,你哪里有问题及时问,专业知识不够了,我给你请个老师,平时自己多看书。” 程宥宁点点头。 “你只管好好学,好好做,有什么事,我还在呢,都不用担心。” 程宥宁继续点头。 “明天让你静姨带你去买点衣服,还有,你怎么连个手机都没有?”程明远有点嫌弃地看着她,幸好她也不出门,平时没事就画画,可是这联系起来多不方便。 “有手机别人一下就找到你了。”程宥宁蓦然就想起被监视的那些日子,没手机都能轻易找到她,更别说有了手机了。 她也是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手机竟然有这么可怕。 “你说什么?” 程宥宁抬起头盯着程明远:“程先生,像你的手机保密性一定很好,不会被人追踪吧?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里面安装的什么系统?” 程明远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什么玩意儿?” “算了,”程宥宁摆摆手,“我一并把手机买了。”再换个新卡,一定一定不能让项子风追踪到。 “你到时候交给朱岩,他会帮你做加密。” “好的!”程宥宁松口气又问,“我能不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住?就是谁也找不到的那种?” “你可以去山洞里,那里没人找你。” 她听出程明远有些冷的语气和他的不耐烦,吐了吐舌头,当她没说行了吧,她就知道哪里都不安全。 “就在老宅待着,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知道了么!” 这孩子,是被陆珩吓到了什么程度?! 程宥宁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她看着程明远摆手,又低下头处理工作,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好歹解决了一件事。 刚出门就看到朱岩在门口站着,程宥宁其实跟他挺熟的,用朱岩的话说,她是他抱大的。朱岩身材不高,偏瘦,左脸上有一道伤疤,不深但是很显然。 程宥宁有记忆以来他的伤疤就在,小时候还害怕,所以他抱大的这个说法不成立。 他见到程宥宁低了低头:“小姐。” “朱岩叔叔,你来了?进去吧!我,”她顿了一下,“程先生还在工作。”最近口误颇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会喊“我爸”,可能是因为从小的习惯。 朱岩也愣了愣神,点头:“好。” 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程宥宁望着门看了一眼才离开。 程明远看朱岩进来,放下笔,朱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前段时间才让高律师改了,现在又要改回来?” 鹏程国际肯定是陆珩的了,可是宁熙集团……他停了一下,看着程明远。 程明远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给宁儿安排个得力的助手,有什么事你多看着点,让她多历练历练,她不笨,就是心不放在这里。” “是,”朱岩应道,“真的把宁熙集团留给小姐?” “本来当初就是要留给她的。”程明远叹口气,他曾经以为她能和陆珩长久,没想到最后陆珩竟然摆了他一道。 “那太太呢?您当初不是想要补偿太太?”朱岩又问。 “刘静跟着我确实是委屈她了,到时候我和她商量一下,她明事理,会懂的。” 朱岩点点头:“那您看给小姐安排什么职务,起点太高小姐会不会觉得吃力?关键是那些董事们会不会有意见?” “有意见?”程明远哼了一声,“该说话的时候装哑巴,不该说话的时候,谁要是说话,都给我踢了!” 朱岩咽了咽口水,董事长这是生董事会的气了。 “我也老了,”程明远捏了捏眉心,“早点铺路对她没坏处。” 您哪老,就凭您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谁敢说您老啊,朱岩在心里吐槽,但是双眸也有些湿润:“小姐会明白的。” 程明远头微微倾斜,靠在座椅里:“明不明白没关系,她要还能像小时候无忧无虑……”程明远突然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第188章 空降 “小姐,这是您的办公室,至于您的工作安排,到时候我会让助理把您的日程表拿来。”朱岩把程宥宁领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说道。 “朱岩叔叔,程先生是不是搞错了?”程宥宁看着办公室,华丽奢贵的欧式风格,对面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阳光可以肆意挥洒,两侧随意垂落罗马帘,大株盆栽茁茁生长,深色的橡木书桌和书架,整个办公室就是一幅浓烈的油画。 宁熙集团不愧是做设计的,这个办公室真是,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刚才朱岩说什么?让她做设计副总监,开玩笑呢吧?她一个只做过连一个月都没有的设计师助理,能做总监?天方夜谭! 朱岩本来带她参观办公室,闻言回头:“小姐,你觉得董事长是开玩笑的人?” 是倒不是,可是,程宥宁秀眉皱起:“朱岩叔叔,我做不来的,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小姐,在公司叫我朱特助,”朱岩纠正,“后面书架上的书您有时间就看看,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刚开始您的工作很简单,也会有助理辅助您。” “我可以从基层做起的,朱特助,我不怕辛苦,这样,”程宥宁捏着手指,“这样不公平。” 就因为她的身份,所以她就可以一步登天,可以空降,这样是错误的。 “小姐,这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与不公平,规则也从来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如果有人因此抱怨,心怀不满,那我只能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程宥宁听的懵懵懂懂,她微微点了点头。 外面响起敲门声,朱岩扬了扬声:“进!” 从外面进来一男一女,都挺年轻,看样子不超过三十岁。 两个人都穿严谨的职业套装,走在前面的女人戴一副黑框眼镜,齐肩发,不苟言笑,颇为肃静,落后一点的男人眉目还算清秀,额头偏窄,看上去伶俐一些。 “朱特助,程副总。”两人在他们面前站定,异口同声叫道。 程宥宁还没适应,被这么一叫,直接一激灵。 朱岩点点头,转头对程宥宁说:“副总,这两位是您的第一助理,两个人都不错,各有所长,以后会协助您的工作。” 怎么朱岩也改了称呼,程宥宁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副总,我叫徐锐,这是郝雅琪。”后面的男人热络地介绍,前面的女人跟着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文件递到她面前。 程宥宁接过,都是人物简历,从董事会的董事们到公司高层再到她的主要助理和下属的资料都清清楚楚,厚厚一摞啊。 “那我就先回去了。”朱岩说完,任凭程宥宁闪着无辜的小眼神,也没再停留。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郝雅琪上前一步,给她汇报今天的工作日程:“程副总,朱特助说今天上午主要带您熟悉公司环境,下午三点有一个部门会议,是设计总监亲自主持的,主要是介绍您的到来,汇报上个月工作以及对下个月的工作进行部署。” “嗯。”程宥宁暗地掐了大腿一把,她还真的没有做梦。 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她都去英国留学了,虽然她不喜欢工商管理的专业,但是那也比在宁熙集团好混日子啊。 “那我们先下去了,办公室您的3号线就是我们的办公电话,我们的办公区域在您办公室门外的隔间里,有事情您随时叫我们。”徐锐说道。 程宥宁点点头。 等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程宥宁彻底蒙了,她看着资料愣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办公桌前坐下,认真看起来。 她记人不慢,但是人和名字容易混,以后见到别人叫不出名字多尴尬。 程宥宁对于这种空降真的挺反感的,特别这事落到自己头上,就更抵触,她要有真才实学还好说,可是她没有啊,别人该怎么看她,怎么说她? 她大概能明白朱岩的意思,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等级的,这种等级更多的是环境的熏陶造成的不同境界和层次,并不是指的人格高低,你不能指望一个书香世家出身的人和从小军旅戎马的人有同样的思维观,就好比她从小就跟在程明远身边,即使没学过也得到过熏陶。 只从别人身上找问题的人,只看客观条件的人,是不容易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去发现自己的不足并弥补的。所以这样的人注定也不容易成功。 但是知道是知道,程宥宁仍然不愿意被别人看轻,她这个人比较被动,又在乎别人的想法。 也正是这个原因,赶鸭子上架多半就会激发她的潜力。 对于不是自己兴趣的事,是典型的,抽打着就走,没人管就撂挑子的类型。 关于这点,程明远非常清楚。 程宥宁看了半天,头都有点晕,怎么宁熙集团光高层就那么多人,她这个位置听起来逼格还挺高的,放在一堆董事里又渺小的不行,程宥宁找着点平衡了,她的职位也没那么厉害嘛,就是主管一方事务,何况她上面还有个设计总监。 她到书架上看了看,显然书都是新置办的,都没有看过的痕迹,她翻了一下都是,如何做一个有魅力的领导,如何与他人沟通,如何做出决策,还有几本商业传奇人物的自传,竟然还有一本书叫做,“女人,教你成为商业里的霸主!” 程先生想要干嘛?把她培养成女强人?她哪是那个料啊! 只要她和陆珩摆脱关系,保准立刻也离开这里。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也对程先生的公司没兴趣,这不是她的,她很清楚。 下午参加了所谓的部门会议,设计部除了一位总监算上她还有三位副总监,再下面的人就数不过来了。 程宥宁看了简历,除了她以外其他几位总监,甚至说其他部门的总监副总监们,基本都超过了三十五岁,只有极个别还在三十岁左右晃悠,像她这个年纪的根本没有。 他们的总监姓甄,名字也有意思,叫甄向,四十多岁,圆胖的脸,感觉挺和蔼可亲的,说话也慢条斯理。 剩下的两个副总监,一个叫邢华,三十五岁看上去很泼辣的精英女性,另外一个叫付骐禹,看上去比较儒雅,在三个人里面最像搞艺术的。 她刚任职,肯定第一个就是让她先说话,程宥宁特别怵这种场面,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对着几个高层点头示意,除了甄向笑眯眯的,其他都比较淡漠,特别是邢华,她可能性格也比较直,满脸就写着五个字:我不喜欢你! 程宥宁有心里准备,也不在意说道:“大家好,我叫程宥宁,各位可能也听说了,我是设计部新上任的副总监,而且是个没有专业背景,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殊技能的三无空降高管。” 程宥宁说的一派坦然,她看着底下人露出惊异的表情,连她的助理郝雅琪冷冰冰的表情也有了松动。 深吸口气,继续说:“这点你们都知道,所以我宁愿自己说出来,不想以后有人在我面前或者背后再拿来做谈资,”程宥宁笑了笑,“谁做副总监,大家的工作职责也不会变,工作目标也不能偏,我只是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影响到设计部的秩序和高效。” 底下突然就爆发出掌声来,倒把程宥宁吓了一跳,看来那本教女人成为商业霸主的书还有点用。 程宥宁放松下来,语调也更加自然:“我很新,在职务上可能比在坐的一般人高,但是资历上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我希望以后能被前辈们带着,和设计部一起进步。” 她说完点头鞠躬,下了台,台下仍然响着掌声,程宥宁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真可怕!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保持冷静。 甄向已经上台,听下面的人一一汇报工作总结陈词,并对下个月的主要工作做了部署。 其实也不是很长,程宥宁出来,徐锐就带着她转了转公司,一边转一边介绍,比起她之前待过的mc真的是上升了几个层阶。 程宥宁感叹。 她站在走廊里,左侧是整片玻璃墙面,但是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一望无际的碧透天空下,对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还有一座建筑和他们平齐,也是同样玻璃材质的外墙面。 她回头问徐锐:“对面是什么?” 徐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却笑着回:“鹏程国际的总部啊。” “什么?”程宥宁特别吃惊的回看着徐锐,声音也变了调,“可是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不是在不同街区么?”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但是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本身可以看做是一幢建筑,也可以看做是两幢,整个呢是一个圆形建筑,两个公司各成半弧形,程副总您不会不知道,这座双子大厦吧,它可是a市的地标啊!”徐锐说着有点探究的意思。 他看程宥宁只是笑着不说话,又解释了一句:“当初就因为这座建筑,分隔了成了两个街区,但实际上是很近的,咱们和鹏程国际还有便捷的通道,只不过一般人是通不过的。” 天呐,她只知道要去两个公司不走同一条路,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两个公司离得这么近! 第189章 第一天就要去见他? 悲剧了,怎么之前她都没发现这一点,怎么来之前她都不看看地图,不过这种东西,地图也不标明吧! 程宥宁微微叹口气。 “副总,您怎么了?”徐锐看着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禁问道。 程宥宁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她抚了下头发,恢复平静,“只是觉得,很神奇。” 这哪是觉得神奇的表情?这分明是诧异还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徐锐在心中腹诽。 她和徐锐刚回办公室,郝雅琪就迎了过来,冲她点头:“副总,总监让您过去一下。” 不是刚开完会么?怎么又让她去,不过程宥宁也没耽搁,转身又去了总监办公室。 她现在有点明白朱岩说的两个助理各有所长是什么意思了,郝雅琪一看就是那种严谨认真的员工,对待事情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刻板,适合安排事情。 而徐锐一看脑子就比较灵活,反应也快,适合带出去应酬,不得不说,朱岩也真是用心,为了她,特意找出这么两个人搭配在一起,简直绝配。 程宥宁走到总监办公室,甄向的助理立刻也迎了上来:“程副总,总监让您直接进去。” 助理帮她打开门,程宥宁刚进去,甄向就抬起头,站起身看着她笑起来,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程宥宁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甄向迎着她走过来,让她坐在沙发上,他也坐下,助理立刻上了茶,又退了出去。 “陆太太啊,”他刚一开口,程宥宁就打断了他,“总监,现在是工作时间。” 甄向拍了下脑袋:“你看我,一时没转换过来,还是程副总专业。” 这算拍马屁吧?程宥宁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可惜他的马屁拍错了。 “您要不叫我宥宁吧。”副总副总的,她还真听不惯。 “那好,宥宁侄女,我在你,我在程先生下面工作很多年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总监,您看您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交代我?”程宥宁觉得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又一个抱过她的,程先生,陆先生,都跟她没关系的好不好。 甄向看程宥宁不冷不热的态度,咳了两声,坐直了身体:“是这样的,咱们的秋季新品已经全部投入了,会上我也说了,要根据秋季新品的销量和营业额准备秋冬新品了,我们也拟出了方案,但是陆董一直没发话……” “跟他有什么关系?”程宥宁一激动打断了他,刚说完就咋了下舌,对方又没说过是陆珩,她这样是干什么。 程宥宁赶紧低下了头。 甄向笑了笑解释道:“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其实有点母公司和子公司的关系,一直以来我们和鹏程国际的合作最多,鹏程国际也是我们最大的投资商,当然要让陆董过过目同意了。” 怎么还有这种关系!程宥宁蹙了蹙眉。 “所以呢?” “最近陆董说,他不太满意,可是宁熙集团一直的路线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改了几次,但他还是觉得不行,我们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他也一直不说,”甄向眯着的眼睛有点忧虑,“这才是初步方案,就一直被否定,万一鹏程国际不投资,我们还得找别的投资商,时间来不及了。” 他看程宥宁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干脆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宥宁侄女,你能不能去问问陆董,至少问出个方向来,我们也有个目标。” “我?”程宥宁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看这公司里,不是你最合适了么?”甄向点着头,语气虽然疑问,但是态度已明。 不是吧?她刚来公司第一天就被派去找陆珩,不行,绝对不行! “总监,我不……” “程副总,这也是一项工作啊,和客户沟通也是总监的职责啊。”甄向看她要拒绝,一句话就堵住了她。 这个她知道,可那么多副总监,干嘛派她去?程宥宁握着手指眉头拧了起来。 “这件事呢,今天可以放一放,明天再办,”甄向眉眼舒展了一些,笑的有点促狭,“当然,如果副总觉得公司不好讨论,晚上和陆董说也行,反正别耽误了咱们的进度就行。” 今天?明天?晚上? “这么急?”程宥宁倏地抬起头。 “赶时间嘛!”甄向往后靠了靠身体,端起茶很悠闲地喝了一口。 最后程宥宁怎么出去的自己也不知道,她觉得步子很沉,搞什么?她不是来宁熙集团上班么,和鹏程国际有什么关系? 晚上回老宅吃饭的时候程宥宁都闷闷不乐的,刘静见她一副愁苦的表情,放下筷子问她:“怎么了?第一天有什么不顺心的?” 程宥宁也把筷子放下,抬起头,看着她,又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情说?”程明远也沉着声问。 “没事。” 甄向暗示不要和程先生说,程宥宁也觉得和他说了跟告状似的,她对越级的事情还有点介意。 “那你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第一天上班,累。” 程明远嫌弃地看她一眼:“第一天连工作都没有还喊累,”娇气,他轻叹口气转了话题,“明天我和你静姨要出个国……” “什么?”程宥宁差点没跳起来,连坐在对面的刘静都被她吓得在椅子上不自在地动了动。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程明远瞪她一眼,“我和你静姨结婚纪念日,去澳洲一趟,过几天就回来,你有事找朱岩吧,他在公司。” 程宥宁撇了撇嘴,程先生再走了,她就更没安全感了。 “你那是个什么表情?” “明远,要不咱们别去了。”刘静低着头,手指在衣摆摩擦。 程明远蹙了蹙眉,他知道程宥宁一直对刘静有芥蒂,但是他和刘静结婚四年了,也没出去过,刘静想出去转转,他理解。刘静和宁熙不同,刘静每天在外面应酬,听别的太太说起自己丈夫今天给自己买了什么,昨天带自己去了哪里,心里不平衡很正常。 况且,他也觉得有点亏欠她。 “宁儿,别任性!”程明远斥了一句。 “什么?”程宥宁抬头,看刘静为难的样子和程明远不满的样子,才明白,原来他们以为她不同意。 她赶紧解释:“我没有不让你们去的意思啊,结婚纪念日要好好过,祝你们开心啊!”她笑了笑,也吃饱了,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真是的,她刚才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程宥宁叹口气,她能不能不去找陆珩啊,烦躁! 程明远盯着她颓废的背影,眉头一重。 晚上他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刘静正在收拾行李,嘴角含笑,看上去很开心。 他压了口气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刘静抬起头,面容平静:“今天这么早?” “嗯,最近公司没什么事。”他靠在沙发上,说道,“这些事交给佣人做就好了,干嘛自己动手。” 刘静停了下来:“一些贴身的衣物,还是我来整理吧。”刘静看他情绪不高,眉眼低垂下去,“宁儿要是不高兴的话……” “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轻轻笑笑:“我是说,她刚刚去公司,可能没有你,不适应。” “她总得学会适应,我跟不了她一辈子!”程明远说着目光有些飘远。 刘静眼眸微动:“宁儿也是还小,毕竟以前她也没有接触过。” “我打算把宁熙集团留给宁儿,”程明远突然说道,语气有点沉,他看着刘静,没有错过她脸上闪过的震惊和意外,“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名下的房产和其他资产都留给你……” 程明远还没说完,刘静一下冲到他怀里,抱住他,声音都有些哽咽:“明远,你别这样说,我没有委屈,我只要你就够了。” 程明远沉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自己手里有了钱,以后才能不吃亏。” 刘静摇着头:“明远,如果你想要儿子,或者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停了一下,绞着手指,“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不介意的。” “说什么呢?!”程明远眉头深皱,“我把公司留给她,是因为她遇到的人没有一个可靠,至于你,我的这些财产,你拿在手里,你的娘家人也不会亏待你。” 孩子,宁儿就是他的孩子,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唯一的宝贝女儿。 他只能尽量做到顾及到所有人。 “你别这么说,我害怕。”刘静紧紧抓住了他。 “怕什么?我这是在和你商量,放心我还不死呢!”程明远握住她的手,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话题是沉重了点,可能是因为程轩病重,生命垂危,也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很多事情他想着早点安排好,这样心里才能安定。 刘静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你怎么这么说话,公司是你的,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说了算,不用和我商量。” 程明远淡淡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胸怀宽广,又懂礼明事,一定会同意的。” 刘静扯了一下嘴角,悄悄偏了头。 第190章 自己来拿 程明远和刘静也走了,程宥宁顶着黑眼圈就去了公司,她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一个特别正当的理由拒绝。 什么嘛,她不想去找陆珩! “副总,您怎么了?没睡好?”还没进办公室,徐锐就端着咖啡过来,跟着她走了进去。 程宥宁揉揉眉心:“没事。”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今天有什么事?” “总监把合同给你拿过来了,说您把鹏程国际的投资拿下来就行。” 程宥宁倏地抬起眼睛,把徐锐吓得缩了下:“副总,有什么问题么?” 程宥宁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她把西服套装的领带解开,又喝了一口咖啡,转头去了书架,研究了半天才出来。 她从办公室出来,徐锐立刻就跟了上来,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像还补了妆,问:“副总现在去么?” 程宥宁点点头:“嗯,准备一下。” 等她坐在车里,徐锐随口说道:“副总其实您可以走一下特殊通道的,虽然那里只有程董和陆董能过,但是您,”他从后视镜看着读文件的程宥宁,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您的身份也不会有人阻拦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太太还来宁熙集团上班,豪门太太有几个是上班的,不过听说她学的画画,和设计有关,可能纯爱好,不过那应该去做设计师啊,来管理层干什么?搞不懂。 程宥宁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那您要不要提前给陆董打个电话?”徐锐又问了一句,看她有点心不在焉,本来想再问一遍,转念一想两个人的恩爱程度,完全没必要,这件事副总没私下和陆董解决,他都觉得奇怪。 可能是担心公司的闲话,徐锐最后下了结论。 从正门走,两个公司还真需要一段时间,程宥宁是吃过午饭才去的,到了已经下午。 阳光还很温暖,照的她的小巧的鼻子都亮晶晶的,眼眸也更加清濯。 徐锐刚进去,就和前台去交涉。 “您好,陆太太来要见陆董。”这种公私结合的事,一定要好好利用私人关系,徐锐很自然换了称呼。 程宥宁也没反驳,反正他们在大众心中的形象已经形成,陆珩利用这一点,她也没必要客气。 前台小姐立刻拨了内线,没一会儿乔安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冲着程宥宁点头:“太太来了,陆董说您来了,先去他办公室,他在开会,一会儿散会就见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原来是已经约好了,徐锐想着刚要上前,却被乔安挡在了外面,警告似的看了一眼。 他立刻就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他不能跟着?徐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跟着,他在下面等等吧,听说陆董这个人非常挑剔还喜怒无常,副总要和陆董谈,他也不可能在场,徐锐到大厅找了个能看见出口的位置坐下,等着。 等程宥宁跟着乔安走进电梯了,才发现徐锐根本没跟着,可是又不能中途下去,出了电梯,程宥宁问:“我的助理你看到了吗?” 乔安一边摇着头,一边把她引到了陆珩办公室门口,打开门。 程宥宁在门口停下,拿出手机,徐锐这个人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说丢就丢了,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结果却显示通话中,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怎么打不通?”程宥宁嘟囔一句。 “太太,我帮您看看?”乔安建议道。 程宥宁刚要递给他,倏地又收了回来,摇摇头:“不用了。”她得以防万一。 乔安也没勉强,示意她进去。 “那你看到我的助理让他来找我。”程宥宁在他关门前说道。 乔安笑着点头:“好的。” 门“啪嗒”一下关上,程宥宁心里也跟着跳了一下,她环顾了陆珩的办公室,比起她的就沉闷多了,他升任鹏程国际董事长自然也换了办公室。 比她的办公室也大多了,整体黑色调,要不是有透明玻璃,阳光能充足的照进来,程宥宁觉得非憋死不可。 反正她也习惯了,书房也差不多都是这个风格,她走到黑色环形大沙发前,找了一角坐下,这个沙发都可以当床了,这么大,坐的过来么? 不过办公室就挺大,要是配个小沙发,确实不好看。 程宥宁趁着陆珩没来又看了一遍合同,其实就是意向书,因为这只是初步方案。 宁熙集团一直主打高端品牌,东西都很贵,一般人也都买不起,出口到欧洲,都能称得上奢贵。 程宥宁猜测陆珩不满意的原因可能是他现在重心在美国,所以对这些不那么看好了,宁熙集团有点像鹏程国际的分支,就是主打女性产品,他如果不和宁熙集团合作,难道是想放弃这块市场? 不太可能啊! 程宥宁手指在脸颊上弹了弹,想不太明白。 反正甄向的意思是她问到意见也算成功,她和陆珩交涉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了很久,意向书都看了好几遍了,别说陆珩了,就连乔安也只中间送过一次茶水,就出去了,更别说徐锐了,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程宥宁心有点不安,她抬起手表,都五点多了,她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什么会也该结束了吧。 她站起身,刚要去看看,乔安就推门走了进来,他低头依旧很谦恭:“太太,让您久等了,不过陆董有一个重要客户,您看?” “没关系,我不急,那我再等一下吧。”程宥宁坐了下来,乔安给她换了新茶,淡淡的茶水的清香传来,程宥宁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有点累。 茶水不是提神么,怎么她觉得有点困? 她靠在沙发上,斜倚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休息一下。 陆珩不是还要陪着他的客户吃饭吧?程宥宁看了眼时间,五点半,她等到六点,陆珩不来她就走,明天再来,明天一定要约好时间再来。 程宥宁想着想着,眼皮有点沉,头也有点沉。 等门上突然传来响动的时候,程宥宁一下清醒过来,她看了看手表,靠,怎么都快八点了。 她朝窗外看去,夜色已经弥漫上来。 从门口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办公室没开灯,只有两侧的小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整个房间一片朦胧的幽黄,程宥宁心里突然有点慌乱。 陆珩走到她对面,低头看着她,眸光深沉。 程宥宁穿一身淡粉色套装,颈间还搭配一根同色系领带,脚上也是一双米白色尖头皮鞋,整个人既优雅时尚,又有点小性感。 她看到陆珩那瞬间就不好了,怎么睡过了? 陆珩走到旁边的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拎了两个高脚杯,又回了沙发,坐到了她旁边。 程宥宁下意识就挪了挪位置。 “陆先生,我今天来……” 还没等她说完,陆珩就点了点头,打开酒瓶,给两个酒杯都斟了酒。 “我知道。”他声音也很清淡,偏头的侧颜完美无暇,“新官上任嘛,不做出点成绩怎么服人?” 她就算做出成绩也没法服人,程宥宁有些自嘲地笑笑。 陆珩把酒杯递给她:“来,祝贺我们的小丫头升任设计总监。” 程宥宁接过,心里却有些敲鼓,这是要干什么?不是应该谈事情么?怎么祝贺起她来了? 陆珩跟她碰了碰杯,嘴角染上笑意,抬手喝红酒的动作都让人觉得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陆珩看她也喝完,仿佛特别满意,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 拿起红酒瓶又倒了一杯递给她。 程宥宁没有接,她握着他的手腕:“陆先生咱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吧!我……” “丫头,我就是教你怎么和别人谈合作啊,你不知道谈生意都是在酒桌上么?”陆珩盯着她皙白如葱玉干净的手指,喉结微动,语气低沉。 这个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是不能喝么?况且和他谈,酒桌定律能成功么?程宥宁表示怀疑。 陆珩就那么等着,仿佛她不喝就不会谈。 程宥宁端起来,一饮而尽。 “还不错。”他夸奖一句。 “你看了我们的方案了吧,我可以再详细解释一下,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 陆珩突然哑然失笑,让程宥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丫头,你也太心急了。”陆珩止住笑解释道,“联络感情都没做好就谈生意,会把你的客户吓跑的。” 他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程宥宁一下就缩了脑袋。 什么联络感情?刚刚不是喝酒了么? “谈不谈,不谈算了!”程宥宁有点不耐烦,她喝过酒,脸容易红,整张脸百里透粉,幽暗的灯光照着,更有些迷蒙。 陆珩抬手解开衬衫的纽扣,把程宥宁吓一跳,她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 “你跑什么?觉不觉得有点热?”陆珩低下头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热?好像被陆珩一说是有那么一点,不过怎么可能? 陆珩继续给她递酒,程宥宁不接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的酒,不喝?” 程宥宁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么容易?她端起酒杯飞快地喝完,然后把意向书递给他,连笔都准备好了。 陆珩扫了一眼她的脸,问:“在哪签?” 程宥宁指了指。 陆珩把那张纸从文件夹里抽出来,程宥宁还在疑惑为什么,陆珩已经签完了。 程宥宁手递过去:“谢谢陆……” 话还在嘴边,陆珩突然扣住她双手手腕,另一只手快速扯下她的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一起。 然后拿起他签过的那张合同纸,放进了敞开的衣服里:“丫头,想要的话,你得自己来拿!” 第191章 她主动配合 陆先生是不是有病?! 程宥宁挣了挣手,没挣开,这是怎么绑的,一根领带就把她的手绑的紧紧的,还把她的手掌都绑了起来,只留下手指能活动,这让她怎么拿啊! 陆珩斜靠着身体,四肢都舒展开,慵懒随意,微微眯起的眼眸盯着她,也等着她。 程宥宁动了动身体,一直腿跪坐在沙发上,探过身去,手指刚碰到他的领口,合同纸就掉的更深。 陆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稍微低一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清香的气息。 “我不要了,陆董,你这是在侮辱我!”她要么就得把他的扣子解开,要么两只手伸进去就得碰到他的胸膛,哪种都像是他在引导她诱惑他。 她刚说完,陆珩就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程宥宁身体不稳,差点栽进他怀里,赶紧另一只腿也跪在了沙发上。 她半趴在沙发上,更加凸显西服下的身体曲线。 “丫头,我是你的客户,你这样说话我会不高兴的,你不满足我的需求,我怎么可能投钱给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刮了刮她的颈部。 谈判的时候一定不能先慌,程宥宁缩了缩脑袋,陆珩却不松手。 “合作是相互的,陆董,我不想和你合作了!” “是吗?”陆珩突然就笑出了声,“那这份合同只能和你的毕业证一样,在碎纸机里了结了。” “你说什么,陆珩,我的毕业证!”程宥宁倏地瞪大眼睛,声音也倏地提高。 “我说过我只给你一周时间,你不来,”陆珩耸了耸肩,刻意顿了一下,“所以合同要不要你也自己决定。” 程宥宁双手一下拍在他胸膛上,手指都在轻轻颤抖,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下去还有点哑:“陆董,你还真是说话算话。” 她扒着他的领口,手掌做刀刃状一个用力,陆珩衬衫的扣子全部蹦开,合同纸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曲线分明结实精壮的腹肌上。 他整个上半身都袒露在她面前,程宥宁看着他起伏的胸膛,莫名地吞了口口水,手指微颤的去拿那张合同纸,呼吸也有点急促,甚至她的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 刚靠近,还没碰到,陆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程宥宁抬头:“你说了拿到就是我的了!” “丫头,觉得热不热?”陆珩眼睛突然扫了扫桌上的红酒瓶,挑眉看着她的双眸里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得逞的笑意。 程宥宁身体骤然僵硬:“陆珩,你给我喝了什么!”她蓦地就想起项子风给她下药的事情,全身仿佛有什么在燃烧一般。 “陆珩,你,下流!”程宥宁咬着唇,脑袋一阵一阵嗡嗡直响。 陆珩伸手一勾,程宥宁就趴到他身上,她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肌肤,听着他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来,闷闷地还有点暗哑:“这次是你主动的,丫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粗暴,不过,”他把她的头抬起来,“我喜欢。” 程宥宁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中,陆珩竟然给她下药! 身体的接触让她浑身更感焦躁,程宥宁死死咬着唇,保持自己最后的冷静, 陆珩感受到她僵硬绷直的身体,低低地笑了笑:“丫头,忍什么?” 他说完突然低下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厮磨。 感受到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虽然不回应,但是也没拒绝,陆珩抬起身体一个转身,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 同时把她的手抬高到她头顶,吻到她的耳后和颈间,手指在她领口处摩挲。 程宥宁觉得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体内的小火苗一个劲儿冒出来,陆珩微凉的唇舌擦过肌肤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行,但是身体却抑制不住想去配合他。 “不——” 她刚刚吐出一个字,陆珩就重新吻上她的唇,带着她连心都一起沉沦…… ———— 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全身酥麻的不行,她刚一动,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她腰上轻轻敲了敲。 倏地,她就睁开了眼睛,困意疲倦一扫而光。 “醒了?”陆珩懒散的声音传来,他靠在床头,白日里,完美的身形能够看的更真切,紧实的肌肉上,落满指痕,他手指从她身上撤下来,从床头柜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 程宥宁掀起被子,其实不用看,她盖住脑袋,昨晚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沙发还不算结束,陆珩最后抱着她到了他休息室的床上,而她呢!她都做了些什么! 程宥宁放在被子里的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紧紧咬着唇。 “丫头,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热情,”陆珩盯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昨晚的表现,及格了!” 他低低哑哑的笑声透过被子传进她的耳朵,程宥宁还是受不了了,她一下掀开被子,露出脑袋:“陆珩,你这小人,你竟然给我下药!” “嗯?”陆珩抬了抬眉,“谁说我给你下药了?” “你还狡辩,”她抱着被子坐起来,“你在我喝的红酒里下药,还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 陆珩握住她伸出的手指,笑的如沐春风:“丫头,我从来没给你在红酒里下药,如果被下药,你的意识能这么清醒?我敢保证你连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着顺着她的胳膊探到了她裹着的被子上,看着她的脸突然变得透红,手指在她锁骨上轻轻摩挲。 程宥宁立刻就慌了,她想起项子风给她下药的那次她确实是没什么记忆,只记得全身燥热,但是昨天晚上的事,简直是历历在目。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被下药,就是她主动配合的陆珩?她竟然主动和陆珩…… 她的心立刻就凉了,那点因为被下药才迫不得已而宽慰的心,一下变得羞耻。 不是陆珩无耻,是她自己! “当然,如果你觉得是被下药才那么的,”他故意尾音上扬,“我也不介意,或者我们下次可以试试。” 她听到陆珩调戏的口吻,只是咬着牙低头不语,太羞耻了,她太羞耻了。 “陆珩,你是故意引导我的!”程宥宁最后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眸,又垂下去,声音也低的压抑,“你是故意的。” 陆珩探过身,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耳语道:“就算我引导,你也有反应不是?”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轻轻浅浅的。 一句话,程宥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珩嘴角含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轻轻划过她的脸:“继续保持,丫头!”说完他站起身,“浴室,要不要一起?” 程宥宁一把拉起被子,趴在床上,盖住自己。 陆珩也没再勉强,调教的路还很长,不急。 程宥宁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传来关门声,她禁闭的眼睛才睁开,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她怎么能够听信他的话! 陆珩是个骗子,大骗子! 而她就是个笨蛋,太蠢了! 最后程宥宁使劲儿捶了捶床。 陆珩出来看到她还趴在床上躺尸,心情依旧颇好,他走到床边,把柜子上完整的合同拿起来:“都签字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还闹什么脾气?” 程宥宁牙齿都要咬碎了,磨得咯咯响,什么叫她的目的达到了?难道不是他的目的达到了么?! 她不高兴,她被人耍的团团转,一点都不高兴! “那你在这里,我去说一下,你今天不去上班了。” “陆珩,你敢!”程宥宁一下又翻身坐了起来。 陆珩挑了挑眉,这个有什么敢不敢的。 程宥宁认挫,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起了床,这件事,她不占理,只能当做被蚊子咬了一口。 可是谁家被蚊子咬了,全身都是痕迹,她身上可比陆珩触目惊心多了。 陆珩从衣柜里给她拿了新的衣服,她洗漱完毕换了衣服,越来越觉得,陆珩就是故意的,什么都准备的这么齐全。 她从休息室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陆珩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眼睛扫过昨天待过的沙发,脸又不自觉的红了。 好想去死!羞愤欲死! 陆珩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她已经收拾妥当,手里还没忘拿着合同,扬起唇角笑了笑,站起身:“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程宥宁说着就要出门。 陆珩看着她别别扭扭的走路姿势和紧紧挡住脖子的手,紧走几步,先她一步打开了门:“自己走就迟到了,我带你走条近路。” 刚出门,乔安已经在外面等候。 “去宁熙集团,”陆珩交代一句,“顺便把沙发换了。” 程宥宁听到他说话,头都要低到地上了。 沙发不是昨天早上才新换的嘛,陆珩还特意交代换个舒服柔软点的,然后谁都不能碰,乔安看一眼程宥宁,明白过来,赶紧点头:“是,陆董。” 陆珩带她走的就是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的捷径,太双子大厦的顶层,是真的很大,乔安安排了车,程宥宁也没空欣赏,只是知道两边都有保镖看守,她跟着陆珩下了车。 又坐董事长专用电梯到了她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程宥宁想要拦住陆珩。 “行了,我到了,你回去吧!” 陆珩没理她带她继续走。 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诶,听说徐助理,就是咱们新来的程副总监的助理,昨天他和程副总一起去鹏程国际找陆董谈合作,结果一个人灰溜溜的回来。” “去鹏程国际?算了吧,床上谈谈不就搞定了,空降就空降,装什么公私分明!” 第192章 恩威并施 程宥宁下意识就捂住了脖子,这种被人说中的感觉,就跟被捉在床一样,让她羞耻。 她捏着合同的手慢慢收紧,被讨论她已经有心里准备,但是现在却不同,陆珩还在她身边,他们昨天也确实…… 程宥宁闭上了眼睛,小职员的讨论还在继续。 “别这么说嘛,我听咱们主任说,程副总在部门会议的时候说话很有气势的,也毫不避讳说自己是空降来的,而且她学的绘画,在设计部最合适了啊!” “嘁,就因为几句话就被收买了?你看看咱们的总监们,甄总从程董接手公司就在,邢总和付总哪个不是高学历还在公司慢慢摸爬滚打上去的!再看我们的程副总,那就是个花瓶嘛!” “别这么说,董事会都没人敢说呢!” “那是他们溜须拍马,要我说豪门阔太,又不是没人养,在家种种花,养养狗,不是学绘画吗?那就画个画,干嘛还出来工作!” 陆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迈步要走过去,程宥宁一把拉住他,她黑湛湛的眼眸里目光坚定:“我自己解决!” 陆珩停住脚步,看着她,仿佛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她抚了抚头发,深吸口气,走了过去。 “什么假千金,契约结婚的黑料,说洗白就洗白了,谁知道事实是什么样的,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背对程宥宁的职员还在滔滔不绝,她对面的同事看到程宥宁走过来,眼睛瞬间睁大,惊恐不已,赶紧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说。 面对程宥宁的职员赶紧低头:“程副总!” 程宥宁点点头,那个一直在讨论她的职员也转过头,脸瞬间扭在一起,显然也很震惊,声音也有些颤抖:“程,程副总。” “你叫什么?”程宥宁把手搭在办公桌的玻璃隔断上。 “祁,祁雯。” “紧张什么?”程宥宁抬了抬眉,“对现在的工作还满意吗?” 祁雯立刻站起了身,手指攥住自己套装的衣摆,“我刚才——” 程宥宁摆了摆手:“我知道,我问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祁雯立刻急了:“程副总,你不能因为我说了你两句不好听的话,就开除我,你不是我的直接主管,没有权利这么做!” “嗯,你说的对。”程宥宁点点头,“那你的主管是谁?” “我是讨论了你,可我说的不是真的么?你不是空降么?你有什么真才实学?”祁雯看着程宥宁手里的文件和她脖子上的吻痕,哼了一声,“你和陆董谈合作难道不是在床上谈的?!” 程宥宁反而笑了:“我有否认过吗?” 祁雯彻底慌了,她不知道程宥宁要干什么,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咽了口口水,私下说上司坏话,即使不被开除将来也得被穿小鞋,更何况,她招惹的还是一个能把陆董都搞定的女人。 她太口无遮拦了,而且,她刚才没压住自己火爆的脾气,太冲动了。 程宥宁见她不说话,也不再拐弯抹角,手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公司有规定上班期间不允许闲聊,特别是上级的八卦,”这次不仅祁雯,连她旁边的职员也紧张起来,程宥宁顿了一下,“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什么?” “我给你一个考察期,”祁雯眉头蹙了一下,程宥宁继续说,“不过你要来我身边工作,我来监督,如果你工作能力突出,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还是这样工作期间懈怠渎职,那作为你的直接主管,我想我也有权利开除你了吧?” 祁雯整个眉头都拧了起来,她不知道程宥宁是什么意思,程宥宁让她去她身边工作,是想折磨她? “你只有两条路,现在走,要么接受这一个月的考察!”程宥宁看她犹豫,下了最后通牒。 “我接受!”说什么不是直接主管不能辞退她,程宥宁比她主管的职位高,想让她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在程宥宁身边工作,等于升职,如果一个月之后她表现良好,还辞退她,那么也只能是程宥宁背负一个小气苛刻下级的名号。 她为什么不试试?! “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上级是谁了吧?” “丁翔,丁主任。” 程宥宁笑了笑:“好,一会儿我的助理会来协助你做调职手续。”程宥宁说完,转身刚要走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吓了祁雯一跳,以为她反悔了。 “对了,鉴于你讨论上级,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没有了。”这次她说完,也没看她的表情,径直走了,陆珩还在岔路口等她。 祁雯跟着她的身影探出身体,一眼就看到了陆珩,他站在那里,犹如天神般的存在,立刻又缩了回来,生怕他看到自己的脸,日后找她麻烦。 她还扶着胸口,那里面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的同事拍了一下她的肩:“小雯,你今天出门前拜过菩萨吧?”讨论上级,被抓个正着不说,没被开除不说,竟然升了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宥宁看着陆珩嘴边挂着浅笑,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要不是他,她会被人诟病! 陆珩伸出手去,程宥宁根本没理他,直冲冲的就走,刚到办公室门口,徐锐就走了过来:“副总,您昨天?”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陆珩跟了过来,低头恭敬地叫道:“陆董。”结果两个人谁都没理他,悻悻地退了回去。 程宥宁进了办公室刚要关门,陆珩就跟了进来,她也不管了,走到沙发上,看着烦,坐进了椅子里。 “没想到我们家丫头还会恩威并施了?”陆珩慢悠悠坐到了沙发里,环顾了一圈她的办公室,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仿佛若有所思。 “陆董,您没事了回去工作行不行?这毕竟是宁熙集团,不是你的鹏程国际!” “都一样。” 一样个毛线,这里还是程先生说了算,但是他不在,当初程明远创立宁熙集团的时候就和鹏程国际有太多交叉,现在想分离,又哪是那么容易的,陆珩当初当执行董事的时候又没少管宁熙集团的事,这里面就更乱了。 程宥宁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和上级,和同级,和下级,该怎么相处书里都写的好好的,唯独和陆先生怎么沟通交流没有一个成功的范例,烦人! 陆珩看她不说话,主动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指搭在椅背上轻轻一拉,就把她拉到身边,低头,深邃的眼眸和她对视。 “委屈么?”陆珩突然问道。 程宥宁摇摇头,她有什么委屈的,别人说的都是实话,她就是靠关系进来的,她就是靠陪睡拿到合同的。 陆珩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喜欢宁熙集团么?” 程宥宁突然抬头看他,当初程明远创立宁熙集团其实是为了她妈妈,宁熙虽然画画一般,但是很喜欢设计,经常自己随便画画,程明远就以她的名字创了公司,第一批服装全部是宁熙的作品,经过专业设计师的改造而成。 程宥宁对宁熙集团是有感情的,她画画好,她妈妈还带着她一起画。 与其叫公司,还不说是她的回忆,所以当初学画画的时候她也学了设计,只是不够精。 她微微点了下头。 陆珩拍了拍她的肩,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那你可得好好做了。” “我会做好属于自己的工作,可是你能不能不来打扰我?” 陆珩顿了一下,盯着她眉头紧皱的小脸,他给她造成了困扰,所以她怪的不是那些在背后讨论她的人,她怪的是他! “陆珩,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不愿卷进你的世界里,你放了我吧,这世界上听话的人多了,你招招手就会去你身边的人也多了,不差我一个。” 她拽着他的袖口,声音平静,语气却带着卑微的请求。 程宥宁见他不说话,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特别作是吧?昨天晚上我,”她顿了一下,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现在又来讲这个,你又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这只是我勾引你的手段……” 她还没说完,陆珩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再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徐锐刚要叫他,陆珩就已经穿过了走廊,他朝办公室看看,问郝佳琪:“陆董和副总吵架了?” 郝佳琪低着头打字,连理都没理他。 陆珩刚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孙诗莹站在沙发前发呆,听到声音她立刻回过神,低头叫他:“陆董。” 陆珩看着她红着脸慌乱的样子点了下头。 “陆董,刚才财务部送来了各分公司上个季度的财务分析。”孙诗莹绞着手指说道。 陆珩没说话,她看陆珩还看着沙发,又补了一句:“新的沙发,乔特助已经让人送到了旁边,想让您过目一下。” 陆珩眉目沉冷,声音也格外低邃:“不必换了,你下去吧。” 孙诗莹点头赶紧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陆珩冷如冰霜的声音又传了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办公室!” 第193章 不会有他的孩子 她听见了陆珩离开时候的关门声,背靠在座椅里,一只手也根本挡不住阳光,细细碎碎的温煦阳光照进她眼睛里,明明应该暖洋洋的,她却觉得烫,烫得眼睛疼。 陆珩虽然是用了欺骗的方法,但是兵不厌诈,他也轻易就让她看清,她对他抱有希望抱有幻想的心。 当她放下一切戒备,一切顾虑的时候,她对他竟然如此渴望,这才是最可怕的,也让她最心惊。 这个时候,如果陆珩身边有一个另外的女人,她肯定就能磨灭心里所有的冲动,像对肖越般,此生再无所求,但是他没有,所以她总是不死心,所以他总是能轻易就扰乱她。 门外响起敲门声,程宥宁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退回到办公桌后,清了清喉咙:“进!” 徐锐端着咖啡进了门,看着程宥宁状态没什么变化,就是脖子上的痕迹有点,他把咖啡递给她:“副总,昨天我……” “没事,”程宥宁现在脑子清楚了,动动膝盖都知道是乔安故意为之,只是当时她一心念着让陆珩赶紧把意向书签了,忽略了。 “对了,”程宥宁把合同递给他,“你把这个给甄总送过去吧,他要的急,然后给我备辆车。” 徐锐点头接过,要出门,程宥宁又叫住了他:“把雅琪叫进来。” 徐锐几乎刚出去,郝雅琪就走了进来,她抱着文件夹,看程宥宁正在打电话,就站直等着。 程宥宁是给丁翔打的电话,和他说要给祁雯调职的事情,丁翔当然没意见,还夸了夸祁雯,说她办事效率高,也能吃苦。 估计他还不知道祁雯背地讨论她的事情,程宥宁也没空听他拍马屁,挂了电话。 “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郝雅琪看了看日程表,今天还是留给她和鹏程国际谈意向书,已经谈妥,就没事了,“不过明天起,甄总让您和邢副总一起负责这次秋冬新品。” 程宥宁点点头,估计就是想让邢华带她。 她和郝雅琪简单说了祁雯的状况,其实程宥宁当时把祁雯要过来,从管理者的角度来说,就像陆珩讲的算是恩威并施,但从她自身来说,她不怪她,相反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所有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程明远和陆珩给的,她自己一无所有,她必须毫无期待。 “对了,你把她放在身边显眼的位置,一个月之后,我要她个人表现详细的绩效考核,留与走,由绩效定。” 郝雅琪点头:“那副总,让她负责什么?” 程宥宁想了一会儿:“外勤。”做事风风火火的,性子又急,丁翔又说能吃苦,程宥宁就想到这个。 “好,那她主要由我负责?” 程宥宁点头,站起身,郝雅琪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徐锐送完意向书回来,站在门外:“副总,送过去了,总监说您真厉害,”他摸摸鼻子说的有点尴尬,“车备好了,我跟您去?” “不用了。”她从徐锐手里接过车钥匙。 徐锐看着她走出去,又问郝雅琪:“你觉没觉得今天副总特别怪?陆董也很奇怪,我敢保证……” 他还没说完,郝雅琪转身回到了座位,收拾了什么资料又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今天怎么没一个正常的?! 程宥宁到了停车场,开车,随便去了个商场买了条丝巾围上,又买了顶帽子,逛到超市的时候还买了口罩。 盯着自己买的东西发了会儿呆,她出了商场开车在路上转来转去,看到药店停了下来,程宥宁带上口罩和帽子,握着自己的手不断收紧,最后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需要什么?” 被店员问到的时候程宥宁还在愣神:“嗯?” “小姐,您需要什么?” 程宥宁搓了一下手,声音低下去:“避,避孕药。” 店员看她的打扮,多盯了她一会儿,拿给她一盒药,程宥宁付了钱赶紧出了门。 她坐在车里的时候,手心里都是汗。她捏着药盒,看着上面“时后紧急避孕”的几个字都觉得心里发堵。 她是不会让自己有怀上陆珩孩子的可能的,她打开药盒,按照说明按了一片药,沉了口气,从储物盒拿了矿泉水,吃了进去。 程宥宁,你特么就是个没心的人,陆珩每次都能把你骗到手,你却不长记性,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在你这儿怎么完全没有用。 这么犯贱,活该被骗!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真的没心么?没心为什么每次都会疼? 最后她趴在方向盘上,待了好久才起来,一点也不想回公司,反正甄向给她放了假,她全当散心,在外面逛,最后累了就随意找地方吃饭。 程宥宁找了个颇有格调的西餐厅,她就是纯粹逮哪儿算哪,反正程明远和刘静走之前给她留了充足的经费,她心情不好,就胡花乱造。 这种地方,一个人来挺需要勇气的,毕竟这么浪漫的地方,正适合秀恩爱。 程宥宁点了牛排和红酒还配了蔬菜沙拉,一个人自饮自酌的还挺惬意,然后看看别的餐桌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自嘲一句,虐虐更健康。 低头切牛排的时候,蓦地就想起陆珩握着刀叉的手,所以人家都说世事无常,程宥宁轻叹一声。 她放弃切牛排,端起酒杯刚要喝红酒,就听对面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小姐,请问你旁边有人么?我可以做吗?” 程宥宁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男人,来西餐厅的标配,笔挺的西装,打理顺贴的头发,男人长得也还可以,头发向后背起,露出额头也是需要对颜值有足够信心的,不算很高,但也不矮,手里也拎着一杯红酒,看样子不超过三十岁。 没等程宥宁说话,他已经坐下来,程宥宁就有点不高兴了。 “小姐一个人来西餐厅?”男人喝了口酒,抬了抬下巴问道。 “难道现在一条狗也能来西餐厅?”程宥宁心情不好,基本已经到了点火就着的地步,她虽然笑着,说出的话也没啥问题,但是男人却不自在的动了动。 男人笑道:“小姐真是幽默。”他看程宥宁不搭话,继续说,“我姓马,不知小姐贵姓?” “牛。”程宥宁继续磨她的牛排,头都没抬。 男人脸色骤然有点变,程宥宁明显就是在逗他,心里面暗讽一句,面上却仍然笑着:“那我们可真是有缘。” “小姐一会儿没事吧?”男人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我家的小狗还没有吃饭,我以为狗狗是不让进的,看来您是有办法的。”程宥宁点点头。 程宥宁看着他的脸整个黑了下去,抿了一口红酒。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自己一个人来西餐厅不就是为了钓男人,还在这装清高,你以为你是谁!你特么说谁是狗!”男人拍了下桌子,声调也骤然升高,引得周围桌的客人都看过来。 “就差咬人了,还问我谁是狗,真是好笑。”要是平时她肯定不理这么无聊的人,肯定是出门没吃药,要吃也是吃的弹药,但是谁让她也有火没处发,只能说,谁赶上算谁倒霉。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程宥宁耸耸肩,表示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告诉你……” 他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有些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宥宁,你怎么在这儿?” 程宥宁一听这声音头皮都发了麻,她抬起头,果然夏亦馨就站在桌边,她后面还跟着长身鹤立的肖越。 “你是谁?在这里扰乱秩序!”夏亦馨手指直指男人,“你最好自己出去,不要让我请你出去!” 程宥宁一看这架势,坏了,她来了夏家投资的西餐厅。 果然夏亦馨说完了男人却不再看他,转头看着程宥宁:“宥宁,真是的,在我们餐厅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你怎么自己来了,陆先生呢?” 对面男人看到肖越那会儿就觉得眼熟,现在一听夏亦馨说话,脑袋立刻清醒了,夏氏集团的肖董和肖太太,那他刚才拍桌子的对象,他朝程宥宁看了一眼,陆先生? 不会就是鹏程国际的陆董吧?他立刻觉得全身都凉透了。 他刚才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男人趁着她们说话,站起身就想溜走,程宥宁也拍了下桌子:“马先生,你不是要说自己是谁吗?” “不,不,陆太太,我谁也不是,不是。”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餐厅。 这点胆量,还不如她呢! 程宥宁也不是非要难为那个男人,主要是不想面对夏亦馨,可是夏亦馨却仿佛来了兴趣般,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问道:“宥宁,你怎么自己来吃饭,陆先生不陪你么?要不你来和我们吃吧,我们就在里面。” 陆珩和程宥宁都快被说成神仙眷侣了,夏亦馨故意提高音量,另一只抱着肖越的胳膊也越紧。 程宥宁感觉周围已经有那么一个两个拿出手机仿佛在拍照,赶紧起身:“不了,我吃饱了,就不打扰肖先生和肖太太了,谢谢两位!”她点头致谢,挥手告别。 经过肖越身边时却感受到他阴沉沉的眼神。 第194章 我们说不清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关键是怎么还让她碰上了,就是在外面吃个饭,都能遇上奇葩事和不想见到的人。 她这种体质就适合在老宅和公司两点一线,还去外面疯跑,矫情个什么劲儿。 现在好,她被陆珩搅得乱的不行的心,终于因为这小小的插曲磨灭了,看来悲伤难过也是需要氛围的。 程宥宁开车回了宁熙集团,从地下停车场停了车刚要往回走,对面一辆车突然疾驰朝她而来,程宥宁堵着耳朵让了让位置被逼到角落,那辆车却稍微一转停在了她旁边。 她刚刚把手放下来,车门突然打开,程宥宁看清是谁,转身就跑。 肖越疾走几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拽了回来:“跑什么?” 程宥宁转过身,盯着他反驳:“那你追什么?” “宁儿——” “你别拧眉,”程宥宁试图抽出手,“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别在我和夏亦馨之间摇摆了。” 肖越却拉着她,一下拥进怀里,清亮的声音也沉下去:“没有摇摆,从来没有摇摆,一直是你啊,宁儿!” “肖越,你别这样!”程宥宁一边说一边挣扎,“你这样不仅是对你妻子的不负责,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可我想要娶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我知道你和陆珩的婚姻也是逼不得已,”肖越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宁儿,我们相互谅解好不好?” 程宥宁听到最后一句,心都凉透了,她奋力推了一把,抬起头,目光泠然,“肖越,不要用你的臆想来推测我!” “是么?媒体面前的恩爱夫妻,人后又是什么?你们都貌合神离到这种地步,你还要否认?”肖越依旧扣住她的手腕,目光却定定看着她身后的某处。 “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你和夏亦馨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她……”程宥宁梗着脖子,声音都有些哑。 “宁儿,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捏起她的下颚,俯过身就要吻她。 程宥宁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偏头缩了缩脑袋,肖越的唇贴着她的侧脸划过,程宥宁下意识扬手给了肖越一巴掌。 “肖越,你是疯了么?你怎么可以!”她胸脯剧烈起伏,气的声音都发抖。 “宁儿,我是疯了,”肖越双眼冷澈,抬手抚了抚自己被程宥宁打过的侧脸,笑容有些阴翳,“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证明给你看,宁儿,我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 停车场一辆小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程宥宁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蓦然惊觉,她抽身追了两步,车已经开了出去,她连车牌都没看清。 肖越也跟着她追过去,程宥宁回头的时候眼里有些恐慌,她转过身要去开车,肖越拉住她问:“你要干什么?” “刚才那是照相机吧?那刚才一闪而过的光是照相机吧?肖越,被拍到我们谁都说不清!”程宥宁想要摆脱肖越的钳制,奈何他抓得她死死的,“肖越,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程宥宁心里一阵敲鼓,这里看不到太阳,不可能是后视镜反射的阳光,那么很可能他们就被偷拍了,她是真的怕了,流言可畏,她是真真切切感受过的。 肖越看她急的连额角都冒出细汗,想要摸摸她的脸颊抚慰一下,却被她侧头避开,肖越笑了笑,扣住她手腕的手却一阵阵收紧:“你怕什么?” 程宥宁被捏的疼,她抽了口气,声音也骤然提高:“肖越,你放开我!”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肖越就没再勉强,松了手,抱肩看着她,眸色清淡。 程宥宁见摆脱了束缚,掉头转身就跑回了公司。 肖越望着她的背影垂了垂眸,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宁儿,我们怎么可能说得清?” 程宥宁一路飚到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给朱岩打电话,如果是被偷拍了,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 她刚到办公室,朱岩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她推门进去,朱岩跟着带上门问:“小姐,你在电话里说有要紧事,到底是什么事?” 程宥宁沉了口气,把事情大致简单的叙述一遍。 朱岩脸色也顿时黑了,他压低声音:“小姐,你确定那是相机么?” 程宥宁摇了下头:“但是百分之八十,先去监控室,看看能不能调出那辆车。” 朱岩赶紧带她去了监控室,可是到了监控室程宥宁就傻眼了,车倒过去好几辆,但是根本辨不清,而她和肖越彻底站在了盲区,什么也没拍到,唯一的就是有一个跑进跑出的非常模糊的影子,她也是看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是她自己。 “小姐,地下停车场监控只在关键地方有,那里视线不好,装了也多半没用。”朱岩蹙着眉说道。 程宥宁有点蒙,连朱岩都眉头紧锁,他看着程宥宁,不禁又问:“小姐,车型记得么,我去门禁那里查一下。” 程宥宁回过神:“是辆捷达,型号我不记得了,半新不旧的。”程宥宁对车没那么懂,就在眼前一晃而过,根本没看清。 “好,”朱岩点点头,“我去查,您不要担心,我和董事长联系一下,同时注意各媒体动向,一定没事的。” 朱岩看她还恍恍惚惚的,宽慰道:“小姐,现在也不早了,我送您回老宅,一切事情我来处理。” 晚上的时候,程宥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不安定,她被媒体搞怕了,她还记得上次她和肖越被拍下照片的时候,还是陆珩最后机智的替她在媒体面前解了围。 如果这次又被曝光,程宥宁的心一下揪紧,如果提前告诉陆珩,他会有办法的吧?程宥宁拿起手机,一遍一遍的刷着新闻,思绪却渐渐飘远。 如果她告诉陆珩?他一定不会信的,他本来就误会她和肖越,她去说的话,他会怎么看? 程宥宁手指紧紧攥着枕头,他不会信的,他只会更加瞧不起她,说她敢做不敢认。她翻身平躺下,拽过被子蒙上脑袋,空气太滞塞,堵的她呼吸都不通畅。 什么时间睡着的程宥宁也不知道,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拍了下头,她做梦了,至于梦到什么模模糊糊的记不清,但那种窒息感和压抑感却让她一阵阵心悸。 朱岩直接来接她上班,在车上,他给程宥宁汇报情况:“小姐,昨天除了肖先生的车,你说的时间段进出的都是公司内部的车,保安那里没有登记,我昨天联系董事长也没有联系到,”他顿了一下,“不过截止到目前,什么新闻都没有,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程宥宁紧紧锁着眉,难道真是她看错了?确实,如果有人拍到什么,晚上新闻就该曝出来了,而且都是公司内部的车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她点了点头:“那就先不要联系董事长了,毕竟他在国外,通讯不方便,而且他就去一周,很快就回来了。” “嗯。”红灯,朱岩停了车,侧头看着程宥宁,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 “要不和陆董商量一下,毕竟……” 程宥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擦,最后还是装进了口袋里,她眼睛盯着窗外,淡淡道:“不用了。” 朱岩也没有再说话。 程宥宁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公司待了一天,嘱咐郝雅琪时刻注意新闻的动态,可是一天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程宥宁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可能她就是被媒体吓怕了,才会这么杯弓蛇影。 一连几天,程宥宁跟着邢华忙秋冬新品的事,她是绘画专业,制定产品策略和计划的工作自然落到她头上,邢华主要负责和销售部市场部以及客户沟通。 邢华确实是个干练的女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连市场部销售部的总监都得让她三分,程宥宁就主要和设计师打交道,其实她知道设计师都挺不愿意别人干涉自己的创作,她也有这毛病,所以很少去接稿,但是现在身份一变,她就必须以公司的整体利益为重,不能让设计师们太过自由。 程宥宁带着徐锐和设计师交涉,她拿着邢华给她的数据和设计师说明情况,宁熙集团的设计师多,还各国人都有,设计师脾气也都不一样,程宥宁磨了好半天才终于说明白了一部分。 徐锐递过杯子,程宥宁喝了口水,刚要再说,郝雅琪就跑来了,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些焦急,连眼镜都歪歪斜斜的。 程宥宁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郝雅琪走到她身边,朝她低声耳语:“副总,新闻,新闻。” 程宥宁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办公室跑,徐锐看她们两个着急忙慌的,也端着杯子在后面跟着,拽住郝雅琪问,还被她瞪了一眼。 程宥宁打开电脑,新闻接踵而至,这次直接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恩爱夫妻再传婚变?网曝鹏程国际陆董娇妻与夏氏集团肖董停车场激烈拥吻。” 程宥宁看着配图,手指紧紧握着办公室桌子的边沿,呼吸急促。 第195章 如果我不任性 乔安垂手侧立在办公室,眼眸都不敢抬,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家太太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陆珩幽邃的双眸一直紧紧盯着屏幕,乔安吞了口口水,从新闻出来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这都看了半天了,还在看,再看新闻也不会变啊。 这次的新闻和以往都不一样,图片清晰的再放大几倍都没问题,图文并茂,乔安想了想时间点连贯准确,连故事都被编的那么浪漫,一出出轨大戏,写成了两个人坚贞不渝的爱情。 他站的太久,又走了下神,脚步突然虚浮了一下,不自觉地动了动,乔安看陆珩还没反应,待不住了。 上前一步,他微垂下头:“陆董,媒体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大部分已经撤下来,但有几家媒体,系统被人黑了,正在修复,修复好了,立刻撤新闻。” 陆珩还是没说话。 “陆董,我联系一下肖董你们做个联合声明?或者您和太太……” 还没说完,陆珩腾得一下站起身,在乔安还没反应过来以前,走了出去。 有些事,即使你有预感,也没有办法阻止,程宥宁有点想不透,朱岩也一直在私下调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现了,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三天了才曝光出来。 从她去药店,再到她去餐厅,最后地下停车场,她去的每个地方都被人监督着,甚至,她高中的一些图片也被挖了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成了公众人物,她做每一件事情都可能堂而皇之的变成别人口中饶有兴致的玩笑。 程宥宁靠在座椅里,双手垂在椅背上,脸上盖着敞开的文件,静默不语,直到办公室的门响起她也没有动。 头顶上方环绕着熟悉的男性气息,那淡淡的烟草味道让人安定也让人沉迷,程宥宁知道,他来了。 陆珩转着办公椅,从她脸上拿下她盖着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程宥宁面容平静,仿佛睡着一般,他微微弯腰把手按在她的小臂上。 空气静静流淌,夕阳的余晖缓缓倾斜,连同余热都变得温柔幽寂。 他们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 程宥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珩的呼吸平缓有节奏,她有点撑不住,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硬朗的面容也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脸上的肌肉绷得有点紧。 “朱岩已经在做危机公关,我可以发声明,陆先生,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休戚与共,还希望陆董配合。” 她说的很平静,就像在询问他晚上要在那吃饭,吃什么一样平静。 陆珩脸上突然松了下来,他扯出一丝清浅的笑意,问道:“怎么配合?” 程宥宁垂了垂眸,盯着他程亮的皮鞋和铅尘不染的西裤,有点愣神。 “我,我们……”她说不出来了,这个理由太过薄弱,她更不想以此来捆绑两个人。 她不想坚持了,她坚持不住了。 程宥宁突然咧嘴笑了笑。 陆珩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程宥宁!” 他声音低沉冰冷,那种彻骨的寒让她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陆珩转了转身,从她的办公桌上拿起她的手包,拉开拉链,掉头抖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桌,陆珩从一堆东西里捏起药盒,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你学聪明了啊!”他冷笑一声,“你特么真是聪明!” “如果你用套,我也不想吃药。”她抬起眼眸,有些讥讽。 “你说什么!程宥宁,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有你的孩子的,你放心吧,”她眼眸暗下来,“我再也不会有你的孩子了。” 陆珩积攒的怒气,隐忍的悲愤,终于被她一句话,引燃。 他揪着她的衣领,拎着她到了沙发上。 程宥宁一下被丢下去,还没来得及挣扎陆珩已经倾身而上,她就没有再动。 陆珩一把扯开她的衬衣,胸口一凉,程宥宁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随机缓缓放下抱肩的手,嘴角轻轻上扬,脸上却有些扭曲。 “陆珩,生不生孩子,生谁的孩子,决定权在我,不管你用强还是骗,都是没用的。”她舒展开四肢,等着,仿佛是在邀请。 陆珩的双手却一直撑在她头的两侧,压的两边的沙发深深凹陷下去,瞳孔一阵阵缩紧又一点点放松:“丫头,你长大了。” “所以,我不听话了,”程宥宁声音清冷,还有一点悲凉,“你也没有舆论压力了。” 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程宥宁总觉得这个时候她是该控诉一番,然后把陆珩加诸于她身上的欺骗利用以及他的不尊重和不信任都统统还回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却无比宁静。 她不解释了,也不努力了,她更不想慷慨激昂冲陆珩吼,她到这种地步都是他的功劳。 陆珩沉重的呼吸声还在她头顶和脸颊上环绕,她曾经也飞蛾扑火的靠近她,沉沦在他给她的温存里,可是当一切结束,她的心也燃尽了。 她不知道陆珩在想什么,他的幽深的眼眸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程宥宁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她担心哪怕多看一眼,她也忍不住告诉他,新闻都是假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害怕。 她怕自己屈服,她怕他的嘲讽和看不起,她怕自己输的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不剩。 最后,陆珩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丫头,我已经过了任性妄为毛头小子的年龄,可是你知道,有些缘分,不任性一点就会断掉。”他说完,清冷的唇擦过她的唇,蜻蜓点水般,一闪而逝。 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脱了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起身离开。 程宥宁听着关门声,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她拉起他的西服外套盖在头上,鼻翼间满满都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她却知道,以后这味道和她再没有关系。 她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可是到最后,原来她的心还是空的,空的不行,仿佛用什么都没有办法填满,那种空虚差点要把她吞噬。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宥宁还闭着眼睛,她一下坐起来,把衣服穿好,胡乱抹了把脸,坐回椅子里,平静好心情说道:“进。” 朱岩推开门,快步走进办公室,看着程宥宁还在四周环顾了一下。 “怎么了,朱岩叔叔?” “陆董不是过来了?”朱岩低声问道。 “嗯,走了。” “那陆董有没有说怎么办?我还没联系到董事长,”程明远的确说过没事不要打扰他来着,他就去一周,可是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再有两天他也该回来,怎么他就一直联系不上,“我已经派人到澳洲了,可是也还没消息。”朱岩低下头,也有点焦躁。 程宥宁点开电脑,新闻已经掀起热潮,大批人都去声援陆珩,一边倒的都来骂她不要脸,当然肖越也没逃过去,他被骂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她,都说他是靠女人吃软饭的。 程宥宁扣上电脑,思考了一下。 “小姐,你和陆董一起出现声明一下吧,照片反正也是借位拍的,陆董出面的话会更好的。”朱岩劝道,其实他并不想和陆珩扯关系,只是现在事态紧急,“新闻已经被压下来了,您和陆董一起出席破传言的话……” “朱岩叔叔,这件事对鹏程国际有影响吗?”程宥宁突然出声打断他。 朱岩愣了一下,不知道程宥宁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摇了摇头。 是啊,目前为止,也就是对夏氏集团影响比较大,连宁熙集团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更别说鹏程国际了,陆珩现在在大众眼里是弱势群体,连带大家对鹏程国际都支援,甚至还有评论说,让鹏程国际吞了宁熙集团和夏氏集团。 虽然言辞有些过激,但是绝对看得出大多数人的态度,这个时候,如果陆珩和她去媒体面前继续秀恩爱才是愚蠢。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懂,朱岩当然也懂,他沉吟一声:“可是,小姐,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我已经给报道此事的主要网站递了律师函,最先曝出新闻的媒体都表示是有人破坏系统,强行放的新闻,这样我们正好说是有人刻意散播谣言。” 程宥宁愣了一下,原来还是有人在盯着她。 可是是谁?又是为什么?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你去找人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照片,重点在借位的那张照片上,”程宥宁蹙着眉说道,“董事长那里可能是去了通讯不太好的地方吧,你试着去联系,消息不要传出去。” 朱岩点点头。 “夏家怎么样了?”程宥宁触着眉头问。 朱岩摇摇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点都不像夏家的作风。” 以夏家的行事风格,现在不是反驳就是借机炒作了,现在倒好,好像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宥宁点了下头,她拿着手机滑了滑,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没拨号,电话却突然响起来。 第196章 你的骄傲呢 夏亦馨看到新闻直接去了公司肖越的办公室,连助理通报都没来的及,她已经推开了门。 肖越看她进来,手指推了推面前的文件夹,仿佛早就等她来一样。 夏亦馨用力关上门,带起阵阵风声,她疾走几步,不顾穿着高跟鞋,小跑到肖越办公桌前面,把手机摔在他面前。 “肖越,这件事你最好解释清楚,别想糊弄我!”夏亦馨双手摁在桌上,一副他不说清楚,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解释什么?”肖越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照片的那刻嘴角突然含起笑意,他挑了挑眉,右手手指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他们的结婚戒指,声调清冽,“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夏亦馨的手指一下松了,她扶着办公桌后退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瞬间瞪大眼睛,眼里是浓浓的震惊:“肖越,你说什么?” 她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在看到他和程宥宁拥吻的照片时那温柔的笑意,整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扶着心口,深深的凝视着他,眼里满是不信和不甘。 肖越站起来,俯视着夏亦馨:“馨馨,你都听清楚了,何必再问。” 夏亦馨摇着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肖越从办公桌转出来,转身要离开。夏亦馨反应过来,立刻飞奔上前,抓住他的衣摆,尖利的声音喷薄而出:“肖越,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新闻是假的,这都不是真的!” 他的西服顺滑却冷硬,一如他的心,他想靠近你时,温柔的暖意让你觉得像掉进了热巧克力里,他要离开时,南极的冰川也不及他半分寒意。 夏亦馨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最后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眼泪顺着他的西服滑落:“肖越,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不爱程宥宁,是她一直纠缠你是不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肖越掰开她的手,她的手就扒着他的掌心,精致的指甲都陷进他的肉里。 肖越转过身,夏亦馨立刻往他怀里扑,却被他挡在身前:“我爱谁,你早就知道了,馨馨,在你看到新闻之前,在很久之前你不就知道了?” 夏亦馨的心一下凉了,是,她早知道了,早在上次她给他打电话听到的女人的声音,早在程宥宁婚礼的前一夜,甚至早在她和肖越的订婚礼,她就察觉到了。 可是她不信,程宥宁算什么?她只不过占着肖越前女友的名号,还是在高中什么都不懂的初恋,她哪里都比程宥宁强,特别是她还根本不是程家千金,程家也再坐不上金融界的第一把交椅。 她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眸,盯着肖越,仿佛要在他身上穿个孔,她吸着鼻子还是摇头:“可她结婚了,她嫁给了别的男人,这样你也能接受么?” 肖越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疼的她尖叫一声,可肖越仍旧没松手,他眉头紧紧拧起。 “肖越,你捏疼我了,快放开!”她一边喊一边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嫁人?夏亦馨,我不是也违心的娶了你么?!”他松了松手,冷哼一声。 夏亦馨刚刚挣脱他的禁锢就听他这样说,倏地抬头看他,尖锐的差点破音:“违心?肖越,你说你娶我是违心的?”她伸手要揪肖越的衣领,却被他抬手挡住。 “肖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你把我当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扑簌而落。 肖越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寒的没有一丝温度:“很快就不是了!” 夏亦馨抬手就要打肖越,却被肖越死死握住手腕,他稍微用力,夏亦馨就被推到一边,她脚步不稳,栽坐到地上。 肖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夏文博总有一句话是对的,馨馨,你被孙叶佳调教的太不像样子了!” 夏亦馨还呆呆地坐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肖越认识三年多了,一开始她虽然对他感兴趣,可是她也看不上他,除了样貌和气质,肖越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可是后来她还是被他吸引了。 他们经历过她父母的反对,最艰难的时候肖越为了见她一面,被保镖追的无处可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先动情的是他,最后无情放手的也是他? 为什么程宥宁出现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 夏亦馨使劲儿捶着地板,一下一下,仿佛也捶在她自己的心上。 肖越出去的时候,邱峰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肖董,董事会要您就这次的事件尽快做个说明并做出应对措施,还有,夏文博也回来了。” “资料都寄出去了么?” 邱峰点点头,却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仿佛是让肖越最后确认一次:“肖董,我们真的要相信他吗?” 肖越偏过头盯着邱峰,直把邱峰看的低下了头:“对不起,肖董,我多嘴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邱峰沉了口气又说道:“对了,陆珩把新闻都压下来了。” 肖越摘戒指的手一顿,手指微微用力拽了下来:“都成事实了,我看他怎么压!” 陆珩,我们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如果陆董和程小姐一起发声明,或者是……” “宁儿,”肖越嘴唇微动,他停了一下,转头对邱峰说,“我一会儿再去见夏文博,和董事会说,我正在处理此事,让他们不要着急。” “那太太,”邱峰见肖越瞪了他一眼,赶紧改口,“夏小姐呢?” 肖越微眯起眼睛:“先让她这儿,晚上我来接她,我们要一起回夏家。” 说完,他转身离开。 程宥宁还盯着手机,被突然的铃声吓了一跳,也没有备注,她有些狐疑地接起:“喂。” “宁儿——”肖越有些兴奋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蹦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肖越,你知道……” “我在你公司楼下。”她还没说完就被肖越打断。 “你来宁熙集团干什么?”程宥宁眉头蹙起,“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一个电话而已,你觉得我在这说合适,那我就站在这里。” 程宥宁额头的青筋冒了冒,语调特别不美丽地回了句:“你等着。” 朱岩看她挂了电话,问道:“小姐,怎么了?” 程宥宁还盯着手机,抬起头面色无光:“肖越来了。” 她给前台打了电话,还让朱岩亲自下去了一趟。 早干嘛去了?她都说不要让他和她有什么纠葛,这下好了,被偷拍被误会知道着急了,她还憋了一肚子气呢! 结果肖越上来,她看到他竟然荣光焕发的。 肖越坐到沙发里,侧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朱岩,程宥宁摆了下手:“朱岩叔叔,你先出去吧!” “可是,小姐……” 程宥宁摇了摇头,朱岩还是退了出去。 看到他出去,肖越回过身,却看到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西服上衣,眉头立刻沉了下去。 “他来过了?”肖越有些阴沉沉地盯着程宥宁。 程宥宁也看着那件衣服,愣了愣神,然后点点头。 肖越一下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宁儿,他……”肖越一抬眼就看到她有些皱皱巴巴的衬衣,眼神立刻阴鸷起来,“他真的对你,”他握紧她想要抽出的手,“所以你去了药店,是吗?” 肖越的心都跟着一阵阵抽痛,他来晚了。 “肖越,你干什么!你来找我难道不是要商量对策吗?”程宥宁蹙着眉,干嘛老问她这种事情,他问的出口,她还回答不出来呢! “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宁儿,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肖越说这话时,双眸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芒,那种光芒,程宥宁闭了闭眼睛,那种光芒也曾在她自己的眼中出现过。 “肖越,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程宥宁蹭的一下抽出手,厉声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肖越,我曾经是每天都跟在你身后,可这不代表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等你,从你选择夏亦馨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可能了!” 肖越愣了下神,握拳的手还停在身前,他的宁儿刚才在说什么? “宁儿,我知道你在乎我和夏亦馨在一起过这件事,但我从来没没爱过她,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肖越双眸微红,眼神却异常笃定。 “那你知道你这是同时欺骗了两个女人的感情,这更让人觉得羞耻,肖越,你的骄傲呢!你的骄傲呢?” 肖越眸色发深,他的骄傲?他的骄傲早在四年前就被踩在脚底了! 他嘴角扯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悠扬的声音也像蒙了尘:“宁儿,没有你,世界都是黑暗的,我要骄傲有什么用!” 程宥宁摇了摇头,肖越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和她四目相对:“真的,宁儿,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要?”程宥宁嘴唇微动,似是嘲讽,“四年前,你不要的,是我,是我!” 第197章 不是亏本的买卖 程宥宁不知道还要怎么和肖越说,到最后他还是在他的死循环中,让她等着,他会证明给她看。 等什么?又证明什么?她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超过了她的预期。 朱岩进来的时候她还呆坐在椅子里,看到他进来程宥宁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连她自己都觉得,再坐下去可能要发芽开花了。 他端着一杯茶到她近前,低声问道:“小姐,您吃点什么?” 程宥宁摇了下头:“朱岩叔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姐,您说。” “能不能帮我找个律师,拟一封离婚协议书。” “小姐,”朱岩脸上一紧,“可是现在如果再传出您和陆董离婚的消息,不是坐实了传言么?小姐,您的声誉……” 程宥宁摆了下手。 “您等董事长回来让他来做决断吧,小姐,您这样不值得。” 程宥宁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时候,可是什么是好时候?反正她的名声就这样了,粉雕玉饰什么的都不切实际,最后的最后,牺牲一个,成全一个,总算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是,我知道了。”朱岩点点头,退了出去。 程宥宁再刷新闻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可是风过留声雁过留迹,无论再怎么解释,再怎么掩饰,也没办法消除,既然这样,陆珩又为什么费心费力的去把新闻都压下来。 不过,她还是感谢他,所以最后再回报他一次,彼此扯平。 程宥宁站起身,走出去,看到徐锐正在和郝雅琪讲话,但是郝雅琪似乎并不感兴趣,她见到她过来立刻站起身,问:“副总什么事?” “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郝雅琪看了看日程表:“四点钟,邢副总请您和销售部和市场部的总监一起开个会,制定下一步的战略。”她停了一下,显然是下了决心才说的,“副总,要不我帮您回绝?” 徐锐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副总,要不我们两个左膀右臂带你出去散散心,逛街嘛,女孩子花钱就开心!” 郝雅琪瞪他一眼,直接把一堆资料甩给他:“设计师们提交的方案你都整理归类了没有?还想着出去玩儿!” “唉,雅琪,咱们可是分工明确,你管文我管武,你主内我主外,这种工作明明就是你来做。”徐锐也不甘示弱,郝雅琪却脸色微红地坐了下来,不再和他斗嘴。 程宥宁闷了一天的脸色终于笑了笑,她的助理还挺有意思的,主内主外,这句话真的经不起琢磨。 “好了,不管你们谁吧,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一会儿和邢副总开会需要用。”程宥宁嘱咐一句,等她回办公室关门前见两个人好像又吵起来,不禁又笑笑。 程宥宁去小会议室的时候,邢华和另外两个部门负责的总监都愣了一下,邢华迅速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程宥宁坐下。 程宥宁冲着几个人点了点头,郝雅琪把资料发给几位总监。 “既然程副总来了,那你就先说说秋冬新品的产品策略问题。” 程宥宁刚要坐下,就被邢华点了名,她停了两秒,迅速站起身,又点头示意:“好,那我就先说一下,”程宥宁把材料拿出来,说道,“刚刚发到大家手里的是我和设计师商讨后定出来的产品定位和策略问题。今天秋冬新品,目前暂定主打灰色系,根据首批秋季产品的反馈,今年这种小成熟风很受欢迎,包括珠宝配饰女性手包,灰色系是百搭经典款,而且典雅优美,我们将重点放在灰色和红色的搭配,视觉的冲击而且减少秋冬的厚重感。” 程宥宁说完,看到市场部的两位总监率先点头,一颗心也放了放,毕竟是她第一次做这件事,心里挺没底的。 “说的很好,”邢华率先做了评价,她转头看着程宥宁,“不过,程副总,我觉得你对市场部和销售部给的数据还是没有完全吃透。” 邢华话锋突转,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继续说:“小成熟风是比较受欢迎,但是今年的水钻卖的尤其好,而且从消费的人群来看有走低的倾向,所以我觉得灰色系,不太看好,从我们前几年的数据来看,冷色系前期比较好,但后继乏力。所以希望程副总能慎重考虑。” 销售部的总监跟着点头:“确实是这样。” 程宥宁侧了侧身:“抱歉,我只看到了今年的数据。” 邢华突然轻笑了一下,眸光微冷:“程副总是说,我给你的数据不全?” 程宥宁看着她的眼睛,其他几位总监也在场,她捏了下手指,摇摇头。 “没关系,程副总,你刚来,可能业务上还不太熟练,私事也比较多,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程宥宁脸有点烫,其他两个部的总监都低着头不发一语,她咬了下唇,问道:“邢副总经验丰富,还希望您不吝赐教。” “客气,”邢华站起身,用幻灯片做了详细的分析。 程宥宁看着她详实的数据和透彻的分析,怎么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资料和表达都太过简单。 最后她笑着对程宥宁说:“程副总,决策是要靠数据支持的,不能拍脑袋定,否则容易出问题。” 讨论过后散会,刚走出没多远,徐锐就不禁抱怨起来:“邢副总也太欺负人了吧?她明明已经做好了还要我们分析,还让您先说,关键她确实就给了我们这一年的数据啊!” “徐锐,别乱讲话!”程宥宁冷着声斥了一句。 “本来就是,她这是当着市场部和销售部总监的面给您穿小鞋,我们和设计师们商讨那么久,他们给出的方案也基本一致,怎么最后她说改粉色系就改了,我还是觉得咱们的提议好。” “徐锐,你这么说,被别人听到更麻烦!”郝雅琪也低声说道,她走到程宥宁身边,低下头,“副总,对不起,是我们草率了,我们工作没做到位。” 程宥宁摆了摆手,时间这么短,就算给足了数据也未必能做好,更何况…… 徐锐也不说话了,他回办公室才低声对郝雅琪问了一句:“雅琪,你说,邢副总这么做,不怕董事长回来她小命不保啊?怎么能公然就打咱们副总的脸?” 郝雅琪杵了杵他,示意他不要再说,可是正在关门的程宥宁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其实她是明白的,为什么邢华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别的总监都是摸爬滚打很多年,在一干竞争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坐到现在的位置,而她就因为身份特殊就否认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努力,还敢怒不敢言,换她,她也觉得憋屈。 而现在,她出轨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估计更让人觉得不堪,关键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和陆珩要结束了,她的特殊待遇也到头了。 她能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陆珩,毕竟谁也会认为她一个妻子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程明远会接受她! 所以她和陆珩婚变的新闻一出来,那些对她不满的人,有微词的人也不用忍着了,当然也有胆小一点的会观望。 想通了也就明白了,程宥宁走到桌前,看着设计师拿过来的一堆初稿,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她自己学画画,懂这种不被肯定的感受,但是也没办法。 她打开电脑,按照邢华的意思重新修改产品策略。 刚写了没一会儿,内线电话响起,她拿起来:“喂。” “副总,刚刚前台说有一位姓安的小姐找您。”郝雅琪的声音传来,“您看?” 安瑶?程宥宁眼眸倏地就亮了起来,她快速回道:“告诉前台,我马上过去。” “是——”郝雅琪还没说完,程宥宁已经挂断电话,然后像一阵风跑了出去。 徐锐正在整理数据,突然抬起头,看着郝雅琪:“刚才是什么东西?” 郝雅琪站起身,走到他身侧,甩了一堆表格给他,带起呼呼的风声,好吧,他还是工作吧!唉,命苦! 程宥宁从电梯里下来的时候,看着安瑶站在大厅里,她扎着丸子头,穿一件浅色的连体裙,外面套了一件稍长的深色牛仔外套,正沿着地板走来走去。 程宥宁本来想轻声走过去吓她一跳,结果没走到安瑶突然抬起头发现了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安瑶在瞬间就跑向了她。 她冲到程宥宁怀里,声音都微微颤抖:“你这次又去哪了?程宥宁,你就是个大坏蛋,你每次都不告而别,每次都,”她哽咽一下,声音低下去,断断续续地,“让人担心。” 程宥宁看着前台和周围来往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赶紧把她拉了出去,她开车带着她去了一家偏僻的餐厅,但是环境还不错。 程宥宁是特地绕了几个弯儿确定没人跟着,才停的车,安瑶看着她谨慎的模样,问道:“你干什么呢?” 程宥宁松开安全带,转头捏着安瑶的脸,笑着说道:“我怕明天新闻上说我是蕾丝边!” 第198章 不能用喜欢概括 一句话说的安瑶有点难受,每次,也只有程宥宁卷进舆论漩涡时,她才能知道她的动向,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程宥宁已经下了车,她开着车门等着安瑶,两个人一起进了餐厅。 包间里,程宥宁要了几罐啤酒,也没什么就是想喝了,她酒量差,啤酒还好,安瑶还不如她,她打开两罐,递给安瑶一罐,自己先喝了一口。 “宥宁,你怎么了?”安瑶捏着啤酒罐,眉头发紧。 程宥宁抬起脸,嗤嗤地笑笑:“没事,看看你这三杯必倒的魔咒破了没有!”她看她没有要喝的样子,挑眉问,“怎么了?喝多了送你回去,怕什么?” 她哪还敢喝酒,上次喝酒出了那种事情,她都恨不得剁手跺脚了,管什么闲事,每次管闲事总得出事,以前是连累别人,现在终于祸害了自己。 安瑶咬着唇,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告诉程宥宁她喝多了还跟别人一夜情,她连父母都不敢说,她心里郁闷难受还后悔,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过的人竟然随随便便就失去了第一次。 以前有事的时候都是程宥宁给她摆平的,可是现在她自己还一堆烂事解决不清,她怎么能拿自己的事烦她,反正她就算说了,也什么都没法弥补了。 程宥宁心情也不是很好,安瑶不喝她也不勉强,自己一个人喝了一罐,又开了一罐。 安瑶一把握住她的手:“宥宁,你别喝了,你还开车呢!” 程宥宁顿了一下,咧嘴一笑:“没事儿,啤的。”她另一只手扶着安瑶的手放下,又喝了起来。 “宥宁,你还,你还喜欢肖学长的吧?” 程宥宁停下,抿了抿唇,她手指抚了一下长发,眸色清淡:“安瑶,换做是你,会喜欢一个已经有妻子的人?” 安瑶下意识摇头。 “那你和他……” “误会。”她摊了摊手,“都是误会。” “那你喜欢陆董?” 程宥宁盯着安瑶清澈的圆眸,没有说话,她记得这个问题,安瑶以前也问过她,那会儿她是不喜欢装喜欢,现在呢? “怎么了?你喜欢他是不是?”安瑶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喜欢不喜欢的吧,反正不可能在一起了,讨论这个没意思。”程宥宁喝口酒,她没法和安瑶解释,她和陆珩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不是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概括的。 程宥宁见安瑶今天一反常态,不喝还可以理解,但是见着肉都不吃就奇了怪了,她拿手撑着下巴问道:“别说我了,你呢?工作怎么样?男朋友怎么样?” 安瑶的脸刷一下红了,她低下头眼神闪躲:“就那样呗,我去了总院,离你们这里不远,工作虽然有点累,但是收入不低。” 程宥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赖嘛!总院有没有什么帅气的主治医生啊,或者哪个病人是不是也能发展一段?”程宥宁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下,“病人就算了,还是医生吧,小护士和主治医师,也挺浪漫的,而且忙起来一起忙,谁也别嫌弃谁!” 程宥宁为她打算的也是周到。 安瑶脸都红透了,她拍掉她的手:“你别拿我打趣了。”她现在哪有心情想那些。 “得,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开窍!”程宥宁杵了一下她的额头,“天天花痴各路美男,光臆想有用啊?天上还真能送下个帅哥来送你?” “帅哥不知道,恶魔倒是送了一个。”安瑶小声嘀咕一句。 “你说什么呢?”程宥宁第二罐啤酒也喝完了,伸手去拿第三瓶。 “我说你别喝了!”跟她半斤八两的,还喝,她又不会开车,一会儿送不了她。 “没事,对了周岑呢?怎么好久不见她?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微信,我忘了,要不你再给我发一遍。”程宥宁掏出手机。 “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安瑶想了一下,“她跟你差不多同时消失的,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反正你婚礼之后就没见过了。” 安瑶见程宥宁把手机递给自己,抬了抬下巴:“现在那个群里就我一个人还活着,发什么发,不发了,反正你们都不讲话。” 程宥宁听着她哀怨的小语气,直接笑出了声音,拉了拉她的胳膊:“别生气,我这不还没习惯么,你等我用习惯了天天给你发消息,烦死你!” 安瑶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最后走的时候,天都擦了黑,程宥宁已经微醺,她勾着安瑶的肩,声音轻飘飘的:“走,送你回家!” 安瑶撇了撇嘴,这样还送她呢!她手里还拿着程宥宁的手机,扒开她的手:“你等着,我找个人来接你。” 就在安瑶翻她手机的时候,程宥宁已经跑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启动车,还开了灯,对着安瑶勾了勾手指,语气轻佻:“妞儿,约不约?” 安瑶额头上一阵黑线,她刚摆了下手,想让程宥宁不要动,就听她哼了一声:“行了,喝酒不送你了,自己回去,到家报平安。” 说完关上窗户,开车就跑了出去,安瑶的手还在空中悬着,她这是醉着还是清醒? 程宥宁脑袋还是清醒的,但是喝了点酒就容易尝试一下刺激,实力作死,反正这个时间她也不回宁熙集团了,回老宅,路比较偏,车也比较少,她这个状态绝对没问题。 程宥宁开上主道的时候就把车窗打开了,她开的也不快,喝过酒吹吹小风还挺舒服的。 她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嘴里哼着不成歌的小调,路上车很少,连旁边一辆棕色宝马疾驰开过,程宥宁都顺着人家的方向看过去,刚要消失在视野里,那辆车突然又倒了回来,也就是没人,竟然敢倒着走。 程宥宁正想着,对方就已经开到了她旁边,车窗打开,程宥宁看着驾驶座是一个挺年轻的男人,后排也打开,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挺年轻的。 驾驶座的男人朝她吹了一声口哨,竟然搭起话来:“嗨,美女,车不错啊!” 朱岩安排的车,稳定性极佳的保时捷,白色线条也比较流畅,虽然看上去没那么张扬,程宥宁却很满意。 有车开就不错了,她也没有挑的资格。 程宥宁侧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虽然路上没车,也不用退回来就为了夸她的车吧,再说从车型来看,两辆车的价格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程宥宁就打算把车窗摇起来。 “诶,美女,玩儿会儿?”对方急忙喊了一声,程宥宁对这种称呼实在没好感,还是关上了窗,她不想飙车。 可是对方想啊,程宥宁关上窗后,宝马车就慢慢的蹭到了她的车旁边,跟着她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还一直卡她,她头上的青筋都欢脱地跳了跳。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程宥宁被堵的不行不行的,火气也冒上来了,她踩了踩油门却又被堵回来,真是找事! 程宥宁酒劲儿也上来了,深踩一脚油门,对方看她提起速,目的也达到了,让开了点路,也提了速。 两辆车就在路上飚起来,谁也不让谁,不时还轻微剐蹭一下,宝马稳定性也还不错,就这样空荡荡的马路变成了赛车场。 程宥宁本来想回老宅,早该转弯,结果对方一直在外车道上卡着她,她也急了,卡卡卡,怎么她总是被围堵的那个。 程宥宁再次深踩一脚油门,偏了偏方向盘,照着宝马车就刮了过去。 空寂的夜空中车身的摩擦发出“嗤嗤”锐利刺耳的声音,终于把对方挤到栏杆上,宝马和保时捷也都熄了火。 程宥宁一下就清醒过来,玩蛋了,刚刚是她主动制造的摩擦吧? 从老远就一直跟着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的警车,也在他们停了几分钟后到达了现场,程宥宁刚刚飚的太快,此刻停下来,胃里的酒都翻滚上来,她打了个嗝,捂住唇,听着后面警车声疯鸣,脸腾的红了,赶紧启动车想要跑,可是来不及了,警车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完蛋了,她刚才都干了什么?酒后驾车还在马路上超速飙车,还主动制造摩擦,她吞了口口水,胃里还在扑腾,她的心跟着跳了一下。 靠,她特么是不是傻! 警察已经敲她的窗,天呐,怎么连刑警都出动了,好严重的感觉。 程宥宁装了会儿傻,对面车的人已经下来,她看着也没有受伤,硬着头皮打开了车门。 程宥宁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因为酒驾被带走,她本来想给朱岩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也不在,天呐,她不会被抓起来,在拘留所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程宥宁看着宝马车的三个年轻人一直在哭诉,说是她主动挑起的,程宥宁差点爆粗口! 她已经被确认醉酒驾车,做笔录的时候,她问道:“我这个会怎么处理?” “醉酒驾车,超速飙车,还造成交通事故,吊销驾照,罚款,拘役一个都少不了,还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对方冷冰冰的说道。 程宥宁的心也跟着一下凉透了。 “我能打电话吧?”她抿抿唇又问。 对方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电话,让她自便。 程宥宁握着听筒,手心里一阵阵冒汗。 她能背的手机号少之又少,程先生,可是他还在澳洲,还有一个人的,她也能背。 程宥宁深吸口气,心一个劲儿扑腾,试了好几次都摁不下去。 “姐姐,你打不打?要叫人赶紧的。”刚才宝马车坐在驾驶座的男孩儿说道,在灯光下,程宥宁才发现,他们可能都未成年,男孩儿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程宥宁转过身还是拨出了号码,她总得让人知道她在这里。 “嘟——”冗长的声音,门口却突然同频率的传来铃声。 第199章 小心玩火自焚 程宥宁听到声音朝门口望了一眼,看到陆珩的那一刻,立刻把听筒扣回了电话上,跟刚刚准备偷东西就被抓了一样,一颗心惴惴不安。 陆珩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他的眼神越过熙攘的人群,瞬间就锁定了她。 程宥宁退回到旁边的长凳上,宝马车上那几个孩子的父母也来了,再加上其他人,显得特别嘈杂,但是陆珩都视若无睹,他像走红毯般优雅而又矜贵的朝她走来。 程宥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早知道他来了,她就不打电话了,真是挫。 可是电话都打了,她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程宥宁拍了下脸让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再紧绷,嘴角努力扬了扬:“陆……”刚抬起头要和陆珩打招呼,结果他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连眼角的一丝余光都没给她,脚步更没有一丝滞留。 程宥宁满脸只写了三个字:好尴尬! 她看到刚刚对她还冷冰冰的交管人员,见到陆珩立刻站着迎了出来,陆珩冷峻的容颜有了放松下来,跟对方还算热络的聊了起来。 刚刚宝马车的孩子们和他们的家长们也跟她一样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看着陆珩。 “原来是陆太太!”交管人员惊奇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可爱。 程宥宁象征性的点头笑笑,心里不禁感叹陆先生这张脸就是无障碍通行证啊,哪里都吃的开,他才来a市多久,就已经到人尽皆知全民仰视的地步。 她见已经说到自己,感觉应该上前刷刷存在感,顺便得到个宽大处理什么的。 刚走到陆珩身后就听到低沉的嗓音如流水般缓缓注入她的心:“秉公处理就好,我没有意见。” 靠,什么?她没有听错吧?陆先生说什么?秉公处理?那他来干什么的?就为了看她被吊销驾照,然后还要被关进看守所?陆珩是来报复看她洋相的吧!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和陆珩说话的人也明显怔愣,估计也觉得自己听错了,没有搭话,而是去看陆珩身后的她。 陆珩微微侧侧身,转头看着她,幽邃的目光射过来,眸色冷淡。 “陆珩,我不用你,你帮我联系一下朱岩就行,我没带手机。”程宥宁的酒气怒气一股脑冲向头顶,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相对而立,剑拔弩张。 她不缺来看笑话的。 陆珩抬抬眉,看着她红灿灿的脸颊,眸色骤然加深,程宥宁的气势就突然有点弱,陆珩生气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昂起下巴,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或者你只要给我个可以联系的电话就行,我自己打!” 交管人员也反应过来,轻轻咳了一声,撞了撞胆子插话道:“陆先生,陆太太这情况,是要吊销驾照的……” “吊销!”还没说完,陆珩就打断了他,盯着程宥宁的眼神都发紧,“你瞪什么,你这样的还想开车!酒后飙车?你应该去开飞机!那个撞在一起多爽!” 程宥宁还瞪着陆珩,满脸的不甘愿,又不是她挑起来的,她不服气!陆珩干嘛就一个劲儿指责她,还挖苦她,她也挺憋屈啊! 一屋的人看他们这情况都蒙了,大眼对小眼的,处理事故的交管人员更是抓了抓头发,天呐,怎么今天碰到了这样的事故,连刚刚撞车的局面的弱爆了,现在这场面才是事故现场吧? 不过既然陆珩都发了话,他们就更不用顾忌了,虽然怎么听都觉得陆先生这话是嫌陆太太做危险的事情,但是人家夫妻的感情事不归他们管,他们只要确定怎么处理这次事件就好了。 “陆先生,除了吊销驾照,还要赔款,”陆珩没说话,他就继续说,“根据陆太太的情况,我们还要考虑对陆太太进行拘留,当然时间还要看……” 陆珩突然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交管人员目光犀利,对方的话骤然而止。 程宥宁一听说拘留,一下气势全没了,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也垂下去。就在她刚把眼神也垂下来的时候,陆珩突然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拽着她不由分说就往外走,程宥宁差点没被他带个趔趄。 刚到门口,她就看到安瑶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模样,乔安也刚刚停下车朝他们跑来。 她挣了挣手,陆珩也没再勉强,松开了她,安瑶立刻奔了过来,看了看她没事,拍打着她的肩膀,一边说一边要掉眼泪的样子:“程宥宁,我都说不让你酒后开车了,你想吓死我啊!” 程宥宁拉住她的手,有点疑惑。 安瑶觑了陆珩一眼,摇摇头小声对程宥宁说:“不是我叫的,我看你手机里有和肖越的通话记录,给他打电话,可是没打通,陆先生就……” 陆珩刚刚和乔安交代完,冷眸一扫安瑶,吓得她立刻住了口,陆珩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看看你都交的些什么朋友!” 程宥宁挡住安瑶,她气呼呼地和他对视:“我的朋友怎么了?你交的朋友好?除了那个花心滥交的项子风我看你也没别的朋友,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说她,程宥宁也就忍了,但是说她的朋友,程宥宁就忍不了了,还些,她一共就这么两个好朋友了,惨兮兮的,还都被他否定了。 陆珩没再说话,安瑶却拉了拉她的胳膊,她怕陆珩,她也怕程宥宁呛了陆珩惹他不高兴,到时候她也吃亏。 程宥宁转过脸,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反正她都要跟陆珩没关系了,还怕他干什么! “安瑶,你拿我手机呢是吧?先给我,我找个人来接我们一下。” 安瑶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刚要递过去,却被陆珩一伸手就夺走了,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陆珩又拉起她的胳膊,带着她不管不顾往前走。 走下台阶,程宥宁才回过神,反抗起来:“陆珩,你放开我,你把手机还我,我自己能走!” “还去飙车?”陆珩停下脚步反问道,回头看她的目光中寒意岑然仿佛要结冰。 飚个头啊,车都被扣了,她蹙着眉,不说话,也不走。 陆珩也触了触眉头,探过身一下把她抱起来,程宥宁立刻扑腾起来:“陆珩,你放开我,放开我!” “别吵,明天还想上头条是不是?”陆珩冷着声,手却紧了紧。 程宥宁立刻停止了吵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还在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听说交管所周围经常有媒体在,万一被拍到?程宥宁捶打陆珩的手立刻捂住了脸。 陆珩斜睨了她一眼,这点胆量! 直到被扔进车里,程宥宁才把手放下,她刚放下手,陆珩就到了驾驶座,顺便还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你把手机还我,安瑶还在门口呢!”程宥宁立刻要解安全带。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陆珩没理她,一脚油门开了出去,速度之快,比她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宥宁的手还放在安全带上,立刻松了去扶住扶手。什么人,刚刚还指责她飙车,现在自己又开这么快! 不过不管怎么说陆珩总算没让她被拘留,程宥宁也就没再说话,既然乔安还在,应该不会让安瑶一个人回去才对,那不太像陆先生的行事风格。 就算她有意见她也得有能力说不啊,程宥宁有些无奈的哀叹一声,折腾了一天又喝了酒她有点累了,撑着头,双目轻阖。 陆珩侧头盯着她,眸色深沉,车速却缓缓放慢。 她困得没一会儿就在车上睡起来,手也撑不住头,脑袋慢慢垂下去,陆珩看她都要窝进脖颈里了,探出一只手托住她红扑扑有些温热的脸。 她的唇擦过他的掌心,清浅的呼吸环绕在他指尖,陆珩喉结微微动了动,侧了侧身,目视前方,不再看她。 程宥宁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车子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颠簸了一下,程宥宁脑袋跟着一歪,觉得脸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动了动脑袋,脖子有点酸,抬手揉了揉脖子,陆珩看她醒了,收回了手。 她微微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外面,声音有点哑:“到了么?” 好想念她柔软的小床。 陆珩淡淡“嗯”了一声。 程宥宁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看到外面的时候立刻就醒盹了,靠,这是到哪了?! “陆珩,我要回程家老宅,你这是带我去哪呢?!” 陆珩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程宥宁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机,立刻就探过身去问:“谁?快把手机还我!” 陆珩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上面赫然写着:肖越! 还是她刚刚存起来的号码,程宥宁揉了揉蹦蹦直跳的太阳穴。 “你小情人来电话,接不接?”陆珩薄唇轻启,毫无疑问带着淡淡的戏谑。 程宥宁低下头,她当然是不想接的,可是……就在她还捏着手指思考的时候,陆珩已经按了接听键,还开了免提。 “宁儿,怎么了?我刚刚有点事情,你在哪里?”肖越清亮的声音带着温柔的暖意从听筒里慢慢倾斜而出。 程宥宁立刻去抢手机,想要挂断。 陆珩唇角微微扯出一丝弧度,低沉的声音里仿佛还有笑意:“肖越,你要小心,玩火自焚。” 第200章 她的心是真的 夏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夏亦馨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肖越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她,连他们的相识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的感情,利用她的信任,利用她的无知。 经由她的手,他得到夏文博的信任,连夏文博的情人也都是他安排的,也是他故意让她看到,他知道她一定藏不住这件事,他利用她挑起夏家的争端,然后和她结婚,顺理成章成为了夏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顺利调查夏文博,顺利地控制夏家。 而她呢,她对此浑然未觉,她为了他嫉妒程宥宁,为了他惹妈妈生气,为了他毁了整个夏家。 夏文博被经侦科的警察带走了,他们说他涉嫌贿赂官员,私挪公款,工程造假……反正一连串的经济犯罪,她听的脑袋都大了。 孙叶佳给叶家打电话,可是叶家因为叶利被查叶瑞公司惨遭打压的事情牵怪夏家根本不愿意帮他们,连同孙家也对他们爱答不理,夏文博平时那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都是些狐朋狗友,到了关键时刻什么用都没有,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孙叶佳受不住一下就垮倒了,她一边生气,一边却担心夏文博,夏亦馨从来都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喃喃自语:“这都是他自作虐,都是他自作虐……” 夏亦馨也心痛,可是她父亲被抓被查,母亲又病倒了,夏亦珊在美国连告诉都没有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了,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不能也倒下,她还有话要问肖越,她有很多事想问他。 肖越已经离开夏家,他有一个公寓,夏亦馨知道,公寓临近公司,肖越有时候忙起来就不回夏家,直接去公寓,他给过她钥匙,但是她转手就扔了。 夏亦馨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钥匙,他在最好,他不在,她就等他,不见到他她是不会罢休的! 夏亦馨一个人开车到了公寓,也不知道他在不在直接用钥匙开了门,客厅空无一人,她听到卧室有动静,突然就有点紧张,她怕见不到他,可是更怕见到他。 她屏声凝气走到卧室门口,门没关严,她听到肖越在打电话,他叫她宁儿,他的声音温柔的如春日的暖阳,那种带着一点兴奋的小心翼翼,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他连和她说句话,都要斟酌,都要细细考虑。 可是她明明才是他的妻子,是他应该放在心尖上疼的女人,不是程宥宁!不是她! 夏亦馨一下冲了进去,看到肖越的那刻她早已凉透的心仿佛又着了一把火,冰与火的煎熬,痛苦不已。 肖越握着手机,听着里面陆珩带着笑意但明显炫耀和挑衅的声音,紧紧握起的手青筋暴起。 所以宁儿刚才打电话是向他求助?可是他却因为处理夏家的事情没有去救她,让她落到陆珩的手里,遭受侮辱!不行,他得去救她,只要想到宁儿在陆珩手里会被怎样对待,他的心都痛的不能呼吸。 夏亦馨看着肖越见到自己的那刻,震惊、痛苦、煎熬的表情在脸上矛盾的存在,心里又有些软,他肯定是不愿意伤害她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心里也是纠结的。 夏亦馨跑到他面前,看他已经挂断电话,就要抱他,她害怕,她心慌,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需要他! “肖越……”她伸出手,身体都轻轻颤抖。 肖越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看到夏亦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面前了,眉头不禁拧起,他现在没空和她纠缠,他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肖越后退两步闪身避开,他眼中闪过一抹险恶,声音立刻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你还来干什么?离婚协议书马上就会有人拿给你,你只需要签字而已。” 夏亦馨摇着头,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不,肖越,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肖越靠近她,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冷笑一声:“不离婚?”他的手指慢慢收紧,疼的夏亦馨头不停地扭动,伸手去推他的手,肖越清亮的眼眸暗下来,“馨馨,你最好痛快的签字,我也会痛快的让夏文博入狱,不然……” 他没再说,松开了她,夏亦馨却觉得全身冰凉,身体也止不住战栗:“不,肖越,不……” 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夏文博虽然不好,但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他怎么可以以此为要挟,让她同意离婚! “肖越,你别让爸爸进监狱,你别让他进监狱,肖越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她去拉他的衣摆,垂着头,低声的请求。 “我就是为了让他进监狱才做的这一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煞费苦心的进夏家,为什么还要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肖越挡开她的手,目光中透着鄙夷与不屑。 他的目光极寒,和他平时的柔情判若两人,夏亦馨肩膀抖动着,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是夏家?为什么是我?”夏亦馨颤着声,她平时有些尖锐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沙哑不已。 “这个,你就要去问你的好父亲了,”肖越拍了拍她的脸,“还有,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再来找我,要不然入狱的就不只是夏文博一个人了。”他说完,绕过她迈步就要离开。 夏亦馨还恍恍惚惚,她看到肖越要走,下意识就拉住肖越的西服:“不,肖越,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你不要走,我不让你去找程宥宁!”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肖越在骗她,她不信,肖越对她没有一丝感情! 肖越脚步一顿。 “程宥宁有什么好?她根本不是程家的千金,她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种,你为什么还要爱她?她是假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夏亦馨用尽最后的声音嘶吼道。 肖越倏地转过身,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凑近她,咬牙道:“夏亦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直都是你在陷害她,推她下水,诬陷她偷项链,还有她婚礼上的种种,包括她那些负面新闻,你参与了多少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还敢说她,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他的手指不断收紧,夏亦馨推着他的手,呼吸困难,她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声音已经轻飘飘的,但还是想喊他的名字。 肖越运了口气,一把把她推出去,夏亦馨立刻倒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胃里翻滚,她咳着咳着就呕吐起来。 “她不是程家的千金怎么样?她是假的怎么样?她的心是真的!夏亦馨,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虚荣心,我只不过是你炫耀的工具罢了!” 夏亦馨心中一惊,她以前是和同学炫耀过,她找了个帅气还比她小的纯男,她说过她就是看中他听话,对她百依百顺,就是喜欢他没碰过女人干净这一点。 可是她也爱他啊,她不爱他怎么会和他结婚?她和同学说的确是有虚荣心,她带他出去,她音乐学院的那些同学都羡慕不已,可是她就算炫耀也是爱他的啊! 她的脸被泪水一遍遍冲刷,妆早花了,脸上一道一道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她看着肖越的眼中爱怨交葛,她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肖越却已经迈步离开,夏亦馨坐在地上,转身趴在床上,雪白的床单上,印上她一片片泪痕。 肖越一边走出去一边早已拨通电话,听筒里又传来那个熟悉如魔咒般的男音:“肖董,我是真佩服你这干净利落的作风,合作愉快,怎么,喝一杯?” “先别废话,查一下宁儿的位置,快点!”他松了松领带,都是夏亦馨,浪费他时间,谁知道多过一秒陆珩会对他的宁儿做什么! 没过几分钟,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又弄丢你的小女人了?不过肖董,我真帮不了,她用的是和程明远一样的系统,查不到,你另请高明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肖越听着听筒里一阵阵忙音,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他眉头拧起,握起拳头,如果是这样,陆珩也不该找到她的,包括美国那次,程宥宁更是连个手机都没有,为什么陆珩就能那么恰好的出现? 这一点不要说肖越了,连程宥宁都奇怪,以前她的手机没有防护系统,而且还让项子风碰过,她已经吸取教训了,不用手机,要么用的时候安上系统,都和程先生用的一模一样的了,怎么可能还会轻易被定位? 陆珩说话的时候她就抢着去关手机,可是没有成功,不过通话却停了,肖越先挂断的,陆珩也跟着愣了一下,程宥宁趁着这个间隙,探过身就去摸手机,陆珩朝身侧躲了躲,程宥宁的手正好扑倒他的手上! 陆珩扫了一眼她的手,车子已经上坡,他盯着不远处的白色建筑,轻轻的回握着她的手,带着蛊惑的声音突然响起:“乖,别急!” 第201章 偶尔迁就配合你 靠,什么叫别急?陆珩这个人也不知道满脑子想的都是个啥,碰碰手而已,程宥宁迅速抽回手,坐直身体,撇过脸,不再看他。 陆珩看她这模样,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嘴角的弧度证明他此刻心情不错:“都多少次了还这么娇羞?” 他这句话彻底让程宥宁脸红了,天呐,陆先生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她轻轻哼了一声,不能理,越理越来劲! 陆珩见她红着脸也不说话,深踩一脚油门,开进了半山别墅。 “我要回程家老宅,陆珩,我……” 她还没说完,陆珩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竟然还把车钥匙拔走了,司机过来停车的时候,看到没有钥匙,也顿了一下,又默默地退回去。 她望了一眼大门,已经关起,黑洞洞的大门和夜色融为一体,陆珩家的门都任性的要死,没有智能钥匙,在里面都打不开,车钥匙上有智能钥匙,可是,程宥宁望了望车,又望了望门,哀叹一声。 陆珩,你够狠! 她不情不愿地下了车,走进客厅陆珩也不在,老彼得恭敬地站在楼梯口,特别贴心地指了指楼上:“太太,先生在卧室。” 陆珩,你这个……搞得程宥宁骂人都词穷了! 她坐进沙发里,脱了外套,不就是欺负她没有手机也没有车么?她还不要了,走不了她还不能在客厅窝一晚啊,真是,想让她去卧室找他,四个字,门都没有! 程宥宁把抱枕放下来,反正沙发这么宽敞,她干嘛要去他卧室,在车里的时候言语就轻佻的不行,她才不去找虐。程宥宁躺好,翻来覆去的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 老彼得看她在客厅,也关了灯退了下去,程宥宁是真有点累,没一会儿就又睡个过去,而且睡得还挺死,连楼梯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也没听到。 陆珩开了客厅里的一排装饰灯,走到沙发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就这样就睡着了?别说洗澡了,刷牙洗脸都没有,真是,邋遢! 程宥宁还在梦里游荡,陆珩的手在她脸上流连,程宥宁一把握住他的手,力气之大,让陆珩都愣了愣,她的表情有点扭曲,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双手握住他的手,仿佛要捏碎一般。 陆珩知道她睡相差,但是她这么激烈的反应还是第一次。 他用另一个手拍了拍她的脸,语气温和地轻声叫她:“丫头,丫头——” 程宥宁整张脸都有点抽搐,那种感觉,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从她的心脏,她的胸腔,慢慢传递到她的脸上。 陆珩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揪紧,他用力拍了拍程宥宁,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才慢慢消失,她缓缓睁开眼睛,胸口却剧烈的起伏。 陆珩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黑湛湛的眸光里没有一丝光彩,轻声问道:“怎么了,丫头?” 程宥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陆珩蹙了蹙眉,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 程宥宁点了下头,又摇头,嘴里还是念着:“没,没有。” “丫头,说出来。”陆珩按着她头的手紧了紧,让她更贴近他的胸膛。 她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却一阵阵酸涩,咬着唇,声音仿佛是挤出来一般:“我,不记得了。” 她伸手推开陆珩,抹了把脸,坐直了身体,陆珩倒了杯水给她,程宥宁却不肯接。 “什么也没有,喝吧!” 她口干舌燥的确实很想喝水,也确实怕陆珩又做手脚,但是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有点窘迫。 她摇了下头:“我不渴。” 陆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朝她又递了递,人不大心眼儿还不少!程宥宁还是不接,陆珩就有点气,让说话不说,让喝水也不喝,要上天啊! 他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程宥宁刚一挣扎,水都流进了她嘴里。 程宥宁抬手就要打他,陆珩身体向后一撤,躲开了。他看着程宥宁把水都吐出来,也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自己喝,还是我喂?” 还治不了你了! “陆珩,你恶不恶心?!”程宥宁掐着脖子使劲儿咳了几声,样子像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她虽然吐了,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流进了她的胃里,想想程宥宁都觉得恶心的不行,哪有他这么喂的! “又不是没吃过,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陆珩含着笑反问道,看着她冲过来要动手的样子,止了笑,“行了,你早点喝我用的着费这么大劲。” 程宥宁哼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了水,陆珩又给她倒了一杯摆到面前:“说吧,做了什么噩梦?” 程宥宁握着空杯的手骤然收紧,她抿了抿唇,声音也低下来:“律师已经在拟离婚协议书了,我们,”程宥宁抬起头来,盯着陆珩,扯了扯嘴角,却没再说。 陆珩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听她说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至少她没看出变化,他也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说完了?” 程宥宁点点头。 “做的什么梦?” 程宥宁咬着唇角,抚了一下头发:“就是你说的噩梦,神明鬼怪,以前也做,没什么的。” 她的脸有点滚烫,还微微发红,只不过在幽暗的灯光中,并不明显,还好陆珩看不到,程宥宁想。 “我可以答应离婚,”陆珩突然说道,对上程宥宁有些意外的眼神,幽邃的双眸深湛无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吧。”程宥宁听到陆珩这么痛快的回答,放下水杯,仔细听着他的条件。 陆珩停了一下,几乎一字一句:“丫头,我要你为我生个孩子!” 程宥宁立刻愣住了,陆珩又重复了一句:“孩子有了,你随时可以走。” “陆珩,你知道这不可能!”程宥宁也急了,这算个什么条件,她不接受,都要离婚了,要孩子干嘛?再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珩,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 “除了这个你觉得我还缺什么?” 程宥宁瘪了瘪嘴,好像是,陆先生都不缺了。 “可是孩子你可以找别人生,我不可能给你生孩子,我也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程宥宁又重复一句,表明自己的立场。 靠,她刚才差点被他绕进去! “不生,就不离婚。”陆珩深出一口气,他倒现在终于也理解了为什么程明远会养着程宥宁了,别人生的孩子,还真特么不是孩子。 程宥宁流产之后他竟然也会心疼,他特么竟然心疼! “陆珩,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你这是无理取闹!”她指着陆珩愤慨道。 “当然知道,”陆珩把她的手握住放在膝盖上,“陆家三代单传,不可能在我这儿断了,丫头,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他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说的格外认真。 程宥宁被气得不行,她抽回手,整张脸都绷紧。 “想好了今天就可以开始,想离婚就好好配合。”陆珩已经换了居家服,他抬起手,慢慢解上衣的扣子,“至于地点,你喜欢沙发,我可以偶尔将就的配合你!” “陆珩,你这个流氓!”程宥宁看着他胸前的肌肉已经露出一小片,立刻闭上了眼睛,她伸出腿,朝着陆珩就踢了过去。 陆珩伸手扣住她的脚腕儿,程宥宁的锁骨,腕骨,肩胛骨,反正身上这种骨头都长的特别漂亮,精致又不突兀,陆珩盯着她的脚腕骨,喉结突然就动了动。 特么,现在他这反应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强烈了,有了孩子也舍不得放走! 他上衣脱了一半,也不脱了,探身过去,张开双臂就把她抱了起来,不配合他干嘛还迁就她!沙发那么小多憋屈! 程宥宁身上一轻,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毫无疑问被陆珩抱在了怀里,他步子又急又快,她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陆珩抱进了卧室。 眼前立刻明亮了起来,程宥宁被抱着,眼睛正好对着明晃晃的灯光,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陆珩,我还没同意呢!我不给你生孩子,不给你生孩子!” 陆珩看她一个劲儿扑腾,紧走两步进了浴室,盯着她的双眸,仿佛闪过流光溢彩:“不同意,就不离婚,程宥宁,作为妻子,这是你的义务,懂不懂?”他刚一松手,程宥宁就滑进了浴缸里,怎么还有水? 程宥宁双手双脚都伸展开,她上衣的衬衫沾了水紧紧贴着身体,露出姣好的身形。 陆珩沾着水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丫头,生个孩子,你也不吃亏。” 谁说她不吃亏?她不愿意,更不想给他生孩子! 程宥宁扶着浴缸的边沿,想要站起身,陆珩突然就倾身也倒进了浴缸里,程宥宁因为突然的压力平躺在里面,只露出个脑袋,看着陆珩俊逸出尘的脸离她不过咫尺,立刻闭上了眼睛,头皮发麻。 他的声音低沉含笑,犹如一阵清风扫进她的心间:“丫头,今天我们换种玩儿法。” 第202章 他也快不相关了 陆珩把程宥宁送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她,他盯着她脸上的红晕,嘴角弯了弯,探身给她解安全带的时候,偏头在她耳边呼气:“今晚继续,我要看到进步。” 继续你妹!程宥宁一把拉开车门,陆珩的声音还在身后飘荡:“你可以选择吃药,我永远都不可能戴套!”孩子,只要她生的,多少他都养的起。 靠!程宥宁抬手捂住眼睛,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秋天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到来,a市迎来了它最好的季节,程宥宁却觉得,她已经奔向了寒冷冬天! 陆珩的脑子是不是有坑!生个孩子就离婚?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都离婚了要孩子不是让孩子遭罪么?她手里捏着避孕药,深出一口气,挤出一粒,喝水咽了进去,让她的孩子将来有个后妈,想什么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珩爱和谁和谁生。 程宥宁刚把药放下,就听到敲门声:“进!” 她下意识拉了拉衣领又放下,她都成条件反射了,不过昨天晚上在她强烈的反对下,保住了脖子,但是身上就没那么幸运了,陆珩怎么就那么能折腾,他不是老年人作息么?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记得了,连早上都是被亲醒的,程宥宁按了按发涨的额头,头疼,太头疼了! 郝雅琪端着咖啡走了进来,看她好像有点不舒服连忙问道:“副总,您没事吧?” 程宥宁摇摇头。 郝雅琪把咖啡放到她手边,退回到办公桌前,低头说道:“今天邢副总说让您把新的方案拿给他们看看,另外和设计师交涉的事情,副总,我们也要重新开始。” 其实,拿出方案还好说,但是那帮设计师是真的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程宥宁也轻触眉头,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把大致思路发给你,你来写方案,我和徐锐,”程宥宁顿了下,“如果祁雯也在,我带着他们两个去和设计师交涉。” 郝雅琪点点头:“祁雯最近没太多安排,我一会儿就告诉她。” 程宥宁看她还不走,又问:“还有事?” 郝雅琪仿佛思考了一下,程宥宁蹙了蹙眉:“有事说!” “是,”她应道,“副总看今天新闻了么?夏家出事了。” 程宥宁愣了一下,等郝雅琪出去,她打开新闻的时候,也一下看到今天的头条。 “夏氏集团分崩离析,董事长锒铛入狱!” 当然只是标题党而已,真实情况远没有到那种程度,夏文博连同夏氏集团集体被查是真,但是分崩离析、入狱都太夸张。 不过这也足够她震惊的了,一夜之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大变故?夏文博身上肯定不干净这种事连她都有所耳闻,但是要抓哪有那么容易?别说查不到证据了,就算拿到了证据,在整垮夏文博和被他整垮之间,貌似后者更常见。 程宥宁刚要摁掉手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迅速接起:“喂?” “宥宁,你昨天没事吧?”安瑶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程宥宁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腰,怎么可能没事?她轻叹口气。 “宥宁,陆董对你怎么了?他……” “没事,你怎么样?”程宥宁打断她,转换了话题, “陆董的助理送我回来的,”这点程宥宁也想到了,“他还给了我名片,”安瑶拿着黑漆漆的烫金名片,“他说以后有事让我给陆董打电话,不要给不相关的人打。” 程宥宁蹙了下眉,没好气地说:“不用理他,他也快是不相关的人了。” “可是我觉得陆董挺在乎你的,他还能定位你的位置,昨天我看他就顺着一个小点就找到你了,太神奇了!” 程宥宁和安瑶解释了一下被定位不是在乎,是没有自由的表现,安瑶听的半是明白,半是糊涂的,程宥宁叹口气:“行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什么时候有个人能定位你你就明白了。” 挂了电话,安瑶还是摇摇头,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 程宥宁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实在不像哪里有追踪器的样子,手机?不是。安瑶拿着她手机的时候还能追踪,肯定不是手机。 程宥宁还在思考,敲门声又传了过来,开了门竟然是朱岩:“怎么了,朱岩叔叔?”她问。 “联系到董事长了,”朱岩舒口气,“董事长说给您打电话,您也没接,不放心,之前太太想去参加一个探险的活动,所以没有联系上。” 程宥宁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展现了出来,程先生能回来简直太好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希望他回来。 陆珩到底是屏蔽了她多少电话,刚刚安瑶也说昨晚给她打电话没有打通,耽误事儿! “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得明天或者后天,小姐,董事长说了,现在您什么都不用管,所有事情等他回来定夺。”朱岩面色也好看了点,从程宥宁和他说了之后他的心就提着,到新闻曝光,更是着急又觉得什么都做不了,羞愧自责。 程宥宁面色还是平静的,但是心里已经澎湃不已,这种感觉特别像小时候觉得不高兴就趴在程明远怀里撒娇,而他就跟神一样,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摆平。 程宥宁跟着朱岩笑笑。 她的工作还是围着设计师转,一个一个各个击破,和几个设计师谈过之后,站在走廊的时候,徐锐不禁皱起眉来:“副总咱们见了好几个了,设计师们还是觉得采用灰色系比较好,要不咱们再争取一下吧!” 祁雯也站在一边,站在一起程宥宁才发现她是个高瘦的姑娘,只不过有点黑,几天不见,她这性格倒是变了不少,听着徐锐在一旁说话,也一直没有言语,也不知道是不是郝雅琪交代过了,反正程宥宁挺满意。 她抬头看着徐锐,程宥宁明明比徐锐还小,但是架不住气势足,徐锐被她看的低下了头。 “争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说服几位总监?邢副总拿着那么多数据都没说动设计师,甚至连你都没说服,你觉得我们可能么?” 徐锐愣了一下,程宥宁说的对,光去说是没有用的,公司是要赚钱的,他们什么都拿不出来,就算去说也是被批不专业。 他点了点头,徐锐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当助理也有几年了,马上要被升职了,又被安排给程宥宁,还是当助理,他也是想着,跟着她混没准他能去鹏程国际。 本来以为是教程宥宁,没想到他倒被上了一节小课。 “如果你想换,我交给你个任务,”程宥宁把声音放的很低,徐锐立刻附耳过来,“你去查查我们主要的竞争对手和市场上比较大型的品牌,他们的销售数据,特别是出口欧洲的公司。” 这个具体数据确实不好拿,这属于商业机密,能看到也难保真实。 徐锐眼睛却一亮:“副总,你说的是个好办法啊!” 程宥宁耸耸肩:“死马当活马医,你去吧,剩下的我和祁雯就可以了。” 徐锐走后,程宥宁带着祁雯继续转工作室,前两次的经验,设计师还是不要放到一起,本来就各有脾气,再放到一起,简直乱成一锅粥。 祁雯跟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副总,如果徐助理真的做好了,咱们还会换回来么?” 程宥宁转头看她,笑了一下,摇摇头:“不会。” 她说的干脆利落,祁雯却瞪大了眼睛。 “这是公司,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变就变,邢副总拿了那么多的数据来说明,市场部和销售部都通过了,这里哪个总监是吃干饭的?哪个又敢拿公司利益开玩笑?不想干了?” “那您?”祁雯看了看徐锐离开的方向。 “试试呗,万一呢,数据也不是唯一的,设计师如果真能设计出好作品,一切皆有可能,但是冒险就要负责任。”程宥宁眯了眯眼睛,她想起在mc的那场秀,最后她还是帮了那个模特,程宥宁兀自摇了下头。 “副总,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祁雯看着程宥宁有些羞赧。 程宥宁拍了一下她的肩。 最后见了所有设计师,她又去找了趟邢华,和她说设计师们的意见,还是希望采用灰色系,她还需要时间来和设计师敲定。 邢华刚接了个电话,听程宥宁说完,翘起腿:“程副总,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点,公司时间也不充裕。” 程宥宁点了下头:“这点我还是要和邢总多学习。” 邢华看着她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程副总有你的办事风格,不过进度确实要加快,我刚刚联系一位国际知名设计师,也已经和他说好了,只要他来,今年的秋冬高定一定没问题,”她顿了一下,“他今天下午的飞机,不过我有点事,设计师还请程副总去接一下。” 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在她要出去时,邢华又说了一句:“宁熙集团请了他好多次了,程副总拜托您了。” “一定尽力。” 程宥宁带着祁雯出来接邢华所说的设计师,等了很久,祁雯踱来踱去在她面前,程宥宁有点心烦。 “消停会儿吧!”她语气也不严厉,但是祁雯却停了下来,她盯着程宥宁又看了看时间:“不是说4点么?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呢!”祁雯顿了一下,“我怎么觉得是邢副总故意刁难我们?她怎么不自己来接?她告诉我们的时间是不是错的?”祁雯低着声音还在抱怨,程宥宁却觉得她要接的人…… 还没想完,接机口突然传来声音:“crys——” 程宥宁抬头,果然是leif! 她站直身体,朝前走了两步,leif却疾走几步,到了她面前,伸手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203章 让我看看你 程宥宁也回抱了一下他,虽然没那么熟,但是关系在那儿摆着呢,leif热络,她也不好总是扭扭捏捏,搞得好像是她以为leif对她有所图,才刻意保持距离,大家都尴尬。 “你知道我要来?我和邢副总说要保密的。”leif松开她,一边和她们往外走,一边问。祁雯主动上前拎行李,他也没给。 程宥宁摇摇头:“她的确没说来接谁。” “那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还是看到我来不惊喜?” “没有,她说了一句我要接的大设计师宁熙集团请了好几次都没请到,能做到宁熙集团邀约不来的,也就只有你吧!”程宥宁杵了杵下巴,“那你怎么突然就应邀了?” leif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笑没说话。 已经到了车前,祁雯打开车门让leif坐进去,程宥宁就打算去副驾驶,结果被他一把拉住,程宥宁回头。 “坐过来,让我看看你。”程宥宁一下就笑了,落日余晖,夕阳把她的脸照的红彤彤的,仿佛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柔和俏丽。 “有什么好看的?”程宥宁虽然这么说,还是和他坐到了后座,却抽回了手。 “我看你气色不错。”leif也没有尴尬顺势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 程宥宁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扯了下嘴角:“是么?可能因为吃得饱穿的暖吧!”她自嘲一句。 leif点点头,不再说话。 公司给leif准备了单独的公寓,程宥宁把他送过去,问道:“不知道你的习惯,邢副总也没说,你习惯保姆还是钟点工?或者生活助理?”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笑,leif偏过头盯着她反问:“我以前让你收拾房间做过饭?” 程宥宁摆了摆手:“得,请个钟点工,你是跟这一期还是多待一段时间?mc那边不冲突?” “那边不去了,”leif坐进沙发,“至于在宁熙集团待多久,看情况吧。” “行,那你先休息,明天公司会派人来接你,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好呢!” “没事,反正我也是临时决定,”他低声回道,转头看程宥宁要走,叫了一句,“crys——” “嗯?还有什么事?”程宥宁停下脚步。 “你和陆珩结束了?怎么又冒出个肖越?”leif脸色突然有点难看。 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答:“新闻上子虚乌有的事你也信?” “那你跟陆珩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她算什么! 陆珩传宗接代的工具?程宥宁不敢想,不想的时候才没有触动。 leif也跟着沉默了,许久他说了一句:“今天坐飞机的时候正好看到上次在美国找你的那个人,是陆珩的人吧。” “项子风?”程宥宁蹙了下眉,昨天还和陆珩说项子风的坏话,没想到他就回来了,“嗯,他是他的朋友!” “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带你出国吧?你现在在宁熙集团虽然当个设计总监,但是从事的工作却和绘画和设计没多大的关系。”leif抬起头看着她,“对不起上次没有保护好你!” 程宥宁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听话,非要出门的,但是我觉得以后有事你可以和我说清楚,”程宥宁顿了一下,“至于出国的事情,我想还是算了吧。” 逃避总不是办法,她这辈子净逃跑了,可是跑得了人,跑得了心么? 程宥宁轻轻叹一口气。 “现在还画画么?我看你最近有好几幅作品都刊登在了不错刊物上,最近画风也沉郁了很多。”他盯着她的脸,有些探究地看着她。 “不画了,”自从美国那一次她就不画了,作品也是上一次投稿的,连稿费也在美国朋友那里,“画画也是需要心情的,我现在不适合创作。” 心都淡了,画出的画能有什么感情?程宥宁想起她最后在医院的画,心还是有些涩痛。 她朝leif挥挥手,不想再聊,转身离开,leif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沉思良久。 刚刚leif不让祁雯提行李,就没让她上去,当然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让一个小姑娘给自己提,其实她本来没想让祁雯来的,但是她主动请缨,程宥宁也就没拦着。 她到了楼下,车还安稳地停着,祁雯也没下来,作为一个助理,其实挺没眼力见儿的,程宥宁想想,估计还没习惯吧,她自己悄悄地打开车门,车比较矮,程宥宁也没看,一脚迈进去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提醒祁雯:“如果有别的主管或者重要客人记得下车迎一下,当然我一个人的时候没关系。” “下次抱你上车,扛你上床?!” 程宥宁的动作忽然一滞,微微转头的姿势都极其不自然。 陆珩眼角微微勾起,双手交叠搭在方向盘上,抬了抬眉:“程副总,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么?” 陆珩,他怎么在这儿?! 估计他也看出程宥宁的疑惑,淡淡笑了笑:“我说了,到你有了孩子为止,不会停的。” “我没同意!” “没关系,那我们也是合法的,”陆珩启动了车,看着她,嘴角上扬,“今天给你个机会挑地方,你没要求的话,我来安排!” “陆珩,你别太过分!”一次两次,还真当她好欺负啊! 程宥宁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想下车。 “这次又去找谁?前男友?哥哥?”陆珩摇摇头,淡淡的语气带着戏谑,“丫头,我不在,你就能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了?” “陆珩,你够了!我干什么是我的自由,你这样监视我有意思么?”程宥宁是真被气着了,陆珩怎么能这么说话?说的好像她在外面招惹别的男人一样,他每次都用他的思维来考量她,从来也不管真与假。 程宥宁紧紧握着车门,指尖青白青白的。 “陆珩,你这样搞得我们都很累你知道么?你觉得我和别的男人有私情,我们就离婚,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一边怀疑我,一边还来招惹我!” 程宥宁垂下头,她不知道陆珩每天都在想什么,她只能靠猜,可是她又猜不透,她太失败了,她一直都被陆珩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他对她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她却只能受他摆布。 这种感觉,特别难受,真的特别难受! “一切也可以变得简单,只要你……” “陆珩,不可能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不是工具,我的孩子更不可能是工具,你想都不要想!”她说完就要下车。 “下去就别指望我会在你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丫头,我不想离婚,你觉得你离得了么?”陆珩没有动,只是在她的脚迈出一步时提醒了她一句。 “陆珩,你的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程宥宁转过脸,一脸不妥协,“你不要试图威胁我,协议书我会寄,你不同意就法院见!” 无法无天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啊! 程宥宁下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也不用打电话给祁雯了,再厉害的小姑娘面对陆珩也没脾气。 程宥宁在街上转了一下,陆珩就开着车在她身后,她干脆打了个车回了程家老宅。 程宥宁知道陆珩一直跟着她,直到最后到老宅,他把她的车交给司机才回去,有时候她也会想,陆珩到底是因为天生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才对她死活不肯放手百般折磨和蹂躏?还是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不过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无论是哪种,都无所谓了。 即使他们之间有感情,也在一点点的矛盾纠葛中慢慢磨灭了。 项子风开着车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陆珩,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探究。 “哥,又被我小嫂拒绝了?”陆珩不说话他就继续说,“也没什么!女人嘛,你离太近了就嚣张,你离太远了就放纵,你要实在放不开,就低低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你都不在乎了,你还矜持啥?!” “闭嘴!”来了就知道给他添堵! 项子风撇了撇嘴,就知道和他发脾气,有能耐找小宁子去,一对奇葩夫妻!他还不乐意管呢! 明明找他办事,搞到最后他还得求着陆珩,项子风气哼一声。 “对了,哥,你不是让我查谁曝光的新闻么?黑那些媒体系统的人虽然没查出来,但是和当初调我小嫂亲子鉴定的是一路人。”特么,竟然还敢出现,项子风的表情也顿时认真起来。 “能查么?”陆珩眉头也蹙了起来,抬头目光凝重。 “太滑了,我查了半天都是虚假账号,目前在进行第二轮检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陆珩点了点头:“别打草惊蛇。” 项子风轻哼一声,这个难道还要他教?! 陆珩阖了阖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立刻厉声道:“这特么是去哪?” “我看你不高兴,带你去玩玩,放松一下嘛!”项子风冲他促狭一笑。 结果,项子风站在马路上的看着车来人往,恨恨地躲了躲脚:“陆珩,我特么为你着想,你竟然把我扔在马路上!你行!你真行!” 他打了个车,等到了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脱口而出就又来到了那间酒吧。 都过去两三个月了,他也不知道又来这里干什么,看梁星经过上次之后怎么样?还是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也不知道叫什么,稀里糊涂就被他夺了清白的小姑娘? 第204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leif来了,程宥宁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徐锐因为她的一句话卯足劲儿想要找出数据支持他们的提议,程宥宁的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反正经历一次总是好的,可能她也有点不甘心。 方案已经在甄向那里通过了,leif看了看他们的战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她:“我看你的助理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你的意思?” 程宥宁蹙了下眉:“作为一个学艺术的人来说,我不满意这个方案,但是你也说了,我是设计总监,从事的不是创作,任务是为公司盈利,那这个方案是没有问题。” leif点点头:“你说的对,邢副总做的总体规划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们的想法也有可行性,冷色调最近也看好,在欧洲没有问题,在国内的话,秋冬微寒,可能粉色更能给人一种浪漫之感,灰色就冷淡了,反差小一些。” “哦,你分析的好有道理啊!”程宥宁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头发轻轻飞扬。 leif挡开她的胳膊:“不过,灰色现在也是潮流风尚,”他扫了一眼程宥宁,她穿着黑色皮鞋,紧身裤,上身一件纯白色长衣外套,笑了笑,“最近很多女士追求性冷淡风格。” 程宥宁的脸一下就红了,选择冷色调就是性冷淡啊!那陆大叔天天穿黑色的,怎么也不见他冷淡!歪理,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夸了这个也不否定另外一个?” leif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你喜欢什么?冷色,那我们选灰色调。” “leif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程宥宁翻了个白眼。 “做喜欢的事情才有乐趣,也才有动力。” “别讲大道理,”程宥宁一把拦住他,也不知道刚才讨论个什么劲儿,“选粉色吧,今天就开始,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环境啊,氛围啊,特别是模特要求什么样的,我都尽量满足你!” leif挑了一下额前褐黑色的卷发,轻轻笑了笑:“我有这么难伺候?” 程宥宁耸了下肩:“你是工作认真负责。” “那到时候你来给我做模特。” “别闹了,”程宥宁低头把文件收拾好抱在怀里,“你需要多久时间?” 他们不比mc,mc只有服装,宁熙集团还要出相应的配饰,这也是宁熙集团的特点。 “什么闹?你都说我认真负责了,我是给你开玩笑么?”leif抬眸,同样褐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程宥宁把手放到头上:“饶了我吧,我先走了,晚会儿带你去和其他设计师见个面。” 说完,她就离开了,leif那苛刻劲儿,她才不当什么模特,穿完脱了,遭罪。 怎么这次再见到leif感觉他这么奇怪,程宥宁拍了下脑袋,她大概能理解leif是为了圆她亲生父亲的遗愿,想代替他照顾她,但其实是不用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突然有个人说想让她叫哥哥,多少让程宥宁有些不习惯。 程明远也终于回来了,他也没歇着,回来让人把刘静送回去,径直回了公司。 程宥宁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一脸疲态,旅游后综合征,程宥宁总结了一句。 程明远看她轻松自在的样子蹙了蹙眉:“你心情还挺好啊?我刚一离开你就搞出这么大新闻,跟肖越旧情复燃了?” 看看这基因,说话一样一样的,都这么难听。 程宥宁摇摇头,她难道哭丧着一张脸见他?这件事虽然没有人回应,但是夏家一夕之间崩塌,只有肖越丝毫没受到影响,大家都说,肖越想要抛弃夏亦馨,和她这个地下情人彻底公开。 “不是怎么又跟他在一起?我听说你还让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宁儿,你到底怎么想的?”程明远拍了拍桌子,“离开陆珩去找肖越?” “你别把我说的离了男人就没法活行不行?和陆珩离婚的事我早就说过,至于肖越,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新闻是个误会,朱岩叔叔没告诉你?”程宥宁也急了,她难道就非得在他们两个里面选一个! 程明远盯着她沉静却坚定的小脸,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点点头:“不是就行。” 跟着陆珩,宁儿只能被他玩儿的团团转,那个肖越就更别说了,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程明远叹口气。 “肖越那边我来替你压下去,但是离婚的事情,宁儿,你急什么?现在风口浪尖的,陆珩都不说话,你怎么就急着表明态度?” 程宥宁捏了捏手指,陆珩不说话是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他不是不离,他是有条件,可是…… 她蹙了下眉,这种事她肯定不能和程明远讲,程宥宁踟蹰一下,缓缓说道:“您说的晚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人拿给他了。” ———— 陆珩坐在椅子里,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程宥宁让律师拿来的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了字,她的字也像画作一般,是有结构的,字形流畅,干净大方,而且端端正正看上去是认真写的。 她还真敢把这种东西拿给他! 孙诗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珩微垂着头,指尖还夹着一支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淡漠的气息。 男人的魅力有两种。 一种是他挥斥方遒,不管面对任何情况,哪怕向前一步是千军万马,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也泰然自若,冷静处之的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 还有一种,是他已经达到人生高峰,高处不胜寒,他褪去一身戾气,黑暗中独处时那种孤寂感,让人想去触碰又触碰不到的淡漠。 这两种,陆珩都占了。 单是孙诗莹看到的,在美国时他面对瞿辉的虎视眈眈,冷静从容步步为营,哪怕知道最后会鱼死网破,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也没有半分退缩,那种胆量和气魄让她折服。 而现在,他那样一个让所有人仰望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孤寂的时候,可就是他的柔情又让她深深着迷。 陆珩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摁灭烟,利眸直指她,孙诗莹端着咖啡走到他面前,刚要放下就听到他冷寒如冰的声音:“不知道敲门么?” 孙诗莹的手一颤,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平时灵活的杏仁眼也慢慢垂下去,却正好看到陆珩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陆董——” 陆珩“啪”一声把文件扣下去,声沉如铁:“出去!” “陆董,她背着你和别人在一起,她要和你离婚,难道你还准备和她在一起?”孙诗莹没有走,她看着陆珩刀刻般的容颜和沉邃的眼眸,心里也一阵阵发堵,她不能等着了,对待陆珩,绝对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样! “我说让你出去,没听懂?!”陆珩捏着文件的手青筋凸起。 她知道她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在忍,这个时候她肯定不能走,程宥宁那么不堪她怎么不能说?她一定得全部说出来,让陆珩认清程宥宁是什么样的人,她才有机会! 她把短发别在耳后,静了下心,声音也沉稳了点:“陆董,你这样真的不值得,你也看到新闻了,一次一次,你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可是程宥宁还是跑到了别人怀里,她不爱你!” 陆珩“嘭”得拍了桌子,腾地站起身,巨大的压迫感迅速绕满孙诗莹的全身,她下意识就缩了缩身体,但是还是没停:“她现在只是在欲擒故纵,她只是想证明她即使和别人在一起你也对她无能为力,陆董,你一定要看清啊!不能被程宥宁骗了!” “够了!”陆珩蹙着眉,指着门外,“现在,立刻,离开这里,离开鹏程国际!” 孙诗莹摇摇头,伸手去拉陆珩的衣袖:“陆珩,程宥宁不爱你,但是我是真的爱你——” 她的手还没碰到陆珩,就被他反手握住,他低头看着孙诗莹的双眸仿佛带着火光,声音却极寒:“别把我最后的客气当做你可以肆意妄为的资本!” 孙诗莹被捏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她是因为她哥哥的原因才能在他身边当助理的,孙昊天在知道陆珩和程宥宁还在一起时就让她回去,可是她不甘心,程宥宁那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得到陆珩的爱! “陆珩,你看看清楚好不好?程宥宁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出轨背叛你,她辜负你的信任和爱,她甚至和别人有了孩子,陆珩——啊” 陆珩的手不断收紧,孙诗莹感觉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忍不住大叫一声。 “你怎么知道她有过孩子?你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陆珩步步紧逼,他挑起孙诗莹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锐利如剑,仿佛要把她刺穿一般。 孙诗莹立刻睁大了双眼,身体也立刻紧绷,刚才失控的情绪和理智全部回笼。 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在陆珩面前说了什么?! 孙诗莹有些怔愣,陆珩看着她紧张还有点惊恐的模样,眯起双眸:“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205章 你也不会得到她 同样收到离婚协议书的还有夏亦馨,肖越总算没做绝,夏文博虽然被抓起来,资产也全部被冻结,但是肖越给她们留了一套别墅。 人生还真是难以预料,曾经是他们夏家收留肖越,现在竟然是肖越在施舍她们。 夏亦珊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即使在国外华人新闻也上了头条,她是哭着跑回来的,她看夏文博被抓起来,孙叶佳又生了病,只是一个劲儿问夏亦馨:“姐姐,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办?肖越不要她了她要怎么办?! 可是这还不算完。 离婚协议书送来的时候她还在医院,她趁着照顾孙叶佳的间隙也去做了检查,她一手拿着离婚协议书一手拿着检查报告,眼泪就落了下来。 坐在休息室里,律师还在等她,肖越的助理也在等她。 “我不签,我要见肖越,我要见他!”夏亦馨一下把笔和协议书都扔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邱峰垂了垂眉:“夏小姐,您还是签了吧,肖董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变的,您何必自讨苦吃?” “夏小姐?”夏亦馨立刻就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只要我还没签,只要我和肖越的离婚证还没办下来,我就是肖太太,谁也不能取代!” “好,太太,”邱峰叹了口气,“您别执着了,肖董心意已决,只要您乖乖离了婚,他不会亏待您……” “我怀孕了,”夏亦馨把检查报告拍在桌子上,眼眸直指邱峰,“你是说他不会亏待我和他的孩子?!” 邱峰盯着检查报告一下愣住了。 肖越来的时候,夏亦馨还坐在休息室的椅子里,她听到门的响动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肿不堪,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平时被化妆品包裹的脸,如今褪了粉饰,没有那么精致,再加上心情不好,脸色有些暗黄,皮肤也有些干燥的粗糙。 她看着肖越,他穿着棕灰色的西服,站在秋日的暖阳中,身上那份清隽的气质越发凸显,他和她刚认识那会儿没有一丝差别,俊冽挺拔,只是现在的他更加成熟,更加内敛,也更加无情,那会儿他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和煦味道,让人安心,可是现在,即便他站在阳光里,也让人生出一层寒意。 他爱你时,你在天堂,不爱你时,你只能下地狱! “肖越——”夏亦馨站起身,干涩地叫了他一句,她的嗓音有些哑,是哭哑的,她走到他面前,又叫了一声,“肖越。” 她伸出手想要拉他的衣摆,却被他躲开。 “肖越,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肖越你要当爸爸了啊!”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是她和肖越的孩子,那里是她的希望。 肖越看着她的小腹,表情并没有一丝变化。 夏亦馨就有点慌:“肖越,这是你的孩子啊,肖越!” 他缓过神,看着夏亦馨泪眼婆娑的模样,眉头拧在一起,他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能有了孩子?! 肖越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夏亦馨的心里一下又明亮起来,她就知道有了孩子肖越就一定不会离开她了。 她把头靠在肖越的肩头,肖越也没有拒绝,她就又抱住他的腰,肖越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动。 “肖越,我有了孩子,我们以后——” “馨馨,打掉孩子吧,不管你提什么条件,你要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夏亦馨还没说完,肖越就打断了她,“这是一个意外。” “肖越,你说什么!”夏亦馨一下把头抬起来,“你说什么?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她的双手都捶着他的胸膛。 肖越握住她的双手:“我知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会弥补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打掉孩子签了字,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想要你,肖越!你别离开我,我们都有孩子了,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够了!”肖越斥了一句,声音也骤然提高,“夏亦馨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爱你,所以即使你有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承认,放弃吧,只要你打掉孩子,我可以保你和你妈妈妹妹后半生无忧,甚至夏文博日后的日子我也可以让他不那么辛苦,你不亏!” “肖越,”夏亦馨咬着唇,干涩的眼睛被泪水又一点点浸染,疼得厉害,“你不要这样,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 “我不爱你,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你这样纠缠是没有意义的!” “那程宥宁呢?她爱你么?她和陆珩结婚,她和陆珩拥抱亲吻,他们还会……” “夏亦馨!”肖越整个人暴跳如雷,他站起身,全身的怒气仿佛要穿透每个细胞。 “所以,她不爱你吧,那你纠缠她有意义吗?肖越,这个世界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也只有我不会离开你!” 夏亦馨盯着他有些沉暗的眼神,慢慢握住他的手:“即使你利用我,即使你毁了我的家,可我还是爱你,肖越——” “不要再说了,”肖越挣开她的手,“孩子必须打掉,这由不得你!” 好好商量没有用,肖越也没了耐心。 “肖越,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不会打掉的,我不会!”夏亦馨捂住肚子,她不会打掉孩子,她不能打掉孩子! “打掉孩子对谁都好……” “只有对你好,肖越,我看不起你,你是怕你和我有了孩子,你和程宥宁就更没有可能了,肖越我告诉你,你就算让我打掉孩子和我离婚,你也不可能和程宥宁在一起!”夏亦馨突然冷笑一声,眼里露出一丝轻蔑,“程宥宁那个人,从小别人碰她的东西一点,她就不要了,更何况这个东西还是个男人,是个和别人结过婚的男人!” 肖越一下扼住她的脖子,夏亦馨却抬起头:“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肖越,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们上过床我还有了你的孩子!” 肖越看着她的眼神不断加深,他紧紧咬着牙,连手指上的筋脉都不停跳动,宁儿有洁癖这件事他何尝又不知道,所以他根本没想过和夏亦馨发生关系,可是…… 他看着夏亦馨的眼里充满厌恶,她却突然笑了:“肖越,你后悔么?你就算和我离婚也没有用。而且程宥宁身边有谁?陆珩,他也爱程宥宁,你觉得他会放手么?” 陆珩!肖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转身走了出去,身后夏亦馨笑的张狂而又讽刺。 肖越,我得不到你,你也不要想得到程宥宁! 邱峰见肖越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他望了一眼休息室,低头问:“肖董,太太她……” “我说了多少遍她不是太太!” 邱峰一看他要吃人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点着头:“是是是,夏小姐她,”他吞了口口水,“肖董要怎么处理?” “安排住院,打掉孩子,准备一笔钱。” “可是” “没有可是!”肖越扯了下领带,摔在邱峰手里转身就离开,邱峰看着他的背影,把领带收起来,叹口气,去了休息室。 肖越的车开的飞快,但是下班时间,堵得不行,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乱成一团麻,他开着车在路上穿行,看到程宥宁的那一刻整颗心突然就像有了方向一般,安定下来。 他下了车,不管不顾就奔向了她。 程宥宁打算带着几个设计师下了班吃个饭,磨合一下嘛,leif虽然名气大,但是设计师们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她担心到时候有设计师不配合,那就麻烦了。 徐锐已经带着各个设计师的助理去开车,她也刚刚到门口,虽然她是总监,但是现在这个劲头上,如果她姿态放低点对设计师团结有好处,她也不在乎了。 她正等着设计师们走下来,突然一个人影就朝她而来,程宥宁被吓了一跳,她都没看清是谁,就被人抱进了怀里,力气之大,让她后退了两步,但立刻又被抱紧,她闻着那股清新薄荷味道,心里一咯噔。 “肖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程宥宁使劲儿推着他,不说别的,万一再被拍到,她就真的有口说不清了! 肖越不禁没松手,反而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程宥宁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宁儿,我想你,宁儿,我只爱你,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肖越悠扬的声音很沉,隐隐的带着哭腔的沉哑,他弯着身体,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气息沉重。 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即还是用力去推他:“肖越,你别发疯,这是大街上!” 可是他就是不放手。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时,旁边突然冲出一个身影,一把把肖越从程宥宁身边拉开,照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肖越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打的连连后退,而对方显然没想结束,上前两步,照着肖越的脸拳头又落了下去。 第206章 孩子怎么回事? 肖越是没反应过来,等他站定,看着面前高瘦又颇具异域风情的男人,拧了拧眉,抬手挡住他的攻势。 lief站在肖越对面,气势汹汹。 程宥宁也才缓过神,看着车已经开过来,其他设计师都在大眼瞪小眼,赶紧上前,刚拉了拉lief的衣服,想让他离开,就听肖越颇重的声音响起:“宁儿,他是谁?” 程宥宁也不知道lief能听懂多少中文又能说多少中文,反正他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回道:“别管我是谁,你,别骚扰她!” 肖越愣了下神,仿佛在思考什么。 程宥宁就急了:“你们先松手行不行?不分场合的么?”虽然在宁熙集团的地盘,但是要有个万一,真是连想想她都觉得全身汗毛都立起来。 可怕! 她见他们不动,只好继续拽lief:“其他设计师都等着呢,先去吃饭。” lief看她颇为为难的样子,率先松开了手,跟着程宥宁转身要离开。 肖越却一把拽住程宥宁,低声喊了一句:“宁儿,别走!” 他需要她在身边。 程宥宁脚步一滞,连带整个人都被肖越拽着后退两步,lief刚要迈出的步子也骤然停住,喷薄的怒意顷刻发酵,他转过身,也拉住了她。 程宥宁就尴尬了,怎么说什么就不懂! “你们能不能松手!” 肖越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儿身边总有人围着,他也生气,今天怎么又冒出个外国人?! 肖越松开程宥宁,转身就朝lief动了手,lief是个艺术家,平时握笔的手怎么比得过肖越,没一会儿就被肖越打的连连后退,程宥宁觉得额上的青筋跳的格外欢脱。 好在朱岩得到消息很快赶来阻止了这场闹剧,他冲着肖越低声说道:“肖董,我们董事长找您!” 肖越深深望了一眼去扶lief的程宥宁,呼吸沉重,他也没打领带,整个人有点颓唐,最后还是理了理西服,转身跟朱岩进了公司。 从他们动手开始,公司的保安就时刻注意,不过两个人身份都有点特殊,只能叫特助来,他们只是负责不要被人偷拍拿出去做新闻,程宥宁去扶lief时,徐锐和lief的助理也赶紧走过来。 她刚蹲下身,就看到lief的脸色有些苍白,lief的长相很欧化,五官分明,而且皮肤白皙,但此刻他脸上的那种白皙却变成了惨白,他微闭着眼睛,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汗,手还有些抖。 程宥宁急忙蹲下身问道:“lief,你怎么了?” 他咬着牙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 她招呼着徐锐和他的助理把lief抬上车,出了这样的事,饭肯定吃不成了,程宥宁留下徐锐安抚一下其他的设计师,她和lief的助理送lief去医院, 在车上,她查看了一下,肖越出手并不重,两个人都没怎么打,就被拉开了,但是lief这是怎么了? “怎么样?” “crys,我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有药……”lief说的有点艰难。 程宥宁赶紧拉开他的外套,果然从里面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瓶药,上面写的都是法文,程宥宁也不认识,拧开药瓶,问道:“几粒?” lief慢慢伸出两个手指头,程宥宁倒出两粒药,看着药片却有些发愣,她听到lief轻轻的低吟一声,赶紧把药喂给了他,助理递过矿泉水,程宥宁把水也喂给了他。 直到到了医院,lief的情况才好转,脸色也好多了,看上去没有大的问题了,程宥宁看着lief被医生推进去检查,进去之前leif还握着她的手宽慰冲她笑笑。 程宥宁看他们进去,却呆呆的站在走廊里,心里有点空。 她拿着药瓶转动起来,里面的词还是一个都不认识,她有些不确定,从自己包里面拿出一张小卡片,对照了一下,是不一样的,心里的忐忑减弱了一分,但是拿出药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 应该不是吧? 她让lief的助理在外面等着,没走两步就听有人叫她:“宥宁。” 她抬头,是安瑶,她穿着护士服,正端着什么东西在走廊尽头看着她。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安瑶跑了过来,问她:“程宥宁,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医院?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安瑶像连珠炮一般持续发问,程宥宁反应有点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个朋友,生病了,送他过来的。” 怎么这么奇怪的表达方式,但是安瑶听懂了,她又问:“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程宥宁摇摇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有没有靠谱的医生?我现在有点事情想问。” 安瑶被她认真的态度吓到了,赶紧点头:“有啊,专家,我带你去,连挂号都不用。” 程宥宁一赧:“我问的是妇科的。” 安瑶也羞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上次发生那种事,她怕染病,特意找了她们妇科出了名的好脾气又医术高的阿姨给看了看。 她带着程宥宁往前走,突然停下脚步,程宥宁差点没撞她身上,安瑶回头问:“你怎么了?你们家陆先生不会是……” 程宥宁杵了杵她的额头,正色道:“不是,赶紧带路。” 到了之后,安瑶还有工作,就说一会儿再来接她,程宥宁走进去,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妈妈辈的医生坐在那里,见她进来招呼她坐下,非常温和地问道:“孩子,怎么了?”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拿出药片和纸片,说:“医生,我就是有个问题,有点疑惑想问问。” 医生点点头。 她继续说:“您认识这个药么?”她拿着药瓶问,又指指卡片上的法文单词,“还有这个药,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 医生拿起药瓶,又看看纸片,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 “你来妇科问是什么意思?”医生反问。 “我?”程宥宁咬咬唇,“我只是有点奇怪,并不确定,我之前怀孕的时候,有人给我吃的钙片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发现这个药……” 她还没说完,医生的眉头就更深的皱起:“怀孕?孩子,你纸片上的药确实是钙片,但是不长这个样子,虽然也是白色的,但是比这个要大,这种药国内一般不会用,只有在国外有些医院会开。” “那,”程宥宁有些愣,“那如果是这个药呢?这个药是什么?”程宥宁指着药瓶里的药问道。 “这两种药在国内都不会用到,你拿的这瓶药有止痛的功效,它一般是某些病症用来预防复发的,但这是孕妇禁用药,和打胎药类似,但是它的效果慢,如果每天一粒,不出一个礼拜,会自动滑胎,当然如果你吃了一瓶,那肯定当时就会有效果,”医生声音骤然重了重,“孩子,你确定怀孕的时候吃的是这个?” 程宥宁的脑袋突然“轰”的一声。 “这个药吃完,会引起不同程度的腹痛,有些孕妇在怀孕初期的时候也会腹痛,但服用这个药之后还会伴着坠胀的抽痛感,随着服用的时间越久,这个感觉会越来越频繁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医生还没说完,程宥宁拿起药瓶和卡片,突然冲出了诊室,她靠在外面的墙上,药瓶和卡片都紧紧地被她攥在手里。 怎么会?怎么会! 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那即便没有车祸,她的孩子也会……程宥宁觉得心口一阵阵闷痛。 “宥宁,你怎么了?”许久,安瑶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程宥宁才缓缓睁开眼睛,她松了松手,手心全是汗,摇摇头:“没事?你现在不忙吗?” “还行,宥宁,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来看妇科?” 程宥宁抹了把脸,笑了笑:“顺便来做个定期检查,那个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诶,那你的朋友呢?” 程宥宁停下脚步,她的确心急如焚,她折回安瑶身边,把那瓶药递给她:“我的朋友叫leif,刚刚被送到急诊室,安瑶,这是他的药,拜托你把药交给他,说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安瑶听没听懂,径直离开。 安瑶听的一团浆糊,她刚才是说了个外国人的姓名吗?她英语不好,四级都是勉勉强强过的,安瑶思考了一下,她拿起药瓶来,更加混乱,这些鬼画符又是什么? 程宥宁给郝雅琪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医院看着leif,有问题赶紧和她联系,并且让她定最早一班飞芝加哥的飞机,自己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程宥宁坐在飞机里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这件事太荒谬了,她有点接受不了,如果海伦真的给她吃了那个药,那是为什么?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亲自证实一下,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失去的不明不白。 程宥宁回到芝加哥,一点都没耽搁就去了医院,刚进去医院大厅,就看到了之前的一个医生,医生显然也认识她,走过来非常客气地点头问她:“陆太太,您怎么也来了?” 也? 等医生带她到了她之前住的病房,她终于知道“也”是什么意思了。 干净明亮的病房,和最后一次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她在床侧的柜子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微低着头,手里还不知道拿着什么。 第207章 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他 秋日的暖阳格外悠长,窗外树影摇晃,斑驳而又明亮。 陆珩背影颀长,润泽的光芒反射在他黑色的西服上,特别柔和,程宥宁只是一个打眼,转身就跑开,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 陆珩听到声音迈了两步看到医生站在外面,沉声问道:“谁?” 医生吓得指了指程宥宁跑得方向,有点断断续续地说:“太太,刚来,就跑了。” 陆珩眸光一暗,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疾步到电梯前,看到下行的电梯,深深沉了口气。 丫头! 程宥宁从电梯里跑出来,继续横冲直撞,她不想见陆珩,离开,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 她蒙头跑着,也不管是往哪个方向,结果刚跑出医院还没到主道就被人拦腰截住去路。程宥宁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陆珩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刚要挣扎,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阴恻恻的声音让程宥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忆的雨夜。 “crys,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白恪原本暗沉的眼眸倏地一亮,连苍白憔悴的脸上都染上了异样的光芒,兴奋的光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知道他有多想找到她,把他受到的侮辱全部还给她! 程宥宁盯着他嗜血疯狂的眼睛,又看了看四周鲜少的行人,吞了口口水,抬腿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到关键部位,白恪吃痛,松开了手,表情更加扭曲,程宥宁见状撒腿就跑。 白恪也反应过来,因为程宥宁他现在都断子绝孙了,今天来医院复查好不容易碰到她,哪里肯放过她,他忍着痛,上前一把又把程宥宁拽住,反手一甩把她甩到地上。 “你还敢跑?!”白恪上前一脚踹在程宥宁的小腹上,硬硬的皮鞋,砸在身上,白恪又发了狠,程宥宁疼的惨叫一声。 “你还敢叫,程宥宁!我没把你做了,你就找人废了我!程宥宁你真是厉害!我看今天谁还能救你!”还没等她反应,白恪的拳脚就在她身上胡乱落下。 程宥宁抱着头,曲起身体,一阵阵闷哼的在地上挣扎。 白恪半蹲下身,刚要揪住程宥宁的领子把她拎走好好教训,就觉得腰上一重,反而被人拎着强行拖了出去,他刚要回头,腰腹上就传来断裂般的疼痛,仿佛被人用利器拦腰斩断。 陆珩一脚把他踹出去,后面的艾伦和保镖蜂拥而上把白恪围了起来,陆珩走到程宥宁身边蹲下身看着她白色大衣上七零八落的脚印,一下下仿佛都落在他心上,他伸手把她抱起来,程宥宁还抱着头,在他怀里挣扎,喃喃地仿佛在说着什么,也听不清。 陆珩回过头,看艾伦他们还在看着,眸中火光碰撞,语调却寒得让人心颤:“愣着干什么,打!照死里打!” 敢碰他的丫头,也是活腻了! 艾伦听到指示,反应过来,挥手招了一下保镖,没一会儿就传来白恪的惨叫声。 陆珩抬起手慢慢的去掰程宥宁的胳膊把她的手拉下来,就看到她死死咬着唇,满脸惊慌。 “丫头——”他低沉轻缓的声音仿佛带着让人心安的暖意。 程宥宁看着他的眼光有些涣散,她的双手突然就护住胸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陆珩蹙了蹙眉,抱着她站起身,离开之前冲着艾伦吩咐一句:“先别打死,问问什么事!” 艾伦收住脚,点头回了一句:“是!” 陆珩把她抱进病房,放到床上,后面跟着医生,他刚要站起身,就发现程宥宁轻轻的捏着他的衣角,她的食指和拇指揪着他西服外套,就那么一点,她却把自己的手指都捏红了。 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问道:“丫头,怎么了?” 程宥宁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松了手,摇了摇头。 陆珩眉头一重,还是站起了身,女医生立刻上前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白恪虽然下手重,但是都是外伤,并不很重,程宥宁一直抗拒,陆珩直接让医生留下药就让她们走了,他重新走到床边,坐在她床侧,慢慢撩起她的衬衣。 程宥宁却一下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软糯:“我,我自己来。” 陆珩没停,看着她胜雪的白皙皮肤上一片片的青紫,额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没事,不疼,我自己来。” 陆珩回过身已经拿出药膏,尽量平缓自己的声音问道:“刚刚那个人不是圣诞节给你告白的人,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程宥宁握着他的手一滞,咬着唇摇摇头。 她不愿想起那些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白恪关系虽然一般,但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恪总想报复她,还总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好,我不问了。”陆珩看着她痛苦还逃避的神情,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来了?”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她为什么来?她想知道一件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结局都已经定了,再知道中间有什么波折还有什么用?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陆珩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别咬唇,都要出血了。”他抬手擦了擦她的已经咬红的唇。 “丫头——”陆珩深邃的眸色骤然加深,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转过身拿起医生留下的药,都是消炎消肿用的,递给她,又拿起水,却看到程宥宁看着那些药发呆。 “药没问题,吃了吧。”他把水递给她。 程宥宁倏地抬起头,他也知道了? 她紧紧攥着药片,刚刚被打那么惨都没哭也没喊一下疼,此刻眼圈却突然红了,声音都哑哑的:“那我的孩子……” 还没说完,陆珩突然倾身抱住了她,按着她的头贴紧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也有些闷重:“我们的孩子,丫头,是我们的孩子!” 程宥宁的脑袋里轰隆隆的,仿佛有什么碾过,碾过她的头顶,碾过她的心。 “我们的孩子?”她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听着陆珩强健的心跳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那么多次她和他说那是他的孩子,他都不肯认,可是现在孩子没有了,他却承认了。 陆珩感受到她在他怀里挣扎,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声音沉哑还有些干涩:“丫头,我……” “孩子没有了,不管是谁的,都没有了,陆珩,没有了……”程宥宁摇着头,泪水一点点滑落,她什么都没给自己的孩子,她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她连让她的孩子看一眼这个世界都做不到! 陆珩慢慢拍着她的背,他知道她心里苦,知道她难受,知道她憋屈,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他闭了闭眼睛,心中那团火却久久没办法停息。 程宥宁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在飞机上一颗心就忐忑不安,也没有休息,挨了打,现在又听到这种消息,身心俱疲,最后靠着陆珩浅浅的睡过去。 艾伦已经在病房外等了很久了,陆珩却没有动,他的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呼吸都变的绵长而又均匀,他才试着慢慢放下她,程宥宁不安地动了一下,陆珩划过她的脸颊,夕阳渐沉,金黄色的落日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她脸上,宁静美好,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泛着红光的小脸上眉头微蹙。 仿佛他的心,也紧紧地绞拧在一起。 他缓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艾伦赶紧跟上,和陆珩一起走到了旁边走廊的窗旁,陆珩背对着他,手指搭在窗沿上,轻轻地敲击。 艾伦的声音也低下来:“陆董,问清了,大概三个月前吧,太太来芝加哥,那个叫白恪的小子因为太太之前的一句话他女朋友和他分手,还叫了人打他,他怀恨在心,想对太太不轨……” “不轨?”陆珩转过身,沉冷的声音仿佛有千斤重。 艾伦一下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两步,怕陆珩生气起来自己也被波及,他点点头:“但是陆董,他没成功,有人救了太太,把太太带走了,但是他不认识那个人。” 陆珩按了按眉头,嘴角突然弯了一下,笑意凛然,声音沉得可怕:“肖越。” 所以丫头说她病了,说她和肖越只是碰巧遇到,在医院照顾她,陆珩握拳的手“砰”一声砸在墙面上,震得艾伦都吞了口口水。 他的丫头没有说谎,而他做了什么! “陆董,那个人怎么处理?要命么?” 死不是太便宜了! “废了!” “可是,他已经被废了。” 陆珩眉头一挑,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冷哼一声:“那就把手脚也废了!” 艾伦点头刚要去执行,又听陆珩冷厉的声音响起,“他不是喜欢强么?” 他的手指轻轻搓了一下:“芝加哥不是有间监狱犯人之间最喜欢用强,把他丢进去,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他!” 第208章 你是在讨好我么? 项子风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陆珩还在路上,之前吃的药里有少量的安定片,程宥宁还在睡,陆珩在自己的腿上放了个软枕,让程宥宁靠在他腿上,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接起了电话,沉邃的声音只浅浅地应了声:“嗯。” “对不起哥,我大意了,我没想到有人盗了医院的住院记录,我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动我小嫂的产前检测报告,”隔着手机仿佛都能看到他颓丧的表情,“哥,这件事怪我,我小嫂知道了么?你打算怎么和她说?” 他低头看了看程宥宁的睡颜,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但显然她知道了她吃的药出了问题,他要怎么和她说?他要怎么和她说!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谎,她差点被人侵犯的时候他没在她的身边,她被肖越救了他怀疑她和肖越有奸情,用强迫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他让她怀了孕,却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得她用她不喜欢的方式证明,甚至别人在报告上动了手脚,在她吃的药里动了手脚他都没发觉! 陆珩拍着程宥宁背的手骤然停住,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漆黑寂静的夜景,仿佛他的心,沉暗空虚。 他对她的解释和控诉置若罔闻,至今他都能想起她对他说他不信任她,不尊重她时的表情,悲愤而又决绝,以至于她最后编出一个故事,那时候的她该是绝望了吧。 孩子没了,她的心也死了。 陆珩想起种种的一切,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他的心里,哽在他的喉咙里,那么重,又那么沉。 “哥,我小嫂要是还生气,你就说这件事都是我的错,”项子风见他不说话,也难受得要死,“哥,你千万不要让我小嫂走,不要让她走!” 程宥宁什么都没做,甚至被误会到那种程度,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他突然就想到了梁星,当初如果她也是被他误会的,他就算求也……他抹了把脸,苦笑一声,不是,可惜不是! “嗯。”陆珩仍旧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从来没想让她走,更何况是现在! “哥,那个护士和这次涉事的几个医生,也就是孙诗莹的那几个朋友,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嗯?” “一些小兵小将我替你清理了吧!”敢在他眼皮底下动小宁子的检查报告,也是活的不耐烦,依陆珩的性格,从来对女人都手下留情,陆珩有风度他没有啊,他替他动手! “随你吧!” “那孙家呢?孙诗莹可是这次事情的主导,这个大头,还是你来决定吧!”项子风赶紧讨好地问。 “孙家?”陆珩声音一顿,“以后再也不会听到这个词了!” 项子风突然就笑了:“行,你的任务是哄我小嫂,这些事我都代劳。” 陆珩听着项子风的声音,眉头松了松,其实他不怪他,这件事和任何人无关,是他的问题,但是项子风这殷切的态度,让他的心也放松了点。 “可是哥,我看我小嫂这次好像是下了决心就是要和你离婚,怎么办?而且肖越已经让夏亦馨签了离婚协议书,他是不是也铁了心要把我小嫂重新追回去?” “他不可能了。”陆珩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车里视线并不明亮,她白皙透亮的脸色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中,神秘的美好,“我不允许!” 他家丫头都守得住,他怎么会让别人随便插手! 项子风还要说什么,艾伦已经停了车,陆珩抬手就挂断了电话。 他抱着程宥宁上了飞机,程宥宁缓缓地睁开眼睛,抬手揉着眼睛,声音含混不清地问了一句:“这是哪?干嘛去?” 陆珩把她放到床上,给她脱了外套和鞋子,自己也脱了外套,拉过被子盖上,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脸:“睡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程宥宁揉着眼睛还是困的不行,睁眼看了看好像是卧室,床又软的很,身边还有什么东西也温温热热的,伸手抱住,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珩看着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鼻尖磨了磨她的鼻尖,薄唇轻启,只无声地勾画出一句话:“丫头,这次轮到我了。” 飞机开了九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还是凌晨,这次陆珩动了动刚要抱她下去,程宥宁立刻就醒了,她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别说东南西北了,连前后左右,白天黑夜都要分不清了。 她朦胧的双眼盯着陆珩,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走但是脚又没动,怎么回事?伸手就去碰他的脸。 热的!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程宥宁动了动,寒颤一下,陆珩就更加用力的抱紧她,让她贴着他的身体。 程宥宁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一下清醒了,她没做梦,这里不是芝加哥,也不是医院! 陆珩突然就感受她强力的挣扎,紧走几步就进了一处别墅。 海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海风还在吹拂,程宥宁推着他,低声喊道:“陆珩,你不是说我吃的药里没问题么!你骗我!” 什么没问题,她吃完就睡了,现在这是哪里啊?陆珩又带她去哪里!她不想和他在一起,特别是单独相处,这特么太危险了! “哪有什么问题?”陆珩反问道,已经把她抱进别墅里,转身就要上楼。 程宥宁不淡定了,她开始用尽全力扑腾,碰到被白恪打的地方,疼得直抽气。 “你别动,马上就到了。” 到哪里? 结果陆珩把她抱到浴室才停下来,程宥宁一看这个地方,脸立刻红了:“陆珩,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我,我会报警的!我真的会!” 陆珩突然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倾身就吻住了她,程宥宁的头确实还有点晕乎乎的,反抗也变弱了,最后还是被吻的七荤八素,陆珩才停下来。 他擦了擦她的唇角:“不亲就不安静是不是?” 程宥宁脸都红透了,她呼吸还有点急,抬手就要打他,陆珩却反握住她的手,语气轻轻的:“你又打不着。” 靠,程宥宁抬腿就要踢他,却被陆珩压住,他盯着她,说的格外认真:“别踢,咱们还得要孩子呢!” 看着她像一只要咆哮的小兽,陆珩笑了笑:“现在不生,就是让你洗个澡,我保证什么都不做行不行?!” 丫头真是固执,陆珩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她脑子坏掉了,还是陆先生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总感觉他怪怪的。 “那你出去!”她才信不过他! 陆珩去解她衬衫纽扣的手一顿,仿佛思考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还不信他! 程宥宁确实有点累,看水都放好了,锁上门,好好泡了个澡,她仔细想了想她吃过药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感觉鼻尖总有熟悉的味道,那是,陆珩的味道! 包也不知道在哪,她只能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还是国内的时间,六点多了,早上还是晚上也不知道,但是很显然这里是凌晨,她不在a市。 程宥宁心里突然就慌起来,陆珩把她带到了哪里啊?她不要和他在一起待着!真是的,早知道应该和程先生报备一下,谁知道会碰上陆珩,只希望郝雅琪,她那个稳重踏实的得力助手能发现异常,赶紧告诉程先生,把她解救回去。 她还在神游,听到门“咔嚓”一声就响了,程宥宁吓得立刻拿过浴巾,天呐,她怎么真的信了陆珩的话,她在他的地盘上,她是不是傻了! 陆珩不知道在哪里已经洗过澡,他穿着黑色的棉质浴袍,还擦着头发,整个人站在光影里,低头看着她。 “别泡太久,”刚吃过药身体会虚一点,陆珩伸手去拉她,程宥宁差点成了跳脚小猫:“陆珩,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在洗澡,你怎么能进来!” “那下次我洗的时候你也进来看看,公平了吧?”那么多事儿,又不是没看过! “陆珩!”她抓起手边也不管是沐浴液还是洗发水就扔了过去。 陆珩偏头一躲,避开,微微叹口气:“那你别泡太久,我出去。” 程宥宁看着他果然走出去还带上了门,把浴巾拿开,她哪里还敢再泡,万一他再发疯怎么办? 她一边擦头发的时候,一边安静地想了想,她知道陆先生哪里怪了,他好像变得好说话了? 天呐! 程宥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没发烧,可是刚才他确实出去了啊。 程宥宁其实不愿意出去,但是在哪都一样,陆先生想抓她,她一准跑不了,磨磨蹭蹭地出了浴室,陆珩就站在床边,看到她招了招手,手里还拿着吹风机。 陆珩见她不动,放下吹风机,走了两步,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开始给她吹头发。 他站在床边,程宥宁抬起头,却被他按住,她低低地问了一句:“陆先生,你今天怎么了?” “嗯?”陆珩轻轻地仿佛用鼻音发出了一点声音。 “我怎么觉得,”程宥宁还是抬起头,盯着他幽邃的眼睛,问,“我怎么觉得你在讨好我?” 第209章 你对我没有主动过 陆珩动作一顿,盯着她黑湛湛的眼眸,摸了摸她的脸,吓得程宥宁就缩了缩头,她这样,他就算讨好她,她领情么? “你喜欢么?”陆珩突然问道。 程宥宁摇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 他的手还在她头发上绕来绕去,程宥宁偏偏头:“你带我回去行不行?陆先生,生个孩子再离婚的条件我真的接受不了,能不能换一个?” 陆珩关了吹风机,程宥宁一下也站起来,她拘谨地走到一边,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有点怕他的,她怕一切未知的东西。 陆珩看着她的模样,嘴角突然轻轻扯了扯,却没有笑意。 “你怕我?”陆珩逼近她,程宥宁后背抵着柜子,退无可退,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怕?我是你的丈夫,你最亲密的人,为什么怕我?”陆珩的声音突然沉得厉害。 程宥宁使劲儿摇着头:“不,不是!”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涨红的眼睛,程宥宁也抬起头看着他,低柔的声音里仿佛有不可摧地坚定:“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你不是我最亲密的人,从来都不是!” “丫头,”陆珩突然倾身抱住她,她柔顺的长发还没干,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陆珩深深吸口气,声音都沉哑,“是我的错,丫头,是我的错!” 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 程宥宁一下就愣了,陆珩那样的人,他竟然在认错?她听错了吧? “陆珩,你别这样,我不习惯!”程宥宁推了推他。 “你自己说自己是普通人,可这世界上,谁又不是普通人,”陆珩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你是,我也是,我们从来都没有都在两个世界,你知道吗?” 程宥宁也推不动他,道理她都懂,但是,她摇着头:“不是,陆先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轻易就能抓到我的弱点,我们从来不对等,从来都不!” 陆珩握着她的肩,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神还是像汪洋大海一般让人迷乱,让人猜不透,就是这种眼神,她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但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她不知道这片汪洋有多深,她越是靠近,越越可能溺毙! 陆珩眉心紧紧蹙着,胸膛也在起伏,程宥宁和他相对而立,显得特别渺小,就像这样,即使他说他错了,但是主动权还是握在他手里,从来不在她手里,她只能等着陆珩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施舍。 “陆先生,我累了,真的,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程宥宁低下头,“可是,我……” “我就是在讨好你,我在哄你,你不用猜,你想知道直接问就好了,丫头!” 程宥宁的头却越垂越低,陆珩突然抬起她的头:“丫头,听到了么?” 她摇摇头,鼻子也跟着抽搭了一下。 “丫头!” “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还爱我吗?丫头,爱我吗?”陆珩深邃的眼眸突然缩紧,握着她肩的手也不断收紧。 “心酸是真的,眼泪是真的,当初想和你一辈子的心也是真的!”程宥宁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没忍住,她爱过,她真的爱过,“可是……” 陆珩突然又把她拥进怀里:“不用可是了。”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他们一生一世了!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你都坚持到了这里,舍得现在放弃吗?” “陆珩,你别引导我!”程宥宁脑回路突然灵活了一回,“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会上当受骗了!” 到最后受伤的是她,难过的是她,走不出来的还是她,她不能因为陆珩的几句话,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陆珩手指揩了揩她脸上的泪:“可是丫头,你对我从来没有主动过,你对我从来没有主动过!” 程宥宁愣了一下,秀眉紧皱,她对陆珩从来没有主动过? 如果说她上一段感情中,和肖越在一起的时候,是她完全主动,她卑微的追逐着肖越,那她和陆珩,她一直被动,一直都是陆珩主动,他引导着她走出上一段感情,他引导着她爱上他,都是他在主动! 可是这怎么能一样?不管她是主动还是被动,处在弱势地位的一直是她,他们说离开就都可以离开,他们都可以说放弃她就可以放弃她! 陆珩划了划她的眉,她大概永远都不懂,他也会害怕,看着她和肖越在一起,他也会怕她不够坚定! “别皱眉了,容易变老,”陆珩冲着她展眉笑了笑,“饿了么?” 程宥宁摇摇头。 “过了很久了,你是时差没倒过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别摇头了,不愿吃去睡觉吧!” 程宥宁没有动,陆珩叹口气:“房间留给你,但是我得给你上了药。” 刚刚抹上的药膏,都泡掉了,程宥宁有点窘迫,但是陆珩也不再妥协,最后程宥宁也没逃过被陆珩上药的命运,她盯着他漆黑的短发,直到陆珩把被子给她拉上,关上灯出了门程宥宁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心里特别乱,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睡的太多,还是因为今天陆珩一反平常的态度。 他就算告诉她,她可以问,她也不安心,她看不懂陆珩,就算他告诉她,她也辨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她说不清自己的心结是什么,但是从心底就是生出的疲倦,这大概就是不合适吧。 什么样的人和陆大叔比较合适?至少得够聪明,智商和他差不多,才能和他有共同语言,反正绝不是她这样的,程宥宁垂了垂枕头,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笨了!智商压制! 最后她可能想的又累了,反正没想多久就又睡着了,也是没心没肺,程宥宁,你心咋这么大! 陆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杵自己的脑门,倚在门上,抱着肩看着她,声音也不复昨晚那么的压抑,反而声调微扬:“别戳了,聪明不了了,跟着我还怕被人骗?” 跟着你,你这个大骗子,骗程先生,骗董事会,骗媒体,还用别人来骗! 程宥宁轻轻哼了一声,陆珩不在意,走到她身边,拉住她:“走,吃饭出去!” 他刚靠近程宥宁就闻到一阵饭香,她是真的饿了,但是她还是拽住了陆珩:“这是哪里?” “一会儿出去就知道了!” 卖关子! “我要回去!” “过了明天。”陆珩拉起她也不再和她废话。 陆珩做的饭啊,真是好的不得了,程宥宁一边吃,一边想,陆先生呢,从他自身情况来看,怎么也是无可挑剔的,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怎么长起来的,也难怪媒体都对他风评好。 虽然他和程先生很像,但是程先生就比较张扬,即使人到中年,身上的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是陆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成熟内敛的多,不同场合他都拿捏的特别到位,说好听就是有分寸。 说不好听,简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陆珩见她饭都不好好吃,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失忆了,这哪里有半点讨好她的样子! 幸好她也不需要他的讨好! 程宥宁哼了一声,转脸继续喝粥。 吃完饭,陆珩带着她出了门,刚刚出门,程宥宁就发现这个别墅也太……别致了吧。 这简直把海搬到了家门口,外边碧透的蓝天和海水相互辉映,水天一线,真的是水天一线。 “这是?”程宥宁穿一条鹅黄色的飘逸长裙,头发也都散开,陆珩还给她戴了顶帽子,海风拂在脸上,清爽宜人,两旁椰子树也随风摇曳,踩在柔软的海滩上,特别舒服的触感。 “这是……” “夏威夷,”陆珩盯着她的脸,没等她问就说了出来,“不是说过生日要来的?” 谁过生日啊?谁说过生日就来的?程宥宁想了想,呃,这不会还是她在出租车上遇到他那次,演戏随口说的吧? 程宥宁觉得满脸黑线,这个梗,到底要记她多久啊! “可是我不过生日。”程宥宁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过生日,这个东西一开始就是她妈妈告诉她什么时候她要过生日了。 宁熙可能是习惯原因,总是喜欢用阴历,连长一岁她也爱用阴历年来算,每过年就长一岁!搞得程宥宁也是这个习惯。 后来宁熙生病后,程明远又对这些细节的东西不在意,就没人惦记了,程宥宁也就习惯不过生日了。 “过生日,以后每个生日都过,”陆珩抬手手腕看了看表,“不过是明天。” 陆珩带着她沿着海岸线游荡,在小岛上欣赏风景,直到傍晚又带她上了游艇,夏威夷是真的美,这样的景色真的是不够看,真该拿笔画下来! 程宥宁还在甲板上,陆珩突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等他走近,程宥宁才发现,原来是孔明灯。 陆珩走到她身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丫头,我先陪你祈愿!” 一句话,程宥宁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第210章 我可以替你摆平 程宥宁看着一个个孔明灯升上天空,海风吹拂,孔明灯徐徐飘远,陆珩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低头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给他许个愿,你会安心的。” 程宥宁抬头看着他比夜色还黑亮灼灼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那如浩瀚繁星般的灯光,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我不安心?” “神明鬼怪的噩梦,”陆珩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丫头,这件事不怪你。” 程宥宁把手抽出来,捂住眼睛,她的噩梦的确是关于孩子的,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她还是会做噩梦,也许当初这个孩子给了她太多的希望,所以失去的时候,她便失去了信仰。 有孩子的时候,无论陆珩怎么误会她怎么不信任她,他都是她孩子的父亲,可是孩子没有了之后,她就彻底再也没有心思去维系这样一段关系了。 “丫头,”陆珩掀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眼睛,“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他拥着她走到舱内沙龙间,大理石长桌上西餐红酒一应俱全,甚至中间还摆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灿烂的盛放在眼前,陆珩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给她搭好餐巾,他抬了抬手腕,夏威夷的晚上六点正好是国内的零点。 他端起红酒,递给程宥宁一杯,和她碰了碰,低沉如水的声音充满磁性:“生日快乐!” 房间突然有侍者推进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陆珩接过推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给自己许个愿!” 程宥宁却突然握住他的手:“陆珩,你后悔吗?你难过吗?你心疼吗?”她声音平缓,轻飘飘的却一字一句砸在陆珩心上。 她是知道陆珩的意思的,他怕她太在意那个孩子,所以陪着她放了孔明灯,让她得到宽慰,然后给她庆祝生日,重新开始,她重新开始,他们之间也重新开始,可是她心里有道坎,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去! 陆珩揉着她的头,轻轻扫过她的眉,反问道:“丫头,我后悔难过心疼能改变吗?”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她当然懂,陆珩从旁边的小桌上拿出一张画纸:“我知道你对这个孩子抱了多大的希望,可是丫头,”陆珩顿了顿,闭了闭眼睛,手指在画纸上轻轻摩挲。 程宥宁看着她和陆珩去拉斯维加斯前最后画的一幅画,还是她学着小时候的笔触画的全家的图,只不过主人公变了,变成了她和陆珩,还有他们的孩子。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你就有家,孩子也会有。”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抬起她的头,沉邃的目光定定和她对视,“丫头,你懂不懂?” 程宥宁一把抱住陆珩的腰,低柔的声音有些哑:“大叔,可是我心里好疼……” 她承认,不管当时陆珩多么不肯承认,她曾经还是希望和他有个家。陆珩永远都知道她心里最渴望什么,她希望有一个家,她不想寄人篱下,她不想被推来推去,她不想永远都在漂泊和不安中孤寂度过。 程宥宁想,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陆珩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揉着她脑后的头发,他的丫头受委屈了。 “想哭就哭,别憋着。” 程宥宁肩膀轻轻抖动,眼圈红红的,抬头推了推他:“我没说原谅你!” 真是挫,陆珩给她点小恩小惠,她就像个哈巴狗似的扒着他,没骨气的东西! 陆珩刮了刮她的鼻子,声调微扬:“不原谅,哪能这么容易原谅。” 程宥宁偏过脸,不再理他,陆珩却在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时,嘴角弯了弯,浅浅笑了笑。 ———— 夏威夷之行在程宥宁的强烈要求下,终于结束,虽然她还是对陆珩爱答不理,但是陆珩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该给她安排的一样不少,偶尔还逗逗她,惹得程宥宁面红耳赤的。 她对陆珩无计可施,陆珩认真地和她探讨以后时仿佛很神圣,说放下身段讨好她时又一点架子都没有。她真是服死他了! 还好,就回了公司,不用面对陆珩她觉得简直一身轻松。 刚回办公室,徐锐就走了进来:“副总,您怎么好几天都不在,您知道邢副总都来催您好几次了!” 程宥宁一下站起身,耽误她多少事! 她转身就去找了leif,看到他已经回归状态,有点不好意思。 leif见到她,主动打招呼:“crys。” 程宥宁见他正在工作,不好打扰就站在了离他有点距离的桌边。 leif放下尺子和笔走到她身边,审视了她一眼,问道:“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程宥宁低头盯着鞋尖:“抱歉啊,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我临时有点事情。” “没有丢我一个人,留下了助理,还派了个小护士来给我送药。”leif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程宥宁笑的更尴尬了,她挠了下头:“那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 “你看到药了?” 程宥宁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你以前有过哮喘之类的病吗?” 她想起医生说是预防某些疾病复发啥的,结合leif当时症状,猜测道。 leif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还挺聪明。” “那你平时还总熬夜工作,工作还爱发脾气。”程宥宁摇摇头,躲开他的手。 leif看着她的一脸责备的表情,笑着收回手:“我以后注意。” 程宥宁哼了一声:“只会说!” “做设计跟画画一样,灵感来了哪分时间。”他看着程宥宁蹙眉,换了话题,“今天找我来不是只为了批评我的作息吧?” 程宥宁突然就讨好地笑了笑。 leif额前的卷发都跟着抖动了一下:“有事说吧,我不用求的。”他摇了摇头,程宥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千金小姐养起来的。 “那个,你最近的进度没因为我不在没进展吧?”要是leif什么也没做出来,她就惨了。 leif突然就嗤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溜的时候那么痛快! “这个……” “leif先生。”程宥宁双手合起,冲他摆出一副拜托的狗腿样。 “你叫声哥哥,我帮你摆平邢副总。”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褐黑色的眼眸在她脸上逡巡,立刻就低下了头,转过身,灰溜溜的要走。 leif一把拉住她:“crys,”他语气颇为无奈,“我这个要求很过分?” 程宥宁摇摇头。 进公司靠程先生,合同靠陆珩,现在连怠工都要靠leif,再这样下去,她连一点自我都没有了。 虽然被人诟病,她自己也承认没有程明远和陆珩她什么也不是,但是能自己承担的时候她也不愿意去依靠别人。 “行了,”leif微微叹口气,走到桌旁拿了一堆设计图稿给她,“不是因为你,这是我的工作。” “对不起,leif先生。”程宥宁拿着图稿转身就走了出去。 leif看着她仓皇出逃的背影,愣了愣神。 甄向召着几个副总监开会,汇报一下工作进度,程宥宁去的时候,在门外就听到邢华在和甄向“汇报”。 “总监,我们不能因为某些人有特殊身份就一再迁就吧?再这样下去,工作别做了,三天两头的,不是被媒体拍到出轨新闻,就是几天看不见人影,董事长怎么说?今年新品还出不出?!”邢华平时凌厉的声音里还夹杂的着激动和不满。 程宥宁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就是她的问题,她总该面对,她敲了敲也没关严的门,走了进去。 邢华还在愤愤不满,甄向看到她,立刻咳嗽一声,示意邢华闭嘴。 邢华白了她一眼,总算没当着她的面说下去。 程宥宁抱着一堆东西,冲三个人点点头,走到空位上坐下。 “程副总,请问您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她刚坐下邢华就问道,语气有点酸。 甄向瞪了她一眼,转头对程宥宁笑呵呵地说道:“邢副总这几天工作也比较忙,对程副总没在时候的工作不太顾得上,要不……” 他还没说完,程宥宁立刻起身,先一人发了一份战略书和分析表。 她把leif的画稿放到投影仪上,徐锐已经做好了调研,leif也改变了策略。 程宥宁只能从头说起,刚说到一半,邢华就拍了下桌子。 程宥宁抬头看她,语调和缓:“我知道我们临时改变的做法有欠妥当,但是邢副总能不能等我说完?” “对对对,邢副总,先听程副总说完,你再发表反对意见嘛!”甄向也在一边调停。 “说什么?程副总!”邢华讥讽一笑,“公司战略我们已经做好了,现在不是我要反对,是你唱反调的时候能不能早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把草稿都拿了出来!” “是,这点……”程宥宁低头,刚要解释,邢华就又说道。 “程副总,不要觉得自己身份特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赔了钱,董事长能给你兜着,陆董也能给你兜着,但是宁熙集团成千上万的员工凭什么一起替你兜着?!” 第211章 我的礼物不如他? 一句话,程宥宁脸也腾地烧起来,其实没有人能替她兜着,也没有人有义务替她兜着,自己做了决定就要自己负责。 程宥宁定了定神,握着设计图稿的手也慢慢放松,她笑着冲邢华点点头:“邢副总说的对,但是设计这件事,没有人能有十足的把握稳赚,也没有人能一口咬定就是会赔,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都在赌。”她抚了下长发,继续说道,“邢副总可以赌,我也可以!” “赌?陆太太,你真当这是过家家啊,我们做的战略,都是在大量数据分析中得出来的,你竟然说赌!”邢华还是丝毫不让步,甚至声音更大。 程宥宁听到她的称呼皱了皱眉:“我们也没有空口说白话,分析是我们基于市场部和销售部的数据以及竞争对手的数据做出来的,您觉得赌这个词不合适我也可以换一个,邢副总可以做决定,我也可以!” “你!”邢华指着程宥宁,最后一摔文件夹走了出去。 甄向叫了两声也没拦住。 一直没说话的付骐禹也站起来说自己还有工作先走了,只是走之前冲着程宥宁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跟着点了点头。 小会议室就剩下程宥宁和甄向两个人,甄向脸色也红一阵青一阵的,程宥宁走了下来,低头说道:“总监,抱歉。” 甄向反应过来,摆了摆手:“宥宁侄女,邢副总也是好意。” “我知道,总监,这件事是我有欠妥当,我会和各部门说明情况,有什么问题我也会一力承担。” “严重了。”甄向摇摇头,公司都是人家的,说什么承担。 程宥宁也有点羞愧,如果不是因为她身后那个人叫程明远,她哪能这么任性。 “宥宁侄女,这件事我也要和董事长说一下,不过你放心,我看了你们做的分析,有可行性,不过咱们宁熙集团就是做设计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程宥宁点点头,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有点意外,徐锐做出来就做出来,她也没打算采取他的意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leif也跟着他胡闹,既然当初这件事她也是同意的,也只能她来顶起这件事。 她靠在椅子里,刚待了一会儿,朱岩就过来说程明远找她。 程明远最近好像也挺忙,她回来他又去了欧洲,程宥宁觉得他今年去欧洲格外勤。 好几天没见,程明远看到她就蹙起眉来:“又跑去和陆珩鬼混!” 陆珩用她的手机给程明远还发了信息,程宥宁也不好说,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看看你的出息,陆珩一点甜言蜜语就能把你哄走!” 程宥宁继续装哑巴,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和陆珩的关系,程先生最好把她骂醒,要不然她可能真的会没出息的被陆珩哄走。 “你还不说话?过来!” 程宥宁走到他桌前,程明远扔了一串车钥匙给她:“还和小孩子飙车,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程宥宁一看车钥匙,竟然和程先生是一样的车,她不会把他的车给她了吧? “看什么?新的!” “不,不用了。”程明远和刘静去澳洲也给她带了澳宝石,还是最好的黑澳宝,现在又是豪车,她哪敢收。 “怎么,比不上陆珩那小子给你的生日礼物?”程明远一抬头就看到她脸上的红晕,哼了一声。 程宥宁却抬起眼眸,程先生怎么也提起她的生日?自打宁熙生病后,她都没过过生日了,现在这生日显然是她的阳历生日,以前也不过啊。 她摇摇头:“太贵了。” 程明远叹口气,跟宁熙一个样! “收着吧,下次飙车,就不会被一辆几百万的宝马超过去了!” 程宥宁差点没吐血。 “我听说公司新来了一个设计师?” 程宥宁点点头,本来想介绍一下,后来想了想,算了吧,要是程先生知道leif是她亲生父亲的学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宁儿,这次就随你吧,不过别天天的只知道盯着设计的那点儿事,学学财务,学学管理整个公司,不明白的,过来问我,你愿意跟陆珩,问他也行。” 她要真放不下陆珩,程明远也没意见,反正公司给了她,到时候实在不行,分的时候也不用拖拖拉拉的。 程宥宁却皱眉:“可是那都不是我的专长啊!”还问他们,不问还被嫌弃笨呢,她才不问! “你有什么专长?该听的不听,不该信的瞎信才是你的专长!” 没法聊天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学。”程宥宁敷衍应道,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程明远叹口气,“把车钥匙拿着。” “这配置太高了,公司本来就对我颇多非议……” “你怕什么?公司都是你的,谁还敢说什么!” “什么?!”程宥宁惊道。 “把你的下巴和眼睛都收回去。”越长大越回去了,小时候还没这么胆小,现在怎么畏首畏尾的!难道真是因为有四年没在他身边? “不可能,我不要公司!” “你不要谁要?!” 程宥宁咬着唇,心里的自责越来越深重,本来程先生可以有他自己的孩子的,结果被她一手摧毁了。 “对不起,静姨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我……”程宥宁低头态度诚恳。 “你,”程明远顿了一下,最后说道,“算了,先不说这个,反正时间还早,宁儿,你自己的事情也要考虑清楚。” 程明远的语气有点重:“孩子,不管肖越还是陆珩,我虽然都不看好,但是最后决定权在你。”她现在长大了,很多事也不由他了。 “我和肖越已经结束了,根本不可能,和陆珩,”程宥宁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了!”程明远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自己长点心,别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有什么事和我说!” 程宥宁点点头,她真的能和陆珩走到一起么? “好。” 程宥宁从程明远办公室出来,刚回自己的办公室,徐锐就走了进来:“副总,刚才总监来电话了。” 他给她放了杯咖啡,但并没走。 程宥宁拿起电话开始回拨。 “宥宁侄女啊,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总监您说,您太客气了。”搞得她像上级似的。 “那好,陆董知道了我们改方案的事情,想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甄向慢条斯理地说道。 程宥宁额上的青筋又开始跳:“一个董事长,不会关心到这种程度吧?” 这假话说的也太明显了吧,还有她刚刚才把改方案的事报上去,陆珩就知道了?他耳朵怎么那么灵呢! “可是陆董是主要投资商,”甄向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窘迫,继续说,“现在我们和鹏程国际的合同还没签下来,万一因为这件事投资没了,会特别麻烦的!” “那您的意思呢?”程宥宁憋着气明知故问道。 “这件事,还是程副总去说比较合适,新方案是你给出来的,您和陆董的关系,也好说话。” “总监,我们偶尔也要避避嫌吧!”程宥宁揉了揉眉心。 “可是别人都不合适吧?这个工作需要,程副总,你应该以工作为重!”甄向说到最后,还真拿出了总监的气势。 程宥宁刚挂了电话,徐锐就给她把外套拿了下来递给她:“副总是要出去吧?去鹏程国际么?我送您?” 靠,什么时候她的助理也叛变了! 程宥宁郁卒。 徐锐看到她的新车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把,低头特此神秘地问了一句:“副总,这个车跟董事长的一样吧?这也太酷了!上亿了吧?国内买不到吧?” “再多说一句,你就给我回去!”徐锐立刻噤了声。 回来几天陆珩都没联系过她,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她去找他!这都是什么事儿! 程宥宁这次连通报都没有,她觉得有必要和陆珩好好聊一下,反正也没人敢拦她,她把徐锐留下,径直奔向陆珩的办公室。 结果还没到办公室,在走廊就看到了陆珩,他背对着她,他的对面还有个女人在他右手边,拉着他的胳膊,正在说什么。 程宥宁走了两步,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人是谁,也听到了她有些稚嫩还尖锐的声音。 “陆珩哥哥,你帮帮我吧,我爸爸还在监狱,妈妈也生病了,我姐姐有了孩子,可是我姐夫,”夏亦珊顿了顿,抹了抹脸上堆满的眼泪,“是肖越,他不让姐姐要孩子,还逼她离了婚,现在连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怎么办,陆珩哥哥你帮帮我吧!” 她一边说一边抽着鼻子,肩膀轻轻颤抖:“我也可以像宥宁姐一样和你契约结婚,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一定能让夏家好起来的是不是?” 陆珩背对着程宥宁,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甚至他的声音太低,她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夏亦珊松了松手,摇摇头又紧紧握住他的胳膊。 程宥宁停在原地,却在夏亦珊摇头的时候和她四目相对,夏亦珊停了下来,朝她望过来,陆珩几乎同时甩开她的手,顺着夏亦珊的视线看过来,幽邃的目光正好对上她黑湛湛的眼眸。 第212章 回来吧 程宥宁踟蹰一下,陆珩已经到了她面前,拽住了她的胳膊。 干嘛像抓贼似的抓她! 夏亦珊还站在原地,程宥宁看着她原本青春洋溢的脸上涕泗横流,缩了缩手,却被陆珩抓的更紧。 “宥宁姐——”夏亦珊顶着一双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宥宁,模样真是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程宥宁就怕别人掉眼泪受委屈,夏亦珊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呢,她心头一软,刚往前走两步就被陆珩拉住了。 乔安赶紧上前,把夏亦珊拉走。 “我不走,我不走……”走廊里只余她悲切的回声。 程宥宁刚要说话,就被陆珩连拉带拽进了办公室。 “你干什么?!”她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陆珩捏红的手腕。 “你还心疼了?”陆珩蹙眉看着她。 “不管夏文博和孙叶佳怎么样,夏亦珊是无辜的,那么小的孩子经历这种变故,谁看着不心疼啊?” 陆珩哼了一声,自己比夏亦珊大不了个三四岁,就叫别人孩子,他杵了杵她的额头:“先管好自己的事,别人家的事情少插手!” 程宥宁倏地抬头看他:“你真的不帮帮忙?” 陆珩捏了捏她的脸,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语气却不佳:“帮忙?怎么帮?程宥宁,你是不是傻!” 程宥宁捂了捂脸,什么时候学的坏毛病,还扯她脸!她想了想,夏亦珊说的契约结婚的方法,就是个坑,例证如她,可是完全不用这么做,陆珩只要出出力,夏亦珊生活至少就不会很艰难,千金小姐,以前娇宠惯了,突遭变故肯定难以接受,当初她去美国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的,所以她懂。 “夏文博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夏亦珊……” “丫头,没有人能因为可怜就能得到别人的帮助,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比夏亦珊悲惨的也多了去了,你别同情心泛滥,”陆珩补了一句,“夏家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他没添添火已经算他客气了,让他帮忙,想什么呢! “不帮就不帮,讲什么大道理。”程宥宁摊摊手,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口问道,“我记得夏亦馨说,她婚礼上的小故障是你的杰作,真是你做的?” 陆珩好像特别不喜欢夏家的人,她也不喜欢,但还不至于做破坏人家婚礼的事情,陆先生就更不像做那种事情的人了。 “嗯。”陆珩坐回椅子里,叠起了双腿。 “为,为什么呀?”还真是陆珩做的! 陆珩抬起双眸,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如果和她结婚的不是肖越,你以为婚礼能办成?!” 什么跟什么! “他们结婚你好像还挺高兴?”程宥宁听他声音沉沉的但是语调却微微扬起,显然心情不是很差,猜测的问道。 结果立刻就得到了陆珩的反问:“你难过?” 懒得和他讨论,因为夏亦珊的插曲,程宥宁差点都忘了为什么要来找他。 “陆董,”程宥宁把所有资料从包里拿出来,拍在陆珩桌上,“我真是想不到你这么事无巨细!” 陆珩抬起食指在她拿的一叠资料上下滑动,眼皮都没抬。 就知道他不看,程宥宁气哼哼说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她站在陆珩身边一副顾问的模样,随时听候差遣。 陆珩拉着她的手到身边,程宥宁躲了躲。 “有问题问,别动手!” 陆珩顿了一下,还是松了手,他倒是挺意外程宥宁竟然就真的来了,但是看她现在的表现,反而蹙了蹙眉,丫头现在也学会隐藏情绪了。 “没有问题,就是告诉你,你怎么任性胡闹都可以,但是离leif远一点!” “陆董,那你还是好好看看,万一赔钱,得不偿失。”程宥宁嘴角轻轻扬了扬说道。 她就知道陆珩根本不是想看什么新的方案,任性胡闹?原来在他眼里,她做的一切不过是笑话。 “丫头!”陆珩重重叫了她一声。 “如果陆董没别的问题,那我就先回了,任性胡闹也是需要时间的。” 程宥宁抓起包转身就走。 还没走到门口,陆珩就从背后抱住了她,他双臂箍住她,宽阔的身躯一下就笼罩住她,程宥宁动了动,陆珩的手臂卡得很紧,根本就挣脱不开。 “丫头,回来吧,嗯?” 陆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呼出的气息轻轻浅浅的,他的唇滑过她的耳垂,程宥宁不自在地动了动。 “豆豆每天都在你卧室门前徘徊 ,你不想它么?” “后院花园里的海棠和紫菊都开了,不想回去看看么?” “半山的银杏树叶子一片金黄,正适合你写生。” “你的画室也重新装修了,去看看风格还喜欢不喜欢。” …… “陆珩,你不用这样。”程宥宁垂了垂头,鼻尖发酸。 “丫头,回来吧!”陆珩声音平缓,仿佛一股汩汩的细流,浇灌进程宥宁干涩的心。 陆珩站直身体,摆正程宥宁,和她相对而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手指在她的脸上流连,目光幽深如海,他垂下眼睑,俯身吻她,程宥宁动了动身体,陆珩一下就抱住她。 他吻得并不深入,但是温柔至极,伴着午后慵懒恣意的阳光,让人心生暖意。 陆珩,我还能相信你么? 自始至终,程宥宁没有拒绝也没有配合,她闭着眼睛,她所想的用一颗平常心对待陆珩就这么被他摧毁。 要么完全相信,要么坚决远离,她没有别的选择,也不能做别的选择。 可是这样一个选择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就是在矫情犯贱,程宥宁想。 陆珩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还是停了下来,他深吸口气,手指划过她的眉,语气有些无奈:“行了,你先回去。” 徐锐看到程宥宁的时候愣了愣,进去的时候不是挺自信满满的么,怎么出来这么颓废? 他上前一步,咽了咽口水,问道:“副总,怎么了?陆董不同意?” 程宥宁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心情和他说话,搞得徐锐一脸焦急,这次改方案,他也是下了大功夫的,这是没得到陆董的首肯?还以为能留个好印象呢!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程宥宁一眼就看到了夏亦珊,她还站在鹏程国际的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蓦然就想到以前被肖越拒绝时,她也是这样等在他班级门口,不见到他就决不罢休。 最后肖越怕影响不好,只能出来见她,这方法屡试不爽。 程宥宁突然就笑了笑,陆珩说她对他从来没有主动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她现在再也没有心力去那么坚持一份感情了,她看着夏亦珊的时候心里其实是羡慕的,她还知道争取,可是她自己呢? 程宥宁靠在后座上,抬手盖住眼睛,一只手按了按心口,答案已经有了,可是她不愿意承认。 她扯了扯嘴角,但是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项子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珩盯着门口,他朝外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陆珩已经收回目光,项子风走了两步到沙发上坐下问:“哥,你看什么么?我虽然长得比你好,你也不差的,不用这么羡慕我。” 陆珩斜了他一眼。 “哥,你破产了么?你桌上怎么连个水果都没有?”项子风扫了眼空荡荡的茶几,撇了撇嘴。 “有事说,没事滚!” “还没哄好我小嫂,你和她在夏威夷可是待了两天两夜,就没发生点什么?”不科学,陆珩这么追求效率的人,小宁子那么,嗯,不聪明,怎么可能还没搞定? 陆珩冷眸刺过来的时候,项子风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得,他还小看小宁子了。 倔强的小丫头,误会解开了,还要整整陆珩,不过,他喜欢呀,陆珩吃瘪这件事,可是几百年都遇不到的事情!看来他要去好好鼓励一下小宁子了。 陆珩见项子风一脸不明的笑意,连嘴角都不自觉的向上扬起,立刻沉了声:“再动歪脑筋试试!” 项子风回过神,耸耸肩,讨好地笑了笑:“我哪敢?我是想小宁子太冥顽不灵了!” 笑的真欠揍! 陆珩哼了一声,他再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项子风一点也没有被戳穿的窘意,反而翘起腿,拍了拍:“哥,肖越公司之前不明的财务往来已经查清了,我给你发电脑上了,他这次玩儿的挺大,你说的对,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玩儿死的!” 陆珩打开电脑,挺长的一份财务明细,他拉了两下,蹙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也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障眼法。” 项子风一愣,眉头也不由得重了重:“肖越这是在防着谁,你么?” “不一定,”陆珩燃起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低沉的声音有淡淡寒意,“他现在是与虎谋皮,也许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知道他在和谁合作?”项子风立刻坐直身体,连那双妖娆的丹凤眼都跟着紧了紧。 陆珩弹了弹烟灰,手指在桌面上滑了滑,浅浅的勾了勾唇。 第213章 你不欢迎我? 肖越还没进办公室,邱峰就走了过来,脸色有点不好,神情也有点慌张。 “怎么了?” “肖董,”邱峰咽了口口水,“太太,不是夏小姐失踪了。” “什么?!”肖越眉峰不由得拧起来,“一个女人都能看丢了,干什么吃的!” 邱峰低着头:“医院有个医生认识她,带她去检查,结果夏小姐就从后门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肖越运了口气,他还不知道夏亦馨有这种能耐! “现在怎么办,肖董?” “怎么办?找!”肖越揉了揉眉心,孩子有没有的还是其次,就凭她的小心眼,嫉妒心又重的,万一又牵怪宁儿,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 “让人守在孙叶佳和夏亦珊身边,连夏文博身边也别放松,她一个人在外面待不久。” 邱峰点点头,还在踟蹰。 肖越见他不动,愠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肖董,他,他来了!” 肖越清亮的双眸一下也沉了沉。 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自己的办公椅里正坐一个人,他穿一身白色休闲西装,背对着他,听到声音,转过椅子,没有打领带,脚底也是一双休闲的单鞋,白色的西装和他略显黝黑的脸色对比鲜明,微笑时脸上皱纹明显,整张脸有些沧桑,那是饱经磨难的印记,一双小眼睛却永远闪着精明和贪婪的亮光。 “肖董,我们终于见面了!”还是那副轻细的有些尖锐的声音,男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朝他举了举。 肖越走到桌面拿起另一杯红酒,和他碰了碰,率先抿了口酒。 男人骤然笑了,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肖董,我就欣赏你这自信又有胆量的样子。”说完也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盯着肖越的脸,啧啧两声,不禁感慨道:“唉,年轻真好,”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和肖董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敢作敢为。” 说完还摇摇头,仿佛真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四年了,我也总算回来了!”他摸了摸座椅,手臂微微垂着,身体斜倚,靠在椅背上,一副故地重游的模样。 肖越看着他种种情绪的转换,放了酒杯,手指搭在办公桌上,始终静默不语。 “肖董,怎么,你是不欢迎我?”男人半眯着眼睛,审视着肖越,“过河拆桥的事,肖董是做不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夏先生,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肖越淡淡笑了笑,“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这么快把你的大哥送进监狱。” “彼此彼此,”夏文涛抚掌也跟着他笑了笑,站起身,“我就是来祝贺肖董的……” 肖越一把按住他:“夏先生,这本来就是你的位置,何在祝贺之说?要说祝贺也该我来说,祝贺您,重回夏家当家做主!” 夏文涛斜睨了一眼椅子,笑着摇摇头:“咱们谁跟谁!” 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肖越也没有再坐,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挺拔的身形在阳光的垂照中影子拉的更长。 “肖董,你和程明远也谈了好几次了,他到底同不同意?” 肖越无奈摇摇头,据实以答:“你也知道程先生那个人精明的很,他之前松过口,但是最近又完全不认账。” 夏文涛点点头:“他确实不好对付,”他突然抬起一双如鼠精明的眼睛,“不过,他的态度,也好理解。” 肖越挑了挑眉。 “肖董,看来在爱情面前,你也看不清了,”夏文涛顿了顿,“这事关键还是在你的小情人身上!” 夏文涛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叹口气:“肖董,这点鹏程国际的陆董就比你懂!”他摇摇头,“程明远松口,不过是因为他对陆珩利用程小姐的行为不满,而现在又不认账,估计是因为,”他停了一下,看着肖越手指紧紧握紧桌子边沿,轻飘飘说道,“程小姐大概是爱上陆董了。” 肖越紧握的手青筋暴起,夏文涛诡异一笑:“看来程小姐才是这场战役的关键!” “别动她!”肖越语气骤然加重。 夏文涛冲他摆摆手:“肖董,你别紧张,我怎么可能动你的心头肉,我的意思是,程小姐也是程明远的软肋,这件事关键还是看你,怎么利用咯!” 他说完,冲着肖越暧昧一笑。 ———— 下了班,程宥宁还是没有开程明远给她的车,太招摇了,感觉开那个车里里外外就叫嚣着一句话:老子特么就是有钱! 程先生平时也挺低调的,就是对车太过挑剔,一般车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程宥宁那辆保时捷最后朱岩还是给她弄了出来,她就还是开着那辆车,反正打死她也不飙车了! 程宥宁不习惯被人送,徐锐今天一直误会以为自己没做好,程宥宁不说话他也不敢上前,程宥宁也懒得给他解疑答惑,不在她身边围着烦她最好了。 她开着车走在回老宅的路上,思绪却一直飘来飘去的,她心里很乱,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那种。 陆珩所说的所有的话她都能理解,可是她心里还是有道坎,她也很想说服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多不容易,她已经过了什么都追求完美的年纪,那些天真的甚至愚蠢的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完美无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和陆珩经历了这么多,即使当初他带着目的也利用了她,即使后来他处处误会伤害她,她对他始终还带着一丝希望。 程宥宁拍了拍方向盘,路上依旧空旷,岑寂的让人莫名心慌。 程家老宅在的地方比较偏,平时根本没人会去,当然媒体也知道程家的规矩,也没人敢靠近,不说别的就那保镖护卫,一般人连程家老宅的边边都不一定能看到,就得被轰出来。 这也是程宥宁喜欢老宅的最大原因,简直不能再安全了。 白色的保时捷静静地在路上行驶,程宥宁路熟思绪又飘乱,直到两旁都挤进车才发觉过来,她稍稍放了放速度,想让对方先走,结果两旁的车也减速跟着她。 程宥宁立刻清醒过来,她不想飙车啊! 这条路难道是没人管了么!就算是车少也不能成天当飙车道用啊! 在岔路,她下意识就打转向,结果却被卡的死死的,诶吆,这也真是邪门了,她这车虽然不差,但是也没好到和赛车比吧,干嘛老找她?! 程宥宁一边提速一边开始打电话,这次万一又进交管所,她一定要掌握先机。 结果还没打出去,两边的车跟着她一起提速的同时在两侧逼停了她,程宥宁也是没办法,她不能像对方一样,飙车不要命,要是程明远给她的新车肯定不会被追上,这辆保时捷,速度也不叫慢,但是那差了也不是一两个档次。 她看着对方的车里有人下来,心里有点慌,拿出手机继续打电话,可是这次她听清了,不是她没打通,而是她的手机根本没信号。 她望了一眼,不可能的,这种地方这么空旷怎么就没信号。 程宥宁还在疑惑,有人已经在敲她的玻璃,前后左右都是车,手机也没有信号,程宥宁额上的汗就不自觉地渗了出来。 她小时候也没少遇到有人想绑她要挟程先生的事情,所以程明远才把她保护的那么好,可是现在如果对方真的是绑架犯,她看了一眼被围得严严实实的车,手机也不能用,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宥宁手脚都开始冰凉起来,她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旁边敲她窗的人还在继续,好像没有使用暴力的意思,还一直叫她开门,程宥宁有些紧张,对方说了很多话,她也听不清,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僵持了很久,程宥宁想,上次她和那几个孩子飙车都能被交警看到,还那么大架势出动,只要她拖得时间够久,就可以引起交警的重视,到时候她也能得救了。 程宥宁还在思考,前面车灯闪烁,透过一层层的汽车,在她脸上形成一道反射的光芒,程宥宁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旁边的人已经准备暴力破门,程宥宁无奈,打开车门下了车,对方明显意外了一下,停止了动作,极其尊敬的冲她点点头,叫了一句:“程小姐!” 程宥宁没有动,因为她看到最前面那辆车里也有人几乎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幽暗的路灯光芒微弱,那个人逆光而立,挺拔的身形迈着宽阔的步伐,他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低声叫了她一句:“宁儿,见你一面越来越不容易。” “肖越,你到底要干什么?”程宥宁看到肖越就想起夏亦珊的话,她没想到肖越真的能这么狠心,竟然真的和夏亦馨离了婚,竟然还让她打掉孩子。 现在他又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程宥宁是有点不耐烦的。 肖越面含微笑,整个人被灯光打着更显得他清俊的容颜有些朦胧,甚至他的眼神都染上迷蒙的笑意:“宁儿,我是要给你个惊喜啊!” 第214章 换我来追你 “肖董要见我一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程宥宁看着整条公路长长的车队,以及层层的人群,冷静下来,低眉浅笑道。 肖越微微一愣,搭着她的肩:“宁儿,这些不是针对你的。” 程宥宁刚要躲开,旁边就走过一个人,弯腰递给肖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肖越松开手,低头看着她,眉眼含笑:“宁儿,让我们看看陆先生把追踪器放在了哪里?” 他一边说就拿手里黑乎乎像无线电收发器的东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程宥宁刚一愣神的功夫,那个东西前端的红色警示灯就亮了起来,还发出“嘀嘀”的声音,她也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肖越已经握住她的手腕,摘下了她的手表,笑着摇头:“怪不得。” 程宥宁也反应过来,刚要上前去抢,肖越已经把测试的仪器连同手表都递给了旁边的人,转而握住她的手:“现在就没事了,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 他清冽的声音中带着愉悦的还有一点点兴奋,程宥宁轻轻摇了摇头,肖越已经拉着她往前走。 “肖越,你要带我去哪?我不去,我要回家!”她声音轻轻颤了颤,想要甩开他,“放开我!” 肖越听到声音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盯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宁儿,你不是最喜欢我带着你出去玩儿了?” 他说着伸手去顺她的头发,程宥宁偏开头,低声喊道:“肖越,你别这样,”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凄楚,“以前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肖越的手还停在空中,听到她的话仿佛沉思了一下,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程宥宁刚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说:“过去都是你跟在我后面,以后不会了,换我来追你!” 这次肖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程宥宁带进了车里,自己坐进驾驶座,就看到程宥宁拿出了手机,肖越伸手去给她扣安全带,清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看了,周围都是信号屏蔽器,放心,真的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程宥宁看着后面跟着的长长的车队,咋了咋舌,把手机放回口袋,心却砰砰直跳。 她一点也不知道肖越要干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安,这样的肖越也不是她熟悉的,从前总说不愿意被陆珩监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他知道…… 程宥宁闭了闭眼睛,原来追踪器一直在陆珩送她的手表里,真是怪不得,怪不得陆珩会问她三天三夜和肖越都做了什么。 肖越这架势明显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根本没办法逃掉,就算有人找到她,也带不走她,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刚刚的镇定也有些垮,她偏头看了眼肖越,他似乎心情颇好,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要去哪里?”程宥宁又问了一遍,攥着的手指都有点僵。 “宁儿,你紧张什么?”肖越的手指碰了碰她的手,程宥宁立刻如暴怒的小猫躲开。 肖越笑了笑,也不再继续。 “你真的和夏亦馨离婚,还让她打掉孩子?肖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肖越听到她的话明显怔愣一下,程宥宁继续说,“肖越……” “我知道,”他清亮的双眸倏然有些沉,他转头看她,“宁儿,我从来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肖越最后带她去的地方,还是他们拥有无数回忆的学校,作为市重点高中,这所学校在郊区依然风景如画,学校很大,此时不是假期,晚自习也没有下课,却显得有些岑寂,肖越带着穿过绿荫小道,和学校中心的人工湖,再走就是操场和斜坡上的一小片林地。 程宥宁却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肖越,我们不是说再也不提从前了么?”空旷的湖边,她的声音也散的很远。 三年时间真的发生太多,她和肖越也曾经有过甜蜜时光,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留有太多回忆,她不愿再想起的回忆! 肖越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目光比月光还要皎洁温柔,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气息紧紧环绕着她,程宥宁咬着唇想要掰开他的手。 “宁儿,我知道四年时间,你等的太久了,我知道当初我不说一句离开你伤了你的心,我也知道,你对我和夏亦馨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抬着她的头强迫她和他对视,“可是,宁儿,这一切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为了能走到你身边也备受煎熬,宁儿,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四年我过得什么日子!” “宁儿,别再离开我了,我们重新开始,”肖越清冽的声音都变得低哑,“你忘了,你说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你会吃我做的蛋炒饭,我会陪着你画画,你身边还要养一条宠物狗,没事的时候我们带它去散步,就像带着我们的孩子一样……” “肖越,够了!不要再说了!”程宥宁吼道,声音却慢慢低下去,“不要再说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宁儿!” “肖越,不是所有过去都能重新来过,我是爱过你,可这不代表我会永远爱你!” 曾经她也以为肖越就是她的全部,可是后来她也明白了,在感情这件事中不是你努力就有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你爱一个人,你为他付出一切,你们就会在一起,很多事情你卯足了劲儿也不过杯水车薪,还有很多事你根本没花费一分力气最后却水到渠成,这个很多事情里就包含感情这件事。 所以她接受了,她放弃了,她原谅了。 她也不爱了! “是因为陆珩是吗?”肖越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悲怆,“可是宁儿,陆珩也是在利用你,他利用你得到鹏程国际,而且你不是也和他提出离婚了吗?” “和任何人没有关系,肖越,我不爱你了,和陆珩没关系,和夏亦馨也没有关系,这一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程宥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她不后悔爱过肖越,但是她不再爱了,对,她爱与不爱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 肖越最后也没有带她在学校里转,他带她去了从前的出租屋,肖越开门的时候松开了她,程宥宁趁空隙就要往回走。 肖越回过头拉住她:“你老走什么?不爱我,当朋友不行?陪着我故地重游一下不行?” 程宥宁蹙着眉,肖越推开门一把把她拉了进去,空气中有些躁躁的尘埃气息,灯光幽黄,光影的交错中还有细小的颗粒,程宥宁不自觉的用手遮住眼睛,咳嗽了两声。 屋子里还是很干净,所有家具都被罩着,肖越掀开绒布,电视,沙发屋内的一切还和原来一样,就连壁纸都是当时她最喜欢的颜色,墙上还挂着当时她画的画。 “怎么不坐?”肖越在电视柜边倒了两杯水,看她还傻站着,走到她身边,想着拥过她的肩。 程宥宁歪了歪身体,偏身坐进了沙发里,肖越把水杯放下,随手开了电视,回头问她:“看什么?”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电视,肖越拨了一个体育频道,里面正进行一场篮球比赛,还是cba,程宥宁也不认识,肖越也不都认识,但是还是和程宥宁一点点介绍。 看了一会儿,肖越把外套脱了,然后卷了卷衬衫袖子,转过头看着一动不动地程宥宁笑了笑:“饿了吧?” “肖越,”程宥宁拽住他的衣摆,肖越转过头,她咬了咬唇,“别这样!” “报告比分,给你做饭去。” 他还是走了,没一会儿程宥宁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程宥宁抬手捂住眼睛,那些过往的记忆一齐涌上心头,她曾经任性的要吃肖越做的蛋炒饭时,肖越就会这样说,让她报告比分做交换。 这些记忆都曾经是支撑她在美国的生活下去的信仰,现在被肖越一点点重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即使知道肖越的意思,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起。 当熟悉的味道传来时,程宥宁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肖越端着一个小碗,额上渗着细密汗,他把碗放在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悠扬的声音带着温情:“试试,好久没做过了,可能味道不太好……” “肖越,我们不要这样!” 程宥宁眼圈都红了,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肖越活在过去,她也不想肖越再带她回到过去。 肖越愣了一下。 外面突然传来轰鸣声,那是直升机引擎的声音,由上及下,由远及近,最后仿佛近在咫尺。 程宥宁捂着脸靠坐在沙发里,肖越听到声音眉头却不由得拧起,他刚转了转身,邱峰已经从门外冲了进来。 “肖董。”邱峰声音紧张,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邱峰看了一眼坐着的程宥宁,刚要说话,外面的门被外力“砰”的撞成两半。 肖越刚一抬头,就看到陆珩迈着稳健的步伐已经进了屋门。 第215章 多谢款待 程宥宁听到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陆珩,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即使屋内尘土飞扬,他熨帖的西裤也铅尘不染。 陆珩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嘴角突然弯了弯,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丫头,玩儿够了吧?咱们回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那种轻柔的温和让程宥宁不安的心突然就有了方向,她咬了咬唇,站起身,还没走就听肖越的声音响起:“和宁儿叙叙旧,她说饿了,还没吃东西,要不陆董等一下。” 陆珩抬起双眸,目光和肖越在空中对接,只片刻,他便淡笑搭言:“肖董真是客气,多谢款待,只是宁儿的胃不是很好,晚饭只喝粥,”他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桌上碗里的炒饭,继续说,“恐怕吃别的都会消化不良。” 程宥宁听他们两个言语都算客气,但是各自身上凌厉的气势却不容忽视,她蓦地就想起他们在美国街头打架那次,至今觉得心惊,她紧走两步,把手放进陆珩手里,陆珩倏地握紧她的手,紧得程宥宁抽口气。 她回过头也学着陆珩的口气说道:“学长,叙旧就到这里吧,我确实胃不太好,饭就不吃了,多谢您费心。” 刚刚说完,就看到陆珩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程宥宁的手刚刚动了一下,陆珩立刻和她十指紧扣地交握着。 “肖董,告辞!”陆珩说完也不再看肖越的脸色,转身带着她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小区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各个西装笔挺,一动不动,比她在公路上看到的场面还要壮观。 居民区直升机根本停不下来,攒动的人潮中间,有软梯放下来,就在最中心的位置,她咽了咽喉咙,抬头看陆珩,他薄唇紧抿,攥着她的手愈紧,却始终不发一语。 程宥宁突然就有点害怕,等她终于和陆珩到达软梯面前时,她的恐惧立刻蔓延起来,不会像动作片里那样爬上去吧?握不住会摔死的吧? 陆珩拎着她,像拎一只小猫小狗似的,让她登上了软梯,但是只登上了一小格就停了下来,软梯缓缓上行,直升机也慢慢开出去,程宥宁被挂在上面腿都有些软,陆珩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偏头低声在她耳边宽慰:“放松,我在呢!” 肖越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天空中直升机还在轰鸣,在头顶上方辗转一阵最后消失在视野内。 “肖董,我们也不知道陆董是怎么找过来的。”邱峰低头一副做错事求责罚的模样,陆珩这架势他们怎么拦得住! 肖越也不搭言,看着天空中消失不见的痕迹,又看看屋内程宥宁刚刚坐过的地方,双手紧握成拳。 “陆珩,你的阵仗也是够大!”他压低的声音里有阵阵寒意。 等上去之后,程宥宁还晕乎乎的,她看着后面还跟着不止一架直升机,转头问陆珩:“你怎么来了?后面怎么还有直升机跟着?” 陆珩低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程宥宁觉得他目光怪怪的,一直在自己脸上仿佛化不开,突然就垂下头去。 “我说不是我主动去找的肖越,你信么?我说我也不想见他的,你信么?我说……” 陆珩突然就倾身抱住她,他的下巴蹭过她的侧脸,低哑的声音有点沉:“丫头,我信,我都知道。” 他怎么可能还不信她?他怎么可能还会怀疑她?他怎么可能还去以为她和肖越有什么? 程宥宁的心也有点酸,肖越拿出他们曾经美好的记忆来冲击她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她也害怕,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还会怀念,怕自己会因为一时的美好迷失! 陆珩的拥抱那么温暖,又那么有力,她的心才慢慢安定。 程宥宁难得的回抱住陆珩,她埋在他胸口,声音有点闷:“大叔,那次在美国我真的生病了,但是我的手表和书包都落在了肖越的公寓没有带在身边,你别因为你看到的追踪器上的方位就误会我好不好?我真的在医院过了三天,和肖越什么都没发生。” 陆珩听她突然转换的称呼和认真仔细的解释心头骤然一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力度极其轻缓又温柔,仿佛是在一点点抚慰她的心。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种话特别矫情,但是我之前就是特别不愿意原谅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她一边说一边捶陆珩的胸膛,声音都哽咽了。 陆珩像一棵树一般昂扬的挺立,直直地站在那里,任凭程宥宁怎么击打,都纹丝不动,他怎么不知道她难过,怎么不知道她委屈?又怎么不知道她那颗纠结的心。 程宥宁低低地哭出声音,渐渐地也打累了,陆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一点变化,她的头从他的肩膀抬起来,陆珩又倏地把她压回去。 她有点挫,那种小委屈的感觉过去,羞恼的情绪骤然上升,她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她刚才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原谅陆珩了?她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就是默认她之前都是耍小脾气,使小性子? 她怎么这么蠢!她怎么就因为肖越今天奇怪的举动,心中突生感慨,又异常脆弱,就干出这种蠢事! 到最后,陆珩竟然什么都没做,就是把她从肖越身边带出来,她竟然就感恩戴德地说了那些话,傻到家了,白纠结了那么久,陆珩一出现什么都忘了! 程宥宁作势就去推陆珩,陆珩嘴角突然扬了扬,他握住她的手,声音里难掩笑意:“丫头,别闹,马上就下去,一会儿还得坐软梯上,你怕就抱紧点,别摔下去!” 哼,不就一个破软梯,程宥宁推开他,等看到软梯的时候心脏还是砰砰跳个不停,最后还是被陆珩抱着走下来的,搞得程宥宁差点羞愤欲死! 陆珩带她回了半山别墅,刚进门,程宥宁就看到了她的车,她刚要问,陆珩却已经带着她进了客厅。 “都没有追踪器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陆珩神秘一笑:“心有灵犀。” 程宥宁推开他,坐进沙发里,陆珩这次没再坚持,她刚坐下,豆豆就从客厅的茶几底下钻出来,“蹭”一下就蹦到了她的身上,程宥宁一点准备都没有,被吓了一跳。 等发现是豆豆时,心立刻就放松起来,很久没见豆豆了,它的毛色雪光闪闪,柔顺而又滑润,贴在身体上的感觉也特别舒服,程宥宁抱着它逗了一会儿,豆豆已经长得挺大了,她抱一会儿都觉得胳膊有点酸。 陆珩站在楼梯口看着她,老彼得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冲着陆珩缓慢而又轻微地点了点头。 “丫头,累了吧?去洗个澡睡觉吧。”程宥宁也松开豆豆,它实在是有点大也有点壮了,老彼得对豆豆真是用心,养的真好。 她抬起头,黑湛湛的眼眸看着陆珩:“我想回去了,我还没有和程先生说。” “我说了,他知道你在这里。”陆珩缓缓说道,眼角始终挂着笑意。 呃,“可是,可是,”程宥宁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理由,陆珩真是周到之至。 他缓步走到她身边,豆豆已经识趣地从程宥宁身上下来又回到了客厅茶几底下,他伸手拽程宥宁:“丫头,也不早了,你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你就算现在回去,也会吵到他们的。” 程宥宁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半夜了,程先生和刘静肯定都睡了,反正住一晚上也没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她也确实累了。 她上楼洗完澡,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身体的困倦有些上涌。 她提拉着鞋上床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揉了揉眉心,现在还能不能反悔?她不想原谅陆大叔了,她这气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怎么能怂成这样,真是嫌弃自己! 程宥宁踢了踢被子,折腾了一会儿,最后也没抵住困意,睡吧,明天再说,明天她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吧? 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门的响动声,程宥宁扭了扭脖子,眼睛都还没睁开,身侧一沉,就被人抱进了怀里,她刚不自在地动了动,陆珩温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从额头脸颊,一路向下,程宥宁困的不行,随手挥了一下,唇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困,别闹了,豆豆。” 陆珩动作一顿,程宥宁,你行,豆豆!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他可比一只宠物狗能做的多多了! 陆珩本来没打算干什么,就是想抱着她睡觉而已,结果程宥宁看来是希望他做点什么,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陆珩翻了个身,伸手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程宥宁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动了动就觉得被什么包围着根本动不了,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睁眼就看到陆珩的脸在眼前,他伏在她身上,正在脱她的衣服。 陆珩看她醒来,嘴角立刻弯了弯,他盯着她,峻眉微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笑意:“丫头,你终于醒了,咱们开始吧!” 第216章 我们来重温一下 天都快亮了,程宥宁还在哭,陆珩都不知道她哭什么。 都抱着她洗过澡了,也给她收拾干净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珩侧起身凝眉看着她,语气有些无奈:“到底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程宥宁听他还提,本来低声抽泣,结果哇的竟然哭出了声,陆珩立刻探身下去看。程宥宁看他动,立刻拉住了他,抽搭了一下:“你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又伤着了。” “陆珩!”他停了一下,转头看着她,日光发白,照在他的脸上,朗眉灿目,程宥宁咬了咬唇,立刻羞红了脸,“你怎么能趁我之危!” “我看你配合的时候挺清醒的,忘了?”陆珩回过身,在她耳旁吹气,看到程宥宁的脸骤然变得更红,他抬起手表看了眼,笑意盈盈,“反正今天周末,也别睡了,我帮你重温一下。” ———— 直到下午,陆珩才把她送到程家老宅,程明远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神情特别不好,特别是看到程宥宁顶着黑眼圈还有脖颈间明显的痕迹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他明明瞪的是陆珩,程宥宁却低下了头。 “你还知道回来!”程明远怒气冲冲地问道。 “我……” “宁儿也不能老住在这里,我们多不方便。”程宥宁还没说话,陆珩就抱住她的腰说道。 程宥宁的脸刷的涨红。 程明远哼了一声:“我看只有你一个人不方便!” 陆珩耸了耸肩,他确实不方便。 陆珩是想让程宥宁搬回去的,但是程宥宁死活都不肯,他就只能也留了下来。 吃完晚饭,程宥宁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眼睛一个劲儿的瞟着陆珩,感受到她“炽烈”的目光,陆珩走到她身侧,程宥宁立刻让出了地方。 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手指擦过她的手腕,低声对她耳语:“这么早就着急了?” 靠,谁着急! 程宥宁推了他一把,也压低声音:“你干嘛在这儿住?!” 陆珩倚靠在沙发里,双腿舒展开,定定地盯着她:“要不你跟我回去?” 程宥宁偏过头:“不可能!” “那就别问我。”臭丫头,要不是因为她,他会乐意在程家住!想什么呢! 程宥宁也说不过他,悻悻地缩起身体,继续看电视。 “你们小两口闹矛盾了?”刘静从楼上缓步下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分据沙发两端,不由问道。 陆珩淡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程宥宁却赶紧摇头:“没,没有。” 陆珩也真是怪,以前她不喜欢刘静的时候他那么殷勤,现在这是怎么了?对刘静爱答不理的,陆珩这个人就是有病,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 刘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陆珩待了一会儿,刘静还在说话,他却站起身径直去了程明远的书房。 看吧,现在连最基本的礼貌风度都不要了,程宥宁在心里吐槽,刘静也愣了一下,看着陆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过神,冲着她尴尬地笑笑。 程宥宁也尴尬,她摊了摊手,陪笑道:“静姨你别见怪,陆珩他,就那样。” 刘静摇摇头:“没事。” 程明远的书房里,陆珩倚在墙边,双手随意抱着肩,程明远低头处理公事,他也站着,两个人都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明远扔了笔,推了推文件,抬手揉着太阳穴。 陆珩走到茶几旁,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他桌边,程明远放下手,眉目微冷,盯着陆珩的眼神情绪不明,声音却依旧凌厉:“现在知道献殷勤了!” 陆珩耸了下肩:“不喝就算了,我犯不着。” “珩儿!”程明远眉头紧扭,眼角都仿佛着了霜,不过须臾,他又轻叹口气,声音也染上疲惫,“老爷子那样,你说罪有应得也好,我们程家欠你们陆家的也该还清了吧!” “程先生,还清不还清,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良心有安就好。”陆珩扯着嘴角,语气清淡。 程明远按着桌子的手一再收紧,最后也没有拍下去,他苦笑一声,肩膀也松下去,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罢了,宁儿被你伤成那样,不过既然她不追究,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跟她在一起,早点要个孩子,别再生事端了。” 陆珩左手食指和拇指紧紧捏在一起,最后还是只轻轻搓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笑,声音却有些冷了:“这个不用你操心!” 程明远运口气,陆珩也算他看大的,他小时候对他这个小舅还是挺尊敬的,两个人关系也相当好,如果不是老爷子,陆程两家何至于此! 程明远一时心中也有些感慨:“你这自傲的毛病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小舅,你倒是比以前畏手畏脚多了!” 程明远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要不是宁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彼此彼此!”要不是丫头,他也不会放过程家! 程明远愣了愣,盯着陆珩沉邃的双眸,突然笑着摇摇头,他半昂着脸,竟然是他那个宝贝女儿,幸好是她! “好了,你知道肖越和夏文涛搞到一起了吧?”程明远心有点软,他虽然不太关心这件事,但是肖越敢拿宁儿做文章,他就不能不提防。 “他们不是还想拉拢你?”陆珩走到沙发边坐下,放松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程明远眉头动了动:“你这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嘛,”他见陆珩一副悠闲的模样,声音也不复刚才那般咄咄逼人,“肖越心机重,也谨慎,夏文涛野心大,手段狠,两个人合作,你要小心。” “你在跟我示好?”陆珩端着杯子,修长的手指沿着杯壁绕来绕去。 “这件事和我无关,我只是提醒你。” “哦,那多谢提醒。”他还没出手,肖越就主动挑衅,他没理由不接招! 陆珩平举过杯子,端起喝完,放下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珩儿,”程明远又叫了一句,陆珩转过头,他又摆了摆手,“你走吧。” 陆珩和他四目相对,他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格外凝重:“放心,我不会负她!” 陆珩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程明远望着门口,许久才回过神,看着桌上宁熙和程宥宁的照片,目光却变得柔和。 程宥宁被刘静拉着聊了好半天的天,多半都是刘静在问,她嗯嗯啊啊的答,她也不是不爱理,就是从小就不爱被拉着问东问西的,连程明远她也从来都是敷衍了事,当然也是程明远惯的,在宁熙面前,她从来都恭恭敬敬的。 她也挺佩服刘静的,她都这样了,她还挺感兴趣,问起她在美国的事,听到她说车祸孩子才没了,还表示惋惜,告诉她,她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 提到这个,程宥宁也心有戚戚,她之前确实太在乎了,她还年轻还能有孩子,可是刘静,程宥宁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剥夺一个女人当母亲的权利,这太残忍了!她太不懂事了! 刘静大概看她兴致也不高,和她说了晚安,转身离开。 程宥宁待了一下也起身上了楼,她洗完澡站在窗边,秋风微凉,吹在皮肤上却很舒爽。 她心里突然有点空空的,程宥宁其实是一个特别不愿意计较的人,她比较懒,心里也不愿装那么多事,程明远从小就和她说,她这样早晚吃亏。 可是他怎么说好像她也没什么长进,能简单一点生活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像程明远,像陆珩,每次看到他们,她都觉得累。 陆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宥宁站在窗边,长发披散,随风轻轻飞扬,她穿一套丝质睡衣,露出的手臂白皙纤细,陆珩脱了外套,从背后抱住她。 “想什么呢?”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她没有反应,伸手要抱起她来。 程宥宁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依旧有些远:“大叔,我……” “丫头,别吃药了好不好?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程宥宁低下头,她微凉的身体被陆珩裹的紧紧的,他清浅的呼吸在她耳旁环绕,程宥宁觉得思考乏力,她刚刚是想吃药来着。 “丫头,我都三十多岁了,你真忍心看着我还没孩子?”他看着她的头垂的更低,继续说,“你想想以后咱们的孩子跟你似的长这么大,我都多大了,你忍心看着我跟孩子代沟越来越大?” 是啊,她跟程先生就那么大的代沟,两个人现在根本没法交流,万一以后孩子这么大了,陆先生也跟程先生似的,那受苦的不是孩子么? 她下意识就摇摇头。 陆珩看着她眼神的变化,突然在她耳后亲了亲,然后瞬间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开始解衬衫纽扣。 程宥宁看着他,还有点蒙,怎么回事?她刚才什么都没说吧?陆大叔这是要干什么? 等陆珩把衬衫脱下来的时候,程宥宁彻底慌了,她握住他覆上来的手,咽了咽喉咙:“大叔,干什么?” “生孩子要趁早知不知道?”陆珩说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 第217章 我想去祭拜一下伯母 自从她在老宅默认了一次,陆珩就天天找机会晚上和她在一起,半山别墅,程家老宅,甚至办公室,程宥宁想,陆先生是不是想要孩子想疯了! 可是她特么连默认都不算吧,她只是顺着陆珩的思维想了一下这个事,怎么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徐锐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程宥宁,捂住听筒,示意她:“副总,是陆董!” 他的声音特别小,眼睛瞪着,嘴巴也长得很大,程宥宁想,嗯,能放下一个鸡蛋进去。 她摆摆手,说的特别果决:“不接!” 徐锐脸色一下特别黑,陆董竟然给他打了电话,陆董竟然知道他的电话了!天呐,可是如果他不能让副总接电话,那不就一切都泡汤了么?! 徐锐想到这里,讪笑着到了程宥宁身边,以特别卑微的方式请求道:“副总,您就接吧,陆董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特意松开了点手,让声音可以微弱地传到电话另一头。 陆珩握着电话,乔安在一边站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董就突然让他给太太的助理打电话,但是打电话就打电话,合同摆在眼前是不签了么? 乔安咳嗽一声示意陆珩,陆珩偏过头,冲他摆了摆手,乔安差点没吐血,让他走,什么也不带着就离开?! 乔安还要说话就看到陆珩的眉头蹙了一下,得,他还是走,一会儿再来,万一太太触到陆董的逆鳞,到最后受伤害的不还是他! 电话里,程宥宁的声音依旧坚决:“不接!”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徐锐也没有办法了,重新拿起手机:“陆董,我们副总现在在忙,您看您有什么事,我能不能转达?” “不用了!” 徐锐听着陆珩重重的挂电话声音,擦了下额头的汗。 程宥宁已经站起身去拿外套,徐锐眼睛忽然一亮:“副总,您去找陆董吗?” 程宥宁把手里的纸卷成筒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到底是谁助理?你要想跟着陆珩就跟我说,我把你送过去!”最近吃里扒外的越来越厉害了! “我当然是跟着您了!”徐锐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他更愿意跟着陆珩,但是他做不好程宥宁的助理,那去鹏程国际就连想也不要想! 陆董就算生气,也是怕副总呢! 徐锐轻轻笑了笑,看着程宥宁已经要出门,赶紧跟了上去。 “副总您去哪?”他殷勤地把门打开,问道。 她也没答,徐锐最近越来越殷切,关键是她总感觉他就是故意的,顺从她的意思越浓,程宥宁反而觉得特别不习惯。 她刚要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电话,是短信,程宥宁刚一打开,一行字就跳到眼前: 今天晚上我去你办公室! 靠,上瘾了是不是!程宥宁立刻删了短信,陆珩看着明明挺禁欲的一个人,天天的,就不能想想别的事情,他公司不是很忙的么?干嘛天天晚上来招惹她! 程宥宁心情郁结的到了leif的工作室,leif见她有点蔫,不禁问道:“怎么了,crys?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天天被陆大叔折磨,天天睡不够,她脸色会好才会飞! 程宥宁看他已经设计出的成品,说道:“leif,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照你这速度咱们能提前完成任务了。”她拇指向上翘起,点个赞吧,现在就是看到工作进度她心情还能好点。 leif正在整理衣服挑毛病,听到她的话回过头看着她:“不行呢,这才是第一遍!” 程宥宁撇撇嘴,leif就是太较真,不过她今天是来商量那个头疼的问题的。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了,程明远和陆珩都对这次他们改方案的事情保持沉默,甚至说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支持的,甄向就更不用说了,邢华因为不满撂挑子不干了,所以甄向把邢华调去出差,把她的搭档换成了付骐禹,付骐禹这个人的办事风格和邢华完全相反,他温文尔雅的,处事也很柔和,对程宥宁,对leif和设计团队的作品也很少评价,程宥宁有时候觉得拿不准想问问他的意思,他也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程宥宁反而更喜欢邢华一点,她虽然有点凶巴巴的,但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表现出来,程宥宁不用猜就知道了,但是付骐禹就不行,程宥宁觉得他心思比较沉,他虽然笑着,虽然不反对也不说多支持,但是程宥宁就是觉得摸不准他的意思。 但是她又不好思问。 leif见她不说话了,转过身走到了她旁边,问道:“最近怎么了?有烦心事?” 程宥宁听到声音回过神,笑着点头:“leif先生,这次您打算用什么样的模特?” 这个事情真的是挺烦人的! leif跟着笑了笑,褐黑色的眼眸盯着她,手指垫在下巴上,想了想才说道:“crys,我也有件事心烦,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什么事?是不是哪里不顺?你不要有太大压力!”程宥宁听他说烦,立刻有点不安,联想到也自然是工作上的事情。 leif点了点她的额头,反问道:“你觉得我的设计有问题?” 程宥宁摇摇头,在这点上,她是百分之百信任他的。 leif也跟着点头,语气突然严肃起来:“crys,我想去祭拜一下宁伯母。” 程宥宁的心跟着一动。 程家公墓,外人是进不去的,leif也曾经尝试过,但是始终无功而返,程明远在这点上好像特别固执。 程宥宁能够理解他想祭拜她妈妈的心情,毕竟她还有个生父,毕竟她母亲和她生父曾那么相爱,现在两个人都去世了,那些过往虽然过去了,但是她明白leif的用意。 就像他一直想让她喊他哥哥一个意思,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弥补一种遗憾,一种无法逆转的遗憾。 天气渐渐转凉,郊外公墓风硬,程宥宁裹了裹大衣,走在前面,leif跟在后面,脚步轻缓。 空气带着干爽的透澈,阳光照在身上也不温暖,反而有一种岑寂的凉。 程宥宁也好久没来看宁熙了,想想真的是好久了呢! 程宥宁献上一束白菊,leif却拿着紫色的勿忘我,程宥宁突然觉得,她可能还不如leif了解她自己的母亲。 她看着leif在宁熙墓前鞠躬,心里也跟着一阵胀痛,世事无常,以前她常听别人这样讲,可是真的只有自己经历过之后才能明白,什么才叫世事无常。 上一次来宁熙墓前,还是她和陆珩婚礼后,她打算离开前来看她的,短短又过去半年的时间,一切又变得不一样,而她,和陆珩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程宥宁不知道,她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她只是觉得,不要太为难自己,也不要太为难别人,这样一切就能好过点。 leif已经在宁熙墓碑前蹲了下来,他抚着墓碑上的字,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他说的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那种流畅的艰涩的,又非常好听的音调,程宥宁听出来了,是法语。 他说的是法语。 过了一会儿,leif突然站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程宥宁看着他的脸上好像显出一种有点矛盾的表情,让她一时也不知道做何反应。 他是在惋惜,还是在怀念,或者他是同样有些纠结的,觉得抱歉? “你没事吧?leif先生?”程宥宁问道。 leif还有点发愣,没有当时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仿佛才听到她的问题。 他摇摇头,表情放松下来:“没事。” 可能就是觉得有点累吧,程宥宁想。 “那要不我们回去吧?”她看了一眼湛蓝碧透如水洗的天空,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程宥宁说完,转身就想带着他回公司,leif却一把拉住她,他额前褐黑色的卷发被风吹起,他的手也很凉,比郊外的风还带着一股寒意,程宥宁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静默地等着。 “crys,你想让伯母一直在程家公墓吗?” “嗯?” leif继续解释:“我想以伯母的性格,应该肯定是不愿意以程家公墓为最后的安葬地点,”程宥宁跟着一愣,“况且,程先生是有太太的人,以伯母的品格,她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合适。”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她轻飘飘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想好了,等忙过这一阵就回老家,可是现在有人提起来,程宥宁的心也一下感染,确实,这里不适合她母亲,要不为什么她在最后还要告诫自己,她不想葬在程家公墓呢? leif看她恍惚的神情,上前走近了一步,双手搭着她的肩,低声叫她:“crys,你有没有想过让你母亲和生父葬在一起?” 第218章 调教你 程宥宁今天心情不好,陆珩看出来了,今天丫头格外不配合,还一直处在神游状态,不管他怎么卖力,程宥宁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珩轻叹口气,平躺起来,胸口还在起伏,他抱着程宥宁,让她的头靠在他怀里,平稳了一下气息,嗓音带着迷醉的暗哑,格外低沉动听:“怎么了丫头?我太着急了?” 他开了床头的灯,人不大事儿还不少,陆珩又从头到尾回顾了一下,丫头的哪个要求他没做到?不让开灯不开,不让太急就慢慢来,不让在脖子上留痕迹他也忍着不碰……一切都随她心意了,还有哪点不满意? 感受到陆珩强有力的心跳声,程宥宁才回过神,她今天确实没有心情应付陆珩,她心里别别扭扭的想的都是别的事情。 leif的提议她虽然没有给出回答,但是她也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前段时间程明远发脾气的时候就说过,他一定不会让她母亲和她生父葬在一起。 他们为什么都要那么固执?她妈妈最后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葬在程家公墓真的是还放不下她的生父? 程宥宁不懂,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抬起头,幽暗的灯光照耀下,她的双眸蓄着雾气,秀眉微皱,连红润的嘴唇都轻轻嘟起。 陆珩看的喉咙发紧,宽厚的大手抚过她柔顺的头发,尽量平静的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丫头?” “大叔,你说,”程宥宁顿了一下,这种事和陆珩商量有用么?他对程家本身就有偏见,他对leif好像也不待见,程宥宁抿了抿唇,低下头却没有再说。 “什么事?”陆珩见她说了一半不说了,眉头不禁蹙起,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程宥宁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她就是心情不好,她虽然对程明远当初的行为不齿,但是他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他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很重要的人。 当初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把宁熙的墓搬出程家公墓,可是事到临头,连程明远都同意了,可她却犹豫了,真的搬离,她和程明远最后的那点关系也割裂了,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莫名难受。 陆珩伸手把她的脸抬起来,盯着她,手指擦过她的眉尖,低声说道:“对你的助理不满意就拎过来,我帮你调教几天。” 程宥宁面露疑光,说谁呢?不是徐锐吧? “你不是最不喜欢八面玲珑,投机取巧的人了?” 程宥宁点点头:“你也知道你有这些毛病啊!” 陆珩的手立刻收紧,把程宥宁的脸都挤的拧在一起,程宥宁伸手去拍他,一会儿给她挤扁了! 难道她说错了?陆先生那哪是八面玲珑,那是十八面玲珑!还投机取巧,他根本就是无利不起早! 今天肯定是徐锐打的小报告,要不然她能被陆珩抓到?她都策划好逃跑路线了,结果还是被堵到了,她不开心,严重不开心!陆珩还在这里过河拆桥! “丫头,看来我该调教的是你!” 陆珩边说宽厚而又有些粗粝的手掌边在她身上游走,程宥宁立刻慌了,靠,什么鬼?刚刚不是结束了?怎么还来! 她往后撤了撤,上半身从陆珩身上滑下来,陆珩眯着眼睛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动来动去的,放任着不管。 程宥宁大起胆子来,她不要被摧残!刚爬到床尾,脚上骤然一重,陆珩拉着她的脚腕稍一用力程宥宁就被重新拖了回来。 “啊,你干嘛啊?大叔我错了,徐锐八面玲珑,徐锐投机取巧,不是你,真的不是你!” 陆珩看着她双手合十讨饶的样子,两颊嫣红,双眸迷蒙,他感觉全身气血都仿佛凝滞在一起,很好,现在越来越会挑逗他了! 他干脆探过身子,连大灯都打开了,程宥宁被明晃晃的灯光刺到,闭了闭眼睛。 “大叔,你开灯干嘛?”她看着陆珩的吻要落下来,赶紧捂住了唇。 陆珩显然没有要吻她的意思,他的唇向下移了移,在凌虐她脖子之前,用他低哑到不行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调教你!” ———— 第二天程宥宁去公司的时候,围了一条白色细毛线围巾,尽管天气已经转凉,但是办公室里还是温暖如春,她把围巾裹了一层又一层,引得今天开会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频频朝她看过来。 靠,陆珩!我跟你没完! 甄向让她汇报工作进度,程宥宁大体介绍了一下,秋冬新品的秀场,连同参加时装周的时间都已经定下来了,程宥宁也是倍感压力,时间越来越紧了。 回到办公室,徐锐赶紧跟了进来,他把咖啡给程宥宁放到桌边,却不肯走。 程宥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他还站在原地,不禁皱眉,想想昨天就因为他,才会被陆珩折腾的这么厉害,心里也是气的不行,她“砰”的一声放下杯子,徐锐被吓了一跳。 “副总,”徐锐结结巴巴的,咽了口口水,“您怎么了?” 程宥宁把围巾拿了下来,徐锐一眼就看到了,心虚的不行,他到底是跟着程宥宁,要是程宥宁迁怒他,他还怎么混?! 程宥宁里面穿高领衬衣,可是陆珩有心“调教”她,领子再高,也遮不住,这样半隐半现的,反而凭添性感诱惑。 “徐助理。”程宥宁声音很平静,却把徐锐吓得连连点头,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徐锐见她叫了他一声又不再说话,内心更是焦虑,最终捱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低头认错:“副总,我错了,我不该把您的行程透露给陆董,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错了?”程宥宁的手指在咖啡杯上慢慢的磨,突然笑出了声,“怎么会?昨天陆董还说很喜欢徐助理,要带到身边,好好培养!” 最后四个字,她故意咬的格外重。 徐锐一下冒了汗,陆董不是吧?这么快把他供了出去?那他在副总面前还怎么活?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副总撒撒娇,陆董心满意足,就要收拾他?! 果然,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凑什么热闹,讨好副总比较重要,陆董听副总的!徐锐后知后觉的,心中闪过无数画面,他要怎么弥补失误?! “副总!”徐锐就差哭天抹泪了,“我真的知错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把你的行程报出去了!” 他双手举过头顶,一副发誓的模样,程宥宁慢慢的把围巾系好,徐锐低着头,还是听不到程宥宁的声音,心慌的也越来越厉害。 “副总,您别把我送走,我……” 表忠心的话还没说完,程宥宁已经到了他面前,把咖啡杯重重放到他手里:“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慢慢说完,步履娉婷地走了出去,留下徐锐一个人好好回味。 刚出门,郝雅琪就站了起来,看到只有程宥宁一个人,下意识朝办公室看了一眼。 “安排的怎么样了?” 郝雅琪回过神,递给程宥宁一叠图稿,继续说:“其他设计师的要求都已经满足了,也挑了一批模特出来,只是不知道leif设计师,”她停了一下,颇有些无奈,“我让祁雯带着模特过去,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是一个都没留下。” 程宥宁皱了皱眉,leif的脾气她知道,工作绝对是第一位的,但是他现在又不配合。 “副总,您要不亲自去一趟?” 她不是亲自去过了么?leif和她交换了烦心事,显然leif在拿这件事情,让她尽快做出个选择来,程宥宁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转身走了出去。 “副总,”郝雅琪捏了捏衣摆,少有的神色微动,程宥宁停下脚步看着她,她立刻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们谁跟着您去?徐助理还是我?” 程宥宁看了一眼办公室,抚了抚头发,冷着声:“把徐锐叫出来!” 还真让陆珩说着了,八面玲珑,投机取巧,现在连郝雅琪都给他说情! 徐锐出来,更加殷勤,程宥宁却不理他,不教训一下绝对没改! 她转楼层去了leif的工作室,程宥宁也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她现在比较想先解决公司的事情。 外面leif的助理都忙成一团,其中一个看到程宥宁来,赶紧过来打招呼:“程副总。” 她点点头,那个助理已经打开了门,程宥宁一眼就看到leif正伏在设计桌前,她见过他绘图,leif特别喜欢手绘,而且特别喜欢用铅笔。 她在门口站着,不想打扰他。 leif却仿佛有感应似的,放下笔站起身回过头来,他穿一身白色蜡染的牛仔套装,纹路很漂亮,脚上配一双黑色皮靴,严谨而又时尚。 程宥宁带上门走过去,leif半倚着桌子,看着她笑了笑,一副明知她会来的笃定表情,却偏偏淡笑问道:“怎么,程副总监亲自来督工了?” 第219章 请你和他说 程宥宁比较不想和他周旋,她把所有带的资料都放在他的设计桌上,然后从下面抽出一叠简历递给他:“你先看看,这是模特资料,如果连简历都看不中,我立刻再换一批。” leif拦住了她,目光淡淡扫过那一叠资料,轻轻叫她:“crys,不急。” “可是我急啊!”程宥宁眉头皱起,每个设计师的习惯不同,leif对模特要求特别高,她也是没有办法。 leif象征性的拿起来看,其实宁熙集团能签到的模特档次相当高,特别是去时装周的模特,都是名模,和鹏程国际合作,还有当红明星的宣传。 所以其实只要不出大差错,根本没什么必要担心销售的问题,只不过宁熙集团的格调高,每年都要引领潮流,程宥宁也是忐忑。 leif大致浏了一遍,仍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盯着程宥宁看,把她都看毛了,才收回眼神。 “我没什么问题,只是……” “关于我母亲的事情,能不能等这次工作结束,我们再探讨,leif,我不想搞砸。”他还没说完,程宥宁就打断了他。 leif笑了笑:“我知道。”他顿了顿,“你们的模特资源很好,不用我费心。” 程宥宁却低下了头,什么样的模特leif没有见过,他不上心,他只是不上心。 leif扶着她的肩让她抬起头,面容认真:“crys,你放心,只要这个公司还是以宁伯母的名字命名,我就不会搞砸。” 程宥宁点了下头。 “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也是想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会把老师的墓搬回他们的老家,落叶归根,是他常说的。”leif松开了程宥宁,目光飘远,仿佛又想起了往事。 落叶归根,也是程宥宁希望给她母亲的归宿。 难道真的要这样?她闭了闭眼睛,又想起不久之前程明远的怒吼。 他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程宥宁揉了揉眼睛,低声回:“我知道了,我会和程先生好好说说的。” “crys!”leif声音却骤然加重,他走近程宥宁,让她觉得莫名有些压迫感,“这件事不能和程先生说!” “为什么?”程宥宁后退了一些,抬起头,“我知道他不愿意,可是这件事没有他同意,我们也是做不到的!” “何止是不愿意,他的手段,”leif停了一下,笑容微苦,“他当初为了宁伯母,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程宥宁眼眸微动,她听他讲过,当年的事情。虽然leif讲的很简单,但她却能想象,可是她不愿意相信,真的不愿意相信,从她知道自己身世起始,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可是真相剖开之时,原来还是很残忍。 程宥宁走在长长的走廊里,在岔路口一个劲儿徘徊,左拐就可以去楼上程明远的办公室,那个曾经是她所有依靠的人,如今她真的什么都不告诉他? 程宥宁觉得心头很重,她也在逃避,如今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至少那样她还有程先生,她还可以叫他声爸。 可是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能放任着母亲最后的遗愿不闻不问。 最后程宥宁还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徐锐看她踟蹰好久,一句话都没说,也格外安静。 连郝雅琪都奇怪,看他跟着程宥宁回来,两个人面色都很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又惹副总不高兴了?” 徐锐叹口气,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摇摇头:“一言难尽!” 直到晚上下班,程宥宁才松了口气,程明远又给她布置了新的任务,请了私教给她上财务管理的课,每天两个小时,程宥宁一上课头就疼,什么经济学,管理学,就连数学都出来了,她从小数学就不好,每次上完课都觉得脑细胞死一堆。 关键私教还每天给她留作业,真是认真负责。 程明远说了,如果她还学不会,就让她晚上也上课,靠,一下回到解放前,她高中都没这么用心过! 私教是个大学教授,挺犀利严谨的一个男人,从教授的角度看,年纪也不算大,应该超不过四十岁,听说还是个双料博士,反正头衔一大堆,程宥宁也记不住。 一看就是程先生挑的人,一点都不诙谐幽默,还不如她的大学老师们。 最后还小小的测试她一下,才算结束,程宥宁对着空荡荡的休息室仰天长叹,何苦这样刁难她一个拿画笔的人! 她从休息室出来,脸色更加颓唐,徐锐赶紧跟了过来,低声对她说:“副总,您别走正门。” 程宥宁抬了抬眼,这就开始表现了? 她看徐锐一脸纠结痛苦的表情,刚刚被打压的低到尘埃的心总算明朗了一点,徐锐示好她就收着,到底是自己的助理,不要太为难。 她从宁熙集团的侧门出去,自从出了肖越的事情,别说陆珩了,就连程明远也命令她必须报告行程,其实这件事怎么说,她不太想被束缚,但是也知道他们的用意,所以她今天连车都不打算开,下班之前给安瑶打了电话,借宿一晚。 人家都说是你的劫永远都躲不过,程宥宁想这句话说的真对,避开了程先生和陆先生,还有个小萌妹等着她。 她从侧门刚出去就看到了夏亦珊,她站在楼梯上,和那天在鹏程国际看到她时一样,连表情和动作都和复制一般。 夏亦珊看到她,立刻跑到了她面前,双眼蓄着的泪水要落不落,只有这个时候,程宥宁才觉得,她和夏亦馨是亲姐妹。 “宥宁姐——”她嗓音嘶哑的厉害,连故意拖长的声音都像布匹的撕裂声。 程宥宁带着她到了旁边一个咖啡屋,点了咖啡和甜点,小时候也常和夏亦珊玩儿,她知道,她偏爱甜食。 “宥宁姐,我实在没办法了。”咖啡刚刚上来,夏亦珊已经又哭了起来,声音哽咽。 程宥宁把纸巾递给她,她心里其实也挺不是滋味,夏亦馨嫌她们两个小不爱带她们玩儿,程宥宁就跟夏亦珊玩儿,看着从小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现在一脸愁苦,圆润的脸蛋也干瘪下去,挺心疼的,但是她也没办法。 她没钱也没人,帮不了她。 “陆先生根本不见我,宥宁姐你帮我和他说说好不好?我二叔来了,当初他被赶出夏家的时候就和我爸闹的很僵,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但是我不想让我爸爸在监狱里……”夏亦珊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关于夏家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夏文涛那个人她也见过,没什么好印象,原来他也回来了。 “珊珊,我,”程宥宁停了一下,她和陆珩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他的态度也很明显,程宥宁也皱了眉,“我真的没有办法。” 最后她只能这么说,她同情夏亦珊,但是也只能是可怜,她能做的微乎其微。 “如果你缺钱,如果你还想回美国留学,我可以想想办法,珊珊,你还年轻,学业为重,有些事情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谁也改变不了。”程宥宁一边说着一边抚慰似的去拍夏亦珊的手背。 “不,”夏亦珊摇着头,还甩开她的手,她不要钱,肖越也给她钱,可是她不想要,“宥宁姐,不是这样的,你也有办法的!” 程宥宁一愣,就听她继续说道:“我姐姐说,姐夫这样做都是因为你!他和我姐姐离婚,他不让我姐姐生孩子都是因为你!甚至他对我们夏家忘恩负义也都是因为你!” 程宥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开什么玩笑?肖越是因为她?! “姐夫,”她摇着头,“肖越他都是因为你!宥宁姐,只要你去和他说,就不会这样了,”她握着程宥宁伸过来的手,乞求道,“宥宁姐,你去和他说好不好?” “珊珊,不是这样的,我和你姐夫,”程宥宁被她双手握着,手腕都有点疼,她语气尽量平静,“我和肖董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不要误会,他所有的行为我不知道,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程宥宁说的格外认真,这个罪名扣的有点大,她肯定是不会接的,说什么肖越做这些都是为了她,简直可笑,如果是为了她,当初就不要和她分手,如果为了她…… 程宥宁挥开这些如果的假设,现在说这些没有用,都没有用,她退了退手,想要挣开夏亦珊。 夏亦珊却死死拉着她,连指甲都陷进程宥宁的小臂里,疼得她吸口凉气:“珊珊,你先放手好不好?” 夏亦珊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她的话一点都不信,她的声音也提起来:“宥宁姐,妈妈说,肖越和二叔在一起,爸爸会死的,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你让肖越放过我爸爸吧!” 程宥宁轻叹口气,怎么碰上了这么个倔强的小丫头! 她刚要再说,就听到夏亦珊的声音还在继续:“宥宁姐,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我已经告诉肖越我们在这里了,你只要和他说就好了。” “什么!”程宥宁用力一扯,从夏亦珊手里挣脱,她迅速要起身离开,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咖啡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肖越穿一身深灰西装,进来之后在店门口眼神逡巡一圈,程宥宁来不及躲藏,和他四目相对,肖越骤然笑了,迈步朝她走来。 第220章 我希望你幸福 手机“嗡”的一声,程宥宁低下头去,消息提醒赫然显示两个字。 “在哪” 程宥宁一个愣神的功夫,手机已经被夏亦珊拿在手里,她望着手机抹了抹眼睛,抬头双眼还是闪着无辜的光芒,低声喃喃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陆珩。” 程宥宁伸手要去抢:“珊珊,别闹!” 夏亦珊却迅速从漆黑色的高椅上滑下去,将手机握的紧紧的,回头看着程宥宁:“宥宁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说完转身离开,程宥宁再去追,肖越已经到了她眼前。 “聊聊。”他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轻缓。 “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程宥宁去推他的手,摆明不想和他聊。 “宁儿,别置气!”肖越拽着她进了里面的包间。 程宥宁也不想和他在外面拉拉扯扯,进了包间她就挣开手,站在门口,肖越也没坚持,转身坐进了包间里的白色软沙发里,他轻轻咳了一声,回过头看着她的目光清亮又无奈。 服务员径直上了一杯咖啡放到了肖越对面的位置,冲肖越点点头又走了出去。 “宁儿,过来坐。”程宥宁没有动。 他轻叹口气,手指按在桌子边沿,头微微垂下去,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把程宥宁吓了一跳。 “宁儿,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因果报应?以前你总说我对你冷淡,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当你爱的人离你远去,突然就什么都理解了,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她那颗患得患失的心,连撒娇都小心翼翼,他的一个不经意的表情都让她惶恐不安。 在他之前,她不懂爱;在他之后,她不敢爱。 程宥宁侧着头,看着肖越清俊的侧颜,心口没来由的疼,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曾经撕心裂肺被伤过的人,如今说忘就忘了,说不爱就不爱了。 “四年前,我父亲承包的工程出了问题,闹了人命,他却一跑了之,留下我母亲一个人,连承包的合同,都是以我母亲的名义签的,”肖越始终垂着头,声音寡淡无味,他突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带着微苦的笑意,“关键时刻还是程先生找到了我,他说可以摆平这件事,还给了我一笔钱,只是有一个条件……” 肖越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着程宥宁,眼中隐忍的火光仿佛要从双眸中迸发出来,程宥宁紧紧握着拳,咬着下唇。 “抱歉,宁儿,为了我的母亲,我放弃了你,可是最后我丢了你,也没换回她。”窗外湖水波光湛湛,映衬着夕阳的余晖,就如肖越的脸色,清隽而又带着悲凉,他眼神飘忽,声音飘忽,“我答应过程先生不会告诉你,也食言了。” 空气中咖啡的香醇味道慢慢变凉变苦变涩,肖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悠扬的声音却带着哀伤的语调:“我跟你身份差异悬殊,宁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从来不抱希望,所以也从来不敢用情。” 可是心这种东西,谁又能管的住,不敢用情的他,最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当初深爱他的人,却不在了。 肖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头手指擦了擦她的脸:“可能程先生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你跟着我不会幸福,虽然我想,我也一直在拼尽全力……” 程宥宁一下握住肖越的手,微微用力,声音都有些哽咽:“别说了,肖越,别说了!” “你怪我狠心也好,说我绝情也罢,宁儿,”他回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这辈子已经如此,可是宁儿,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我,”程宥宁唇齿打颤,她当然怪他狠心,也觉得他绝情,可是艰难的不止她一个人,承受痛苦和折磨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才现在告诉她!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她! 程宥宁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这样……” 肖越却一下拥她入怀,他的手很紧,一只手还贴着她的耳朵,让她的侧脸靠着他的胸膛,另一只耳朵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他的心跳有些快,像刚刚运动后一般,却格外清晰。 “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放开了你的手,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放手,但是我不会这么晚找到你了。” 他低声的缓缓的一声又一声呢喃她的名字,程宥宁咬着唇,舌头抵在唇齿间微微用力,抵住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也抵在最后一丝理智上。 她动了动脑袋,肖越却更加用力按着她:“宁儿,让我抱抱你吧!” 太久了,他的心干涩太久了。 程宥宁感受到肖越的身体竟然在轻颤,心里涌过万般滋味,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她也经历过,知道那是怎样的透彻心扉。 程宥宁拍了拍他的背,肖越突然就低下头伏在她的肩上,像个孩子般,程宥宁听着他压抑的呼吸声,和那一声悠长低缓而又模糊的呼唤:“宁儿——” 心不痛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可是…… 她闭了闭眼睛,只是一下一下缓慢有规律的拍着他的背。 肖越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又绵长,程宥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肩膀有点酸,不自觉地动了动,肖越抬起头,看着她的眸光神采奕奕,仿佛被搅了的一池春水,程宥宁受不住他的目光,低着头,盯着鞋尖,喃喃低语:“你别误会,肖越,即使你现在告诉了我,我们也回不去了,真的。” 回不去了,四年半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都是她无法控制的事情,她遗憾,她难过,她心痛,也都回不去了。 太迟了,真的是太迟了! 她抬头看着肖越,他拍拍她的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傻不傻,你幸福就好!”肖越的手滑过她的脸颊,“哭什么?” 程宥宁也不知道她哭什么,她心里堵就哭了,以至于走出去的时候她整个眼圈都是红的。 外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程宥宁刚刚迟疑了一下,就看到陆珩站在对面,他斜靠着座椅,影子被拉得很长,幽邃的双眸一瞬不眨的正盯着她。 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她出来,他迈开脚步朝她走来,目光沉沉,不发一语。 程宥宁站在那里有点不安,陆珩伸手过来拉住她,揉了揉她的眉尖和眼角,然后直接带她走出了咖啡厅,让她进了后座,关上了车门,全程都没有说任何话。 程宥宁的心一下揪起来,她从车窗向外望着,陆珩的身影逐渐变远,最终消失不见。 “别看了,小嫂,只有你跑的份儿,我哥又跑不了!”刚夸了她,结果还这么没出息,小宁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懂,陆珩这辈子都被她吃定了! 项子风叹息一声,从后座看着程宥宁有些迷糊的双眼,小傻子一个,哼! 程宥宁听到项子风慵懒随意的妖娆声音,反应过来,回过头,脸色微红:“那他去干什么了?” 项子风回头瞪了她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程宥宁这个不开窍的,她这个样子,能和他一起整整陆珩么?看来是不行了!看陆珩吃瘪,这种事几百年也不一定能碰上一次好不好?还不知道把握机会! 程宥宁看他的眼神,更疑惑了,抬了抬下巴问:“怎么了?” “要问自己打电话!”项子风把她的手机扔给她,一脸不耐烦。 什么人! “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她的手机不是被夏亦珊拿走了么?还有陆珩是怎么过来的? 说她傻都抬举她,项子风这辈子都忘不了陆珩满心欢喜接到电话,结果却是夏家那个二小姐打来的,那脸色真的赶上调色盘了。 他摇摇头,学着陆珩的口吻转述给她:“以后看住自己的东西,只要是你的,什么都不要让别人碰一分一毫!”特别是那颗心吧,那才是陆珩最在乎的,项子风叹口气,陆珩真是栽了,栽在程宥宁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程宥宁听的迷迷糊糊的,项子风今天有病吧?! 她拿着手机一个劲儿愣神,抬起手盖住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放下,看着手机,又看看项子风,脸色都僵了,声音也不自然:“我的手机在你手里,你没有给我装什么东西吧?” 项子风挑了挑眉,邪笑道:“你猜。” “项子风!”程宥宁赶紧去翻手机。 “别翻了,我给你装东西你也看不出来,不过刚才有一个说是你朋友的女人给你打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去?晚饭吃什么?”项子风回过头,“小嫂,你准备去哪?用不用我送?” 程宥宁没理他,这人一点都不正经! 她给安瑶回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安瑶问她,还真是项子风说的问题,他还真接她电话!程宥宁白了他一眼,和安瑶解释几句,表示自己就不过去了,现在这状况,项子风会送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没事吧?宥宁,刚刚接电话的是谁啊?”安瑶又问。 “没事,”程宥宁配合着摇摇头,睨了一眼项子风,故意提高了声调,“刚才,刚才是陆先生跟屁虫接的。” “程宥宁你!”项子风回过头瞪着她,就要抢手机,程宥宁一下缩了缩身体,把手机拿远。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那个人看起来地位应该挺高的,一定不是,安瑶拍了拍脑袋,声音什么的像的多了,她看来真的被荼毒不轻,现在都没忘了那场噩梦。 程宥宁重新拿起手机,就听安瑶说道:“行了,先挂吧,如果你想过来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第211章 我不需要赌 还是刚才的包间,还是刚才的位置,不过程宥宁没坐的,陆珩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肖越的对面。 他低眉扫了一眼明显没有动过的咖啡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凉透,又苦又涩,留在唇齿间的滋味,特别让人记忆深刻,陆珩放下咖啡杯,淡淡开口:“她现在不一味吃甜了,平时也会喝极浓的黑咖啡。” 肖越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也不动声色,声音里的沙哑褪去,又恢复了清冽:“陆董干嘛急着炫耀,我承认,她现在在你身边,但是,”他低了低头,看着咖啡杯里的泡沫慢慢飘散,缓缓说道,“谁知道她喝黑咖啡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是苦的?” 陆珩突然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去,手指搭在屈起的腿上:“自从夏家出事,肖董也显得理直气壮多了,”肖越抬头和他对视一眼,眉峰微动,陆珩继续说,“怎么,打完回忆牌,现在又来打可怜牌?” 肖越嗤笑一声:“陆董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一样在赌,赌宁儿的心软。”他说完直直看着陆珩,清亮的双眸突然就暗了下来。 陆珩竟然都不进来,竟然在外面等着,宁儿那傻乎乎的,肯定感动又羞愧,肖越“呵”了一声,慢慢放松握紧的双拳,感佩一句:“不过,陆董赌赢了!” 陆珩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语气清淡:“我对她很自信,不需要赌。” “陆珩,我挺看不起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的,”肖越肃然道,“她都不在场,你还装什么?我敢说,出了这个门,我依旧是你最担心的劲敌。况且,你当真以为宁儿在面对我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动摇?” “哦,动摇?”陆珩挑了挑眉,啧啧一声,姿态特别慵懒随意,“至少她睡梦中的呓语里可从来不会喊‘肖越’这两个字。” “陆珩你!” “所以别再说了,我其实并不太想和你分享她晚上睡觉前,早晨起床前爱说什么话这种事情。”陆珩耸耸肩,语气却特别语重心长,一副是真心为肖越好的模样。 肖越垂下头,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心底那泛滥成汪洋的苦涩和肆意涌动的嫉妒,他捶了一下面前的咖啡桌,抬起头,冷笑一声:“那多谢陆董口下留情!” 陆珩冲他微一点头:“客气。” “陆董留下来不是只为炫耀吧?”肖越停顿了一下,其实已经大概能猜到陆珩找他什么事,却故意问道。 “我其实对肖董还算欣赏。”能让陆珩说出这两个字的,真的寥寥无几,他眼里甚至显出一丝惋惜之意。 “陆珩,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陆珩展眉淡笑:“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无法选择的,肖董也不必这么敏感。” 肖越双眸渐渐染上冰冷的寒意,陆珩轻轻搓了下手指,摇头继续说道:“我不同情你,我只是感到遗憾,夏文涛并不是好的合作伙伴,肖董谨慎。” “陆董,生意是生意,宁儿是宁儿,这点我还分的清!” 陆珩幽深的眼眸看了看肖越,言尽于此,该说的也说了,他站起身,抬手扫了一下衣摆,低沉的声音依旧清淡:“希望如此。” 说完也不再看肖越,转身离开。 “陆董,”肖越又叫了他一句,看陆珩回头,他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上次新闻的事情不是我安排的,偷拍的人也不是我的人,我只是……”他只是利用了一下而已,但是肖越却没有再说。 “难得肖董这么坦诚。”陆珩嘴角依旧挂着清浅的笑意,说完推门出去。 坦诚?他只是不想宁儿受到一点威胁,有人看她不顺眼,一直盯着她呢,无论这个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姑息。 至于告诉陆珩,肖越眼睛看向窗外,天色渐暗,却比不过他内心的漆黑空虚,他叹口气,他的宁儿始终是在那个人的羽翼下,不是被他保护着,他放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 程宥宁被项子风送到半山别墅时,还听他在她耳边磨,扰的程宥宁头都疼。 “我和你说的都记住了没?”下车前,项子风又问了一句。 程宥宁哼了一声,眼见项子风一双魅惑的丹凤眼露出危险的锋芒,她赶紧点头:脆生生的回了一句,“记住了。” “小宁子,不照办的话你知道后果的!”他说着扫了扫她的手机。 程宥宁双手抱头:“项小爷,我都知道了,一定会照办的!” 她跑下车,面红耳赤的,不禁嘟咕:“项子风,你就知道坑我!”她才不照办,按项子风说的陆大叔不吃了她才怪! 她还想多活两年。 程宥宁一进门就坐进沙发里,其实心里还是禁不住翻滚,她没想到肖越当初和她分手还有那么多事,她心里有些感慨,造化弄人,真的造化弄人!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她,如果她没遇到陆珩,如果她没爱上他,一切可能都不一样!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她对肖越遗憾,但是她也不能亏欠陆珩,这世界从来没有两全其美,有的只是选择,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无论这个选择有多难。 可是当她看到陆珩就在外面等她时,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了,那个人,他给她空间,相信她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情,让她那颗不安定的心,立刻就有了暖意。 他真的是每次都给她方向和指引,又会适当放手,对这样的陆珩,她根本就无法抵抗,也根本说不出口,她心里也会挣扎。 程宥宁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反正陆珩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发愣,听到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沉闷声音才抬起头来。 陆珩和她四目相对,他伸出手,嘴角微弯,笑意直达眼底:“在等我?” 程宥宁盯着他沉邃的眼眸,下意识就把手放进他的手里,点了点头。 等陆珩吩咐老彼得开饭时,她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等他好不好?她刚刚好像是看呆了,她捂了捂涨红的脸颊,天天看陆大叔的脸,竟然还会犯花痴,以后还是少和安瑶在一起,老沾染她的傻气! 陆珩看着她的表情,心情颇好,晚饭都没怎么吃。 程宥宁吃完一碗米饭,见他也没怎么动,不禁问道:“大叔,你不饿?” 陆珩只是微微点点头,盯着她因为咀嚼而鼓起的两颊,非常轻柔地说了一句:“不急。” 程宥宁被他盯的有点不明所以,匆匆又扒了两口,喝了点粥,快速上了楼。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晚上吃饭她把头发都梳了起来,挽在耳后,露出的的脖子光滑白皙又修长,陆珩喉结微动,放下晚报,转身也上了楼。 丫头还急了! 程宥宁洗完澡,刚出来就看到了陆珩,她擦着头发,陆珩已经收拾完拿着吹风机等着她,也不知道陆大叔怎么了,最近添了新毛病,天天的还要给她吹头发,程宥宁慢悠悠的走过去,坐在床侧。 风本来温温热热的,但陆珩拿的位置远近适宜,吹过来的时候,不凉不热特别舒服,他的手指在她长发里绕来绕去,偶尔会碰到她的脖颈和耳后,仿佛带电般擦过她的皮肤。 程宥宁盯着自己睡衣的下摆和脚面发呆:“大叔,我真的只是看夏亦珊这个孩子挺可怜的,才和她见面想帮她的,”她吸了口气,“我不知道她会叫来肖越。” 陆珩不说话继续给她吹头发,程宥宁怕吹风机的声音盖过她的,特意清了清喉咙,提高了声音:“我也是才知道肖越为什么和我分手,”她垂下头,踢了踢脚,“我其实心里很难过,他也不是,他也不是……” 她连说几句,也没说下去,泪水翻滚,程宥宁想,她的心还是很酸。 陆珩关上吹风机,坐到她身边,拉开她捂住脸的手,捧着她的脸抬起来,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我都知道,你想哭就到我怀里!” 程宥宁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一下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为她和肖越曾经拥有却再也回不去的爱恋:“大叔,对不起!可是我怕,我怕我不够坚定,我怕我还念着过去,我怕……” 秋夜冰凉如水,程宥宁声音哽咽,仿佛树影般也飒飒摇曳,搅的陆珩的心也起了波澜。 他揉着她的头发,一只手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缓:“傻丫头,都过去了,你不是回来了么?你回来就好!” 程宥宁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到最后她有些累了,靠着陆珩的肩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把她放到床上,就开始吻她,等她反应过来,和陆珩四目相对的时候,抬腿踢了他一脚,什么时候,想什么呢! 陆珩愣了一下,程宥宁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声音闷闷的:“今天不可以!” 陆珩把被子拉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别和我说,今天是因为你见到肖越心情不好!” 揍不死她! “不是,”程宥宁脸颊微红,死死握着被子,就是不让陆珩拽下去,声音特别坚定,“反正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第222章 你来给我写 程宥宁刚进公司,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接起,还在思忖不会大早上的就出什么事吧? 结果刚接通就听到了一个有些妖媚的声音斥责道:“小宁子,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项子风大早起就赶车,陆珩要他到下面几个分公司例行视察,可是这特么是什么公司?全是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公司,天南海北,还给了他期限,当真是要让他跑断腿。 他一个天才竟然要去视察也不知道鹏程国际什么时候办起的公益事业,屈才啊!暴殄天物啊!杀鸡用牛刀啊! 陆珩绝对是故意的!早起看他那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他作死的上去问了一句:“哥,昨晚和我小嫂过得怎么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宁子,我怎么教的你,为啥我哥是那种表情!” “怎么教的?”程宥宁反问一句,进了公司,“这样不是更好。” 反正今天陆珩吃早饭的时候就一副不爽的表情,项子风不是看到他吃瘪就开心,结果都一样,计较那么多干嘛! “哪里更好?”项子风换了个位置,打算窝着睡一觉,憋屈,他可真没打算让陆珩忍着啊,“昨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怪我啊!”她生理期不方便能怪她么! 程宥宁想了想,陆珩发火的原因,他说来着吧,就在她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好像是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丫头,我前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个难道也能怪她么?! 程宥宁眼见电梯已经到了,项子风还在喋喋不休,匆匆挂了电话,没空听他抱怨。 程宥宁刚要进电梯,就听有人喊她:“宁儿!” 程宥宁回过头,就看到拐角处董事长专属电梯前,程明远一身肃黑的西装,整个人依旧凛冽霸气,站在电梯入口,冲她摆手。 程宥宁其实不是很想见他,但还是走了过去,和他一起上了电梯。 “昨天怎么又没回来?”朱岩被他挡在外面,他就绕过程宥宁按了楼层。 程宥宁也赶紧按了自己的楼层,程明远微微蹙了蹙眉。 “陆珩最近——” “我们挺好的,这几天都住半山别墅,早上也是他送来的。”程宥宁低头看着明晃晃的电梯间程明远的身影挡住自己,蓦然就想起小时候她总是问程明远,为什么他长得那么高,她却那么矮,一点都不像他。 程明远就用他的大手按在她的头顶,笑的眼角都出了细纹,对她说:“因为爸爸要保护宁儿啊,”他指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说道,“你看,连影子都给你保护起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玩笑之话,程宥宁却鼻头一酸,眼眶涨的发疼,她很想问一句,曾经那么爱她的他,为什么要阻止她和肖越?为什么要逼他们分开? 可是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问不出来,问到怎么样,她和肖越也不可能了,问出来也回不去了! 万一,万一是那个她承受不住的答案,那等于是生生撕裂了她所有过去的执念! 她退却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只当不知道吧,假装不知道肖越的苦衷,假装程明远从来没为难过他! 程明远见她身体突然僵硬,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宁儿?是不是陆珩?”他声音突然提高。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程宥宁看到自己已经到了,深吸一口气:“不是,我没事!”说完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程明远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禁一重,宁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又和陆珩那个混小子吵架了?! 程宥宁进了办公室,徐锐探头探脑又跟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昨天他可是好好表现了,为了副总,他都对陆董说了谎,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要干什么? “什么事?”程宥宁见他站在门口磨蹭,问道。 “啊,副总,”徐锐嘿嘿笑着,“我看你今天气色还不错。” “有别的事么?”她今天没什么心情教训他。 “总监让您准备一下,和付总商量一下,过几天您和付总先去欧洲,见见客户,为即将要参加的时装秀做准备。”徐锐一边放咖啡一边快速说道。 程宥宁点点头。 徐锐见她神情微冷,也不再多待,转身走了出去,刚出去就听电话响,他看到号码头皮发麻,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乔特助,陆董有什么指示?” 乔安听徐锐殷勤的声音,笑的爽朗:“没有,徐助理一心辅助太太,陆董很满意。” “乔特助,你听我说,昨天的事——” 还没等他说完,乔安就打断了他:“徐助理不要紧张,陆董是真的对徐助理的忠心护主表示赞扬。” 徐锐只听乔安斯文却阴恻恻的声音,双腿都发软,等乔安说完了,他抹了把脸,觉得手脚都是汗湿后的冰凉。 郝雅琪正端着一杯水走回座位,看到他脸色苍白,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水杯还是递给了他,继续去打字,看也没看他说了一句:“好好做事,不要想捷径。” 徐锐叹了口气,喝了口水,轻飘飘感慨一句:“同样是助理,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程宥宁依言去找了趟付骐禹,他和她说,之前邢华就一直在和客户沟通,算是给他们铺路,正好她现在也在欧洲,程宥宁和付骐禹去了交接一下工作,也把她替换回来,让她来管国内事务。 付骐禹端着一杯热茶,平和地对程宥宁说道:“程副总,去欧洲时我们要带着已经设计好的秋冬高定的成品,至少要带一部分,另外秀场的设计稿怎么样了?到现在也没看到成品,我们还要和主办方协商,他们也会安排顺序。” 程宥宁问道:“还有多久?” “最多一周。” 她点头,离开付骐禹的办公室立刻找leif,其他都好说,秀场的设计稿是leif主导的,可是现在她只见过初稿,leif就再不和她交涉,不免担心。 leif见她来还是一副稳稳的笃定表情,程宥宁和他说明情况,他也不急,拍了拍她的肩:“我去时装周的秀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不放心?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欧洲,反正今年在法国,我也熟。” 她看着leif笑的一脸轻松,也不好多说什么,叮嘱他务必在一周之内敲定。 leif一再郑重向她保证,程宥宁的心才稍微放下点。 一周的时间,她带着下面的部门又是出成品又是和设计师探讨,每天都忙成狗,可是那个教她财务管理的教授,一点也不让她放松,听说她要出差还给她赶进度,晚上作业一大堆。 程宥宁望着眼前的书和作业简直想死好不好?哪有她这样的?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学习,她本来就懒散,学画画的时候就不文化课,这下可好了,她觉得要把自己这辈子的书都读完了。 对着书发了半天呆,还是什么都不会,程宥宁实在受不了了,抱起书去了陆珩的书房,她站在门口,陆珩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她一脸委屈的小表情。 丫头这几天特别听话,也不喊着回老宅了,就是每天忙的晚上倒头就睡,反正他也什么都干不了,公司最近事情也多,特别是夏文涛正式接管夏家,和鹏程国际形成对抗之势,他又要忙美国那边的事,又要忙国内的事,晚上都是她睡着才上床。 今天看丫头主动来找他,陆珩幽邃的眼眸微动,招了招手,程宥宁却没动,还是可怜兮兮的直直地盯着他,陆珩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抱住,揉着她的头发问:“我们家宝贝怎么了?是不是想要……” 程宥宁赶紧点头,陆珩刚要抱起她来,程宥宁就抽出了身,老彼得走了上来,搬着椅子,上面还放了一摞书,低头对陆珩说着:“先生,太太说想去书房学习?” 陆珩眯着眼眸,看着她,程宥宁分明听他重重吸了口气,以为他不高兴了,毕竟陆珩工作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 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那我还是走吧!”她转过身,还没走两步,就听陆珩的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说完他就走回了书桌旁,坐进了椅子里,继续看文件。 程宥宁一喜,陆先生发话了,赶紧去抱大腿! 陆珩处理公务,程宥宁就在她旁边看书做题,她根本也不会,就拿笔戳着书,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陆珩被她敲烦了,抬眼过去,就看到最上面那几本,财务管理,微观经济学,统计学,会计学,税法……挺全乎,装的还是那么回事。 “哪里不会?说吧!”陆珩把笔放下,程宥宁低着头赶紧跟献宝似的把书递给陆珩,其实并不难,一个很基础的公式,但是程宥宁对一切和数学有关的都不感冒,也不知道她是不用心还是太累一直走神,陆珩讲了几遍她还是不清不楚的,最后肚子竟然还咕噜叫起来。 她看着陆珩蹙眉,尴尬地笑笑:“那个,你讲的太好了,看,都吸收了!”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陆珩哼了一声,叫阿姨给她准备了宵夜,程宥宁却不肯吃。 “又怎么了?” “我吃饭就写不完了,你看这么多作业!”程宥宁指着自己的一摞书和习题。 “写不完就写不完。”就是一堆入门的理论知识,没什么大用。 “那怎么行,不写完是不能睡觉的!”程宥宁也不妥协。 “那你怎么才能吃饭?”沉默了一会儿,陆珩无奈叹了口气问。 程宥宁双手食指对来对去的,最后放在鼻尖,轻声说道:“大叔,要不你帮我写呗!” 第223章 小夫妻日常,你别生气 陆珩想他一定是疯了,放着几十亿的项目不管,竟然给程宥宁做什么财务管理的练习题。 再看小丫头,正十分享受地吃着她的面,吸面进去,再慢慢咀嚼,这特么让他怎么专心! 程宥宁看陆珩一个劲儿瞟自己,把嘴里的面咽进去,看着还剩一半面的碗,十分不舍地推到陆珩身边,谁让他给自己写作业来着,她一个人吃确实挺不地道。 “干什么?” 程宥宁把筷子也递过去。 “我不吃!” 程宥宁赶紧端了回来,正好,她还没吃饱,陆珩看着她又吃了起来,松了松领带,手下落笔也愈快。 程宥宁看他一本本书拿过去又扔回来的,心情大好,这个速度,她吃完陆大叔就写完了,她就可以去睡觉了,简直太棒了! 她一边吃一边去看,等打开书的时候脸立刻黑了:“陆珩,你怎么这么过分!?” 陆珩听她嘴里还含着东西发出模糊的低吼声,停下了笔,手搭在书桌上,忍着蹦蹦直跳的太阳穴,问:“又怎么了?” 程宥宁随便拿起一本书,上面刻满他的笔迹,也不吃了,把碗推到一边,控诉道:“你怎么能直接在别人书上写!你这龙飞凤舞的字跟我的一点都不像,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给我写的。” “本来就不是你自己写的。”她还挺聪明,偷懒还不想被知道,美得她! 程宥宁不高兴了,早知道不让他写了,陆珩就是故意的,她都把a4纸给他了,让他写在上面,然后她再誊写上,结果他竟然直接在她书上写,他根本就是在整她。 “一个考试除了英语,都不及格的人,现在不上学了,反而计较起来了,丫头,你又从来不怕老师,认真个什么劲儿?”陆珩靠在椅子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撇嘴的程宥宁。 “你怎么知道?”程宥宁迟疑了一下,她确实不怕老师,文化课除了英语是程明远想让她留学逼着学的,其他一塌糊涂,她比安瑶都不如。 程宥宁低着头,双颊微红,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觉得学不学的吧,没意思,宁熙不管她了,程明远惯着她,她就再也不学习,可是现在提起来,她却有种羞愧感,可能是终于发现差距了。 她看简历的时候,宁熙集团连最普通的职员都至少是国内名牌学校的高材生,成绩一流是基本要求。 陆珩手指轻轻敲了敲,并不搭话,程宥宁总觉得陆珩单纯就是想嘲笑她,收拾起桌上的书就要离开。 可是刚转个头,一只大手就扣在她的腰上,程宥宁愣了下神的功夫,陆珩已经站起了身,把她拉了回去。 “丫头,吃饱了么就着急走?”他在她耳边吹气,程宥宁身体一僵,看着陆珩渐渐暗沉下来的双眸,莫名就有点恐惧,赶紧点头,声音却因紧张断断续续:“吃,吃饱了,打扰你这么久了,我也该,该走了。” “可是丫头,我还没吃。”陆珩手指已经擦过她的锁骨。 程宥宁抱着的书哗啦一下全部掉了下去,砸在脚面,她咬了咬唇。 “那个面,还有一点。”程宥宁看着陆珩越来越近的脸,咽了咽喉咙。 “丫头,别装傻,一个星期了,算算你欠我多少次了!”陆珩说着手探进了她的衣摆里。 “别,这是书房,陆珩!”程宥宁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他特么当然知道这是哪里,陆珩一下把她提上书桌,俯下身就要吻她:“丫头,天天在床上不觉得腻么?” 程宥宁摇着头,避开了他,陆珩捏着她的下巴,很不满意她的不配合。 “大叔,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一会儿还要收拾东西,我困,真困。”等着陆珩折腾完,她这一晚上就别睡了,程宥宁勉强张开嘴求道。 陆珩的手骤然用力,低沉的声音也蕴着怒意:“程宥宁你说什么!” “我出差,去欧洲。”程宥宁倒吸口凉气,解释道。 “跟谁?” “公司的同事。”程宥宁把手抽出来,想要推开陆珩的手,结果被他另一只手扣住,举过头顶。 “大叔,真的是同事。”她都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只能低声又重复了一句。 陆珩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她:“去多久?” “半个月吧。”她刚说完,就看到陆珩阴鸷的目光立刻射过来,程宥宁下意识捂住下巴,捏的疼死了。 “程宥宁,你原本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等你坐上飞机前一秒发个短信给我,然后关机?”陆珩双臂还撑在她两侧,程宥宁低了低头,盯着他起伏的胸口。 “你那么忙……” “丫头!”陆珩重重叫了她一句,程宥宁立刻抬头,下意识就摇摇头,“不是,收拾东西,你肯定会知道。” 陆珩不说话,她就去拉他的衣摆:“我真的是工作需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跑了,行不行?”她主动抬起身,快速在陆珩的侧脸上吻了一下,“你别生气嘛!” 陆珩觉得他现在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丫头随随便便撒撒娇,他就心软了,他铁青着脸色:“就这样?”轻轻吻一下就想把他打发,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程宥宁转了转眼眸,其实挺不想吻他的,每次由她开始,都由不得她结束。 但是看着陆珩不退让的表情,觉得提前一天才说确实有点理亏,她抿了抿唇,勾上陆珩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次好,程宥宁刚开了头,陆珩接了过去,直吻的她觉得呼吸困难才停下,程宥宁背靠着书桌,手撑在桌面,大口大口的呼吸,陆珩看了她一眼,就撇过眼去。 要不是看在她明天要赶飞机,会放过她,会飞! 程宥宁收拾东西的时候,陆珩从梳妆间,更衣室一直跟她到卧室,她一边装东西一边抬起头问:“大叔,你不是很忙?我收拾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陆珩坐在床边,手臂搭在床头支着脑袋,可是半个月都见不到的话…… 他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看着头顶炽白的灯光,低哑的声音缓缓说道:“送你好了,就不用那么赶了。” 程宥宁最后拉好行李箱,站起身,收拾一会儿还出了点汗,她一边朝浴室走一边回道:“不用,票都定好了。”她也不想搞特殊化。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沉沉。 ———— 第一站还是法国,飞机飞了大概十个小时才到,他们一行到了巴黎的时候还是下午,邢华去了机场接机,带他们到了住处,先睡觉,晚上和客户见面,邢华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一刻也没法耽搁。 睡了三四个小时,程宥宁觉得还好,闹钟刚响她就醒了,拿过手机的时候看到一条短信,打开就简单的三个字: “到了么?” 看看时间,就是她刚睡着发来的,她算算时间,现在是国内凌晨三点左右,迟疑了一下,还是回了一条: “嗯,刚刚在酒店睡觉,没听到。” 陆珩的电话几乎也在同时打了过来,程宥宁也即刻接了起来。 手机里却有瞬间的沉默,程宥宁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立刻沉了声:“最近不是都不抽烟了?” 的确是,自打丫头不排斥要孩子了,陆珩的烟和酒就都戒了,只是现在…… 他坐起身,把烟按灭,声音低沉有些疲惫:“没抽,睡够了么?大晚上的,怎么起来了?” “要去见客户,工作交接,没事,不会太晚。” “嗯,有事打电话。” 程宥宁想着现在这个时间,应了声是,催着他去睡觉,早知道她就不回短信了,或者其实她到了就应该给陆珩报个平安,外面响起敲门声,程宥宁不再多想,赶紧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陆珩也盯着手机看着,想了一会儿还是给乔安打了电话。 “陆董,什么事?”乔安在睡梦中醒来,拿起眼镜戴上,声音特别倦怠。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没有生死攸关的事,是绝对不能打扰陆董,和太太的。现在这个点陆珩给他打电话,乔安立刻清醒觉得头皮都紧了起来,连握着手机的手都不由得冷汗涔涔。 “我最近的行程安排,可以腾出时间来去一趟欧洲吧?”他虽是询问,但是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陆董,您说什么?去欧洲?”乔安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重复了一句。 “嗯,一周之内吧,找个时间去一趟。” “可是陆董,别说这一周了,这一个月也没有欧洲的工作安排,美国那边倒是有两个会都安排在这周,您需要亲自过去。”乔安赶紧报告道。 “美国那边的会让楚翊去吧。”陆珩说完挂断了电话,半个月还是太久了,他摇了摇头。 乔安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嘴角一个劲儿抽搐,什么?楚董?还让他去,这个月的会都是他主持的,楚翊那么温文尔雅的人,为这事都发脾气了,说陆珩再不回去他也要撂挑子了! 既然不去,至少把项总派回去嘛,干嘛要罚他去那些偏的连地图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地方去考察。 乔安望天无奈叹息。 第224章 陆太太三个字也是通行证 见客户的地方是一个私人club,外面人还挺多,有些嘈杂,里面就安静起来,颇有些曲径通幽处之感,程宥宁没太理会,但是把见面地点放在这种地方还是觉得奇怪。 他们一行人人不算多,至少她只带了徐锐和祁雯两个人,leif也只带了一个助理,剩下的人都是付骐禹安排的,今天只是见见面,不谈工作,程宥宁谁也没带,leif也没有带人,只有邢华和付骐禹各带了一个翻译助理。 满满坐了一桌人,哪国人都有,但法国人居多,程宥宁一个都不认识,邢华都熟,付骐禹也熟,就连leif都和他们很热络,她倒是也不尴尬,安安静静的,不多话。 刚坐下,她就看到自己对面坐在主位的男人端着红酒杯,看着她,男人年龄不大,三十左右,五官深刻如雕塑般,眼睛是灰蓝色的,鼻梁也是典型欧洲人的形状,高挺的有些不真实,穿一件夹克,胸前挂一条十字项链,程宥宁冲他点点头。 男人却张口了,但不是对她说话,而是朝着她旁边的leif,说的法语,程宥宁听不懂,leif也跟着淡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回了什么。 程宥宁直觉对方在问她,果然,邢华就站了起来,向同桌的人介绍她,邢华说英语,所以程宥宁听懂了,站起身,笑着也用英语介绍了一下自己,刚要端起手边的红酒,就被leif拦了下来,他朝侍者重新要了一瓶红酒打开,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还用纸巾擦了擦,看了一眼纸巾才把酒倒上,然后自己先抿了一口,才递给她。 程宥宁被他这一串的动作搞的不明所以,他虽然动作流畅也很快,但到底耽误几分钟,程宥宁看着满桌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其他人好像都没有觉得这很失礼,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看她又看看leif,样子像是默许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程宥宁也不好说什么,接过酒杯,敬了所有人一杯,之后迅速坐下来,拿眼瞟leif,但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般,也不看她,也不回答,和旁边的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仿佛故友。 程宥宁盯着酒杯,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是一桌人都相谈甚欢,她坐在一边不吃也不喝,她只会说英文,但明显满桌的人除了一两个是英国人外,其他的英语说的真的不敢恭维。 语言不通的时候沟通也是醉人。 程宥宁干坐着,偶尔谁问她什么,还和工作完全没关,她凑凑合合回答一句,对面的男人一直看她,看的她有点不自在,但对方也不是说一副猥琐样,就是和leif说话的时候可能提到她才看过来,偶尔朝她举举杯,程宥宁也不好拒绝,只能举杯对饮。 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好不好?怎么感觉这些人聊的也不是工作,她觉得她坐着跟个白痴似的,难道她还没睡醒? 好容易挨到了最后结束,leif说送她回去,刚刚她对面的男人又发话了,这时翻译已经到了她身边,邢华和付骐禹看起来都不用翻译,站在她旁边的翻译小姐和她说:“程副总,对面的加斯特先生说请你们今晚住在这里。” 程宥宁一愣,leif已经拽着她要离开,邢华却发话了:“没关系leif先生,咱们去下面酒吧喝一杯,到时候你想送程副总回去也没关系。” 她走到leif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付骐禹仍站在旁边,淡笑着,不说话,但眼里似乎有醉意。 “邢总明天还要赶飞机,今天不如我们早点回去,你也早点休息。”leif没说话,程宥宁就本能抗拒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怪怪的,反正一刻也不想多待。 “加斯特先生就是因为我明天要走了才请我们多留一会儿,程副总,我的面子不给,但是加斯特先生可是咱们这次最大的客户,他的面子总不好驳吧。”邢华双眸发紧,程宥宁觉得她也醉了,一张脸白里微红,少了平时的凌厉,反而有些娇媚。 她停顿一下,所有人都没有了反对意见,只剩下她一个人,如果再说什么好像矫情了点,她又看了眼leif,他低头朝她说一句:“应酬一下,我送你回去。” 程宥宁这才点点头。 酒吧在地下室,视线有些昏暗,但是环境还不错,原来在一楼的人群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乐队演奏着音乐,程宥宁听着像是什么小调一般,没有恢宏之感,像是爱人的轻抚和呢喃,搔的人心头一片柔软,她叫不出名字,却很好听。 酒吧很大,甚至比楼上还大,旁边已经有人去打牌玩儿球,还有人去吧台喝酒,程宥宁跟着leif、邢华、付骐禹还有那个加斯特一起到了沙发边,旁边立刻有侍者端了酒杯过来。 这次不是红酒了,而是调的鸡尾酒,颜色很漂亮,邢华和付骐禹自动坐到一起,程宥宁左边坐着leif,右边坐着加斯特先生,莫名觉得有种压迫感。 加斯特的面容比leif还要深刻,以前程宥宁觉得leif就是典型的雕塑般的法国男人,但是现在看觉得柔和了许多。 她还是觉得柔和点好,这可能和个人审美有关。 “crys小姐,你可以试试这种酒,一般人来我可是拿出来的。”加斯特端着酒杯,低头朝她说话时,程宥宁觉得他高挺的鼻梁都擦过了她飘散的头发。 他说英语,虽然说的不是很好,但程宥宁听懂了,她下意识缩了缩头。 还没等她拒绝,肩膀一重,leif的手搭过她的肩,然后和加斯特说话,他又开始说法语,程宥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攥起手指,心里的不安涌起,这个加斯特明明可以说英语,为什么leif要和他说法语,让她听不懂,让她蒙在鼓里! 但是加斯特却放下了酒杯,靠在沙发里,突然又朝她说道:“原来crys小姐是鹏程国际陆董的太太,”他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眼,啧啧一声,“有幸见过陆董一面,没想到他选女人和他看项目的眼光一样,犀利精准。” 最后一句,惹怒了程宥宁,她从leif的怀抱中退出来,抬起头,目光炯炯,声音低柔却坚定:“看来加斯特先生与我先生的一面之缘很有收获,长了不少见识。” 加斯特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声爽朗:“陆太太比陆先生有趣多了。”他止了笑,坐直身体却没再靠近程宥宁,低声玩笑般的说道,“我不会在你们夫妻二人中相继落了下风吧?” “没关系,加斯特先生可以当作又长了一次见识,毕竟轻视女人这种事情不是一个绅士应该有的风度。”程宥宁依旧巧笑嫣然。 加斯特转脸和leif耳语几句,连leif低头看她的神情都有点异样。 程宥宁趁他们两个人说话的间隙去了趟洗手间,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还是赶紧回去吧,不止氛围怪,连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她从洗手间出来,才发现旁边都是一个一个的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紧紧闭起,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只有房门旁边的垂挂的精致的双头玉兰壁灯发出幽白的光芒。 圣洁的玉兰花般的壁灯,只是有的房间双双亮起,有些则只亮了一盏,最尽头的几间房间,两朵玉兰的灯光都是灭着的,她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却觉得有些心慌,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酒吧间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真的是散的干干净净,连邢华、付骐禹甚至leif都不见了,加斯特还坐在沙发里,看到她出来立刻站起了身,这次显得绅士多了,到了她面前甚至微微弯了弯身。 “邢总和付总呢?leif先生呢?”程宥宁退后了两步,开口问道。 “陆太太不要紧张,leif先生有些微醺,至于邢总和付总两个人,”他眼里的光芒一瞬即逝,却没再说下去,“我还是想请陆太太喝一杯。” “抱歉,加斯特先生,我不胜酒力,实在喝不了了。”程宥宁镇定下来,毕竟异国他乡,毕竟在别人的地盘,她看着加斯特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继续说,“加斯特先生,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您看?” 加斯特手里端着酒杯,程宥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酒,只知道是白色液体,他灰蓝色的深刻眼眸透过酒杯更有一种朦胧感,看着紧张的程宥宁,哑然失笑:“刚才的你可不这样,想走就走,就凭陆太太这三个字,也没人敢拦你!” 程宥宁见他没有阻拦,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点,她朝他点点头:“多谢加斯特先生的款待。” 他摇摇头:“和陆太太合作想必会比和陆先生合作更愉快!” 程宥宁也不想去辨他的语气,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刚转过头走了两步,加斯特突然又发话了:“ leif先生是陆太太的什么人?” 程宥宁回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刚要说话,对方却继续说道:“陆太太,leif先生喝多了,你也不去看看么?说不定他想让陆太太带他一起回去呢!” 程宥宁的心却骤然一紧。 第225章 我是妹妹 程宥宁顺着加斯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实在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离开,特别是加斯特用那种怪异的语调和她说话,leif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说过要送她走的,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消失不见。 程宥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有些懊恼,但是又觉得不止如此,连邢华和付骐禹也不见了,宁熙集团和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可能会有问题的啊,她一颗心惴惴不安。 走廊里的房间和她刚才在洗手间看到的房间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酒吧的另一侧而已,每个房间门口都悬挂着双头玉兰壁灯,全亮着,亮着一盏,或者全部熄灭的都有。 她深吸口气,加斯特并没有跟着她,她给徐锐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地址让他来接,早知道应该让他跟来,多一个人至少一会儿走的时候都比较方便,她没有想到今天整体会是这样,是付骐禹说人太多反而显得太正式,她才没有带助理。 依然静悄悄的走廊,程宥宁贴着一侧走的并不慢,突然前面有什么声音撞进了她的耳朵,程宥宁心下一惊,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越走越近,程宥宁脸蓦地一红,她咽了下喉咙,告诉自己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找leif,她低着头想忽视这声音,但是却突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前面一间房间,双头玉兰壁灯都已经熄灭,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丝丝缕缕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这个声音让程宥宁倏地就想起项子风曾经发给陆珩的视频,她已经不是什么不懂人事的小丫头了,自然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她握紧手指,真的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这个声音异常熟悉,熟悉到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她吸了口气,站在门边,还没想好怎么办呢,门却被突然打开,但是不是从里面,而是从外面。 一双骨骼明晰的男人的手绕过她的身侧打开了门。 程宥宁下意识闭了眼睛,但是男女纠缠的身影还是落入了她的余光中。 “陆太太,偷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男人淡笑着开口,在她耳边吹气,微微扬起的声调,带着调侃和蛊惑的意味。 程宥宁闭着眼睛,那个声音却一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炽烈,她有些羞涩,加斯特看她连耳根都红了起来,笑的更加肆意。 “怎么样?想不到你的同事们,会有这么激烈的表演吧?”他啧啧道,“宁熙集团的高管们啊!” 程宥宁转过身去,加斯特却伸出一只手搭在她旁边的墙上,把她堵在身前。 “加斯特先生,请您自重!”身后一片旖旎,身前却被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 程宥宁觉得头有点晕,掐了自己一下。 “陆太太,你真的醉了?”加斯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低头看着她的脸色的变化,轻轻的低笑出声。 “让开!”程宥宁还是觉得头有些重,眼前有点模糊,她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直到口腔里传来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才恢复意识,立刻吼道,声音却有些低哑。 加斯特还真的就让开了,他抬手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你要找的leif就在那个房间里,去不去就看陆太太的了。” 程宥宁从他面前离开,身体还有些斜斜歪歪的,加斯特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勾唇一笑。 她其实有点窘迫,她怕再遇到同样的情景,但是加斯特的语气却让她更加担心,万一leif有什么事…… 程宥宁一步一步走着却越来越缓慢,今天就喝了一点红酒,不应该醉的,她举步维艰地走到了加斯特指的那个房间,房门的双头白玉兰灯都闪着白茫茫的亮光,她抬起双眸,也觉得眼前一阵迷蒙。 她甩了甩头,又咬了咬唇,只想赶紧找到leif,赶紧离开。 房间的门没有开,她想敲一下,但是刚碰到门,却发现门其实并没有关严,她推了一下就打开了,程宥宁走了进去,屋内只开着小灯,本来就不明亮的房间,更显幽暗。 房内的布局很简单,程宥宁其实还是谨慎的,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钥匙,上面有一把水果刀,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每一步也走的格外小心。 进门就是主卧的房间,和刚才看见的构造一样,她看了眼床,想起刚才的场景和声音,莫名有点恶心,撇过眼去,又往里走了几步,终于听到了一点声响。 声音是从床侧传来的,程宥宁绕过床,就看到了窝在墙边的leif,他微垂着头,呼吸急促,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leif,你怎么了?”程宥宁弯下腰,想要看看他的情况。 leif听到她的声音却瞬间抬头,幽暗的空间中,leif褐黑的双眸充斥着血色,异常触目,他的脸色惨白如此时没有一丝色彩的月光,程宥宁离近才看到,他双拳紧握,眼中既有兴奋的光亮,也有隐忍的蹙紧。 “你没事吧?”她又问了一句。 leif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她,瞳孔都一阵阵缩紧。 “犯病了是不是?”程宥宁走近他,想起之前他曾经就这样过,赶紧伸手进他棕色的大衣外套,想要拿药出来,给他服下。 可是刚碰到他的衣服,leif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是那种干干的纯粹的烫,他的力气之大让程宥宁轻轻“啊”了一声,她沉口气。 leif却因为她这轻轻喊叫声,眸色愈深,喉结也跟着动了动。 程宥宁见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收紧手指,仿佛不把她的手腕捏碎就不罢休一般。 “leif,放开我!”程宥宁觉得身体发软,甚至她本来想吼出的声音都有些软绵绵的,仿佛是撒娇。 她清了清喉咙刚要再说,leif却突然站起身,一把把她甩到旁边的床上。她的背刚贴到床,立刻清醒了些,挣扎着要起来。 leif一下也脱掉外套,倾身过来,按住她蠕动着要起来的身体。 “leif!”程宥宁刚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唇就凑了过来,她吓得迅速撇开脸,leif的唇同样苍白干燥,但是滑过她侧脸的时候,程宥宁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炎炎的炙热,烫得她觉得整张脸都仿佛要烧起来。 她侧脸过去,细滑白皙的脖子就完全暴露了出来,leif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脖颈,滚烫的感觉又烧尽了脖子。 “哧”的两声重叠在一起,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一声是leif扯掉她上衣的声音,还有一声是程宥宁拿着小刀划过leif上身的声音。 leif停顿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胸膛,衣服被划破,鲜血慢慢淌下来,落到了雪白的床单上,落到了程宥宁勉强挂着的衬衫上。 “leif,是我,我是crys,你看看我!”程宥宁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沙哑,她用另一只手摇了摇他的胳膊,挣扎着还是要起来。 他的意识仿佛回归了一下,喃喃叫着她的名字:“crys——” 程宥宁点着头,刚才的一下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现在那种眩晕感接踵而至,要不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她都觉得自己能晕过去。 leif离开了她一点,程宥宁立刻坐了起来,收拾了一下身上被扯坏的衣服,就要站起身。 她脸色红润,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那种半遮半掩的性感和欲拒还迎,leif抬头只一眼就又抑制不住。 程宥宁被他拽了一把,侧卧在床上,心里的恐慌一阵阵袭来,她攥着水果刀的手紧了紧,朝着他又划了过去,却被leif一下控住手腕,他伸手要去夺她的刀子,程宥宁刀口一转朝下,死死缩着手指。 刀口在leif的挤压下朝着她的手腕和手臂一点点刺的深入,鲜血汩汩流出,leif竟然把脸凑近,伸出舌头舔了下流出的血。 “不要,不要!leif!”她看着刀子被他一点点抢了过去,握在手里。 他拿手指沾了沾上面残留的血迹,程宥宁努力想支起上半身,但被他拽了回去。 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邢华和付骐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在眼前呈现,她忍着想要干呕的恶心,咬住他的手,lief甩了两下,没有甩掉,抽出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程宥宁就是不撒嘴,直到窒息感一阵强过一阵,她再也坚持不住垂下头去。 倒在床上的那刻,她想起芝加哥的雨夜里自己的无助,看着leif俯身下来时候,眼泪终于没有忍住。 她哽咽的声音如蚊喃般:“哥哥,我是crys,你说过我是你妹妹的,leif,你说过的!” 心底的恐惧和头脑中的眩晕感一起涌上,程宥宁终于还是没有抵过那巨大的力量。 她看着leif看她的眼眸,神情复杂难辨,脸上的痛苦和无奈一阵强过一阵,她眼前一点点的模糊,最终连那幽暗的光亮也消失不见。 第226章 你不知道的事 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头沉的厉害,仿佛宿醉过一样,全身也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愣了那么几秒钟后,她骤然惊醒,全身血液都仿佛不流通了,昨晚的事宛如噩梦般在脑海中一点点回放,程宥宁的身体战栗着,挣扎着要起来。 床边的人因为她的举动,也从瞌睡中醒了过来,看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松了口气:“副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祁雯?”她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连说话都轻飘飘的,仿佛在吹气,“我……” 祁雯上前扶了她一把,让她坐起来,程宥宁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不知道怎么问,酸涩却一阵阵涌上心口,涨的难受。 “副总,您觉得怎么样,您和leif先生?”听徐锐说,他昨天到的时候,还没走到就看到leif先生抱着副总在路上狂奔,两个人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leif他人呢?”祁雯还没问完,程宥宁就接过话去。 “在他的房间,徐助理和他的助理都在呢!”祁雯说着,就看到程宥宁已经在穿鞋,赶紧问,“副总,您要干什么?” 程宥宁不理,兀自下了床,跌跌撞撞出了门直奔leif的房间,祁雯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住的地方是套间,整个楼层都是自己的人,程宥宁按了按铃,徐锐听到声音,看到是她赶紧开了门,看程宥宁还挺虚弱,想扶又不敢伸手,赶紧给祁雯使眼色,祁雯上前刚要搀一下程宥宁,她却已经进了房间。 她冲徐锐摊了摊手,不怪她,她怎么拦得住副总! 徐锐和祁雯都跟在她身后,程宥宁穿过客厅到了卧室,一眼就看到了leif,他躺在床上,双眸微阖,蜷曲的头发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随着他的呼吸上下飘动。 她走的有点急,呼吸也有点不稳。 徐锐把祁雯和leif的助理都支开,走到程宥宁身边,低声说道:“副总您放心,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程宥宁的身体一僵。 “leif先生他,”徐锐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但是影响毕竟不好,leif先生撑到回来,还打电话给他的医生朋友过来,您放心,他没事,医生说一会儿就能醒。” 程宥宁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绑着绷带,是昨晚挣扎的时候伤的,徐锐看她目光复杂,顿了一下说道:“副总还在这里么?” 程宥宁也没说话,徐锐轻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晴好,屋内开着窗,连吹进的微风都轻柔和煦。 程宥宁就站在原地,看着leif躺在那里,她其实是知道的,他昨天那个样子肯定不正常,事情的发展一下变得扭曲,醒来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在来找leif之前,她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这件事不能全怪leif,她自己警惕性太差,但是心里却像哽着什么,她想到了陆珩,但是却不敢告诉他,哪怕一个字都不敢提。 听徐锐说完,心里的巨石突然落地,心情反而更复杂,如果到现在她还想象不出昨天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所以leif其实也是被人利用了,她还记得最后时刻,他是多么疯狂和失控。 但是到最后,听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对leif其实是感激的,即使他差一点就伤害了她,她也感谢他,最后停了下来。 直到leif醒来,程宥宁才回过神,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leif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她,轻声唤了句:“crys——”刚说完就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喝水吗?”程宥宁刚要转身去给他倒杯水,手却被握住。 程宥宁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眸有些涣散,但是里面却有流光点点,他掩住口鼻又咳了一声,才说道:“对不起,crys,昨天晚上,我——” 他声音有些低,有气无力的,但是从他脸上看的出他的愧疚,程宥宁摇摇头,抽出手,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中午的时候,简单吃过饭,她已经恢复了正常,leif严重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还虚弱,比她还虚弱。 吃过饭,leif的医生朋友又来了一趟,确认了一遍,程宥宁心里有很多困惑,想问leif,但是看他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只能忍着。 leif却主动来找了她,舒爽的天气中他仍穿着长款的风衣外套,程宥宁请他进来,看着他手上斑驳触目的齿痕,有些羞赧。 leif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摸了摸手背,笑着说:“没事,当你给的教训。” 一句话,程宥宁更不好意思。 “出去走走?”leif见她沉默问道。 “你的身体?” “没事。” 程宥宁看他身体实在有点虚弱,就主动开了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下车的时候,她问他:“为什么过来?” “看看老师。” 程宥宁的心也沉了沉,跟着他到了沈朗的墓前。 “crys,老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你和宁伯母,他觉得亏欠你们太多,”leif站在沈朗墓前,有一时的静默,“你能不能让他弥补一些自己的错误?” 他回过头看她,程宥宁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leif又提起这件事,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遗憾?弥补错误?所以,他还是希望她生父能和她母亲葬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程宥宁犹豫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突然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然后还出来一个人不相干的人想让你叫他哥哥,然后还说让你亲生父母合葬,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一时难以决断,这很正常,”leif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继续说道,“但是crys,昨天你叫我的时候,昨天你说是我妹妹的时候——” 他顿了顿,可能只有那种关系,他才能忍着不去伤害她,才能在关键时刻,及时停了下来。 “那昨天到底是什么回事?加斯特是什么人?还有,”她咬了咬唇,脸上红润更浓,“邢华和付骐禹是怎么回事?我看简历,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啊!” leif回转过身,背对着程宥宁,握了握拳又放松,缓缓说道:“加斯特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巴黎的一条地头蛇,实力不强,关系不浅。他不仅是服装代理商,他还是,”leif冷笑了一声,“他还是毒品贩子。” 程宥宁一惊,立刻抬起头,眉头不禁皱起:“那,那他……” leif转头看着她,安抚地笑了笑:“放心,你没事。” 她想起他的谨慎,连她喝的红酒都认真检查,原来是那样,程宥宁倏地握住他的胳膊:“那,那一桌人?” leif点点头。 “不行,我要去——”程宥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leif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宁熙集团出这种事,程先生知道么?” “你觉得呢?crys,”leif嘴角上扬,“crys,你不要太单纯,宁熙集团在欧洲根基这么深,不可能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以为的公司是什么样?白的像纸么!” 程宥宁沉默了。 “但是这些和你无关,高管们都有自己的渠道,是邢华和付骐禹要选这条路的,怪不得别人。” 他看着程宥宁泛红的眼眶,抹了抹她的脸。 “那你呢?”程宥宁颤抖地问到。 leif的手骤然停下,脸上的笑意也霎时顿住。 “你呢?leif,昨天你——” “不是毒品,那只是一种,”leif缓缓说着,他抬了抬头,实在不想在她面前说那是什么,但程宥宁却明白了,烈性情药,leif昨天晚上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程宥宁咬着唇,心里百感交集,无法形容。 “为什么?加斯特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宥宁的脸都皱在一起,“我呢?他也给我下了药是不是?” “没有给你下药,你看到房间上那些灯了么?” 她点点头。 “灯上都抹着一种会挥发的迷药,灯开的越久高温下就会挥发成气体,普通人吸入后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加斯特到底是不敢对你动手。”leif看着她,陆太太这三个字,的确是个屏障。 程宥宁还是听的一脸困惑。 leif点了下她的额头:“他也许只是想以此提条件吧?谁知道?我不是生意人。” 他说着从腰间摘下一把刀子,银光闪闪的刀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crys,谢谢你昨天晚上没有放弃,”他把刀子放进她的手里,“如果有下次,不要留情,知道么?” 程宥宁握着那把柄口微弯的刀,心里却有些难受。 “你得解释一下,毕竟我们真的只是兄妹。”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拍着她的肩笑了笑,“我先走了,接你的人来了。” 他说完,转过身,朝反方向离开,连头都没回,程宥宁刚要叫她,就听到身后的石质地面上,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第227章 你男人叫什么 程宥宁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的人一把扣住她,拽到了自己身前,抱在怀里。 她被拉着转了个身,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里,鼻翼间满满的都是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她心安的味道。 她抬起头,却嗔怪他一句:“你不是说不抽烟了吗?” 陆珩把她的头按下去,幽深的双眸一点点缩紧,又一点点放松,薄唇紧抿,却一句话都不说,手越来越紧,勒得她呼吸不畅。 她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推他,再抱下去,她非死在这里不可。 陆珩松了松手,低下头看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看好几遍,把程宥宁都看毛了,最后他握着她的手抬起来,声音低沉到有些沙哑:“疼不疼?” 程宥宁摇摇头,伤口的确是有点深,但是她不疼,比起……这样好多了。 她低下头,看着两个人的脚,陆大叔的脚比她的大好多哦,她拿手比了比,自己穿一双简单的休闲鞋,陆珩穿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他的鞋总是那么干净,仿佛能透出人影来,两双鞋,真不搭,程宥宁蹙了蹙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好像在陆珩面前她都不用思考了,把问题都丢给他就行,反正他都会解决好。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陆珩沉着声,一下让程宥宁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一双黑湛湛的眼眸,大眼睛眨了眨,就那么望着他,也不说话。 陆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她的脸:“昨天觉得不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是法国,我在巴黎,你在国内……” “你男人叫什么?” “啊?” “啊什么?”陆珩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着她透红的脸色,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男人叫什么?” 程宥宁抿着唇,这种话,多难以启齿,她说不出来。 “别闹了,啊——” 陆珩的吻突然就落下来,他吻的有点粗暴,攻池掠地,寸步不让,程宥宁被他吓坏了,一直捶他的胸膛,陆珩就是不动。 最后程宥宁在他的深吻里差点窒息,陆珩才停下,他抹了抹嘴角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现在和我说,你男人叫什么?” 陆珩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她大口大口呼吸,根本就没办法说话。 “还不知道?”陆珩反问,低头就要再来一次。 程宥宁立刻傻了,趁着呼吸的间隙断断续续地回了一句:“叫,叫陆珩。” “你还知道!”陆珩哼了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别说什么我没在你身边这种蠢话了,知道了么!” 他要收拾加斯特那种小角色,还用他亲自过来? 笨丫头! 陆珩低头还想吻她,程宥宁赶紧拦住,怎么还亲上瘾了? “别,别,”她看了眼旁边,“别在这儿!” 陆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微蹙:“怎么?养你二十多年的人都没意见,一天都没管过你的人也用经过允许?” 程宥宁别过头,陆珩怎么这么说话,他在她亲生父亲墓前吻她他还有理了?!他虽然没养过她,但也给了她生命,陆珩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 陆珩看她不高兴了,沉了口气,说道:“行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换个地方。” 他拉着她转身就离开了。 陆珩带着她到了车边,俯身过来的时候,程宥宁立刻捂住唇,换个地方也不能亲! 他把车门打开,捏了捏她的脸:“吓的你!进去吧!” 可不是被吓的,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刚才leif也和她说了那么多,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她承认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她就跟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保护着,这个世界的现实与肮脏都和她无关,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但是毕竟这才是真实的,而她,如果有一天被放在露天的环境里,她能生存吗? 陆珩搂着她的肩想让她上车,她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看她,程宥宁脸色很不好。 “吓着了?leif和你说了什么?” 程宥宁摇摇头又点头,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想问什么就问,”陆珩顿了一下,关上了车门,“丫头——”他顺着抬手摸着她的脸却没有再说。 这次不该让她来的,至少不该让她一个人来的。 “邢华和付骐禹……” 陆珩点了点头,他看着还是处在震惊中的程宥宁,揉了揉她的头:“于公,他们在宁熙集团的确都有功劳;于私,丫头,我们不能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可是,这对公司来说,”程宥宁根本没办法接受他的说辞,“公司有规定,员工要洁身自好,特别是高管,陆珩,这不仅是私生活混乱的问题,这个违法也违背道德!” “你说的对。” “对也没用的,是不是?”程宥宁背贴着车门,冷冷硬硬的,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你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你是,程先生也是!” 陆珩胸膛上下起伏,他沉邃的声音有些轻:“丫头……”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你们都是商人,贪婪的商人。”陆珩说过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她怎么忘了? 她继续说:“你们掌管着整个公司,你们要有整体的把握,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她抬头看着陆珩完美无瑕的脸,突然笑出了声音,“我刚才说的,特别像宣传口号吧?是不是特别滑稽?” 所有的她都能理解,但就是无法接受。 “不会,”陆珩却摇摇头,“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些!” 他后悔了,后悔让她留在宁熙集团,就为了他能方便见她,可是他忘了,只要她在这个环境下,就终有一天会知道这些,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他已经见过太多的肮脏与不堪,不愿意她也见到,他希望她的世界里只有美好和单纯。 她更适合画画,拿着画笔的她永远是圣洁的,仿佛能洗涤这个世界所有的罪恶。 陆珩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丫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世界从不会有黑暗。 程宥宁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她颤着声,贴着他的胸膛,声音有点闷:“所以,上次和那个瞿辉也是……” “是,”陆珩干脆地答道,“鹏程国际要去美国,这会妨碍他的利益,他想压制我,一直在找我的弱点,所以丫头,我不能让他盯上你。” 弱点?她?她是陆珩的弱点?程宥宁更加震惊,心也砰砰直跳,她想起陆珩当时对她的态度,仿佛她就是他的玩物似的,她抬头看着他,这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陆珩捏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丫头,我不是善恶不分,也不是是非不辨,但是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你可以不接受,因为你有我!” 程宥宁听的懵懵懂懂的,陆珩划了划她的眉,冲她笑了笑,程宥宁很少看他笑,特别是那种明显会心的笑。 但是他笑起来硬朗的线条却突然柔和起来,整个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刚刚好的让人觉得心头一暖,想让它永远保持住。 “刚刚不是说了么?你男人叫陆珩,就凭这两个字,丫头,你什么都不用怕!” 程宥宁白了他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男人她男人的,陆先生平时说话多矜贵优雅的,今天怎么老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搞得她真跟找了个什么组织的头头似的。 只要陆珩不误会她,她什么都不怕! 程宥宁推了推他在她腰间的手,陆珩的手一滑,摸到一个硬硬的长条的东西,顺着她的口袋进去,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程宥宁看着刚才leif给她的刀子,刚才顺手就放进了口袋里,据实答:“就是你看到的,刀子啊,应该还挺锋利的。” 她拿到了手里,打开刀口,刀锋锐利,一看就比她的水果刀强多了:“这是把军刀吧?”程宥宁对刀没研究,拿着比划了一下,抬头看陆珩,他的脸色却黑的厉害。 “leif也不是故意要,”她看着他的脸色,怕他误会,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别怪他好不好?” “你手上的伤……” “是我自己弄伤的!”程宥宁看他脸色依旧不好,赶紧又解释,“是我拿着水果刀,结果争执的时候自己伤到的。” 陆珩握着她没受伤的手,怒气十足:“程宥宁!” “嗯?”她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他好像更生气了? 她被捏的生疼,只能用受伤的手去拉他的袖子。 “你!”陆珩咬着牙,声音带着一股股狠厉,但似乎又不是对她,他看程宥宁还一副不清不楚的模样,点了下她的额头。 她被点的疼了,呼了口气,怎么今天都来点她?会变笨的! “怎么了啊?” “你还拿刀子!”陆珩轻叹了口气,“丫头,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就行了,你拿刀子是想捅别人,还是想伤你自己!” 程宥宁顿时哑然。 第228章 请你喝一杯 程宥宁有点无奈,陆珩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说了一堆,什么叫捅别人还是伤自己?能自保的时候当然自保,如果自保不了?她想了一下,如果她有能力,她一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在乎,很在乎! 陆珩把她送到的地方,是他们来巴黎拍婚纱照住的地方。 “大叔,我还有工作的,你把我放在这里,很不方便的。” 陆珩没理她,拎着她下了车,老彼得等在门口,请她进去。 “你去哪?” 陆珩没有说话,程宥宁乖乖和老彼得走了进去,陆大叔怎么这个样子?脾气阴晴不定的,一会儿能把她感动哭,一会儿就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的样子。 还把她的刀拿走了,真是搞不懂。 她走到门口,看见徐锐和祁雯都在,徐锐看到她的时候,瞬间就低下了头,她走了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明显感觉到徐锐的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下次给陆董打电话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来打。”好人都让他做了,不听话的都是她,搞得陆先生一直生她的气。 “是。”徐锐呼出一口气,赶紧跟在程宥宁后面。 程宥宁刚走,乔安就冒了出来,他低头说道:“陆董,加斯特已经抓到了,包括他拍的照片和视频,您看?” 陆珩手里把玩着刀,打开合起如此反复,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留着,我过去。” 他声音很低也很轻,乔安却惊出了一层汗,陆董说什么?他要亲自去处理? 他吞了口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呛到,陆珩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脾气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暴戾的,这点,乔安从跟着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但是这么多年,他很少会表现出这一点,他心里装着乾坤,做什么事也都以大局为重,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怎么解决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 但是今天……乔安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花团围绕的白色小隔窗,窗帘轻轻摇曳,他轻轻摇了摇头,项总说的对,陆董栽在太太手里了。 依旧视线昏暗的酒吧间,即使外面艳阳高照,这里也透不出一丝光影。 陆珩坐在沙发里,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杯鸡尾酒,颜色漂亮精致,他自己手里则端着一杯妖冶的红酒,整个人慵懒致命,连轻轻晃动酒杯的动作,都让人觉得性感迷人,移不开眼。 乔安站在他身侧,给旁边的保镖一个眼神,加斯特就被人压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陆珩,突然就笑了出来:“陆董来了啊?我这小地方能迎来陆董,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哦,蓬荜生辉!” 加斯特鼻青脸肿的,笑的时候,露出的白森牙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挨打这件事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他也不在乎,一副地痞样和陆珩打招呼。 陆珩没说话,他眼眉低垂,细密的睫毛掩盖住双眸中的所有情绪。 加斯特看他动作优雅地抿了口红酒又放下酒杯,另一只手里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手心里轻轻旋转。 大风大浪他也没少经,千奇百怪的人也没少见,但是陆珩这个人,却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他看上去姿态风流,完全是贵族才有的矜奢气质,但是他坐在那里,即使不发一语,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一眼,都能让你脊背发凉。 他想起他的老大贝尔纳说过的一句话,不要惹程明远,你会死的很惨,更不要惹陆珩,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这是法国,是巴黎,他还真能不顾一切动他? 他其实是不信的,他承认程明远和陆珩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但是他不是也没做什么。 “陆董,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酒么?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 加斯特还没说完,就看到陆珩倏地抬起头,眼里寒光乍现,却又瞬间被他隐了去,他弯起嘴角笑了笑,加斯特却再也说不下去。 “当然,加斯特先生热情好客,我听我太太说,昨天晚上她也得到加斯特先生的友好款待,所以今天陆某特地来感谢。”陆珩说的一派云淡风轻。 “陆先生,昨天晚上是个误会,”加斯特嘴角有些抽搐,“真的,我已经说了要送陆太太回去了,她却放心不下她的朋友。” 陆珩微微点头。 “为了这份周到,陆某也得敬加斯特先生一杯。”陆珩还是一副谦虚的姿态,乔安已经拿着桌上那杯鸡尾酒走到了加斯特面前。 两旁膀臂腰圆的保镖立刻将加斯特的手脚箍紧,脚下一踢在他的后腿,加斯特吃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先生,陆董,我说的都是真的,”加斯特看着那杯酒开始挣扎起来,“我承认,我是想拍点照片,和宁熙集团谈谈条件,但是我保证我从来没动过要伤陆太太的想法,昨晚即使leif真的忍不住,我也会找人拦住的!” 他两颊渗出汗水,急急地解释道。 陆珩手指间仍把玩着那把锋利的小刀,神色清淡,对他的话却仿佛充耳不闻。 保镖已经固定住他的脖子和脸,捏着他的两颚掰开他的嘴,乔安一抬手灌了进去,整个动作安静迅速,空气中只剩加斯特的咳嗽声。 陆珩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乔安立刻垂手站到一边。 他半蹲下身,看着加斯特涨红的脸色,抿唇笑道:“早就听说加斯特先生的酒能让人欲仙欲死。”冰凉的刀锋骤然贴上加斯特的侧脸,激的他热浪一般的脸霎时冰凉。 陆珩看着他紧绷的神经,笑意凛然:“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他拿着刀在他脸上随意蹭了蹭,加斯特血色上涌的脸顿时抽搐起来。 “陆珩,你还想干什么?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么?我不再提,你也别追究,这事儿到此为止,行吧?” 陆珩微点头,加斯特的脸放松了一点,咽了咽口水,呼吸也提了上来。 “可是你在我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 一句话,却让加斯特的心再度冰凉。 “陆先生,”加斯特全身都躁动起来,却被人狠狠钳制住动弹不得,额上汗珠滚落,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陆董,我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加斯特也混了很久了,陆珩知道他在忍,而且忍的很辛苦。 他的刀慢慢下移,加斯特只穿一件衬衫,也早就被人扯得七零八落,刀口顺着他的脖子和胸膛留下一路血痕。 快意随着疼痛激的他全身战栗,陆珩却停下了手,抵在他最敏感的地方,不动了。 “陆董,陆董,别别别!”加斯特浑身一个激灵,吓得魂儿都要飞了,陆珩不会真的要? 陆珩啧啧摇头,眉头微微蹙了蹙:“喏,你太不懂事了。” 他的语气就像对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小狗说的,十分轻巧,甚至连责怪都算不上。 但一瞬间,安静的酒吧间就充斥满加斯特哀嚎的惨叫声,阵阵不绝。 陆珩已经把刀子扔到了他脚下,刚站直身体乔安就递过纸巾,陆珩接过擦了擦手。 他转过身,乔安冲着保镖发话:“把加斯特先生请下去,陆董交代,每日三餐后,加斯特先生的餐后酒水不要忘了。” 一句话,加斯特本就上涌的气血却一下坠落,身体像坠入冰窖般,这酒有多伤身他当然知道,别说这份折磨他受不受的住,每天一杯,不出一个月必定暴毙,要是每天三次…… 屈辱,疼痛,兴奋,暴怒,恐惧所有的情 绪一下发作,加斯特被拖着,突然就像困兽般在死亡面前做出最后的搏击,他用力挣扎开两边的保镖,低身捡起地上的刀,连滚带爬朝着陆珩直冲而来。 动作之快,连在身边的乔安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抽了一口气。 陆珩听到身后的响动,瞬间转身,刀尖已经划到了他的西服上,陆珩飞踢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胸膛上,力度之大,加斯特被踢的整个人仰翻过去,栽倒在地,再也动不了。 保镖立刻上前压住他,一个个也吓得脸色惨白,乔安过来刚要低头,陆珩就摆了下手,他看了眼自己被划开一道小口的西服,沉声道:“既然手脚不想要,满足他!” 乔安点头,走到加斯特旁边,陆珩说的话他当然听到了,想想他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一点点熬起来的,没想到最后毁在一个小女人手里,没想到陆珩就真的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要要他的命! “陆珩,我老大会给我报仇的……”加斯特吼道。 还没说完,保镖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你老大给不给你报仇你也看不到了,”乔安蹲下身,拾起那把刀,仍然很斯文的样子,他推了下眼镜,继续说道:“今天是我,也是你的运气。” 说完三两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加斯特被堵着嘴,全身冷汗直冒,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压抑而又悲切。 乔安抬了抬手,这次加斯特再也没有一丝反抗被拖了下去。 乔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也拿出纸巾擦了擦刀子上的血迹,他真的是最温柔的一个了,要是碰上项总,哪怕碰上艾伦,加斯特的结局都会比这惨不知多少倍。 乔安把刀子收回口袋里,转回身走到陆珩身边,低头问道:“如果贝尔纳真的要人,要怎么说?据实以告?” 陆珩目光飘远,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会要人,”乔安有些疑惑,陆珩已经迈开脚步,声音仿佛从天际飘来,“程先生过几天也会来。” 第229章 我自愿的 一直等到晚上,陆珩才回来,程宥宁听到声音跑到门口,看着他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徐锐和祁雯都在主房旁边的小院子里,程宥宁从二楼的时候看到外面人头攒动,人影恍惚,问老彼得他也只说,先生只交代不让她出门。 干嘛?难道昨天得罪了那个加斯特他不干?leif说他是巴黎街头的一条地头蛇,关系不浅的,她不想惹事,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个毒品贩子啊! “是不是那个加斯特……” 陆珩已经换了鞋走到了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抿着唇,一副紧张兮兮做错事的小表情,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角含笑:“没事,吃饭了吗?” “没有,你呢?”程宥宁吻着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重,是很香醇的红酒的味道,从他怀里退出来,“你吃过的话就回去歇着吧,我听徐锐说你下了飞机就赶来找我了。” 徐锐那小子倒是个机灵的,还知道两边充好人! 他探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没吃,等着和你一起吃呢!”说完,陆珩吩咐老彼得上饭。 程宥宁看他吃的还挺香,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但是她就吃不下去了,陆珩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儿,停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别担心,我已经让乔安给你们找了几个靠谱的客户,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去认识一下。” 程宥宁的脸上立刻放松了一点,随即又皱起眉,怎么陆大叔总是能猜到她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难道真的写了字? “别拍了,我知道你想什么不正好?省的你来求我。”陆珩盛了碗汤递给她。 “谁要求你!”程宥宁接过,强装镇定回了一句。 “没人求我,我自愿的!”陆珩轻叹一声,他家丫头高兴就行。 程宥宁喝着汤,心情突然就愉悦了起来,心里升起一股股的满足感,连带看陆珩的眼神都一阵摇曳。 明眸善睐,顾盼生姿,陆珩看着她黑湛湛的眼眸,嗯,很好,他一点都不想吃饭了! 她的虚荣心满足了,也该换他满足一下了! 程宥宁看着他吃着吃着突然就放下筷子,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上楼去了。 呃,怎么回事?陆大叔不会是生气了吧?嫌她惹麻烦?嫌她刚才没承他的情?可是他刚才说话虽然清清淡淡的,但是好像也不是愤怒的样子啊。 程宥宁也坐不住了,陆珩对她都那么好了,徐锐给他打了电话他就赶过来了,又是关心她又是给她解释的,然后还给他们找了新的客户,他那么忙,她却还一个劲儿的在这儿矫情。 她放下碗,看了老彼得一眼,老彼得忙低头:“先生在二楼主卧。” 程宥宁蹑手蹑脚走到主卧,陆大叔大概累了吧?他来巴黎后都没歇一下,她踟蹰一下,转身往旁边的次卧走。 刚转过身,后面的门“嘭”一声打开,她回头,陆珩靠在门边,穿一件白色的衬衣,单手插兜,逆光的剪影像一幅画,美好到一塌糊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幽邃的双眸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程宥宁看他站在那儿,也不说话,转了转水眸,抬起脸笑的跟朵花似的,走到陆珩面前,伸出没受伤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脸地:“大叔,你没睡啊?你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陆珩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到她受伤的手上,做了评价:“虚伪!”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果然还是生气了,程宥宁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她笑的真的很假? “进来!”陆珩看她还傻站着,触了下眉头。 程宥宁听他叫,想也没想就跟着走了进去,哄好陆先生比什么都重要。 “大叔,你躺下吧,我以前常给程先生按摩的,他那么挑剔的人都说很舒服的。”程宥宁眨了眨眼,怕他不信,连程明远都搬了出来,他们基因这么像,总不会不满意吧。 “你确定?”陆珩嘴角不经意弯了一下,深眸紧锁住她,又问了一遍。 她赶紧点头:“我给你按摩一下呢,保准你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陆珩点点头:“嗯,也对。” 程宥宁看他同意了,笑起来,走到床边,把枕头被子都放到一边,空出中间的位置,看着他。 陆珩走到床边还真的就躺了下去,可是…… “大叔,你这样躺着让我怎么按?人家都是趴着的,你趴过去。”程宥宁看他侧卧在床上,单手撑着头,姿势是挺帅的,可是前不前后不后的,让她按哪? 陆珩蹙了下眉,还是依言趴在了床上,程宥宁,你等着! 程宥宁看他姿势摆好了,呃,好像有点太靠近中间了,没算好距离,床太大了,她坐在床上根本够不到。 “大叔,你能不能往我这边靠靠?我够不到你。” “你要没诚意就算了。” 陆珩声音闷闷的,就要起身,程宥宁咬了下唇,不敢再指挥他了,拖鞋上了床。 陆珩感受到床侧一软,全身都放松了。 其实在床上反而比较不方便,她想了想,还是半跪在他旁边,这样她方便用力。 程宥宁看着他的身影,吞了口口水,陆大叔还真是肩宽背阔啊,她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怎么,我的背长得不合你心意?” “没有没有,长得真好。”程宥宁呼了口气,伸出左手,顺着他的肩膀捏了一下。 靠,这也太硬了吧! 陆珩却突然轻轻哼了一声。 “疼?”程宥宁赶紧问,她只是试试,还没用力气呢,不会吧? 陆珩却不说话。 程宥宁顺着肩膀按到了背上,更硬了,可是她却不敢太用力,因为陆珩的身体轻轻动了下。 “大叔,你要疼就说出来,我轻点。” “嗯,一会儿你疼也说出来,我也轻点。”陆珩的头埋在枕头里,本来声音就沉,现在更闷了,程宥宁以为他在抱怨,秀眉轻皱。 她是真的没用力啊! 太硬了,陆珩的背肌太硬了,她都按不动,按了一会儿就累了,她只有一只手能用力,确实不方便。但是陆珩始终不发一语,她也不敢停,在他肩膀和背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按了一遍。 她停了一下,甩了甩手,有点后悔这个提议,也不知道陆大叔消气没有,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宥宁还在思考的时候,陆珩突然翻过身,把她吓一跳。 “累了?”陆珩侧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额上还渗出一点细汗,眸色深沉。 程宥宁赶紧摇头,她哪敢说累。 “没关系,”他说着执起她的左手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 陆珩的动作很轻柔,力度也适中,特别是他的手掌,一片温热,程宥宁被揉的舒服,却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她给他按的。 “不用了,我不累,真的。”程宥宁一边说一边要抽回手。 陆珩手指一个用力,她身体前倾,立刻趴在了他身上。 她的唇印在他的胸膛上,程宥宁一只受伤的手高高举着,另一只手被陆珩死死扼住,她的腿半跪着发了麻。 “大叔,快放开我啊!”这个姿势超级不爽的。 “嗯,”陆珩淡淡应一句,放开了她的手,程宥宁立刻撑在床边要爬起来。 刚刚明明不是这个画风的!程宥宁脸都红了起来。 “那个,我按完了,就走了啊,不打扰你休息了。”程宥宁撑起身体,诺诺说了一句,膝盖蹭了蹭就要下床。 陆珩却一把扣住她的腰,声音有些沉暗:“丫头,你按的这么好,要我怎么奖励你呢?”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生气就行了,我是义务的,不,不用奖励。” 他听着她结结巴巴的低柔的声音,本来就被她小手胡乱揉捏挑起的情火更加高涨,已经到了呼之欲出再不能忍的地步。 程宥宁只一眼就看到了他要冒火的眼神,吓得额上的汗瞬时变冷,消失不见,陆珩不是吧?她咽了咽喉咙,连连后退。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陆珩可能就没生气,他根本就是打的别的目的,可是她意识到的好像有点迟了。 陆珩手臂稍微用力,身前一拉,她就被轻易的拉了回来,等被他禁锢在身下的时候,程宥宁迅速用手去推他的胸膛。 她不是很想,毕竟昨天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而且她手还伤着一只,陆珩又太……她害怕。 陆珩看她愣神,特别不满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乖,看在你刚才那么卖力的份上,我也肯定好好伺候你!” 什么嘛?每次到最后她都只剩,累还困了! 程宥宁刚要发表不满,陆珩的吻就落了下来,他的确很轻柔,可是…… “大叔,你先关灯好不好?” “大叔,别吻脖子,会留痕迹的!” “大叔,我手有伤,你能不能轻点啊!?” …… 陆珩直接吻上她的唇,吵死了,笨丫头,怎么就一点不懂享受! 入夜深沉,漆黑的夜色格外幽静,屋内却格外灯火通明,旖旎的风光遮掩不及…… 第230章 想保护她 早起她是被陆珩拎起来的,实在困的不行,根本还没睡就天明了嘛,一点都不开心。 程宥宁睡不够,起床气也上来了,一直绷着脸不说话,等到陆珩给她洗脸刷牙的时候终于清醒了。 “疼疼疼啊,”陆珩的手在她脸上抹了抹,程宥宁皮肤薄又柔嫩,被他温热而又粗粝的大手磨的有点疼,“洗脸刷牙,今天早上连衣服都是你来穿的……” 程宥宁抱怨的话还没说完,陆珩就拿毛巾轻轻擦过她的脸,仿佛在擦一件极其珍贵的工艺品。 擦完看了看她白里透红的脸色,眼角含笑,低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脱的衣服,我不给你穿,谁给你穿!” 程宥宁被他气的不行,总是用语言挑逗她,每次吃亏的都是她! 她不说话了,终于理解了他要伺候她是什么意思了。 程宥宁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昨天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蹭到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听他的话了,他就是生气生到银河系,也不理他! “大叔,你不是很忙?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边下楼,程宥宁一边问道。 “没事,先等程先生来。” 程先生,不太想见他。 他看着她的脸色暗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了动唇,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程宥宁再也没办法淡定了,干嘛还喂她?像昨天一样她用勺子就好了。 喂就喂了,她当他贴心,可是旁边站的那三只是什么鬼? 乔安在门边始终低垂着头,徐锐和祁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也学着乔安低下了头,天呐,丢死人了! 在陆珩的勺子第n次举到她嘴边的时候,程宥宁熬不住了,脸已经红透了,她握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要老公干嘛,乖,好好享受!” 陆珩声音温柔的让程宥宁一阵心惊,陆先生没事吧?她回忆了一下,昨晚她没哪里让他不满意吧? 除了她一直累的叫停,除了她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顿不要这不要那,她咽了咽喉咙,没有了吧? 可是陆珩嘴角眉梢始终带着迷人的笑意,实在让人猜不透,她一点都不享受好不好?尴尬死了,她是手受伤了,又不是残废了。 他的下属,她的下属都在,传到公司里影响多不好! 总算一顿饭在陆珩的温柔体贴和程宥宁的煎熬挣扎中结束了,她深深出了一口气。 陆先生的好形象呦,在这一顿饭里极速升温,上车之前程宥宁还听到祁雯和徐锐耳语。 “以前陆董在专访里说,他和副总是自然恋爱,而且两个人很相爱,我还不信,我觉得我一定是脑子有病!”祁雯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那是很相爱吗?那简直是宠上天了!” 徐锐白她一眼,一副你才知道的鄙视模样:“你还没看到更夸张的呢,喂个饭算什么!” “可是那是陆董,陆董,陆董啊!”她低声重复了三次。 程宥宁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陆董?大叔?陆先生?甩了甩头,好像是哦,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她要看到他喂谁吃饭,她的反应肯定比祁雯更激烈,下巴都能惊得掉下来那种。 她抬头看着陆珩,星眸点点,陆珩感受到她“炽烈”的目光也侧过头,语调低沉:“怎么了?” 程宥宁摇摇头。 陆珩看着她阴了一个早上的脸终于放晴了,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丫头没啥大优点,就是容易满足,也就她这没心没肺的能做到这种程度。 别人对她好一点点,立刻承情,感恩戴德的,的确算不得优点,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做到,至少他,做不到这样心无芥蒂。 和客户见面的地方是巴黎中心的宫殿级酒店,不止止是豪华,还承载着历史,陆珩亲自来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宁熙集团立威,也是在警告,他身边的不仅是宁熙集团的副总监,更是他陆珩的女人,陆太太! 加斯特骤然被灭的事情已经传遍,陆珩根本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今天来的几位要合作的老总知道,付骐禹知道,leif也知道。 但是程宥宁不知道,她看着对面的客户都很正常,一个个都谦谦有礼,甚至摆出恭敬的姿态,也频频点头示意。 但是她还是有点别扭,一想起付骐禹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的人竟然……她心里就一阵恶寒,以至于和客户会面结束,付骐禹说和她一起去一趟宁熙集团在巴黎的分公司的时候,她本能的就抵触。 她不知道付骐禹知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看起来很正常,要不是leif和陆珩都承认了这件事,她甚至会以为,那天晚上是她眼花了。 陆珩看着她,眉头微蹙,侧头对她耳边:“至少让他把这次的事情处理结束。” 程宥宁捏了下手指,当然,这个节骨眼上,说不让他负责这件事实在不现实,执行的事还要他来做,况且,她和陆珩都不能决定付骐禹的去留,他是宁熙集团的人,不过程先生的意思…… 程宥宁抬起头笑笑:“我没关系。” 陆珩沉了口气,他是不在乎,可是丫头这次为宁熙集团秋冬新品的事付出这么多,如果这次来法国的事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会伤心的。 本来到巴黎的第二天就应该到分公司的,时间所剩无几,程宥宁也知道不能再拖了,跟着付骐禹去了分公司。 她对欧洲的事务不熟悉,付骐禹让她干什么她就依言照办,时装周就定在下周,还有宁熙集团和几家常年合作公司的秀场也会安排在下周,工作强度很大,密集的宣传也很容易一下进入公众视野。 她和付骐禹与分公司的总代表及一些高管们开了个会,探讨了一下这周的工作安排,不得不说,除了作风问题,付骐禹的工作能力很强,虽然不是邢华那种雷厉风行的,但是全面细致,让人找不到差错。 其实挺可惜,她倒觉得这两个人挺互补的。 开会结束,其他人已经离开,程宥宁收拾东西,有点慢了,她抱着一堆文件要离开的时候,付骐禹突然叫了她一句:“程副总——” 程宥宁回过头,看他还坐在刚才的位置,才下过一场细雨,巴黎午后的斜阳带着宁静的美好,碧透无瑕。 他握杯的手有点紧,也许是紧张,也许是……程宥宁不敢想了,应了一声:“有事吗?付总?” 有些事真的还是不知道的好,没发现那件事之前,程宥宁对邢华和付骐禹印象好坏不说,总带着点虚心求教的意思。 但是自从知道后突然就不一样了,关注的点不同了,付骐禹突然的咳嗽声,他开会时握着文件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都会让程宥宁联想到别的。 她还是经历太少吧,怎么leif,陆珩他们都不会有一点的不自然,程宥宁见他叫完她也不说话,止了想法,又说了一句:“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 “陆太太,您等一下。”他急急叫了一句,声音也不复平时的稳重,而是有些慌乱。 程宥宁停住脚步,偏头等着。 “陆太太,甄总监过两年就要退休了,他现在基本不管事,他赏识我,也一直在提拔我。” 程宥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的意思是他前途光明,让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你也知道宁熙集团分支庞大,要接触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付总,如果你是要说这些,我想没必要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之处。”程宥宁蹙了蹙眉,付骐禹赶紧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邢华,”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是说刑副总,她本来不用蹚这个浑水。” 他闭了下眼睛,表情有点痛苦,声音也有些哑:“她是为了我,她是为了我!” 付骐禹当然知道程宥宁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但是当时他根本停不下来,他睁开眼睛,眼里柔光闪过:“我知道陆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我怎么样都是罪有应得,能不能,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卑微,声音里隐隐的哭腔让程宥宁心里也仿佛被什么堵着。 “我知道她一直在打压你,她什么都不懂,她以为你会威胁到我升总监的位置才那样的,”程宥宁愣了一下,就看到付骐禹已经垂下头,“陆太太,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您别怪她好不好?” “我……” “她能力还是不错的,平时工作也很踏实努力,她很爱宁熙集团,她在这里付出了她的青春和所有,您就算不让她当总监,也让留下吧!我保证,她以后……” “这件事你和我说没有一点用处!”程宥宁打断他,“我没有决定权,只要董事会和程先生没有意见,我不会多说一句。” 嗯,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能做这么多了。 “您没有决定权?”付骐禹顿了一下,看着程宥宁轻轻叹了口气,“陆太太,情难自禁,情不能已这件事我以为您懂。” 他低低出声:“我虽然没有陆董的霸气和实力,却也想护自己爱的女人一生周全!” 第231章 爱人的方式 晚上回去看到陆珩还在,他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她进来抬起头,墨黑的短发伴着柔和的炽白灯光,黑白分明。 黑白分明,她以前也一直这样以为的。 陆珩看她兴致不高,摆了摆手招她到身侧。 “你公司的事不是很忙吗?不用等程先生了,我自己会小心的。” 其实她知道,只要陆珩或者程明远在这里,就绝对不会再发生加斯特那种事,陆珩不放心,可是他有他自己的事情,总不能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吧? 陆珩揉了揉她的头发,执起她的手问了一句:“还疼吗?” “陆珩,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她用左手反握住他的手,紧紧的,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双眼灼灼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就好比我也违法犯罪了,你会怎么办?制止我,检举我,还是陪着我一起?” 陆珩愣了一下,程宥宁已经松开了手,低下头,声音有些颓:“挺无聊的假设是不是?我这么胆小的人,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陆珩忽的就把她抱在怀里,程宥宁挣扎了一下,他的手臂却更紧了,她也就不动了,陆珩的拥抱太温暖,温暖到她一点都不想离开。 “怎么了,丫头?”他的声音顺着胸腔滑入她的耳朵里。 怎么了?她怎么了?她不过是被付骐禹拉着听了听他和邢华的故事,怎么就突然有点难受。 付骐禹说,邢华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她这个人很要强,一心扑在事业上,就连怀孕都不放工作,最后过度操劳,孩子没了,试了好久也没有再怀上。 她的丈夫怪她,慢慢开始夜不归宿,在外面找别的女人,邢华知道都是她的错,也没有多说什么。 貌合神离的婚姻,她只能更加投入工作,付骐禹知道这些后,有意无意多照应她一点,没想到时间一久,两个人却互生情意。 挺狗血的故事,程宥宁也质问过,为什么他们不各自离婚,然后再在一起。 付骐禹解释的时候有些无奈,邢华的丈夫知道了这件事,不肯离婚,他拿邢华当摇钱树,只说离婚就曝光这件事,曝光之后他们两个也就完了。 有些事可能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是没放到太阳底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邢华为了他的前程始终不离婚,他自己的家庭,虽然没有感情,但还有孩子。 程宥宁骂了他一句自私,付骐禹也不说话,他的确是自私,他想要的太多,家庭、事业、爱情都不肯放手,最后只能委屈她。 程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问陆珩,她想她可能不太懂,邢华和付骐禹之间算爱情吗? 陆珩见她一直不说话掰起她的脸,幽深的眼眸如一把利剑般看着她。 程宥宁有点受不住他的目光,低声说道:“我没事,我只是……” “那你呢?”陆珩突然问道。 他看着她呼吸急促,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咬着的唇都轻轻颤抖,突然摇了下头。 丫头,其实你不知道,为了你,我会怎么做! “你呢?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愿意陪着我么?”陆珩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很轻,搔过她心头,仿佛一片羽毛般,程宥宁觉得心神不宁。 陆珩最后还是松了手,看着她眼里蓄满泪水,心里没来由的跟着揪的疼,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无妄的事为难他的丫头,她不是邢华,他也不可能是付骐禹! 程宥宁突然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的厉害:“陆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心里有杆标尺,她妈妈说做人可以糊涂一点,但绝对不能没有底线,她要有自己原则和底线,一旦确立就必须遵守。 可是,她爱陆珩,她有点后悔提这个问题,她自己回答不上来,她能为他做什么?她不知道! “傻丫头!”陆珩揉了揉她的后脑,带着明显宠溺的声调让程宥宁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一颗心都要被震碎的感觉。 她配不上陆珩对她的好!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不选择也不一定是逃避或是不敢,因为他们知道,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陆珩的声音如沙漠里的清泉,沁人心脾,程宥宁抬头看他,他低首,平淡无波的脸上,双眸却愈加明亮,仿佛黑暗世界的一盏明灯。 “丫头,其实你已经做过选择了,”陆珩见她不懂,吻了吻她的眼睛,轻声提醒她,“美国那次。” 程宥宁是个心思恪纯的丫头,肖越只是和夏亦馨订了婚,她就再不动念头,更何况是邢华和付骐禹这种状况,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陆珩都明白,他也明白,她有她自己爱人的方式,哪怕她自己陷于危险,哪怕是搭上自己的生命,她也要保护自己爱的人。 这样才像她,她不是胆小,她是有自己的是非观! 可是程宥宁对这一切懵懵懂懂,她只知道陆珩对她好,她却无以为报。 “别再为别人的事情烦心了,”陆珩抚上她的小腹,“有这时间想想,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程宥宁“啪”一下拍下他的手,她都要哭了,他怎么说着说着就能不正经起来,搞得她刚才的情绪一下就散了,真讨厌! 陆珩伸手抱起她,就往楼上走。 “不行,不行,快放我下来!”程宥宁摇了摇他的手臂。 “你最近废话特别多知不知道!?” “我手疼,你这样我这一星期手都别想好了,下周时装周和秀场都要开始了,我这样怎么做事!” “做不做事的吧,总有你会做的。”陆珩看着她,隐有笑意。 程宥宁听出他的揶揄,转过脸,不理他。 “今天保证不弄伤你,行不行?”陆珩看她不太高兴,承诺道。 她说不行管用么?程宥宁叹了口气,她今天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不管怎么样都不理陆珩,这句话就跟陆珩刚才的保证一个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 她的手依旧没有痊愈,反而在陆珩的摧残下,连笔都没法握了。 注定忙碌的一周,程宥宁也顾不得付骐禹和邢华的事情,反正她还是那句话,假装不知道,她只能做这么多,如果程先生哪天看他们不顺眼,那也和她没关系。 但是程先生…… 他还是来了,郝雅琪也过来了,她等着最后一批的设计,带着成品一起来了,新品都已经投入制作,成不成的,也没法回头了。 程宥宁反而放松了,忘了哪天晚上,陆珩被满足了,大手一挥,已经给了她吃了定心丸。 他说什么来着,这次鹏程国际全力配合,嗯,这样再搞砸了,那她就真不用混了。 程宥宁又去看了看leif,其实到这个阶段,设计师倒是能松口气了,所有的事情公司都接过来了,他只盯住最后的时装周和秀场就行了。 可是呢?他偏偏给自己找事,宁熙集团最后自己办秀场的服装,他只说已经准备妥当,却死活不肯让她看,她都拿副总监的身份压过了,他却说自己得了特批。 毛线!程先生连他这个人的存在都不一定知道,能给他特批!? 可是程宥宁也没反驳,算了,既然都准备妥当,至少付骐禹应该是知道的,leif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是付骐禹应该不想搞砸了。 程宥宁去到他的工作室,leif却没在,助理说他有点事出去了一下,把她让了进去,上了咖啡。 程宥宁坐在沙发里有点无聊,走到窗边,开了一点窗户,看着下面繁华的街景,吹了会儿风,其实她还是紧张,明天的第一战会怎么样? 秋天都只剩一个尾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她走到窗边,连一向气候怡人的巴黎,最近也是寒意阵阵,遇上飘雨或者雨夹雪的时候,更是湿湿的潮,很不舒服。 她站了一会儿,冷了,leif怎么还不回来?她关上窗,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看着沙发斜后方一扇小门,leif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个小的隔间,程宥宁一下有点惊奇。 刚才进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 她慢慢走过去,拧了一下,竟然开了,程宥宁却没有立刻打开,心里又有点小纠结。 这样进去是不对的,她应该问问leif,可是他又不在,门又没关,应该说明没什么名吧? 程宥宁激灵了一下,缩回了手,万一被撞上,太尴尬了。 她迅速回到沙发里喝了口咖啡,她也不知道都这样了她还等他干什么?自己还有一大堆事要做,竟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程宥宁站起身就要走,但是走之前还是进了那个小隔间,她就是为了看他的设计的,如果小隔间里有,那不正好省事了。 推门走了进去,房间不算大,至少和整个办公室比起来,简直就是一隅,视线有些昏暗,程宥宁看了看旁边有灯伸手打开,整个隔间的面貌才呈现在眼前。 “crys,原来你现在在我这里已经这么随便了!” 程宥宁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迅速转过头,leif就站在门边,手里还拿着铅笔和量尺,褐黑色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她。 第232章 为什么疏远我 “门没关,我就进来欣赏一下,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什么鬼,她才进来就被抓到,要不要这么衰,不过程宥宁也不尴尬了,反而玩笑似的说道,反正也没啥。 白瞎了她的好奇心,里面根本没她想看的东西,空荡荡的房间,不能说全空,里面还是摆着礼服的,可是只一眼她就知道那不是要放在秀场的衣服。 “金屋藏了什么?”leif看着她问。 程宥宁翻了个白眼,她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既然你都进来了,顺便我再量一下你的尺寸。”leif说着拿着量尺朝她走来。 “干什么啊?”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leif就让她抬手,“不,不用,我的……” 量尺寸这个东西,设计师都不在乎,她从小被设计师造型师经常量尺寸,但是都是同性,leif给她量真的好奇怪,而且为什么要给她量尺寸? 可是leif已经手脚麻利的结束了,他记了一下,蹙眉说道:“跟着陆董,怎么还瘦了?他亏待你?” “亏待倒没有,”程宥宁愣了愣神,小声嘟囔一句,“吃多少晚上都得消耗掉,上哪胖去?” “说什么?” “没事没事。”程宥宁笑了笑,她刚才想什么呢! “可以了,到时候再调整一下,不费事。”leif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调整什么?你量我尺寸干什么?”她跟上他的脚步,leif关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程宥宁最终也没有看到只能作罢,巴黎的时装周其实早已经开始,时尚大都会,人来人往。 各路名流,明星,模特,记者,时尚编辑,买手,设计师,造型师,摄像师齐齐汇聚,那叫一个热闹非凡,所有人自带闪光灯效果,一个个红光满面,在镜头下摆出最靓丽的风采。 不过他们的时间是在最后的一场大盛会,早上一场晚上一场,早上是用来谈生意的,晚上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从到达巴黎付骐禹就一直往会场跑,程宥宁也常去,看看今年的流行趋势,跟自己的做做对比做到心中有数。 公司上上下下都要忙飞的节奏,但是秩序井然,没有一丝慌乱,倒是程宥宁第一次真正负责幕后工作,没什么经验,付骐禹只说让她盯着要展示的新品,其他都不用管。 这倒是她的专长,跟设计师们也混熟了,吸取上次的教训,她还让祁雯一个个去确认模特的身体状况。 其实有点多余,宁熙集团和mc不一样,参加时装周的模特也都是国际名模,一个个身经百战,连替补模特也都是一线模特。 她纯粹是图心安。 从早上程宥宁就在了,程明远也来了,不得不说他在欧洲是真的挺有地位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时间和资源。 但是直到晚上盛会结束,在宁熙集团的新品发布会上程宥宁才看到他。 有了好资源和契机,设计师造型师以及模特都是一流,陆珩又动用了关系,不成功是肯定不可能的,媒体和时尚主编都一致好评,观众反应也很热烈。 程明远看着程宥宁心情不错,新品发布会后叫住了她,让她和他坐一辆车走。 “至于这么兴奋?”程明远看着她眼角眉梢止不住翻涌的笑意,也跟着放松起来,夸了她一句 程宥宁低了低头:“还好,总算没有丢公司的脸,也没有丢你的脸。” 程明远没再回答,她就转头望着窗外,巴黎的夜景真美! “跟陆珩住在哪?”过了一会儿程明远又问。 陆珩去美国了,程宥宁看着后面一直跟着的车,轻声说道:“一会儿你把我放下就行,有人会送我回去。” “宁儿,你怎么了?这是在疏远我?”程明远眉头皱起。 她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程明远轻叹一声:“我知道为了这次来巴黎的事情,你怪我。”他的手慢慢握紧,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加斯特那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他那么大胆!”敢打他程明远女儿的主意,看来他给的教训还不够! “没有的事。”这件事和程先生又没有关系,程宥宁柔软的手心握了握他的手背,想让他的放松下来,都什么年纪的人了,还是动不动就发脾气,“你别生气。” 程明远蓦然就想起程宥宁小时候,每次下面的人惹他生气,她总是用她的小手蹭他的手和下巴,让他不要生气。 每次看她哄他,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他一颗心都要化了,搞得朱岩他们天天盼望着她来找他。 女儿还真是爸爸的小棉袄。 “这事,你不愿意不提也行。”反正陆珩也处理过了,那小子也终于让他满意了一次。 他停了一会儿,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宅,为什么总是想要疏远我?” “不方便。”她挑了个最简单的问题回答。 程明远哼了一声:“你真是跟陆珩有样学样!” 程宥宁一哂,她答应了付骐禹不提他和邢华的事情,也答应了leif秋冬新品结束之前不提她母亲和她生父的事情,肖越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也不想揪住不放。 除了学陆珩,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短短时间,她却觉得重新认识了他一次一样。 但是这个认识又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心里压着事情,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她怕有些话冲口而出,就再也收不回。 最后程明远也没有再说什么,乔安被陆珩留了下来,给她当司机,她自己有助理,跟乔安虽然不陌生,但不算很熟。 他很安静,送她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最后下车提了一句:“太太,您给陆董打个电话吧!” 程宥宁愣了一下,看看时间,美国正是早晨,按陆大叔的作息应该起来了,点点头。 老彼得准备了夜宵,程宥宁没什么胃口,回了卧室,甩了鞋给陆珩打电话。 陆珩问了问她的情况,听着她的描述,语气平淡的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不高兴。 “这么成功不开心么?”陆珩问。 “没有啊,陆董亲自过问才能这么成功,军功章上分你一半!”程宥宁贫了一句。 “军功章就算了,你要真有心,想想怎么感激我,宝贝。” …… 陆珩见她不讲话轻笑一声:“等你最后一场秀结束,我去接你。丫头,到时候我要看到惊喜!” 惊喜个大头鬼! 挂了电话,程宥宁琢磨了一会儿,惊喜?摇了摇头,项子风提的主意算惊喜吗? 时装周的巨大成功,直接在接下来的秀场中延续,宁熙集团又一次引领风潮,程宥宁看着,仅仅巴黎街头,也都以他们的秋冬新品为风尚,确实被满足了一把。 只剩下最后一个他们自己的秀场,付骐禹说她忙了这么久,让她代表公司发个言,程宥宁觉得付骐禹更适合,但他指着自己的嘴唇,有点无奈说:“我这样上去,别人都以为宁熙集团的高管爱吃火腿!” 程宥宁被他的话逗笑了,他最近忙的要死,上火也厉害,嘴唇都肿了起来,他都这样说了,程宥宁也就点头答应。 不过也不费事,发言稿付骐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事情他也都接了过去,程宥宁在休息室里背稿子。 背书,真是愁人! 秀场还没开始,leif却进来了,后面跟着助理推着礼服。 “怎么了?”程宥宁放下发言稿问道。 leif指了指身后。 “我又不是模特,穿礼服干什么?”她现在身上的是一套米色的西服,这个场合,倒是时尚又大方,很符合身份。 “不是礼服,今天秀场的最后一件衣服,我按你的尺寸做的,发言之前你得先当我的模特。” “什么?”程宥宁跟听了个笑话似的,“别闹了,发言稿我才背了第一段。”还是只有两句话。 “谁和你开玩笑?”leif突然正色道,“我之前不是就说过让你当模特的!” 那是哪辈子的事了?程宥宁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第一次和他讨论的时候他是说过来着,可当时不一样是开玩笑么?! 谁知道leif还真的当真! “反正尺寸是你的,模特们都穿不了,你不愿意这件衣服就上不了舞台,”leif说话不徐不速,但是却不容置疑,“最后这场秀也是不完整的!” “……” 程宥宁彻底无语,她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黑金色系的流苏抹胸礼裙,两侧金线饰的刺绣纹理特别精致,被灯光一照,闪闪夺人眼球。 她咽了咽喉咙:“可是这和我们今年定的风格好像也不太相符啊!” leif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神情有点复杂,空气顿时有点沉默。 “你不觉得现在才告诉我,有点晚!”程宥宁从来没想过参加什么秀场,还当模特,天方夜谭,“如果你早说,我们可以商量,尺寸……” “crys,”他突然叫她一声,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有些沉,“试一下吧,你会喜欢的!” 第233章 真是好女儿! 程宥宁最后也没磨过leif,他说她可以不作为模特,但是他费心费力设计的服装不上场觉得遗憾,他退了一步,让她最后和他一起上台致个谢。 她想了想这个方法还算可行,反正中间还有一点时间,分公司的代表也会上台,到时候她再下来换衣服,应该也来得及。 leif看她点头,又非让她现在换了,程宥宁有点无语,但是她不换他就不走,leif不去的话,秀场根本就没办法开始,程宥宁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换完,leif又让她换了鞋还给她搭了条项链才算结束。 他看着她,眉梢微挑,也不知道是欣赏还是品味,总之点了点头,好像很满意。 “好好背,我不打扰你了,一会儿我的助理来叫你!”他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程宥宁哼了一声,纯粹是浪费她的时间! 她拿起发言稿,低头背起来,其实只要她静下心来,还是很容易背的,时间越紧,她的大脑越高速运转,背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反正可以拿着稿子,背不过是笨方法,到时候流利些,千万别卡壳。 手机响,程宥宁拿起来,是条短信,陆珩的,就两个字: “等我” 她刚要回,又来了一条: “别忘了我的惊喜!” “……”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记忆力都这么好! 程宥宁无语,也不回了,看了看时间,秀场应该开始了吧,怎么还没人来叫她? 为了背发言稿,她把郝雅琪徐锐他们都支走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想着就要给郝雅琪打电话,门却突然响了。 “进!” 进来的是leif的助理,快结束了,leif让她快点过去。 程宥宁跟着助理,一路小跑过去,不禁嘀咕:“非得现在这么着急,就不能早点来叫!” 真是的! 还好她在的休息室离后台不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leif看着她头发都有点乱了,抬手想帮她整理一下。 程宥宁退了退,自己拿手抚上头发,一边捋顺一边问道:“怎么样,成功么?” “一会儿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收拾好,耸耸肩,还搞神秘。 “我可说,一会儿我就是个陪衬……” 还没说完,leif已经带着她向前走,紧张的氛围一下上来,她不展示也是一样,今天的座位安排她知道,而且座无缺席,程明远,付骐禹他们也都在下面坐着。 上去之前,程宥宁已经礼节性的挽住了leif的胳膊,她听着外面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丝声音,低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安静?” “你想怎么着?”leif也侧头回她,“还没出去,全场就鼓掌?” 她摇摇头,老老实实跟在他旁边,再不出声。 其实就是设计师上场最后的一个亮相的动作,很简单,复杂的程宥宁也不会同意。 舞台的那段路却比她想的长多了,会场的确鸦雀无声,闪光灯不停闪烁,程宥宁觉得气氛有点怪异,难道这次不成功? 她有点疑惑,低头扫过去的时候正好和程明远四目相对,他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整个人依旧凛冽霸气,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却冰寒透彻,隐含杀气! 真的搞砸了?程宥宁吞了口口水,模特已经从四面八方绕到舞台,最后围到了他们四周,程宥宁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念着。 完了! 这个真的是宁熙集团秋冬新品的会场么?怪不得程先生会那副表情,他们的模特们都穿的什么?一个个倒是礼服光鲜,可是这真的和他们的主题一点都不搭啊! 天呐,leif究竟是干了什么?! 会场上突然响起一下掌声,打断了她的思路,程宥宁回过神,鼓掌的是程明远,他站的笔直,整个人身上却散发着冷冰冰的淡漠气息。 他的掌声缓慢而又有节奏,会场的人都反应过来,骤然热烈的掌声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但是她的眼神却一直没从程明远身上移开,她看着他,眉头微蹙,他却已经坐下了,眼神也从她身上移开。 leif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紧了下手臂,程宥宁才回过神,跟着他鞠躬示意。 下来的时候,程宥宁还觉得手脚一阵阵冰凉:“leif,秀场为什么是那样的?” 她看着从旁边穿梭下场的模特,刚走到走廊的入口,就质问道。 这难道就是他的保证! leif笑着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不觉得这些衣服很美吗?” “leif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只要公司还是以我妈妈的名字命名,你就不会搞砸的!”美,可是美有什么用?! 程宥宁声音里蕴着怒气,她生气,当然生气,leif之前一点招呼都不打,结果最后关头成了这个样子! leif却不说话,程宥宁深出一口气,才慢慢缓和下来。 leif看她没那么激动了,才轻声说道:“我说过,所以我也在努力做,crys,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宁伯母设计的,包括你身上那件。” 程宥宁愣了一下,leif在说什么? “这些都是宁伯母的设计,但是都没有被展示过,我觉得伯母会觉得遗憾,才……”leif缓缓又重复了一句。 程宥宁却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这种低调却精致的设计的确是她妈妈会喜欢的。 “crys,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 她摇摇头,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只当是纪念她的妈妈吧,反正这些年,她为她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程宥宁苦笑一下,转身要往会场方向去,她还有一场发言,不用换衣服了,也不用拿稿子了,这件事既然如此,还是她来承担好了。 leif始终看着她的背影。 抱歉,crys,这一战,你得自己面对! “真是你父母的好女儿,今天这个秀场费了不少心吧?!”还没走到,就听到前方的声音。 程宥宁本来低着头,倏地就抬起来,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极了,只有她前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明远站在她前面不远的位置,抱肩看着她,眼眸和在会场上一样冰冷。 “对不起,”程宥宁垂了垂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搞砸,也不是故意要让宁熙集团和他丢脸的,可是这件事难道全怪leif吗?他也是好心,只是方式有点……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程明远看着她的样子,双拳不自觉握起,“你是有意的!” 她听着他的声音下意识摇头,还想解释一句:“程先生……” “程先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程明远扬了扬语调,“知道自己有亲生父亲之后,我这个养父就只能自动退位了,是吗!” “不是。”程宥宁捏了一下手指,今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程明远走近她,凌厉的声音像破空的箭一般,直指她的心脏,他捏着她礼服的一角,手上青筋却暴起。 “不是什么?宁儿,你现在都知道拿着你父母的东西来朝我炫耀了是吗?” 父母?所以这不是她妈妈一个人设计的,是她和…… “可是你别忘了,她嫁的人是我,最后爱的人也是我!”程明远也不管程宥宁的表情,兀自说着,“你生父,他配么!” 程宥宁咬了咬唇:“那为什么,为什么我母亲不愿意葬在程家公墓?”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问,但是她想问很久了,很多事情,她太需要一个原因了! 程明远却一愣,已经松开了手,他唇角微动,双眸收紧,两鬓间的白发特别突兀,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你为什么不回答?”程宥宁苦笑一声继续问,“你不是说她爱你吗?她嫁给了你,为什么最终却不愿意归宿在程家?!” “程先生,你给我个理由吧!”最后,程宥宁近乎哀求地问道。 可是程明远却摇着头,表情一下从刚才的咄咄逼人,变得有些无奈。 “宁儿,这件事情……”他闭了闭眼睛,不能说,都瞒了这么久了,要瞒就瞒一辈子吧。 程宥宁也一下放松了:“我不问了,反正你已经答应让我把她的墓搬走了。” “程宥宁,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想让你的母亲和那个男人葬在一起,”他一下攥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说了,她是我的母亲,我只会尊重她的遗愿,”程宥宁被捏的疼了,抿着唇慢慢说,“你呢,你不是说爱她吗?为什么你不能尊重她的想法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是,她不懂,可是他也什么都没说,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程先生那样的人,都难以启齿?! “我是不懂,我不懂高高在上的程先生为什么要拆散我的父母?我不懂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的人为什么置她临终遗言不理?我还不懂,那么爱我的你,当初为什么要阻拦我的爱情?!”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报复她父母吗?所以阻拦,所以连她也不能得到爱情!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程明远沉口气,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声音里,凌厉的锋芒被掩去,反而透出一股浓郁的沧桑:“程宥宁,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抵不住一句血浓于水!” 第234章 想不想知道事情真相? 有些话,明明知道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为什么还要说?明明知道只要绝口不提就永远可以维持现状,为什么还是想知道个因果? 血浓于水。 程宥宁掂量了一下这四个字,给了她生命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亲生父亲,和没有血缘关系却从小宠她到大的养父,在她心里,孰轻孰重,她从来就没犹豫过。 只是这根本就不是孰轻孰重的问题,为什么程先生在她父母关系上如此强硬?在说她母亲爱谁时那么理直气壮,却偏偏在她母亲的遗言上犹豫不决,吞吞吐吐。 她不明白! 程宥宁盯着自己被灯光照耀拉长的影子已经很久了,程明远说完就走了,再不给她解释一句,转身时,她看到他脸上划过一道暗光,她知道那种情绪,叫悲伤。 面前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也没抬头,直到视线里出现那双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裤时,才慢慢抬起眼眸,陆珩张开手臂,看着她。 程宥宁忽的扯了扯嘴角:“惊喜没有,惊吓有一个,你要不要?” 陆珩迈开腿,把她抱进怀里,低声说道:“你的,我都要!” 他刚从外面进来,顺滑的西服有些凉,但是他的手依旧带着暖意,修长的手指抹了抹她的脸:“丫头……” “我没事,有些事总要解决的,我说过,我不逃跑了!”她抬起头,明亮清濯的眼眸格外坚定。 四年前她跑了,可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她不能再逃避了,要不然,心里总有个结,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办?”陆珩揉着她的头发问。 怎么办?程宥宁蹙了蹙眉,也是,她要怎么办? “我……” 陆珩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头,你先和我回去,想好了再说。”他说完拉起她就要离开。 “等等,”程宥宁没动,她握住他的手,“什么想好了再说,我要去找程先生!” “丫头,你现在去了不是要吵架吗?”陆珩一边带着她去更衣室换衣服,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要吵架?” 陆珩紧了下手指,却没回答。 “我不吵,只要他讲道理,我肯定不吵。”程宥宁想了想,她真的不想和他起争执,但是要程先生讲道理…… 坐在车里的时候,陆珩又盯着她,幽深的目光情绪不明:“丫头,折腾一周了,累了吧?回去休息行不行?” 他看着她摇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吩咐道:“乔安,给程先生打个电话,说我和太太一会儿过去。” 前面坐在驾驶座的乔安点头应是。 车速缓慢,程宥宁一直低着头想一会儿见了面,她要怎么说,陆珩靠在后座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呼吸绵长。 可是到了程明远住的地方,却被告知,他刚刚已经回国了。 程宥宁站在外面,天气微寒,飘着小雪,她搓了搓手,看着别墅外的管家,声音也提了上去:“不可能,刚刚还打电话,怎么就回去了!” 就是不想见她,她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乔安,他立刻也对管家说:“刚刚确实打电话了,还是您接的,您忘了么?” 管家低下头,朝程宥宁和陆珩弯腰,声音也有点无奈:“小姐,我真的没有说谎话,先生已经走了,如果您不信,您就进去看。” 他说完,闪了闪身,让出路,一副要请他们进门的架势。 陆珩握住她的手:“程先生不可能在里面却不见你,丫头,咱们先回去吧!” 也对,程先生那样的人还真的不可能对她避而不见。 可能是…… 她已经坐回了车里,想了一下,突然就握住陆珩的手,他一直看着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盯着她问:“怎么了?” “是因为今天的秀场搞砸了,他才走的?”最后她也不知道秀场那里怎么收尾的,急急就出来了。 陆珩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程宥宁赶紧去捂,低斥一句:“疼啊!” “别想那么多,没砸,哪有那么严重。”陆珩看着她额头上是红了一小片,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弹他家丫头了,手上没个轻重。 “可能有别的事吧。”他又多解释了一句。 程宥宁点了点头。 “那咱们也回去吧!”程宥宁看着外面的小雪愈紧,落在车窗上立刻融成了水,滴滴答答的,唇角微动说道。 “美国还有事,要不你先陪我去趟美国,介绍几个朋友给你。”陆珩看着她沉静的侧脸,缓缓说道。 程宥宁低了低头,好像是在思考,最后回:“好,”她转过头,“以后要是忙,就不用来接我了。” 陆珩几头跑,实在太折腾,程宥宁有点愧疚,她只想着自己的事,陆珩的时间也不可能一直随着她。 他揉揉她的头发,不再说话。 进了客厅,程宥宁就窝进了沙发里,开始看新闻,陆珩看着她,一边往二楼走一边说:“别看了,就算搞砸,你还有老公给你收尾。”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看,有钱了不起啊! 不过确实没有,网上新闻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秀场,而是程明远最后上台的一段小视频。 她点开看了看,镜头里的他第一次没有霸气凛然,周身的气场虽然还在,但是身上少了摄人心魄的寒气,反而增添了的温情和柔软霎时让人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他也是有感情的。 他眸光向下扫了所有媒体的镜头一眼,回神,手指稳了稳话筒,然后说道:“感谢各位莅临宁熙集团在巴黎的最后一个秀场。” 全场屏息凝神,没有一丝声响。 “众所周知,公司就是以亡妻的名字命名的,”他顿了一下,嘴角突然含上温柔的笑意,“她才华出众,很有设计天赋,她对巴黎有特殊的情怀,今年是她离开的第四年了……”平时精明强干的程先生,现在连语言都是混乱的。 可程宥宁的心却跟着一阵阵揪痛,她看着程明远被追光灯照耀的眸中流光闪过,他继续说道:“所以,今天大家看到的,最后一场,是为了纪念她,临时改动的。” 他微微颔首:“给大家造成的不便,我表示歉意。”现场,骤然掌声雷动。 程宥宁咬着手指,整个视频不到两分钟,却成了各大媒体报道的头条,千万用户在下面为她妈妈祈福祷告。 陆珩站在二楼走廊里,低头看着程宥宁整个脑袋窝在自己的腿间,肩膀微微抖动,眸光深沉,脚步转了转,又停了下来,握着栏杆的手却越紧。 直到手机响,程宥宁才抬起头,她看也没看接起:“喂?” “crys,”leif听她声音有些闷,鼻音浓重,小心问道,“你是哭了么?” 她抬手抹了把脸,吸了口气:“没有,有事吗?” “对不起,crys。” “不是你的事,不怪你,”程宥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谢谢你,leif,我相信我妈妈如果知道,她会很开心的。” 她一个做女儿的,什么也不知道,多么讽刺! “crys……” “leif,我现在不是很想讨论这件事。”她脑海中一直充斥着程明远那段简短的视频,不知道为什么,挥散不去。 “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leif低低叹了口气,“你觉得程先生不在乎你的身份,还一直养你在身边,你对他感激又愧疚是不是?” 程宥宁不说话。 “crys,如果可以,老师也想让你和伯母在他身边的,他也努力过了,真的,可是那个人是程先生啊,老师他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程宥宁咬着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为什么所有选择都这么难?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拧巴着? “crys,有些事,我知道说出来对你而言是种伤害,但是我觉得你有知道整件事情的权利,明天,明天你来一次老师的故居,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程宥宁终于抬起了头,她刚要再问,leif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情?程宥宁坐在沙发里,愣了会儿神,又抹了把脸,确信脸上没有泪痕了,转身上了楼。 老彼得站在二楼楼梯口,看到她低头叫了一声:“太太。” “先生呢?”她问。 “在书房。”老彼得仍然低垂着眉眼。 程宥宁听了转身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 她开门,看他正在低头处理公司事务,她进来他也没有抬头,带上门,走到他书桌的对面,清了清喉咙叫道:“陆珩——” 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朝她招了招手,程宥宁却没有动,站在原地继续说:“你说的去美国,是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他深眸盯着她,似乎是不想放掉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能不能不去了?” “嗯?” “嗯,”她捏了捏手指,想了想,说道,“巴黎还有事情,况且,欧洲的宣传还没有结束。” “哦?”陆珩挑了挑眉,程宥宁看着他幽深如炬的目光有点受不住,低下了头。 “丫头,你还学会说谎了?!” 第235章 你解错地方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跟陆珩就说了谎,他对leif好像有偏见,她可能是有些担心,怕他不高兴。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抬起头,也不再紧张,笑了笑说着:“什么撒谎?这次的行程安排不是和你说过了,明天下午就去意大利。” 陆珩的双眸是却愈加深沉,不禁学会了扯谎,还学会了给自己找理由解释。丫头最近长的能耐倒是不少。 程宥宁其实经常会说些“善意的谎言”,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陆珩这里,她一点都不敢,仿佛无论她的谎言有多缜密,他一眼都能看穿。 陆珩太可怕了! 她看着他一直盯着她却不说话,还是心虚,没出息的心虚,干脆抬起脚步走到他面前,拽了拽他的胳膊撒娇道:“好啦,我不想去欧洲的宣传,可是也不太想去美国,我最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哪都不想去。” 陆珩抬了抬头,伸手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声音还是蕴着怒气:“至少这个理由,没有刚才的扯。” “……”无语。 “行不行啊?”她一边问着,一边卷他的西服领带。 陆珩看着她葱白如玉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动了下喉结,明明身体都有些滚烫,声音却微冷:“你解错了地方!” 他抱着她靠近了一点,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皮带上。 程宥宁的脸一下烧起来,身体的接触带来的直观感受,实在是没法忽视,他抬头顺着她的脖子吻下去。 不是吧?程宥宁大脑一片空白,终于在陆珩解她扣子的时候找回点理智,问道:“你同意了?” “嗯,”陆珩含糊应一声,“把乔安留下,你想去哪都行。” 动情之时,程宥宁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拉了一把衣服,陆珩蹙了下眉,都箭在弦上了,还有空管手机! “停下,陆珩,电话!”程宥宁看他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手一松,衣服掉了下去,可是手机还没断。 陆珩哼了一声,摸到她外套口袋里,把那个乐此不疲一直响的手机拿在手里,扫了一眼。 嗯,很好,徐锐,大晚上的还敢打电话! 陆珩摁掉手机,刚要扔到一边,就看到她手机里还有一条短信。 他呼吸急促,握着手机的手却一阵阵收紧,程宥宁还趴在他怀里,轻轻低喘。 “丫头,明天不光休息,还要去见什么人吧?!” 程宥宁听着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心中的火骤然熄灭,全身都有些冰凉。 他把她拉起来,附过身扫了下书桌,让她躺在上面,同样寒意岑然的书桌,程宥宁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拉件衣服盖住。 “为什么不说实话!”陆珩按住她的胳膊,质问了一句,拿着她手机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上面赫然显示一条信息。 “明天上午九点,我等你。”发件人是leif。 呃,这不是捣乱么!她都瞒过陆珩了,现在…… 程宥宁低了低头,就看到陆珩坚实的胸膛,脸色微红,又抬起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怕你不高兴。”她低柔的声音,以及顺从的眉眼,陆珩手指一紧,“那你觉得我现在就高兴了?!” 程宥宁赶紧摇头:“你别生气,leif说有事要说,你相信我好不好?” “有事说?” 程宥宁看他眸色发深,赶紧招供:“是关于我父母的,陆珩,我真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他知道什么!”陆珩的脸色也跟着沉下去,声音一声重过一声,程宥宁被震的耳朵都疼。 “那程先生不肯讲,我能怎么办!”她微闭着眼睛反驳一句,“难道leif要告诉我,我说我不听吗?” 她不能,她想知道! “可是他又知道些什么?他又能告诉你些什么?” 她摇摇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真相就好了,只要告诉我事情是怎样的就好了。” 程宥宁总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但是程明远不愿意告诉她,leif一开始应该也不想讲,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知道。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美国!”陆珩撂下这句话,终于放开了手。 程宥宁把挂在身上的衣服胡乱整理了一下声音也格外坚定:“不,我不去,我想知道事情原委!” 他不说话,程宥宁就拉着他继续说:“陆珩,我想知道,leif他没有恶意的,上次的事情也只是意外,你要实在不放心,让乔安和我一起去总可以了吧!” “不可能,程宥宁,你想都不要想,明天乖乖和我走!” “为什么,陆珩?为什么拦我!”她十指用力,在他胳膊上留下点点细微的痕迹,“陆珩,难道你也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让她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却不告诉她! 陆珩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连一句话都没说。 ———— 程宥宁还是被拖上了飞机,但是是在上午十点,乔安才来接她,陆珩一早就出了门,她大概知道,他去找leif了。 他收走了她的手机,赴了本该她赴的约,听了她本该听的故事。 陆珩进入机舱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全身上下,就写着四个字:我不开心! 说谎的臭丫头,还敢发脾气! 陆珩走过去,程宥宁朝他伸手,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手机!” 他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还真就递给了她。 程宥宁有点疑惑,看了看,倒是还能打开,趁着飞机还没飞,翻出leif的手机号,拨给他。 关机! 她倏地抬头,看着陆珩:“你到底做了什么?!” “公开在我的面前勾引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陆珩说的一派轻松自在,程宥宁却有点担心。 “放心,还活着,不过最近估计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陆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程宥宁站起身,“leif他真的就是要和我说我父母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让我见!” 陆珩看着她暴怒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是不忍的,但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程先生都不讲,他也肯定不会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起来,图添她的伤心罢了,没意义,真的没意义。 让她留着最好的记忆,让她心无杂念的,就这么过下去,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陆珩敛了下眉,看着她:“丫头,你的亲生父亲和程先生,你选谁?” “程……”程宥宁摇了下头,回过神,“我不选!” 他走到她身边,按了按她的头顶:“其实你对程先生才是有感情的,既然你都能选出来,为什么还要追问那么多!” 这是追问吗?她就是想知道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吗?难道有关她母亲的事情她不应该知道吗? 程宥宁没办法接受陆珩这种说法,她从他怀里退出来:“陆珩,我不想跟个傻瓜一样,被人骗被人利用,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有点没心没肺,但那只是因为我不愿意计较那么多,不代表我心里什么都不明白!” 从小到大,她身边从来都不缺把她当白痴的人,从前顶多就是被身边朋友同学“要”走玩具零食,被当冤大头什么的,她也不在乎。 但是越长大,她失去的却越来越多,她不是没心,她也想守护自己的亲情,爱情和友情。 陆珩点了下头,他就是太懂她心里的想法,才会想要保护她,守护她心里这些细小的简单。 它们太不易了,也太珍贵了。 最后,飞机还是降落在了美国,程宥宁心里藏着事一路上也没休息,到了旧金山正是中午,这个季节明显比巴黎气温高了。 天气晴朗,阳光温暖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车到了海边别墅的时候,程宥宁就累了,窝在车里就一直打盹。 陆珩本来想拖着她吃点东西,但一看她困倦的模样,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她回房间去睡。 一直到晚上,程宥宁才醒来,刚睁眼就看到陆珩坐在她床边,吓了她一跳。 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她,实在让人心惊。 “醒了?”陆珩嗓音还是低沉悦耳,但是略微透着股暗哑。 “嗯,你是没睡吗?”程宥宁刚醒,声音软软的,还有点含糊。 陆珩探过身去,程宥宁一下清醒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他却伸手把她拎了起来:“今天还挺自觉。” 被他说的脸色一红,程宥宁发现已经到了浴室门口:“我刚睡醒!” “你刚睡醒不是正好有力气和心情?”陆珩嘴角含笑,看着她被吓得不轻样子,才慢慢说道:“洗漱一下,有个小聚会。” 所谓的小聚会,就在这幢别墅里的大厅里,程宥宁好不容易收拾好下去的时候,看到下面三三两两已经有人了,人也不算少,但是鸦雀无声的。 站在离楼梯口不远的男人和女人看到陆珩和程宥宁下来,赶紧走了过来,等他们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男人欠了欠身,十分恭敬地说道:“嫂子好,介绍一下,我是楚翊!” 第236章 我以为你懂我 “嫂子,我是楚翊,这是苏晴。”楚翊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 “楚翊?”这个名字程宥宁听过,陆珩提过,她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那是他的朋友,可是面前的人…… “英文名giles hills,其他人喊我mr.hills,但嫂子叫我giles或者楚翊都可以。”楚翊见她迷惑又解释了一句。 所以hills先生就是楚翊?他和陆珩根本就是朋友! “以前不方便和你介绍,他们两个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陆珩侧头在她耳边说。 程宥宁回过神,刚刚自己太夸张了,苏晴也走过来朝她点点头,程宥宁叫了一声:“hills太太。” “嫂子您别这么叫我,您还是叫我苏晴吧!”她转头看了看陆珩,又看了看楚翊,笑着说道,“要不老大可饶不了他!” 程宥宁的确没有想到原来hills夫妇就是楚翊夫妇,但是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从第一次见面他们的友好态度,再到拉斯维加斯那次,hills太太其实一直暗中帮助她。 况且苏晴也和她解释,jt公司其实归属陆珩,只不过陆珩不方便出面,才由楚翊代管,程宥宁点点头,苏晴见她情绪一下低下去,问了一句:“嫂子,你怎么了?” 程宥宁抬起头:“没什么,他们关系真好。”沙发那里,陆珩和楚翊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她知道苏晴说的不方便,是陆珩和她契约结婚,一起瞒程先生,程先生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什么也没看出来?怎么就觉得她和陆珩没有企图?其实他们两个都有目的,而且最后,目的都达到了。 她只是蓦然有些心酸。 “是啊,楚翊和老大从小长起来的,是很多年的兄弟了,不过楚翊总说,老大更疼那个半路跑出来的项老三。”苏晴顺着程宥宁的目光看过去,一脸笑意。 “真没想到,老大那样的人都找到爱情了,项子风怎么还没走出来。”苏晴低低叹惋一句,这都有十年了吧,她摇摇头。 “你刚才说,项子风怎么了?”程宥宁有点愣神,没听清她的话,顺着问了一句。 “嫂子,你不知道么?” “别叫我嫂子了,”程宥宁低头脸有些红,苏晴比她都大,叫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叫我宥宁就行,他们是他们。” “好,宥宁。”苏晴笑着点点头,“其实,你别看项子风那个人平时挺不正经的,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快,事实上他很痴情,我真的没见过比他还痴情的男人。” 今天项子风也没在,程宥宁就想起那次陆珩说他受了情伤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他和她女朋友是青梅竹马,两个人还是姐弟恋。项子风真的是天才那种,几岁就可以写很厉害的代码,差点成了黑客,不过也因为这样被破格报送,他女朋友也是学霸的那种,也考上了美国的学校,”苏晴继续说,突然目光沉下来,“可是,他放弃学业追随她,她却为了绿卡,跟了一个美国老头。” 程宥宁的眼睛也倏地睁大。 “两个人分分合合的,女方说爱他,但是现实如此,她也没办法,”苏晴说的很慢,“其实我觉得,他女朋友亏了,估计这辈子,她都再也找不到那么爱她的人了。” 爱情这种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 程宥宁也没想过项子风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不出来吧?”苏晴问着,要不是当初楚翊看项子风来历不明,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调查出来,她也想不到,不过,“要不是老大,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听楚翊说,他是老大从路边街头捡回来的,大冬天的宿醉街头,差点冻死,就是被老大救了,也不吃不喝的,唉——” 苏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看程宥宁听这些可能也不太舒服,又笑着说:“不过事情总会过去的,我看他最近正常多了,好久都没听说他找过女人了,连楚翊都说,他大概要转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让他想相伴一生的人。” “聊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珩和楚翊谈完事情到她们身边,楚翊很自然走到苏晴身边,低头问道。 “女人之间的事情,你凑什么凑!”苏晴低斥一句,但却让人觉得亲昵。 程宥宁想,无论他们是hills夫妇,还是楚翊夫妇,恩爱从来不是伪装的。 “怎么了?”陆珩搂着她的腰,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她,丫头今天情绪特别不高,“不开心么?” “没有,聊的很好。”程宥宁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小嫂和我在一起,还能不高兴?”苏晴反驳。 “亲爱的!”楚翊拉了她一下,今天这个小聚会就是陆珩想让程宥宁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让他们来的,平时能有这么多人,还在他的家里! “真的挺好的,”程宥宁冲着苏晴笑笑,转过头嗔怪陆珩,“你真的挺不会说话的。” 呃,楚翊看了看陆珩,他倒是一点不悦都没有,听程宥宁这么说,连眼角都染上笑意,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项子风描述都弱爆了! “那小嫂,咱们去游轮转一圈吧?海上吹吹风也不错。”楚翊顺势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苏晴也附和道,“怎么样,宥宁?” “现在?”程宥宁顺着落地窗望出去,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她其实不是很想出去。 “明天吧!明天楚翊你把心愿号运过来。”陆珩却突然发了话。 心愿号?看来不是时间不对,老大是对他的游轮不满意。 楚翊点头应是。 陆珩看看时间,一句话就遣散了所有人。 程宥宁看着瞬间空空荡荡的客厅,佣人已经在收拾,刚才光顾着和苏晴聊天,其他人都只是在她面前介绍了一下自己,一晃而过,她也没记住几个,这个女主人公当的,真的是,失败! “累了?”陆珩走到她身边,手上还端着一杯红酒。 程宥宁摇摇头,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口。 “刚才和楚翊家的聊什么了?看你们还挺亲密的。” “不都说了,女人之间的八卦,不告诉你,”程宥宁转身往楼上走,刚到楼梯口又转过头,“忘了告诉你,你和楚翊是一个阵营的,我和苏晴也是一个联盟的!” 说完程宥宁耸了耸肩,上了楼。 陆珩抿了一口红酒,随手一递,佣人赶紧把酒杯收回去,他也跟着上了楼。 臭丫头,跟一个刚认识的人都能那么亲。 进了卧室,陆珩愣了一下,看着程宥宁就坐在沙发里,面前的水晶桌上却摆一瓶刚开的红酒和两个空酒杯,明显就是在等他。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陆珩站在门边,抱着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程宥宁学着他的样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陆珩的脸,立刻就黑了。 “过来坐,咱们聊聊。”她一边说一边斟酒,动作十分悠闲,也不看他的脸色。 可是她都倒完酒了,陆珩还是没动,他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探究的意味。 “大叔,你都有时间为我举办聚会,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说话?”程宥宁低叹一声,语气有点无奈。 陆珩却愣了一下,丫头居然知道了。 今天叫楚翊他们来确实就是为了程宥宁,想着她喜欢热闹,可是还是没有抵住她心底的落寞。 “leif和你说了什么?”程宥宁继续问,“你告诉我吧,大叔,告诉我没那么难吧?” “他什么也没有讲。”过了很久,久到程宥宁以为他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时,陆珩却回答了,还多解释了一句,“他看到是我,什么也没讲。” “那你知道什么?陆珩你不想我知道的原因是什么?”她的语气依旧平静,黑湛湛的眸光却比星光还闪亮,她就那么看着他,一动不动。 “程先生他,是爱你母亲的,丫头,上一辈的事情,就算你知道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你呢?陆珩?你对程家的仇恨呢?”程宥宁低下头,“陆珩,我以为你懂我。” 她真的好羡慕苏晴啊,为什么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听楚翊说的,而她就不行,为什么陆珩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她抬头就看到陆珩的手臂已经垂下来,手指紧紧握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起这个的,陆珩,我不是故意要说起来的,可是,她去世时,”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我生父过世没多久她也去世,你不知道她去世时的样子。” “宁戎,”陆珩停了一下,“你舅舅说的话不能信!” “那谁的话能信?”程宥宁反问道,“陆珩,我能信谁的话?” 程宥宁垂下肩:“她临终只嘱咐我这样一件事,难道我想要个理由都不行么?!” 陆珩迈开步伐,走到她身边,抱住她轻轻颤抖的肩,深深沉口气,最后缓缓说道:“好,明天回国。” 第237章 非她不可 程家老宅,程明远从欧洲回来时候已经是傍晚,去了趟公司,再回家已经是深夜了,他刚进去,老管家就低声说了一句:“先生,夫人还在等您。” 程明远微微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可是进了客厅却发现刘静在沙发上浅浅睡着,电视也没关,上面放的却是他在巴黎最后一个秀场的最后发言的视频,还是循环播放。 他转头看着她,眼角的泪痕都没干,手里还死死握着遥控器。 终究还是伤害了她,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以命相逼,他也根本不会娶她进门,可是不一样,没办法一样,他整颗心都给了小熙,就只能负她。 程明远觉得太久没有上涌过的后悔情绪突然冲了出来,他当初真的应该再强硬一些,可是小熙不在了,连宁儿也离开他身边,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原来亲人这种关系,真的是没法割断的。 想想年少轻狂的那些时光,大概这就是报应,所有人都留不住。 自己的姐姐是,珩儿是,小熙是,老爷子是,现在连宁儿也是。 刘静刚一动,程明远瞬间收回情绪,低身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声音也带着丝丝柔情:“怎么在这睡?”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明远,你回来了?”她抬了抬身体,张手就抱住她。 程明远缓缓拍了拍她的背,简单应了一声:“嗯。” “明远,我不奢求超过宁熙,但是……” “别乱讲,她都已经过世了,”原来这道理他也懂,程明远顿了一下,“回卧室,天凉了,你身体不好。” 他想直起身体,刘静却紧紧抱着他,身体轻轻颤抖,连声音都是柔柔弱弱的,程明远被勒的咳嗽一声,刘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 “我,”刘静还没说,程明远已经接过话,“没事,你这不起来的,还等着我抱啊?我是没事,后面可一堆人看着呢!” 到底不像年轻时候。 刘静朝后看一眼,老管家一众佣人都低着头,脸也有些红,忙站起身问:“晚上吃了么?我准备了夜宵,你再吃点吧?” “不饿,你先回房睡吧,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要处理,”程明远看着她,“以后别准备宵夜了,也别等我了,公司的事情时间也不定,我需要什么,佣人会伺候好的。” 刘静却在原地踟蹰一下,程明远已经迈步上了楼。 现在都半夜了,什么事情需要三更半夜处理? 什么事情,到了半夜才非做不可,对程明远来说,只有一件事。 他去了程轩房间一趟,听医生说了说情况,其实,他这样,生与死都没什么差别了,程明远觉得自己就是执念,就算是这样,也比真的埋进黄土里强。 这个道理为什么小熙,你就不明白呢? 他看了程轩一会儿,转身去了书房,有人在宁儿面前挑拨,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真的要告诉她,他却犹豫了。 有些事情,经历的时候痛苦,可比这更痛苦的,是你渐渐忘却了那些伤疤,却要再揭开一次,何况连宁儿都要跟着受这份苦。 那还不如让她就像现在这样,你说是不是小熙?程明远拿着仅剩的一张宁熙和程宥宁的照片,轻轻问道。 夜越深,身边越安静,想念的藤蔓就越是曲折蔓延,爬满整个心房、四肢、甚至指尖都不肯放过,他放下照片,垂着头,颤抖的手指伸进头发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当想念的浪潮退却,剩下的空虚才是最难熬的,那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所有感情都得不到寄托。 那个时候,她不在。 这个世界,说不清的情爱,爱而不得,程明远知道,刘静也知道,程明远什么样的人?曾经名动a市的明少,他动动手指头,a市就得摇三摇。 可就是那样的人,即使她现在悄悄开了书房的门,透过门缝看着他,他竟然都发觉不了。 好像也没什么先后之分,是谁就是谁,要不然当初那么多人想爬上明少的床都没有成功,就只有一个宁熙,就只有一个宁熙! 他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 楚翊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陆珩正站在窗边,接起:“有事?” “心愿号运过来了,今天的活动也准备好了,老大,您看?”楚翊站在站台上,不得不说,老大的游轮就是好。 “送给你和苏晴吧。”楚翊还在疑惑就听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从听筒里倾泻而出,“我在回国的路上。” “老大——”楚翊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额头青筋直蹦,怪不得老大疼项子风,他真的经不起这种折腾! 陆珩走到床边,看着程宥宁的沉静却不踏实的睡颜,坐在她身侧,轻轻划了划她的眉。 丫头说的是对的,即使知道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她也有知道的权利,什么才是最大的伤害,不是告诉她真相,而是明明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但是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胡思乱想。 只是…… 陆珩眉眼低垂,在心里左右衡量,最后做了决定。 程宥宁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问道:“不是去找程先生么?” 昨天在美国,陆珩答应她后,程宥宁的心情有点复杂,叫着陆珩喝酒,结果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结果现在头还有点疼。 “嗯,”陆珩手还抱着她的肩,抬手给她揉了揉太阳穴,轻轻说道,“总得先看程先生的时间,反正都答应你去找他了,不在乎这一两天吧。” 那倒是,程宥宁点点头。 但是陆珩把她送到半山别墅就放下了她,自己却径直离开了,还说等着他来接她。 老彼得也已经回了别墅,他把豆豆也抱了出来,豆豆这段时间没看到她,也没看到老彼得,有点认生。 程宥宁也没那么想和它玩儿,但是看它也蔫蔫的,就试着逗了逗它,结果小家伙不仅不理她连头都耷拉了下来。 “peter伯伯,豆豆是不是病了?”程宥宁问道。 老彼得凑也过来看,看它确实不欢实,也去逗它:“不应该啊,昨天还好好的。” “给它看看吧!” “行,我这就叫医生来。”老彼得低头应是。 “算了,直接带它去吧!”程宥宁已经站起身,在家里怎么也是没有那么方便。 “可是,太太,先生说让您等他。”老彼得犹豫着,“反正平时给豆豆做定期检查的宠物医生已经熟悉豆豆的状况,不会麻烦的。” “咱们一会儿就回来,抱它去吧。”程宥宁看豆豆鼻子都不湿乎乎的,心里也很担心,说实话,她都没怎么管过它,也是惭愧。 老彼得拗不过她,只好同意,程宥宁给陆珩发了个短信,也没有回应,估计他在忙也就没再打扰。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看程宥宁都亲自来了,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她反倒尴尬,豆豆很快就被带去检查,因为要问豆豆吃了什么一些基本问题,老彼得也跟了去,连医院的院长都出来,让程宥宁去他办公室等着。 程宥宁赶紧推拒,但最后还是被请进了贵宾室休息,她看着那么多人守在自己身边,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都遣散掉,怪不得老彼得不想让她来,耽误别人多少工作?! 程宥宁坐好等着,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还以为是老彼得来了,赶紧去开门,结果外面站着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长得不高,戴着专门的帽子,还戴着口罩,程宥宁问道:“有事吗?” 女人快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包裹似的的东西,语速也很快:“太太,有人托我拿给你,您别扔,里面是您母亲的东西。” 程宥宁愣了一下,刚要问,那人却已经消失在视野里,要不是手里多了个东西,她都怀疑自己刚刚眼花耳聋了。 她拿着东西晃了晃了,有点纠结,但是东西很轻,而且从手感上来看像是笔记本什么的,回了贵宾室还是没忍住打开了。 果然就是一个笔记本,看起来已经很久了,整个封面磨损很严重,而且有点脏兮兮的,程宥宁慢慢打开,却在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心口猛地一滞。 这是?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响了很久很久,程宥宁才听到,她拿起手机,眼睛却涩得厉害。 手机显示什么的也没看,下意识接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却先说了话:“crys。” leif握着电话的手也有点紧,终于还是冲破陆珩给她手机设的限制,他声音有点急:“crys,我没几分钟时间,所以快点说,当年老师本来想带宁伯母走的,可是当时正是鹏程国际和宁熙集体占领欧洲市场的关键时期,和很多地下组织利益纠葛的厉害,其中一个地下头目就抓到了老师和宁伯母,他们想以此威胁程先生。” leif停了一下,程宥宁却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冰凉,握着笔记本的手,白皙的皮肤被血管撑的青红一片。 “crys,宁伯母她,她,被注射了毒品……” 第238章 你是在默认么 电话戛然而止,程宥宁看着笔记本里的文字,那明明是她母亲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写的。 笔记特别轻特别浅,要不是那淡淡的痕迹可能都无法辨认。 “死亡可以救赎什么?承受煎熬的心,困倦痛苦,还是那个爱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笔锋骤然停顿,不知是被抹去,还是写不下去。 “原谅我只能走到这里,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再没有勇气” “值得的事情那么多,错误的选择却只有一个,不该后悔的,但是现在,让我幻想一下吧” “你说不信来世,我却给不了今生” “想宁儿,想宁儿,想宁儿,想最后看看她,即使以后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她十八岁生日长大成人,看不到她执一人之手白头偕老,看不到她结婚生子一生安好” …… 断断续续的文字,中间隔着行,写了好几页。 程宥宁摸着那些文字,却觉得五脏俱裂,她的母亲到底是经受了什么?到底是经受了什么! 心里绞痛一阵胜过一阵,她站在桌前,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眼前慢慢变暗,程宥宁双手撑在桌子上,掐了掐手心,忍着心里巨大的拗痛,站直身体,把那个笔记本又仔仔细细包裹起来,装好。 转身出了门,打了个车,直奔老宅。 老彼得抱着豆豆回到贵宾室的时候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立刻质问身后的医生:“太太呢?!” 平时低眉恭顺的老彼得此刻都充满凌厉之气,连院长都急急忙忙跑过来,低下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不,不知道啊,太太不让人在旁边伺候,太太想想想去哪,谁也不敢拦啊!” 老彼得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声音,淡淡的眉毛也拧巴在了一起,看个人都看不住!回过身,把豆豆交到其中一个宠物医生手里,掏出手机,给陆珩打电话。 而陆珩也刚刚跟程明远吵了一架,一个说要把一切告诉程宥宁,一个却死活不同意,两个人对峙很久了,还是没达成统一意见。 “陆珩,这件事与你无关,也不用你插手!”程明远坐在椅子里,整个人凛然霸气。 “宁儿的事就是我的事!”陆珩靠在墙边,单手插兜,也寸步不让,“我让你亲自说是给你机会!” 陆珩又开始转移策略,循循善诱:“宁儿那丫头倔强着呢,你不说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你不想和她和解?” 程明远刚要再接话,陆珩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来就看到是老彼得打的,立刻接了起来,也不再理程明远。 听完老彼得的话,陆珩淡淡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眉头却蹙起。 “又怎么了?” 陆珩深吸一口气。 老管家突然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先生,陆小少爷,宥宁小姐来了……” 门外,程宥宁已经近乎疯狂,横冲直撞,保镖虽然还没等到消息,但是实在拦不住她,又不能动手,她也什么都不听,指挥着出租车就冲了进来,不开车,从门口到老宅门口,都不知道走多久。 车从门口停下,司机都惊呆了,他竟然闯了程家的宅院,天呐! 程宥宁把钱放到车座上,直接下了车,进了门。 刘静赶下来的时候,程宥宁已经进了客厅,看到她这个样子,愣了一下又忙问:“宁儿,你怎么来了?” “程先生呢?他呢?”程宥宁也急急脱口而出。 刘静没回答,眼神却晃了一下向二楼瞟了一眼,看起来有点为难:“宁儿,你有事……” 还没说完,程宥宁转身朝二楼直奔书房而去。 走到门口,手刚抬起来,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她抽手不及,被陆珩一把握住:“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程宥宁却只想挤身进去。 陆珩在门边,拖住她的身体,看着她双眸红肿,整个眼睛都充血,把她扣在怀里问:“怎么了,丫头?”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陆珩你别拦着我!”干哑的声音冲口而出,程宥宁一边挣扎一边在门口吼道,“程先生,你告诉我,我母亲怎么死的?被注射毒品是怎么回事?你出来说清楚!” 陆珩的手也跟着一顿,程宥宁却快速从他怀里挣脱,跑进了书房。 书房里的程明远还坐在椅子里,只不过在听到她的话的时候,心也狠狠的揪痛了一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刚入冬的天气,但是在四季分明的a市已经可以感受到沁人的寒意,外面天气沉沉,风声敲打过窗棂,仿佛是谁在低低呜咽。 陆珩看着程宥宁进去,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程明远,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既然躲不过,就别再逃避! 看到程明远那一刻,身体的钝痛霎时又冲击了一次,程宥宁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微垂着眼睛,程明远的身影在她眼前模糊不清,她连声音也=都低了下去:“我妈妈被注射毒品,最后受不了那份煎熬和痛苦,自杀身亡是吗?” 她本来应该质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了他,所有的情绪都开始溃不成军,最后就只剩下悲痛。 “为什么要拆散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让她卷进你的利益之战?为什么不能遵从她的遗愿?这都是为什么?!”程明远不说话,程宥宁就继续问,只是声音越来越悲切,也越来越嘶哑。 但是他却始终不发一语。 是啊,当初为什么非要让宁熙留在他身边,又为什么带她去巴黎,去巴黎为什么还没有保护好她! “既然你不说话,我只当你默认,”程宥宁慢慢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目光澄然又决绝,“程先生,既然如此,打扰了!” 陆珩靠在墙边,看到程宥宁出来脚步飘忽往楼下走,转头握着门把手,看着里面的程明远,恨恨说了一句:“小舅,你太固执!” 说完,疾走两步追上程宥宁,伸手拉住她。 程宥宁转过头,看着他,低低叫了一声:“陆珩!” 陆珩伸手抱住她,按着她的头,听着她在他怀里低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许久她抬起头,抹了把脸,找回了些声音:“我想去看她。” 刘静看着陆珩带程宥宁离开,眉头始终微蹙着,她慢慢上楼,推开书房的门,看着程明远还坐在那里,轻轻叫他:“明远——” 程明远微垂着头,似是没有听到。 她迈开脚步,走到他身边,吸了口气,突然搭上了他的肩,然后慢慢抚上他的头,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程明远却倏地抬头,问她:“宁儿呢?” “走了,”她又解释了一句,“是陆珩带着走的。” 刚说完,程明远却突然夺门而出,她喊了一声:“明远——” 可是,空气骤然安静,连门晃动了两下也关了起来,刘静的双手骤然握紧。 程家公墓,宁熙墓前,程宥宁坐在她的墓碑前,摸着墓碑上的字,却很久都不说话。 陆珩半蹲在她身边,手心里始终攥着她的一只手,看着她近乎苍白的脸色,脸上泪痕都已经干了,她也不哭了,就是不说话。 如果当初没有带她回来…… “你母亲被注射毒品的事情是谁说的?”陆珩突然问道。 程宥宁转过脸,看着他,表情还有点怔愣。 “leif?” 见她没有反驳,陆珩点点头,继续说:“他的母亲是法国贵族,但是父亲是法籍华人,也是一个流浪画家。” 程宥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陆珩突然淡淡笑笑:“你父亲收养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和他父亲是朋友,还有一点,”还有一点,“大概是因为他和你一样。” 看程宥宁不解,陆珩抬手划了划她的眉,缓缓说道,“他母亲也嫁给了别人,后来他母亲过世之后,他的身世被发现就被家族赶了出来。” 程宥宁一愣,陆珩就解释道:“你父亲大概觉得他和你命运差不多,可能连leif自己都觉得你们命运相似,所以始终想让你相信,你的亲生父母才是真爱。” “丫头,可是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leif还没被你亲生父亲收养,所有的他只是听了你父亲的说的,所以我说,让你不要信他,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当时是什么样的?”程宥宁抬起头,紧紧盯着陆珩,声音依旧干涩,“你知道是吗?陆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难过,不告诉你是怕……”陆珩停了一下,他幽深的目光突然看着宁熙的墓碑,又突然飘远,最后他把目光定在程宥宁的脸上,神色也突然变得肃然。 “丫头,你说的都对,她当时的确被人注射了毒品,对方也的确是程先生的对手,你母亲最后也的确算是自杀,虽然即使,她活着会很痛苦,死亡也不知道哪天就会降临,可是这一切的起因,不是程先生,而是你的,你的亲生父亲!” 第239章 所谓亲情父女 宁熙和沈朗的确是青梅竹马,而且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以后会结婚生子的那种,两个人年龄相仿,平时也亲密无间,在那种大山里长起来的孩子,却男才女貌,所有人都夸他们是璧人一对。 当时他们也是那么以为的吧,但是他们有没有真的恋爱过,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十八岁的宁熙遇到了二十五岁正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程明远。 童话里的灰姑娘的故事就那样发生了,那个放荡不羁霸道傲然名动商界的明少,爱上了一个平凡低微到尘埃里的女孩儿。 两个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在一起了,也惊掉当时了全城人的眼睛,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贪一时之欢,毕竟明少身边的女人最长的也从来都没超过一个月。 那个时候他才接管鹏程国际两年,国内地位就已经打牢。可能是觉得愧疚,又或者是因为他一直在欧洲留学的关系,反正他并不打算把鹏程国际的重点放在美国,而是转战欧洲。 但是又哪有那么容易,欧洲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程明远就选择了从法国巴黎开始,那年的冬天,巴黎冷得很早,雨雪不断,连空气中都是潮湿阴冷的。 沈朗在巴黎也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从新闻里他知道了程明远和宁熙来巴黎的消息,她离得越近,心头的思念也越浓,浓到不能自已,想带她走的想法一旦萌生,心也就越迫切。 但是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于是就通过朋友联系到了当时一个势力很强的地下组织的头目,对方也答应帮他,但是到最后他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打的别的目的…… 所有的错误,从那个冬天开始,却再也没有了纠正的机会。 “丫头,你的母亲根本不是受毒品的折磨,再厉害的毒品都有戒掉的那天,更何况你母亲是那么坚韧的一个人,”陆珩缓缓说着,握着程宥宁的手也骤然收紧,“真正让她的痛不欲生的,是因为那次之后,她染上了艾滋……” “不可能!”程宥宁摇着头,冰冷的双手顿时在陆珩手中挣扎不休,“陆珩,这不可能!” 陆珩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肩,把她扯进怀里。 “陆珩,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艾滋,所以救不回来,所以她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所以她死的时候苍白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 “丫头,程先生已经尽量控制她的发病期和病情了……”但是就算他能请到最好的医生,能给她用最好的药,病痛也无法消除,折磨也不能停止。 “可是她看上去,”程宥宁已经有些泣不成声,陆珩接过她的话,“很正常是不是?甚至有时候还会参加一些小的聚会,那是因为还在潜伏期,老爷子本来就不同意,要是知道你母亲……” 所以她是因为要瞒人耳目?是为了不被怀疑? 所以她小时候对她那么严格,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她讲各种道理也都是因为这样,程宥宁觉得心像被谁剜了一刀,那一刀不偏不倚就在她最痛的地方。 “丫头,”陆珩拍着她的背,“我替骄傲,丫头,谢谢你,长得这么健康!” “我?陆珩你说我?”她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看着他。 陆珩点点头,程宥宁手却紧紧握着,指甲都陷进了皮肉里。 “那次之后有了你,丫头,你是她最后一次当母亲的希望与机会,程先生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伤害你,就是怕你知道了这一切之后……” 陆珩不说了,静静的看着她,伸手给她揩掉脸上的泪水。 这些事情,的确很难启齿。 “他是爱你的,真的是爱你的,丫头。” 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十八年的守候,十八年的不离不弃,人生有多少个十八年?从他的二十五岁到他的四十三岁,他把所有的爱倾注给了她的母亲和她,而她呢? 她却质疑他,伤他的心,所有她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一刀一刀的剜他心口的伤疤吗? “陆珩,我……” “我知道你也是爱他的,他也知道的,”陆珩吻了吻她的额头,“丫头,父爱是不需要理由的,他爱你,所以不在意。” “宁儿,别动你母亲的墓,宁儿——”身后,程明远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来。 程宥宁听着这一把悲切苍凉的声音,身体陡然僵住,陆珩扶了她一把,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去吧,丫头。” 程宥宁站起身体,就看到程明远已经气喘吁吁地到了她面前,她看着他坚毅的面容上,那一道道岁月刻下的痕迹,眼泪又慢慢翻涌,他脸上有了皱纹,两鬓间也有了白发,一双犀利的眼眸里盛满了哀痛的悲伤。 “宁儿,别让你的父母合葬,”他轻轻摇了摇头,和她说话的语气近乎哀求,那是程先生啊! 程宥宁一下迈开脚步,奔到他怀里,程明远被她撞的后退了一步,又立刻稳住身体,刚刚要说话,就听程宥宁声音颤抖地喊了他一声:“爸——” “爸,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声悠长而又沉闷,每一个字都直抵程明远的肺腑和心脏。 “宁儿!”程明远眼中流光熠熠,他拍着她的背,轻轻说着,“别怪你的母亲,她很伟大,真的,她只是想和你的亲生父亲说清楚,是我,是我让她置身危险,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程宥宁把头抵在他的胸膛里,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攀着他的脊背,用力地摇头。 “孩子,你母亲是爱你的,她是故意要对你冷漠和严格的,她怕将来她离开的时候你会受不了,她也怕有些话不说,有些事情不教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程明远缓缓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时光,那些他明明知道他爱的人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时光,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无措过! “孩子,你母亲她自杀不是因为她受不了那份折磨和痛苦,她是为了我,她觉得不能是她耽误了我,她觉得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他的声音喑哑脆弱,拍着程宥宁的手也变得缓慢,“可是我不是有你吗?你就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孩子?” “爸,对不起,我错了,爸!”浓的化不开的自责和内疚堵在程宥宁的心里,“我不配做你的女儿,爸!” “傻不傻,我的女儿永远是爸爸的好女儿,”程明远心头也一阵阵疼得厉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难受,也怕,”他的眼光看向宁熙的墓,“也怕你会怪她,她一直都怕你会怪她,她可以给你生命,却给不了你母爱……” “不是你,爸,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从来都没有!”是她自己不懂事! “我知道,”程明远眼里柔光一片,“可是她怪她自己,她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更对不起程家,所以她给你取名字叫宥宁,所以,她说不葬在程家,不是不想,是觉得……” 宥宁,宽宥宁熙,她不是不想葬在程家,她是觉得没脸葬在程家,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发现呢?! “宁儿,不哭了好不好,你母亲如果知道你哭也会伤心的。”他从前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却爱笑爱闹的女儿,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遭受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还是因为他。 小熙,我还是没有照顾好宁儿! 程宥宁吸了吸鼻子,程明远抬手给她抹了抹脸,突然想起什么,绕过程宥宁的身影,就看到陆珩站在他们背后,双手插兜,幽深的眼眸正盯着他们。 目光交汇,程明远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真的就不跟他商量都告诉了宁儿! 陆珩感受到程明远的目光,冲他微微点头,装什么,现在不是挺好的?他的丫头他了解,既然她已经决定面对,就一切不成问题。 可是,就算是两个人和解,这安慰的工作也得他来做吧! “嗯。”程宥宁也感受到程明远的目光,跟着朝后看了一眼,夕阳欲坠,天气也更寒了,陆珩穿着黑色的西服,立得笔直,他的眸光讳莫如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宥宁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为什么陆珩知道的那么清楚?” 程明远哼了一声,他的傻女儿! “跟你契约结婚的时候,不得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于是等准备回去的时候,程宥宁挽着程明远的胳膊很自然的上了程明远的车,看都没看陆珩一眼。 算了,四年多了,就给他们多点时间。陆珩一直跟到了老宅,刚要开车进去,却看到程宥宁指挥着保镖,把大门关了起来,他一下就从车里走了下来。 “丫头,你要干什么?” “你利用我欺骗我爸,还想进门,”程宥宁挽住程明远的胳膊,哼了一声,“想得美!” 陆珩转头看着程明远,他一脸得意的笑意,吩咐了一句:“没小姐的允许,谁都不要让进,”老管家和保镖点头应是,程明远低头对程宥宁柔声说道,“宁儿,走,咱们回家!” 陆珩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程宥宁还亲昵地把头靠在程明远肩上,踢了一脚大门,立刻警报齐鸣,老管家低头劝道:“陆小少爷,天黑了,要不您先回去吧?” “程宥宁,你这个小白眼狼!” 第240章 人生处处有“基”情 一连好几天,程宥宁对陆珩的态度就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见面就更别想了,每次他去老宅,老管家都会垂着头在门口说:“陆小少爷,您回吧,宥宁小姐说不见。” 丫头这真是和程先生和解了,有了靠山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偏偏她这个靠山,还一副誓死捍卫自家独苗不被抱走的姿态,为此他都低声叫一声小舅了,结果程先生坐得稳如泰山般回了一句:“这就不是你跟我演戏的时候了?臭小子,一人一次,公平公正,不过你要想得到原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项子风看着陆珩坐在办公椅里,连他进来都没发觉,径直走到了他对面,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随即坐到了办公桌上。 “视察时间太短是么?”陆珩回过神,眉目微凛。 项子风屁股都没坐热,赶紧跳下来,拿起旁边的纸巾在刚才坐的地方擦了擦:“哥,这么小气干嘛?咱们谁跟谁,你的那些公益事业都办相当好呢!深受当地民众的喜爱。” 他撇撇嘴,听说最近楚翊也被他哥收拾了,正好,反正他看那小子不爽很久了。 陆珩不理他,项子风就继续说:“哥,我听说最近夏氏集团董事长又易主了,夏文涛成了董事长,肖越走了,回自己的公司,不过低调的厉害,外界一点也不知情。”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看陆珩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敲了敲,淡淡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项子风拧起如弯月般的眉。 “哥,你就没点别的想法啊?咱们趁机吃了夏氏集团多好?” 他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他哥不错嘛,上次刚说了一次就又摆上了,拿起苹果擦了一下一口咬住,看着陆珩。 “当心消化不良。” 项子风哼了一声,陆珩这是说他刚才的提议吧? “夏家这几年几经易主内耗严重,夏文博那个只会贪小便宜的,眼光短浅,这几年公司在他手里也是假大空的,夏氏集团我看就是个空壳子了!”项子风愤愤说道。 “嗯,我看你目光挺长远。”陆珩低下头,轻轻把面前的文件翻了一页。 “我今天惹你了么哥?”干什么呀,一直嘲讽他? 陆珩也不说话。 他也是贱,干啥要过来找虐?不对,今天他本来不想来的,他刚回来本来是想好好睡一觉的,但是乔安说让他来汇报一下视察情况,乔安? “哥,不会你跟我小嫂又吵架了吧?”陆珩翻文件的手一顿,项子风连嚼都没有直接咽了一口,差点卡住自己。 靠,乔安!你丫给老子等着! 小宁子那小丫头怎么这么能生事?项子风咳嗽两声,试探地又问了一句:“这次又为什么呀?她嫌你技术不好?我都说了,对女人要温柔,你怎么就不听呢……” 陆珩抬起手指指了一下,项子风停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问:“怎么了?你办公室的门坏了么?” “滚!” 特么回来就知道给他添堵! 项子风甩了甩风衣一脸不乐意地走了,出门就看到了乔安,他紧走两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项总,这是怎么了?”乔安一脸笑意看着他。 项子风扫了扫他的衣领,声音低低地透着危险:“咱们的帐是不是该算算了!” “项总,我听不懂。” “少给老子装蒜,现在连你也学滑了,陆珩不高兴你们不敢招惹就拿我当挡箭牌是不是!” “太太确实是没在家。”乔安隐晦地提了一句。 项子风立刻就松了松手,凑近问道:“小宁子去哪了?” 乔安看着项子风丹凤眼微挑,整张脸精致的无可挑剔,腹诽一句,真是妖孽! “程家。” 他撇开眼,简单回道。 怪不得呢?他刚刚查小宁子定位都不见了,还以为她在半山别墅呢,原来回娘家那个避风港了。 项子风看着乔安趁他愣神的这个功夫,就要从他眼皮子溜走,抬起胳膊就杵在了墙上:“我说让你走了么?”没规矩! “项总,陆董还等我呢。”乔安被他堵在墙边,又是这么个姿势,觉得脸都有点烫了,这都是些什么鬼?! “小宁子不是和程先生不和么?” “太太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所以……” 乔安没再说,项子风却点点头,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挺难讲的,幸或不幸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不过这样和他哥生气就能理解了,作死吧,本来想利用一把,谁知道最后把自己也给搭上了。 哼,他也支持小宁子,这个世界上也就她能虐陆珩,这叫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提了一句让他和程先生那个养女契约结婚来着,项子风可不认,他当时就是玩笑了一句,谁知道陆珩的美男计没成功,自己陷进去了,这个难道也怪他? 乔安看着他眼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赶紧趁他不注意,逃也似的跑了,等项子风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进了陆珩的办公室,跑的还挺快,算了,反正今天也没白来。 他慢慢走回去,刚要出走廊的时候,看着边上有两个小助理,一个劲儿看他,项子风也回看了一眼,回眸一笑,当真百媚丛生! 看着两个小姑娘频频朝他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办法,那些小姑娘迷他真的没办法,他都麻木了。 不过,他还是对她们的品味表示认可,毕竟审美都不偏。 等看着项子风走远,其中一个问旁边的:“筱雨,你看到了吗?刚才咱们项总和乔特助?” 叫筱雨的女孩儿咽了咽口水:“看到了,这也太劲爆了吧?刚才项总回头冲咱们笑,不会是发现我们看到了吧?都怪你,我说赶紧走,不要在这儿看,万一被发现会不会被开除啊?” “你傻啊?咱们发现这种事,按理不应该是,项总为了堵我们的口,让我们提条件,什么升职啊、封口费啊,我们就发达了!” “你说的对诶,我怎么没想到?”筱雨的头被戳了一下:“你这智商也就这样了,不过项总竟然不是小受这件事还真的挺让人意外的,虽然乔特助也挺斯文的吧!啧啧!” “你说这事陆董知道么?” “那我哪知道!”对方白了她一眼,“不过我一直以为项总喜欢陆董呢!” “不可能!你以后别看腐漫了!”筱雨立刻否定她。 “我不看你也没机会,陆董不会看上你的!” 筱雨被她讥诮的话说的俏脸一红,低下头:“你说什么呢?你才喜欢陆董!” “我是喜欢陆董,”看到筱雨震惊的表情,对方一边带着她离开一边说道,“我敢承认,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反正全公司一半以上的女职员都喜欢陆董,有什么好害羞的,像陆董那样完美的男人,拿来意淫是不丢人的。” 筱雨听着她说,脸更红了,不过也对,喜欢陆董一点都不丢人,不喜欢才不正常。 怪不得人力资源那里说现在来应聘的男女比例失衡的现象越来越严重,陆太太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可是那个被认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却一直把陆董拒之门外。 程宥宁也从前几天有些浑噩的状态中恢复回来,她后来想想就知道程明远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了,他太爱她母亲了,这种爱深入骨髓,他也太爱她了,这种爱又太过深沉, 一直都是她太浅薄,太不懂事了。 现在才明白这些确实晚了,四年,他最难过的那些年,他最需要她在身边的那些年,她都不在他身边,让他熬过那些斑驳的岁月,孤寂而又落寞地独自走过。 所以不管以后怎么样,她都要好好在他身边,她虽然不是程家的女儿,但她是他的女儿,永远都是! 程宥宁又回了宁熙集团,刚进公司把郝雅琪和徐锐他们几个都惊的呆到原地。 “干什么?这个月奖金都不要了?!”程宥宁虽然语言有些严厉,但是心里却是暖暖的。 徐锐赶紧跳到她眼前:“副总,我们以为你也不来了呢?” “嗯?”程宥宁挑了下眉,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也是什么意思?” 徐锐和郝雅琪在后面跟着,徐锐回道:“付总辞职了,从欧洲回来就走了,邢总也请求外调,你也不来,咱们设计部一下就只剩总监一个人,最近公司内部正在加紧内聘设计副总监,副总,要不你推荐推荐我?” 程宥宁却一下回过头,徐锐赶紧笑着摆手说:“我开玩笑的。” 付骐禹竟然辞职了?邢华请求外调?这都是什么事?! “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吧?”程宥宁突然问了一句。 “嗯?”郝雅琪抬头一愣,看了一眼徐锐,点头,“是。” “副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徐锐也奇怪,“公司确实禁止办公室恋情,不过禁的是同部门,不同部门之间恋爱,公司是允许的。” “副总你去哪?”郝雅琪看着程宥宁转身就往外走,急着问。 第241章 见你一次真不容易 她走到邢华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里面邢华的声音依旧犀利。 程宥宁走了进去,看着邢华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声音抬眸看她一眼,却又继续低头把东西放进收纳盒里,仿佛没看见她。 “邢总,”程宥宁顿了一下,邢华就接过话,“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我们都想重新开始。” 邢华停下手边的动作,示意程宥宁坐在沙发里,自己坐到了椅子里。 她从收纳盒里刨了一下拿出一盒烟,看了看又扔了回去,抬头看着程宥宁:“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程宥宁看着平时西装革领,每时每分都保持最好状态的邢华,此时却有点颓唐,摇了摇头:“这世间的情爱谁说的清。” 邢华闭了闭眼睛:“没那么复杂,我自己遇人不淑,其实我知道付骐禹也不是我的良人,但是我还是贪慕一时的温暖。” “付总他,”程宥宁想起付骐禹那天和她说的话,他也是真喜欢邢华吧,可是…… “我们相爱,但是我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呀?他不是辞职了,你不是也要外调,其实只要你们处理好各自家庭的事情,不用离开,只要不在一个部门就好了。” 邢华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程副总,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种婚外情么,现在怎么支持上了?” 程宥宁有点羞赧,摇了下头:“我从来没说我支持,”她低下头,“我只是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太不容易,应该珍惜。” “也对,”邢华突然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程宥宁抿着唇,是她?她没有说话。 “不好选是不是?本来就是错误的,就不该开始。”邢华感慨一句,“我不后悔,我也觉得两个人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容易,但不包括我和他!” 程宥宁垂下了肩,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只是经历程先生和她母亲的事情之后,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每一段感情也都不能混为一谈。 就像她现在也不想理陆珩,他明明那么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把她当成武器,去伤害最爱她的人,她怎么能原谅他! 她简直气到不行,但是也是她蠢,到现在才知道陆珩当初根本就不是想利用她丈夫的身份在鹏程国际站稳脚跟,他是利用程明远太爱她,太在乎她这一点。 虽然他们后来确实相爱了,但是…… 她不该来干涉邢华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 “打扰了,邢总。”程宥宁转身往外走。 “宥宁,抱歉,”邢华突然叫了她一声,程宥宁脚步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之前故意刁难你,又带你去见加斯特,答应leif让他办一场自己想办的秀场,都是我做的,虽然有很多东西我也没有想到,但是对不起。” 程宥宁点点头拧门转身离开,出门走的有点急,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小姐,您怎么在这?”朱岩看着程宥宁竟然从邢华办公室里出来,忙问道。 “看看邢总,她不是要走了,”她看着朱岩问,“朱岩叔叔,那你怎么来了?” “哦,没什么,董事长说让我带邢总去下面分公司。” 程宥宁点头,无论外调什么职务,外面不知道总是会以为是失势了,但如果董事长助理亲自送那肯定就不一样了。 “那董事长呢?现在忙吗?” “还行,不过小姐要去那肯定有时间。”朱岩笑笑,自从董事长和小姐和好之后,董事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连前几天财务部的账务出了点问题,他也只是让重新做一份,以前真是不敢想。 程宥宁也跟着笑笑,但是还是没有去找程明远,反正晚上也能看到,上班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没看到程明远,却被甄向叫了去。 甄向看到她立刻笑成了一朵花,程宥宁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甄总,有事吗?” “宥宁侄女啊,快来坐坐坐。”甄向指了指沙发,看着她坐下才说,“你知道咱们现在两个总监都,”他微微叹口气,“不过工作还得继续。” 程宥宁点头:“甄总,有什么工作,您安排就好了。” “嗯嗯,本来秋冬新品的事情结束之后,可以休息一小段时间,但是你也知道最近竞争压力也很大,董事长决定拓展一下国内市场,所以,我找了几个客户,你看?” “我去见。”程宥宁知道,甄向快要退休了,现在一切都以保稳为准,基本什么都不太管了,这次一下两个总监都走了,她看着他有些黑的眼圈,估计也没少上火。 “那辛苦你了。” 程宥宁拿着几个公司的资料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又把郝雅琪和徐锐叫了进去,她看了看都是比较新的公司,其实也好,宁熙集团也该走走新的路。 她把资料让他们复印了一份,吩咐道:“你们两个联系一下公司,约一下时间,能尽快就尽快,现在内聘结果还没出来,咱们工作重,都辛苦点。” 两个人点头,结果程宥宁还没看完所有资料,郝雅琪就走了进来。 “副总,您要晚上有时间就可以去见,有一家公司刚刚已经约好了,说今天晚上就可以。” “这么快?”程宥宁挑了挑眉,应了一声,“嗯,那行。” 晚上,程宥宁带着徐锐和郝雅琪一起到了约定的酒店,就是初步交涉,成不成的都得看双方的想法,能定下个初步意向都不错,她其实想的是请对方去公司,或者她去对方公司,没想到人家倒是积极的定了酒店。 不过凭宁熙集团的在商界的名气倒是可以理解。 由侍者领着进了包间,外面是大厅,里面还有小隔间,格调还挺高。 今天见的是一个叫盈信贸易的公司,成立也就几年的时间,之前成就也不大,但是发展的很稳,合作的话,也算个不错的选择,不得不说,甄向还是很有眼光的。 到了大厅,对方的助理已经在等待,看见她立刻点头,态度十分谦恭:“程副总,您好,我们副总已经等候多时了。” 程宥宁也点头微微示意:“抱歉,路上堵车。” 助理带着到了小隔间的门口,开门伸出手,请她进去。 “谢谢。” 可是她刚进去对方就关上了门,程宥宁一愣就要开门出去,搞什么?她的助理,对方的助理怎么都不进来?! “宁儿,好久不见!” 这声音?程宥宁回过头去,就看到肖越倚在窗边,她这才看出来这房间还真的别有洞天,里面的隔间套着隔间,通到外面是一个四面玻璃的露台。 “肖董,别来无恙。”程宥宁淡淡回一句。 肖越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他站在光影里,穿一件蓝色的衬衣,没有扎领带,整个人清冽俊朗。 “请你一次真不容易。”肖越感慨。 “我以为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没做好叙旧情的打算。”程宥宁转身就要出门。 “宁儿,”肖越三两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肩,“旧情都叙完了,我都解释清楚了,就是怕你误会,才没告诉你,生意,咱们照谈不误行不行?” 他软下声,说的真诚。 “我的东西都在助理那里。” “宁儿,我不勉强你了,你别躲我了行不行?”肖越看着她往后退,松了手,“我就是想见见你了。” 外面露台的西餐桌上,肖越很自然的给程宥宁拉开椅子,拿着餐巾要给她放在膝盖上,程宥宁赶紧接过来:“我自己来。” “现在好不容易知道吃西餐的礼仪了,你倒不给表现机会了。”肖越自嘲一句。 程宥宁讪笑一下,肖越现在都知道拿着过去的事情调侃了,她确实反应有点大。 肖越走到对面坐下。 “宁熙集团,不知道肖董做了多少功夫,我简单介绍一下……” “不急,跟着陆董那么久,也没学会怎么谈生意?”肖越抬头审视着她。 “我和他不用谈。”程宥宁冲他笑笑。 肖越一顿,听出她的意思,端起红酒抿了一口:“嗯,这秀恩爱的本事,学到了。” “不用,我们本来就恩爱。” “是吗?”肖越透过红酒杯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和淡淡的笑意,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为什么我听说,陆董已经连续吃程家闭门羹好久了。” “肖越!你不是说,”她还没说完,肖越却接过话,“我是说过,可是宁儿,我说的是陆珩能给你幸福的前提下,我可以放手。”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程宥宁立刻也站了起来。 “宁儿,你知道吗?你变了!”肖越拧起眉,深深盯着她。 他的宁儿变得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敢作敢为,活泼开朗,现在的她小心翼翼,会口是心非,会察言观色,连脸上淡定的笑容,都带着历经世事的风霜,为什么?陆珩根本就没有保护好她! “肖越,”程宥宁仰起脸来,和他对视,“你也变了。” 肖越刚要再说话,餐桌上的手机却骤然响起。 第242章 陆先生的神助攻 程宥宁目光微垂看着手机屏幕,伸手刚要拿起来,肖越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说什么?让他来接你?”肖越问着,手上也微微用力,“宁儿,你不要我刚离你近一点就往他怀里靠好不好?”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逼我!” “宁儿!”肖越声音里满满都是怒气,“你能接受他就是不能接受我是不是?!” 程宥宁没说话转过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还是接了电话。 跟接不接受没有关系,她和陆珩怎么也是夫妻关系,他们闹脾气是他们的事情,跟肖越没一毛钱关系,不过肖越有一句话还是对的,她拿陆珩当了挡箭牌,既然肖越不明白,那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不可能。 真是挫,到最后还是得让陆大叔来接她。 陆珩坐进车里的时候就看到她靠在座椅里,眼神往外瞟着,满脸就写着:我不想搭理你。 还真是有程家千金的派头,这气质,就是让人生出一种不敢随意招惹的念头,他看着她问了一句:“回家?” 程宥宁点点头。 等车缓缓行驶到主干路上的时候,程宥宁扒着窗户看着外面,回过头声音就提了起来:“陆珩,我说回家,你要带我去哪?!” “就是回家啊。”陆珩说的轻松自在,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着。 “我说的是回程家,谁要回半山别墅了?!” “自己说的回家还不承认,你又没说回娘家。” 靠,程宥宁沉了一口气,差点憋出内伤。 “那我现在说,我要回程家!”她喊了一声。 “诺,晚了。”陆珩一脚油门提上了车速。 臭丫头,不理她还上瘾了,欠收拾,要不是肖越,这会儿还能不理他,脾气上来倔的要死,脑袋就一根筋,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程宥宁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却被陆珩一把夺过去。 “怎么,现在有靠山了,学会叫家长了?”他唇角微扬,“没关系,我帮你叫。” 陆珩还真就打起了电话,他只说了一句:“小舅,宁儿在你那儿够久了,为了你能尽快抱小外孙着想,我就带走了。” “陆珩!”程宥宁爬过去就要去抢手机,陆珩深踩一脚刹车,程宥宁已经脱了安全带,身体不稳就要被甩出去。 陆珩倾了下身,一下抱住她,矮窄的车厢里,气温陡然上升,空气瞬间稀薄。 程宥宁伸手去推他,陆珩却不肯放手。 “怎么样才能消气?”看她转过头,陆珩掰过她的脸,“丫头!” 程宥宁心里别着气,就是不说话,他什么都不跟她讲,他不是厉害,他不是什么都能查到,那就去猜去查,凭什么她要一直受制于他?! “我知道你怪我从认识你就知道了这一切,却一句话不讲还带着你回来,我承认我是要利用你来着,可是最后不是放弃了么?” “放弃?陆珩,我的亲子鉴定不还是曝光出来了么?”程宥宁苦笑一声,“我不想和你提旧账,你自己还说起来了!” “那件事……” “不愿说就不要说,反正我也习惯了,陆珩,你不送我回去,就把我放下,计较与不计较是我的事,但是做人得摸着良心,”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的胸口,“你的良心呢?你利用我伤害我爸,陆珩,你太狠心了!” “丫头,我也有我的立场,你就不能替我考虑一下吗?” 程宥宁低下头,反正伤害程先生就不行,她一想起过去的种种就难受的不行,她根本就是个不孝女,天天给他惹麻烦不说,还和陆珩一起欺骗他。 “你不能有了老爸就不管你老公了吧?” 程宥宁听着陆珩有些哀怨的口气,缩了缩脑袋:“你别这么说,咱们还是分开吧,我管程先生叫爸,你管他叫小舅,这是乱伦你知道么?!” 陆珩伸手杵了杵她的脑门:“乱伦那是有血缘关系,别乱说话,咱们只能算是亲上加亲。” “你别碰我!”程宥宁拍掉他的手,反正今天他说破天也没用,以前陆珩哄哄她,她也就不计较了,但这次不行,坚决不行。 固执的小丫头! 陆珩松了手,长出了一口气:“别人在乎你,你就掏心掏肺,我在乎你,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是不是?丫头,那你的良心呢?” “你心术不正。”程宥宁低低地回了一句。 “你说的对。”他盯着程宥宁,幽深的眼眸骤然加深,“我的确心术不正。” “你要干什么?”她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挣扎起来,这说风就是雨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陆珩,你别过来!”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在车里,丫头有阴影这件事,他知道,陆珩把领带扯落,就看到程宥宁转头就要开车门,还想跑?! 她的手刚碰到车门,手腕就被扣住,陆珩抬手就把她的手腕用领带绑了起来,最后固定在扶手。 跟绑了手铐一样,一点都挣脱不了。 “陆珩,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程宥宁动不了扯开嗓子喊,放开脚胡乱的踢来踢去。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眼角终于染上了笑意,太有理智太固执的丫头一点都不可爱,还是这样比较好。 银色迈巴赫像箭一般飞驰,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别墅,程宥宁嗓子喊哑了,最后累的只能在那儿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丫头,我发现你最近学会了一些新词。”他说着打开车门笑着把她抱下来。 程宥宁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陆珩吃痛却依旧不放手,抱着她一直到了卧室,放在床上,程宥宁才松开嘴。 这一口咬的结结实实,陆珩脱了外套,程宥宁看着他的白色衬衫上染上了血迹,撇过眼,蹭着就要下床。 他撑开双臂,把她困在怀里:“现在消气了么?” “没有!” “你看到程先生和你母亲了,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还能在一起呢,你不能因为我一开始利用了你,就否定我的所有吧!” “关于程先生这件事,的确,我不甘心也没办法原谅程家,虽然他和当年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鹏程国际在他手里,我只能对他动手,丫头,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最后,你会成为我的劫!” 陆珩其实是知道的,程宥宁这丫头,伤害她可以,但是伤害爱她的人,她会拼命的,她的思维观念比较简单,越简单的人,就越固执,因为他们的底线很低,但是碰到就是致命的,所以这些天她闹脾气他都由着。 因为她不是不爱他,她是心里有道坎儿,她觉得愧疚,觉得亏欠,又觉得自己没办弥补自己犯下的错,才会这么计较。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是把她从肖越那里接回来的,她对肖越的决绝,让他骄傲又有些害怕,丫头说不爱就不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她这样的人,她自己不知道,但是真的让人挺没安全感的,她爱你时,你就是所有,不爱你时,你就是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都没用,你对她越好,她就逃的越快。 他怎么可能还放任不管。 他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垂下头去,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语气也慢慢缓和:“丫头,别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程明远当时是自愿被他们蒙蔽的,他爱程宥宁是一方面,觉得程家对不起陆家又是一方面,但是陆珩宁愿她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利用了她,他们之间的父女亲情太不容易了,恶人就让他来当吧。 他和丫头还有一辈子,程先生就只有一个她了。 程宥宁皱着眉,心头万千滋味,其实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陆珩,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四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可没有陆珩,如果不是她误会程先生,她又怎么会被陆珩利用? 他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对的,他有他的立场,要不是因为他爱她,她又有什么理由怪陆珩?他们本来就应该站在对立面的。 她只是不敢承认,一直是她,伤害了那个爱她如生命的父亲! “那你先给我解开。”程宥宁把头缩回来,陆先生太有本事,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陆珩嘴角上扬,丫头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换位思考。 任性而不刁蛮,骄傲而不恃宠。 这才是程明远和宁熙养起来的女儿! 陆珩开始给她解绑着的领带,程宥宁也松了口气,她欠程先生的就让她自己来还,用余生来还! 程宥宁刚走了下神,就发现不对,立刻喊道:“陆珩,我只让你解领带,谁让你解我衣服了?!” 外套陆珩已经解完了,程宥宁里面是一件套头的薄衫,她一把护住,抬脚就去踢他,却被他扣住脚腕,还把她的鞋脱掉了。 “那公平点,我衬衫的扣子你来解。”陆珩一边说一边拿下她的手放到他的衣服上。 她的手指刚触到他坚实的胸膛,立刻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陆珩慢慢低下身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笑意,他在她耳边慢悠悠地说道:“对吧,还是我来动手!” 第243章 老爸和老公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程宥宁就不高兴了,她就不明白了,为啥陆珩说两句话,她之前积攒的怒气就能一下消散呢? 一点都不开心,这不是说明她很矫情,还贱兮兮的,就是为了让陆珩来哄她,可是特么她一点被哄的感觉都没有。 她只咬了他一口,陆珩呢?有他这么报复的么?! 陆珩看着她早饭也不好好吃,放下碗,问:“早饭喂不饱你,等着老公来喂饱你呢?” 下一秒,程宥宁已经冲到了楼上。 陆珩挑了挑眉,昨天竟然没满足他的丫头,好,今天早上再来一次!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转身也上了楼。 推开门的那瞬间,程宥宁也正好要出门,巧不巧的撞了个满怀,陆珩立刻抱住她。 “你放开我!” 陆珩看她拿着包,不禁问道:“你要干嘛?” “回家,”程宥宁想了一下,忙加了一句,“回程家!” 她说完就要挣脱他的怀抱出门。 “为什么回程家,我亏待你了?”陆珩抱着不让她动,动不动就回程家,这是毛病,得改! “你是资本家,老剥削我!” 程宥宁刚说完就听到陆珩直接笑出了声音,突然有点囧,她刚才说了什么? 真丢人! 陆珩把她拖到床边,程宥宁就惊了,怎么都不去,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你过来,我就问你点事情,绝对不碰你。”这件事能怪他么?他都多少天不见她了! 程宥宁摇头。 不去,陆珩就是大骗子! 陆珩拉了她一把直接圈在怀里,可她还是不老实,陆珩就沉了声:“别蹭了,再蹭现在就要你!”这个真的没法忍。 “陆珩!”程宥宁撇过脸,但是不再动了,她也感受到危险了。 靠,这是大早起啊! “丫头,这个月推迟了几天了?”陆珩声音平静下来,挑着她的下巴问。 “唔?”程宥宁还处在水深火热中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的周期。”陆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头。 程宥宁的脸一下红了,好像是推迟了几天了,今天几号?是不是快一周了? 陆珩看着她脸色的变化,放开了她,现在虽然不确定,但是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安全,她这样,他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忍! “丫头,是不是?” “不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一定是又不准了! “去查一下好不好?” “不好!”程宥宁看脱离了他的禁锢,站起身就往外走。 一次不知道,第二次再不知道她就是傻了,检查还是必要的,但是她自己查一下就好了,搞的那么兴师动众干嘛。 “丫头!” 程宥宁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他的眼眸都垂了下去,看不清表情,不过听那语气也不应该是美好的。 “行了,我会查一下的,还有事么?”程宥宁其实不是很想这么快就有孩子,自打上次车祸之后,她虽然在程家一直养身体,但是毕竟那次太严重,医生是建议过她,最好推迟个一两年的。 但是程宥宁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有了她一定好好疼,没有也不强求,不过她也知道陆珩比较急,他自己也说了,三十多岁了,想要个孩子,可以理解,但是也有点太急了吧! 陆珩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情,其实他也没那么急,以前要个孩子是真怕她跑了,真怕他们老陆家在他这儿断了,但是现在不用了,二人世界他也没过够。 陆珩也打的顺其自然的主意,有了其实比较正常,丫头虽然不太上心,但是他这么努力,没有也不正常。 他站起身,程宥宁就往后退了一步。 陆珩蹙蹙眉,他有那么不为她着想?顶风作案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一切都等她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躲什么?昨天不是挺热情的!” 靠,程宥宁撇头不看他,那个由得了她么?! 陆珩抱过她的肩:“行了,送你过去,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和程先生讨论一下。” 周末,程明远和刘静都在。 程明远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回来一点意外都没有,陆珩那小子精的要死,他们家宁儿又傻的可以,不过陆珩只要真心对宁儿,也就算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陆珩每一次的让步其实很大的原因都是宁儿,所以也没有为难。 但是程宥宁就不行了,一见程明远,本来被陆珩握着的手赶紧抽了回来,连忙跑到他面前,拉着程明远的衣摆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有点晚了,就没回来。” 这狗腿样,跟着他又不是叛变了,用的着这么快表明立场么?陆珩瞪了程宥宁一眼,臭丫头! 程明远眼角的笑纹都露了出来,看着陆珩沉了声:“你瞪什么?”转过头又拍了一下程宥宁的手背,声音满满都是温柔和宠溺,“宁儿,以后如果不愿意在外面住,打电话爸去接你!” 陆珩觉得他有点后悔让他们和好了。 “宁儿,你们吃了么?”刘静在旁边看着他们说道。 都这个点了,虽然程宥宁没怎么吃,但是老宅也肯定没饭了,她松开了程明远,点点头:“吃过了,静姨。” “那行,老爷子早上的检查快开始了,明远,我就先上去了。” “辛苦你了。” 刘静摇摇头,转身要上楼。 “静姨,我也去。”程宥宁转身跟上刘静,陆珩已经说了要和程先生谈事情,她正好去看看老爷子。 看着两个人离开,陆珩转过头,看着程明远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尽心尽力。” 程明远看着刘静的身影走远,眼里也闪过一丝歉意,刘静的确是个好妻子,但也只能是个好妻子。 两个人到了书房,程明远刚坐下就立刻开门见山:“什么事要求我?” “求?”陆珩蹙了下眉,语气清淡,“没有。” 他坐进沙发里:“我打算和宁儿再办一次婚礼。”当初怎么也是没有办成。 “这还不叫求我?”程明远哼了一声,“求我当说客啊!” “你要不愿意算了。” “陆珩,你娶的是我程明远的女儿,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他不愿意算了,这事陆珩提铁定没戏,宁儿那丫头肯定不愿意再办一次,这点和宁熙一样,都是不喜欢复杂的性子,而且不喜欢受关注,上次出了那样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别再给她灌输这种思想了。”昨天跟他还说乱伦呢。 程明远沉了口气:“行了,我跟她提一下。” 陆珩点点头,就要出门。 “东城那边,你们开战了?” 陆珩顿住脚步,回头,又点了下头,表示默认。 “夏家那两个,野心都大,但是夏文涛比夏文博有魄力多了,当年要不是夏文博暗地里耍手段,夏家就是他的了,这几年他又一直蛰伏,估计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程明远却说的很悠闲。 “反正你也不管,分析这么多做什么。”陆珩直接戳穿了他。 程明远笑了笑,斥道:“怎么跟你小舅说话呢?!” 他的确不想插手,别人爱怎么争抢,他给宁儿留下宁熙集团就行了,以后慢慢脱离鹏程国际,给她留片净土,这就是他的打算,他可不想以后他的女儿变成一个冷血无情、杀伐决断的女商人。 “得了,什么小舅!”陆珩压根不领情。 “夏家虽说自打夏文博接手就走下坡路,内部问题也多,但到底根基深厚,一口吃掉不太现实,你现在重点在美国,他就是看重这一点。” 陆珩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你要真为了我好,今天下午一起打个球吧。” 程明远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小舅?!”他就是给自己揽事! 陆珩站在门边,唇边的笑容不由放开。 程宥宁看着医生们在程轩身上拿仪器动了动去的做常规检查,心里也挺唏嘘,到最后,陆珩也没有赶尽杀绝,程先生也没有再计较,她双手合十,给程轩祷告。 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老爷子态度多么恶劣,她母亲都一直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一点忤逆,连抱怨都没有,还告诉她以后一定要尊重老爷子,孝顺他。 这是她们欠程家的! 出来的时候,一直给刘静做定期检查的医生也来了,也是程家的老医生,程宥宁也认识,刘静去洗手间了,她就一个人走过去。 医生看她过来连忙低头:“宥宁小姐,您好。” “曹医生好。”程宥宁点点头,刚要走下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曹医生,什么时间也给我安排个检查吧?” “小姐哪里不舒服吗?”曹医生扶了一下眼镜,她是妇科医生,之前程宥宁的身体是她和陈医生一起调理的,陈医生主要负责外科。 “也没有,就是检查一下。”程宥宁到底不好意思说,其实定期检查一直都有,只是之前去欧洲的时间紧,她就懒着没有去,回来又一堆事,就耽误了,正好一起做了。 “宁儿身体不舒服吗?”刘静也出来了,听她们说话不禁问道。 程宥宁摇头,说了实话:“没有,就是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怎么,陆珩着急了?”刘静的语气有些调侃的意味。 程宥宁脸一红,没有说话。 “跟他一起去?”刘静继续问。 程宥宁摇头:“就是查一下,我自己就行了。” “这样啊,刚才路过书房,他们两个说下午去打高尔夫,要不我陪你去?”刘静想了一下,“正好下午也没事。” “静姨,不用,我自己就行。”程宥宁赶紧摆手。 “客气什么,”刘静笑笑,转头对曹医生说,“曹医生,下午我带小姐过去,你安排一下。” 曹医生恭敬地点点头:“是,夫人。” 第244章 又见故人(一) 程宥宁做完检查走出来,孕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结果还是没有怀孕,其实也挺正常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空,这种想法也不知道源于什么,是她想要孩子还是怕陆珩失望? “没事,宁儿,你和陆珩这么年轻总会有孩子的。”刘静在一旁宽慰道。 程宥宁展眉笑笑,低低应了一声:“嗯,” 全身检查的结果不能当时出,医生说出来会带过去,她就跟刘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又说道:“静姨,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如果想和我爸有孩子的话……” “说什么呢,宁儿,我和你爸本来也没想要孩子,”刘静眼里一片沉寂的忧郁,“你们也都这么大了,我们还要什么孩子。” “静姨,对不起。”程宥宁低头,心里一阵唏嘘,她毕竟不是程明远的亲生女儿,她想让他们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样或许她心里的歉疚能少一些。 可是曾经那个生命就被她亲手扼杀了,刘静看她情绪低落的样子,抚了抚自己头发,轻轻说道:“不提这个了,宁儿,提这些做什么。” 她也点点头,过去的事情再后悔也回不去了,她要做的是以后好好弥补。 刚走了几步,前面迎面就撞过来一个人。娇小的身材,穿一件有些肥硕的黑色外套,身材也有些臃肿,全身包裹的很严实,口罩、帽子、围巾,整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她垂着头,步伐也很快。 刘静先看见了面前的人,拉了程宥宁一把闪开,等那个人过去,刘静不禁蹙眉:“这里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进进出出的!” 刘静的声音带着愠怒,现在这里还是vip通道呢,怎么会有别的人混进来? 身后跟着的保镖也赶紧上前,低声问:“夫人,小姐,你们有没有事?要去看看是谁么?” “算了吧。”刘静挥挥手,回头叫程宥宁,“宁儿,咱们走吧,宁儿?” 程宥宁的眼神还在刚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上,刘静不禁去拽了拽她的胳膊。 “啊,”她回神,看着刘静在叫她,抿了抿唇还是说道,“静姨,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程宥宁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但是有些东西碰上了却当作不知道,有点困难,就比如,刚刚那匆匆一眼,她就知道现在在洗手间里的人是谁。 “你追过来干嘛?看我笑话?程宥宁我告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没有赢,现在我肚子里才是他的孩子!”夏亦馨摘了围巾和口罩,露出一张有些疲累苍白的脸,声音还是有些尖利。 才几个月不见,从前那个一脸倨傲的夏家千金就变得憔悴而又怨念深深。 “夏亦馨,我从来不同情你,”程宥宁一脸平静,“从始至终,你连自己的敌人都没有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哼,没有搞清楚吗?程宥宁,如果不是你,肖越怎么可能会抛弃我?怎么会那样对我们夏家!”她低头,眼里泪水翻涌。 其实已经哭不出来了,这段时间每每想起过去的事情,她都要以泪洗面,为什么?为什么肖越要那么绝情?他不爱她她认了,可是为什么他残忍的连孩子都不留给她?! “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肖越再开始,至于你对我的怨念,我没办法阻止,”程宥宁站在门口,倚着门,一字一顿地说,“我今天来,也只是想说一句,我曾经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也从来没想过和你比什么。”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是吗?程宥宁,可是你知道,我也是真的憎恶你,”夏亦馨在她身后大喊,“我最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的虚伪,我讨厌凭什么你从来是焦点,凭什么第一名媛就只能是你,我讨厌,他爱的一直是你!” 程宥宁一步一步却没有一丝一点的停顿。 她其实知道说这些都没什么用,可是有些话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她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问心无愧就得了,她也没指望会和夏亦馨握手言和,别说夏亦馨了,她也不会同意。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刘静还在走廊里站着,看着她。 “静姨,不是说让您先回去,怎么还等着我?”程宥宁笑着走到她身边问道。 “反正我也没事,不放心你,就在这儿等着。” “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认识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怎么我也看着眼熟?”刘静没回答,看着从洗手间出来的人问道。 程宥宁回头,看着夏亦馨快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淡淡回:“算是吧。” “嗯,那咱们回去吧!” 程明远和陆珩比她们回来的要晚,两个人却说吃过了,吃过了不早点说,害的她们干等。 程宥宁吃的比较快,吃完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里,一人一份报纸,动作还神同步。 天呐,好可怕的景象! 在客厅看电视的心情一点都没了,程宥宁觉得她过去的话应该带柱香,拜拜家里的两尊佛! “你去哪?”程宥宁刚要上楼的脚步一顿,回头就见陆珩朝她招手,“过来!” 她才不过去,摇头:“去画室。” 陆珩眉头微蹙,看着她蹦跶着往上走。 “宁儿,过来坐着聊聊天吧。”程明远看她回头,拍了拍身侧的沙发。 陆珩看着程宥宁乖乖回来,还坐在了程明远“指定”的位置,连一点偏倚都没有,脸立刻沉了下来,冰冷的眼眸直指她。 程宥宁回瞪他一眼,干什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好,很好,程宥宁! 她看着陆珩嘴边始终噙着浅淡的笑意,终于还是受不住,不自觉地朝程明远靠了靠。 程明远翘起腿,一派悠闲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对自己当家作主的地位表示很满意。 算了,这样的话,他就勉为其难原谅那个今天打球时,竟然敢连赢他两局的臭小子,让他在一群老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宁儿,爸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程明远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缓缓说道。 程宥宁应了一声,抬头把手搭在膝盖上,双眸晶亮:“爸,您说。” “你和陆珩的婚礼再办一次吧。” “什么?”她看着程明远喊了一声, “爸,您开玩笑呢吧?” “你觉得呢?”程明远沉了声。 程宥宁张了张嘴,侧头看陆珩,刚刚还一直看她的人,此刻竟然低头翻报纸去了,什么鬼? “爸,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就是一个仪式,没有必要的,是不是陆珩?” 陆珩抬起头,忽略掉某个一直给他使眼色的小可怜,低沉的声音有一丝慵懒的味道:“我听小舅的。” “陆珩!”程宥宁拿眼瞪他,可是他就是不看她。 “宁儿,你说呢?”程明远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胁迫,压得程宥宁差点呼吸都困难。 “爸,能不能不办啊?好麻烦啊,而且上次其实就算办了。”婚礼请来的人大部分她都不认识,她不需要这样的祝福,现在的状态不是挺好的,还要应付媒体什么,想想就觉得头疼。 “你有什么麻烦的,又不用你操心。” “那谁操心?”她顺着程明远的目光看过去,陆大叔啊?这个不好吧? 结婚感觉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像个旁观者似的,程宥宁低下了头。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举办仪式。”程明远一锤定音。 “爸……” “还有一件事,前段时间让你学的财务管理怎么样了?这周去了打算让朱岩给你换个职位,设计总监怎么也是没有多大权力。” 程宥宁还没来得及消化刚才的消息,又一个炸弹飞了过来,什么玩意儿?! “爸,咱们能不能现实点?”财务管理,陆珩学的比较好,她就是一个学画画的,去公司当时也是想能养活自己,怎么还真以为她是天才啊! “什么?” 那边刘静也吃完走了过来,陆珩站起身,伸手:“行了,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去哪?”程明远看了看时间,哪里不早? 程宥宁却赶紧把手放进陆珩的手里,他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也不说话,程宥宁一边摆着手一边说:“这件事,爸,咱们从长计议啊!” 吓死了,程先生今天怎么了? 程宥宁坐进车里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抚着心口问陆珩:“今天你们出去发生了什么吗?程先生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他也不说话,程宥宁低声又感慨一句:“老宅好危险,程先生也好危险。” 陆珩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敲了敲,危险?这个词用的真好。 等回了半山别墅,程宥宁才惊觉,什么叫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她看着陆珩一步步靠近,才想起解释:“大叔,这个我刚才绝对没有不听话,” 程宥宁摇着头,已经后退到床边,脚后跟抵着床边,抬起双手拦住他。 “是吗?那现在证明一下!” 第245章 又见故人(二) 证明毛线啊! 陆珩就是故意的,小气鬼,那是程先生,她爸诶,他说话她当然得听。 “大叔,我错了,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受制于人的时候就别想什么尊严了,程宥宁瘪瘪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本来只想吓吓她,结果看着这头待宰的羔羊,陆珩撇撇眼,沉了口气,抱着她坐了下来。 他轻轻叹息一声问道:“今天检查结果怎么样?” 程宥宁低着头不愿意说话,她好想能说谎,可是不能。 陆珩其实想到了,检查完别说电话了,连个短信都没有,现在看她轻轻摇头,幽深的目光还是沉了沉。 程宥宁许久都没听到陆珩说话,慢慢抬起头,他果然还是想要孩子的。 “大叔,我知道你想要孩子的,但是这件事吧,它真的急不来是不是?”程宥宁抿了抿唇,看陆珩有些颓废的样子,就想开解他,“你也不老的,孩子会有的。” “程宥宁,你不努力,你知道么?”陆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宥宁拍掉他的手,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方的事么,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怎么没有关系?”还敢顶嘴,“谁天天喊累的?” 那她就是累还不能说了! “你还敢瞪眼睛!” “那我不喊了,还不行么?”程宥宁咬着唇,认了挫,今天陆大叔心情不好让着他点。 陆珩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俯下身就要吻她,却被程宥宁一把拦住。 “刚说的忘了?!” “不着急,我跟你商量点事。”程宥宁从他怀里蹭出来,坐到他旁边。 陆珩看着她严肃的样子,神情微凛,静静等着。 “你和程先生说,咱们就不要办婚礼了吧?”程宥宁说的很认真。 “嗯?”就这个事?陆珩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等着她说理由。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想找些不相干的人,如果真的觉得上次新闻后缺个正式的说法,那我们各自叫朋友聚一下不就好了,干嘛办仪式那么麻烦,没有意义的。” “刚才你自己怎么不说?” 不敢,程宥宁转了转眼眸,当然她也不敢这么和陆珩讲,搞得她很小人的样子。 “我知道程先生是为我好,他觉得这是你该给我的承诺,可是陆珩,”她看着他,握住他宽厚而又温热的手掌,眸光湛湛,认真的表情反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妩媚,“我不需要的,我不需要你向全世界说明,我们的爱情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和别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陆珩看着她的脸,又看向她握着他的手上,顺势把她抱近怀里,可是丫头,你知道,这份承诺,我愿意给。 ———— 陆珩最后也没有说同意说还是不同意,但是婚礼的事情她却再没有听到程明远提,倒是搬回老宅住这件事,提过几次,陆珩不太愿意,她调解到周末回去住。 冬天的脚步骤然加快,a市冷的很早,刚入冬的时候寒意就已经侵体,现在就更别说了,干冷干冷的,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雪,连空气都变的干冽。 在程宥宁的强烈反对下,程明远总算没有给她调换职务,新的设计副总监也已经到任,一个是付骐禹的下属叫赵弘超,能力也很强,听说付骐禹在时就有意提拔他,算是公认的好苗子。 还有一个,是从下面分公司调上来的,叫何迅,程宥宁也不熟,不过应该也错不了。 不管怎么说,新的工作接踵而来。 程宥宁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宁熙集团,毕竟画画才是她的正途,可是她刚一提,程明远就说:“你愿意画我也不拦着,到时候让甄向不要给你安排工作了。” 吓得程宥宁立刻就不提了,什么意思?让她在这里挂个虚名,她可干不出这种事。 程宥宁有些颓废的从程明远办公室退出去,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电话响。她看了看立刻提上点精神,拿着接起:“怎么了安瑶?” “怎么了怎么了?你不是说学会了微信要把我烦死么?!” 程宥宁:“……” “我今天联系到周岑了,”程宥宁不说话,安瑶也不在意,继续说,“也不是,我在群里喊了一声,结果你还是不理我,倒是她冒了出来。” “真的?她不会是背着我们结婚了吧?”程宥宁随意问了一句。 “你说的对诶,我先问问。”安瑶说完就要挂电话。 “你等会,”怎么一个个都是听风就是雨的毛病!“她冒出来说什么了?你给我打电话总不会因为她冒了出来吧。” “就是因为这个啊,不值得分享么?”安瑶说的格外认真。 也就是隔着屏幕,程宥宁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着要揍人的冲动说:“你问的时候别忘了和她说,我请你们两个吃饭的事。” “嗯,没问题。”安瑶应道。 程宥宁挂掉电话,心情好点了,请安瑶和周岑吃一顿,然后逛个街,就又能满血复活了! 但直到晚上都没再接到安瑶的电话,这个不靠谱的! 她因为要和市场部和销售部的总监一起和合作商谈协议,也没时间问,就想着回去再说。 结果,刚到约定的餐厅包间,就遇到了熟人。 “leif,你怎么在这儿?” 程宥宁看他也站起来,打招呼的时候不禁问道。 “我现在暂代时尚顾问。” 有点屈才,程宥宁知道今天的合作公司虽然也国内地位也不错,但决没到国际一流的的地步,也不知道为什么,leif要么自己办工作室,要么总是在一些和他名气不符的公司任职。 就算是特聘,档次也是不够的。 一个设计总监,一个时尚顾问,自然两个人就坐得比较近,方便交流。 leif趁间隙就要问,程宥宁抬手拦住他,低声说道:“工作结束和你说。” 等协议谈的差不多,双方的共识已经达成,结束以后,程宥宁带着他去了自己母亲的墓碑前。 月色弥漫,程宥宁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就像你说的,有些话说出来是种伤害,但是我觉得你也同样有知道整件事情的权利。” 天气冷得程宥宁在偶尔就要抽口气的情况,搓着手,和他分享了整个事件。 “leif,我母亲和程先生才是真的相爱,关于我生父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知道他曾经为了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朋友,但是其他的……” 程宥宁低了低头,清辉般的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都拉长,leif也盯着影子愣了一会儿。 “crys,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所讲的那样,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他爱宁伯母,也爱你。”leif缓缓说道,平时语气中卷翘的声音也更加明显。 程宥宁知道他是放松了,也不搭话听着。 “其实他过的也很辛苦,那次事情之后,老师也沾染了毒品,但是一开始他总是极力克制,但是有一天,他不知道在哪里知道了你和宁伯母的消息,就慢慢开始发疯。” leif看着宁熙的墓发了会儿呆,仿佛忍住巨大痛处才说:“他一开始是很有成就的,但是后期他就开始自暴自弃,法国画家协会后来也除了他的名,他再也不发表作品,只是闷在房间里,绘画设计,守着过去的记忆,不愿放开。” 怪不得连她的老师讨论起她的生父来都带着惋惜和唏嘘,程宥宁想起他画的那些画,还有为她设计的从小到大的礼服,包括那件婚纱,她闭上眼睛继续听着。 “他回过国,但是有没有见过宁伯母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从那次回去,他就不吃不喝,最后给自己注射了过量毒品身亡。 ”leif低下头,连额前褐黑色的头发,都轻轻颤抖。 程宥宁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过去的事情变得那么悠远而又模糊,让人不愿意想起,又怕被忘记。 “我还能做你的哥哥么?”许久他低下头,看着程宥宁,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在她身上滋长的想照顾她的情绪愈浓烈,leif其实也分不清他的情感,所以想了想还是这个方式比较保险。 想在巴黎那次,只有想起她是妹妹这件事,所有不安的情绪才会消失。 “做朋友不好?”程宥宁反问。 她还是觉得兄妹这种东西一定要有血缘关系,被照顾也是需要分对象,她任何麻烦都不想惹,虽然她知道,leif其实一直把她当作妹妹。 “好,crys,我明白了。” 离开的时候leif坚持要送她,她开着车来的,摇摇头,没有同意。 又不顺路,她自己又可以开车,等和leif分开的时候,程宥宁停了一下,从后视镜看着他车的背影。 最后她也没有问出,为什么他要从画家变成一个设计师?为什么他要改名换姓?为什么他要说自己是美籍华人,而不是法籍华人!还有他那个虽然她只看到过一次但明显就不是哮喘的病! 她不是没有猜测,也不是没有理由怀疑,但是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程宥宁刚要再次启动车,电话就嗡嗡的地响起来,程宥宁摸出接起,却一下把趴在方向盘的头抬起来。 里面安瑶隐隐带着哭腔说道:“宥宁,救我!” 第246章 她护短 程宥宁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一边驱车离开,一边打开蓝牙。 “在哪?”陆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学会晚归了?! “有点事,一会儿回去。” “嗯?”陆珩挑眉。 程宥宁也没隐瞒,把安瑶刚才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心里有点不安。 陆珩顿了一下,淡淡回:“知道了,你回来吧。” 但是程宥宁怎么可能回去,她到了医院,却看到乔安,乔安看到她也有点意外,忙低头问:“太太,您怎么也来了?” “安瑶呢?发生了什么事?”程宥宁没空回答他,拉了一下乔安的胳膊问道。 乔安吓得赶紧抽开胳膊,声音有点紧张:“安小姐在休息室,您过去就行了,太太,这边的事我会处理。” 程宥宁顿了一下,点头,转身直奔休息室,乔安处理事情她还是放心的。 等到了休息室,一眼就看到安瑶坐在木椅里,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乱糟糟,在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时,程宥宁的目光瞬间就沉了下来。 安瑶听到声音,缩了一下身体,看到她的瞬间,眼泪就流出来了,轻轻叫了一声:“宥宁——” 程宥宁走过去,在安瑶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几个富二代不知道飙车还是干什么,反正出了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安排床位的事情和她们护士站的人起了争执,二话不说动手就打人,几个执勤的护士敢怒不敢言的,又咽不下自己这口气,就想起安瑶有关系这件事,非得逼着她打电话叫人。 安瑶没有办法,只好给程宥宁打电话。 程宥宁听完那个气,杵了杵她的额头:“都被打了,才打电话,你要气死我啊!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傻死了! “别杵了,疼。”安瑶低下头,每次出事都是程宥宁给她摆平,她哪有脸给她打电话啊。 程宥宁顺了口气,收回了手,轻叹一声:“走,先回去吧。” 安瑶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但是看她的模样,估计平时也没少受气,安瑶待旳医院还是不错的,但是有些人仗势欺人,医患纠纷频发,她们却只能忍着。 “我,”安瑶坐着不肯动。 “你去我家住几天,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她这个样子,估计也不敢回家。 带着安瑶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小圈护士,程宥宁一眼就看见有几个小护士跟安瑶的模样差不多,看来也是被打了。 乔安也等在门口,看到她们出来,上前一步,低声说:“太太,涉事者已经控制了,不知道您和安小姐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程宥宁回头看了安瑶一眼,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带我过去!” 乔安一愣,随即在前面带路,一众小护士都跟着,刚才楼上已经被清了场,她们过不去,现在看传闻中的陆太太带着安瑶往楼上走,也都好奇跟在身后,程宥宁也没阻止。 楼上连院长都等在那里,看到程宥宁立即走过来态度十分恭敬:“陆太太,医院出了这种事是我失责,您放心,涉事者我们一定会追责到底。” 程宥宁摆了下手,他又赶紧退下,乖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一眼看过去,两旁保镖中间围着一群衣着不凡的人,各个光鲜亮丽的,仗势欺人,很好啊!程宥宁冷冷地笑了一下。 “宥,宥宁,”安瑶开始拉她的衣袖,“算了吧,宥宁,也不是多大的事。” 程宥宁看着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怒火中烧,真的是怒火中烧! “谁动手了?”她紧走几步,站在大厅中央,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平时低柔的声音都变得沉厉。 安瑶看着她,就开始抹眼泪,她知道,程宥宁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不爱计较的性格,想想从高中的时候,她最生气的那次,引得全校再也没人敢惹她们的那次,起因还是她,心里就难受极了。 后面有人大概是认识程宥宁,奔到她面前,身子一低,乞求道:“陆太太,我父亲是茂源地产的董事长,跟陆董平时也有合作的,您看今天这事……” 程宥宁没说话,乔安已经给了旁边保镖一个眼神,立刻出来两个保镖把人架走。 “谁动手了?敢做不敢认是不是?!”她的声音微冷,透着丝丝危险的味道。 一群人左右看看,今天这架势,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有几个人站出来,低声说:“陆太太,您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也上前一步,想到她身边,却被保镖拦住。 “很好。”程宥宁点点头,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一群大男人竟然对几个女孩子动手,真是好的不得了。 她又上前几步,几个人都低下头。 “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动手,选吧!” 站出来的几个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乔安。” 乔安立刻上前,点点头:“是,太太。” 可是还没等他吩咐,大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乔安回过头就看到刚才自称是茂源地产少爷的人,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站出来的人都开始自己打自己。程宥宁却撇开眼,淡淡说了一句:“你看着吧,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是。”乔安点头。原来他们家太太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暗暗深吸口气,陆董知道么? 程宥宁说完转身,朝安瑶走过去,看她还呆愣地看着,连同后面的护士们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她伸手过去:“走,回去吧。” 她看着她,抬手抹了一把安瑶的脸,低声说道:“千万别哭,会丢人的。” 安瑶点点头,跟着她一起昂首阔步走出去。 外面司机已经等着,见她们出来,赶紧打开车门:“太太,先生说让我接您回去。” 程宥宁点点头,跟安瑶一起上了车。 到了半山别墅,安瑶还有点担心,拽着她问:“陆董也在家啊?宥宁,要不我不去了吧?” “他又不吃了你!”程宥宁说完自己撇了撇嘴,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算了,她还是拉着安瑶一起走了进去,陆珩正坐在客厅,双腿交叠着看报纸,听到声音抬起头,本来幽深的目光在看到安瑶的那瞬间,突然变得犀利,程宥宁握着安瑶的手,感受到她的身体骤然僵硬。 好吧,别说安瑶了,她也有点害怕,干什么这么个眼神的看她的朋友,她也没有这样看过项子风啊! 程宥宁回瞪他一眼,拉着安瑶进去,看到老彼得站在旁边,说道:“peter伯伯,晚饭?” “晚饭已经备好了。”老彼得低头说道。“那去吃饭吧!”程宥宁已经吃过了,拉着安瑶就去吃饭。 老彼得低声咳嗽了一声,朝着陆珩给程宥宁使眼色。 干嘛?陆大叔想吃饭就去呗,这是他的家,难道还让她跟对待客人一样去请他? 太太怎么不明白?先生等她那么久,她带着人回来就算了,现在还当他不存在似的,谁不生气啊? 程宥宁看老彼得不动,一脸不情愿地走到陆珩身边,低声问他:“你也没吃呢?咱们去吃饭吧!” 陆珩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她拉住,回头,看着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蹙了蹙眉,还是去了餐厅。 今天这饭,吃的太尴尬,程宥宁本来吃过了,但是安瑶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好像是,只留两个人是挺怪的,干看着也挺别扭,她又喝了碗粥。唉,早知道不留陆珩了。 “对了,联系到周岑了么?这周末有时间吧?带你们出去玩儿?”程宥宁想起这件事,突然问道。 陆珩拿纸巾的动作一顿,安瑶已经回答:“联系了,我看她也不太忙,不过我要看看我的值班情况。” “行。”程宥宁笑起来,看平时挺能吃的安瑶一直守着自己那一小片,回头看陆珩已经吃完了,给他使眼色,但是陆珩侧头看着她就是不动。 搞什么?! 她站起身,摸摸鼻尖说道:“安瑶你先吃啊,我有点事,你想吃什么和peter伯伯说,反正你们也熟,别客气。” 说完,拉起陆珩转身就走。 陆珩由着她一直到了二楼卧室,看她关上门,回头一脸不乐意地说:“你都吃完了就不能离开啊?你没看安瑶都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挺好意思。”陆珩淡淡回道。 程宥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低了低头,拉着他的衣摆,撒娇道:“安瑶那样回去她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就让她住两天吧,好不好,大叔?” 陆珩哼了一声,总算没说个不字。 她抬头,踮起脚尖,柔软的唇擦过他的侧脸,准确的说是下巴,实在只能够到那里,低声说道:“谢谢你。” 陆珩的心情这才好点,知道她这个人护短心太重,低头按着她吻了下去。 “丫头,上次你说,不办婚礼,带着朋友一起聚一下,就这么办吧,你带着你的朋友来家里聚吧!”他的唇在她的耳边流连时,目光一沉,暗哑的声音突然说道。 程宥宁听到陆珩终于吐口不办婚礼,嗯嗯啊啊的赶紧应道。 陆珩刚要抱过她,程宥宁伸手一挡,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走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好啦,今晚自己睡,我去陪安瑶啦!” 说完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陆珩听到关门声,眉头紧紧蹙成一团,那个叫什么安瑶的,一天他也不想留! 第247章 交友不慎 陆珩自从说了婚礼不办了,改为聚会,程宥宁也就没有带着安瑶和周岑出去玩儿,到家里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打定主意,程宥宁就和他商量时间,陆珩没什么意见,于是程宥宁就挑了个周六的晚上,反正就跟party是的,她以前只参加了,这次自己办,倒是没少费心。 地点想来想去也没选在半山别墅,而是选了一所靠海的度假别墅,环境也不错,关键是好安排,程宥宁看陆珩也不是多上心,多少有点奇怪,最后是他决定的,怎么他倒无所谓起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都是比较好的朋友,也没那么多讲究,程宥宁不知道陆珩会请谁但是她朋友少,也就安瑶、周岑、郝雅琪、徐锐、祁雯还有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 程先生那里也通知到了,估计他和刘静也会叫朋友,程宥宁想了想,他们的交际圈,还好,除了刘静认识的那些阔太太难伺候点,其他的都好说。 到了这天,程宥宁一早就开始准备,带着老彼得和佣人查看了所有物品餐点,说实话,办宴会什么的,真不省心,要不是为了不办婚礼,她连这种聚会都不愿意办,真的好麻烦啊! 刘静倒是早早来帮忙,不得不说,她真是一个好太太,办事周到又体贴,基本只要她来,程宥宁就什么都不管了。 “宁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不是说放着我来么?你怎么还没去做造型?快去吧,这里我来打理。” 程宥宁看见她笑的一脸灿烂:“没事,陆珩打电话来说一会儿来接我。静姨,这几天辛苦你了。” 刘静也跟着笑笑,摇头不语。 下午陆珩把她接走,到了傍晚两个人才回来,总算陆珩没要求她穿黑色的礼服。 亮黄色的抹胸礼服结合了衬衫裙的纽扣复古优雅,胸前的小翻领清新点缀,硕大的蝴蝶结随意系在腰间不费心机,解开的纽扣制造开衩的性感,一双同色系的细带高跟鞋,勾勒出成熟的魅力。 头发垂在颈后做出短发的效果,淡雅自然的裸妆衬托她整个小脸都清纯又明亮,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不经意的妩媚动人,当真移不开眼。 “是不是比黑色好看?” 直到程宥宁走到他身边,抬头戏谑地问他,陆珩才回过神。 他低头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有点沉:“你知道,我并不想带着去。” 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样的丫头,哪怕到场的是他兄弟也好。 程宥宁以为他要反悔,吐吐舌头:“反正不办婚礼,你答应我了。” “嗯。”陆珩把眼撇到一边,淡淡应一声,不能看下去了,再看下去,真的走不了了。 私人的聚会,也不是很正式,到了就已经看到大厅已经一群人,大多是陆珩的朋友,项子风、楚翊、苏晴他们都已经到了,看到程宥宁那瞬间,一个个都笑的促狭。 陆珩蹙眉瞪了一眼。 项子风反正没皮没脸的,看着楚翊他们几个散了,蹭到程宥宁身边,低声说:“我哥怎么这么放心把你放出来了?” 什么话?! 但是程宥宁却笑的一脸明媚,淡淡回道:“其实你来我比较奇怪,毕竟我不咬人!” “小嫂,你怎么说话?!”项子风一脸委屈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眨了眨。 她怎么说话?项子风才不会说话,什么叫放出来?她又不是小狗! 不过他这个样子,程宥宁看着实在是受到了暴击,男人长得太妖孽真的不好,她转头看着陆珩。 陆珩刚抬了抬手,项子风立刻抱头,一边喃喃说着:“得了,我滚行不行?”一边瞪程宥宁,真是比他厉害多了,一个眼神都能征服陆珩。 他跑到楚翊身边,撇着嘴,语气也有点酸:“交友不慎,你看看陆珩那重色轻友的样子!” 楚翊看看陆珩和程宥宁,又看了眼项子风,他现在都说别人重色轻友了? “老三,你也不小了,玩儿够了,闹够了,也该安定了吧?”楚翊有点语重心长地又劝了一次,虽然知道没用,这么多年,嘴唇都要磨破了,也没见他消停下来,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急什么?你和老大一个属性,得了,反正老大有小宁子,你身边也有苏晴,担我这份闲心干嘛!” 楚翊刚要再说,项子风已经走了,他看着他的背影,刚要去追,苏晴就拉住了他,摇摇头。 楚翊重重叹口气,真是拿他没办法。 别的人不用管,但是程明远的几个朋友,都是长辈级的,程宥宁和陆珩出去迎了一下,再回来,就看见项子风躲在角落里喝酒,不怪程宥宁眼尖,实在是他有点扎眼,而且,他身边还围着几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几个千金,他也无动于衷的。 程宥宁看他闷闷喝酒,杵了杵陆珩:“他怎么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好奇怪,平时这种场合不应该是他的天下,怎么今天跟换了个人是的? 陆珩也看过去,目光微沉,没说话。 程宥宁转了转眼眸,抬起头却笑的一脸暧昧,低声说道:“项子风真正的情伤是你吧?这是因为我把你抢了所以买醉?那你还是去陪陪他吧?” 陆珩搂着她腰的手狠狠掐了她一把。 丫头真是欠收拾! 程宥宁撇撇嘴,推开他招待朋友去了,听说只有陆珩的话他才会听,程宥宁虽然不知道项子风是不是因为受了刺激,但是真的自从听了苏晴和她说的,还挺心疼项子风的。 虽然不赞同他的行为,但是想想他放纵自己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不过陆珩也没去找他,因为项子风已经去了二楼的天台,下面连喝酒都不尽兴,难道看不出他现在谁也不想理么?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儿! 他无聊地向外望了望,目光却骤然顿住。 安瑶一边走一边低咒,干嘛选个这么远的地方嘛,她点开手机看了看,还好没迟到,上次程宥宁给她出过一次头后,全院的人都知道了,她确实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硬,再没人让她加班,连护士长都客客气气的。 但还是太不习惯,她已经准备看看能不能再找个其他的医院,虽然挺难的,但是她是真的不想被区别对待。 入冬了,但是这次聚会选的地方还挺好,海风徐徐吹拂,反而没有那么冷,安瑶走到泳池边上,脚实在疼的厉害,怕一会儿进去丢人,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歇一会儿,一边揉脚一边还仰天长叹。 项子风低头下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穿一件深色的长款外套,不过扣子没有系好,里面过膝白色小礼服若隐若现,扎着丸子头,小脸微扬,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旁边还躺着一双蓝色细高跟鞋。 是她?项子风记得最好的两样,一是程序代码,还有一个就是女人了,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练习的,总不能约哪个出来的时候忘记了名字长相吧。 他看着下面的小姑娘站起身朝大厅走去,目光突然沉了一下,嘴角却漾起一丝笑意,这世界还真是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哈! “那个小妞是谁啊?”项子风拿着酒杯摇摇晃晃从二楼下来到了陆珩旁边。 “哪个?”陆珩也没看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就是我小嫂旁边那个。”项子风眯着眼睛抿了口酒。 陆珩听他说到程宥宁才把眼睛瞟过去,淡淡开口:“安瑶。”意识到什么,难得加了一句,“还是个孩子呢!” “你们家小宁子不是小孩子?”项子风有些讥讽地反问。 “闹腾。” “还能有你们家小宁子闹腾?”项子风打趣道。 “不一样,宁儿她是活泼。” 项子风看着他目光柔和下来,还说的一派认真的样子,问:“嗯?有区别,那个安瑶呢?” “和你一样。”陆珩白他一眼。 “什么意思?” “聒噪。” 一句话,说的项子风差点吐血,谁聒噪啊! 陆珩这种人,就该没朋友,毒舌还护短,重色轻友的家伙! 安瑶进大厅也有一会儿了,外套脱掉里面是一件白色棉质长裙,样式还不错,但是材质就差了,甚至连礼服也算不上。 程宥宁见她一直抱肩,不禁问道:“怎么了?冷啊?” “还行,”安瑶搓搓手,刚才确实挺冷的,虽然没人苛责她,但是她自己该值得班一点也不怠慢,下了班换了衣服就来了,有点急,外套也有点薄。 程宥宁从侍者那里端过一杯香槟递给她:“周岑呢?” 她就着喝了一杯酒,身体慢慢暖和了一点,回道:“通知了,说会来的,怎么还没到?比我还慢!” 程宥宁点点头,反正还没开始,也不急。 “诶,你们家大总裁呢?”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在他们家就住了一天,差点被他的眼神杀死。 “什么总裁啊?”程宥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老学别人那些有的没的的词,总裁的话在每个公司的情况是有差别的,像鹏程国际啊,一般是常务经理级别的,如果真的说总裁的话……” 程宥宁顿了一下,在会场稍微一逡巡,隔着稀稀疏疏的人群,就看到了在东侧的长桌前,陆珩和项子风并排而立,两个人的目光还齐齐看过来。 程宥宁冲着陆珩笑了笑,拿胳膊杵了一下安瑶:“如果真的叫总裁的话,喏,陆珩旁边的那个可以算。” 安瑶顺着程宥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却骤然停住,手一抖,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 第248章 你给的起么?! 四目相对,安瑶分明看到男人妖邪的脸上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他举起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丝丝缕缕绕过酒杯,灯光行云流水般倾泻在他眼里,微眯的眼角轻轻勾起,只一眼就从她脸上掠过,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 “安瑶,你怎么了?”程宥宁低呼了一声,走到她面前。 她回过神,慌忙中下意识蹲下身子就去碰那些碎了一地的玻璃碴,程宥宁伸手提溜着她的肩把她拎起来,迟了。 程宥宁看着她有些怔愣的样子,手指已经划破,殷红的血迹沾染在她手指和手掌上,怒斥了一句:“安瑶!” 两旁早已候着的佣人都围了过来,安瑶这才意识到失态,低着头,一直低声喃喃说着:“对不起,宥宁,对不起……” “是你受伤了,你对不起我什么?”程宥宁看着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要弹她脑门的手骤然落下,看着她仍在冒血的手,软下声来,“疼不疼?我带你去楼上处理一下。” 安瑶却一下缩回手,抬头:“不用,”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看到前面两个男人穿过人群过来,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后退了几步,“宥宁,我自己去处理就好了。” 程宥宁伸手要捞她一把,结果抓了个空。 她刚要去追,就听身后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底下佣人已经处理完玻璃碎片,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程宥宁回过头,秀眉轻皱,看着陆珩,撇了撇嘴:“还不是让你给吓的,杯子都没拿住。” 陆珩挑了挑眉,伸手揽住她的腰,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又在我身上随意扣罪名?”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嗔意,成功把项子风酸倒了,他摸了摸鼻尖,余光看了一眼安瑶离开的方向,随着程宥宁说道:“哥,我早跟你说过,对女人要温柔,你看看小姑娘让你吓的,得了,我去替你看看我小嫂的朋友。” 刚要走,却却被人拽住,项子风回头,就看见程宥宁拉着他风衣的衣摆,眉眼轻扬:“小嫂,别闹,我还想活着出去呢!” “你别去找她!”程宥宁一脸戒备,她可不想让项子风招惹安瑶,刚刚还在一边喝闷酒,现在又这么殷切,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虽然陆珩说他只碰金发碧眼的女人,虽然她知道其实他是出于报复心理,但是架不住这男人长了一张妖孽的脸,安瑶又一无所知,还时常花痴,万一真给他勾跑了怎么办? 她可不放心项子风! “哥,我小嫂勾引我,你管不管?!”项子风朝陆珩眨了眨眼。还没等陆珩发话,程宥宁立刻松了手,项子风邪肆一笑,下巴微扬,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模样,然后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 “陆珩,你也不管你兄弟,万一……” “你急什么?”陆珩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漫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项子风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即使有万一,那也是已经发生的万一! 安瑶转头去了洗手间,冲了冲手,手指按着受伤的部位,伤口倒是不深,但有点触目,按了一会儿止了血,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创可贴贴好,真是倒霉,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说碰上就碰上了? 她咬了咬手指,抹了把脸,千万不要让宥宁看出来,看起来那个人是陆珩的朋友,她不想让她为难。再说,这么久了,她当时就那么跑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连报警都没证据了。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 “跑的真快!” 安瑶刚走出洗手间的门口,就听旁边一道妖魅的声音响起,声调很轻很浅,带着魅惑人心的邪笑。 她的脚步骤然滞住,眼睛稍稍看了眼旁边,精瘦高挑的身影靠在墙壁上,雪白的墙壁和他黑色的风衣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也侧过脸,精致的面容下那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着,嘴角始终勾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弧度。 安瑶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眼看着又要退回洗手间,项子风迈开脚步,马丁靴踏在地板上掷地有声,三两步到了她近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拽了出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啊!”安瑶的声音陡然提高,身体的凉和他微烫的肌肤相贴,心尖都跟着一颤。 “还真让我哥说着了。”闹腾,真的是闹腾,每次碰一下都这么大反应。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安瑶一边推着他一边挣扎着要离开。 项子风好看的眉峰骤然蹙起,不认识他,诶呦喂,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被他项子风睡过的人可从来没有一个说过不认识他的! 他的大拇指正好按在她刚才划破的位置,再用力,安瑶就疼得直抽气:“疼疼疼,快放开我!” 项子风看她挣扎的愈加剧烈,沉了声:“别吵了,希望把所有人都叫来?” 不仅闹腾,词汇量还匮乏! 安瑶却噤了声,低声乞求道:“那你先把我放开,真的疼。” 项子风松了松手,低头就看见刚才他按住的地方,贴着的创可贴都被染红了,一看见这个颜色,就想起那天早上他看见的痕迹,该死,他就说了不要碰处吗! 太麻烦了! 安瑶却趁着这个空隙,抽回了手,刚刚止了血,又被挤出来了,倒霉!她快速扯掉创可贴,灵巧的手指压住伤口,直到血不再冒了,才松开手,创可贴也用完了,干脆也不贴了,拿出纸巾想擦掉血迹。 刚掏出纸巾,手臂一重,项子风拉着她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安瑶刚回过神,却已经被拖到了二楼。 房间门口,她却说什么也不动了,甚至眼圈都泛着红。 “不认识?”他空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乍冷的面容突然松懈下来,眼角微微上扬,“看来上次没把你伺候舒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瑶咬着唇,脸都红透了,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语气依旧强硬,“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了,我告诉你,宥宁是我朋友,她会把你赶走的!” 项子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很大,安瑶却突然吞了口口水,不是吧?她刚才就是吓吓他,她不想让程宥宁知道的,这么大声万一真的引人过来怎么办? “你笑什么!”安瑶愤怒地斥道。 项子风推开门,手上用力忽地就把她拉了进去,落了锁。 “啪嗒” 安瑶的心跟着一沉,又想起那个昏暗的夜晚,他摄人的目光,暧昧的语气,灼热的呼吸,坚实的胸膛,还有怎么也挣不开的双手。 疼痛伴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从头顶浇到脚尖,安瑶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项子风就站在她对面,靠在门边抱着肩整个人慵懒随意,说不出的风流姿态。 妖孽,真的是妖孽! 安瑶喉咙跟着轻轻一动,胸口也开始上下起伏。 “很聪明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的钱夹,在他手里灵活地上下翻动,“年纪不大,心眼儿倒不少。” 安瑶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开个价吧,”他唇角讥讽一笑,打开钱夹拿出支票和笔,缓缓说道,“鉴于你是第一次,除了钱,我再附送你一套房产一辆车,怎么样,不亏吧?” 许久听不到声音,他轻轻抬起眼皮,房间开着半扇窗户,咸咸的海风迎面吹拂,打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也吹的安瑶的身体瑟瑟发抖,莫名的被掠夺,一直隐忍的怒气和悲愤,霎时爆发,她咬了咬唇角突然走到他面前,揪起他的领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不准备计较了,为什么还要来羞辱我!要不是看在你认识宥宁的份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你知道强奸是要判什么罪的吗?!” 项子风一愣,眉峰蹙起,看着她一边说手指还一边颤抖,说到最后肩膀也渐渐垂下去,红着的眼眶终于蓄满泪水。 安瑶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不是说不认识我?”他开口了,妖娆的声音里还是一派闲适,“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 安瑶撇开眼,不再看他,她当然记得,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记得! “好吧,我相信的你的人品,不会到我哥和我小嫂面前乱说话,不过,该补偿的我也不会少了你的,五百万,可以吧?” 项子风也不知道给多少钱合适,他只想一次性解决清楚,毕竟只是睡了一次,五百万也够她以后衣食无忧了。 “补偿,五百万?”安瑶本来慢慢平静的情绪,又被一把火燃了起来,她唇角轻启,慢慢吐出两个字,“不够!” 项子风抬头,看着她,顿了一下:“刚才让你开价不说,”他哼了一声,“说吧,要多少?” 虽然这小女人颠三倒四的行为,让他有点不爽,但是只要钱能解决,一切都好说,他也不用一直惦记着了。 “我要的不多,”安瑶掐着自己的掌心缓缓说,“只要你拿出的钱能够买回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项子风脸色骤冷,目光也渐渐染上寒意,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里三分危险,七分不耐烦:“你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不就是睡了你的第一次,至于吗?难不成还想让我负责娶你么?!” 第249章 热闹的聚会 大厅里,party已经开始,程宥宁念着安瑶,给她打电话但是手机在她的外套里,根本就没拿在身边,又催着佣人去找了一圈都说没看到,项子风也不见了,搞什么?! 她心里不安,拽了拽陆珩:“项子风没和安瑶在一起吧?” 陆珩低眉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手指轻轻搓了一下:“在一起又怎么样?都是成年人了,你担心什么?” 靠,这是什么意思?! “哎,可那是项子风诶,安瑶那么傻,被骗了怎么办?” 也是,丫头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她那个朋友就是真傻了。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老三不喜欢那个类型的。”陆珩淡淡说道。 程宥宁白了他一眼,直男思想,她也不指望陆珩了,直接催着老彼得去找人,别人她不放心。 跟陆珩敬了一圈酒,程明远叫住了他,可能是引荐朋友,程宥宁对这个也没兴趣,心里还是担心安瑶,望了一眼落地钟,这都多久了? “宁儿,怎么了,看你情绪不太好?”刘静步履娉婷地走过来。 程宥宁摇摇头,低头调整了一下表情,抬头时已经笑靥如花:“辛苦你了,静姨。” “说什么呢?”她递给她一杯果汁,低声说道,“刚才干嘛喝那么多?你爸的几个朋友是长辈你们敬敬也就好了,其他的人,不会有意见的,你胃又不好。” 程宥宁点点头,接过果汁,喝了一口:“还行吧,也不是很多。” 但是刘静这样为她着想她心里还是缓缓淌出暖意来。 外面有侍者突然进来,低声说道:“太太,您的朋友周小姐来了。” 程宥宁一听周岑来了,立刻放下果汁,刚到门口,就看见周岑进来,她把外套脱掉,穿一身淡紫刺绣长袖复古礼服,整个人还是典雅大方,看到她一边招手,一边温婉地笑笑:“宥宁。” 两个人见面,程宥宁就带着她往大厅中央走去。 周岑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歉:“抱歉啊,走错路了,来的晚了。” “没事,没事,你们家齐学长呢?怎么舍得你一个人来了?”程宥宁挽着她的胳膊,打趣道。 周岑笑容微微一滞:“他比较忙,出差了,赶不回来。” “怪不得。” 那边陆珩也走了过来,周岑骤然从程宥宁的手里抽出手臂,低头十分恭敬地叫了声:“陆先生。” 程宥宁看陆珩一副高冷的样子,那手肘杵了杵他,明明就是对她的朋友们有偏见,吓走一个安瑶,干嘛,也要把周岑吓走?! 真是够了! 陆珩看了看她不悦的脸色,略微点了下头,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淡淡道:“周小姐客气了。” 程宥宁赶紧去拉周岑,巧声道:“别介意啊,他,他就那样。”说完还不忘剜陆珩一眼。 陆珩也不在意,拉着她说道:“程先生有点事,要先回去,咱们去送送。” 她抬头,看到程明远和刘静都准备要走。 “那你们快去吧,我没事的,宥宁。”周岑浅笑着说道。 程宥宁其实挺惭愧,今天来了也没怎么招呼程明远和刘静,特别是刘静,整个聚会都是她筹备起来的,可是到最后还没结束他们却要先离开了。 走的时候程明远拍了拍她的头顶,低低说了一声:“陆珩要是敢欺负你,别忘了你还有家。” 说的程宥宁心里一酸,明明他和陆珩才有血缘关系,但是却一直是她的支柱,她点头抱了程明远一下,头抵在他的胸膛,轻轻说道:“爸,我知道了。” 程明远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抬头和陆珩交换了个眼神,陆珩朝他点点头。 他松开她:“行了,我先回去了。” 要不是老宅打电话说老爷子有点事,他也不会走。 陆珩伸手把程宥宁抱在怀里,看着他们的车走远才带着她回去。 里面周岑站在饮品区,朝程宥宁招了招手,程宥宁走过去,陆珩手指搭在她的腰间,跟着她慢慢踱步过去。 周岑看他们两个一起过来,端起一杯酒,说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在程宥宁还没拦住的情况下她仰头已经把酒喝了下去。 周岑酒量也一般,看她喝完,程宥宁嗔怪一句:“干嘛那么较真儿,谁怪你了?!” “应该的嘛,”她笑笑,又端起一杯酒,“那第二杯,敬你们一杯,看你们这么幸福,我真开心。” 程宥宁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周岑又要给陆珩端酒。 他却不动声色地拿过程宥宁手里那杯,声音沉邃,语调清浅:“宁儿她刚才已经喝了很多了,这杯我来喝吧。” 他说完抬手就把那杯酒喝了进去,程宥宁和周岑都是一愣,陆珩已经从侍者手里拿过第二杯酒,又是一饮而尽。 “陆珩!”程宥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低头看她时,俊朗的眉目仿佛比星光还要灿烂,陆珩扬了扬嘴角:“丫头,喝醉了对客人是很不礼貌的,周小姐会体谅的,是不是?”他侧过头看着周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嗯?” 周岑脸上的笑却骤然有些僵硬,她点点头:“是,宥宁,你少喝点。” 说完,她把自己的酒喝完,连喝两杯,两颊都染上了红晕。 程宥宁触了触眉心,陆大叔难道真的是不太喜欢她的朋友们么?为什么氛围总有点怪怪的。 侍者又小跑着过来,低声和陆珩耳语两句,他硬朗的侧颜没有一丝变化,目光却挂了一丝冷意。 今天可真是热闹! 还没等程宥宁问,外面已经有人进到大厅。金色的灯光缓缓流淌,整个大厅灯火通明,不管外面海风如何肆虐,都吹不进一丝一毫,但是当两个男人相对而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出了些冰寒交迫的意味。 “陆董,不请自来,失礼。” “肖董能来,不胜荣幸。” 简单的对话,客气礼貌,但火光已现,周围人都已经悄悄退避三舍,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发的两座火山波及到。 程宥宁也想躲远点,可惜,陆珩的手一直在她腰间,也没有很用力,但是她还真的不敢走,别人觉得是火山要喷发了,可她却觉得身边是一坨冰碴子,冷的她搓了搓手。 她随着陆珩的目光望过去,肖越也正迈步过来,他穿一身浅灰色的西服,身姿挺拔,清俊隽永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泽的笑意。 也奇怪,陆珩是她见过穿黑色西服这种正统颜色穿的最好看的男人,真的街上一票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你也保准一眼就看到他,太扎眼了,是会闪闪发光的那种扎眼。 肖越呢,一般人穿灰色啊这种偏小众颜色的西服,不说丑爆了吧,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材、颜值够不够格,稍微差一点那就悲剧了,但是他穿起来就真的好看的不要不要的。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目光从他身上又溜到了肖越的身上,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她吃痛,赶紧回神,天呐,这种场合,她刚刚干嘛了? 还有时间评价他们的衣品,也是醉了。 肖越勾手,一个侍者冷汗直冒的还是上前,端着托盘的手都有点抖,他端起一杯酒,清亮的声线犹如大提琴般悠扬:“陆董,宁儿,恭喜你们了。” 虽然是私人性质,但是来的人都知道,这就算他们的喜宴了。那个侍者又颤巍巍地走到陆珩面前,程宥宁深刻感受到他比刚才更紧张了,酒杯摇摇晃晃的,她很想上去扶他一把,但是陆珩把她裹的紧紧的,一点都动弹不得。 陆珩只拿了一杯酒,肖越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杯。 “碰——” 清脆的声音,程宥宁跟着这声音轻轻动了一下。 再没有多余的话语,还是一干而尽,放下酒杯,肖越搭了一下程宥宁的肩。 就在她差点跳起来的时候,肖越已经收回手,同时清亮的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散开来:“敬我们宁儿一杯好不好?” 温柔的语调,让她差点呼吸停滞,程宥宁抬头看陆珩,他冷硬的侧颜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低头时,眸中光华仿佛能融化坚冰。 程宥宁那颗原本就温热的心,更是被轻轻烫了下。 “宁儿她今天喝了不少了,她胃不好,”陆珩摸了摸她开始酡红滚烫的脸颊,声音依旧低沉,“肖董,这杯,还是我来喝吧。” 说完,侍者又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陆珩,别喝了!”程宥宁看着他一会儿这就是第四杯了,心有点疼,光想想,她都觉得胃,连带着整个腹部,都是那种喝多了翻滚的感觉。 “肖学长,你能来我很高兴,但是喝酒就是一种形式,你的祝福我们都收到了,陆珩他一晚上也没少喝。”她抬头,黑湛湛的目光中带着乞求。 肖越看着她的眼神,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 陆珩已经昂头,一杯酒顺着喉咙灌了下去,他低头和她对视,深邃的眸中带着微醺的迷离,丫头,有你这句话,我甘之如饴! 肖越看着他们两个交错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自顾自一饮而尽。 宁儿,希望这次,我是真的最后一次祝福你,愿你此生,平安喜乐,永远有那个人陪着。 第250章 危险的聚会 看着他们两个喝了酒,剑拔弩张的阵势还没消散,程宥宁默默地退出了正面战场,太恐怖,也太尴尬了,虽然她没再喝酒但是面色却红透了。 她走到周岑身边,周岑端着一杯酒,秀气的纤纤十指摆弄着杯壁和杯底,她抬头看了看那边站着的肖越和陆珩,轻轻问了一句:“因为你?” 程宥宁顿了一下,从旁边拿了一杯饮料,懒懒地回了一句:“你今天怎么了?跟安瑶似的。” 周岑可不爱八卦,再说肖越和陆珩哪是因为她啊,她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聊各种公司上的事情了,还谈起合作来。 是,两个人看上去是挺可怕的,但是肖越也祝福过他们了,这件事也掀篇了,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这个锅,她可不背。 不过,说起来,安瑶那个家伙到底去哪了呀?让人着急! 周岑也没再搭话,程宥宁刚要端起饮料喝,旁边苏晴就过来了,一点也不客气从她手里把饮料夺了过去,程宥宁刚愣了一下,她就自顾自喝了起来。 呃—— 等喝完,她回过神,冲着程宥宁做了个鬼脸:“嫂子,我渴了。” “再给你端一杯?”程宥宁作势又要去拿,却被她拦下了。 “够了够了,”她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楚翊,又回过头来,“嫂子,刚刚几个小的都没敬到你,要不我带你过去?” 程宥宁不是很想去,她今天喝的虽然不多,但可能是天冷的原因,总觉得不是很舒服,可是盛情难却啊,又都是陆珩的人,被苏晴拉着,半推半就迈开了脚步。 身后手臂一重,她再回头,对,还有个周岑呢,她朋友太少了,搞的安瑶和周岑一个人都不认识,有安瑶那个人来疯还好,现在安瑶又不见了,她走了周岑就一个人了。 苏晴也发现了,垂眸再抬头的时候笑意盈满,她的声音清脆还有点甜,十分好听:“周小姐是吧?一起去玩儿吧?大家都应该是朋友的。” 程宥宁知道周岑不爱凑热闹,不过她这个人从以前就比较内敛稳重,不乐意可能也不会表现出来,刚要拒绝苏晴,却听周岑点头应了一句:“嗯,打扰了。” 唉吆,许久不见,倒是进步了嘛! 程宥宁带着周岑一起过去,有上次她在美国见过的,也有不太认识的,今天倒是稀奇的,乔安和艾伦都来了,不放在一起还好,放在一起差别还是挺大的,再次印证她的话,乔安更稳重一点。 程宥宁没想到,连陆珩身边的助理都和他关系这么好,好吧,她还真的比不过他,怎么她的朋友就寥寥无几呢! 她这个人很不招人待见?她还觉得自己挺好相处的呢! 趁着他们开玩笑的间隙,程宥宁朝远处看了陆珩一眼,明明那么凶的人,竟然那么多朋友,不公平啊!不公平! 刚好陆珩的目光扫过来,正好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程宥宁赶紧低下头,看看他而已,笑毛线,还笑的那么欠揍。 肖越的视线也正好扫过去,就看到她两颊透着醉人的红晕,羞得低下头,再看陆珩的目光,那么深沉的人,却毫不掩饰眼里的爱意和宠溺。 他的宁儿,大概真的会幸福了吧? 他这颗心也是时候该放下了,只是…… 闭上眼,那仿佛能吞没他整个身体的黑暗和空虚,又卷土重来,而他,唯一凭借也正离他越来越远…… 自然也是没人会灌她酒的,倒是周岑被起哄喝了几杯,程宥宁本来想拦的,但是周岑却异常痛快,来者不拒的。 程宥宁拉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眼里已经有些朦胧的醉意,说道:“别喝了,没人强迫你的。” 周岑回头,眸中流光一闪,反握住程宥宁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低头碰了碰酒杯:“太久没见你,很高兴。” 程宥宁心下一软,也松了手,由着他们闹。 吵吵嚷嚷的氛围,不知道谁玩笑开大了点,回头就看到周岑的裙子上,被酒染脏了,她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走,程宥宁也一下跟上,扶着她的胳膊。 “说了不让你喝了!”没忍住,嗔怪了一句。 “没事,你回去吧,我去处理一下。”周岑说着就要脱手,却身体不稳地要栽倒。 程宥宁把她的手禁锢的更紧:“正好我也想去洗手间。” “也不知道能不能冲洗掉?”周岑捏着自己衣服上的酒污喃喃说了一句。 程宥宁也跟着去看,周岑今天穿的礼服布料确实不好清理,她顿了一下:“算了,去换一套好了。” 周岑摇摇头,却由着程宥宁带着她走。 后面苏晴也跟过来:“怎么了,周小姐喝多了?” 程宥宁点点头:“可能,衣服脏了,带她去上楼换一件,顺便休息一下。” 苏晴在另一边架住周岑,她挣扎了一下,也没避过去。 两个人带她到二楼的衣帽间,不常住的地方衣服没有那么多,程宥宁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拿给周岑,看她脚步都不太稳,说道:“我陪你去吧?” 周岑迟疑了一下,苏晴就站起来:“我去吧,正好衣服有点不舒服,调整一下。” 还没等程宥宁反应过来,苏晴已经半推半搡的把周岑带进了更衣室。今天怎么了?程宥宁摸了摸鼻尖,不是她的错觉吧?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是真的想去洗手间了,不会是她推迟了快一个月的大姨妈要来了吧?再不来她就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可是明明已经检查过了啊。 她刚要去洗手间,就听到更衣室有动静,脚步一顿,就走到更衣室门口,敲门的手还停在门边,更衣室的门却从里面“砰”的打开。 她的呼吸都跟着一滞。 “程宥宁,没有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见面吧!”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安静的空气,程宥宁却在对方前进的时候不由得后退。 “夏亦馨,别冲动,”她举起手,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有事我们可以谈谈!” “不想她死就别动也别吵!”夏亦馨一边向前步步逼近,枪口对着周岑的脖子也更加贴近,她嘴角扬起一丝不屑地冷笑,“谈?程宥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程宥宁不敢动了,站在原地,刚才后退的时候,看着里面苏晴倒在更衣室里,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不用看了,除了你的命,别人的我都不想要!”夏亦馨察觉到她的目光,眼角也翘了起来。 “那你先放了我朋友!” “放?程宥宁,你以为你是谁呀!”她把枪转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在程宥宁面前上下滑动。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慢慢说道:“亦馨,我们虽然有过节,但是也不至于,到你想要我命的程度吧?况且……” “程宥宁,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她的声音一下冷锐无比,“前一秒假惺惺跑来跟我说什么把我当朋友,下一秒就找人来打掉我的孩子!程宥宁,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嫉妒我?!”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的咄咄气势慢慢消退,双目泛红,整个人都带着苍凉的悲怆。 “什么?你的孩子?”刚刚被周岑挡在身前,她都没看见,现在再去看,确实夏亦馨虽然身上的浮肿还没完全消退,但是黑色夹克下的小腹却是平坦的,她的孩子真的没了?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我没有……” 程宥宁还没说完,夏亦馨脸上的哀痛已然逝去,只剩下决然:“程宥宁,你有胆做,现在又装什么可怜!” 她眉峰一挑,眼里杀意重重,声音却是浓浓的讽刺:“你不是最重朋友么?”她拿手枪在周岑的脖子上动了动,抵住她。 “别冲动,你放了周岑,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宥宁看着周岑的脖子都泛出了冷汗,自己的手脚也冰凉起来,夏亦馨现在的状态,恐怕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是么?”夏亦馨顿了一下,“我说过,别人的命我都没兴趣,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放了她。” “好,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你放了她。”程宥宁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缓下来,她看看夏亦馨又看看周岑,咬了下唇,缓缓说道。 “宥宁……”周岑的口中慢慢溢出两个字,表情也扭曲无比,神情更是复杂难辨。 夏亦馨冷哼一声:“程宥宁,你还真是会要买人心,不过,我还真的不舍得就这么杀了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夏亦馨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你旁边的梳妆台上有一个黑色的瓶子,你只要喝了它,我就放了你的朋友。” 程宥宁的目光慢慢移过去,果然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她走过去,每走一步,夏亦馨也跟着近一步。 她拿起来,瓶身光秃秃的,连个说明都没有,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你只管说喝还是不喝,不要耍花招,我数到三,她的命还是你喝了……” “宥宁不要!”周岑看着程宥宁拧开瓶盖喊道,却被夏亦馨狠狠地打在脖颈,昏了过去。 夏亦馨对着倒在地上周岑的头部,冷眼看着程宥宁,轻启唇角:“三,二,一……” 一声一声,如同催命的魔音,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第251章 他的她,她的他 “砰——” 一声枪响,刚刚还热闹的大厅,顿时岑寂起来,陆珩眉头一挑,看了楚翊一眼,楚翊脸色发白:“二楼,衣帽间。” 陆珩二话不说,转身上楼,肖越紧跟其上,楚翊抹了把脸,苏晴! 交代两句,赶紧也跟着上了楼。 二楼走廊的最角落,夏亦馨举着枪抵在程宥宁的太阳穴,背靠着墙角,冷意涔涔的脸上近乎扭曲。 而陆珩的目光一下黏在程宥宁身上,她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薄汗顺着她的额头、脸颊一点点滴落,流进她的脖颈里,甚至礼服都被打湿了一块块,挂在身上凌乱不堪,她浑身颤抖着,双眼迷蒙,连意识仿佛都都昏昏沉沉,紧紧咬着的唇都渗出了血丝,双手握着双臂,指甲掐进白皙纤细的小臂上,似是极力隐忍。 “夏亦馨,你怎么在这里?快放开宁儿!”肖越的怒气如凌厉的刀锋,割的夏亦馨的皮肤都一点点的如撕裂般疼痛。 她却轻轻笑了笑:“肖越,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夏亦馨,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么,都会听么?” “夏小姐,你有什么要求,我们谈一下。”陆珩幽沉的双眸低垂着,看不出情绪,连声音都平素如常,没有一丝波动。 程宥宁却因为他的声音非常轻微地抬了抬下巴,似乎是想回应他一下,但是最后,还是低了下去,腹中连同下身的绞痛让她的心里慌乱如麻,意识却慢慢的越来越模糊,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能这次,她是真的撑不过去了。 夏亦馨冰冷腻滑如蛇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荡,就在她喝了那瓶药后,她贴着她的耳垂,缓缓说道:“程宥宁,你要了我孩子的命,我就要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有孩子!” 没有,她没有要她孩子的命! 可是她说不出来…… “夏小姐,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我太太,我让你安全离开这里,绝不为难!”陆珩的声音还在继续,还刻意加重了“我太太”三个字。 肖越看着夏亦馨眼里嗜血的疯狂,立刻会意,顺着陆珩的口吻说道:“馨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恨,但是这和陆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你不是一直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夏家吗?我可以告诉你!” “站住!再走一步,我就要她的命!”夏亦馨顿了一下,在看到肖越靠近之后,骤然清醒,握枪的手也紧了紧,在程宥宁的太阳穴上摩擦了一下。 肖越立刻停了脚步,双手高高举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陆珩,今天我来就没想着活着出去,所以,你的威胁和条件都没用!”夏亦馨看向陆珩,冷声道,“如果不想看着程宥宁现在就死在这里,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会放她一条命的!” 威胁,陆珩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还是拿他最在乎的人威胁! 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黑瞳散发的幽光却让人莫名心寒。 夏亦馨看着他不动,吞了口口水,架着程宥宁的手在她腋下狠狠掐了一把,程宥宁吃痛,不由得低吟出声,但是气息仍旧微弱。 “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开这里!” 陆珩深深看了程宥宁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夏亦馨的脸上,直把她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转过身,脚步沉闷的如同此刻的心跳。 楚翊站在走廊口看到他的时候赶紧上前,他心急如焚,却无奈摇了下头:“她选的地方太好了,前后左右都插不上人,事发突然,狙击手在路上,十分钟之内就能到,但是……” 但是,多一秒钟,丫头就多一分危险,她那个样子连一分钟都撑不住! 陆珩的脸色始终没有一丝波动,冷硬冰凉,但楚翊还是在他那幽暗的目光中读出了刀光剑影。 “哥,老三在二楼的房间里面,咱们?”刚才收到项子风的短信,他想了想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陆珩扬了下眉头,手指轻轻搓了一下。 “说吧,想要什么?”肖越看着程宥宁的目光,沉了又沉,夏亦馨不说话可以,他不能,他的宁儿在水深火热中,一刻也坚持不住,可是这些都是他带来的! 那颗心绞了又绞,生平第一次,觉得他不该爱她,就因为自己那一点点的心软,没有对夏亦馨斩草除根,让宁儿处在危险中! 他嘴角最后溢出了一丝苦笑:“恨我是不是?夏亦馨,你恨的人根本不是她,是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的枪应该瞄准的人也是我!” 肖越炯炯的目光和夏亦馨对视,他清冽的声音仿佛着了霜,结了冰:“是我利用了你,是我毁了夏家,是我要和你离婚,也是我不让你要孩子……” “别再动!肖越!”夏亦馨越说越激动,握枪的手都被汗湿了,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被磨灭,“我是恨你!我恨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以为她不会哭了,她以为孩子没有的那一刻她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报复所有人,却原来他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动不了手! 她是恨他,可是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他看着她握扳机的食指一点点收紧,仿佛随时会擦枪走火,还是停了下来。 “说吧,你说了只要得到你想要的,会放她一命的,你想要什么?” 夏亦馨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嘴角又恢复了那抹嘲讽的冷笑。 她眼睛朝地上瞟了瞟,在离肖越一步之遥的地方有一把短柄小刀:“捡起来。”她命令道。 肖越眉头拧了一下,低身依言捡起,就听夏亦馨放肆地笑了笑,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冲破耳膜:“肖越,你不是在乎程宥宁吗?我就想看看,你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肖越打开那把刀,锋利的刀刃在炽热的灯光下散发着刺人皮肤的寒光,肖越低声问了句:“想让我怎么做?” 夏亦馨笑了笑,说的一派轻松:“削肉剔骨。” ———— 二楼,肖越旁边距离不远的房间,项子风按着一直不安分的安瑶,开了门,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注视着外面。 “别动了,你还想出去,出去干什么?送死啊!”趁着夏亦馨和肖越说话的时候,项子风压低声音在安瑶耳边说道。 气死他了,这个小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定?给钱也不要,都说负责娶她,竟然扬手要打他,现在更好,这么紧急的关头还给他添乱! 安瑶被他高大的身体死死压制,连嘴也被他的大手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宥宁在外面那么危险了,他还阻止她出去,她张口咬在他手上,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 项子风吃痛,闷哼一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属狗的啊,疼死了! 安瑶不动了,哼,不打不老实! 她看着外面肖越已经脱了外套,白色的衬衫被他一条一条割开,只是每一次衬衫划破的同时,身上也带出了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一边的夏亦馨带着餍足的笑意和冷岑的不着痕迹的疯狂的嫉妒,而程宥宁却落了泪,她蹭着身体,嘴唇阖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安瑶的眼眶也湿了。 “程宥宁,只要你和肖越在一起,我就相信爱情!”当年的她的口头禅还历历在耳,可是现在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项子风侧了侧头,看着陆珩楚翊还有一帮兄弟都在走廊尽头,默默地比了比手势。 “听着,一会儿我出去,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别添麻烦知道么?”项子风收起了平时的浪荡模样,说的格外认真。 安瑶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他就以为她听到了,看着外面陆珩的手势,刚一松手准备出去,安瑶蹭的就跑到了门外。 靠!项子风低咒一声,觉得头皮都发了麻,安瑶的声音却传了来:“夏亦馨,你放了宥宁,放了她!” 她冲的急,夏亦馨只注意眼前了,没想到旁边竟然有人冲了出来,一个愣神安瑶已经越过肖越离她只有几步之遥,被威胁的恐惧一下涌上心头,夏亦馨下意识就抬起了枪,枪口朝向安瑶。 只是一个眨眼,陆珩却看到了她的漏洞,夏亦馨长得娇小,撑着程宥宁的时候完全被程宥宁挡在身后,走廊又长,想要射击难上加难,而此刻她抬起手臂,机会来了,陆珩屏气立刻举枪瞄准。 只有一次机会,射偏一点儿,程宥宁就可能没命! “砰——” “噗——” 两枪齐发,安瑶倒地的时候,夏亦馨手臂一垂,枪也掉了下去。 陆珩一个箭步冲出去,速度之快,仿佛一阵疾风般,在程宥宁失去夏亦馨支撑即将倒地的时候接住了她。 在感受到那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时,她苦苦支撑的身体也终于到达极致,毫无意外地昏了过去。 陆珩抱起她来的时候,手臂上轻飘飘的,心里却陡然一沉,全身血液在看到她刚才站的地方下的一摊触目的血迹时,瞬间凝滞。 丫头! 他抱着她,越过满身伤痕双眸赤红的肖越,越过光速赶来的冲进衣帽间的楚翊和同样抱起安瑶的项子风,甚至要越过带着医生、特警狙击手还有一帮人进来的乔安和艾伦…… 第一次觉得,一颗心都无从安放…… 第252章 一颗心都是你的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一团团白色在眼前晃来晃去,格外招摇,偶尔透出杜鹃花一般鲜红的血色,仿佛要刺破人的眼眶。 陆珩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楚翊靠在墙边,项子风顺着整个走廊踱来踱去。 第一个醒来的是苏晴,她后脑被闷了一棍子,轻微脑震荡,不过除了有些干呕恶心,并没有大碍。 她拉着楚翊的手,问道:“翊哥,嫂子怎么样?” 楚翊摇了摇头。 “都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苏晴激动的时候,后脑还嗡嗡作响。 楚翊把她抱在怀里,哪里是她太大意了?老大让他看着嫂子,提防有人作怪,他以为只是女人之间的一些小手段,那苏晴足够应付,却没想到事情到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翊哥,你别这样,我又没事。”苏晴的头靠在楚翊的胸膛,知道他是怕了,这么多年,从小跟在他身边,陪他见惯风雨,却见不了他自责时的一片柔情。 “翊哥,我想睡一会儿。”她靠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心跳声渐渐平息,退出来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 “嗯。”楚翊把床铺好,看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看着她闭上眼呼吸渐渐绵长才离开。 楚翊刚走,苏晴就睁开了眼睛,乌黑的双眸没有一点倦意,她盯着门口,现在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他要忙了,她也不能拖累。 安瑶被推出来的时候,麻醉还没退,项子风垫着脚看着她被推进病房,觑了一眼陆珩,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长椅上,眉目如剑,始终盯着前方的一个小点,他走到他面前踟蹰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一颗心莫名烦躁。 楚翊走过来时就看到他还在来回踱步,冷了声:“你特么烦不烦!不愿在这儿赶紧滚!别吵老大了!” 难得,项子风第一次没跟他呛声,瘪瘪嘴,一双丹凤眼微微挑了挑:“我,尿急!” 说完转身离开。 楚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长处一口气,狗屁! 他抬头看了一眼最里面手术室的指示灯还是呈红色,心里也一阵阵发紧,以前总听项子风说,老大为了小嫂这样,为了小嫂那样,他也知道陆珩有多在乎程宥宁,可是这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陆珩什么样的人?他比项子风多认识他十多年,别说现在的陆珩,就是从小的陆珩,那也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或冷或淡笑,不管什么表情,你都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是当他确定苏晴没有大碍抱着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珩还抱着程宥宁,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就是任谁说都不放手! 乔安和艾伦在一边求的就差给他跪下了,特警都去掰他的胳膊了,可他的手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一丝一毫都不放开,幽深的双眸里决绝的目光让人不敢靠近分毫,生怕这一秒碰了程宥宁一下,下一秒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哪怕现在他坐在那里,掌心还保持着向上的姿势搭在膝盖上,仿佛他怀里还抱着她。 他信项子风的话了,程宥宁是陆珩的命! 乔安回来的时候,楚翊靠在墙边的脚都有些发麻,他活动了一下赶紧走了过去,乔安低声跟他耳语几句,楚翊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 转身就看到陆珩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口,里面医生已经出来了,他挥手让乔安离开,项子风和乔安走了个照面,看他脸色紧绷不发一语离开,紧走两步挑眉问楚翊:“怎么了?” 楚翊不理他,径直往手术室门口走。 “小嫂醒了?”项子风紧跟其后。 楚翊轻轻哼了一声,最后也没和他说一句,项子风撇撇嘴,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待见他?! “陆董,太太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了,可是……”医生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汗,“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情况非常不乐观,一年内这是第二次流产了,子宫受损,以后受孕恐怕是……” 陆珩的手握紧,再握紧,双眼像刚从火里过了一趟又捞出来在冰里淬了一回。 “你说什么?!”项子风一把拎起医生的衣领,声音骤然提高,“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项总,不是我们,”医生冷汗直冒,后面跟着的内外科妇科医生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吱声,“实在是太太身体损耗太大,药物的伤害也太严重……” “她会知道么?” 项子风刚要动手,陆珩却突然缓缓说道,平静的声音仿佛是风雨侵袭后什么都没留下的空寂,让人听不出情绪。 “陆,陆董的意思是?”陆珩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落在医生耳里却满满都是压迫感。 “大概半个月前她去检查,结果显示没有怀孕。” “半个月前的话,检查不出来也是有的,时间太短,除非血液检测,一般很难精准,如果太太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流产的事情可能她也察觉不到,”医生顿了一下,“太太的体内有过量的安眠药,她被送来的时候也是没有意识的,所以……” “安眠药?”楚翊在旁边眉头不由得一重,他看了一眼陆珩,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点点头,陆珩却摆了摆手。 项子风一边走一边问楚翊:“留他一个人行不行?” 楚翊揉了揉眉心径直离开没有说话。 项子风朝后又看了一眼,轻叹口气,迈步追上楚翊。 病房里,陆珩看着程宥宁,她乌黑的头发像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这几天还算温和,冬日的暖阳缓缓从窗口倾斜下来,落到她苍白的脸上,宁静美好。 他走到床边,沿着她身侧屈身坐下,抬起她没有打点滴的手,冰凉的肌肤一下窜进来,冻得他一颗心都有些寒颤。 冷,是真冷! 丫头好像很容易冷,全年手脚都是冰的,连在暑气燥热的酷夏也都是干爽的,不过那却是一种很舒服的触感,好像能安定人心,好像能抚平他所有的情绪。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的五官生的小巧,也不是多惊艳,但是特别舒服,那种美不带攻击性,反而让人赏心悦目,仿佛永远都看不厌。 顺着她的发丝额头到眉眼到鼻尖,再到她柔软的唇,每触摸到一处,就想起她醒着的样子,那一颦一笑,仿佛都鲜活起来。 黑湛湛的眸光灵动地转来转去,看上去很精明,可是里面每一种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真的会说话,想什么都会告诉他。 可是现在,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陆珩闭了闭眼睛,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有了还要分一份爱给孩子,丫头,这样就能心无旁骛,把这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了。 他睁开眼,手指顺着她的眉尖慢慢划过,以后就当女儿养吧,反正都一样。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他温热的脸上,蓦地就想起程宥宁上次怀孕的时候,为了孩子,是怎么跟他据理力争,又为了孩子,怎么在他误会的时候忍辱负重! 而现在,他随随便便扯个想要孩子的理由,她就言听计从,甚至有时候主动热情的都不像她! 陆珩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骤然收紧。 丫头,难道真的是我罪孽深重?! 楚翊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暮色沉沉,窗外星光稀疏,月色微冷,陆珩一身漆黑,气势冷冽,但脸色仍旧平静,平静的可怕,平静的让人心悸。 他跟着陆珩一边往旁边临时充当起办公室的休息室走,一边低声说道:“夏亦馨的孩子被人强行打掉了,那些人谎称是嫂子派人去的,她怀恨在心……” 陆珩冷眸一扫,楚翊后退了一步,急忙说道:“查清了,是夏文涛派人干的,”他抬头,脸色极差,“哥,他不想让夏亦馨把孩子生下来是怕肖越倒戈,可是他诬陷给嫂子,是要明目张胆和你作对么?!” 夏氏集团和鹏程国际的暗斗从来都没停过,甚至夏文涛上台还愈演愈烈,可是那也只是生意上的事情,两个公司本来就既合作又是劲敌的关系,这些都不足为奇,可是现在这样…… 陆珩垂了垂眸,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楚翊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继续汇报:“夏亦馨买通了门卫保镖还有里面的佣人,这次是私人性质的,里面的人都是程家安排的,想着也不会来外人,我们也不好安排自己的人,让她钻了空子。” 楚翊抬起头,恨恨道:“涉事的人都已经揪出来了,哥,你要不想见了,我就帮你处理了。那夏亦馨呢?怎么处置?”要不是他拦着,项子风早就在她身上崩几个窟窿了,更何况是陆珩! “你回去吧!” “你说什么,哥?”楚翊愕然,老大刚才说让他回去?在这个时候? “回美国吧,带着苏晴,”陆珩抬了下眸,晦深的双眸里透着一股子漠然,楚翊的心跟着一跳,“美国那边也不能没人,这次把你们搅进来……” “哥,你说什么,明明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嫂子!”楚翊说着眼皮都跟着一跳一跳的,心下更是一片凄然。 第253章 程宥宁的朋友 浓稠的夜色,伴着外面呼啸的冷风,格外凄清,周岑在项子风进到病房的那一刻睁开眼睛,迅速穿上拖鞋站起来。 “你倒是自觉!”项子风走到她对面,平时总是含着笑意的丹凤眼,此刻却布满厉色,声音也冷的像冬日的冰锥子,扎的人皮肤都一阵刺疼。 “项总都亲自来了,怎么敢不自觉?”周岑低着头,声音却很平静,虽然谦恭,但是语气倒是不卑不亢。 项子风哼了一声,讽刺道:“没辜负你的名字,还真是淡定!看你两个朋友徘徊在生死边缘,满足了?!” “项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岑盯了一下脚尖,再抬头目光有些复杂,“宥宁,她没事吧?” “我小嫂命大着呢,是不是特失望?”他捏起周岑的下巴和她四目相对的双眸中火光乍现。 不让他动夏亦馨,行,那个主犯给他哥留着出气,那他就先拿些小妖小魔的练练手! “那就好,”周岑闭了下眼睛,嘴角甚至漾出一丝苦笑,然后转瞬即逝,轻轻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别假惺惺的!”项子风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收紧,顿时提高了声调,宁静的夜色里,尤为清晰,“害得我小嫂以后都可能没办法有孩子,还在这儿装好人!” 周岑愣了一下,眉头也皱起来:“你说……” “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松开手,扬了扬眉,“药瓶呢?交出来!” “什么药瓶?”周岑脸色微僵,一双眸子却低了下去。 “别装傻!给我小嫂喝的药瓶,为什么藏起来?!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赶紧说,不要自讨苦吃!”项子风目光如一道道闪电,照的周岑的脸色都微微发烫。 “我不知道什么药瓶,我晕倒之前宥宁还没有喝,醒来就在医院了。” “装蒜是不是?当别人都是傻瓜是不是?夏亦馨随随便便在你后颈上一打就晕过去,你以为拍电视剧啊,你们的双簧演的倒好!” “项总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周岑眼眸微微动了动,低缓的声音徐徐拂过。 “周岑,你是不是以为我哥放过你,你就能有恃无恐!”他眯起眼眸,“我哥看我小嫂的面子,我可不会!犯在我手里,你知道后果的……” 他的薄唇里溢出一丝笑声,却让周岑身体莫名一颤。 “不敢,项总给的教训,我终生铭记!” 项子风看着她眸色仍然清淡,压的很低的声音,真伪混杂,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声音也越发沉厉:“我再问最后一遍,药瓶在哪里?” 周岑也不再说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好,很好,不见棺材不落泪!”项子风竖起拇指,朝她玩味一笑,“周小姐真是好胆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 他的手顺势抬起,外面呼啦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拖着周岑就往外走,周岑怒视着项子风,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却还是不发一语。 项子风叠着双手,活动了一下手指,低声冷笑一声:“真是难搞!” 他走出病房,走到重症监护室,看到陆珩还守在程宥宁身边,叹息一声,转身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楚翊冲了过来。 “哥不是让你走,你怎么还杵着?”项子风又恢复了懒散样,一边说一边手肘去搭他的肩膀。 楚翊眉头深皱,拍开他搭过来的胳膊,面色凝重:“你动了那个周岑?你问过老大了么?!” “问什么?那女人上次就不老实,这次还敢勾搭夏亦馨,我是替哥……” “项子风!”楚翊厉声喝断他,“她不老实老大还留着她,你就不知道原因?!” “知道啊,”项子风耸耸肩,“因为小嫂呗,要不然哥怎么可能还让她蹦哒!” “你知道还动她!”楚翊咬了咬牙,“我听艾伦说,你让人把她带走了,你不会是想让人把她给……” “哎哎哎,你别乱说啊,我有那么龌龊么?我就是想给她点教训,你不知道那女人多难搞,简直油盐不进!”项子风也提了声音和他对吼。 “你小点儿声音,一会儿被老大听到,你还嫌他不够烦啊!” “你先吼的。”项子风屈起小指抠了下耳朵,妖娆的声音很是随性。 楚翊一口气愣生生憋了回去,瞪着他,还是把他拉到了一边,不能跟项子风生气,会被气死的! 他压低声音:“小嫂这样了,等她醒来,再知道她拿命救回来的是条白眼儿狼,你猜她会怎么样?”楚翊哼了一声,“再说,那个周岑可比夏亦馨有脑子多了,动动脚趾头也知道夏亦馨不是会想出这么周密计划的人!” “她出的主意?那我教训她不更应该?!”项子风白了他一眼。 “你教训有用么?夏亦馨也耗着什么也不说,一味求死,到时候周岑跑到嫂子面前倒打一耙,你想老大会不会气的也给你点教训?!” 项子风蹙着眉不说话,楚翊就继续说:“现在天大地大都大不过嫂子,你还不明白老大的意思么?他什么脾气的人,你不能忍,你以为他能忍!” “你别说了,我会留着她的命的,”他转身就往外走,楚翊拉了他一把,项子风回头眸中仿佛烧了一把火,“行了,翊哥,不给她点教训,你还让我供着她啊!” 他可做不到! “放手,你不是要回美国吗?一会儿哥看到你还在,先倒霉的肯定是你!” “项子风,你信不信,我和老大说说,把你也带去美国!” “你少威胁我,这个时候去烦哥,弄不死你!” 项小爷脾气上来了,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楚翊松了手,斥道:“要不是因为老大,你看我不收拾你!” 无法无天了都,一点尊卑长幼都不懂,就知道跟他死磕,有能耐找老大去啊! 两个人不欢而散,楚翊还是带着艾伦回了美国,虽然把项子风留在国内很不放心,但是美国还一堆事等着处理,他得给陆珩稳定好大后方。 项子风刚出来,护士就过来和他说,安瑶醒了。 他揉了一下眉心,好吧,他刚才说错了,那个小女人可比周岑难搞定多了。 他刚进病房,就看到安瑶和护士推开阻去。 “我好歹也是个护士,知道照顾自己的,你们别拦我了,我要去看我的朋友!” 她身边按着她不让她乱动的护士刚要说话就看到项子风来了,一个个赶紧松了手,低头叫道:“项总——” 项子风点了下头,摆手,护士们都走了出去。 刚一没有束缚,安瑶立刻去拔针头,想要下床。 项子风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按住她:“你又想干什么?”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看宥宁!” “就你这样,还想去看别人呢?”幸好只是打中了肩膀,要是换了心脏,她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顾死活的往外冲,冲动还没脑子,项子风抬起手在她头上按了一下,又闭了下眼松开,算了,他这么怜香惜玉温柔又体贴的男人,不跟她计较了。 “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离我远点!”安瑶见他不松手,还越离越近,身上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子,蓦地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脸都红了起来,不满地大喊大叫。 “不放!”项子风耍起无赖样,还越抱越紧,“睡都睡过了,抱抱怎么了?” “你不要脸!” “你才知道?” 她早知道了!安瑶无奈,软了声祈求:“求你让我去看看她吧!” “你养好伤,要不什么都别提!” 她被他钳制着,其实麻药过去,被打中的那半边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的她额头上冷汗直冒,根本就没力气挣扎。 可这个男人就是软硬不吃,安瑶觉得遇上他自己这半辈子的霉都倒尽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还偏偏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耍起无赖来,还仿佛是你占了他的便宜。 她越想心里越难过,眼眶也越来越涩。 项子风见她老实了一点,垂着头不说话,怕自己不小心压到她伤口,松了松手,又看她一点也不反抗了,身体却在颤抖,抬起了她的脸。 不看不要紧,看完额头上的青筋就又跳了起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他最看不得女人哭了,而且还是这种咬着唇不说话只呜呜的哭,委屈的不得了。 “疼么?我叫医生来!” 他说完就要按铃,安瑶却说了话:“疼我能忍,我想去看宥宁,我担心她,我担心她!” “我小嫂还没醒,你就算去,也看不了她。”项子风却顿住了动作。 安瑶却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上学那会儿,宥宁就一直保护我和周岑来着,她给我出头,去救被别人调戏的周岑,可是她在危险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她说着就开始捶打自己。 项子风一下攥住她的手,这么大动作伤口都要扯裂了! “太没用了,我太没用了!我应该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那样夏亦馨就不会伤害她了!我没有在她身边,我不配做她的朋友……”她的眼泪顺着两颊慢慢滴落。 项子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却莫名有点堵,他语气柔和起来:“你怎么没用?你救了她呀傻瓜!你拿命救了她啊!”他微微叹息一声,“这个世界,就你是她真正的朋友了!” 第254章 有希望的熬过去 程明远刚从医院出来还没迈开步,就又一头扎了回去,见到程宥宁的那一刻,一颗心横横竖竖被割的四分五裂。 前后超不过两天,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心头肉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陆珩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布满郁色,下巴微青,整张脸只能用憔悴来形容。 相顾无言,两个人眼神在空中交汇,陆珩率先起身出了门,坐在休息室里的时候,乔安端了吃的过来,低声说道:“陆董,您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陆珩摆了摆手。 “陆董,您哪怕喝点粥吧!” 陆珩眉头蹙了蹙,乔安不敢再说,只能出了门。 程明远看着他端着的东西,叫住了他,伸手接了过来。 他端了回来,放到了陆珩身前的桌子上,声音依旧凌厉,沙哑的凌厉:“你垮了,谁来照顾宁儿!” 陆珩抬了抬眸,嘴角拧出一丝弧度,没有笑意,只有满满的苦涩。 “夏家的人干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异常笃定,“他们也是敢!”程明远的声音里轻蔑暴怒的只剩危险。 陆珩却没有说话。 程明远看着他凝重的眉头,也沉口气:“确实奇怪。” 程明远和陆珩一样,愤怒归愤怒,但是有些事情别人看到了表面,他们却已经在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你打算怎么办?” 陆珩垂着眸,眼底始终蕴着不明的情绪,连程明远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等她醒来带她去美国,看看情况。”他沉缓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哑。 楚翊总有一句话是对的,天大地大,现在对陆珩来说,他的丫头最大,只要她不受到伤害,只要她不受到伤害! 程明远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决定了,就让你下面的人闭住嘴,宁儿和她母亲一个性子。” 别人对她好,就惶恐,生怕自己回报不了,一旦觉得回报不了,就会…… 程明远轻轻叹息一声,心口忽的就疼了起来,没有一丝征兆,也没有一丝意外,预防不了也阻止不了。 “小舅,你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陆珩的眼角都深刻起来,墨黑色的眸子里一再隐忍的哀痛再也止不住,泛泛白光涌上来,平白的身体都跟着僵直起来。 程明远按着他肩头的手骤然一重,怎么熬过来的?熬不过来的,每天看着她在痛苦无望中度过,一颗心也仿佛进了沸水,不煮透了是绝对捞不起来的。 “你有希望。”程明远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 陆珩突然嗤笑出声,低低哑哑的声音如和弦般优雅动听。 是啊,他有希望! 陆珩起身出门。 刚走了两步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又倏地停住,回过身,看着对面的人,情绪还是不明。 肖越站在原地,蓝色竖条棉质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了他清隽俊朗的气质,黑色外套搭在肩上,反而添了随意颓唐的气质。 两个男人,一个低调的冷傲,一个乖张的儒雅,莫名的气势随着走廊里来来回回的细风一点点蔓延开来。 后面的邱峰悄悄后退了几步,就连哄着安瑶说替她来看程宥宁的项子风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冤家,这两个人就是天生的敌人嘛! 陆珩看了肖越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陆董!”肖越张口,声音一阵干涩,叫住他。 陆珩停了停脚步,却没回头。 “我想见宁儿一面,”肖越闭了闭眼睛,喉咙轻轻动了动,急忙解释,“陆董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肖越垂下头,他现在确实没脸说这种话,祸是他带给宁儿的,所有的事情起因是他,到最后伤害却全在宁儿身上! 里间护士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这种场景立刻傻了眼,天呐,她看到了什么?a市最让万千少女少妇心仪的两个男人就站在外面,传闻他们是情敌的关系,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得是什么样的女人,修了什么样的福气,才能得到这样两个男人的青睐! 她愣了一下还是跑了过来,低头说道:“陆董,太太醒了。”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如此幽静的环境下,肖越还是听到了,他瞬间抬头,看着陆珩迈开的步伐,喉咙一阵紧过一阵:“让我在外面看她一眼吧……” 一眼,就一眼,确定她平安无事,他就离开,离开她,再也不出现! 陆珩忍着心中的潮涌,微微偏了偏头,凝眉盯着肖越,低沉的声音平静如水:“把你身后的烂摊子收拾了再说!” 肖越顿住,陆珩已经快步走进了病房,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握起的双手青筋暴起。 邱峰无奈上前,夏亦馨也是够狠,在刀子上涂了药,虽然不致死,但是看着肖越上半身都溃烂肿起来,高烧不退,他又痒的难受还不敢碰,心也跟着揪的疼。 现在烧刚退下去一点,又不顾身体跑来看程宥宁,明知道见不到,还要来求…… 当真是虐身又虐心,何苦,何苦! 他叹息一声,帮肖越拽了拽外套,低声说道:“肖董,咱们回去吧,程小姐都醒来了,会没事的。” 肖越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陆珩说的对,他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有收拾! 出去的时候和项子风擦身而过,两个人谁也没理谁,项子风撇了撇嘴,肖越也算长得凑合,能力也不算太差,虽然跟他哥比不了吧,但是这么个对手,也总算没有辱没他哥。 对肖越,还真的只能用惋惜来形容,毕竟有些事情,你无法选择,又难以决断…… ———— 程宥宁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苏晴倒在更衣室里生死不明,周岑被敲晕,肖越在她面前血肉模糊,安瑶被枪击中鲜血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像一朵朵的彼岸花,妖冶的放肆地大笑。 笑她只能看着她在乎的人一个个受到伤害,什么也做不了,她在极致的痛苦自责中挣扎到没有力气,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却是夏亦馨冷冷的贴着肌肤的声音: “程宥宁,我告诉你,我给你喝的是毒药!” “程宥宁,你要了我孩子的命,我就要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有孩子!” “程宥宁,我要让你知道,你在乎的人在你面前受尽折磨,你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滋味!” …… 她抱住头,堵住耳朵,可是那些声音还是钻了进来,她看到了,也知道了,可是她连喊一句“不要”的力气都没有! 无能为力,还真是无能为力! 熟悉的气息落入鼻翼,然后是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低沉的声音,一叠声地连连唤着她:“丫头,丫头……” “大叔……” 程宥宁全身都酸软无力地,头沉的厉害,连眼皮都是努力了好半天才勉强睁开,头上灯光柔和,陆珩的侧脸好像也没那么冷硬了,跟着柔和起来。 “我在呢,”陆珩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轻轻说道,“我在呢,丫头!” 医生过来给她仔仔细细又查看了一遍,没有别的事情,身体太虚弱,昏昏沉沉是因为安眠药的原因,陆珩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说道:“我都怕你睡傻了。” 程宥宁跟着扯了扯嘴角,却没什么笑意:“本来就不聪明。” 她太笨了,所以一点防备都没有,她太笨了,所以夏亦馨威胁她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她宰割! 陆珩看着她斜靠在床上,眼里一片荒凉,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苏晴怎么样?周岑呢?安瑶有没有事?还有,”她蹙着眉顿了一下,声音软软的没有气力,“还有肖越呢?” 她抬眸觑了一眼陆珩的脸色,他倒是很平静,就连听到肖越的名字也没有一丝波澜,程宥宁稍稍安了安心,一双眸子眨巴着看着他。 陆珩微微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慢慢说道:“他们都好着呢,你别担心。” “那,我能去看看么?他们在医院么?”程宥宁握着他的手倏地收紧了一点。 “安瑶和肖越还在,”陆珩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不过等你好点吧,总不能我抱着你去看他们吧。” 程宥宁的脸一下有点红,她点了点头。 “饿了么?想吃点什么?给你备着粥还有……” “大叔,”程宥宁打断他,刚才急迫的情绪散去,现在心里悲凉的发堵,她问了别人,可是…… 陆珩偏过头看着她,知道她要问什么还是等着。 她咽了咽喉咙,眼眶涨得发红,到底不是第一次,她也不是傻瓜,有些事她有感觉,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流产了?”她问,声音轻颤着,整个人如海上浮萍般,没着没落的,“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她的双眼都潮湿起来,腹中绞痛般坠胀感仿佛还在她身上肆虐,那种感觉,她知道,但是她不想知道! 她看着陆珩,突然就闭了闭眼睛,一点点往回抽被陆珩握着的手,如果她不能有孩子…… 第255章 我信你,就像信我的世界 “哥,你为啥把夏亦馨交给肖越啊?行,你有风度,不愿意对女人动手,你交给我代劳啊,我不要风度,保准给我小嫂出气!”项子风站在陆珩面前,一脸不乐意。 为这事他还给楚翊打电话,楚翊也一愣,但只说了一句:“老大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你执行就行了,别给他添堵!” 可是他心里堵啊! 陆珩还是不发一语,冷峻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项子风的气势就莫名弱下去,眉头都拧巴到一起。 “说够了?”陆珩从他进来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声音却颇为冷淡。 “够了,”反正陆珩已经决定的事,他也没有办法了,他只是气不过,项子风叹了口气,“说够了,我滚了。” “等下!”陆珩站起身,项子风狭长的凤眸倏地一亮,回过头有点贱兮兮地嘿嘿笑着,“我去把人扣下来!” “老三,”项子风听他颇为沉地喊了他一声,挠了下头,陆珩继续说,“抓一个夏亦馨,不够!” “什么,什么意思?” “过两天我去美国,国内的事就交给你了。”陆珩也没有给他解疑答惑的意思,直接说道。 “那夏文涛是不是我来处置?”项子风挑起眉,抱着肩,这事说到底还是夏文涛搞的鬼,怪不得他哥说抓一个夏亦馨不够呢,原来是想直接抓那个大头! 陆珩沉了口气:“你处置?”他抬了抬下巴,斜睨着他,“你别被他办了就不错了!” 口气倒不小,夏文涛那只老狐狸要是那么容易办,能留到现在,他可不是没脑子! “整不垮他,让他吃吃苦头还是办的到的。”做生意他不行,但是别的,项子风邪邪地笑笑,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别想没用的,所有的事情不要擅自做决定,听程先生的。”陆珩见他蹙着眉不说话声音陡然威严起来,“记住了么?!” 虽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项子风踢了踢脚,这叫什么事嘛,当初不惜一切把鹏程国际从程明远手里夺过来,现在可好,又要听他的,小宁子的影响也太特么大了点,家破人亡的仇,都给陆程两家解了。 “嗯?” “知道了。”项子风撇了撇嘴,转身走了出去,风衣带起阵阵凉风。 陆珩进到病房的时候,程宥宁站在了窗边,半边窗户开着,冬日的冷风肆意凌虐,他快步走过去,把窗户关起来,进来之前就听说她还谁都不让在里面伺候,他转过她的身体,声音明显不悦:“这么冷得天,开窗户干什么?!” 程宥宁的表情有些怔愣,陆珩握着她凉透的手,给她呵着气,不停搓着。 “为什么不能开窗户?陆珩,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虚弱?我刚吹了一会儿的风,就这么冷了?” 陆珩听的心尖跟着一颤。 她不信! 程宥宁当然不信,她问完他,陆珩就握紧她的手,冲着她诧异一笑,还反问她:“为什么觉得流产了?又是谁说你以后不能有孩子了?” 她解释说夏亦馨让她喝药的事情,又说当下就觉得小腹一阵绞痛。 陆珩听完反而敲了敲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轻轻淡淡的笑意:“夏亦馨说什么你就信啊?你都检查没有怀孕,上哪流产?她就是拿安眠药糊弄你,也就是你胆子小,才会出现幻觉?” 真的是幻觉么?可是为什么她问护士,她们都一个个三缄其口,医生也都是笑着和她说没事,但是却迟迟不肯让她出院,不让吹风,一日三餐必须按规定来。 程宥宁抽出手捂住脸,她也想相信陆珩的话,可是如果只是安眠药,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是觉得全身无力,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虚弱! 陆珩拉下她的手,幽深的双眸在她脸上逡巡,手指在她脸上流连,缓缓说道:“你的身体不一向这样么?以前吹会儿风不也是手脚冰凉么?丫头,为什么这么敏感?” “我……” 陆珩的反问又一次把她问住了,她也不想这么敏感,可是她心不安,她害怕,夏亦馨如果真的认定是她害了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陆珩一下抱住她,让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程宥宁听着他不紧不慢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颗心才慢慢平息。 “丫头,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的声音从胸腔喷薄而发,像他的心跳一样,沉稳有力。 是啊,有陆珩呢,她为什么要怕?她有陆珩为什么要怕?! 程宥宁也紧紧回抱住他,额头在他胸前轻轻蹭着,声如蚊喃:“大叔,我不敏感了,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养身体,尽快出院的。” 陆珩揉着她的后脑,闭上眼,一口气沉了又沉,最后轻轻咬出个“好”字。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当你的不确定,你的怀疑,你的担心忧虑,你的害怕,都交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你全身心信任依赖的人,好像你就确定了、相信了、所有你的恐惧不安统统就不见了。 对于程宥宁来说,陆珩就是那个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圈在臂弯里,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砰砰砰”昂扬的昭示着生命的心跳声,不用再多言语,骤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那就是她全部的世界了! 程宥宁的身体刚好点安瑶就来看她了,大清早的她刚睡醒,安瑶就抱着她哭成一团,她骂安瑶傻,她就摇头,程宥宁看着她的傻样不自觉地也落了泪。 安瑶为了她差点没命,那一刻,她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陆珩怕安瑶在这徒惹两个人伤心,就让安瑶离开了,程宥宁看着项子风一直在安瑶身边,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不禁警觉地问陆珩:“安瑶和项子风怎么回事?” 陆珩头都没抬,吹了口粥送到她唇边,淡淡开口:“男未婚女未嫁,你老操的什么心?” 程宥宁蹙眉不张口,什么意思嘛?难道项子风要和安瑶结婚? “张嘴!”陆珩硬邦邦的声音传来。 为了他们还敢不吃饭了! 程宥宁偏了头,陆珩不给个说法还就不行了,自己的兄弟都看不住,还来祸害她的朋友! “我喂是不是?”陆珩挑起唇角浅笑着,把勺子送到自己的唇边,程宥宁手疾眼快按住他的手。 “我喝!”她憋着气说了一句,怒瞪着他,哪有这样的么?她怎么也忘不了他喂她水的那次,陆大叔真是够了,粥也能?! 不过她也不敢让他试。 陆珩好整以暇的重新喂过去,老老实实的多好。 “我先说我可不同意啊,项子风那么,”程宥宁喝了粥开始发表意见,“安瑶傻了吧唧的,玩儿不转他的!” “哦?”陆珩又喂了她一口,眉眼灿若朗日,“这么说你很聪明,你还能玩儿转我是不是?!” 程宥宁差点把舌头咬掉了,陆珩最近怎么喜欢用反问句,还总把她堵的哑口无言,她跟陆珩,不是很明显,她才是弱者么! “可是他,”程宥宁撇撇嘴,却没有再说,项子风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可是陆珩一定会反问她,她曾经心里不是也装着个人? 怪不得有次陆珩和她说项子风和她一样,那会儿不明白,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可是这不一样好不好?! 她被甩了的那会儿可不像他,那么风流成性! 唉,她是担心安瑶会被骗,项子风不靠谱的。 “顺其自然吧,项子风要是玩儿真的,也算有个着落,他要只是玩儿玩儿,”陆珩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担心也没用!”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也一语中的,也是啊,项子风想要钓安瑶上钩,还真管不住! 顺其自然吧。 陆珩喂了会儿粥给她,又开始剥鸡蛋,程宥宁看着他熟练的手法,不禁问道:“大叔,你不忙吗?” 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二十个小时都在她房里,一日三餐必定赶来喂她,连睡觉都是先哄着她睡着了,然后他再在她旁边的床上睡下,晚上哪怕她睡不着翻个身他也要起来看,哪有那么娇气?! “吃饭就不用喂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样我都觉得自己是你女儿了!”小时候她生病,程明远也是,真的一样一样的! 基因还真是强大! 一个光滑嫩白的鸡蛋已经剥好,陆珩放进碗里,正在细细地切成一块块的,闻言,手却一顿,连身体都有片刻的僵硬。 程宥宁双手撑着下巴,想起程明远对她的照顾有点走神,她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也常来,有时候刘静也跟着来,不过每次都不多待。 她身体容易疲,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但是每次都睡不久,所以可能他们来了她也不知道。 直到陆珩把鸡蛋夹给她的时候,程宥宁才回过神,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她,把她看的有点窘。 清早,晨光无限美好,一如陆珩弯起的那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如他清浅的不咸不淡的语气。 “把你当女儿不可以么?!” 第256章 全世界最好的陆先生 美国旧金山,出院之后还没来得及在a市多待一会儿,陆珩就把她带到了这里,旧金山的冬天湿润多雨,穿件薄毛衣就不冷了,可是下了车陆珩还是给她披了件风衣。 程宥宁再一次撇撇嘴,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娇气?! 到的时候还是早上,陆珩看她在飞机上没有睡好,进了别墅就让她去卧室睡觉,程宥宁看他不走,还握着她的手看她睡觉,蹭了蹭身体靠到一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小手顺势拉了他一下。 明显感觉陆珩的手一僵,程宥宁不仅不躲,挑着眉抬着下巴看他,晨光里美人嫣然一笑,晃的陆珩的心都跟着一阵明媚,盛情邀请,在丫头这里还是第一次! 喉咙发紧,陆珩的双眼瞬间潮红,程宥宁干脆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跟小猫的爪子似的,勾的人酥酥痒痒的,还有点麻,他的呼吸不可抑止地沉重起来。 陆珩暗骂一句,抬手扯了扯领带,说出去楚翊和项子风得笑他半辈子,可是招架不住,真的招架不住,一向傲人的自制力在她这里战斗力瞬间就变成了负值! 两个人都太熟悉彼此了,程宥宁看他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按兵不动,嘟了嘟嘴,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陆珩突然倾身吻住了她,程宥宁没有准备,被他一阵掠夺,反应过来之后,把手从陆珩手里抽出来,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 陆珩明明知道她的意思,抬手却攥住了她的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迅速坐了起来,稳了一下呼吸,扬起嘴角,淡淡戏谑道:“坐飞机那么久,还不嫌累!” 他伸手把被子抻开,给她盖好,站起身:“好好睡觉,公司还有点事,中午和楚翊还有苏晴吃饭,你不是早想苏晴了?” 程宥宁听着他低沉嗓音里的暗哑,看着他眼中紧绷压抑的情火,捏着被子的手很紧,紧的指骨都泛了白,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他真的就那么走了,走廊里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模糊的引擎声传来,她拉起被子盖住脸,紧紧咬着唇,心口一阵阵疼的全身都有点抽搐。 陆珩走到楼下,吩咐老彼得开门让司机出去一趟,然后赤着脚轻轻地折身上了楼,走的时候他就没关门,在门口就能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 陆珩靠在墙边,微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胳膊上一道道青筋暴起。 她还是不信他! 丫头到底不是第一次,知道试探他了,距离她流产一个月时间都没到,他不敢碰她,不敢碰她! 他知道,她也知道! 陆珩深深地沉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幽邃的双眸有些倦意,瞒住熬过去,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意。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程宥宁睡的不好,噩梦连连,她当然知道不安的来源在哪,信不信陆珩不是理由,她其实就想图个心安,但是陆珩的表现,她犹豫了,也迟疑了。 她也不傻,如果陆珩有意瞒她,只能说明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其实她早就知道,绝不是只有安眠药那么简单。 一直虚弱无力的身体,不能吹风,每日三餐营养均衡关键是补血,太多的痕迹,太多的证据。 但是陆珩说不是她就信,她信他,就是这么的简单。 只不过…… 直到门一动,程宥宁才把被子扯开。陆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身清爽的靠在门边,抱着肩,低眸盯着她。 他啧啧一声,走过去开始撩她的被子,眼角含着不着痕迹地坏笑:“小懒猫,起床了!” 程宥宁撇撇嘴,对他现在的殷切有点不领情,自己从床上滑了下来。 陆珩也不在意,搓了下手指,照例给她洗漱,程宥宁就拍开他的手,自己动手。 再这样下去,她手脚都要废了! 陆珩笑笑,没再坚持,在旁边看着她收拾。 中午的时候,总算陆珩没再喂她,但是一顿饭吃的寡淡无味,跟她在医院也没太大差别嘛,不说别的,就说汤吧,乳鸽枸杞汤,看来陆珩和楚翊也需要补补了! 苏晴看着她笑,程宥宁在她腰间捏了捏。 “宥宁,一会儿我要去趟医院,可是楚翊要和老大一起回公司,今天有个谈判,要不你和我去吧?”苏晴巧声问着。 陆珩不动声色地给她盛汤夹菜。 “哎呀,翊哥,你看看老大对嫂子!”没等程宥宁回答,苏晴就继续说道,“我不管啊,下午你得陪我去,老大正好在,你现在请假吧!” 楚翊脸色一僵,朝着陆珩一个劲儿使眼色求助,可是他就跟没看见似的,只顾着看程宥宁吃的怎么样。 程宥宁就有点尴尬,抬腿在桌下踢了踢他。 干什么呢?在家这样得了,怎么出来还搞这一套嘛! “烫么?”陆珩看她在喝汤,赶紧凑过来看。 程宥宁差点泪奔,那边苏晴和楚翊闹脾气,陆珩一定是故意的! “那个,苏晴,你要不嫌弃,要不我跟你去吧?”程宥宁动了动嘴唇。 “亲爱的,今天下午的谈判我真的走不开,你和嫂子去吧,等着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楚翊哄着苏晴。 苏晴哼了一声,语气还是不满:“楚翊你咒我是不是!我为什么下次还要去医院?!” 楚翊顿时哑口无言。 程宥宁看着他们两个拌嘴,乐得不行,人前两个人真的是优雅的不行不行的,楚翊完全是翩翩贵公子形象,苏晴就是贤良淑德的娇俏小妻子,等到了私下两个人完全就是这种半开玩笑的相处方式。 可能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长起来的,楚翊见过苏晴最丑的模样,苏晴见过楚翊最丢人时候。 其实程宥宁有点羡慕他们这样的,她侧头看一眼陆珩,他还是不说话,她的情绪一下就落下来,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落。 直到陆珩和楚翊离开,苏晴吃着布丁过来,杵了杵她问:“这么崇拜老大?都走了还看?” 程宥宁推着她站了起来,苏晴看出她有些失落,问道:“怎么了?” “唔,没事。” “程宥宁,你当不当我是朋友!”她拉着她不让她走,娇俏的脸上蕴着怒色。 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羡慕你呗。” “你说什么?羡慕我什么?” 程宥宁看着她说的一字一句:“羡慕你和楚翊无话不谈,羡慕你撒娇都那么有水平,羡慕你,那么了解你身边的那个人……” 没等她说完,苏晴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竟然羡慕我!”苏晴摇了摇头,过肩的中长发软趴趴的跟着微微动了动。 “难道不能羡慕么?” 苏晴已经挽着她向前走去,微微叹了口气。 全世界最好的陆先生就在你身边,你竟然羡慕别人! 一直到去医院,程宥宁才想起问她怎么了,因为看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生病了。 苏晴浅笑着答:“嗯,复查一下,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程宥宁听着她说的复查,又内疚起来,低声说道:“对不起苏晴,让你平白受无妄之灾!” “说什么呢!”正好到了医院,司机打开门,她们两个下了车,苏晴一边走一边说道,“对了,全身检查挺长时间的,要不你也一起做一个吧,让你等着怪不好意思的!” “不要了吧,我上次全身检查距离现在还没一个月,没什么事,再说,”外面虽然很温暖,但是她还是咳嗽了一声,“再说,我刚刚才从医院出来。” “怎么了?谁规定刚检查完就不能检查了!谁说刚刚住过院就不能检查了!你再说什么?国内跟美国能一样么?” 程宥宁有点受不住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搅得她头有点疼。 ……而且苏晴,你这么崇洋媚外真的好么? 苏晴瞥她一眼:“我是说,在国内哪有外国小帅哥给你检查!” 程宥宁脸上黑线骤然掉落,还是没有磨过苏晴,陪着她做了个检查。 什么事?陪来医院还得陪检查! 而且这是什么样的检查?进去之前医生给了她粒药片,结果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出来,还晕乎乎的,她拉着苏晴问:“这检查怎么回事?检查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呀,你放心啦,”苏晴倒是看上去还挺清醒的,宽慰她说:“这是新引进的仪器,检查的项目可多了,连你心理健康情况都能查,只不过,查的时候不能有人为因素干扰,才会让你没有直觉。” 她看程宥宁还有点愣,掩唇笑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真的是自己人,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没有金发碧眼的帅小伙,只有卷头发的美国大妈,我可是怕老大生气的!” “越说越没正经的!”程宥宁斥她一句,和她一起回去了,她其实很信任苏晴。 到了晚上本来等陆珩回来吃饭的,可是他却和楚翊吃过了,程宥宁也就不想吃了,反正她也不饿,陆珩给她递了杯豆浆,面无表情地:“行吧,把豆浆喝了,回房!” 程宥宁点了点头,像往常一般喝掉,转身看着陆珩已经上去了,蹙了蹙眉,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结果她刚打开门,熟悉的气息就从身后环绕而来,陆珩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今天早上没喂饱宝贝,生气了是不是?” 他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危险,温热的气息全部洒在她的耳后和脖颈间,程宥宁一下就缩了缩脑袋,不怕死地回了一句:“不是不敢碰我么?!” 陆珩抱着她上床,气哼了一声,性感的薄唇压下来,暗哑的声音里,三分怒气七分被激起的情火,丝丝缕缕全部变成了蛊惑,让人沉醉的蛊惑。 “挑逗我是不是?丫头记住你现在的话,一会儿别哭!” 第257章 爱的誓言,爱的咒言 春梦一场了无痕。 陆珩看着程宥宁脸上的嫣红和睡梦中香甜安心的模样,掰了掰她还死死扣着他背的手,这个样子他确实太难受了! 程宥宁的指甲虽然不长,但却深深陷进他坚实的肌肉里,陆珩怕太大力,前功尽弃,长长舒了一口气,却还是燥热难挡。 他的丫头就在他身下,一副任君品尝的恭顺乖巧模样,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俯身吻了吻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陆珩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滴淌的汗水,程宥宁心满意足,松了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甜甜睡去。 不敢给她洗澡,用热水浸湿的毛巾给她擦了擦身体,听着她细碎的嘤咛声,本来风干的额上瞬间又染上薄汗,他哄着她睡实,然后迅速无声地走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楚翊看着他汗湿的头发贴着线条明朗的脸,冷峻的唇紧抿着,整个人绷得厉害,就知道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煎熬,还有怎样的……欲求不满。 那是肯定的,自己喜欢的女人主动热情的邀请,看着她化成一滩水,柔情的能把人溺死在里面,却什么都不能做,任谁都受不了。 想想也是,谁会相信陆珩那样的人,也会沦落到给他的女人用药的地步! 楚翊指了指书房,陆珩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径直去了顶层游泳池,他得找个地方先消消火! 两个医生在书房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大气都不敢出,从进去就一直维持的姿势在陆珩进来的那一刻骤然垮掉,僵硬的像两只提线木偶。 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定,前面一个是苏晴说的卷发的美国大妈,后面跟着的是金发碧眼的帅小伙,两个人异口同声低声叫道:“陆先生。” 陆珩摆了下手,又确认了一遍:“现在给她用的药确实没有问题是不是?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卷发的女人点头,操一口美东口音回道:“现在的用药和用量都十分谨慎,在太太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只要不连续长期服用,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微微点点头,这一次,她该信了吧! 女人拿出检查报告递给陆珩,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一页一页翻开来看,这大概是他看的最慢的文字类东西。 平时一目十行也能记住的东西,今天非得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看,看完下面再翻回去看,生怕漏了哪一点。 在他看的过程中,两个医生相互觑一眼,却哪个都不敢说话,又是漫长的时间,直到陆珩把检查报告放到桌边,女人才抬起头来。 “陆先生,太太的身体确实受到很大的损伤,我们的检查结果和国内基本无异……” “直接说治疗方案和结果!” “以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可能受孕,治疗方案有两种,一种是手术,但是有风险,而且太太现在的身体怕是经受不住,手术有一点差池就真的成了一辈子的事,”看陆珩蹙眉,女人继续说,“还有一种是保守治疗,药物治疗,但是见效慢,周期长,要一直配合调养,而且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什么时候能好,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三五年,也许根本行不通,这个要看情况。” 女人低声说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女性疾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程宥宁现在的状况,没有十足的把握,陆珩是肯定要瞒着,既要瞒着又要治疗,无疑又添几分困难。 陆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炽烈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让他整个人更加透着一层寒气,逼人摄魄的寒气,刚刚还躁动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后面金发碧眼的男人是程宥宁这次的药剂师,主治医师说完了,他动了动唇,也谨慎地建议道:“陆先生,太太的身体是怎样都需要药物调养的,我看她的吸收虽然不说太有效,但现在而言并没有任何不适,不然我们先用药试试,看情况再定治疗方案。” 陆珩冷肃着一张脸,眉目深刻,最后点了点头。 “那初期的用药我明天会送来,不过怎么和太太说?” “只管开药,剩下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是!”两个人俯身应答。 陆珩摆了摆手,两个人像刚才静悄悄的来一样,又静悄悄的离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陆珩也轻声走了出去,缓缓开启卧室的门,打开壁灯,昏暗的空间里,程宥宁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甚至连侧卧着手伸出来的姿势都没变。 他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自打她受伤以来,这好像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次了。 陆珩脱掉外套,把放在她怀里的枕头轻轻拿出来垫在脑后,手搭在她的腰上搂进怀里,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气息,仿佛充盈了他整颗心。 丫头,不要怪我,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告诉你!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在沉静如水的漆黑夜色里,两个人相拥入眠。 有人在深暗的午夜为了换爱人一个安心的夜晚煞费苦心,也有人在午后冰冷的冬日里亲手终结了一份错位的爱恋。 夏亦馨一直平静的面色终于在看到肖越的那刻坚持不住,情绪激动地冲他大喊。 “肖越,你是要为程宥宁报仇吗?来吧,杀了我吧!我伤害了你最爱的女人,你来杀了我吧!我只恨没有要了她的命,拉了她一起陪葬!” 肖越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凌乱的衣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露出的脖颈手臂上留着这些天一直执意求死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夏亦馨见她不说话,心中积蓄已久的哀怨全部爆发,她奔到他身前双手紧握成拳,连打带踢在他身上招呼。 “程宥宁有现在也都是因为你!怎么样?心疼吗?心碎吗?心酸吗?!”她连连发问,尖利的喉咙仿佛要冲破云霄。 肖越却一动不动,他淡然地看着她,一点一点,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分崩剥蚀到骨肉分离。 夏亦馨一下停了手,扑到他怀里,哭的涕泗横流,声音也慢慢低下去:“肖越,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肖越拉开她,清亮的双眸难辨情绪:“何苦呢?!” 夏亦馨听着他悠扬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迷人,看着他俊朗非凡的容颜,颤抖的双手扶上他英挺的双肩,哑着嗓子问他:“疼吗?肖越?疼不疼?” “可是你再疼也不如我的心疼!肖越,你伤我那么多,我只是,我只是……” 她掩面垂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亦馨,我负你是我的错,可是这也只是让你显得可怜,你知道你最大的可悲之处是什么吗?!”肖越开口,所有盛怒与悲愤归于平静后,只剩下悲凉。 夏亦馨抬头,看着他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沉下去,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一点点变得冰凉。 “是什么?”她抽搭了一下,颤着声问。 “被别人当棋子,还是一颗用完即弃的死棋!” 肖越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道。 夏亦馨瞪大眼睛听着他说:“宁儿从来没有害过你,更没有伤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却被人利用害得她流产,害得她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孩子……” 他顿了顿,瞳孔一再缩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用力,声音也如泉水般,冷冽清透:“你求死是对的,因为即使是被利用,你也不值得被原谅!” 夏亦馨疼的抽了口气,她挣扎着要挣脱,肖越突然放手,她站立不稳,一下坐在地上,来不及站起来,她眼里疑云密布:“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肖越却显然不愿再为她解疑答惑,转身离开前,慢慢说了一句:“我不要你的命,留着你漫长的余生,好好想想你这辈子究竟做了些什么?!” “肖越!”夏亦馨拉着他的衣摆,泪水涌动顺着她的双颊成串滴落在有些脏兮兮的衣服上。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利用她,欺骗她,伤害她,到最后错的是她,被抛弃的是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是她,苦苦哀求的也是她!而转身潇洒离开的永远是他! 肖越顿了下脚步,夏亦馨断断续续地问道:“肖越,你爱过我吗,哪怕一分一秒?听到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心疼难受过吗?” 肖越的脚步刚一动,夏亦馨立刻就又喊了起来:“肖越,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爱的人,我诅咒你,再也没人喊你爸爸两个字!” 可是他还是走了出去,连脚步都没再有一丝的停顿,夏亦馨捂着脸,哭的昏天暗地! 邱峰看到肖越出来,立刻上前,就看到他脸色极差,他朝关夏亦馨的房间望了一眼,低下头问:“肖董,真的只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吗?” 夏亦馨这次错的太离谱了,确实跟个疯子无异,但是她害了那么多人,只送到精神病院,便宜她了! 肖越松了下领带,径直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258章 挑衅 夏氏大楼,高高的矗立,虽然不如双子大厦般夺人眼球,但毕竟夏氏集团稳坐金融界第二把交椅,远远望去,气势逼人。 肖越进去的时候,前台接待有片刻怔愣,肖越在夏氏这么久了,自然是不敢拦的,但是,稍微一停顿,肖越已经迈步越过了她面前。 接待小姐立刻小跑上前,拉了他一把:“肖董,您等一下!” 肖越停了脚步,目光落在她拉住自己衣袖上的手上,倏地沉了下去。 他们的肖董平时看上去温润如玉,清隽俊朗的,但是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就好像天边的星星,在水中的倒影那么清楚,可你是绝对够不着的。 而现在他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的冷漠,那种感觉,哪怕下一秒,他携着炸弹炸了这栋大楼,也没人觉得奇怪。 接待小姐立刻抽口气缩回了手,吓得倒退两步,肖越见她放手,没再计较继续走。 “肖,肖董,您找谁啊?”接待小姐结结巴巴地问道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肖越不仅没理,连脚步都没滞留一下。 她没办法,只好给董事长助理办公室打电话。 结果肖越刚走到夏文涛所在的楼层,夏文涛的特助古阳就迎了过来,满脸虚伪笑容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他的主人! “肖董,您过来怎么没提前说啊?我下去接您。”古阳颇为殷勤地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着,“我们夏董前两天还说想您,要请您吃饭打球呢!” 肖越嗤笑一声,古阳已经打开了夏文涛办公室的门,弯着腰十分恭敬地摆了个请,肖越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去。 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夏文涛还是穿一套白色波纹西服,衬衫也是白色的,没有系领带,只打了个黑色领结,肖越讽刺笑笑,还真是玷污这个颜色! 夏文涛看着肖越进来,也不管他此时眼里的怒火多么炽烈,脸上的笑纹越发深刻:“肖董来了啊,我早说不让你走,夏氏集团离不开你啊!” 肖越冷哼一声:“夏董还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肖董一切都值得,”夏文涛抬起一双冒光的鼠眼,笑道,“坐啊,肖董。”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旁,拿了一瓶红酒,掂着两个高酒杯,看肖越不动,率先迈开脚步,打开阳台的门走到了外面的圆桌旁边坐下。 肖越也迈开步伐跟了过去,和他相对而坐。 夏文涛打开红酒瓶,给两个杯子倒了酒,递给肖越一杯,自己也挑起一杯,自顾自饮了一小口,望着外面的风景,脸上露出一丝餍足的表情。 “肖董,你看外面的风景怎么样?”夏文涛眼角弯起,一双小眼睛眯着,在脸上成了两条线。 肖越偏了偏头,董事长办公室夏文涛也没有换,但是装修过了,整饬之后阳台更加明亮宽阔,四面都是通透的巨型玻璃,从这里看下去,半个a市的风景尽收眼底,连遥遥相望的双子大厦都看得一清二楚。 肖越知道夏文涛在想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 夏文涛见他面色依旧平淡无波,收回视线,微微失笑:“肖董,当真甘心永远屈居人下,自己喜欢的女人永远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他凑近肖越,声音压低,淡淡戏谑和挑衅却油然而生。 夏文涛看他握杯的手越捏越紧,眼底的笑意愈浓,刚要举起酒杯,却被肖越瞬间扣住手腕,酒杯一歪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红酒顺着他白色的西服慢慢滑落,白与红的对比,格外鲜明! 夏文涛比较瘦削,肖越稍微一用力就把他给拎了起来,一拳打在他下巴上,夏文涛撞到透明玻璃上,刚一挣扎,就被肖越抵住动弹不得。 下面如同万丈深渊的距离仿佛长着血盆大口,夏文涛眼角的余光骤然收回,冲着肖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肖董,话虽然难听点,但是道理是没错的,你看……”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因为肖越已经在腰间掏出了枪,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肖董,咱们,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嘛!”夏文涛额上蒙上了一层薄汗,脸上的笑也不再自然。 “我知道,抓住夏亦馨应该交到你手里的,可是我也只是代劳了你想要做的事情,反正女人和孩子你都不想要……” “你也知道那是冠着我肖越名号的女人和孩子?!”肖越薄唇轻启,绯红的唇色都淡淡隐去,“想不想要是我的问题,轮得到你来动手!” 肖越轻轻的给枪上了膛,清脆的声音,引得夏文涛脖子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肖董,反正孩子嘛,跟谁生都行,但是女人就不一样了,你爱的和你不爱的哪个重要,你比我清楚。”夏文涛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一双小眼睛却不停地转来转去。 肖越冷哼一声,他的余光看着肖越按住扳机的手不断收紧,一直嬉皮笑脸地神态也收了起来,脸上戾气乍现,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肖越,你他妈还来真的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杀了我对你没好处的!” “你利用夏亦馨伤害宁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后果!”肖越神情冷淡,一点也不为所动。 “肖越,你今天动了我,明天你爱的女人也保不住!”夏文涛也狠厉上来,双眸也跟着微微动了动,又沉下去。 “你说什么?!”肖越拧眉,不悦地问道。 “我说什么?”夏文涛冷笑一声,“肖越,你是聪明人,夏亦馨都能随随便便近的了程宥宁的身,你说我说什么!” 他看着肖越赤红双眸里闪过的迟疑,唇边的笑意加深,手也在肖越放松的时候抽了出来,抬起给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领带,压低声音,阴侧侧地在肖越耳边低语。 “肖董,其实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咱们两个其实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他指了指远处不可一世的双子大厦,“那里,是不是呀?” 夏文涛说完心情颇好的一阵开怀大笑。 都说他野心大,那他不做出点什么来,还真是对不起这评价! 肖越有点愣神,夏文涛握住他的手慢慢放低:“肖董,枪太危险了,你是知道的。” 肖越听着他意有所指,眉头更深地拧起,握拳的手攥地咯咯响。 “就算我放过你,陆珩和程明远也不会放过你!”不要当他不知道,陆珩虽然没在国内,但是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也没少给他施压,这些天夏文涛的日子也肯定不好过! 果然,夏文涛的面色立刻就垂了下来,连刚才张狂的笑意都有点僵。 “我这光脚的可不怕他们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们给我添堵,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夏文涛目露凶光恨恨道,随即又摸了摸鼻尖,“不过如果肖董在……” “呵,利用我?”肖越嘴角沁出一丝凉意,“你还不够格!” 夏文涛也不在意,抱着肩舔着脸继续说:“肖董考虑一下嘛,程小姐……” 肖越一下揪住他的衣领,手指握住他的脖子,语气像刀剑般锋利无比,字字诛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途径,但是夏文涛,如果你再动宁儿一下,我一定先一枪崩了你!” 说完肖越也不再留,转身离开。 夏文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嘴角始终含着一丝未明的笑意,肖越,既然已经开始了,你就逃不掉的! 古阳看到肖越出去,立刻也走了进来,就看到夏文涛从阳台出来,他白色西装上染着酒污,嘴角也有一丝干涸的血迹,立刻上前。 “董事长,你没事吧?” 夏文涛摆摆手,问道:“怎么了?” “嗯……市里这一期的项目鹏程国际中标了,”看着夏文涛有些沉的脸色,古阳把头埋的更深,小声说道,“还有,刚刚我们的系统遭到了重创,瘫痪了……” 说完就看到夏文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紧锁眉头,声音危险的可怕:“陆珩,咱们走着瞧!” 朱岩拿着一叠文件进来,董事长最近一直在忙鹏程国际的事情,看上去还颇为上心,陆程两家真的就这么和解了?总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当初陆董娶了他们家小姐一样的不可思议,相比恨,可能还是爱更伟大点,他摇摇头。 朱岩把文件放到程明远面前,低声开口:“董事长,这是您要的材料。” 夏氏集团就是工程建筑发家的,这期招标更是每年的重头,拿下这个,还真是狠狠打了夏文涛的脸。 程明远接过,看着朱岩还不走,问道:“还有事?” “也没有别的,”朱岩停顿了一下,“就是陆董身边的那个项总,今天中午的时候,攻破了夏氏集团的系统……” 还没说完,程明远就蹙了眉。 “要不给他打个电话?”朱岩小心建议,他知道程明远和陆珩都是一类人,对这种小打小闹都是不喜欢的,他们的做事风格就是不发一语却一击中的。 “算了,当给夏文涛的小教训吧!” “嗯,”朱岩踟蹰一下,看程明远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没敢停顿,说道:“您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忙,太太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一趟?” 第259章 受虐本性 清晨的细雨丝丝缕缕,连绵不绝,偶尔飘进耳朵里都像爱人亲密的喃呢。 程宥宁窝了窝头,脸完全埋进了被子里,意识已经慢慢清醒,就是头稍微有点沉,懒懒地不想动。 结果刚缩进去一点儿,陆珩低沉的带着独有磁性的声音就传了来:“喏,我们家宝贝今天是不想起了?” 说完覆在她身上的宽厚温热的大手就顺着她的腰际游走开来,程宥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白皙修长的脖颈和背部半隐半现的雪白炫目的肌肤就展现在眼前。 陆珩垂了垂眸,语气依旧轻佻:“跑什么?昨晚你可是主动要求……” “陆珩!”程宥宁喝断他,白璧无瑕的脸上瞬间染上红晕。 她以为,所以他不会,谁知道,呃,现在,好像去死! 羞愤欲死! 程宥宁裹了被子,去了洗浴室,等看到落满全身的痕迹时,更加欲哭无泪,什么嘛?她不就是试一下嘛,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痛感,只觉得他前所未有的温柔细致,连落下来的吻都温柔之至,她就醉倒了,那种感觉,轻轻软软的,美好的仿佛是一场梦,一场她不愿醒来的梦。 陆珩的性格程宥宁是知道的,他一定不会为了一时之欢就不顾她的身体,所以现在这样,他说的都是真的咯? 也只能这么想,虽然心里还是不安,但是这至少证明,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可能夏亦馨就是在吓唬她,毕竟只吃一次,死不了人,只是让人终生不孕的药也不那么好找的,夏家落魄后,她应该也没那么大能耐。 程宥宁的心渐渐放松。 她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倒是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来把她吓一跳,赶紧随便套了一件裙子。 “丫头,开门!”陆珩低沉的声音传进来,程宥宁光听他的声音就面红耳赤起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要招惹陆大叔嘛! 好囧…… “我还没有收拾完。”程宥宁闷闷地回了一句,不想见他,害怕被笑话啊! 程宥宁刚说完,就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赶紧开了门,她蹙眉不悦:“我都说了我……” 陆珩挑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一个绵长细致的吻,程宥宁被吻得晕晕乎乎地,等陆珩放开她,还处于神游状态。 他绕过她,开始打理自己,等重新光鲜亮丽地站在她面前时,程宥宁还没回过味。 陆珩摸了摸下巴做出了评价:“真傻!” 眼见跳脚的小猫要举起爪子,陆珩大步已经迈开,潇洒飘逸的背影只幽幽传来一句话:“再不快点早餐就没有了。” 程宥宁松开握拳的爪子,不是,是手,在门上挠了两下,恨恨地咬牙切齿。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陆大叔啊,之前那么体贴的给她洗漱喂饭为什么要觉得是因为陆珩心疼她还觉得愧疚才会对她那么好,现在是正常了,可她不是找虐么?非得陆珩有事没事欺负她一下才安心。 还真让陆珩说着了,傻死了,她靠在门边,捶胸顿足,她能不能要求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试探他了,她得到教训了! 最后程宥宁在极度的后悔中总结一句,嗯,她果然和项子风一个属性! 餐桌上,在受到某个怨念的小东西不知第多少次投来的“依恋”的目光后,陆珩结束了他的早餐,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施舍性地给了她个目光。 程宥宁却在和他对视的时候迅速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差点呛到自己。 陆珩重新拿了纸巾凑到她唇边给她也擦了擦,语气不明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 程宥宁抬起一双黑湛湛的水眸盯着陆珩:“知道什么了?” 陆珩笑而不语,她却莫名的后背都有点发凉。 “到底知道什么了?” 可惜,陆珩自始至终都没再说一句话,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也终于“知道了”。 程宥宁被陆珩扣住双手压在床上,看着他俊逸非凡的脸越凑越近的时候,下意识就偏头避了开。 陆珩性感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宛若烟花绽放般四散开来,流进了她的四肢和五脏六腑。 “今天早上看我那么久,昨天晚上没满足你?”他尾音上扬,听上去十分动听,又危险。 程宥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可能是陆珩没有满足她?只可能陆珩自己没有被满足! 今天她和苏晴一起去拿体检报告时,苏晴就揶揄她:“你和老大也太……”她拎起她的手腕,噗嗤一声就笑了,“连这种地方的痕迹都这么明显,宥宁,你身上得成什么样?” 说完还非要撩她衣服。 丢死人了,真的丢死人了! “嗯?”陆珩捏着她手腕的手骤然一重,显然是不满意她的神游。 “满足了,满足了……”她诺诺应答,陆珩勾唇一笑,腾出一只手在她锁骨处摩擦。 程宥宁一下惊了,声音也提起来了:“大叔,别别别,咱们聊一下。” “好,”他抱着她的腰把她提上去,“床上聊!” 哭…… “不是,你听我说,”感受到陆珩不安分的手,程宥宁赶紧解释,“我今天又和苏晴去医院了。” 陆珩含含糊糊答了一声,手却没有停。 “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程宥宁咳嗽了两声,今天外面飘雨,气温降下来一些,可能稍微有点着凉,“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就是身体有点弱,还给我开了点补药。” “说重点!” “重点是,”她抽出一只手杵了杵陆珩硬实的胸膛,“重点是医生还告诫不能做剧烈运动,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的小心脏也受不了,苏晴明天还说来找她玩儿,她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给她见啊! 陆珩总算是停了下来,眉头却蹙了起来:“医生真的这么说?!” 程宥宁红着脸点点头,医生倒是没有这么说,但是苏晴说的那个卷发的美国大妈看她的眼神,她推断她是要这么讲的。 陆珩抱着她坐起来:“今天淋雨了?” “没有。” 事实上就几步路的距离,她都说走过去就好了,结果苏晴让司机直接开到了门口,好招摇的说。 “大叔,我们为什么要来美国啊?”程宥宁撑着下巴问陆珩。 “美国这边有工作。” “那我,能不能回去啊?你在美国有工作,可是我没有啊!”她不想陪着他出差。 “嗯?”陆珩挑眉。 “我身体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回国了……” “丫头,”程宥宁还没说完,陆珩就接过了话,“咱们在这边定居吧!” 程宥宁的双眼瞬间睁大,摇了摇头。 陆珩按住她,眸色幽沉:“鹏程国际现在主要的工作重心在美国,我不能一直让楚翊主持这边的事务,如果在国内,我就要来回跑,你忍心吗?” 程宥宁再次摇摇头。 “那我们不回去了,你如果不喜欢旧金山……” “陆珩,我不会在美国的,”程宥宁绞着手指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要爸爸还在国内,我哪都不去。” 她听着陆珩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她是一定不会抛下程先生的,她想守在他身边。 “好吧,等忙过这一阵,咱们就回去。” “可是我也是有工作的。” 程宥宁小声说着,终于抬头看了眼陆珩,他侧脸冷硬的线条紧紧绷着,双眸幽深如海让人捉摸不透,胸膛微微起伏,贴着她身体的肌肤有些烫,程宥宁不自在地动了动。 “丫头,别去宁熙集团了,你不是喜欢画画么?你还是画画吧!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何必要勉强自己。” 陆珩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你难道还真的打算继承宁熙集团?” 程宥宁摇头:“没有。可是,可是……”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程明远的意思就是要让她继承宁熙集团,看他和刘静的意思也不准备再要孩子了,那是程先生和她妈妈共同的心血,她就算是不继承,也要出份力啊! 陆珩见她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理由,拍了拍她的背:“行了,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咱们再聊!” 陆珩最后也只是抱着她睡的,程宥宁夜里难眠,看着陆珩睡着的样子,好像她很少有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她迷迷糊糊地睡着,陆珩给她盖好被子还要压着她的手脚不让她夜里乱动。 屋里的壁灯开着,视线特别不明朗,但是却愈加透出他刀刻般分明的五官,她的手摸上他的眉眼,墨色一般眉,如远山青黛。 她蹭了蹭身体垂了垂头,就听见他强有力的节奏明晰的心跳声,那么让人安心。 程宥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喉咙里总跟堵着什么,咽不进去,又吐不出来,当真难受。 她轻轻把陆珩的手推开,站起身走到窗边,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夏亦馨那件事以后,她就变得有点脆弱,变得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经常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生出一股股难以自抑的失落和害怕。 连她都不知道这些情绪是怎么来的。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有点怔愣,一双比夜色还浓郁的眼眸却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愈加深沉…… 第260章 好久不见 最后陆珩还是带她回了国,她能感受到他是不太高兴的,甚至对她的这个提议有些排斥。 但是程宥宁也有点不高兴,陆珩依旧忙,这点她能理解,但是他忙的同时还不放松对她的管制,平时根本不让出门,只有苏晴来找她,连圣诞那么热闹的节日也只是带她去参加了一个聚会,还不让吃这吃那的。 虽然庆祝不庆祝的,但是,她心里别扭。 眼看就要元旦了,她想回去,陪着程先生一起过,于是过了圣诞,程宥宁的情绪越来越恶劣,干脆和陆珩挑明,反正不管陆珩回不回,她都要回去。 回国之后第二天,程宥宁就进了公司,陆珩倒是没再说什么,其实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真是充分印证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什么意思。 看到徐锐和郝雅琪他们都还在,程宥宁舒了口气,这次可比上次从法国回来时间长多了,都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人顶替她的位置,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归甄总监直接调派。”郝雅琪刚汇报完工作,徐锐就接话道。 他觑了程宥宁一眼,那天听到枪声之后他们都吓坏了,但是局势很快被控制住,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遣散离开的时候,看到医生和狙击手都去了,后来听说他们的副总受伤了。 所有的消息也仅限于此,然后甄向就给他们派遣任务,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程宥宁竟然又来了,虽然看上去脸色差点,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事。 郝雅琪淡定点,徐锐有点按捺不住,试探地问道:“副总,您没事吧?” 程宥宁看着他们两个脸上紧张担心的表情,宽慰似的笑了笑:“没事。” 徐锐还要再问,郝雅琪拉了拉他的袖子,清了清喉咙说道:“副总,一会儿部门有个月末的总结会。” 程宥宁点了点头。 甄向一早接到消息,所以程宥宁过去的时候不仅不意外,反而特别的,惊喜,看着她笑的一如既往,程宥宁想了想,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嘛,还挺讨喜的。 “总监,真是抱歉,这么久……” 还没说完,甄向就摆了摆手:“程副总不要这样讲,你培养的几个属下都很优秀,工作一点都没有耽误。” 反正董事长都不说什么,轮的到他说什么! 程宥宁还是有点窘迫,她培养的?明明是朱岩挑的好! 但是甄向给她开解她就收着了,反正都是看在程先生的面子上,不管她多出格也没人敢当面说她的。 她来甄向这里也是例行公事,回来不来自己顶头上司这里报备说不过去。 下午的总结报告会,她和甄向一起过去的,到了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程宥宁自动走到自己的位置,看着郝雅琪已经站在了她后面,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坐下。 看着两旁换了的人,倒是有点不习惯,赵弘超还好,之前和付骐禹合作的时候见过,能力确实很强,能独当一面,不过可能跟着付骐禹久了,有点他的风格。 何迅自打上任程宥宁这还是第一次见,听说是破格调任的。 徐锐说起来的时候还栩栩如生,说她可厉害了,学设计出身还拿下了mba学位,之前在分公司做设计师,现在竟然来了总公司成为了设计总监。 徐锐说的神乎其神,说她家很有背景,虽然何家差点,但是外公家比较厉害,她的外公还和程老爷子有交情,她又深受外公宠爱,而且她现在是除了程宥宁以外第二个三十岁不到的副总监,才二十七岁。 呃,好吧,也算破格,听徐锐的意思,总有点又是一个关系户的感觉,不过这些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程宥宁偏了偏头,就看见了传说中的何迅,长得还挺精致的,眉如翠羽,冰肌莹彻,一眼望过去,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特别是察觉到程宥宁的目光,她也看过来,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粉唇弯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程宥宁也跟着笑了笑。 她这个月都没在,也没她什么事,下面的人依次汇报,程先生最近管着鹏程国际又顾着宁熙集团,本来说要分离出去,这下又绑到了一起。 这个月本来节日就多,到了元旦事情更是多的不得了,程宥宁听着各家的报告一边转着笔,一边在心里感叹,正好这些事她都没参与。 “元旦将至,年会也在月末,事情比较多,大家辛苦一点,今年最后的一搏了,”甄向听完汇报,一边动员一边分配任务,“程副总还是负责设计师工作,弘超你这几天和各部门沟通一下,各秀场还有配合新年的宣传一定要做好,至于何副总,最近的合约你来盯,不要拖到元旦之后又生变故。” 被点到的人一一点头,程宥宁看了看,她的工作是最轻松的,也不是跟设计师不忙,但是新年的设计都已经出炉了,至于怎么推出去,那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结束会议,程宥宁也开始投入工作,虽说她的工作不紧,但还是要盯着销售部的数据,随时调整,她也不懈怠。 程先生也比较忙,程宥宁见他的时候看到他两鬓边的白发又加深了点,走到他身边也不管还是在办公室,一边捶他的肩一边嗔怪。 “我不在身边,你就不知道照顾自己了是不是?怎么当人家父亲的!” 程明远看见她回来,只顾着笑,平时锋利的眼眸都变得柔和,拍着她的手背,学着她的口吻说着:“可不是,这大冷天的,陆珩那臭小子还把我的小棉袄穿走了!” 程宥宁的脸一下就红了,朱岩从外面送茶水进来,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憋住笑,也就他们家小姐敢和董事长这么说话! 程宥宁捧着茶水问道:“爸爸,你平时不是喝咖啡的?” 程明远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前几天你陈伯伯送的,尝尝。” “哦。”程宥宁喝了一小口,茶香四溢,确实比咖啡好喝。 “怎么突然回国了?还回来公司?” 怎么这个调调的?原来不是一直想让她在身边还一直想让她继承公司? “嗯,想你了,也想我的同事们了。”程宥宁不动声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程明远也不再提了,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宅?” “公司年会过了吧,正好元旦,我和陆珩商量着,回老宅过。” 这几天确实事情比较多,虽然公司有程先生,但是积了一个来月的工作,到底很多事还是需要陆珩来处理。 程明远点了点头。 今年的年会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宁熙集团和鹏程国际虽然关系匪浅,但到底是脱离了出来,程宥宁也没赶上紧锣密鼓的准备,反正节目游戏什么的,她也不是很想参加。 上午全公司就放了假,临近傍晚才正式开始,程宥宁跟着徐锐郝雅琪他们到了地方的时候低笑一声,不是说和鹏程国际脱离关系了?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办! 不过也没有办法,全市最奢华的酒店就是鹏程国际旗下的。 就是一群人闹闹腾腾的事,台上节目不断,台下欢笑连绵,关键是奖品丰厚,程先生携着刘静也出席了,虽然只是抽奖环节,但是宁熙集团很多员工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他一面,真可谓盛大了! 程宥宁陪着自己部门的人在下面聊天,偶尔有人上来攀谈敬酒,她都笑着辞谢,没办法,陆先生一早交代,不让喝酒,要不有她好看,她实在没胆子试探,他的好看是什么意思。 “陆太太来了啊,我们还说能趁着这个机会见见陆董呢!”不知道人群里谁借着酒意说了一句,气氛顿时有些落了下来。 程宥宁微蹙眉头,她好歹也是宁熙集团的高管,在公司还喊她陆太太,从心里莫名反感。 “陆董也是你们能见的!”甄向拿出总监的派头,低斥一句,刚才说话的人估计也觉得说错话了,吵着罚了一杯酒,众人哄笑着也就过去了。 程宥宁也跟着笑笑,看没人注意去了一趟洗手间。 再回来就看到人群一阵阵骚动,连台上也停了下来,她朝门口看去,就看到陆珩幽邃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逡巡了一圈,在和她四目相对的那刻瞬间停住,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她走来。 他怎么来了? 陆珩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了捏她有些红润的脸颊,语气忽然沉下来:“喝酒了?” 她拍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脸怎么红成这样?”陆珩低下头鼻尖擦过她红润的嘴唇,程宥宁吓得立刻缩了头。 靠,这么多人看着,你这么旁若无人的调戏别人,谁脸不红啊! 陆珩闻着她也没有酒味,一颗心才放下来。 “你,你怎么来了?”程宥宁看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也结结巴巴的。 “不早了,来接你!”陆珩冷冷说了一句,说完拉着她就要离开。 他本来也不想上来,但是打她手机竟然没人接,还以为她不听话喝醉了呢,按捺不住就上来了。 不早了?程宥宁看了看门口的落地钟摆,指针赫然显示现在才八点。 陆珩虽然声音低沉,但并没有压低声音,她分明看见两侧的人露出暧昧的笑意。 囧死了诶呦…… 陆珩伸手拉她的胳膊,程宥宁就是不依,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说道:“别闹了,大叔,年会还没一半呢!” 程宥宁死活不走,陆珩勉勉强强答应她再待半个小时。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通情打理?程宥宁郁结。 台上主持人反应过来,立刻邀请陆珩上台,陆珩摆了摆手,还死活拽着她。 程宥宁觉得还不如和陆珩一起回去,这样,真的好招摇啊! 她埋着头,不发一语。 突然清脆的女声传进耳朵里:“珩哥,好久不见!” 第261章 约法三章 程宥宁随着这声音也抬起头,就看到何迅站在他们对面,她穿一件黑色一字肩连衣裙,脚下是一双白色绑带尖头高跟鞋,简单的长直发落到肩上,扫在精致的锁骨上,整个人优雅而又性感。 好久陆珩也没回应一句,何迅脸上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尴尬,透着淡淡的红晕,握着红酒杯的纤纤素手松了去,把酒杯放到侍者手里,直接笑出了声:“嗯,不记得也很正常。” 她侧眸看着陆珩,朝他伸出手,很正式地介绍自己:“宁熙集团,何迅!” 程宥宁也侧头看陆珩,他面无表情地,刚刚何迅来搭话甚至是有点嫌弃的,但是他的教养肯定是不会发作的,现在听何迅介绍,陆珩表情松下来一点,仿佛是在脑海中寻找零碎的记忆。 终于,陆珩淡淡笑了笑,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手又松开,声音依旧低邃,却透着一股柔和:“老将军身体怎么样?” 何迅也笑了:“我外公身体还好,前段时间还嚷着去骑马打枪呢!不过被舅舅拦下了。” “没有去看他老人家,是我不周。”陆珩点点头,说的诚恳。 “珩哥太忙了,前几天我去鹏程国际谈合约,都没能见到您本尊,”何迅玩笑似的说道,“还好在电视和报纸上常见到。” 陆珩听出她的揶揄,也不在意,跟着笑笑,按住某个不安分的小东西,慢慢说道:“过段时间,我会登门到访的。” “嗯,珩哥亲自应承,我得想想怎么向外公讨赏,”何迅笑的一脸明媚,眸光莹亮,十分漂亮,“到时候带着嫂子去,我外公一定会高兴的。” 两个人一起看向程宥宁,她就囧了,忙陪着嘿嘿笑了笑。 看见熟人就看见熟人呗,别扯上她嘛! 陆珩这自带发光体的,她实在不是很想和他待在一块,公司里的人本来就对她颇多非议的。 “程宥宁,你再动试试!”何迅和他寒暄完,没多待立刻离开,陆珩低下头目光有些凶恶地看着她,反了她了还! 程宥宁哼了一声,干嘛啊?刚才何迅在的时候那么温和,现在看她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就知道欺负她! 陆珩看了看时间,再没耐心,拉着她就往外走,这么多人都在,程宥宁也不好和他争执,一边尴尬地陪着笑,一边被陆珩拎了出去。 到了车上,她就不干了,推开他,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埋怨道:“干什么呀?很疼的,那么多人都在我走了像什么样子?!” 前面乔安已经慢慢把车开出,低低地叹息一声,陆董,你知不知道正和合作商视频会议,中途喊停,也是很不像样子的! “丫头,回国之前我们是怎么说的?” 陆珩握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给她揉着手腕,声音却不善。 唔,回国之前是约法三章,陆珩才勉强答应了她的。 陆珩见她不说话,手上突然用了点力气。 “疼啊!”程宥宁叫唤一声。 “嗯?”陆珩紧紧蹙着眉。 “不,不能乱吃东西,不能熬夜,不能不听你的话。”程宥宁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她又不是小孩子,用的着这样嘛! 程宥宁抬起头,满满的不甘心:“可是我没有乱吃东西,没有不听你的话,熬夜的话,现在连九点钟都不到,怎么算熬夜啊?” 再说,走的时候也不和程先生和刘静打个招呼,多不礼貌。 “还敢顶嘴了!”陆珩捏着她红润的小嘴,程宥宁伸手就去拍他,他也不躲。 她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真的要被他气炸了,哪有这样的么?什么都是她的错,幸好明天就去老宅了,要不然她这朵祖国的花朵还不知道要被摧残成什么样子! “松口!”陆珩气息不稳重重说了一句。 “不!”程宥宁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在陆珩的手捏上她的下颚之前,快速而又狠厉地在他手上刻上了自己的牙印。 叫你张狂,叫你不顾别人意愿,叫你回个国都敢提条件! 程宥宁心情颇好的看着他用纸巾随意擦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位置,也不管他盯着她的眸光是不是比今夜的北风还冷。 乔安在前面听的心惊肉跳的,非常谨慎地调了调车里音乐的音量,开到最大,非礼勿听啊,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他也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好不容易捱到半山别墅,刚停下车,陆珩打开车门,抱着程宥宁就下了车。 “陆珩,我没脾气的啊!你别乱来,快放我下来!”程宥宁一边挣扎一边低吼。 “程宥宁,不想熬夜的话,现在都晚了你知道么!”陆珩却一点都不让步。 ———— 嗯,程宥宁趴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就充分明白了陆珩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的确,等着陆珩折腾够了,九点回来真的只能熬夜。 程宥宁捂着脸,她真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陆珩说到做到,而她说的话就像空气一样轻飘飘的,没一点用处,她真的没脾气! 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她撒撒娇示示弱陆珩就放过她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发的什么疯。 陆大叔简直不能再记仇,就咬一口嘛,一个大男人比她还爱计较! 一大早又去了老宅,陆珩到了就去和程明远谈事情去了,程宥宁无聊,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瞌睡。 前段时间的生物钟调的太健康了,以至于昨天晚睡了一会儿,现在就一个劲儿犯困。 “昨晚没睡好?” 听到声音,程宥宁立刻清醒过来,就看到刘静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很是关心地问她。 程宥宁支着下巴,摇了摇头。 刘静笑了笑:“小夫妻就是激情。” “静姨,别开我玩笑了。”程宥宁垂下头,俏脸立刻红透。 屋里暖和,她只穿着一件衬衣,脖子上的痕迹就半隐半现。 都怪陆珩! “上次去检查,怎么?着急要孩子了?”刘静看着她的样子问道。 程宥宁想了想,她其实是没那么急的,但是陆珩…… 她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捏了捏手指:“陆珩毕竟都过三十岁了。” “嗯,”刘静也跟着点点头,意有所指,“看他这么努力,你们也快了吧?!” 程宥宁头垂的更低了,羞赧的说不出一句话,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如果那个药真的是假的的话,那么应该真的快了吧。 但是如果…… 程宥宁却不敢想了。 刘静看她目光凝重也不再说。 没一会儿,曹医生就来给刘静做例行检查,每天一个小检查,每月一个全身检查,程宥宁叹息一声,啧啧道:“看我爸把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所有人里,就医生的工资不是白挣的!” 辛辛苦苦的确实不是不劳而获。 刘静眉眼低垂,也跟着笑:“你爸最宝贝的还是你,你要吃醋,让曹医生也给你看看?”她抬眸看着程宥宁,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算了吧,这可是我爸给你专门请的医生,我怎么敢用?”程宥宁故意杵了杵刘静的胳膊,笑的一脸暧昧。 刘静拍了拍她的手肘,凝了凝眉:“对了,我今天看你早上的时候是吃什么药来着吧?身体怎么了?” 程宥宁打了个哈欠,回:“没事,之前在美国,那边医生给的补药,也快吃完了。” “那正好拿出来,让曹医生看看,你缺了什么,让她给你补上。”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觉得身体也没什么事情了,不用吃了。” 她最近觉得身体好多了,也没之前那种虚弱无力的感觉了,本来就不爱吃药,要不是苏晴一直拿有病治病,没病预防的观念影响她,她才不吃,但是最近越想越觉得她就是在胡诌。 “看看吧,宥宁小姐,顺便也可以给您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我听说您前段时间受伤了。”曹医生也顺着刘静的话说道。 两个人一直劝说,程宥宁也不好推辞,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给曹医生看。 怎么最近总是和医生打交道?倒霉催的! “宥宁小姐吃这些药?”曹医生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怎么了吗?这些药有问题?”程宥宁眉头不禁皱起,这是什么反应? 曹医生看了刘静一眼,低头:“没有,没有,都是很正常的补药,宥宁小姐如果吃完还需要,我也可以开。” 程宥宁看她神色有些慌张,说话还有些吞吞吐吐的,更是疑惑,连声音都有点沉:“曹医生,到底什么事?” 可是她只顾摇头,诺诺地说:“没事,太太的检查现在做吗?” 刘静看着她的样子,缓缓说道:“嗯,现在吧。” 曹医生快速放下药,朝程宥宁点点头,和刘静一起上了楼。 程宥宁坐在沙发里,一颗心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安,曹医生的反应为什么怪怪的? 药肯定没问题,但是她好像对她吃这个很震惊似的。 震惊么?那是什么意思?程宥宁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收起药,想了想,还是给安瑶打了电话。 第262章 别扭的人 一连几天,陆珩都感觉他的丫头有点奇怪,真的是好几天了,自打从老宅回来。 她变得有点……过分听话,过分热情。 刻意迎合,主动的有点不真实,终于在某天晚上,陆珩拖住她主动送过来的小脸,抱着她坐了起来。 他稳了下呼吸,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程宥宁倒是没坚持,乖乖的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闭了闭眼睛。 “丫头,怎么了?”陆珩低沉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晰。 她的眼眸始终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轻轻摇了摇头,低柔的声音毫无波澜:“没事。” 陆珩蹙了眉,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幽深如海的目光,在她脸上紧紧锁着,仿佛要看透她每一个不经意的表情。 程宥宁微垂着头,面色白皙红润,格外楚楚动人,一双素来濯亮的水眸微微弯起,目光却有些隐晦。 陆珩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压下薄唇,印在她绯红柔软的唇上,然后顺着她的唇和脖颈一路下滑。 他吻得粗暴,又毫无技巧性可言,程宥宁的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却还是抱住了他的腰,主动凑近了他。 陆珩眸光一暗,下巴抵在了她的肩窝处,不再动,也不说话,只是气息微沉,在寂静的夜色中缓缓流淌。 “陆珩,我们要个孩子吧!”程宥宁搂着他宽阔的脊背,轻轻说道。 陆珩有片刻怔愣,程宥宁就靠上了他的肩,声音比起刚才,闷了不少:“你不是说的,我不够努力,现在够了么?” 她听着他沉重的呼吸,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心里也跟着一阵阵酸涩。 陆珩……陆珩…… 他抱着她吻过来,轻佻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哄着她:“哦,我们家宝贝还会提要求了?” 程宥宁推了他一把,翻身躺在床上,拾起手边的被子蒙上了脑袋。 陆珩转过身体看着她,目光如同两汪深湛湛的寒潭,汹涌的波涛泛出两道摄人心魄的寒光,仿佛风雨欲来。 他特么说了太多的话! 他侧躺下身体,拉下她的被子,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语调却依然柔和地逗她:“唔,宝贝生气了?” “谁是你的宝贝!”程宥宁没好气地踹他一脚,十足一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 陆珩扣着她的腰把她翻转过来,揉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程宥宁想了一会儿,反问:“你不想要?” 陆珩沉吟一下,回:“好,那周末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让医生来家里,你辞去工作,安安心心的准备怀孕生育,好不好?” 程宥宁扯了下嘴角:“好!” 气温骤然降下来,a市迎来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徐锐进来的时候,程宥宁正端着一杯热热的咖啡站在窗边看雪景。 他连叫几声她都没有应答,徐锐眉头稍稍挑了一下,这几天总看副总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皙如雪的脸色,连温度都跟雪光似的,寒气逼人。 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跟陆董又吵架了?! 但愿不是,他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 “副总,总监叫您。”徐锐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遍。 程宥宁被吓了一跳,手跟着一颤,刚刚泡好咖啡,沸水的温度黏黏的液体一股脑招呼到手上。 咖啡杯应声而落,徐锐的眼睛瞪的跟灯笼似的,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朝着还失神的程宥宁喊:“副总——” 他在茶几上拿了纸巾就过去,程宥宁接过,冲他笑笑:“没事,没事。” 反正她也不喝。 “什么没事!”徐锐过来看的时候,发现整个左手都是红的,拦着她不让再擦,出门就叫了郝雅琪。 徐锐说送程宥宁去医院,她死活不去,郝雅琪只能拿来急救包,在里面拿出药膏给她摸上。 “副总,去医院看看吧,都有点肿了。”郝雅琪看着她,有些担忧地说。 “没事,徐锐你刚才说总监找我是不是?”程宥宁缩了下手,转身谁都没理走了出去。 徐锐和郝雅琪交换了个眼神,赶紧跟上。 程宥宁到小会议室的时候,甄向,赵宏超,连同何迅都在那里,她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我来晚了。” “没事,程副总,”甄向笑呵呵的,“反正还没说到正事。” “嗯。”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就说了,最近合作商那里出了点问题,”甄向看程宥宁坐好才开腔,“好几家合作商都撤了资。” 说完,赵宏超和何迅都拧了拧眉,程宥宁也一直低着头。 最近夏氏集团和鹏程国际竞争的越来越激烈,各家都看着风向小心投注,鹏程国际虽然一直压着夏氏集团,但是毕竟陆珩现在的重心在美国,夏文涛就联合着一些企业想抵制鹏程国际。 这些事,程宥宁也知道,陆珩最近比较忙,夏家怎么说也是老牌企业了,虽然到夏文博手里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到底也积攒了些人脉,相比陆珩这个新人,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夏家。 程明远本来没想把宁熙集团也搅到里面去,但事到如今,两派已成,很多事也没有办法。 “鹏程国际那边说了和我们重新谈合约,但是董事长的意思是除了他们那里我们自己也要有所预备,”甄向抬头扫视一圈,先看向了赵宏超,“宏超,总经理那里有几家公司,一会儿你去他那里,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赵宏超点了点头。 “至于鹏程国际的合约,之前一直是何副总谈的,这次……”甄向眉头微蹙,看向何迅,“重新谈,还有很多细节的问题,要不,你和程副总一起?” 何迅抚了下长发,点头:“我没什么问题,总监。” 说完,三个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了程宥宁,她其实是知道,这种事情何迅一个人就能搞定,鹏程国际主动要求重新谈,肯定没什么事,但是甄向都那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勉强点头说道:“我也没问题。” 结束会议,甄向和赵宏超都离开了,何迅偏过头看着程宥宁说道:“嫂子,要不你一个人去?反正这种事一个人也能搞定,甄总估计是觉得我之前一直跟不好意思中途换人,你的工作可以交给我,就是换一下职责。” “我也想和你说,要不你一个人去吧!”这点她倒是和何迅想到一起去了。 何迅就笑了:“想给你和珩哥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还不要,”她整理了一下文件,轻轻抚了一下长发,“那下午一起去吧,没准能托嫂子的福见珩哥一面。” 程宥宁也跟着她笑。 但是下午还是没有躲过去鹏程国际这一趟,见面的是鹏程国际的常务副总,虽然不熟,但是十分客气,尤其对程宥宁点头哈腰的。 也根本不用费力气,鹏程国际自己要追加投资的,他们就是商量一下细则问题。 一开始就是何迅跟的,所以也基本都是他们在谈,程宥宁就负责听。 最后谈妥一切,鹏程国际的副总站起来,微微偏头说道:“如果没别的问题,我尽快再拟一份合同,到时候咱们再具体商量。” 程宥宁和何迅也都站起来,何迅笑着说:“那我们就先等着了。” “一定尽快!” 刚出了会议室,就看到乔安在旁边站着,他看到程宥宁的时候,快步走过来,低头叫道:“太太。” 程宥宁点了下头,并没有停住脚步。 “太太,陆董说,反正也快下班了,您在这儿等他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告诉陆董,我还有工作。”程宥宁说完,跟上了何迅的步伐,留下一脸无奈的乔安叹着气。 这是又闹别扭了?! 何迅看她跟过来微微吃惊:“刚刚的不是珩哥的特助?” 程宥宁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说,何迅也就不再问。 走进电梯去的时候,何迅没再让人家的助理送,合作多了,也没那么多讲究。 两个助理提前去取车了,电梯里顿时只剩下看她和程宥宁了,看她脸色有点苍白,何迅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嫂子,您和珩哥闹矛盾了吗?” 程宥宁微微摇了摇头,矛盾?应该不算吧,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他,她怕,她会忍不住。 何迅最后拍了拍她的肩没再说,也确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也垂了垂头,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沉默着。 等坐了一会儿,感觉电梯还没到,何迅抬起头,脸色有点微僵,因为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停了,不是一楼,而是…… 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陆珩站在门前,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里面某个垂着头,做鸵鸟状的某人, 程宥宁以为到了,她有些失神,想也没想,直接就往外走,直到撞到一堵墙的时候,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第263章 我知道你在乎 何迅看着对面的那堵墙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冰山,她离得不算近,都能听见冰块碎裂的声音,牙齿都跟着打寒。 偏偏她前面的那个女人还低着头道歉,还说没吵架,都追到电梯里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罢了,做回好人,何迅手一伸,推了程宥宁一把,然后顺势扬起手,朝陆珩摆了摆。 “珩哥,别忘了你的承诺,再见!” 她按了关门的按钮,重新按了一楼的按键,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她看着陆珩把程宥宁抱在怀里,仿佛对她笑了笑。 她眨着眼睛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看着眼前他们的身影慢慢变小,最后消失不见,放下手,看着电梯壁的镜子里的自己,捂着脸,感慨一句。 嗯,没丢人,真好! 程宥宁被何迅直接推进了陆珩的胸前,她不明所以地刚要躲开,就被他扯进了怀里。 听着后面何迅的声音响起,她立刻抬起了头,陆珩冷硬的侧颜就展现在了眼前。 她环顾一下四周,这是哪里?不应该是一楼么? 陆珩不由分说地拎着她往楼上走,他在的楼层普通员工电梯根本上不去,陆珩听到乔安的汇报,就下来逮她了,丫头架子还不小,非得他亲自来请。 路过工作区,其他人看到这副情景都纷纷低头,有工作的赶紧工作,没工作的也赶紧找工作,总之,没有一个人有一点闲工夫,抬起头来哪怕看一眼。 到了董事长办公的楼层,程宥宁放开手去推他,干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把她带上来! 陆珩也停下脚步,攥着她刚要问话,程宥宁突然就“啊——”的叫唤了一声,使劲抽着手。 上午被咖啡烫的伤抹了点药就算了,现在被他握在手里,那感觉,简直酸爽! 陆珩低头去看她的手,就看到她的左手红肿一片,眉头立刻就重了起来,声音也沉的发冷:“怎么弄的?” “不小心洒了咖啡。” “程宥宁!” “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拿住,我笨行了吧!”程宥宁也有点不耐烦,说出的话硬邦邦的。 她笨,确实很笨! 陆珩垂了垂眸,薄唇抿成一条线,程宥宁的脸色很差,一双晶莹剔透的水眸也有些黯淡,他心一下就软了。 吼她做什么。 他放开她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也变得轻缓:“去医院。” “不去。”程宥宁说的很干脆。 陆珩喉结动了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勉强,拽着她进了办公室,叫乔安把医生带到了办公室。 还好烫的主要是掌心,皮肤没那么脆弱,郝雅琪又第一时间拿温水给她冲洗上了烫伤药,没那么严重。 陆珩抱着肩站在她对面,看着医生给她仔仔细细地处理,最后要给她拿纱布包起来的时候,程宥宁叫了停:“算了,没那么严重,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医生脸都皱到了一起,抬头向陆珩求助。 陆珩摆了摆手,医生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他坐到她旁边,执起她的手,拿起纱布,程宥宁躲,他就按住她的手腕。 “又不是夏天,外面这么冷,万一冻了,有你受的。”陆珩沉了口气,开始给她包扎。 程宥宁感受到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的手,他的头微垂着,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程宥宁咬着唇,才忍住去拨弄他头发的冲动。 等着他给她包扎完毕,程宥宁轻轻吸了下鼻子,抽回手,脸上依旧清清淡淡的,手心里却全是冷汗。 陆珩收起东西,走到办公桌前,从一叠文件里拿出两份检查报告,又走回来,坐下,修长的手指一页页地掀着薄薄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看看,上周做的检查报告出来了。”陆珩松开手,靠在沙发里,单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程宥宁拿起来,也一页页的翻阅,一边看一边问:“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她的语气还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调调,捏着检查报告的手却不自觉地有点紧。 “你看到了,你那份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怀孕还是要调理,”陆珩的眸光懒懒地,继续说,“我的也没大问题,医生的建议是戒烟戒酒。” 陆珩最近总是应酬,特别是这几天,回去的时候醉醺醺的,是啊,他工作那么忙! 看程宥宁没什么反应,陆珩凑近她,把她抱在怀里,鼻尖擦过她的鼻尖,柔着声和她商量:“丫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多,夏氏那边也频频施压,要不再等等好不好?正好趁这段时间,你也调理一下,前阵子,生理期都不准了。” 他说着,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纸袋:“药是医生给你开的,等我忙过这段,你身体也恢复到最佳,咱们就要孩子。” 程宥宁偏了偏头,支起手斜了斜纸袋,眯着眼睛看了看陆珩所说的药,扯着嘴角,缓缓问着:“这段是多久?调理要多久?医生说了吗?” 陆珩抱着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一双锐利的眼眸紧了又紧,才慢慢放松,他抬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着急了?” 可是程宥宁显然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意,轻轻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问:“那到底有没有个时间?” “丫头,”陆珩攥住她的手,不答反问,“你突然这么着急的要个孩子是为了什么?” 陆珩的目光犀利如剑,落在程宥宁脸上却瞬间变成两股灼烫,烧得她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怔愣,静默着不发一语。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陆珩不是不怀疑,他也不是没想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程宥宁一辈子都怀不了孕,那肯定是瞒不住的。 但是现在,至少现在,她不能知道! 她一切的反常行为陆珩都看在眼里,最初他以为她不安心,但是现在他确定了。 烈烈冬日天黑的特别快,程宥宁沉默着,陆珩也不说话,两个人一直坐到了天色完全黑透,外面乔安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动静了,就连气息仿佛都透不出一丝一点。 谁都没有起身要开灯的意思,陆珩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眼神看着她的脸渐渐隐在黑暗中,眸色也终于沉暗了下来。 他轻轻叹息一声,终于站起身,可是刚一动,程宥宁就拽住他,她抬起头,拇指和食指捏着他的衣摆,慢慢收紧。 陆珩垂了垂眸,幽深的目光更加晦涩难辨,她自然是看不透的,她也不想看透,那双眼睛,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含笑还是愠怒,她从来都不懂。 程宥宁张了张口,声音特别艰涩:“陆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刚刚开了个头,眼泪就忍不住了,还好,他应该看不到。 她低下头,也不知道盯着哪里,反正哪里都漆黑一片,也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程宥宁缓缓说,“程先生不信我,所以我的事情,我母亲的事情,拖拖拉拉了二十几年,我才知道;肖越不信我,所以即使他当初和我分手是有苦衷的,我们也错过了;现在,我的丈夫,我最亲密的枕边人也不信我,所以啊——”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停了又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酸涩的眼眶缓缓落下,声音也有些哑了:“所以,即使他知道,他的妻子喝了毒药,以后再不能生育,他也不肯告诉她,哪怕这已经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他也要瞒着她一个人,让她像个傻瓜一样……” 她的头垂的更低,眼泪却仿佛开闸的洪水般汹涌不止,她抬起手刚要抹一把,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却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陆珩突然俯下身,干燥温暖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低沉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全部扑到她脸上:“是啊,他瞒着她,辛苦的瞒着,因为他不在乎,但是他知道,他的妻子在乎,很在乎!” 最后一句,他咬的格外重,仿佛是从他的齿缝中,他的双唇间硬生生蹦出来一样。 她的下巴在他的指尖轻轻发抖,程宥宁闭上眼睛,陆珩的唇就贴在她的紧闭的眼眸上,沾上她滚烫的泪水,仿佛是要把它们吻干一样。 “丫头,”他轻轻叫她,慢慢把她箍在怀里,紧紧地搂着,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愿意你做一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才没有痛苦,丫头,你明不明白?” 陆珩的怀抱还是温暖的让人心安,在他怀里好像连时间都静止了,好像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她越是贪恋,心里的涨痛就会多增加一分。 程宥宁奋力地推开了他,咬着的唇角渗出血丝,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的理智瞬间回归,她的声音也骤然提高,近乎尖锐:“我不明白,陆珩,我一点都不明白!” “我只知道,你骗我,一次一次,骗的我好苦!” 第264章 不是铁铸的 冷战,前所未有激烈的冷战,程宥宁倒是不跑,甚至老宅也不去,就是不说话,连一日三餐都是回自己的房间吃,晚上就抱着豆豆睡。 跟谁都好好的,就是不理陆珩,甚至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不仅如此,还开始翻旧账。 陆珩一开始还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她上下班,她不愿意在餐室吃就陪她去房间,她不睡主卧晚上就自动自发地去偏卧。 程宥宁倒是也不拒绝,所有陆珩做的事,她都不拒绝,却一直是那副冷淡的调子,晚上陆珩过来,她就主动宽衣解带,甚至不咸不淡地冲他说上一句。 “陆先生,需要我怎么做你直说,不要用强的,以免你不痛快,我也很难受。” 程宥宁看他被气的咬牙切齿,偏偏还发作不了,最后看着他负气离开,她心情似乎还颇好,让老彼得把豆豆找回来,继续没心没肺地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老彼得看着两个人这个样子,比谁都着急,可是帮不上忙,程宥宁一直是那副,你们说我就听着,但是听完就过去,绝不往心里去的样子。 渐渐地,陆珩回来的也越来越晚,甚至再也不回来了,程宥宁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好像是不用应付他了,更显清闲,吃得饱睡得足,一点儿都不难为自己。 甚至后来连公司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懒在家里,睡觉画画,生活过得简直不能再恣意。 周末刚过,大清早的程宥宁起晚了,干脆也不动了,透过窗户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暗自发呆。 他又刷新了记录,一周了,整整一周了,连周末都没有回来。 她也刷新了记录,一周了,整整一周了,她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发信息的冲动。 嗯,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早饭没吃,快中午的时候程宥宁终于爬了起来,收拾好下楼,看到老彼得站在客厅茶几前侍弄着刚刚从外面运来的文竹。 “peter伯伯早!”程宥宁摆了摆手,巧笑嫣然。 老彼得像是没听到似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程宥宁耸了耸肩,直到走到他近前,才看到他也在发呆,听到脚步声才回过神,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才低声说道:“太太,您起来了?” “嗯,有什么吃的吗?peter伯伯,我饿了。” 程宥宁一边说着一边往餐室走。厨房里一直温着饭,等一一摆好,豆豆也窜了过来,程宥宁任凭它在脚下转,开始美美地享受自己的早午餐。 老彼得看着她吃的没心没肺的样子,一个劲儿叹气。 程宥宁看他不走,问道:“还有事吗,peter伯伯?” 老彼得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太太,先生这么久都没回来,您给他打个电话吧。” 程宥宁顿了一下, 老彼得赶紧把家里的子机拿出来,一副献宝模样恭恭敬敬地递过来。程宥宁看了看子机,又看了看老彼得期待的眼神,淡淡说道:“peter伯伯,这是陆先生的家,他想回来不想回来都是他的自由,不回来肯定有不回来的理由。” 说完继续悠闲地喝牛奶,一点要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老彼得愣在当下,正在进退为难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赶紧接起。 这是陆珩的家庭私人电话,除了几个号码能打进来,其他都被设限,老彼得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程宥宁吃饱喝足,伸手把豆豆抱了起来,也没动,就坐在那里。 “什么?是,知道了!” 简单的几个字,老彼得的声音里却经过了好几种情绪的转换,从一开始的震惊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恐慌不知所措。 他拿着电话,转身看着程宥宁的时候一张脸真的可以当调色盘用了,浅眉拧到一起,一双微垂的眼睛里透着些许浑浊的光亮。 “太,太太,先生,先生突然晕倒……” 豆豆“嗷”的一声从程宥宁的怀里飞快窜下去,跑到餐桌底下说什么都不肯出来,更不肯靠近她。 程宥宁脸色只是微恙,她转过头,声音却还是冷淡:“生病了去医院就行了,谁还不生病!” “已经住院了。”老彼得看着程宥宁的眼神复杂难辨。 太太真的不关心先生了?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一点触动都没有?甚至什么病都不问一下! “嗯。”程宥宁站起来,转身往房间走。 “太太,您去见见先生吧!如果不是太严重,电话肯定不会打到家里来的,”老彼得声音里哭腔已现,看程宥宁已经到了楼梯上,继续求道,“太太,您知道的,先生真的不想让您担心,如果不是……” 程宥宁转过身,突然像一阵风般跑下了楼梯! 坐在车里的时候,她还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今天睡的太久,精神不好,为什么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地发抖,是真的抖,她自己看的见,但是停不下来。 一颗心砰砰直跳的厉害,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折磨地她想把自己的脑袋掰下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司机的车明明开的飞快,她却一直觉得慢,真的慢,时间多过去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减弱一点,鼻尖的空气也跟着稀薄一点。 医院门口,刚刚一直急冲冲无从安放的心,此刻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她停下急促的脚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心情。 她这又是在做什么?! 刚踟蹰了一下,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何迅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程宥宁,赶紧走到她旁边,一直忧虑的神情也有所缓和:“嫂子来了啊?珩哥刚醒,你快去看看吧!” 事实上,她真的吓坏了,合约的内容都已经谈妥,今天正式签合约,双方代表刚要签字,会议室的门突然就被人大力打开,要不是身处鹏程国际,她还以为碰上了恐怖袭击。 可是门口出现的那道颀长的身影,分明就是陆珩,他脸色不太好,感觉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似的。 他扶着把手,斜靠在门边,深邃疲倦的目光在会议室逡巡一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种眼神,仿佛是要把在座的每个人看穿一样。 反正把每个人都看过一遍,眸色骤然一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就倒了下去。 何迅离得比较近,分明感受到,那个人,他撑了很久,可是那个支撑他很久的信念,就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他的坚持突然就没了理由和方向。 后来送他来医院的时候,旁边他的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他推门的时候,到底是想看到什么?那个一直支撑他的又是什么?! 她朝着程宥宁笑,伸出手去,半推半搡地把她推进门去:“好啦,来都来了,还不去看!” 看着程宥宁进去,何迅关上病房门,细眉微蹙,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摇了摇头,刚要走就看到刚才打电话的人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保温桶。 “不用进去了。”她看着病房门,说道。 项子风眼睛一亮,嘴角突然弯了弯,妖娆的声音带着促狭:“我小嫂来了?” 何迅却没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 “白白让我给他准备了粥,”项子风啧啧一声,“人家最好的良药都来了,真是多此一举!” “留着吧。”何迅看着项子风要走,朝他建议道。 程宥宁从来没看见陆珩这个样子过,他脸色苍白的仿佛最后一丝血色都被抽尽,两颊有些凹陷,微闭着的双眸眼底一片淤黑,下巴上青色明显,头发看起来也很久没打理,凌乱的颓唐。 第一次,她站在病房里,看他打点滴。 哦,也是,那个人不是钢铁铸的,他也是会生病的! 陆珩听到声音,咳嗽了一声,身体一动,程宥宁立刻用手撑了一下眼眶,深呼吸了一下,慢慢走到病床边。 “没事就滚出去,别特么在我眼前晃悠!”陆珩的声音很沉哑,但是依旧凌厉。 程宥宁停了一下,淡淡笑了笑:“不错,还能骂人,看来也不是很严重。”陆珩听到声音却倏地抬起头,程宥宁看着他的眼神从意外到了然,到最后甚至蕴上了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慌。 她脸上的笑也突然变得僵硬,最后终于挂不住,索性连笑也不笑了。 “peter伯伯接到电话,很不放心,他又离不开,我就来看看,看来他可以安心了。” 程宥宁声音冷清的说道,陆珩就躺在那里,一只手都支上了头,整个人反而透出一丝华贵的慵懒随意。 程宥宁在心里低叹一声,第一次看人生病都生的这么有气质! 他不说话,一双幽邃的眼眸却始终盯着她,一眨不眨。 程宥宁被看毛了,竟然有些紧张,她捏着手指,声音也有些低:“既然陆先生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转过身动了一步,陆珩就迅速扯下针头,翻身下床,三两步就到她面前! 第265章 决心决意 程宥宁几乎下意识就扶住了他的胳膊,冷着声低斥一句:“陆珩,你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啊,难不成我还装病?”陆珩墨眉微挑,捏着声反问,怎么听怎么有一股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他眼底的疲倦瞬间转化成了笑意,喉结微动,低低哑哑的声音里,弥漫出化不开的得意。 这个男人! 程宥宁刚要抽回手却被陆珩一把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陆珩握在手心里,轻轻搓着,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开。 他垂眸看她,眼神浓烈而炙热,程宥宁有点受不住他的目光,心里漾起万千情绪,那种感觉,就像她刚刚适应了冰窟的温度,就有人硬生生把她塞回了火炉里。 冷热交替,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沿着她的骨髓一寸寸撕咬、啃食。 难受,是真的难受! 程宥宁用力一挥,把陆珩的手挥开,还是那副清冷的语调,甚至还掺杂着淡淡的不屑:“陆先生的这种举动,还真的让我觉得你就是在装病!” 陆珩不说话,只是凝眉看着她,他那种仿佛胜券在握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她,转身就走。 陆珩拽了她一把,程宥宁怒极,不管不顾地推开他。 陆珩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睡的,身体正虚着,被她一推,身体不自觉向后倒去。 本来就在床边,陆珩不松手,结果两个人一起倒进了床里,程宥宁正好趴在了陆珩的身上。 陆珩见她不安分地动起来,一把扣住她的头,其实嗓子里黏黏的,他也挺不想讲话,但还是清了清喉咙。 “丫头,你不用为难自己,也不用考验我,我说过了,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没有你!” “陆珩,我从来没有考验过你!”程宥宁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呛声道。 “是啊,”他沉了口气,声音有些飘远,“是我在考验自己。” 一周了,两个人憋着气,他知道他的丫头那点小心思,他也存着别的心思,可是这么久了,她竟然真的连理都不理他一下。 今天乔安来报告的时候他还不信,他想着,程宥宁就算不是来看他,至少签合约这天总该出现了吧。 可是…… 他轻轻叹息一声,他低估了丫头这次的决心,同样的,她也低估了他的决心。 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我陆珩想要孩子,随便抓一个都能生,但是不行! 不是你就不行! 这世界上的女人,可爱的有,善良的有,性感的有,温婉的有……什么样的都有,可是程宥宁就一个,我的丫头就一个! 可以没有孩子,如果有孩子,那也只能是流着我陆珩和你程宥宁,我们两个共同血液的孩子! 程宥宁轻轻地吸了一下鼻气,她其实是知道自己不该来的,毕竟她都已经坚持了那么久,马上,可能只需挺过这一次…… “陆珩,你先放开我!”她皱着眉,低柔的声音却不容拒绝。 陆珩垂了垂头,看着在自己胸口挣扎的她,眉头也蹙了起来。 程宥宁见他还是不松手,狠了狠心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陆珩的手臂很硬,但是这一口她却咬的结结实实。 陆珩整张脸都紧绷起来,程宥宁就是不松口。 “丫头……” 最后他还是放开了她,不是因为胳膊上的疼,而是因为他听到了她低低的呜咽声,心疼,整颗心都紧巴巴的。 程宥宁看他松手立刻站了起来,看着他手臂上清晰的齿痕,口腔中铁锈般的血腥味更加浓重,那味道仿佛要渗透到她的五脏六腑里去。 可她还是抹了一下嘴角,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项子风刚把粥拿下去让人温着,何迅也坐在长椅里发愣,听着病房门“砰”一声打开,齐齐看过去。 程宥宁出来的时候双眼都充着血,面色苍白,仿佛她才是生病的人。 “小嫂,你干嘛去?我哥还没吃饭呢!你……”项子风一边跑着追她一边喊道。 可是程宥宁连头都没回,径直跑了出去。 何迅立刻反应过来,走到病房门口,打开门,就看到陆珩坐在床边,他微垂着头,一只手撑着眼眶,揉着眉心,另一只手臂上,白色的病服褪到手肘处,上面一道带血的齿痕触目惊心。 她跑到陆珩面前,咬着唇,心里跟着一阵酸涩,轻轻叫他:“珩哥……” 程宥宁一路狂奔,项子风没赶上电梯,又惦记着陆珩,就没再追。 她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泪如雨下,心太疼,眼眶太酸,实在是忍不住。 眼前白茫茫一片,她咬着自己的手背,比刚才咬陆珩还要用力,仿佛整只手都没有知觉。 事实上也真的没有知觉,她慢慢蹲下来,双手抱着腿,脸迈在腿间,牙关紧闭,想要慢慢克制住那些从心底泛出的酸涩和痛楚。 “宁儿——”远处,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程宥宁缓缓抬起头。 肖越已经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冻得通红,双眼红肿而又迷茫,裹着羽绒衫缩在地上小小的抱成一团是那么无助而又孤独,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她抹了把脸,声音尽量平稳地问了一句:“肖越,你怎么也在这?” “嗯。”肖越应着,却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想要拉她站起来。 程宥宁一边推拒着他的手,一边自己站起来。 “宁儿,你这是?!”肖越扣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手背上还新鲜淋漓的齿印,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程宥宁有多宝贝她的手他知道,立志要成为一名画家的她,全身上下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手。 她的手修长白皙,骨骼分明,长得十分漂亮。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的队友们教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喜欢的女孩儿打篮球,程宥宁羡慕不已,肖越也说教她,但是她都一再拒绝。 一开始他只当她是对运动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后来才知道,她是怕她的手受伤,毕竟篮球这种运动,一个不注意就会戳伤手,危险系数太高。 可是现在,她竟然…… 程宥宁一边抽着手一边低声说道:“没事,我没事。” 冬日的烈烈北风刮的人肉疼,刚刚的失控过去,理智回笼,程宥宁终于感受到了寒意,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肖越看着她,清亮的双眸里划过怜爱和疼惜,他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医院走去。 “不,不,不去!”程宥宁察觉到他的意图,摇着头,低吼道,说什么也不肯走一步。 肖越停下脚步,程宥宁的抗拒太激烈,他的眉更加深刻的拧起,清俊的一张脸黑压压的乌云密布。 她低了头,盯着脚尖,低柔的声音里似乎含了一丝祈求:“肖越,我没事,我不去,我……” 肖越看着外面邱峰已经把车开了过来,点点头,这次拽着她往反方向径直走过去。 程宥宁一下没反应过来,没往医院方向去她的精神一松懈,就被肖越带进了车里。 她实在没力气再和肖越争执,他也没再多言,程宥宁就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里。 车子缓缓行驶,肖越的双眸一直停在程宥宁脸上,自从夏亦馨那件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 她的头发梳起来,却有些凌乱,车里开着暖气温度渐渐升高,她脸上的红润却一点点退下去,整张脸都是苍白憔悴的。 她微闭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却在轻轻颤抖,好像羽毛,轻轻搔在他心头。 想起她刚才的样子,肖越胸中的情绪像突然解冻的冰川,汹涌不止。 他想伸手碰碰她的脸,想要抱抱她,想要哪怕给她一点的安慰和温暖,却不敢乱动分毫。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了,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多到他不敢再靠近她一点点! “肖越,我不想回去。”程宥宁睁开眼睛,看着周边的环境,知道他要送她回程家老宅,突然说道。 肖越刚刚低了下头,就听到程宥宁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盯着她,绷紧的情绪松下来,轻轻笑了笑,在冰天雪地的冬日里,像裂开的一条溪流,叮叮咚咚地仿佛都能从他脸上听到春天的声音。 “那你想去哪?” 车最后开进a市一条幽谧的街,在街的尽头,有一个格调颇高,环境安静的清吧。 肖越带着她进去,本来想让她进包间,虽然这里人很少,但是毕竟他们两个的身份都比较招摇。 程宥宁却径直奔了吧台的高椅,她微眯着眼睛,冲着调酒师抬了抬下巴说道:“先上一打啤酒!” 调酒师身后的银质调酒器和各种酒瓶泛着精致柔润的光泽,调酒师看了看旁边的肖越。 “一杯果汁,常温。”肖越淡淡开口。 调酒师快速配了一杯三色鲜果汁,递到肖越手边,肖越顺势推给了程宥宁。 他刚抬头就看到她眉峰紧蹙,一双黑湛湛的水眸里情绪难辨,她的手在他把果汁推给她的时候迅速抓过他的手臂,紧紧握着。 “肖越,难道连你也知道?!” 第266章 升级 肖越舒了口气,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宁儿,你和陆珩吵架了?” 程宥宁的手从肖越的手臂上退回来,放到了吧台的桌上,紧紧地握着。 “宁儿,你何苦要这么固执,如果陆珩连这点都承受不了,他凭什么说爱你?!” 肖越拧着眉,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 如果陆珩连这点都承受不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把他的宁儿交出去! 肖越看着程宥宁的目光慢慢飘远,他微微垂了下眸,隐下所有情绪,隐下他的不甘,隐下他的悔恨,隐下他的情爱,隐下他所有的希冀! 他不是输给了陆珩,他是输给了他的宁儿! “他为什么要承受?肖越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承受?!” 程宥宁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清吧柔和的灯光中,她的脸却愈加坚韧,一双明濯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却似乎超过了他。 “宁儿!”肖越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程宥宁不再说话,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峰从外面进来,递给肖越一盒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肖越拿过,邱峰就站到旁边,一双眼睛虽然低着,却时刻注意着周围。 肖越把药膏拿出来,挤出放在指尖,另一只手的手掌拖着她的手掌,慢慢的把药膏给她涂在手背上的齿痕上。 指腹摩擦,酥酥痒痒的一股温热感,肖越的声音也暖暖的直抵心口:“宁儿,何苦为难自己,陆珩那个人你也清楚,如果他要放弃从知道的那刻起就放弃了,如果他不放弃……” 药膏涂在手上,出血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程宥宁蹙着眉,虽然不呼痛,但是手却不自觉地往回缩。 “我也不会!”程宥宁终于还是抽回了手,“没事,不用涂了。” 她把手放下,本来想喝酒,宿醉一场的心情被完全打破,她站起身,冲着肖越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程宥宁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肖越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 肖越看着她一步不停的往外走,刚要追出去邱峰就快步走了过来,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肖越眉头微凛,看了眼程宥宁已经迈出门渐远的身影,没再追,沉了声咬出一个字:“走!” 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半山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过雪,虽然已经清扫过,但到了晚间结了一层细小的冰碴仍然有些滑,程宥宁走得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当真是如履薄冰! 老彼得已经把外面的灯全部打开,迎过去看着她这么晚回来,心中更是忧虑:“太太,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宥宁却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进了客厅换了鞋往楼上走。 “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看着程宥宁疲惫的身影,老彼得瘪了瘪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走到房门前,看到豆豆在她门口徘徊,心里一暖,低身下去就要抱它,豆豆却往后缩了缩。 它那双有些惊恐的小眼睛眨了眨,从鼻尖轻轻溢出的哼哼声,仿佛是在朝她控诉。 程宥宁垂下头,喃喃自语:“对不起豆豆,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 手上一阵湿乎乎的,程宥宁抬起头,就看到豆豆在舔她的手腕,鼻尖在她手心里蹭来蹭去。 她伸手抱住豆豆,搂在怀里。 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被伤害了你们却都不离开?! 一夜无眠…… 程宥宁下楼的时候,老彼得已经等在楼梯口,看到她赶紧上前,道:“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和先生一起吃么?” 程宥宁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声音也有些冷:“我不会去给他送饭!” “太太……”老彼得脸色也很差。 程宥宁刚要往楼上走,就听到客厅的大门传来一声响动,然后是皮鞋踏地的脚步声,她的心一沉,站在楼梯上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项子风急冲冲跑过来,看到程宥宁的那一刻一双丹凤眼立刻眯起来,朝着她直奔而来。 “项先生。”老彼得迎了两步低头说道。 但是项子风跟没听到似的,三两步走到楼梯上拉着程宥宁不管不顾就往下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程宥宁被拽的一个趔趄,差点一个不稳掉下去。 项子风却一句话都不说,这下连老彼得都感受到了他冲天的怒意。 “项先生,您要带我们太太去哪?”他跟着走了两步,但是项子风太快,根本跟不上,他只能看着程宥宁被他带上了车,然后车一阵疾驰离开。 程宥宁坐在车里的时候还在挣扎:“项子风你是不是疯了,你快让我下去!” “我没疯,小宁子,我看疯的人是你!” 项子风一向妖娆的声音也沉下去,他从旁边拿了一张报纸甩给程宥宁。 现在的新闻,不得不说,标题起的实在是太好了。 “陆肖之战再度升级,娇妻劈腿前男友,陆董被曝怒极住院。” 程宥宁看了看照片还挺很齐全,医院门口、酒吧里的、甚至还有两张是她在肖越车上的,陆珩的照片倒是一张没有。但是这样真的足以了。 每张照片选取的角度都很好,只看照片连程宥宁都觉得她和肖越还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项子风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狭长的双眸眼尾挑起,语气也很不好:“小嫂,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和我哥吵架就吵架,你怎么和肖越又搅和到了一起?” 程宥宁的目光一直停在报纸上,眼眸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项子风看她这反应,恨的牙痒,但是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在那儿自顾自地磨刀霍霍。 等到了医院,程宥宁也没有用项子风再拽,十分自觉地下了车,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到了病房门口,项子风突然停下,低声警告道:“我哥还不知道新闻的事,小宁子你别提,这件事我会压下来,你就当没发生过,他不肯吃饭,你去哄哄他,他的身体真的受不了!” 见程宥宁只往前走不说话,他按住她的胳膊,冷了声:“听到没有?!” 项子风脸色也不好,平时打理的飘逸洒脱的头发现在都松垮垮的。 程宥宁微微点了下头,项子风才松了手。 一天未见,陆珩也没什么变化,他双目微阖,雪光白茫茫的光洁耀眼,落在他硬朗的容颜上陡然生出一股圣洁的味道来。 程宥宁端着项子风递给她的托盘,轻轻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听到有响动,陆珩立刻睁开了眼,就看到程宥宁坐在他的床侧,一手还端着粥碗。 见他醒来,她的勺子也凑到了他的唇边,语气轻飘飘地没什么情绪:“张嘴。” 项子风趴在门边看着陆珩鬼使神差地张嘴喝了一口,鼻子差点气歪,他在旁边差点给陆珩跪下,他都没动一口。 程宥宁来了,冷冰冰一句话,解决了,人啊,还真是,冲谁犯贱都是命! 何迅也赶了个大早过来,看到项子风在陆珩病房门口鬼鬼祟祟地,狐疑地也凑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才送走,今天一早又来,项子风不禁问何迅。 “我也不想,一早被我外公拖起来,喏,他让人给珩哥带的。”何迅揉了揉眼睛,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谁让一大早老将军就看到了新闻,她有什么办法! “和好了?”何迅也眯着眼睛看过去。 还没等项子风回答,里面的谈话声就响了起来,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程宥宁那低柔的声音慢慢扩散开。 “陆先生,以后不要玩儿绝食的把戏了,很幼稚,不适合你的。” 一碗海鲜粥陆珩已经喝完,他现在也吃不了别的,只能吃流食,程宥宁一边又去盛粥一边说道。 陆珩不说话她就继续说:“大早起我就被你兄弟拉来很困的。”她把勺子凑到他嘴边,陆珩却偏了偏头。 “又生气了?”程宥宁哂笑。 陆珩依旧沉默不语,一双犀利的眸子却始终死死盯着她。 那种眼神,程宥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自导自演的跳梁小丑,对方明明知道她演技拙劣,却给足面子,不仅不戳穿,还鼓掌配合。 “那就是吃饱了,”她也不在意,把碗放下,起身拍了拍衣服,“那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补个回笼觉了。” 她说完,顶着有些红烫的脸色出了门。 那箱,项子风和何迅都大眼瞪小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程宥宁已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 项子风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厉声质问:“小宁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宥宁头都没抬,淡淡开口:“你说的我都做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说是询问,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她顺势就要推开项子风。 “程宥宁,你特么有没有心?!我哥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没告诉你不能生了么?那他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就为了这个和他生气?!” 第267章 互不相欠 项子风低声质问,紧绷的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五官都有些扭曲。 程宥宁看他一眼,抽回胳膊,淡淡说:“说完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程宥宁!”项子风彻底被她冷淡的态度激怒,看她已经迈出步,紧走两步走到她面前。 “程宥宁,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么?!我哥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了你生了病你却这样,程宥宁,你……”项子风握拳的手紧了又紧,额上的青筋蹦蹦直跳,使劲儿咬着牙才压下打她一拳的心。 他本来以为程宥宁就是伤心耍小孩子脾气,没想到她来真的!特么的,真是气死他了! “为了我?”程宥宁冷笑一声,眉头微挑,“这么大的罪名项总可别乱扣,我承担不起,可不是我程宥宁不让他陆珩吃饭睡觉的!” 这句话一出,项子风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瞳孔都跟着缩紧,声音如破空的箭,凌厉而又尖锐,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在她身上戳无数个窟窿。 “程宥宁,你就是什么都不说才折磨他!”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觉得和程明远和解了,肖越又对你余情未了,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有恃无恐了是不是?!干嘛?逗我哥玩儿呢!” “他生病了,你就去跟肖越厮混,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对你好天经地义啊!” “项子风,我没有求着陆珩对我好!你有本事在这儿质问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在陆珩身上,不要他不吃饭了就跑来找我!”程宥宁抬起头,和他对视,眸色冷的如万年冰山,不留一丝情面。 项子风憋的差点吐血,他举了举拳头,程宥宁斜睨着他,毫不让步。 “我哥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你跟那个肖越还真是绝配!”项子风几乎咬牙切齿。 “咚”的一声,他还是没打到程宥宁脸上,而是一拳挥在了旁边的墙上。 力气之大,程宥宁都跟着闭了下眼睛,又迅速睁开,双手也握了起来,指甲抠进掌心,狠狠用力,仿佛是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何迅在旁边跟着干着急,病房门开着,他们两个这样吵架的话…… 她后退两步,刚要看一眼,陆珩已经跌跌撞撞到了外面,两个人差点撞到,她刚要去扶他,陆珩已经迈出步子晃悠着朝程宥宁走去。 “项子风,你别左一个肖越,又一个肖越的,肖越怎么了?我被夏亦馨挟持的时候,肖越还知道挺身而出,为了我甘心自己受伤,他陆珩做了什么?!” 程宥宁的声音冰冷而又犀利,整个人绷的紧紧的! 后面陆珩却陡然脚步一顿,愣在当下!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回来,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他给我承诺了什么?护我周全,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做到了么?!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拜他所赐!” 一字一句,携风带雨,仿佛裹了一层层利刺,扎在陆珩的心上! 他身体一歪,单手撑着墙,才没有倒下去。 “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刚刚安静下去的空气也瞬间躁动起来,项子风忍无可忍打了程宥宁一巴掌。 程宥宁被扇得直接糊到了墙上,她手撑着墙,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程宥宁,这巴掌,是我替我哥打的……”还没说完,下巴上就挨了一拳,陆珩拎着他的领子不解气的又打了几拳。 听到后面程宥宁轻微的吸气声,他才停手,走到她旁边,拉着程宥宁抱进怀里,就看到她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淌着血丝,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项子风也是敢! 他抬手想碰一下她的脸,却被程宥宁一把推开,她抹了下嘴角的血,双眼赤红,仿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冲着陆珩喊道:“够了吧?陆珩!我挨这一巴掌够换我们两不相欠了吧!” 陆珩紧蹙眉头,深如寒潭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薄唇轻轻动了动,声音却已经沙哑低沉到几不可闻:“丫头……” “陆珩,这样吧!我程宥宁能还的全都还了!”陆珩还没说完,程宥宁就转头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般,仓皇而逃! 陆珩在后面追了几步,但身体实在有些虚弱,脚步虚浮,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何迅立刻反应过来,她今天穿的运动鞋,跑到陆珩身边,扶住他,就感觉他全身都在轻轻颤抖,嘴里若有似无地呢喃:“丫头,丫头……” 项子风也回过味儿来,赶紧也走到他面前架住他,不让他再追。 那个女人,真不值得追! 这次程宥宁还没跑到医院门口,就被肖越拦住了,他拽住她的胳膊,就看到五指山一样的指印,在她脸上肆虐地长着血盆大口,他看到新闻本来想来找一趟陆珩的,结果…… “宁儿,陆珩竟然敢打你!”肖越说完,整张脸都挂上了戾气,气冲冲地就要去找陆珩! 陆珩,你这个混蛋! 程宥宁却一把拉住他,一边呲牙咧嘴地,一边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不,不是,不是他!” 肖越看她的样子,疼的像被人拿着刀一下一下地戳,两天,见了她两次,每次她身上都挂了伤,一颗心痛的无以复加。 “那是谁?”肖越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怒气问道。 “不说这个,你先跟我走!” “嗯?”肖越眉头微动。 项子风好说歹说,强拉硬拽把陆珩拖回了病房,生病了还那么大力气,他碰了碰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疼的叫唤了一声。 陆珩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想起项子风刚才的那一巴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起来,揪着他的领子,拳头又打了下来。 “你特么竟然敢动手!” 项子风没有防备,被他一打,身体就倾斜过去。 陆珩待的是高级vip病房,采光良好,连玻璃都是一整块的落地玻璃,项子风就撞到了玻璃上。 他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还手,陆珩打就受着。 “珩哥,你们别打了!”何迅在旁边喊道。 项子风撑着玻璃,刚要回转身体就看到远处程宥宁的身影,她穿一件红色的羽绒衫格外显眼。 陆珩再倾身过来的时候,项子风就挡住了他:“哥,你自己看看!我说错她了么?你看看她!她旁边那个人是不是肖越!”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程宥宁的身影,不管多远,只需一眼,陆珩就能辨认的清清楚楚。 在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她挽着那个人的胳膊,在他眼前,从医院大门,飞快地走过…… 陆珩的胸膛不自觉地就起伏起来。 丫头,你难道非要如此么?! 项子风见他安静下来,也跟着叹了口气:“哥,算了吧!这样的女人你干嘛跟个宝贝似的宠着!你对她那么好,可是她呢?她给了你什么?!” 陆珩揉了揉眉心,垂了眼眸,声音还是沉暗疲惫得厉害:“她说的对,老三,她说的都对!” 程宥宁在美国的生活虽然有些清苦,但是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过得简单快乐,是他硬生生把她拖回了现在的生活! 他说了要保护她,让她再也受不到任何伤害,但是他却一次次食言,每一次都让她遍体鳞伤! “对个屁!”项子风低咒一句,看陆珩失神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哥,程宥宁发疯,你也跟着她疯是不是!” 他推着陆珩到了床上,还是不解气,骂道:“哥,你特么不会是还想和她在一起吧?我跟你说,程宥宁那女人没心的,你对她多好她都不领情的!你难道没听见她说的话?!” 陆珩那么睿智理性又镇定自若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他病着,项子风肯定挥他两拳把他打醒! 结果,他还没说完,陆珩就张了口,声音沉厉地一个单音节,冰冷硬邦:“滚!” 项子风握拳的手一再收紧,最后把风衣一脱,甩到陆珩面前,指着他声音也瞬间提高:“行,陆珩,你行!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骂老子没出息来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我当初的万分之一!” “打今儿起,老子还不伺候了,以后你就算被那个女人折磨死,老子也不替你收尸!”他说完,大步流星走到门口,踢开门走了出去。 何迅听到他把门踢上的一声巨响,身体都跟着轻颤了一下,再看陆珩,他盯着项子风扔在地上的风衣有些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难受,特别堵。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陆珩这个样子! 何迅慢慢走过去,把地上的风衣捡起来挂到落地衣架上,然后缓缓走到陆珩面前。 她低了低头,手指杵了杵太阳穴。 “让你看笑话了。”陆珩已经移开眼眸,正盯着程宥宁给他喂饭的碗上。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即使生病了也特别动听。 何迅赶紧摇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任何女人的,”她轻轻咬了咬绯红饱满的唇,有点自嘲,“原来你也会爱人,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心难过,对她无可奈何。” 她垂了垂眼眸,声音更低,好像是在对陆珩说,也好像只是自言自语:“也对,你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她,真的好幸运又好幸福!” 第268章 他信不信? 手机嗡嗡地响起来,程宥宁看了一眼就挂断了,然后开始发短信。 “爸,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解决?她想了想,现在算是解决了吧?! 肖越煮了鸡蛋端出来,剥开递给她,看着她的脸越肿越高,轻叹了口气,说道:“新闻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宁儿,你身边有人一直盯着你这件事你知道么?” 程宥宁拖着光滑细嫩的鸡蛋,在脸上慢慢滚动,一边抽着气,一边摇了摇头:“大概就是想找他的麻烦吧!” 她低声说着,在拉斯维加斯那次不就是,瞿辉想利用她逼陆珩就范,不过无所谓了,就算有人盯着她也无所谓了,以后再不会有人用她来胁迫他了。 这样才对! “那你刚才拽着我走?宁儿,明天的新闻只会甚嚣尘上!”这件事,夏文涛那边也肯定会拿来做文章,毕竟现在他和陆珩之间的争斗越来越凶了! “对不起,肖越,”程宥宁停了手,目光有些呆滞,“对不起,把你也搅合了进来……” “宁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肖越的眉头一下拧起。 他当然知道程宥宁是什么意思,更知道这个当口,她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宁儿,他不会信的!”肖越却说的笃定。 是啊,他不会信,那个人,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程宥宁垂下头,一下就有些沮丧。 即使她说了那样的话,即使外面的新闻传的满天飞,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到底有没有相信,他到底会怎么办! 程宥宁咬着唇,默默思考。 “宁儿,你真的想清楚了么?”肖越突然出声,他清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程宥宁捏着手指,咽了咽喉咙。 沉默良久,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肖越突然扯了扯嘴角,笑意泯然,有些发苦。 项子风是彻底走了,陆珩也没什么时间管他去了哪里,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了院,这个病想不想得,都在他! 很显然现在不是他生病的时候! 乔安还是不放心,直接让医生入驻到了公司,以备有什么紧急情况。 不过陆珩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这次身体损伤有点大,但是也没什么大碍,其实他也不明白陆珩是什么意思。 新闻越炒越厉害,就在程宥宁离开的当天下午就又引发了狂潮,这次是在网络上开始曝光的,话题依旧犀利,博人眼球。 “关系破裂!陆太太婚内出轨被捉奸,被扇耳光后,和情夫低调返回爱巢,共度良宵!” 文字配图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目击者绘声绘色地讲述。 陆珩对此一笑置之,上传到网络上想要压下去就比较麻烦,但是如果陆珩出手肯定没问题。 但是他却没有强制压下,媒体来问,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一直打太极拳,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和鹏程国际有合作和隶属关系的媒体肯定都不会写,但是网络上却传出各种猜测。 但基本分成两派,一派是支持派,大抵意思是说媒体捕风捉影,要不就是斥责媒体每天就知道挖别人的隐私; 还有一派是反对派,说他们两个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还列举了种种证据。 乔安看着那些评论,真的是吓得胆寒,他小心地问陆珩的意思,结果陆珩却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嗯,现在竟然有了拥趸。” 乔安也跟着陆珩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条评论写着:“媒体这一天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虽然我是女的,也每天对着陆先生舔屏,但是有幸见过陆先生和陆太太一面,如果他们不相爱,直播吃翔给你们看,赞我让那些眼瞎的媒体看到!” 乔安看陆珩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好像也对,以前这种新闻出来,基本一头倒的都是说两个人不合适,早晚得分开的话。 现在……他又翻了翻评论,虽然不看好这件事的人还是占多数,但是支持他们的也有了不少。 这不也是陆董的功劳么?逮到机会就抛狗粮! 不过恋爱中的人,仿佛让人更难看清了。 乔安看陆珩已经低下头,看新送来的项目评估,收了新闻,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去,下面就有人来汇报,有人来找陆珩,乔安只好又折身走了回去,询问陆珩的意思。 何迅进到陆珩办公室的时候,还带着浅浅的戏谑的笑意:“陆董,你可太忙了,来见你一次太不容易了!” 陆珩也跟着笑了笑,淡淡回道:“哪里,上次的事情,多谢!”说着把她让到沙发前。 何迅摆手,陆珩问:“什么事?” “嗯……”何迅从包里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张请柬,递给他,“外公八十大寿,他想大办一下,请请以前的老战友,也请请你……” 她一边说着脸也有点红,这种事,干嘛让她来,好尴尬! 陆珩拿着请柬,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眉眼含笑:“我都忘记了,老将军的寿辰就要到了,”他稳稳地捏住,“好,届时一定到场。” 送完请柬也没别的事,但是何迅也没有走,而是在原地,显得有点为难的样子。 “嗯,怎么了?”陆珩抬了抬眉。 “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就是……”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这么吞吞吐吐的。”陆珩轻轻笑了笑,也不急屈身坐进了椅子里。 何迅的脸一下变的更红,她挠了下头,外公一直把她当男孩养,从小她也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样,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自从…… 她止了想法,抬起头看着陆珩,干脆问道:“你会把嫂子带去的是不是?” 陆珩也止了笑,幽深的双眸微凛,双腿交叠,反问:“带不带她怎么了?” 何迅一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很严肃地说:“珩哥,我和你说,你一定要带嫂子,不然的话……会很麻烦的!” “嗯?” 何迅蹙着眉,她要怎么解释她那个任性的外公要请陆珩的真实意图啊! “你就用这个理由趁机和她和好,虽然我只和她同事一段时间,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的,而且,”她垂了垂头低声说道,“而且,她应该也很爱你吧!”何迅说完,反而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天吵架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也知道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也许项子风只看到了程宥宁的无理取闹,不知好歹,但是……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珩,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眸微微垂了垂,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何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最后扬起脸笑了笑,道:“传话和建议都给你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陆珩点了点头,起身要送她出去。 “诶,算了吧,我可用不起鹏程国际董事长亲自送我出门,”她抬起手,晃了一下,“来了好几次了,认识路。” 陆珩顿了一下,把乔安叫了进来把人送走。 何迅离开,陆珩打开请柬,手指在上面磨了磨。 叫上丫头?! 程宥宁这几天都在肖越安排的地方住着,肖越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看新闻。 肖越看着她窝在沙发里,缩成一团,走到她旁边坐下,随手把电视关上。 “肖越,你说的对,他不信!”程宥宁盯着自己的脚尖,幽幽地说了一句。 她在肖越这里的几天里,陆珩不要说来找她了,就是一个电话都没有,别人都会以为他是生气,只等和她离婚。 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对那些新闻根本就置若罔闻,他不是生气了,他根本就是不信! 可是越这样,她却愈加不安,时间拖的越久,这件事就越棘手。 而且……越是这样安静的时候,她的思念就愈加肆意的疯长,她怕自己熬不过去。 她知道,陆珩在等,她也在等。 “宁儿……”肖越刚要揉揉她的头发,程宥宁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迅速拿起,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的时候,手却不停地颤抖,肖越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谁的电话。 他一把从她手里拿过,按了接听键。 程宥宁刚反应过来,要拿回来,就听肖越清幽的声音响起:“陆董,等你好久了!” 程宥宁听不到陆珩说了什么,连肖越也站起身到了一边,她却坐着没动。 真是没用! 她撑着头支着下巴,想起陆珩在新闻里的模样,还是那样幽默风雅、沉稳大气,面对媒体的刁难,应对得体,如果不是新闻太有说服力,怕是流言早已不攻自破。 程宥宁抓了抓头发,莫名心烦。 肖越关了手机走过来,低身扶着她的肩,缓缓说道:“宁儿,要不算了吧。” 他实在看不了她这样折磨自己! 许久,程宥宁才抬起头,眼神恢复清明,问道:“他说什么?” “后天晚上,季家老爷子八十岁寿辰,他邀你同往!”肖越说完,眸色有些复杂,“当然,你可以不去……” 还没说完,程宥宁就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坚定:“我去!” 第269章 小气的男人 礼服是肖越挑的,连造型也是肖越吩咐造型师专门打造的。 红色鱼尾礼服,露背收腰,把程宥宁身材的优点完全凸显;前摆斜斜的串起不规则的碎钻,浓烈而不张扬;头发低低挽起,露出光洁优美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性感迷人。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肖越才回过神,程宥宁低头有些羞赧:“会不会有点招摇过市的感觉?” 肖越顺着她的身形比划了一下:“美就够了。”他把拿在手里自己的风衣搭在她的肩头,莞尔道,“走吧。” 肖越没有穿西装,上身穿浅灰色的几何提花衬衫毛衣,下身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款式简单的浅帮牛皮鞋,那泛着阳光的温暖干净气质,扑面而来。 柔和的灯光下,肖越温柔的笑意,让程宥宁有些恍惚。 所有曾经她以为可以天荒地老的爱情,都在时光的流转中慢慢消磨殆尽 ,所有曾经她以为可以相携一生的爱人,都在岁月的镌刻下变成了不可能的那个人。 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悲哀,又如此失败! 一直到出门见到陆珩,肖越的手都始终搭在她的肩头,程宥宁对此,格外的愧疚而又感谢。 他本来可以不必管她,现在流言越来越盛,外界传闻的有多不堪,她知道,肖越的名声就有多烂。 她自己反正已经如此,但是肖越就不一样了,他明明可以没有这样的污点,可是,因为她…… 程宥宁有点走神,以至于肖越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印上一吻时,她差点下意识把他推开,反应过来之后,她娇羞的笑了笑。 明明是很甜美的笑容,肖越心头却一阵阵发苦。 “宁儿,”肖越顿了下,想了又想,最后只低声说了一句,“发生任何事情,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程宥宁温顺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郎情妾意,亲昵到有些齁,难舍难分的场面确实像热恋的情侣。 如果不是他们的观众太过不解风情,冷漠到像烧红的铁板突然被兜头浇上了一盆凉水,程宥宁想,她一定能更加自然,不必像个三流演员参加国际盛会一般,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挫败感和压抑感。 陆珩一直冷眼旁观,他斜靠在车门旁,一件黑色双排扣风衣敞开,旖旎的灯光中,他的身影更显颀长。 “结束了?”寒风中,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肖越却笑了,他拍了拍程宥宁的背示意她过去,悠扬的声音不徐不促:“刚刚开始!” 陆珩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抹幽光,看着某个撇着嘴一脸不情愿的小女人龟速朝他走来,有点不耐烦,大踏步三两下走到她面前,一下抱住了她的腰。 程宥宁一边挣扎一边低声抵抗:“松开我!” “不要逼我对肖越动手!”陆珩声音也很低,而且明显的透着一股嗜血的杀气。 程宥宁拿眼睛瞪他,陆珩弯了弯嘴角,一边拥着她往车边走去,一边伸手解她大衣的扣子。 “陆珩,你干什么!”程宥宁一下就急了,冷风嗖嗖的往身上刮,冷的她直打寒颤。 今天陆珩换了车,一辆加长限量版的布加迪威龙,乔安已经开了车门等着,陆珩步伐加快,干脆一手箍着她,一只手快速把所有扣子解开。 程宥宁顾上不顾下的,被他带的手忙脚乱,身体刚挨上真皮座椅,大衣也脱离了她的身体,陆珩抬手就把肖越的衣服扔了出去。 肖越看着迅速关上的车门和飞快驶离的车影,又低头扫了眼落在脚边的大衣,拧了下眉,捡了起来。 还说不吃醋,小气的男人!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反讽还是自嘲,邱峰开车过来,停在他面前,走下车,低声问道:“肖董,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肖越走上车,脸上带着润泽的笑意,淡淡开口:“不急,先去公司转一圈。” 车上,程宥宁被摔了一下,侧卧在车座上,刚要爬起来,陆珩低哑的声音就凑到了她耳边:“丫头,你竟然穿露背装!” “怎么了?肖越喜欢!”程宥宁哼了一声,伸手要拎过毯子盖上。 “丫头,可能我忘了告诉你……”陆珩盯着她白皙粉嫩,曲线柔美的脊背,眼底似乎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连声音也暗哑起来。 前排镀膜玻璃缓缓落下,“哧哧”的带着风声,把驾驶座和后座隔开两重天地,本来温暖的车厢,却叫人心生寒意。 程宥宁咽了咽喉咙,稳了稳心神问道:“什么?” 陆珩欺身过来,薄唇擦过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怡然的笑意:“喏,我也喜欢!” “轰”的一声,程宥宁连耳根都红了起来,伸手推了陆珩一把,声音也是满满的不悦:“离我远点!” 生病的时候看上去那么脆弱,现在好了就开始耍流氓! 陆珩却一把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作祟。 “陆珩!”程宥宁破声尖叫! “这么久不碰,已经敏感到摸一下就会叫了?!”随着轻佻的语气,他又在她背上拧了一下,成功把程宥宁惹毛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她,手上用不上力气,就屈起腿要踹他。 “陆珩,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陆珩抬腿压制住她,咯咯笑出声,目光一沉,把手抬起来,按在她额头上狠狠擦了一下,接着薄唇就贴上了她刚才擦过的地方! 就算他不信,她怎么就能穿肖越的衣服,还当着他的面让肖越亲她! “啊——疼啊!”手脚都不能动,额头上又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痛感,程宥宁忍不住呼痛。 “陆珩,你放开我!” 结果陆珩不仅不松开,反而顺着她的额头亲下来,看着程宥宁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笑意直达眼底,这样傻乎乎还没什么抵抗力的样子才是他家丫头嘛! 玩儿高冷,耍深沉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 “丫头,再动,我保准你今天晚上下不了车见不了人……” 陆珩的吻逐渐加深,呼吸也有些凌乱,在和她气息相闻前毫不夸张的威胁道。 “……” 程宥宁就真的不敢动了,因为陆珩的手有意无意地在她裙摆试探。 陆珩看她不再抵抗,倒也没有为难她。 只是……下车时,程宥宁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在陆珩给她披他的风衣的时候,使劲儿在他锃亮的皮鞋上踩了一脚。 陆珩咳嗽了一声,握着她的手也用了用力,程宥宁怕被他捏红留痕迹,恨恨地松了脚,不再理他。 季家也算一个大家族,老宅是一个颇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大气磅礴,和季老将军的风格如出一辙。 他们下了车,立刻有送往的迎宾小童来接待,季家向来讲究,又赶上老爷子八十大寿,排场也很足。 院子很大,几进几出程宥宁倒不清楚,但是从穿过的花门走廊来看,应该也不小。 他们坐着专门的小车到了正院,已经可以听到热闹的喧哗声,人声鼎沸,看来人不少。 陆珩他们到了之后,里面已经得到消息,季老将军竟然亲自出门相迎,这架势,连程宥宁都被吓到了。 年轻的时候,程轩、陆鹏和季羽都交好,不过两个从商,一个从了军,陆鹏一直在国外,所以从私交上讲,季羽和程轩关系更好。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事,程轩以卑劣的手段害的陆家家破人亡,季羽也看不惯,渐渐地,季家和程家也不来往了。 程宥宁和陆珩下了车,季老爷子就迎了上来,八十岁的人了,精神却很矍铄。 季羽和印象中那种身材魁梧的军人差距挺大,他长得不高,还有点瘦削,但是一双眼睛却很犀利。那种犀利,不像程轩的那种精明,反而透着一股正直。至少程宥宁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大岁数的人,眼不花耳不鸣,步伐还很刚健有力,他一出来就直奔陆珩,连后面一个拿着貂绒大衣的中年人都没赶上。 “珩儿来了啊!”洪亮的嗓音在寂静的冬夜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程宥宁早在看到季老将军朝陆珩走来的时候就松开了他。陆珩也迎了两步,脸上笑意澄然,温温暖暖的,让人移不开眼。 “老爷子,您怎么出来了?大冷的天!” 季羽握着他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双眼睛竟也有些湿润。阔别太久,曾经那个有点冷傲孤僻的小子,现在都长成了一个成熟稳健的男人! “这么久没来看您……”陆珩比他高出去一大截,说这话时,头也更低了。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季羽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总算,你现在得偿所愿!” 陆珩扯了下嘴角也没多少笑意,随即说道:“老爷子,咱们进去吧!” 季羽看他只穿西装,又扫了眼旁边的程宥宁,点了点头,拉着陆珩直接往屋里走。 程宥宁有点尴尬,陆珩抽出一只手,一边走,一边朝她勾了勾,程宥宁紧跑两步跟上,但是没有拉他,季老爷子不喜欢她,她看出来了。 虽然进了屋,但是季羽一直没放开他的手,领着陆珩和众人打招呼,那种骄傲又自豪的神色,总有种炫耀的成分。 陆珩也任由他拉着,脸上始终含笑。 终于走了一圈,季羽拍着他的手停下,陆珩也赶紧招了程宥宁过来。 程宥宁乖乖走到他身边,陆珩拉着她的手介绍道:“老爷子,这是我们家那个,叫……” “我知道,明远的那个养女嘛!”季羽立刻接过了话,眼神也不似刚才看陆珩那般温和,反而有点,不屑。 他偏过头,从程宥宁的脸上略过,看着陆珩又恢复了笑意:“你倒是个猴急的,”他摇了下头,抚着自己的手掌,仿佛有些叹惋,“当年,如果陆程两家没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和小迅的婚约也是作数的……” 第270章 我懂,你有过去 陆珩的父母和何迅的母亲年龄相仿,当初陆珩的母亲和何迅的母亲出生前,程家和季家就定了婚约。 结果两家都生的女儿,季羽还有两个儿子,其实他有心让程梓媛当儿媳妇,但是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偏偏喜欢陆家那个小子,最终也只能作罢。 遗憾,两家都很遗憾,陆珩的母亲又和何迅的母亲关系不错,所以当何迅出生后,程梓媛就玩笑似的说让何迅当儿媳妇。 结果陆家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其实陆家出事之后,程明远想留下陆珩,但是那个时候的陆珩已经懂事了,死活不肯留在程家。 最后还是季羽把他接了去,养在身边几年,陆珩稍稍长起来,就不顾季羽挽留去了美国。 他对陆家也充满了歉疚,事情发生前,他明明已经看出了端倪,却既没阻止程轩,也没提醒陆鹏,在那件事情上,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站在程轩那一侧。 他以为程轩只是不满意陆鹏始终压他一头,可结果…… 三个人的多年情义啊,都付诸东流! 此刻季羽旧事重提,陆珩微微蹙了蹙眉,程宥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站在季羽身后的何迅红了脸。 她拽着季羽的胳膊,半是羞怯半是尴尬地低声说道:“外公你说什么呢!” 她朝着陆珩和程宥宁频频点头致歉:“珩哥,嫂子,你们不要介意,我外公年纪大了,就爱说些有的没的!” 季羽两道八字眉立刻竖了起来,眼里散发着幽寒的光:“我哪里老了?!” “不老不老,年轻着呢!”何迅哄着季羽,表情颇为无奈,越老越任性! “哼!”季羽显然对她敷衍的态度不满,“我说错了吗?听到珩儿回来的消息,转头就回国进了宁熙集团,都快三十的人了,别说嫁人,就是相亲都不肯去,还不是惦记着人家……” 陆珩感受到程宥宁的手缩了缩,立刻攥紧了她,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何迅的脸霎时像煮熟的虾子,她穿一件白色的v领礼服,简单大方,现在目之所及的肌肤都白里透红。 她低着头,一个劲儿拉季羽的衣服,最后重重地叫了他一声:“外公!” 就算没有说错,那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啊!陆珩在,陆珩的妻子也在呢!这样多尴尬啊! 何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羽对自己外孙女的态度颇不以为意,小时候倒是挺像他,爽快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陆珩面前就抹不开面子! 丢人啊,丢他老季家的人! “外公的意思是,有机会就要抓住,你又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季羽依旧不依不饶。 何迅忍无可忍,又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干脆捂着脸跑开了。 气氛一下有点尴尬,名不正言不顺,这个词,用的真好,程宥宁想。 她是养女,和陆珩又是契约结婚,季老爷子眼睛就是毒,说话也一针见血! 她从陆珩怀里退出来,抬头冲季羽笑笑,无论语言还是态度都很谦恭:“季老将军,恭祝您安康长寿!” 季羽睨着眸扫她一眼,没有答言,反而看向陆珩,解释道:“小迅这孩子,你们也算玩儿到大的,她平时大大咧咧的,男孩儿性格,只有在你面前,才娇羞的像个女孩子……” “老爷子,”季羽还没说完,陆珩就打断了他,伸手把程宥宁重新拽回怀里,冲季羽点了点头,语气却异常坚定,“我结婚了!” 季羽瘪了瘪嘴:“我知道,你们……” “我们很好,您也说了如果,可是陆程两家已然如此,我母亲也不在了,”陆珩看他挺直的脊背有些弯,缓和了一下语气,“老爷子,小迅是个很优秀的姑娘,但我很爱我的妻子,您在她们两个面前提这件事,会让我们都很尴尬的。” 陆珩的语气不重,还是一副晚辈在长辈面前该有的态度,但是句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摆明自己的立场。 程宥宁侧了侧头,看着他脸上硬朗的线条和不容抗拒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阵钝痛。 她敛起情绪,低着头再不说话。 季羽当然知道陆珩的意思,但是这几天的新闻…… 他倒是不介意陆珩结过婚,相信他那个宝贝外孙女也不会介意。陆珩他,毕竟事出有因! 况且陆珩虽然自己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讲给那些媒体听的,至于真相,季羽犀利的双眸看看陆珩再看看程宥宁,划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罢了罢了,我不说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好像我真的倚老卖老。”季羽摆摆手,也不知道他是被陆珩说通了,还是自觉不妥。 他的眼神看向程宥宁,说道:“小丫头,你也别介意,人老了就爱回顾以前。” 程宥宁赶紧摇头。 “不过你放心,我们家小迅虽然对珩儿有心,但是她这孩子正直的很,绝不会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看程宥宁点头,他话锋一转,盯着她继续说:“你虽然比她年龄小,但是比她灵活,是个会变通的!” 程宥宁窘迫的跟着笑笑,她也没有傻到听不懂季羽的意思,但是她能理解他的立场,所以假装没心没肺的继续点头应是。 陆珩当然也看出季羽一直针对程宥宁,但是辈分在那里,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算说话真的口无遮拦,他也不可能真的跟他计较,更何况还是老爷子的寿宴。 但是他也见不得他的丫头继续受这份罪,于是趁着又有人来祝寿的时候,带着程宥宁迅速闪到了一边。 他低头看着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倒是淡定!” “别碰,好不容易做的造型!”程宥宁偏头避开,挑着眉,笑的暧昧,“谁还没个过去。”她拿手肘杵了杵陆珩。 陆珩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眸色沉沉,程宥宁眼神在大厅逡巡一圈,转身就要走。 陆珩一把按住她的肩头,语气不太好:“干嘛去?” “洗手间!”程宥宁挡开他的手径直去了洗手间。 今天寿宴是很正式的桌餐,来的多是老将军的战友和曾经带过的兵,再加上季家人缘本来就好,宾客也多。 宾客到齐,马上就入座了,可程宥宁还没出来,陆珩刚要去找就被季羽拉住了。后面何迅刚要跑,季羽手疾眼快也一把拽住。 一边一个他乐呵呵的把他们拉到主位的餐桌,把他们安排坐到一起。 旁边的人也都按照位置一一就坐,陆珩看了看,左边坐着何迅,右边也是季家的一个晚辈的侄孙。 呵——这季老爷子未免也做的太过分了点…… 何迅也一脸无奈,她轻轻拽了陆珩一下,陆珩侧了下头,脸色一片黑压压的,何迅赶紧松了手垂着眸。 “珩哥,不好意思啊,”何迅皱眉低声说道,“我外公确实太过分了,一会儿嫂子过来,我就回房间。” 陆珩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能和季老爷子一起坐的都是季家自己人,要么就是他的生死之交。 陆珩扫了一圈,一边给程宥宁打电话一边也低声回了一句:“没事,一会儿宁儿来了,我带她去后面。” 电话却被人挂断! 何迅看他蹙眉,一张脸乌云压境风雨欲来,没有再说,偏头看了一眼他掌心的手机。 陆珩刚要起身,短信就发了过来,发件人是程宥宁。 “有点闷,出去透口气,不用等我!” 季羽笑容满面地看向陆珩和何迅,陆珩就站起身,他欠身向季羽微微致意。 “老爷子,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管一桌人的反应,拿过外套转身走了出去。 “珩儿——”季羽叫了一声,可陆珩已经出了门。 “外公,我去看一下吧!”何迅也快速站起身追着陆珩跑了出去。 陆珩看了一眼卫生间的位置,刚才他从走廊没看到她出来,陆珩沉了眸,绕到后门打开,外面是一个小花园。 他拎着衣服在前面走,何迅就在后面叫他:“珩哥,你等一下!” 陆珩转了一圈,却没看到程宥宁,眸色不由发紧,后面何迅也跟了过来,站在他后面说道:“珩哥,我叫人来一起找下嫂子吧,你一个人找太慢了。” 外面天冷,何迅追的急,外套也没穿,此刻抱着肩跟在他后面,冻得打了两个喷嚏。 陆珩回过身,点了下头,看着何迅冻得发抖的样子,蹙了下眉,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外套,转手给她披上。 “大概是不在这里。” 他低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片羽毛般,飞到何迅的心尖搔了搔。 冬夜的空气清冽干净,陆珩站在幽静的月光下,整个人矜贵优雅,如从天而降的神坻,五官深刻冷硬,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迷人性感的气息。 何迅突然就有些发愣,整个人像被下了蛊一样,在他的手离开的时候,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和她想的一样,宽厚硬实,有些微冷,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陆珩的眉头蹙得更深,刚要甩开,“吱呀”一声,原本没有关严的后门却被人轻轻推开。 程宥宁从门后探出个脑袋,看到这幅场景,脸上情绪难辨,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可能记错方向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第271章 你教的,只信眼睛 何迅几乎和陆珩同时松手,她的脸霎时涨得通红,羞得低下了头。 她在做什么呀! 陆珩则在第一时间奔到程宥宁身后,扣住她的肩,转过她的身体,一边握她的手一边沉着声问:“去哪儿了?” 还好,手不太凉。 程宥宁扬起脸,看着他眨了眨水眸:“唔,这么冷的天能去哪里?我可没有穿着礼服就乱跑的习惯。”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但就是那种隐含戏谑的清淡声音,让人分不清情绪,却下意识觉得另有所指。 后面何迅反应过来,两颊像盛开的腊梅一般,红彤彤一片,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珩嘴角却挂起了清浅的笑意,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上,俯下身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语:“吃醋了?” 他的声音极轻极浅,确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程宥宁“啪”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低斥:“别嬉皮笑脸的,我怎么想是我自己的事情!” 陆珩微微撇了下嘴,抱着肩好整以暇地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他的语气虽然随意,但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关门行不行?很冷的!”程宥宁搓了下手。 陆珩就倚在门边,冷确实冷,不过,冷风都被他挡了去,他才没有及时关上。 刚要转身,就听到程宥宁轻飘飘的语气传来:“怎么,你还能变出两件外套?” 何迅已经走了过来,听到这话,刚刚平息下的羞涩尴尬瞬间又涌了上来。 陆珩侧身让她进来,态度始终礼貌客气到有些疏离。 她把陆珩的外套脱下交还到他手里,声音低低的有些闷:“那个,既然嫂子找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外公担心。” 陆珩点点头。 何迅走到程宥宁身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走开了。 程宥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眸里的光亮也渐渐退下去,变得有些暗淡隐晦,直到陆珩关上门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时才反应过来。 挥开他的手连同外套,程宥宁压了口气,挑起眉梢,连说话也没刚才的温和劲儿,变得刻薄起来:“我有洁癖,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陆珩的手一顿,丫头有洁癖这件事,他知道,但是她现在明显就意有所指…… 陆珩收了外套,抬手解自己的西服外套,给她披上。 程宥宁这次直接闪到了一边,和他相对而立:“我说了,我程宥宁,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她抬着下巴,说的一字一句,冷冰冰硬邦邦没有一丝感情。 陆珩凑近她,眯起眸子一下捏住她的下巴:“什么东西?!” 程宥宁也不躲,哼了一声没理他。 “丫头,我问你,什么东西!”陆珩倒是有耐心,就是语气不好,十足十的炼狱修罗。 仿佛她说错一个字,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似的。 陆先生的骄傲呀…… 程宥宁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双水眸微抬,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晶莹剔透的黑曜石一般,波光悠悠。 “喏,我本来不想和你掰扯的这么清,陆先生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干嘛非得让我把话说的难听……” 陆珩的手倏地收紧,她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疼的抽了一口气,但是语气还是那种清淡的戏谑。 “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你们的,这不是赶巧了吗?搞得像我多不通情达理,不善解人意……” “啊——” 实在没忍住,一声低吟从口中溢出。 太特么疼了! 陆珩像要把她的下巴捏断一样。 “丫头,你来的还真是巧。”陆珩松开手,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 程宥宁捂着下巴轻轻揉着,嘴角咧开惨淡一笑。 他却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怎么,我说错了?”程宥宁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索性由他拉着,但是话却没停,一直嘀嘀咕咕的。 到了后堂,陆珩依旧没松手。 程宥宁皱了下眉,另一个手握着一再用力最后还是慢慢松了开,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低着头,没再言语。 “珩儿,你去哪儿了?”季羽看到他后面的人本来欢喜的情绪落下,脸色忽地沉下来,语气也不耐烦,“我这老头子虽然没什么威信,但是来参加寿宴的都是规规矩矩的人,有人想整什么幺蛾子,我老头子可眼里揉不得沙子!” 旁边坐着的多是他的部下,一群一伙的也开始附和起来。 “哪个敢坏了老首长的寿宴,老子第一个不饶她!” “就是就是,来参加寿宴就规矩点儿,别穿的不正经还到处乱跑!” “这年头,小丫头片子都能成精!” …… 程宥宁缩了缩手,陆珩一下攥紧,紧得她都觉得整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另一只手在门板上砸过去。 “哐”的一声,好像要把整个门都震裂般! ……整个空间瞬间安静,静的程宥宁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季羽瞪了下眼睛,却没有发作。 虽说,陆珩的打枪骑马都是他教的,但是这小子,太过…… 自己的亲外公都不放过,要真是把他惹急了,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他还真不能一味的倚老卖老…… 陆珩冷眼扫了一下坐着的人,那滋味仿佛一阵阴风扫过,被看到的人瞬间觉得手脚都发凉。 最后他把目光转移到季羽脸上,嘴角含着凉薄的笑意,淡淡开口:“季老爷子,我们还有事,今天这寿宴怕是吃不成了,改天再聚!” 他说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拉起她转身就走。 “那个,珩儿……”季羽的声音还在身后回荡,陆珩却再没回一下头! 以后再不带她来季家了! 刚到门口,陆珩就强势地给她披上外套,程宥宁没再反抗。 主要是陆珩的脸色太难看了,额头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她有那么一点害怕,他的样子看起来要吃人! 其实程宥宁不是那么想在季家…… 她好歹还姓程! 刚到外面,乔安的车已经开了过来,陆珩不由分说地带着她上了车。 刚上去,程宥宁就把他的外套扔在了脚底,一副休战补充体力过后,精力充沛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驾驶座的乔安现在已经自觉到只要两个人同时在车上,就把窗户落下,把音乐调到最大,反正他们在后面干什么,也不关他的事! 保命要紧……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 陆珩扫了眼地上的风衣,也没管,整个人斜靠在后座里。 今天开这车,就因为后座宽阔,丫头那小身板坐着,整个人都能窝进去,他看着顺眼! “其实乔安把我送回去就好了,再不行肖越来接我也行,”程宥宁缓缓开口,“不必劳烦陆先生你亲自来送的!” 陆珩倏地睁开眼睛,深邃的双眸在幽暗的光线下更加隐晦。 “程宥宁,你还没完了是不是!”许久,低沉的声音响起,陆珩的脸半隐半现,他从旁边的储物盒里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嗤”的一声点燃。 程宥宁一下没有适应这个味道,掩着唇咳嗽两声,掐了一下掌心,双眸更加莹亮。 “陆珩,咱们讲讲道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是你教我的!”她的手没离开,声音有点闷,但是调门却不低! 陆珩弹落烟灰,指尖微微用力,声音却平静下来:“那你的眼睛告诉了你什么?” 程宥宁略一停顿:“碰到自己的青梅竹马,叙叙旧无可厚非,两个人花前月下……” 她啧啧一声,陆珩不说话她就继续捏着声说:“情到浓时……” 陆珩突然倾身过来,程宥宁下意识往后一缩,声音却没停,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陆珩的胸膛。 “其实,我觉得你当初和我契约结婚,挺不值得的,毕竟我没有什么后续价值,季家就不一样了,既有商界力量,又有军界影响,末了还能有个贤内助,为你……” 程宥宁突然就没了声音,陆珩已经衔住她的手,浓烈的烟圈在她脸上环绕,程宥宁咳嗽起来。 “为我干什么?”他眸色愈发深沉,眼里炽烈的仿佛化不开,“为我生个孩子是不是?” “程宥宁,你说到底不还是要说这个……” “不是!”她声音尖利起来,矢口否认! “不是么?”陆珩掐灭烟,冷峻的一张脸越凑越近,最后鼻尖擦过她的鼻尖。 她突然就有一点紧张和不安,这个距离,让她不自觉后退…… 退无可退! “丫头,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我教的,可是你的眼睛只看到了这个么?!” 她一下闭上眼睛,绷直了身体。 “看着我的眼睛!”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不容拒绝地开口。 程宥宁不受控制地缓缓睁开眼睛,陆珩双眸紧紧盯着她,黑色的瞳仁反射着光,模模糊糊地都是她的身影。 那双眼眸,是那么幽邃如海,又讳莫深沉。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涨的有点疼! “丫头,你的眼睛难道就真的看不到别的么?!” 第273章 是不喜欢我的身份 程宥宁这丫头,你说她没心没肺也好,用她的话说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罢,总之,她还真不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误会打翻醋坛子的性格。 这点,陆珩深有体会。 ……也自愧不如! 更何况是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她那么直肠子的人,要说生气,也只能是一个巴掌抡过来。 丫头有她自己的骄傲…… 可是她不说话,不管陆珩怎么引导,怎么循循善诱,她就是不发一语。 最后,还是送回了老宅,丫头不肯回去,他是怎么也不会让她找肖越的。 而且,外面又不太平! 不过程先生却没在,刘静迎着两个人进来。 程宥宁立刻离陆珩几米远,仿佛他就是一颗地雷,方圆几里都是雷区,都不能靠近! 事实上,她也不想和他靠那么近,他真的是不定期就要爆炸一下,刚刚在季家就觉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去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陆珩已经不在了,程宥宁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静姨,我爸呢?” “在医院,老爷子最近情况有点不好,”刘静搓了下手,笑了起来,“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宵夜,吃点吧,陆珩刚刚说你都没吃饭呢!” 她“嗯”了一声,跟刘静去了餐室。 程宥宁没什么胃口,最近确实没看刘静忙着侍候老爷子,没想到竟然他去了医院。 “严重吗?”她问。 刘静轻轻叹了口气,摇了下头:“还是老样子。” “听说,今天你和陆珩去季家了?” 程宥宁点点头。 “以前程家和季家关系确实挺好的,现在两个老人,一个儿孙满堂的过八十大寿,一个却……”刘静眼神有些飘远,声音也一阵叹惋。 看程宥宁神情也黯淡下来,赶紧又停了下来。 “宁儿,再喝点粥吧!”她说着就要端起程宥宁的碗。 “不了,我吃饱了。” 程宥宁说完悻悻地回了房间,翻来覆去却难以成眠。 晚上听到走廊有声音,她爬起来,开了一条门缝,就看到程明远回来了。 他凌厉的眉眼间,有些倦色,看到她的脑袋露出来,笑了笑朝她招手。 程宥宁乖乖跟了出去。 二楼的客厅,程明远坐进沙发里,斜靠着,双目微阖,揉着太阳穴。 程宥宁走到他身后,伸出柔软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捏了捏。 “和陆珩吵架了?”他的声音有些疲哑,反而透着一股温和。 许久没听到声音,程明远握着她的手让她停下,拉着她绕过沙发。 程宥宁顺势坐进了他偏侧的沙发里,双手搭在膝盖上,掌心朝上,慢慢摩擦。 “老爷子还好吗?”她慢慢问。 程明远顿了一下:“不太乐观,前几天醒了,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程宥宁却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狠狠一拗! “嗯。那爸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去看看他。” 她说完,站起来转身要离开。 “宁儿——”干涩的声音,程宥宁脚步一顿,程明远的声音,幽幽传来。 “宁儿,如果当年有的选,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母亲!” 她的泪,那一刻,潸然而落。 ———— 见到程轩是在第二天早上,像刘静说的,曾经好友,如今一个过着儿孙满堂和乐融融的日子。 一个躺在病房里,每天陪伴最多的就是护工医生那些无关的人。 孤独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死亡…… 程轩最近偶尔会醒一下,她知道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她来的时候,倒正好赶上了,枯瘦枯瘦的一张脸,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闪着波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害怕。 与生俱来的恐惧! 今天的程轩不仅睁开了眼睛,而且脑袋还是清醒的。 “今天就你这个小野种,那个混小子没来?” 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这点在程老爷子这里完全不起作用。 程宥宁却点了点头。 程轩看她平静的样子,微微一愣,随即又冷下声来:“那你来干什么?” “我还没死呢!就算死了你也不是程家人……” “对不起,爷爷。”程宥宁垂头说道 声如蚊喃软软的声音,程轩却哼了一声:“说这个有用?明远也是糊涂,那么多女人偏偏就看上了你妈!我倒是不指望着什么门当户对,可是最后呢……” “行了!别在我这儿哭丧着脸,我还没死呢,死了也轮不到你哭!” 程宥宁咬了咬唇,低着头也不说话。 “和你那个妈一样!”程轩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道。 他闭了眼睛,朝她摆手,声音也不耐烦:“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烦我,一个个的巴不得我早点死!” “老爷子,您不用这样,”程宥宁坐到他旁边,声音浅浅,“谢谢您!” “什么?!” 程宥宁低着头,帮他把被子盖好:“您很早就知道我妈妈和我的事情了吧?谢谢您一直没有戳穿!” 程轩忽然瘪了瘪嘴。 当年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程轩觉得他可能是真的要死了,竟然把过去一点点掰开揉碎了在心里过。 还倏地产生一种悲哀的情愫! 他哪里是不戳穿,实在瞒不住他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采取过手段,可是他那个倔强的儿子啊…… 没了女儿,他难道连儿子都不要了! 罪孽,真是罪孽! 都是他自己的罪孽! 他依然耷拉着脸,语气冰冷冷的和他的脸一样:“我没有赶你们走,是因为程家不能丢这个人!” “我知道。” 沉默了良久,程轩忽然叹了口气:“反正我也快迈进黄土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跑出天去!” …… 程宥宁捏着手指,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恍惚。 北风呼呼地刮在脸上,刮进眼里,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她最后跑去了宁熙集团,这次是作大发了,反正徐锐和郝雅琪都很得力,有没有她,工作一样不耽误。 她其实是耽误了他们两个,明明都是好苗子,偏偏她不走,他们就得以助理的名义做着副总监的工作。 他们两个也习惯了,其实从她入职的这小段时间,两个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们这个副总对工作的事七窍不通,但是至少态度还算认真。 可是…… 突然的,就任性起来,果然名门千金,豪门阔太,真不是他们能揣测的! 程宥宁看着他们两个看到她回来也没之前的那种好奇的眼神了,也没多说。 徐锐一直想去鹏程国际,郝雅琪的能力,应该可以接任她的职务,祁雯能继续给她当助理。 这些,她能做到吧? 她暗自思考…… 正想着,内线突然响了起来,程宥宁停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副总,何副总来了。”郝雅琪的声音。 程宥宁顿了一下,说:“请她进来。” “打扰嫂子了。”何迅进来的第一句话。 “别这么叫。” “嫂子你听我说……”何迅有点急。 程宥宁摆了下手,笑了笑:“毕竟公司。” 何迅尴尬地也跟着笑了笑,程宥宁和她一起坐到沙发里,相对而坐,郝雅琪端来两杯茶水,又退了出去。 “宥宁,昨天的事,我外公他真的是年纪大了,说话也……”她显得有点局促,“你别太在意,他不是针对你的。” 程宥宁看着她,何迅穿一身白色修身西装,整个人身形显得更加挺拔,显然学过设计的人在着装中真的无可挑剔。 何迅是属于那种比较英气的俊秀,这可能和她成长的环境有关,程宥宁突然就笑了笑,让何迅彻底摸不到头脑。 “好吧,他昨天是有点过分了!”何迅触了触眉头说道。 程宥宁想起昨天季羽的态度,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喉咙,轻轻说着:“听季老爷子说,你小时候挺爽朗活泼的……” 何迅不知她为何这么说,竟然莫名有点紧张。 “我……珩哥在季家的时候,我们都小,我们家,我是说我外公家,就我一个女儿,所以哥哥们做什么都带着我……” 她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紧张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老爷子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是因为我的身份。” 说话是真不好听,她也生气,但是外公疼自己的外孙女无可厚非,要是换在程家试试! 何迅有些愣,程宥宁说的都对,他外公哪是真的不喜欢程宥宁,他是不喜欢陆珩的妻子! “其实像季老爷子那样的脾气,也没什么不好……” “嗯?” “他不喜欢我,他想让你和陆珩在一起,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表现得清清楚楚。” 看着何迅脸上红晕都透了出来,程宥宁敛了敛眉,继续缓缓地说:“那你呢?你喜欢陆珩吧?” “嫂子,我昨天晚上和珩哥真的是误会,他看我冷怕我感冒,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只是,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情不自禁被吸引,就握住了陆珩的手…… 程宥宁看着她的样子,挑了挑眉,语气阴晴不定:“看来,我们确实该好好谈谈了!” 第273章 真当自己是贤内助? 程宥宁还在和程明远讨论自己离职的事情,她倒是干脆,直接说自己不想干了,没意思。 她想画画了,她想干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想任性的顺从自己的心意! 程明远也没怎么勉强她。 这世界可能还真围着她转,所有人都默认允许了她的所作所为。 哪怕是无理取闹! 程宥宁暗自思忖了一会儿,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惨兮兮的。 算算时间,回国一年多,发生的这些事。 好像除了爱上了陆珩,没有一件是真正顺心的。 “怎么了宁儿?” “嗯?”她回过神,支着下巴,想了一下说,“我身边那个叫郝雅琪的助理,让她接我的职务好不好?” “你的职务谁来接替,公司有自己的考量。” “她能力挺强的,而且业务也熟练,我不在的时候,一直都是她主导处理事情的……” 程宥宁把她能想到的夸人的话都说了出来。 程明远皱了下眉,磨不过她,深吸口气:“好吧,我会考虑的。” 她还是不满意,但是,也知道程明远向来公私分明,能说出这种话已经不错了。 不过一向公私分明的人竟然让她做高管,还想让她接管公司。 哼,所以季羽对她真的还算客气! 自家各有自家宝。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宁儿,要不送你出国一段时间?你想学画画就学吧!”程明远提议。 反正他还年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程宥宁刚要表态,管家就走了进来。 “先生,宥宁小姐,陆小少爷来了!” 程明远看了一眼程宥宁,她难得的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时间,对管家吩咐:“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一会儿去医院。” 程明远现在公司的事不太管了,一直是医院和老宅两头跑,现在程宥宁在老宅多些,他也就回来的多点。 估计现在程先生巴不得她被陆珩接走,程宥宁倒了杯水,端在手里。 陆珩在外面就发了一通脾气。 怎么?丫头就说了一回他来要经过她同意,现在还他还真的得先等着! 该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一次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了! 陆珩裹着冷气团就进来了,大衣一甩,后面佣人赶紧接了去。 衣服都冷冰冰的,托在手里像快冰疙瘩。 程宥宁看他坐在自己身边,立刻把水杯递给了他。 陆珩墨眉微挑,脸上带上了些许笑意,他的丫头这是冷静够了?! “别看了,你暖暖手行不行,冻死了!”她抱着肩,离他远了一点,一身冷气! 陆珩的笑容垮下去一点,但是也没再说,好歹她愿意和他好好说话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顺着滑进了她的脖子,语调轻快起来:“自己试试,凉么?” 还真不凉! 好像没怎么看他手凉过,那双宽厚坚实的手永远都是温温热热的。 很暖! 但是…… 程宥宁一下跳了起来,躲得他远远的,跑到程明远身边。 往哪伸呢! 陆珩瞪了她一眼,程明远咳嗽一下。 也是,他还在呢,就不老实! 陆珩勾了勾唇角,把水喝完放下水杯,说:“今天回去!” 根本不是商量的口吻。 她没说话。 倒是程明远语气温和地问她:“宁儿,要不回去吧?这几天我和你静姨在医院多点,顾不上你。” 程宥宁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 那边刘静也走了过来,问道:“两个人怎么又闹别扭?现在媒体总是乱写,医院也是,天天都有人蹲守!” 这倒是,也不知道哪里放出去的消息,程家这么严,也总有新闻爆出。 程明远也蹙了蹙眉。 现在这个节骨眼,老爷子病危的这件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毕竟鹏程国际也算他一手创立,虽然他不管事很多年了,但毕竟威信还有。 现在是鹏程国际和夏氏集团竞争的关键时期,任何一点负面消息都会被放大。 前段时间,夏文涛就趁机一直在炒陆珩和程宥宁的事情。 陆珩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吃掉夏家已经定了,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对了,今年的尾宴……”程宥宁却突然提了一句。 说了一半,又突然停下。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就又是某个人的生日了。 时间过的真快,也真漫长! “还办么?”刘静也一副询问的口气,看了看程明远,又看了看陆珩。 现在好像有点来不及了,从准备到举办怎么也得提前一个月,至少也得半个月。 程明远也看了一眼陆珩,那是什么日子他也了解,但是依陆珩的个性未必在意。 其实这个时候办还是有好处的,正好可以拉拢一下关系,在媒体面前曝光一下总没坏处。 目光一下聚集到陆珩身上,陆珩却看着程宥宁。 她还记得! “办吧,省的外面乱说。”他收回目光,一锤定音。 陆珩本来是不想弄来着,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形式。 而且,容易勾起他某些不好的记忆。 “有道理,虽然现在是陆珩管着公司,但是陆程本来就是一家,突然停了,又会被猜测,”刘静顺着陆珩的话说着,眉头却没有舒展,“不过最近事情还真是多……” “如果你们放心,我来安排!” 这下所有人又都看向程宥宁。 陆珩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她一向不爱热闹,而且现在他们的关系…… 丫头虽然还是那种有点清冷的态度,但是如果她要主办尾宴,就代表着…… 她想通了?! 程宥宁被陆珩看的脸都有点烫,她微垂着眼眸,手指轻轻捏着。 陆珩的眉头仍是解不开。 但是她说到做到,虽然还是没跟着他回去,但是一心一意扑在尾宴上。 老彼得也来帮忙,陆珩虽然有疑问,但是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马马虎虎。 他虽然做不到事无巨细,但是时常过问,公关部经理也被派了过来。 时间确实紧,但是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你看着我干嘛?”程宥宁还在做造型,陆珩却在旁边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他不说话。 程宥宁被看的有些心慌,尴尬地笑笑:“所有的事情都有你下面的人参与,安保也是一级的,陆先生,你在怕吗?” 她突然问道。 他,有点怕! 但是不是这个。 造型师帮她整理好最后一缕发丝,程宥宁站起身。 她穿一件黑色荷叶袖露肩礼服,腰间一根金色的腰带,束住盈盈一握的纤腰,走简约典雅的风格,和陆珩的礼服倒是相配。 “可以吗?”陆珩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程宥宁低声问。 他握住她的手,凝眉看着她,深幽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陆先生,你这样看着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的……” 柔柔软软的声音,像丝绸一般滑入陆珩的耳间,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贴近自己的身体。 俯身,深吻。 程宥宁自动自发地抱住他的脖子,说不上多配合。 但完全不拒绝! “丫头……”他在她耳边流连低吟。 “你知道,我不想再补一次妆。”她放下手垂在身侧,语气依旧清淡。 安安静静地,像这段时间一样。 一言不发地做着每一件事情,却无比认真! 陆珩垂下眼睑,松开了她,程宥宁挽上他的胳膊。 两个人相携到了尾宴举办的地方,地点没变,但是主人公却换了。 程明远和刘静没一会儿就到了,这次没像之前请那么多人,夏氏集团和跟随夏氏集团的企业一个没请。 既然要办,就要发挥它的价值,陆珩请的都是有合作关系,或者有机会发展合作关系的人。 这次虽然有些仓促,但是好在准备充分,陆珩下面的人真不是盖的! 看着宾客一一入场,程宥宁朝鹏程国际公关部经理竖起了拇指。 点个赞! 但是何迅来的时候,陆珩还是紧了眉,程宥宁杵杵他:“我送的请柬。” 她知道,季家的人,他一个没请! 不管是因为程家还是因为什么,虽然季家已经表示过会尽己所能。 程宥宁走过去抱了抱她,何迅反而有些不自在,更没有看陆珩一眼。 宴会异常顺利,像这种商务聚会,程宥宁也插不上话,只在中间娱乐环节的时候,和陆珩开了个舞,就懒着不再动。 陆珩也停了下来,看她坐下,也坐在了她身边。 “累了?”他问。 程宥宁摇了摇头,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整个会场,眼睛瞄了一圈,定住。 “去请何迅跳个舞吧!”她看着何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高椅上,慢悠悠地说,眼睛却不看他。 “嗯?” “她今天都没个男伴,季家也只请了她一个人,你请她跳个舞,既显得程家大度,又给了季家面子。” 她慢慢解释,分析的头头是道。 陆珩突然就笑了,侧眸看着她,程宥宁也偏过头去,和他四目相对。 她眨了眨眼睛,摇着他的胳膊,也笑:“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真的呢!” “哦——” 陆珩故意拉长音调,刮了刮她的鼻子:“还真拿自己当贤内助?!” 第274章 我保证,最后一次 程宥宁不讲话,神情颇为闲适地看着他。 她又没说错! 陆珩显然不满意她的态度,沉起声来:“陆太太,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程宥宁不以为意,但是没再坚持,自己跑去和何迅聊天了。 陆珩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丫头! 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以前办尾宴其实就是各方在捧鹏程国际,但是这次陆珩刚刚换任,正式接管公司,没把旗号打的那么响。 虽然来的人都是鹏程国际的忠实拥趸,但是陆珩自己却把姿态放的很低,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程宥宁看着他在台上的样子,学着陆珩评价她的样子,也摸着下巴,淡淡地抛下一句:“虚伪!” 陆珩正好把目光投射过来,一片片绚丽耀眼的追光灯,不如他此刻眼里的熠熠光辉。 程宥宁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心虚地别开眼。 如果这辈子遇到两个男人,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那你还能有什么遗憾呢? 程宥宁,你该知足! 她抬手拂了拂自己脸,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陆珩盯着她,眉眼瞬间深刻。 磨了陆珩半天,终于喝了一杯红酒。 然后某个小女人脸上就透起了红晕,陆珩抓着她手臂:“程宥宁,你竟敢阳奉阴违?!”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慢慢扩散开来,她抓着他嘻嘻笑着。 微醺,好像是微醺。 看着人群慢慢离开,佣人们紧锣密鼓的收拾,程宥宁看看时间,还早。 程明远和刘静看着差不多也走了,程宥宁却拽着他。 “嗯?” 她红着脸在他胸口比划了一下。 “你们的生意谈完了,我们的活动该开始了吧?” 低柔的带着蛊惑的醉意的声音,让人心神一荡。 可是陆珩却眯眼看着她,眉目微冷,像冬夜里孤独却耀眼的星。 程宥宁让所有人都散了,她拽了拽他的领带,靠在他怀里:“陆先生,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陆珩没有说话,勾着她的纤腰,不让她乱动。 “我没有陆先生的能耐,能看透人心,你不说的话……” 下一秒,程宥宁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陆珩已经抱起她,大步迈上了楼梯。 她没有反驳,甚至给他指了一间房间的门,陆珩眸色微暗,还是抱着她走了进去。 他把她抵在门上,在她耳边呼气:“丫头,那你要不要赌一下,这次我能不能猜出你的心?!”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她的心口上。 砰砰直跳的心口上! 程宥宁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笑起来,偏过头,吻了吻他的侧脸。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别致的礼物……” 湿湿热热的气息在他的侧脸瞬间蔓延,陆珩扯了扯领带,单手撑着门,挑起她的下巴:“把自己打包送给我?” 略带调侃的语气,程宥宁那颗心却跟着稍安。 她笑的狡黠,诡异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然后手指慢慢摸进自己的衣袖里,按住了绑在上面的一个按键的按钮。 屋内的灯骤然熄灭! “陆先生,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她的声音被外面嗤嗤的烟花声淹没,陆珩随即挑了挑眉。 ———— “这样的天气,在露台吃烛光晚餐,陆太太你还真是别致又浪漫。” 陆珩眯着眼看着她。 程宥宁自己披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又给陆珩拿了一件风衣扔在他身上。 “跟着陆先生这一年多,委实学了不少。”她也学着他,轻声调笑。 陆珩把大衣披上,给她拉开座位,放好餐巾,整个人又恢复了矜贵优雅的姿态。 陆珩这样的男人,明明一副高高在上、冷傲又清贵的模样,但是不得不说教养是真好,叫人挑不出一丝一毫。 一如天空还在绽放的烟花般,遥远但是夺目。 她轻轻按了桌边的按钮,整个桌面缓缓打开,生日蛋糕缓缓升起来。 三层的蛋糕,上面还插着三根蜡烛。 “陆先生,三十三岁,生日快乐!” 她可没说要吃西餐啊!程宥宁心里骤然升起一丝骄傲。 这才是开始! 陆先生,今晚大概你要赌输了…… 她拿起旁边的红酒瓶,斟了两杯红酒,站起身,端着红酒杯慢慢走到他身边。 陆珩却一直不发一语,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搓着,一副惬意享受的表情。 暗夜里那双深眸,却一直锁紧她! “喏,怎么样?不要太感动!”她把酒杯递给他。 陆珩手指捏着酒杯,微微挑眉:“玩儿剩的。” 他的语气说不上好不好,程宥宁有点分辨不清,那是调侃还是戏谑,或者是…… 不过她没再想,轻轻和他碰杯。 刚要端起来,陆珩却一把扣住她的手:“今天喝多少了?我们怎么说的!” “高兴嘛!”她敛眉,轻笑。 “算了,过个生日而已,身体要紧。” “可我敬过你了。”程宥宁不依不饶,她黑湛湛的水眸盯着他不松开的手,转了转,“那你替我喝!” 她把酒杯凑到他的唇边,陆珩微一沉愣。 他微微垂眸就看到了那杯红酒,猩红的柔润光泽,还有那醇厚的淡淡涩涩的味道。 “看看,还是我喝吧!”程宥宁作势要抬起手。 陆珩扣住她手腕的手却骤然收紧,捏的她有点疼。 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挣扎。 “还要吹蜡烛的,我不想你今年又浪费一个心愿了……” “丫头——”陆珩打断她,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她的手,似乎是在思忖。 “嗯。”她浅浅的应。 忍着微颤的睫毛,程宥宁抬起头,看着夜空,黯淡无光的夜空。 虽然地上的暖流一阵阵流窜进身体,但是风还是有些冷,是那种干冽的冷。 犹如此刻陆珩的声音。 “丫头,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用心。” 他从她手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宥宁看着他的侧脸和夜色融为一体,眼眸骤然收紧。 陆珩喝完,冲她一笑:“说实话,酒有点凉。” 外面烟花也停了,他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你的手也冷了,把蛋糕端进去,回屋里。” 她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呀!” 陆珩在前面端着蛋糕,脚步有点浮,程宥宁跟在后面,关上了门。 回头就看到陆珩已经把蛋糕放到了水晶桌上,外套搭在一边,他斜靠在沙发里,抬起手指揉着眉心。 看她坐下,淡淡道:“今天确实喝了不少。” 程宥宁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催促道:“那快点许个愿!” “唔,我的丫头有什么愿望要许吗?”他抬眉,手指搭在椅背上。 慵懒地眸,淡淡看着她。 “有啊!”她微微失笑。 “那你来许!” 程宥宁却静默着,一时之间没有说话,陆珩的眸色渐渐染上一层光晕,有点恍惚。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像只小猫一样靠进他怀里,陆珩的手也瞬间抱住她的腰,慢慢收紧。 “可是我想听你的。”她缓缓说。 “丫头……”他轻声叫她,声音越来越低,抱着她腰的手也慢慢放手。 最后垂了下来…… “丫头……我想吃你煮的面……” 陆珩的身体一沉,程宥宁已经伸出手拖住他的背,看着他完全靠进沙发里,埋首进他怀里。 对不起,陆珩!对不起…… 她的泪水浸染了他的衬衫,程宥宁都感觉濡湿一片了,却还是不肯松手! 最后一次了,陆珩! 真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昂起头,抬起手在陆珩精致的眉眼上轻轻滑过,粉唇贴上他微凉的唇,一瞬便又松开。 她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他,目光紧得仿佛要把他此刻的样子牢牢记住,印在心上。 然后关灯,走了出去。 …… 何迅坐在客厅沙发里,紧紧攥着手,明明刚刚吹过风,现在额上却染上了薄汗,心都要跳出来。 她当初怎么就答应了程宥宁?! 她闭上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可是…… 程宥宁从厨房慢慢走出来,脚步轻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到何迅,拉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何迅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到她在看着自己,微微含笑,那一双清澈的水眸里瞬间却涌动着无数情绪。 她低了头,然后瞬间站起身,声音不高,但是格外明晰:“宥宁,何苦?不要这样!” 何迅咬着唇,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想这样,”何迅的声音里甚至含着哭腔,“珩哥会恨我,嫂子,我也放不过自己!” “你知道,陆珩他现在虽然达到目的,但是这条路,他走的太难了……”程宥宁对她的话仿佛充耳不闻,她垂眸,自顾自轻轻说着。 “他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所有……” 何迅不知为何跟着点点头。 是啊,季家对他虽然好,但那也是寄人篱下,去美国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她虽然知道不容易,但是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陆珩究竟经历过什么?! 何迅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程宥宁把自己煮的面放在茶几上,“每年的今天煮面就可以了,他不挑的。” “以前我真的觉得他很挑剔,但其实好像是我误解了……” 她像想起什么,触了触眉头,重复着老彼得的话:“陆先生没有洁癖的,但是他也是真的不喜欢狗毛,或者说没办法忍受……” 第275章 真是让人惊喜的礼物 肖越找到程宥宁的时候,她正站在沙滩边,面前海水虽然很平静,但是海风却肆意地吹拂,她的长发就在风中乱舞。 他走近才发现,她在抖! 不太像冷的那种抖,而是…… 他迅速走过去,掰过她的身体。 程宥宁整张脸都是花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还一点都没停止的意思。 哭的没了声音,哭的全身都抽搐起来! “宁儿……”他伸手慢慢地拭她的泪。 “肖……肖越,你……你说的对,我装……装不理他,炒新闻都是没有用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一句话分分合合好几句,他才勉强听明白。 “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傻!” “可是……可是我受不了……”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儿揪,使劲儿揪,仿佛不拽下来就绝不松手! 肖越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身体,一只手去扣她的手腕。 “肖越……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妈妈耽误了程先生一辈子,我不想也耽误他一辈子……” “我一想到陆家将来也和程家一样,我……” “宁儿,这不是你的错!”肖越好不容易不让她的手乱动了,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整颗心都像被泡进了海里,沉入海底! “我知道……可是肖越,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认输了,我真的认输了……” 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她妈妈自责歉疚的心重到会自杀!为什么程老爷子会排斥她们到那种程度,以至于她妈妈都去世了,还是要揪着不放! 有些事情,真的经历了,才懂那是什么滋味! 陆珩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他一再强调他不在乎,他瞒着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 可是他越是这样,程宥宁就越是惶恐,她无以为报! 她欠陆珩的太多了…… 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多到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 程宥宁看着二楼的那个一片漆黑的房间,一颗心像在尖钉里滚了一遭,疼的要窒息! 居然……居然想到了这么蠢的好办法! 肖越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沉下去,一把托住她,把她头按进怀里。 他知道她心里难受! 能让程宥宁说出认输的…… 能让那个为了爱什么都不顾,那个坚持到让人的心都化掉的女孩说出她认输了…… “宁儿,别想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肖越,我都做了什么?!我竟然……竟然把别的女人……把别的女人推给了他……” 她一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傻了! 可是那是陆珩啊,他知道她程宥宁所有的小心思,他知道她会做什么,知道她不会做什么,知道她的软肋,也知道她的禁忌……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说我……他说我没有对他主动过,现在……现在我总算,总算是主动了一回吧!?” 肖越看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闭了闭眼睛,一时之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每天站在宿舍楼口,教室门口,操场边等他的,追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给他送饭,想尽一切办法靠近他的小丫头。 主动?其实她一直是默默付出的那个,即使现在,对陆珩,她也是! …… 最后好不容易把她抱走,程宥宁哭累了,闹够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睡的不踏实,一晚上噩梦连连,不知道多少次醒来,就看到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要把她吞噬的黑暗! 早上醒来的时候,肖越已经坐在床边,正低眸看着她。 平日里,那双清冽的眼眸也难掩倦意。 程宥宁就更别提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那双明亮清濯的水眸却红肿着,眼底还一片淤黑。 “醒了?”肖越开口。 程宥宁点了点头,想要张口,却发现嗓子暗哑的厉害,根本出不了声音,她抱着被子坐起来,轻咳一声,润了润喉咙。 “谢谢你,肖越。” 熬过了那个对她来说最艰难的夜晚,程宥宁虽然脸色不好,但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决定是她做的,而且现在覆水难收,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肖越摇了摇头。 她叫他帮忙,无非是因为想掩陆珩的耳目,天知道,其实他帮她的时候,一颗心也是纠结万分的! 手机一直在响,程宥宁拿起来,肖越微微拧了拧眉。 电话是安瑶打的,她一边拿着一边发愣,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接,她现在的状态,怕是连安瑶那个傻乎乎的丫头都能听出不对,她怕她担心。 刚挂了安瑶的电话,就看到一条短信。 她的手一下有些颤抖,点开。 干干净净的一句话。 “礼物真是别致又惊喜!” 她的脸一下变得滚烫,仿佛陆珩就在她身侧,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喃出来般…… 那声音是他惯有的低沉,带着磁哑的性感,那语气,却让人分不清! 她抬手捂住了脸。 真是……折磨! “宁儿……”肖越顿了顿开口,等着她把手放下来才说,“昨天的事情,新闻,曝光了。” “什么?!” 程宥宁立刻点开手机,可是头条根本不是昨天的尾宴内容,新闻标题赫然醒目: “双双出轨!豪门婚礼再传风波,模范夫妻面临破裂危机!” 新闻里写了她劈腿肖越,除此之外,还有……陆珩与情人春风一度! 通篇写的有板有眼,还配了两张虽然不专业还有些模糊的,却足以说明问题的照片。 “为什么?为什么新闻会曝光出来?!” 昨天去的媒体都是鹏程国际下属的媒体,按理说不会有这样的报道啊! 肖越也摇头,这样的新闻曝出来,对鹏程国际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他对陆珩虽然没好感,对鹏程国际和夏氏集团的争斗也不感兴趣。 但是这件事是他帮宁儿做的,现在这样,连他都有点困惑。 程宥宁看看新闻,又想起陆珩的短信,突然就扯着嘴角笑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那么说…… 她还真是送了陆珩一份大礼! ———— 同样送了陆珩一份大礼的,还有项子风。 他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恨死陆珩了,重色轻友的家伙,他走了那么久,别说来找他了,就连一个短信电话都没有! 妈的,他项小爷还得犯贱给他办事,结果被车祸了,可是他呢?! 尾宴也不请他,本来今年还给他准备了保准能让他满意的礼物,惹他不是,不送了! 可是今天早上看到新闻,项子风就待不住了,他哥这是怎么了?被程宥宁刺激的?还是…… 天呐,那可是陆珩啊! 诶吆,他哥真是不辱没他的名号,终于开窍了! 就说嘛,别在程宥宁这丫头一棵树上吊死,女人那么多,分分钟都能找一个,何苦不是?! 不过这事…… 怎么想怎么蹊跷! 他哥那人…… 做事可没这么草率! 诶吆,头疼,头疼! 他靠在病床上,一个劲儿胡思乱想,陆珩怎么还不来?他刚才说的不够惨?要不再打个电话?把自己的状况再说一下! 乔安那个家伙,不会是根本没和他哥说吧?! 要不他自己回去得了,反正就是胳膊受伤了。 不行,那他特么也忒没骨气了! 项子风就在回去和等待中痛苦的挣扎…… 最后,他挑了挑一双美艳不可方物的丹凤眼,总结出来了…… 陆珩特么的,太明白怎么折磨人! 撇撇嘴,得,认挫,反正这次他立了大功,陆珩要是不给他低头,他就不说! 好好修理一下他这毛病! 刚要起身离开,门突然一响。 哦?项子风就骤然停住,哼,终于肯来了?! 可是外面进来一群医护人员,查房! 项子风是昨天晚上将近凌晨被送来的,伤的不轻,意识都有点昏沉,而且他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搞得医院也很难办。 本来想通过他的手机找到他的家人朋友,结果一群人愣是没打开,连来做笔录的警察也无计可施。 真是丢人啊! 今天听说他醒了,赶紧第一个就过来看他。 安瑶是今天早上接的班,刚刚整理好了病历和检查报告就匆匆跟着赶了过来,结果一看病床上的那个人…… 那个斜靠在病床上,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可是嘴角却始终挂着妖娆的迷人笑意的男人…… 她走在最后,只看了一眼,就扶住门边,把她抱的检查报告和表格交给自己前面的一个护士手里。 “小美,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盯会儿!” 她说完也不管对方有些诧异的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项子风一直盯着门口,陆珩虽然没来,但是他居然看到了那个又一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小女人! 都枪伤了,还敢趁他不注意跑! 安瑶哪里肯停,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同事们面前,说自己认识那个男人! 项子风见她还走,长腿一迈从床上跨了下来,在医护人员的目瞪口呆中,走到走廊,三两步就抓住了某个抱头鼠窜的胆小幼稚的女人。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墙角。 “放开我!”安瑶一声惊呼,不管不顾地推他。 项子风慵懒地挑起好看的眉,颇不以为意地勾了下唇。 “我要不放呢?” 他淡笑。 第276章 准备好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 又何必相逢在这么尴尬的场面! 安瑶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这算什么?! “我不找你们算账,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安瑶眼圈微红,冲着项子风吼了起来。 “嗯?什么?” “没一个好人,都是混蛋,你怎么不被车撞死!”安瑶心里憋着气,此刻也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起来。 早起,她就看到了新闻,她多了解程宥宁,她说不爱肖越了,那就肯定不爱他了! 可是那个陆董呢?竟然跟别人…… “你们都一样,花花肠子一堆,风流成性,那个陆董,他到底知不知道宥宁……他到底知不知道她!” 安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程宥宁给她打电话,让她安排检查,可是检查结果…… 她家宥宁怎么这么惨! 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骗人的,看看这群混蛋男人,怎么这么随便! 那个陆珩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宥宁的身体,所以才会出轨! 还包养情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没一个好东西! 项子风眉头微微蹙起一点,这小女人嘀咕什么呢? 女人心海底针,跟小宁子一个样,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因为什么和你翻脸! “我被车撞死了,你不亏了?”项子风挑起她的下巴,一股邪气。 安瑶的双手恢复了自由,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项子风一把,顺势屈起膝盖,正中下怀! “你……”项子风那张妖媚的脸顿时抽搐起来,一副痛苦的表情。 安瑶抬了抬下巴,一脸倨傲,然后拍了拍手,径直离开! 项子风望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好,安瑶,很好! 你给老子等着! 陆珩是下午才到的,彼时项子风已经搬进了vip病房,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待遇! 看到陆珩来,又立刻换了脸。 “吆,我们的陆董,怎么屈尊您老过来了?!”他挑着眉,脸含笑意,目光略过陆珩,狠狠瞪了后面跟着的乔安一眼。 陆珩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陆董昨天难道过得不好?小宁子那么涩你都吃的下去……” 眼看着陆珩朝他走来,项子风不说话了。 寒气太重,杀气太浓,戾气太冲! 欺负他受伤了是不是?! 没意思,他哥这个人太不好玩儿了,什么都不让说! 陆珩却只是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屈身坐下,手指轻轻搓了一下。 “项总,病房住的舒服么?”后面乔安说了话。 what?! 乔安推了下眼镜,低首,十分的彬彬有礼,十分的虚伪势利! 项子风抬手揉了下眉心,他特么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是个阿猫阿狗都来触他的霉头! 放下手来的时候,项子风已经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冲着陆珩没皮没脸地笑了起来。 “哥,我错了还不行么!一般女人估计也满足不了你……” 陆珩直起身体转头离开,自始至终依旧不发一语。 “项总,那我们走了?”乔安故意在后面冲他点头示意。 “等等!”他也急了,一下站了起来。 站在了病床上! 乔安仰着脖子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陆珩依旧没回头,不过脚步顿了一下。 “陆珩,老子为了你的事,被人报复出了车祸,你特么就是这么对老子的?!”项子风扯着嗓子,指着陆珩没好气的骂道。 陆珩转过头,眼里仿佛电闪雷鸣般积聚了铺天盖地的愠色。 项子风不明所以,立刻坐到了床上,陆珩心情不好,他现在看出来了。 可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 难道昨天的事还有什么曲折? 搞不懂! “行了,我直接说还不行嘛!”项子风认了挫,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一直没停过,也没休息好,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差点上西天! “前段时间攻破夏氏集团的系统,就觉得奇怪,所以一直追踪着,昨天晚上又发现了漏洞,估计十有八九一直找我们麻烦的黑客就是来自夏文涛的手下。” “……包括我小嫂的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 “但是哥,我向你保证,新闻里的那份肯定不是你手里那份,我的系统才没有那么脆弱!” 项子风一边说一边鼓起嘴,会攻击不算能耐,守株待兔几个月再强大的系统他也能找出一点漏洞,但是保护就不容易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采取什么手段来攻破你! 但是他项子风是谁,陆珩从公司到他个人所有的系统都是他编写设计的,至今也没有泄漏事件发生。 虽说百分之百肯定有点大言不惭,但是他检查了那么多遍,如果确定不了到底有没有人攻破,那他项子风被撞死也不屈! 他抬头看着陆珩,陆珩依旧没什么表情,连眼角眉梢都没有一丝松动,项子风有点拿不准,试探地问。 “哥,如果不是你手里的那份,那就是程先生手里的?难道他们的系统也遭到了攻击?” ……没人搭话,连乔安也都是站的笔直!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就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发生了什么? 他哥昨晚,不会真的…… 项子风摇摇头。 “哥,你和小宁子彻底掰了?所以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他弱弱地问了一句。 他为什么要弱弱的啊?! 见鬼了! 早知道陆珩都不在乎了,他干嘛要连续好几天都不眠不休的,而且那个夏文涛真是让他哥说着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刚查了这么一点,就差点让他灭口! 下次别落到他项小爷的手里,有他好看! 项子风还在臆想抓住夏文涛之后怎么折磨他,陆珩已经迈开脚步走了出去,他甚至连他转头时最后一个表情都没看到! 项子风有些茫茫然地看着站在门边的乔安,他低头问道:“项总,已经给您办了转院手续,您看什么时候您方便?” 他客客气气的,似笑非笑地说道。 “还真让我搬走啊!陆珩特么也忒记仇了!”项子风用一只没受伤的手抱着床头。 “我不走!” 凭什么?他又没做错什么! 乔安看他一张精致造孽的脸,委委屈屈的,顿时抚了抚额。 ……项总,你这一张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真的好么?! “项总,我的意思是这里危险。” 乔安隐晦地提了一句,项子风的手才慢慢松开一点。 他就说嘛,他哥不会那样对他的! “那么您看……” “我不走!”项子风颇为安闲地挑了挑眼角。 “嗯?” “我还没玩儿够!” 安瑶那小女人不是在这里么?敢踢他,竟然敢踢他! 还要不要性福了?! 不收拾她还真以为他项子风是吃素的! “……那好吧,项总,您先住着。” 乔安揉了下鼻梁,算了,不要浪费口舌了,顶多再派点人就是了。 他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 等陆珩处理完事情,天色已经擦黑。 乔安端了杯咖啡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陆珩点了下头。 看他不走,问:“还有事?” “何小姐来了,在会客室。” 陆珩过去的时候,何迅坐的都有些僵硬了,看着外面的越来越沉的天色,就像她的心。 可能每个人的年少时光都会遇到自己的不可能。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会叫“珩哥,”可是那个人他却永远摆着一副淡漠到疏离的表情,所有舅舅家的哥哥们都宠着她让着她,只有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一直是……不理她。 可是连不理,你都挑不出他的错,他的举止永远得体,好像不是他不理人,而是,你根本连走过去打扰他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何迅坐的手脚发麻,她活动了一下,咬着唇,一颗心更加不安。 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可期待,有时候选择都是一种赌注。 她知道程宥宁的意思,只要她和陆珩在一起,他那种性格的人就绝对不会对她弃之不理。 他的责任心不允许! 同样的,只要陆珩身边有了别的女人,程宥宁就能顺顺利利,落落大方地借这个由头,离开陆珩! 听上去两全其美,听上去像是在胡闹…… 可是她能理解程宥宁的心情,也知道她已经无路可走。 爱情是伟大的,也是脆弱的,你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也可以为了爱放弃所有! 她动容,可是…… 门一响,她止了思路,偏头看着。 陆珩站在门边,冷硬的侧脸线条格外明晰,他靠在门上,单手插兜,抿着唇看着她。 何迅站起身,双脚微微发麻,差点站立不稳,她有些诺诺地叫了一声:“珩哥——” 陆珩抬眉,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短暂的沉默,何迅低着头,双手在衣摆处摩擦,最后握得紧紧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珩向前走了两步,单手按在桌面上,整个人说不出的矜贵优雅,道不尽的凛冽霸气。 他垂眸,看着何迅穿一身淡粉系的单肩礼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准备好了?” 第277章 有点熟悉 再见到陆珩,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天气渐渐暖起来。 她却接到了程老爷子溘然长逝的消息。 好像有些不真实,但是又没什么意外,连程明远告诉她的时候,语气都异常平静。 安静闲暇的时光总是会让人产生一丝幻觉,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就像她能从新闻上得知,何迅去了鹏程国际,现任公关部总监,是鹏程国际的首席公关官,每次有什么活动,陆珩都把她带到身边。 媒体一再推测,有人要成功上位了! 嗯,大概吧! 这个结果,就像程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一样。 不真实,但是也不意外。 肖越带她回程家的时候,看着她一路盯着窗外发呆,眉头微微拧起。 程宥宁这段时间基本每天都会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这件事终归他没办法替她承受。 到了地方,程宥宁转身开门下车。 肖越也跟了下来。 “那我先进去了。” 手却被握住,一股暖意。 “嗯?”程宥宁抬了抬头,有点疑惑,“还有事?” “宁儿,这次之后,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程宥宁抿了抿唇,低缓的声音慢慢流出:“肖越,我也不可能耽误你。” 他的手一顿,程宥宁抽了回去。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收留我那么久。”她笑了笑,和他摆手。 肖越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微微怔愣。 于陆珩是不愿意耽误,于他,大概是她再也不爱了吧。 程轩的葬礼办的很简单,他这个人孤傲惯了,也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被得罪的差不多了。 应他的要求,骨灰一半洒向大海,一般埋入程家公墓。 听说,陆珩的父母就是尸沉大海,程宥宁想,这也许是程轩想要弥补自己女儿的一种方式。 见到陆珩就是在程家公墓,他依旧穿着黑色的风衣,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冽。 而且,他戴了一副墨镜,遮住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却衬托的下颚的线条更加硬朗分明。 程宥宁没见过他戴墨镜,现在这样看,他整个人少了些清贵的气质,反而凭添了酷帅和让人无法触及的漠然。 他站在初春并不温暖的阳光里,挺拔颀长的身影被旁边婆娑的树影挡了大半。 面无表情的。 或者有表情她也看不到。 那种感觉…… 还是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 而且他旁边跟着何迅,虽然没什么特别亲昵的动作,程宥宁的眼睛还是被晃了一下。 看新闻图片和看活生生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样看上去,两个人好像…… 更配了! 程宥宁捏着手指,也不知道陆珩是不是在看她,反正有些心虚地低了头。 程明远走到他身边,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 她的心却莫名跟着一颤! 该怎么面对?有些事情原本就说不清楚,陆珩肯定不喜欢她主动做了决定,但是他也肯定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对她是生气、愤怒、责怪还是什么情绪。 她都知道,这一次,终于可以结束了。 最后一次,她竟然算计了陆珩一把! 果然,这一年多,跟着他,委实学了不少东西! 只是……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宥宁的心也跟着扑腾起来。 她微微抬头,就看到他朝着她走过来,太熟悉的强烈气息迫近,程宥宁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可是,那气息瞬间又远去……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走到了程轩的墓前,微微欠了欠身,不是什么正式的礼节。 他停顿片刻,又转身离开,连脚步都没有片刻停顿。 程宥宁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好像他们之间,慢慢的,变成两条不会汇集的线。 她的目光触到何迅,看的出来她有些尴尬。 的确,这种场合,很正常。 程宥宁朝她扬脸笑了笑。 何迅的脚步踟蹰一下,动了动唇,陆珩却一下按住她的胳膊。 何迅低了低头,跟着陆珩转身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在程宥宁的眼中,蕴出淡淡的光圈。 阳光真好! 可是好像并不比冬天暖和多少。 她回头,看了一眼程轩的墓,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原来熬过了寒冷漫长的冬天,也不意味着,你就能等来春天! 程明远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顶,声音也有些沉暗。 “陆珩说,之前你拿给他的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了字……” 许久都没有听到程宥宁的声音,程明远低头去看她。 “宁儿——” “嗯,”她点头,仰起脸,笑了笑,“我知道了。” “宁儿,如果……” “爸爸,我有点累了,办离婚的事情交给律师好不好?反正我什么都不要……” 程明远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点了点头。 “那你还想做什么?” 她侧头,就看到宁熙的墓,想了一会儿,回:“能不能去老家一段时间?” “好。” ———— 总有一种逃避的感觉,a市那个地方,住怕了。 程宥宁想,她大概需要安静一段时间,不要再听到陆珩的消息。 也不要再看到他的身影! 哪怕是在新闻上…… 她是被程明远亲自送来的,宁戎显得格外热情,但是她却没住在他那个小别墅里,而是跟外公住在一起。 程宥宁也没带什么,就带了她的画具。 这个地方太闭塞,手机什么通讯工具,基本也不能用,真好,省的她惦记! 程明远把她放下,交代几句,也离开了。 宁巍见她来,关切了几句,但是也没多问,只和她说家里条件比较苦。 确实比较苦,别的不说,住的房间低矮沉暗,程宥宁每天望着小窗透过来的那一丝光亮,都觉得恍如隔梦。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这里环境比较好,而且初春的季节,虽然春寒料峭,但是果树的都开了花,溪流也解了冻,感慨一句造物主吧! 你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停下脚步,改变方向! 傍晚时分,程宥宁准时归来,宁巍腿脚不方便,回来之后一直是她在做饭,虽然做的不好吧,但是外公也不嫌弃。 拿个马扎在她旁边坐着,看着她每天画的画,品评两句,或者闲话家常,日子变得娴静悠闲,也……冗长! 不过今天还没回去,就闻到了饭香。 今天回来晚了? 程宥宁加快脚步,进了门却看到李盛也在。 其实她回来这段时间,他偶尔来,听他讲,他爸在的时候,是有名的赤脚医生,常东奔西走给别人看病。 他在外面闯荡也觉得没意思,想回来继承他老爸的衣钵。 程宥宁看着他大义凛然的样子就跟着笑。 她开玩笑地说:“哦,那你先拿我练练手吧!” 结果他还真像模像样的给她把起脉来。 李盛见她回来,朝她招手,程宥宁背着画架走过去,就看到他们已经摆上了小桌和……饭菜。 “你怎么来了?”程宥宁也搬了个马扎坐下。 李盛打开桌上的砂锅,朝她笑:“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他说完拿了两个碗,盛了两碗汤,递给她一碗,在宁巍面前放了一碗。 “乌鸡汤?这是什么意思?”程宥宁有点蒙。 “哦,我三叔在镇上开了酒店,这是他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程宥宁狐疑地看他一眼,沉下了脸。 三叔?镇上的酒店?留下来给他们? 什么跟什么?! 她摇摇头。 “不是别人剩下的,这是他留下来的!”李盛怕她嫌弃,赶紧解释。 “那你拿来干什么?”程宥宁看一眼宁巍,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不知情。 “那个,有事求你……” 他见程宥宁不说话,赶紧解释:“我,我三叔家有个儿子想学画画,那个,那个请老师太贵……” 程宥宁抬了抬眉。 “以后你们一日三餐不用自己做了,我来送,你教他画画,行不行?”李盛低着头,有点局促不安。 程宥宁这才明白。 “不用送什么三餐,愿意学画画,是好事啊,我可以帮忙的。”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镇上有个培训孩子画画的,学费收的老高了!”李盛夸张地比了比。 “那我也不用你送饭!” “反正我三叔那里也方便,而且我侄子要上学,等他放学,都晚了,你也做不了饭!” 呃…… 李盛见她迟疑,赶紧把碗端起来:“你尝尝嘛,不好吃你再拒绝,咱们再提别的条件。” 程宥宁无奈,端起汤喝了一口。 “药膳?”微苦的馥香伴着乌鸡醇厚的润滑味道,反而没有很腻的感觉,这个味道都能评星级了! “啊,”李盛张了张嘴,“这是我们家的特色啊!” 他看着程宥宁没说别的,舒了口气,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程宥宁看宁巍也喝了,问道:“外公,你觉得呢?” 宁巍点了点头:“挺好的。” “是挺好的,”程宥宁捏着自己的下巴,蹙了下眉,“而且我觉得这味道有一点熟悉。” 第278章 很折腾 程宥宁也没想到,她会带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学画画,不过看到这孩子还挺有天赋的,她也挺乐意带着他的。 周末带全天,去写生,其他时候就是傍晚李盛带着过来,她教点技巧,留点作业。 李盛坚持送饭,早饭肯定是来不及的,但是午饭和晚饭每次都特别准时。 他们家的特色还真是药膳,偶尔程宥宁吃烦了,李盛就说药膳对她外公身体好,她看宁巍吃的倒是挺习惯的,就没再说。 “你三叔家要赔钱吧?”程宥宁在山间画画,李盛就在旁边比对着他爸留下的也不知道什么药方,寻找药材。 “你说什么?”李盛回过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笑的真傻! 程宥宁摆摆手。 李盛走出来,问她:“今天吃鱼吧?咱们去河边摸鱼,怎么样?” “昨天不是刚吃了?你不是要找药材,用点心好不好?”程宥宁笔都没停。 李盛挠了挠头,在她旁边转了好几圈:“那你在这儿老坐着不烦啊?” “……如果你不转来转去,我是不会烦的。” 李盛瘪了瘪嘴。 “那咱们去爬山,在这半山腰都找不到什么的,现在开发的太厉害了,咱们去山边,碰碰运气,我二叔说有一种药材可名贵了,咱们去找找……” 李盛在她耳边一直巴拉巴拉的,干嘛她出来画画,他也出来采药?! 程宥宁被扰的不行,皱眉:“我又不认识什么药材,跟你去干嘛?” “我陪你画了这么久,你也该陪我去采药吧?”李盛说的一脸无辜。 “……”谁用你陪了?! 最后没办法,收拾了东西爬山。 四周群山环绕,程宥宁也经常会换地方,但总不去很远,山区天气变化多端,而且她也不想爬山。 爬了一会儿,程宥宁就有点气喘吁吁,李盛在前面嘀咕一句:“怎么还是体虚?” 他搭了把手拉着她。 “还有多久?一会儿该回去了。”程宥宁看了看太阳已经慢慢西沉,问道。 “马上!” 要是知道他跑到崖边去采药,程宥宁肯定不跟来,这特么也太危险了吧! “你要找什么呀?”她问。 李盛也不说话,朝下看了眼,回过头来看着她笑:“你说,我们找的这个山头能不能有?” 有什么?! 她还没来的及问,就看到他爬了下去。 程宥宁一下就惊了,她跑过去,天呐,这个人不会当自己是猴子吧? 是猴子也不会这样攀在山上吧?! “李盛,你快上来,这样太危险了,你连个保护措施都没有!”她急道! “嘿,你运气好你知不知道?!”李盛眼睛亮了亮,沿着光滑陡峭的岩壁,又往下挪了挪。 看着都心惊!程宥宁刚缩了下脖子,闭了闭眼睛,就听到一阵掉落的声音。 李盛! 她重新看过去,不……不见了! “李盛……李盛!”她叠声喊着。 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程宥宁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不是吧?! 脑袋嗡嗡地响,程宥宁也来不及思考,慌不择路地就要下山,找人找人找人啊啊啊啊!!! “你干什么去?我差点掉下去,你还想跑啊?!” 程宥宁脚步一顿,回头,没人! “这儿呢!” 侧边,一个黑黝黝的脑袋冒了出来,李盛诶吆几声,接着啐道:“我还以为今天你庇佑着,能找到呢!” 程宥宁反应过来,蹲到山边就去拉他:“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你别碰我,你拉不动我,咱们就一起掉下去了,”他一边慢慢撑着身体往上爬一边说,“确实有点滑,下次拎条绳子来!” 还有下次?! …… 不过,自打寻找未果之后,有段时间他都不跟着她了,腿伤了,他二叔让在家好好养着。 悠悠然的时光里,突然就习惯了这种生活,日子变得单调乏味,也简单充实。 心里的荒芜一点点被填满,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她始终记得陆珩对她说:“程宥宁,有些事情不会跟你一辈子!” 程宥宁笑了笑,捏住鼻子,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宁巍按住她没让她出门,春夏相交的季节,特别容易变天。 程宥宁也不犯傻,但是在家里也无聊,眼看着阳光无限明媚,她也坐不住了,宁巍朝外看了一眼,点点头:“别走太远!” 程宥宁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住的久了,还是李盛天天送来的药膳终于起了作用,反正她现在爬山比以前厉害多了。 程宥宁爬的高了一点,找了一处缓坡,坐了下来,清风拂面的下午,总让人觉得惬意。 崇山峻岭就在眼前,她闭着眼睛,某些记忆,清晰了一阵又慢慢淡去。 原来,离开他之后又过去了那么久了…… 傍晚时分,没等来夕阳灿烂的余晖,天边乌云却像潮水一般迅速弥漫上来,黑压压一片。 程宥宁抬了抬头,坏了! 她收拾了东西,迅速下山。 山里的雨,她见识过了,来的急去的也快,特别像这种季节的时令雨,简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当头一棒! 她的脚步到底没赶上暴雨的步伐,雨幕在眼前像遮了一层帘布,更要命的是,电闪雷鸣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霹雷过来,她觉得像在脚边,投放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堵住了耳朵! 在山间也只有挨淋的份,她缩在一块巨石旁,倒是知道这样的雨下不久,就是心疼自己的画具,都是程明远每月派人给她定期送的。 呃……还挺贵的! 而且自从她带了一个学生,还有其他小孩也想学,她都是无偿提供画具的,也没和程先生说,资源紧缺啊! 郁闷! 天色渐沉,雨势未歇,淋湿的衣服贴着肌肤特别不舒服,风一吹还有点冷。 关键是,她要是再不回去,外公就该着急了! 程宥宁望了望天,咬牙跺脚冒雨往回走! 在雨中湿成落汤鸡的时候,终于回过味来。 ……不作就不会死! 一直以来,她都生活的太顺利了,一出生就带着光环,长着么大也没受过苦,所以一点小风小浪就把她给打倒了! 她没有和陆珩同甘共苦的心,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能拖累他,所以一意孤行,选择离开。 她甚至没有努力过! 是她否定了一切,也是她放弃了所有! 真是……活该! 项子风说的对,陆珩是瞎了眼才会爱上她! 爱上她这么一个自私自利,懦弱不坚定的胆小鬼! 陆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应该爱一个更好的人! ———— 门一响,项子风顺势坐直身体,抱着笔记本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 窗户半开着,窗沿滴滴答答地,清爽的空气丝丝缕缕飘进来,今天的雨可算是停了! 陆珩浑身湿透,凌乱的短发贴着额头,水滴顺着西服一点点落下来,从门口淋了一路。 “折腾!”项子风看着陆珩往楼上走,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陆珩也不说话,径直上了楼。 外面乔安进来把伞放到一边,浑身也淋的透透的,转身要继续跟着陆珩的步伐。 “等等!” “怎么了,项总?”乔安顿住脚步,拧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低头问道。 “你们现在也真是闲,我在这儿累死累活的,你们还有心情出去赏景!”项子风挑眉,把笔记本一放,抱起了肩。 乔安看了一眼,陆珩已经走的没影了,微微叹了口气。 “项总,要不我给您申请一下,让陆董下次带您去。” 什么好事?这都几点了?大半夜的,今天又别想睡了! 而且也不看看今天的天气! 他倒宁愿在公司,反正现在他们掌握主动权,公司的事情可好处理多了。 “夏氏的股票今天跌停了。” 乔安点了点头。 他可是真是佩服他哥啊,火力就是猛,进攻起来稳准狠,这才几个月啊,就把夏文涛逼的步步退防,早就说了,夏家就是个空壳子! 项子风刚舒了舒手指,就听乔安问:“那项总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 “只有结果,没有原因,那些分析的事交给陆珩自己做!”他摸了摸鼻尖有点不耐烦。 乔安也不多问,转身上了楼。 等着陆珩收拾好,乔安才走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夏文涛今天又去找肖越了,但是看上去,肖越并不想和夏文涛合作。” 肖越也算识时务,夏家现在被吃的死死的,再这样下去,夏文涛也没几个月的蹦跶时间了。 陆珩没有说话,乔安就继续问:“肖越就算有点势力,也太薄弱了,夏文涛为什么一直要找他?” 陆珩手指轻轻搓了一下,双眸微眯,沉声:“把该看的看紧点!” 乔安推了下眼镜,有点疑惑,但最后还是只点点头。 也不敢再打扰他,转身离开。 黑压压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风卷残云,雨过无声,像极了心底的某个声音! 陆珩走到窗边,随手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圈环绕在脸上,白雾迷茫,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第279章 不引起注意的出来! 寒来暑往,程宥宁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轨,哪个又算插曲?! 她倒是没想好要在老家住多久,有时候她想问问程明远派来给她送东西的人,a市现在怎么样了? 他又怎么样了? 可是每次都没有勇气! 想知道又怕知道…… 但是又回去了一次,宁巍病了,暑夏热气蒸腾,老人家中了暑气,晕倒在了家门前。 程宥宁傍晚回来的时候才看到,吓得不行,立刻去找了宁戎。 和宁戎一起把宁巍送到镇上的医院,检查了一下,医院的人建议去大医院看看,怕他脑梗塞。 虽然宁戎平时看起来像个不孝子,也不管宁巍,但是看老爷子生病了,也很殷勤,主动提出送到a市的医院。 程宥宁当然也同意了,这边医疗条件太差了,而且平时什么检查啥的宁巍也不去,对自己的身体总是不在意。 正好,这次一并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宁戎也跟着忙前忙后,陪着宁巍做各种检查,一直守着。 原来她舅舅,也没那么恶劣。 程宥宁想。 在医院住了几天,宁巍就待不住了,非要吵着回去,程宥宁看看宁戎,他也挺无奈,两个人只能一起哄着。 医生的意思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宁儿,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中午刚吃完饭,宁巍就开始问。 程宥宁挠了挠头,一边收拾一边回:“外公,什么时候回去,医生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您老着什么急!”宁戎扒着饭走过来,朝程宥宁挥挥手,自己坐到了床边。 “我着急怎么了?我又不像你,天天无所事事的!” 宁戎碰了一鼻子灰,有点颓丧,气鼓鼓的,但是也没再说。 “喏,那我去问问医生,好不好外公?”程宥宁哄着宁巍,看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的长椅上,她坐了下来,手伸进了口袋里,摸了摸手机。 虽然回老家一直拿着,但始终没用过,这次宁巍来a市,她是预防万一,才带着的。 可是她都回来几天了,却谁都没联系。 以什么理由联系?怎么联系?联系说什么? 她不知道。 宁戎也走了出来,看到她在外面发呆,走了过来,唇边的胡须微微扬起。 “宁儿,又想什么呢?” 程宥宁回神,摇了摇头。 “外公呢?” “我让他睡了。” 程宥宁笑了笑,估计是她外公是不愿意见她舅舅,又在装睡! “你这次回来,程先生是什么意思?要不这次就不要跟着回去了……”还没说完一个小护士就走了过来。 宁戎就停了下来,盯着人家看。 程宥宁扶了扶额,赶紧站起来,问:“怎么了,护士小姐?” “你们今天的药领了么?我这里记录没有。”护士看了看记录表,说道。 程宥宁回头看了一眼宁戎,他尴尬地笑笑:“我忘了。” “现在快点去,我们要午休了!” 程宥宁低头跟人家抱歉,宁戎则颇为不屑。 明明可以住vip病房,明明可以让护士医生围着他们转,干嘛那么低调?搞的他也很累。 程宥宁一看这样,自己跟着护士去拿宁巍的药。 中午人少,除了急诊,空空荡荡地没几个人。 马上到领药的窗口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程宥宁一边拿起来,一边跟着护士走。 是个陌生号码,程宥宁迟愣一秒,下一秒却已经接起。 “喂?” 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 就像虽然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却不觉得对方是个陌生的人。 ……没人回应! “谁?”程宥宁又问了一句,连手也紧了一点。 可是对方仍旧没有回应。 难道真的是打错了? 她已经走到窗口,里面的护士问:“领药单呢?” 程宥宁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单据,递过去,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她蹙了下眉,接了起来。 护士已经递给她一个袋,里面放着药。 “不说话我就挂了!”程宥宁拎着药就要离开。 “别急啊,程小姐,”里面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响起,程宥宁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问,对方就又说。 “程小姐,你最好不要叫也不要慌……”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慵懒地笑声传来,“你不检查一下手里的药对不对就离开吗?” 程宥宁的手骤然一紧,朝四周就要看。 “我都说了不要动,你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对方对她的动作显然不满意。 午后的阳光正盛,程宥宁的额上染上了薄汗,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一点。 “你是谁?想干什么?”她声音微冷,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谁!” “什么意思?” 她刚问完,听筒里,一声抽打声传来,程宥宁觉得手脚都跟着一凉。 然后是一声闷哼…… 冗长压抑的声音,程宥宁的心跳却骤然加快! 那个声音是…… “你……” “程小姐,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乱说话,我也才不会轻举妄动!” “我凭什么相信你!”程宥宁努力克制有些抖的手,低声问道。 “我不是说让你检查一下你的药对不对了?”对方也不急,十分悠闲地说着。 其实刚才那个声音,虽然只有短暂的那么一下,她都几乎确认,但是…… 程宥宁探出一只手,慢慢伸进袋子里,一盒一盒的药拿起来检查……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如果一会儿你太惊慌了,吓到我,我可保证不了,不会做什么事情!” 她打开又放下,终于拿起一个明显比其他轻很多的药盒。 什么?! 手心里都是汗,连鼻翼间的呼吸都变得很轻。 程宥宁拿出来,慢慢打开,差点撒了手叫出来! 外面正常无比的药盒里,静静地躺着一截断指! 修长干净的小手指,指关节明晰又不突兀,很容易就想象出,它是属于一只多么漂亮的手! 可是…… “认识吗?”恶魔般的声音又在她耳畔传来。 程宥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原来他的小手指这么没有特色,早知道应该送你点别的!” “我……我信!你想……你想怎么样?” 程宥宁急忙说道,声音有些哑,泪水立刻涌上了眼眶,涨的生疼! 她怎么会不认识?以前勾过无数次的手指,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既然相信,程小姐,我也不绕弯子,你一定要听清楚、记明白我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站的地方,摄像头已经被破坏所以不用担心,中午这段时间,你身边的人最少,你也最容易避开你的那些保镖,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对方一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你想让我去哪?”程宥宁掐着手心问。 “这个问题,等你甩掉你身边那些看门狗,我们再谈!” “程小姐,虽然我相信你不会那么蠢,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呵呵,也没什么,他身上的零部件,我依然会一样不少的送给你……” 程宥宁摇了摇头,连话都没说。 不用说话,她相信对方一定看的见。 果然听筒里,传来一句:“很好。” 接着,忙音响起。 程宥宁低了低头,抹了一把脸,里面坐着的护士一直看着她打电话却一语不发,她大概知道这也是对方的人。 “药没错,那我拿走了。”她攥紧手指说。 对方冲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没有搭话。 程宥宁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虽然她的心乱如麻。 对方显然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保镖。 保镖?程先生暗地里派给她的? 程宥宁没那个闲心想,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慌,虽然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可是她却知道他手里有谁! 她走回病房门口,宁戎还在外面的长椅上晒着太阳打盹,程宥宁特意朝后望了一眼,果然走廊尽头有两个虽然穿着便服,但是长得很健硕的人晃悠。 没接到电话之前,她肯定以为是病人家属之类的,但是现在…… “去了这么久?”宁戎听到脚步声悠悠醒来问道。 程宥宁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把里面其中的一盒药拿出来,捏的紧紧的,最后放进了自己的手包里。 宁戎也不再问,又靠了回去。 她把药放到他旁边,杵了杵他的手肘:“舅舅,进去休息吧!” “你外公嫌我打呼噜……”宁戎打了哈欠,他也不想在这的,可是老爷子就是看他不顺眼。 程宥宁也坐在他旁边,心急如焚,手脚却是冰凉的。 要怎么不引起注意的离开?! 后面脚步声传来,程宥宁立刻坐直,还是刚才的护士,她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蹦蹦直跳! “对了,病人昨天的ct图也出来了……” 还没等她说完,程宥宁就已经站起身:“我去!” 宁戎连眼皮都没抬。 “舅舅,外公的药你惦记着点。” 看宁戎无所谓地点点头,程宥宁皱了下眉,看着面前的护士有点不耐烦。 深吸一口气,跟在她后面…… 第280章 一命换一命 车上没有开冷气,空气燥热无比,程宥宁穿着的白t牛仔裤,一点点都被汗水浸湿。 阳光热辣辣的照在脸上,她白皙的脸颊都红扑扑的。 额头的汗水顺着滴落,冲进眼睛里,咸咸的蜇的眼睛又涩又疼。 双眸被黑布遮着,被汗水打湿之后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的,依稀可以辨认出人形和车影。 可是没有用处…… 她从医院出来之后,就被带上了这辆皮卡,显然对方知道她不会跑,她旁边只守着一个人,而且看的出来并没有那么用心。 而她,的确不会跑! 一路颠簸,热晒的感觉让人头脑发涨,程宥宁捏着手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因为明显,对方有备而来。 而且准备得相当周详! “哧——”的一声,随着一阵摇摆。 车,停了。 程宥宁的心却更加迫切! 耳朵里一阵轰鸣,好久她才知道那不是她的幻觉,两边确实是有机器发动的隆隆声。 程宥宁被人牵着,对方很客气,一直让她注意脚下。 视线逐渐黑暗,程宥宁觉得她一直在向下走,空气有些潮湿,浓浓的一股沉闷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心,跳的越来越快。 终于随着脚步的停滞,到达高点。 “到了。”领着她的人粗着嗓音说道。 程宥宁站定,一路上她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反抗,也不讲任何话。 一阵笑声猝然响起…… “程明远养起来的女儿,倒是有几分胆识!”那个陌生的男声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幽幽传来。 程宥宁抿了抿唇,清了下喉咙问道:“他在哪?你是谁?” “啧啧,着什么急?!” 说着她旁边的人手绕到她的脑后,轻轻一勾,黑布骤然掉落。 程宥宁顺势抬起头,灯光昏暗,她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好像是一个仓库。 地方很大,但是也很阴暗,只有她站的地方头顶上方有灯。 也就是说,对方可以看到她,但是她的视线范围很小。 只能看到她旁边的人,穿一身黑,带着口罩和墨镜,就是车上的人。 再仔细看,远处模模糊糊的有人影,但是看不清脸,只能看出身形不高,而且有些瘦削。 他身后也跟着几个人。 程宥宁提了提声调:“我、问、他、在、哪?” 黑暗的角落里,突然有一阵窸窣的像是什么的撞击声,程宥宁的心跟着一跳。 转过头去看,却依旧漆黑一片! 对面的男人微微拍了拍手。 探照灯突然亮起,程宥宁追着那灯光望过去,顿时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全身冰凉! 就在那黑暗的角落里,灯光骤亮,打下去却是片片寒光! 而那寒光中的人,被沉重斑驳的铁链深深锁住双臂,不着寸缕的上半身,一条条带血的鞭痕,生生将他骨肌分明的胸膛剖成无数道! 他的头垂着,头发上也凝固着血迹,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机…… 程宥宁咬着手指,忍住巨大的悲痛,踉跄着跑过去。 沙哑颤抖的声音空荡荡的飘散开来。 “肖……肖越……” 明显感觉那被缚住的双臂轻轻动了动,引得锁链晃了晃,发出笨重的声响。 她却被人硬生生拦住。 在距他两米开外的地方…… 就像隔开的两个世界! 为什么?! 汗水和泪水齐齐顺着两颊掉落,咸苦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 那是肖越啊!一向清隽的翩翩俊朗少年! “放开我!放开我!肖越,你醒醒……肖越……” 她扯着嗓子喊的声色俱破! 然而……怎么也挣脱不开,两个同样戴墨镜口罩的黑衣男人,在她身后紧紧束缚住她! “真是感人是不是?肖董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这么不顾一切,估计也此生无憾了……” 程宥宁转过头,借着探照灯扩散出的光亮,终于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如恶魔一般的人究竟是谁! “夏……夏” 夏文涛把话接过去:“宥宁侄女,还记得你夏叔叔,嗯?” 旁边的人递过一杯红酒,夏文涛拿在手里把玩着,看着程宥宁脸上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浅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要听话,我也不会那么对他!” “你!”程宥宁看了一眼肖越,尖声吼道,“放了他,快放了他!” 夏文涛看着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眯着一双小眼睛,笑了笑。 “放了他,当然可以……” 程宥宁突然停了下来,花着一张脸,赤红的双眸亮了亮,又暗下去。 “条件!”她沉声问了一句。 夏文涛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肖越! 他嗤嗤笑了一声,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脸又隐进了黑暗中。 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异常清晰,仿佛就是在她耳边响起一样。 “很简单……一命换一命!” 角落的铁链随着这句,也轻微晃了晃,程宥宁抬头,就看到肖越的头都跟着动了动,似乎用了很大的努力。 却仍旧没有抬起来…… 她的手却骤然一紧,全身都有些紧绷。 一命换一命?什么意思?! 她的命换肖越的命? “怎么,我说的不清楚?”夏文涛扬起尾音。 程宥宁摇了摇头,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尽量语气平静:“好。” “你放了肖越,我留在这里!” “宁……”沉哑的声音,从肖越干涩的嘴中溢出,又停止。 轻微的声音,在如此空荡又紧促的环境下,都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程宥宁红肿的眼睛始终盯着夏文涛的方向,连背都挺的直直的! 夏文涛却啧啧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戏谑。 “看来我还是没有说清楚,”他叹息一声,“我怎么会让程小姐用你的命来换肖董的命,他要是知道得怪我一辈子!” “你知道他最在乎你了!” “我曾经答应过肖董,要让你们在一起的,现在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夏文涛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却句句扎她的心。 突然他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有远:“我说的一命换一命是……” “陆珩的命来换肖越的命!” 程宥宁的腿一软,要不是身体被人桎梏住,肯定就摔了下去。 夏文涛说什么? 陆珩的命?肖越的命?一命换一命?! 怎么……可能! 旁边的人递过一个手机,越来越近…… 喉咙里黏黏的,程宥宁呼吸都变得急促,她轻轻摇了下头。 夏文涛却似乎饶有兴致,他浅尝着杯中的红酒,不急,也不催。 一双眼睛却时刻盯着她。 偶尔说出一句话来,却让她的心一再收紧。 “初恋情人、现任老公,确实难以抉择……” “要不然我来帮帮你……” 他身后两个黑衣男人默默走出来,径直奔着肖越而去! “不……不,不要……” 嘶哑的声音,程宥宁的唇都咬破了。 海藻一般的长发在挣扎中凌乱的飘落,粘在汗湿后的脸颊和脖颈里。 寸寸抵抗、寸寸咆哮…… 鞭声突然响了起来,肖越的身体跟着一颤,痛苦冗长而又压抑的闷哼声。 每一下,都像烙印在她心上! 本来凝固住的伤口又一次被抻开,程宥宁离得近,鞭子抽打过后溅起的鲜血偶尔有几滴甩到她脸上和衣服上。 将她一张悲切绝望的脸衬托得有些妖冶…… 两个束缚她的人,看她实在挣扎得厉害,按住她的肩,敲着她的后腿让她跪在地上,抬腿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 身体一矮,却正好能看到肖越的侧脸。 他的头窝在自己肩膀的位置,一张脸紧紧绷住,额头的青筋深深凸起,紧闭的双眸似乎是在努力睁开。 但是每次随着鞭子落在身上,只能沉沉的抽气…… “不要打、不要打了!” 程宥宁的头也深深埋下去,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惊涛骇浪拍打在心上,冲击的身体也只剩颤抖! “别打了!不要……” 夏文涛挥了挥手,鞭声戛然而止。 肖越被一阵阵的剧痛冲击着,迷迷糊糊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些。 他抬了抬沉重滚烫的眼皮,头也微微昂起。 终于看见了那个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的身影,原来…… 原来,她真的来了! “宁儿……”低低的声音,飘若游丝。 程宥宁却倏然抬头:“肖越!” 她哽着声音,哭的岔了气。 膝盖在满是灰尘的洋灰地上使劲儿蹭着,牛仔裤和地面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 夏文涛却异常好心地让人送开她。 手脚不受束缚,她几乎连滚带爬到了肖越身边…… 手腕上都是刚才被攥住,握出的深深浅浅青红的痕迹,她抬了抬手,想要碰一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喏。感人不是?” 夏文涛的声音却让她倏地收回手,程宥宁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头被猎人捕获的小鹿。 肖越偏了偏头,扫了一眼夏文涛的方向,艰难地慢慢吐出:“别为难她!” “为难?肖董,此言差矣。” 夏文涛干笑两声:“刚才程小姐已经决定,用陆董来换你。” 程宥宁双手捂着脸,哑掉的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我解决了陆珩,正好送你们,双宿双飞!” …… 双子大厦,鹏程国际,董事长办公室。 乔安进来的时候都没敲门,陆珩听到声音抬了抬头,眉头不禁蹙起。 乔安缩了缩脖子,装着胆子走过去,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陆董,太太……” 还没说完,手机已经被抢了去。 呃……幸好他没耽搁! 陆珩拿起手机,按了下眉心。 “嗯?”微微停顿后,他扬了扬声。 “陆,陆珩,”他的手倏然收紧,却静静等着。 听筒里,她的声音变得缓慢迟疑,甚至掺杂着回声,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陆珩,我好想你……” 第281章 他来了 陆珩,我真的好想你! 程宥宁坐在地上,手脚都摊开,脸被抹的黑糊糊的,白t上也都灰透透的。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她最喜欢做选择题,因为总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可以选对。 这个都不用思考,胡乱填一下,概率也不会变。 可是越长大,发现其实最难就是选择题。 因为没有人会给她四分之一的正确率! 所有的选择都变成了,非黑即白,甚至非生即死! 原来,她这么讨厌选择题啊! 她以为的,离开了,就是结束了。 原来,她还是成了他的累赘! 程宥宁抹了一下眼睛,吸了吸鼻子。 肖越已经被放了下来,夏文涛还给他安排了一张床,只是用手铐脚镣把他的手脚的束在床边。 对她倒是一直很客气,什么限制都没有。 程宥宁不知道肖越被困了多久,但是从他身上的伤痕来看,应该不止一天两天了。 他高烧不退,意识也一直模糊着。 程宥宁刚刚站起身,旁边一个黑衣男人就走过来,依然客气:“程小姐,您需要什么?” “有药没有?” 对方摇摇头。 “水,毛巾总有吧?”急迫的声音,带着阵阵寒意。 “……您等一下。” 那个人出去吩咐了一下,不一会儿,还真有人端着脸盆拿着毛巾走了过来。 放下,对方朝她点了点头,悄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喝的水么?”程宥宁再问,却没有人回答了。 程宥宁咬了咬唇,把毛巾浸湿。 她走到肖越身边,看着他连嘴唇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合着的眼皮却一跳一跳的,即使昏迷也不踏实。 她掰了掰他的下巴,勉强让他的嘴唇张开一点,淋了一点水进去。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痕,大热天的都结痂化脓了。 不敢碰,稍微给他擦了擦脸,把毛巾给他搭在额头上。 “肖越,肖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醒醒好不好?” 她好怕他就这么睡过去! 眼泪又涌了上来,心里堵的太难受,绞着疼。 可是无计可施…… 真是没用! 程宥宁,你特么的太没用了! “宁儿……”肖越却轻轻喃道。 “肖越,我在呢,我在呢!”她深吸口气,尽量说的清楚,能让他听到。 可是显然,肖越只是无意识地念她的名字。 除了“宁儿”两个字,再无别的呓语。 …… 程宥宁颓废地坐在他身边,一颗心像拆了重组,却始终缺了一角。 要怎么办?能怎么办?! 在医院的那几天,虽然谁都没联系,但是从休息室的电视机和偶尔别人聊天的口中,她也大概知道。 夏氏集团在鹏程国际的进攻下岌岌可危,夏文涛黑历史又多,陆珩只是稍微动了动手腕,就让他的那些支持者怀疑甚至倒戈。 他在报复! 他在报复! 而她就是那枚棋子! 肖越?肖越只是诱饵,让她乖乖配合的诱饵! 明明知道这是一盘局,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她没有办法,看着肖越,在她面前…… 可是,陆珩! 求求你不要来! ……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文涛来的时候看到给程宥宁送的饭一点都没有动,轻轻笑了笑:“程小姐,何必这样呢?选谁你都不吃亏不是?” 她抬起一双冒火的赤黑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 夏文涛笑笑没再说话。 他身后的人沉默着朝肖越走去。 程宥宁立刻站了起来,像一枚盾牌一样站在他身前。 “别再折腾他了,夏文涛,如果肖越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威胁我吗?!”她沉哑着嗓音,吼道。 夏文涛愣了愣:“你说的对!” 他一笑,眯起的眼睛中透着一股阴狠。 程宥宁喘着气,看着他,眼里尽是防备。 “不过,”他一顿,走到程宥宁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你以为你就能以此威胁我吗?!” 程宥宁“噗”得在他脸上啐了一口,然后抬腿踹了一脚过去。 夏文涛反应也快,虽然被啐了一脸,但是避开了她的一脚,只踢在了腿上,也抽气一声。 甩手就是一巴掌,“嘭”的一声! 程宥宁被打的不稳,靠在了床边,手碰了一下肖越,就听到他轻轻的呻吟声。 来不及管脸上热辣辣的疼,低下身去看肖越。 他的手脚都不能动弹,手铐脚镣稀里哗啦的响了响。 “对不起,肖越,我是不是碰疼你了?” 肖越双眼迷蒙着,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 也不回答她,只细细碎碎地念着:“宁……宁儿,离开,不要,听他讲……” 程宥宁的眼泪,啪嗒一声,滴到了他的侧脸上,慢慢晕开。 夏文涛没空看他们的浓情蜜意,擦干净脸,立刻摆了摆手。 程宥宁被生生拉开,然后有人给她装了窃听器、扩音器,耳麦一堆设备,还试了试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 “我不是说了,一命换一命。”夏文涛又恢复了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耐心解释道。 “肖越的命,”他掏出枪抵在肖越的太阳穴上,勾起唇,“陆珩的命,我只要一个!” 程宥宁的手心都是汗,呛着声反驳:“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得选择!” 他说完,转身离开,连同肖越也被带着离开! 程宥宁的呼吸一下涩滞。 …… 本来以为,看着肖越被折磨成那样,她的心就跟被撕碎了般,可是现在,当她握着最后被丢下的枪,等着陆珩来的时候…… 她才知道,原来刚刚碎的还不够! 仓库里,所有的探照灯都大开着,明亮无比,仿佛连一粒尘埃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所有的摄像头也都发出红色的光,像无数只眼睛,看得她无处可逃! 夏文涛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还想,陆珩就算来,也不会无备而来,陆珩那样的冷静睿智的人…… 可是显然,夏文涛也想到了。 所以,他不出面,他让她动手! 真是,现在她才明白他的一命换一命,是什么意思。 好蠢! 陆珩,我要怎么办?! 程宥宁用拇指擦了一下唇边干涸的血迹,随意抹了抹。 时间一点一点悄然流逝,她就像刚刚散尽的孤魂,地狱和天堂只能别人的一纸宣判! 多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是再漫长的时间,也终会过去。 “程小姐,你等的人来了!” 耳麦里声音一响,程宥宁像木偶一般,立刻直起了身体。 随着夏文涛声音的结束,大门“哧啦”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 外面一片漆黑,一道挺拔颀长的漆黑身影,闪了进来。 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半年还要多,程宥宁一个人画画的时候,经常思绪就跑开。 想到,将来有一天,他们再见面,她要摆什么样的表情,第一句话说什么。 才显得,她过的很好! 想了半年,都没想出个结果。 因为,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程宥宁低了低头,就听见,熟悉的沉闷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尖上…… 连同那强大的气场,一点点仿佛要把她吞噬掉! 越来越近,越来越不可忽视的感觉…… 她终于抬起了头。 陆珩一身肃黑的剪裁合体的西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站在无数探照灯下,灼亮炽热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更加冷硬分明。 一双墨黑的眼眸里平淡无波,却让人不能直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了眸,抿了抿干燥的唇。 他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很好,不会给她太强的压迫感,还能清楚的看到他锃亮的皮鞋和笔直修长的双腿。 他,应该过的很好。 不像她…… “程小姐,你是还需要时间叙旧吗?” 耳边突然一响,把她生生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 和他四目相对…… 陆珩微微低着头,盯着她。 果然,不戴墨镜,她也分辨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嘴角突然含上笑意,把程宥宁吓了一跳。 “夏董,我对这个环境,相当不满意。” 他说,很随意。就像在评价别人家的家具一样。 沉默。 程宥宁的耳麦里也许久没有声音。 估计夏文涛也在思考,她仿佛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倒酒的声音。 也是强大!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陆珩走近她,程宥宁咬着唇,有点愣。 他抬起手,眼角似乎也含上了笑意。 “陆珩……”她轻声叫。 陆珩把手放在她的唇上,微凉的指尖点了点她绯红的唇。 程宥宁立刻就噤了声。 “陆董,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怎么,这样的时刻还想着先温存一下?” 夏文涛略带讽刺的声音适时响起,但是不是在她的耳麦里,而是在头顶。 程宥宁扬了扬头,看到上面也有扩音器的东西。 陆珩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虽然没有被项子风那次打的厉害,但是现在半边脸也红肿了起来。 程宥宁刚要缩缩脸,陆珩突然倾身凑近了她。 薄唇压下来之前,他一笑,低低地道。 “正有此意!” 第282章 我后悔了 唇齿相交,陆珩的吻一如既往地深入狂野,他的呼吸滚烫而又火热,灼得她全身都烧了起来! 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抚进她柔软的头发里,一只手抵住她的背,紧紧地,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程宥宁一开始还能睁着眼睛看着他,最后只能同样地抱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任凭他带着自己。 一起沉沦…… 竟然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和陆珩接吻呢! 会不会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这样亲密接触? 程宥宁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复杂,呼吸急促,却越来越用力。 陆珩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动情,仿佛行刑前吃最后一餐般,胡吃海塞,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消化。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松开了她。 程宥宁喘着气,两颊红润起来,眼神有些迷离,双手还搭在他的肩上,嫣红的唇已经有些肿了,却拼命往上凑。 陆珩也深吸口气,刮了下她的鼻子:“舌头差点被你咬掉!” 低沉暗哑的声音,格外迷人,程宥宁的脸腾的红了! 她看着陆珩抬手擦了擦嘴角,也拿手蹭了蹭自己的唇。 她也疼的! 可是以后亲不到了怎么办?突然觉得自己好亏,以前都没怎么主动吻过陆珩! 矜持个什么劲儿?矫情吧?作吧?傻啦吧唧的! “亲热完了,该干正事了吧!”头顶上方,夏文涛已经不耐烦。 程宥宁肩膀都跟着一动,拼命摇了摇脑袋。 耳麦里,皮鞭的声音特别凌厉,呼呼生风,连肖越吟痛声都清晰异常,就像在她眼前一般。 她抬头看着陆珩,他目光微沉,有些冷。 “不要……”她低低地吼了一声,眼眶瞬间湿润,酸涩无比。 鞭声没停,夏文涛的声音却骤然响起:“不要什么?程小姐,不要什么?” 她抱着头,全身都颤抖起来,只顾喊着“不要”两个字。 不要逼她! 手腕倏地被扣住,陆珩握着她微微用力,把她扯进了怀里。 陆珩…… 他拍着她的背,特别轻柔的拍着。 可是,夏文涛的声音如同古希腊塞壬女妖的歌声般,带着致命的诱惑:“程小姐,看来我只好把你初恋情人手指一根一根割给你了,不知道,你最喜欢他哪根手指呢?” 放肆而又张狂的笑声在程宥宁的耳边经久不衰。 “不要,不要伤他,不要……”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在扩音器里夏文涛还是听清楚了。 “很好,你知道怎么做的。”轻轻碰杯的声音,“那我先祝福你和肖董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珩感受到她颤抖的越来越严重的身体,停了一下,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滑进她的耳朵里,把无线耳麦勾了出来,放在手掌里掂了掂。 “夏董,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利用女人这一点!”他把耳麦一抛,扔在了脚下,抱着程宥宁的手却一紧,“而且还是我陆珩的女人!” 说完,一脚踩了上去。 耳朵里突然一阵轰鸣,夏文涛还没来得及摘他的耳麦,差点被这尖锐的声音刺聋了。 “陆珩,你他妈的别太张狂!”夏文涛也褪去了伪装,只从声音都听得出暴怒和狠厉。 程宥宁手里还握着枪,陆珩一定是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陆珩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清清淡淡的让人觉得猜不透。 “怎么,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不准备让我知道一下?”陆珩倒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异常平静。 让人讨厌又安心的平静! 夏文涛冷哼一声:“陆董要知道,我当然乐意奉告!” 陆珩说的没错,他本来可以更简单也更直接地解决陆珩,只要程宥宁在他手里,陆珩就得乖乖听话! 可是他偏偏要设这个局,让程宥宁亲手解决了陆珩,这多刺激,又多好玩儿! 陆珩和肖越不是也一直在较量么?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陆珩输的什么都不剩! 他陆珩的女人,还真是讽刺至极! 夏文涛清了清喉咙:“我觉得这件事让程小姐亲自用行动来说比较好。毕竟我说一命换一命,陆董的命和肖董的命,让她选一个,你猜……”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程宥宁却低下了头。 陆珩的手掌贴着西服轻轻摩擦了一下,然后又抬起来,挑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他好像微微蹙了蹙眉,声音却依旧清淡简单:“是吗,丫头?” 程宥宁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要说什么?要怎么说?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难受的要死! 肖越还在水深火热中,陆珩也只身犯险,而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无力阻拦! “程小姐!” 一声一声,她全身的神经都被压得紧紧的,无处可藏! 陆珩执起了她的右手,手指在那把黑洞洞的抢上摸了一下,问:“丫头,是要用这把枪吗?” “陆,陆珩,”又低又哑的声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咳了一声,“陆珩,我不知道怎么办?” 眼眶怎么也撑不住那些灼热的泪水,她坦诚地对他说道。 “哭什么?”他的指腹温温凉凉地贴上她的脸颊,突然扬了声,“夏董,看戏看够了?” 短暂的沉默,突然拍手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节奏:“陆董就是陆董!败在你手下我也不算丢人!” 夏文涛说的很真诚,但是随着掌声的停止,他的声音也冷了起来:“你要走我绝对不拦,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一命换一命!” “忘了说,我在程小姐的身上装了一个小型炸弹,威力也不大,刚刚能让她粉身碎骨而已,如果你要走,那她就只能……” 程宥宁一下闭了眼睛,怪不得所有人评价夏文涛都是狼子野心、手段狠辣! 原来,他连陆珩都一起算计到了! 怪不得他不急,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走?”陆珩一笑,反问道,“我要走了,夏董这么周密的局不白做了?!” 程宥宁睁开眼睛,赶紧去拉他,她冲着他摇头,陆珩看过来的时候眸色突然有些复杂。 他的手贴着西服摩擦了一下,抬眉说道:“夏董,一命换一命,你可不要忘记!” 另一只握着她的手却慢慢收紧,声调依旧轻快:“丫头,打枪还是我教你的,别丢我的人!” 过去的记忆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翻涌了上来,陆珩握着她的手射击,陆珩为她做的每一件事…… 脑海中不停地回放,像冗长的电影长镜头,一幕幕,原来她都记得那么清楚! 陆珩闲闲散散地站在那里,程宥宁却迟迟没有一点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 “程小姐,你还在等什么?”夏文涛催促道。 陆珩也微微蹙眉。 “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演什么生死虐恋?”夏文涛嘲讽地一笑,“我数到五,如果你再没动作,我就要替你做决定了!” “一、二、三……” 程宥宁眼前都白茫茫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她的双手也一直在颤抖。 陆珩,你说句话好不好?! 可是他始终不发一语,还倏地握着她的手抬起来,带着她的手让枪口抵在他的心口。 他帮她轻轻拨弄了一下,给枪上了膛。 “丫头,按一下!”他沉着声,就像当初在她耳边撩拨心弦轻轻搔动的声音。 真的好听! 程宥宁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摇头。 “丫头!” “等等,”夏文涛却突然插了话, “打太阳穴!”他吩咐道。 呵,真是一只奸猾的老狐狸! 陆珩抬着她的手慢慢的往自己的头上移。 他幽邃的双眸里,仿佛藏着惊涛骇浪,但是落在她脸上的那刻,却还是化成了片片柔情,让人沉溺。 程宥宁扯着嘴角,突然就笑了。 笑的很明媚,也很诡异。 陆珩刚刚让她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松了手,就看到了她的笑,墨眉骤然蹙成一团! 刚要去拽她的胳膊,程宥宁已经转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连夏文涛那里都发出了一丝轻微的抽气声。 她迅速后退,离开陆珩几步距离,确保他不会一把把枪夺了去。 唇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夏文涛,你的利用的确不太高明!” “程宥宁,你跟我玩儿鱼死网破,还太嫩了!你信不信我让肖越死在你前面,再让陆珩给你陪葬!” “那我就管不了了!” 赌,大家都在赌!夏文涛赌她不会对肖越置之不理,赌陆珩不会看着她白白送死! 那她也赌一把好了,没有突破口她就生生闯出一个来! 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还能再糟糕么! 她不会看着肖越死,又怎么可能会让陆珩为了她置身险境! “夏文涛,夏叔叔,”她放肆地笑了笑,捏着声说道,“你的确给了我一个死局,但是你说如果今天我死了,是你会要了陆珩的命,还是他会绝地反击,把你一网打尽?!” “虽然我看不到了,但是我和你赌这一局,赌你的结局比我惨烈一百倍!” 她转过头,看着陆珩的时候,脸上的笑还是有点挂不住。 “陆珩,我后悔了,”她的手紧了紧,说的异常缓慢,“如果我知道以后连见你都做不到,我一定不会离开,我,我浪费了好多好多的时间……” 她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第283章 你很满足? 嘶——疼! 程宥宁轻轻抽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眨巴了一下。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拿枪指着自己,枪声响起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所以她是死了? 二十多岁,年纪轻轻的,竟然死了! 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怎么这么不开眼! 可是,最后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握了一下她的手?谁呢? 她重新闭了下眼睛,努力回想! 原来她一点都不大无畏,面对死亡的时候她也会紧张,也会害怕,也会,有所顾忌…… 陆珩!陆珩在哪?陆珩怎么样了? 程宥宁突然坐了起来,脑袋嗡嗡直响,心也砰砰跳的仿佛装上了发动机,根本停不下来! 门突然一动,陆珩开门进来,就看到程宥宁坐在床上,一脸惊恐的表情。 刚刚出去接了个电话,没想到就醒了,这是做噩梦了? 他沉了眸,刚要迈步,就看到程宥宁从床上蹦了下来,连鞋都没穿,朝他飞奔而来。 “碰——” 巨大的一声撞击,陆珩被程宥宁直接撞到了门上,背都紧紧贴着门框。 程宥宁抱着陆珩的腰,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肩膀不可抑止地抖动起来。 陆珩也一时没有动。 丫头这次大概是被吓坏了。 他的手搂上她,扯进怀里,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低声问:“怎么,害怕了?” “嗯,陆珩,我好怕,”她抬起脸,黑湛湛的水眸里晶莹闪烁,“陆珩,我好怕你会死!” 陆珩捏着她的下巴摩擦了一下,低头一吻。 傻丫头! 陆珩看她连鞋都没有穿,就这么赤着脚,在地上转来转去的,蹙眉让她回去。 程宥宁却紧紧扒着他,跟八爪鱼似的,说什么都不松手。 没办法,拎着她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可是某个惊吓过度的小女人还是不肯松手。 在床上,呵! “丫头……”陆珩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背上拍来拍去,像哄孩子似的。 “嗯。”程宥宁软软地应了一声,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手在他胸前磨来磨去的。 热的诶,陆珩还活着,真好! 她也活着,一切都简直美好的不能再美好了! 陆珩一沉眸:“你现在很满足?” 程宥宁眼里都要冒星星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看,这么热诶,陆珩这么热热的身体,一定不是她做梦! 她晃着脑袋使劲儿点了点头。 废话嘛,他们都活着,她当然满足了! 陆珩捏着她的小脸,俯身在她耳边,一笑,低语道:“可是我没满足……” “嗯……唔……” 就在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珩的薄唇已经压了下来。 然后是他那越来越滚烫的身体…… 这一次,太久太久。 程宥宁的娇羞、思念、微小的热情、细碎的呜咽都被陆珩悉数吞入,几乎就没有办法抵抗的融化在他的呼吸之间。 如此让人着迷又怀念…… 不过。 陆珩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满足嘛?! 哭……她累了。 “陆珩,睡觉好不好……没有力气了……” “乖……你好好躺着就行了……” …… 程宥宁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晒三杆了。 她睁了睁睡眼惺忪的眼睛,揉了一下,然后顺势往旁边划拉了一把。 嗯,没人! 昨天是不是做梦来着? 这两天是不是都是做梦来着? 可是她现在就是在半山别墅啊,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起床洗漱慢慢往楼下走,老彼得站在楼梯口,看到她甚至温和地笑了笑。 “太太,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吃吧。” 程宥宁挠了挠头,还是晕乎乎的,不过确实饿了,也没再多想就先吃了饭。 吃了饭,程宥宁不禁问:“先生呢?” “一早就出去了。” “说了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彼得摇摇头。 程宥宁撑着下巴,吃饱了也有精力思考了…… 靠,肖越呢?肖越! 她赶紧给陆珩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心里突然有点慌。 一边往外跑一边给肖越打电话。 “太太,您去哪里啊?先生说让您在家里等他,太太……” 可程宥宁还是走了。 电话倒是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不是肖越,而是肖越的助理。 程宥宁到医院的时候,肖越还在重症监护室,邱峰一脸忧惧的在外面。 她的心也倏地沉重起来,昨天她竟然都忘了问一句。 真是的! “肖越他还好吗?”程宥宁走过去问。 “医生说,能不能过去,还要看今晚。”邱峰叹息一声。 “那,”她顿了顿,紧紧绞着手指,小声说道,“我,能去看看吗?” 邱峰怎么会不同意?事实上他巴不得程宥宁在这里,医生说如果醒不来就有危险了。 但是能不能醒来要看他自己的意志,这个时候,肖越最放不下的人是谁。 当然是程宥宁! 医生嘱咐了几句,程宥宁换上专门探视的衣服,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去一步,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 肖越躺在病床上,伤口虽然都已经被处理包扎过了,但是脸上血色尽失,苍白憔悴,戴着氧气罩,各种仪器在他四周闪着光,发出“嘀嘀”的声音。 他的双眸紧紧地闭着,就像睡着一般,安静祥和。 程宥宁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把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中,好凉! “这两次总是连累你来着,”程宥宁开始低声呢喃,“肖越,你说缘分是不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东西?以前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好幸福。” “可是,不是所有爱情都能走到最后的是不是?全世界有那么多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人相爱、可也有无数人经历分别,那些能走到最后的爱情固然伟大,但是那些半途而废的就渺小了吗?” “不是!对不对?肖越,我从来都没后悔过爱上你,我好庆幸,当年喜欢上的人是你啊……” “只是后来我看开了,不再固执地要一个理由,也不再任性的寻一个结果。” “我知道你有些累,但是你醒来好不好?我见过了你所有的样子,还没见过你笑着对我说‘我很幸福’的样子……” “我想听你说!” “宁儿想听你说……”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扯了下嘴角,握着他的手愈加紧! …… 肖越这个样子,程宥宁肯定是不会走的,她给陆珩发了信息过去,就在医院守着肖越。 她坚信,他会醒! 邱峰对她能陪在肖越身边十分感激,安顿好了之后也不再打扰,转身出了病房。 却在门口看到了陆珩,邱峰愣了一下,赶紧低声解释:“陆董,我们肖董……” 陆珩摆了下手,邱峰只能退到一边。 陆珩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窗户上的玻璃朝里望了一眼。 程宥宁坐在肖越旁边,单手撑着下巴,一双水眸在炽白的灯光下格外黑亮,嫣红的小嘴轻轻开合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一下,陆珩垂了眸,转身坐到外面的长椅上。 “陆董,您不会也在这里吧?” 陆珩双目微阖,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 …… 肖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点了,程宥宁守了一夜,也和他说了一夜,正是困倦难耐的时候,趴在他床边,浅浅的睡着了。 肖越艰难地睁开眼睛,手指也跟着微微动了动,那里有熟悉的温度。 他慢慢垂眸,就看到程宥宁挨着他的胳膊睡着了,一只手还放在他的掌心,心口莫名一暖。 都不是梦,有一天,竟然还能在醒来的时候真的看到她就在身边。 他重新闭上眼睛,眼皮很沉,也很累,但是手却收紧了一点。 心跳慢慢跟着平复,那一刻特别不想醒来,就这样,宁儿,让我能多贪慕一点你的温暖。 但是程宥宁却醒了,感受到肖越手指细微的动作,愣了两秒,赶紧晃了晃他的胳膊。 肖越掀了下唇角,苦涩一笑,重新睁开了眼睛。 程宥宁捂着唇,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又惊喜的表情。 “肖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哦,原来她还是这么吵! “你还想蹦起来啊?”他有气无力地问她。 程宥宁唇边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冲他做了个鬼脸:“不跳不跳!” 她扶着他的胳膊问道:“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说着顺势就按了铃。 大早晨的,即使肖越身份特殊,还是在重症病房的病人,但值班的医生过来也是要一点时间的。 程宥宁等了一下,就急了起来,冲他说道:“你等着,我出去看看!” 肖越身体虚弱,动作也迟缓了一点,一个没摁住,程宥宁已经跑了出去。 刚出了病房,要喊邱峰帮忙。 却在看到陆珩的那一刻,脚步倏然一顿! 他斜靠在长椅里,笔直挺拔的双腿交叠着伸出去,单手撑着头,姿态慵懒,说不出的优雅,似乎是浅浅睡着了。 陆珩,他怎么在这儿?! 而陆珩听到声音,闭着的眼眸也睁了开。 一偏头,和她四目相对! 第284章 你真是我的克星 呃…… “陆,陆珩,你怎么也在这儿?”程宥宁有点尴尬地问道。 邱峰也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声音也悠悠转醒,揉着眼睛莫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他也侧过头,就看到程宥宁站在门口,有些……纠结。 什么情况?! 走廊尽头,大批医生和护士已经走了过来。 肖董醒了? 邱峰赶紧跟着走了进去,程宥宁默默地回过头,扶着门,巴巴地看着,却不敢走进去。 陆珩直起身体,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的头顶,也看了一眼。 “批准你,进去看看。” 程宥宁回头,看他一眼,飞快地跑了进去…… 等医生确定了度过了危险期,她舒了口气,脑回路才转过来。 她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还要等陆珩批准?她光明正大地来看肖越为什么要看他的脸色?! 怎么这么嫌弃自己这种小媳妇的模样! 好丢人…… 肖越刚醒,身体正虚着,需要好好休息,邱峰看程宥宁也守了一夜,委婉地让她回去休息。 程宥宁点头,跑到陆珩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回去吧!” 陆珩点头。 项子风摇车窗玻璃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哥,凭什么你去里面幽会,我就得在车上等一夜!” 陆珩开了车门看着程宥宁坐下,绕到驾驶座旁边,吓得项子风赶紧摇上了玻璃。 特么的,他可不想在车上熬了一夜,末了还被丢在医院门口。 陆珩径直走到另一侧的后座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项子风一拍脑袋。 靠,他特么这两天真的熬傻了,陆珩都把小宁子放到后座了,怎么可能自己开车! 项子风郁郁闷闷地开了车。 气氛微微有点沉默,陆珩把程宥宁扯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力度实在是太好,胸膛又太温暖,靠着靠着困意袭来,程宥宁就软趴趴地在他怀里睡了去。 “哥……” 陆珩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项子风也不再说。 心里却暗骂一句,夏文涛那只老狐狸,临了临了还恶心他们一把! 到了半山别墅,陆珩想抱着她下来,一碰,却醒了。 程宥宁揉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自动自发地自己下了车。 陆珩看着她没睡够的样子催着她去楼上睡,程宥宁不肯,稳稳地窝进了沙发里。 “我还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她心里疑惑着,想知道。 陆珩揉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项子风抱着个肩赶紧贱兮兮地凑了上来:“讲故事啊,我最擅长了,我来我来。” 陆珩回身瞪了他一眼,项子风挑起眼尾,满不在乎:“哥,我饿了,你就这么招待你的客人的!” 他边说边朝程宥宁使眼色。 “小嫂饿不饿?让我哥下厨行不行?” 程宥宁低头想了一下,抬头酝酿出一副无辜装可怜的眼神:“陆珩,我也好饿……” 项子风看到陆珩挽起袖子去厨房的那一刻,无限感喟。 好好抱紧程宥宁的大腿,跟着她混!有肉吃啊! 他倒了一杯水,狗腿般地讨好道:“小嫂,您喝水。” “你把他支走,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快讲快讲!”程宥宁来了兴致,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谍战大戏她最喜欢了,陆珩能这么厉害的,又自保又把她和肖越救出来,肯定是万分惊险又精彩的! 项子风:“……” 怪不得他哥不愿意说,小宁子这脑回路好像和常人的是不太一样! “咳咳……那个,小嫂没有秘密。” 程宥宁敲了一下他的胳膊,明显不信。 项子风顶着一张微黑的脸继续说:“我哥不说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嗯?” “其实也确实没啥,能这么顺利,是因为我哥老早就防着夏文涛呢!知道他不老实,只不过没想到他特么能做这么狠!” 程宥宁有点听不懂,这么简单? “其实这件事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救你比较简单,救肖越嘛……” 项子风撇撇嘴。 为了救肖越,陆珩调了多少力量,差点他就以为他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什么意思啊?”程宥宁皱着眉。 项子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怎么被小宁子带的,啥都往外说! 诶吆,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幸好他哥没出来。 “你说什么呢?项子风!” “你要不说我去问陆珩了!” 程宥宁别起脸起身就要走。 项子风赶紧拉住她,笑的比哭还难看,姑奶奶唉! “其实也没啥,小嫂,我发现你吧,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怎么笨起来就成这个蠢样子!” 程宥宁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我说真的,要不是你最后拿枪指着自己,估计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 讲真的,夏文涛估计也是没想到,程宥宁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反过来威胁他! 他用肖越威胁程宥宁,再用程宥宁威胁陆珩,这中间的关键还是小宁子,而不是肖越! 程宥宁垂头想了一会儿低低地问:“那如果我冲着陆珩开枪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项子风一下也沉默了,嗯,会怎么样呢? 陆珩是穿了防弹衣,可是夏文涛显然是谨慎多疑的…… “那不是有我呢!”项子风拍了下大腿,自得自傲地,“我哥其实拖延时间就行了,夏文涛自作聪明地躲在大山里用信号,不抓他抓谁啊!” 程宥宁的心却没有一点轻松。 “那夏文涛呢?” “……”陆珩你特么咋这么机智,好不想和小宁子聊天了怎么破? “没有抓到?” “怎么可能?你好不容易跟人家打赌,我哥怎么可能让你输!” “嗯?” 项子风呵呵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 “对了,小嫂,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了点决心才说,“你也得对我表示表示吧!” “什么事?” 说了哪么多啊?一点都没听明白! 她还说今天项子风怎么这么殷切呢,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那个,小嫂……” 程宥宁看项子风的俊脸都憋红了,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点不耐烦。 “就是小嫂,你都回来了,能不能跟你那个朋友解释一下,真不是我哥抛弃你的,当初是你自己走的。” 项子风杵了杵额头,他真是拿那个小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天天揪着这个不放,别说不是陆珩抛弃程宥宁,就算是,跟他特么有毛线关系啊! 又不是他抛弃的! “朋友?” “嗯,”项子风挑了下眉,“朋友。” 安瑶啊! 什么鬼?! 程宥宁扯了下嘴角,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别叫小嫂,我和陆珩现在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还有,我和你,”她撇撇嘴,“好像也不熟。” 靠,他又哪里碍了这姑奶奶的眼了! “别呀,小嫂,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哥好,要不说你聪明呢!你看你的方法多好,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你这么聪明和我哥,那可是天生一对!” 程宥宁蹙眉摆了摆手,切! 她信会飞! 她才不会让安瑶掉到火坑里! 项子风看程宥宁不为所动,彻底开启自己没皮没脸的模式,开始磨她:“小嫂,你可不是这么小气的!” 没反应。 “我当时打你是我脑袋抽风了,这样你打回来可以吧?左脸右脸你随便挑!” 程宥宁看着他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地脸越凑越近,额上的青筋跳的越来越欢了,项子风真是够了! “咳咳——”突然的声音,项子风和程宥宁都是一愣。 首先看过去的是项子风,他一回头就看到陆珩站在客厅通厨房走廊的入口,穿着休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的小臂硬实的都是肌肉。 啧啧,陆珩这身材怎么越来越好了呢! 他都欲求不满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呢! 他还在臆想,陆珩的脸已经冷下来,眸光像两把刀子,嗖嗖地射到他脸上。 这是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程宥宁,看了……一眼…… 立刻站了起来,跳了几米远! 刚才把脸凑过去的时候,没掌握好距离,有点近了…… “哥,我什么都没做,小嫂,你快说句话!” 小宁子就是他的克星! 程宥宁垂了垂眸,声音也一下低了去:“大叔,刚才有人要非礼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晶晶亮的,泫然欲泣。 那表情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陆珩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 项子风彻底傻了,狠狠瞪了程宥宁一眼,微翘的丹凤眼里满是怨怼。 “那个,哥,我……我先走了,不用你留我吃饭了!” 说完撒腿就跑了。 一边跑一边骂程宥宁! 没良心啊没良心! 程宥宁看陆珩走过来,立刻明媚地笑了起来:“他好吵哦,是不是?” 哼,打回去多俗,要报复她也要报复个大的,让项子风以后见了她都得老实点! 陆珩却不发一语地盯着她,把程宥宁看的有点毛。 陆珩不可能是当真的! “呵呵,刚才……” 她还没说完就噤了声,陆珩俯下身来,挑着她的下巴,语调不可谓不清浅。 “对了,丫头,我是得教你一下——以后碰到相似的情况怎么办!” 第285章 如果我们位置对调 陆珩连续几天都给她演示各种“非礼”的情况,程宥宁被折磨的不行不行的。 最后她冲着他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以后碰到你这种流氓,我就同归于尽!” 陆珩挑了挑墨眉,一把抓住某个要奔走的小丫头。 呵,真是什么都敢说! “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怎么办……” “再来一次!” 简直要疯了!陆珩在执着什么嘛! 程宥宁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陆珩,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被人非礼!?” 哪有这样的嘛,她哪里能逃! 陆珩沉下脸,惩戒性地拧了一把她的腰,差点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坏蛋,大坏蛋! 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干嘛要说项子风要非礼她! 程宥宁,你要蠢到家了! 她抬手盖住眼睛,一个劲儿腹诽。 陆珩看她竟然还敢走神,微微蹙了下眉,拉开了她的手。 “疼?”他问。 看着她点头,陆珩叹了口气:“你就不知道,被人欺负了要找老公给你欺负回去!” 程宥宁眼里闪起疑惑的小火光。 暗搓搓地嘀咕了一句:“离婚协议书都签了,还说什么老公!” “你说什么?”陆珩沉着声问了一句。 “我说,你这样真的是非礼!”她偏头哼了一声。 “丫头,你知道我本来都想放过你了。”他低首,在她耳边哑然道。 程宥宁被他的气息搔的背脊骨都发了麻,微微眯着眼“嗯”了一声。 “可是你这样”他看着她酡红的脸色,低低道,“突然让我生出了一种偷情的……快感!” “唔……” 陆珩,你这个大变态! …… 再见到肖越,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陆珩终于想起了他还有工作。 他一走,程宥宁就跑去了厨房。 捣鼓了一上午,终于照着菜谱做了几个肖越以前爱吃的菜,还熬了个汤,心满意足地带着去了医院。 肖越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病情也算稳定了下来。 夏日炎炎,程宥宁跑了一路,鼻尖都是汗涔涔的。 刚进去就看到肖越站在窗边,暖阳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来,把他的侧影映照的更加清润俊朗,也更淡漠孤寂。 听到她进来,肖越并没有回头,甚至连动都没动。 “又到午饭时间了?” 程宥宁没回答。 她蹑手蹑脚地把食盒放下,跑到他身后,踮起脚尖,手伸出捂住了他的眼睛。 温温凉凉的舒爽感觉。 她捏起声音故意粗粗地问:“猜猜我是谁?!” 程宥宁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肖越却一向不配合。 “猜对了有奖励!”许久他都没说话,程宥宁进一步诱惑道。 肖越抬起手,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地到她的手腕。 好像在触摸一件艺术品般用心用力。 慢慢评价道:“指甲端正圆润,手指修长,手背细滑,腕骨精致分明,大艺术家的手就是不一样!” 程宥宁被说的脸有点红,心满意足抽了回来:“孺子可教,赏你午饭!” 肖越回身,笑容比阳光还刺眼:“会哄的孩子有糖吃。” “什么糖?正儿八经的四菜一汤!”程宥宁纠正。 肖越笑笑没说话。 “我跟你说,我亲自下厨啊,用了半天的时间呢!”她一边说一边到小几上把饭菜摆好。 “……我能不能申请不要这个奖励?”肖越触了触眉心。 程宥宁的做的饭吧……特别让人用印象深刻! “不行!肖越,你怎么这样!”程宥宁的脸都鼓了起来,“我已经会做饭了好不好?我在美国的时候还经常自己做饭呢!” 她可不随随便便下厨,还敢嫌弃她! “我告诉你,如果你敢不吃,我就,我就……” 程宥宁蹙着眉,突然不知道该放什么狠话。 肖越走到沙发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顺长地睫毛慢慢铺下去,盖住双眸:“你就什么?” 他说的云淡风轻,又带着让人没脾气地戏谑。 “我就自己吃完!一点都不剩给你,让你没饭吃!” 程宥宁把自己的碗盛好了饭,拿起筷子,不再管他。 她都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了,还不领情! 肖越却呵呵笑了起来,清亮的声音犹如泉水叮咚悦耳。 “别笑了,吃不吃?”程宥宁正襟危坐地,一脸严肃。 仿佛他敢说个“不”字就要真的全部吃完似的。 “盛饭。” 程宥宁也笑了,不吃怎么可能!她忙着给他盛了一碗,递到他手里。 还不忘威胁一句:“要不是看你是病号,我才不伺候你!” “我的荣幸,程小姐。”肖越冲她微微欠身,穿着病服都优雅十足。 …… 程宥宁看肖越慢慢夹了一口青菜吃,咬着筷子,直愣愣地看着他,合着他的吞咽莫名紧张起来。 刚刚还那么牛气呢,万一一点进步都没有多丢人! “好吃么?”她柔柔地问。 语气就那么弱了下去。 看肖越点头,她的一颗心才放下。 可是刚放下就听肖越说:“医院今天中午还送不送饭?” “……” 肖越! “不送,爱吃不吃!”程宥宁端着碗自己吃去了。 肖越淡淡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肖越说不好吃,但是还是吃了挺多,反而那个叫嚣着不给他剩一点的人吃了一碗饭就草草结束了。 她,饱了啊! 而且,确实做的也不怎么好吃! 哭……怪不得他外公宁愿吃药膳也不吃她做的饭…… 程宥宁懒懒地坐在沙发里,吃饱就想睡觉,好嫌弃自己哦! 可是大夏天的不睡午觉,天理不容啊! 程宥宁一只手扣着抱枕,一只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 肖越也快吃完了,她沉着眼皮偶尔抬眼看他一下…… “肖越,你怎么这样,别人做的不好吃,你也不能一边吃一边玩手机啊!”程宥宁腾地一下坐直身体,指着肖越控诉道。 简直气死她了! 肖越闻言,把手机放进病服胸前的口袋,冲她粲然一笑。 笑毛线! “这次就不走了?和陆珩……”他没再说下去,却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程宥宁却低了头,双手撑着下巴:“嗯……其实我也不知道。” “肖越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害怕,可能看到程家,看到程先生那么痛苦,我就特别害怕,怕以后他也会那样,还没人陪着他。” 她缓缓道:“可是这又不太一样,我妈妈知道她自己会离开。可是我,我本来就比陆珩小,而且你知道的,一般意义上,女人是比男人活得久的……” 肖越咳嗽了一声,什么逻辑?! “你的意思是……” “如果,就是,只要我可以比陆珩活得久,我就可以照顾他啊,他就不用那么孤单,我,”她说的格外认真,“我也不用那么内疚。” “你这种想法陆珩知道吗?” 程宥宁摇摇头:“我不敢说。” 她怕被打! “而且,他除了上次被我气的,好像都不生病的,我觉得我要比他活得久,要特别特别努力,我没什么信心。”她突然又低落下去。 “……你想真多!” “是啊,我想了好多的,可是总也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你说我怎么办?” 她抬头望着他,还真和他诉起衷肠来。 她是真的很困扰。 肖越觉得他开了一个错误的话题。 程宥宁这丫头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思沉着呢! 她只是不愿意动脑,觉得麻烦,她天生喜欢简单,但是如果她真的深入思考了…… 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深有感触! 程宥宁在某些问题上太过固执,而且她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而且越简单的人其实就越难说服! 她们的脑子根本不会转弯。 程宥宁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自说自话:“其实肖越,你知道在经历了夏文涛的事情之后,我也看开了好多,生命真的好脆弱,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活下来的话,如果真的死了……” 她抬起头,神色都变得异常:“肖越,那好可怕啊!” “宁儿,既然你这么纠结,干嘛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内心?”程宥宁茫茫然的,“可是我不想害他,我又想和他在一起啊!” “完蛋了肖越,我的内心都这么纠结,我要完蛋了!” 她捂着脸:“我觉得我要把自己作死了!” “……”这么直白的说自己真的好么! 肖越掩唇又咳了一下:“宁儿,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程宥宁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一点一点又捋顺,又捋不顺,有些愣。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突然提了一点声音,离她又近了一点。 “如果夏文涛用陆珩来威胁你,也就是说,我和陆珩的位置对调,你会怎么做?还是会答应他,用我来换他么?” 肖越问完,手心都染上了薄汗。 而同样,染上汗水的还有陆珩。 他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手心都湿透了,霍地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垂在西裤边沿,绷得紧紧的,青筋都蹦蹦直跳。 “不会。” 程宥宁那有些低柔的声音透过听筒干脆且没有迟疑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不会?不会!不会…… 第286章 胜过我爱你 ……不会…… 听到程宥宁干脆的回答,连肖越都是一愣,他微微拧了下眉。 笑的有点僵,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为什么呀,宁儿?” “肖越,怎么你也用换这个词啊?”程宥宁嗤了一声。 “那用什么合适?”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有点嫌弃。 “肖越,你知道,我是说什么都不会不管你的,所以当时,我虽然知道那是夏文涛针对陆珩摆下的局,我也没得选择。” 肖越的手一紧:“哦?” “如果你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那是怎么都没办法弥补的。”她幽幽地说,“可是如果是陆珩……” “如果是他,”她撑着下巴,好像真的就把这件事当作现实发生的事情一样思考起来。 “如果真的有这个如果,我救不了他,肖越,我就只能陪着他死!” “嘭——” 项子风刚和陆珩吃了饭,正窝在他办公室的超大沙发里小憩,听到一声巨响立刻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 “怎么了哥?什么声音?”他懒懒的声音恢复了一丝理智。 却看到陆珩紧紧握着手机从自己办公桌前刷的闪了出来,速度快的项子风只觉得一道闪电晃过去,还带起阵阵阴风。 真皮座椅被他撞地在原地打着圈,连门也是被蛮力打开,甚至都没来得及关。 项子风把外套往身上拽了拽。 他哥这是怎么了?那么急,跟不要命似的…… 卧槽,不会是地震了吧! 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陆珩,你特么的太不够哥们了,地震了只顾自己跑,不拉自家兄弟一把! 程宥宁也听到了声音,指着肖越的胸口:“刚才是不是什么声音?你的手机?” 肖越无所谓地拿出来看看:“可能是短信吧。” 他掏出来,慢悠悠地开始打字。 程宥宁皱着眉头,这短信提示音…… 好特别哦! 不过…… “嗯?喜欢的人发的短信?”程宥宁捏着下巴,贱兮兮地要凑过去。 肖越一挡,已经收进了手里。 “嗯,你喜欢的人发的短信。” 害羞个什么劲儿嘛! 明明嘴角都要咧到耳边去了,还不承认! 不承认就不承认,干嘛还扯到她身上! 口气还怪怪的! 程宥宁一脸不乐意,但是也不再计较,好像她问的也确实不合适。 肖越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轻言道:“如果有天我有了喜欢的人会告诉你的。” 告诉你——我很幸福。 像你一样! 程宥宁仰起脸,笑了笑:“好呀!” 刚刚被手机的事情一搅,程宥宁一下接不起话,肖越也没再说。 一时之间气氛又有些沉默。 她看着被肖越吃的七七八八地的残羹剩饭,没话找话起来:“怎么样?我说我做的饭很好吃吧!” 肖越笑着点头。 好吃与不好吃,以后也吃不到了。 就像她的手,无论凉或暖,以后也再握不到。 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那个人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摁断了手机。 “宁儿——”他温柔地唤了一声。 “嗯。” 程宥宁正哼着小调,颇为自得的收拾着小几上的盘盘碟碟,听到他叫轻快地应了一声。 “怎么……” 她稍微抬了一下眸,刚要问肖越要干什么,他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 在程宥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她扣进了怀里。 “咳咳……肖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肖越看着她挣扎的样子,唇角掀起一点苦笑,手臂更加用力。 抬起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宁儿,最后一次! 他微凉的唇,贴了一下她的粉唇, 感受到她的战栗,也不多留,随即松开了她。 程宥宁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离他远远的,抱着肩,黑亮的水眸都湿湿的。 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和斥责埋怨! 她擦了一下唇,红着脸,站起身就要跑! 门却被人从外面“咚”的一声打开。 看到陆珩的那刻,程宥宁身体都僵硬了…… 他手里还捏着手机,额头上细细的一层薄汗,利落的短发有些凌乱,站在那里胸膛都在高低起伏。 “陆珩……”她嗫嚅一句,低下了头。 “陆董来了啊,好巧,宁儿刚说要回去呢!” 肖越微微倾斜身体,靠进了沙发里,嘴角含笑,和陆珩寒暄。 陆珩拉着程宥宁到了身边,看着她像个小猫似的格外的柔柔顺顺的样子。 迎上肖越的目光,浅浅点了下头,并没有答言。 “宁儿,以后就不要来了,反正我过几天也不在这里了。” 程宥宁低着头,脑袋还是懵的,一种被陆珩捉奸在床的羞耻感蔓延开了。 她咬着唇,也来不及思考,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肖董了。” 肖越点头示意,在陆珩带着程宥宁转身离开之时,缓缓说道:“还没谢,陆董救命之恩!” “客气!” 看着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肖越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 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凉凉的,就像此刻桌上程宥宁给他送的饭! 陆珩,用我的死心换你的安心,这个报答,你还满意吗?! ———— 从病房出来,到回别墅的路上,陆珩始终一言不发。 程宥宁莫名心虚。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肖越要那个样子! 她挠了挠头,侧头看了一眼陆珩,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抓耳挠腮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回家了?我和peter伯伯说了,今天来看肖越……没有提前和你说,我就是担心,他伤的那么重……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程宥宁一紧张就容易话多。 废话连篇,没有逻辑,更没有重点! 陆珩不说话,她就一直在那儿一个人嘀咕。 “你过来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呢?我其实也准备离开了……你知道肖越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是因为我……” “哧——”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把程宥宁吓了一跳。 她缩了缩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 好可怕,陆珩现在好可怕…… 难道被他知道了?不会这么惨吧? 可是…… 这件事吧,怎么那么别扭呢! 好乱…… 程宥宁使劲儿转着脑袋,还是语塞。 她感觉陆珩的眼神要把她吸进去了…… 根本就没办法思考嘛! 她垂着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猫般,脸都红透了。 最后认了挫:“陆珩,我不是故意的。我……” “哧——” 车一动,程宥宁差点被甩出去,还好有安全带。 陆珩这是在干嘛? 生气了? 虽然现在大中午的,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但是也不能飙车的,阿吆喂! 不过程宥宁却什么都不敢说了,她牙齿都有点打颤。 也根本没法说了。 …… 到了半山别墅,才停下来,到最后程宥宁都闭上眼睛了。 终于结束了…… 她还在那舒气,陆珩已经从驾驶座转移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给她解了安全带,抱起就走…… 程宥宁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吓的。 到了别墅里面,连老彼得都没有看到,她就慌了。 “陆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柔柔软软的声音,湿漉漉的水眸,还有攀在他脖颈间,如玉般葱白的手指。 陆珩几步把她抱上了楼,放到床上,扯了自己的领带。 又要来吗? 程宥宁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也跟着放轻…… 虽然还是白天吧,虽然这几天她被折腾的很惨吧! 但是…… 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是陆珩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有呼吸在她脸上搔的痒痒的。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眼睛轻轻掀起了一条缝,就看到陆珩还在看她,还是那种像漩涡般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神。 程宥宁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杵了下他硬硬的胸膛。 “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的眉眼,还有柔软的长发…… “丫头,我要拿你怎么办?!”很轻也很哑的声音。 她却不明所以…… 我陪着他一起死! 这大概是陆珩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了。 胜过“我爱你”千千万万倍! 可是丫头,为什么你从不和我说这些呢? 要努力活着照顾我到老,宁愿陪着我死—— 这些话为什么不能亲口对我说! 纵使我知道你离开是因为愧疚,是怕耽误我,我也想听你心里的想法。 你知道,当我看到夏文涛留下的,你为了肖越怎么反抗又是怎么痛苦的视频光盘时…… 我的心有多慌! 你可知道,其实不信任其实是源于,不自信! 我,也会不自信! 毕竟,我就算再了解你,也进不到你心里去看看! 程宥宁向来是受不住他的目光,更不要说这么灼烫的目光了。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就感觉陆珩的手更紧地束住她的腰。 “陆珩,我想先去洗个澡……身上都是医院消毒液的味道……唔……” 陆珩的吻突然掉落,把程宥宁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中! 这一次特别不一样,以前不管怎么样,她都有点选择…… 回应还是推拒。 可是这次,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就像陆珩想…… 一口把她也吃进肚里! 仿佛她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是那根,造物主从他身上取出的肋骨! 第287章 某人的小迷妹 一连好几天,程宥宁都被陆珩强迫做饭。 也不过年也不过节的,为什么要给老彼得他们放假啊? 而且放这么多天,偌大的别墅一个人都没有。 哦,不是,除了她和陆珩! 可是。 放假她也认了,那可以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嘛! 再不济,还能去老宅蹭饭,老宅的厨师都是不放假的,只有轮休。 说起来,她回来还没去过老宅,也没去见程先生呢! 陆珩从书房处理了工作,穿着浅色休闲家居服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踱着步到了厨房门口,就看到小丫头正拿着刀,对着盆里一只活蹦乱跳的鱼,暗搓搓的较劲! “别动了,没看我来杀你了吗!”她皱着秀气的眉小声说道。 “你说,你是不是陆珩派来的奸细?专门看我笑话的!” ……陆珩的脸都差点绿了! “你叫它自杀了,然后再把自己炖熟岂不是省事?” 陆珩靠在厨房的门边,单手抄兜,嘲讽道。 程宥宁全部的注意都在鱼上,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还说话,吓了一跳,刀都差点掉了。 陆珩手疾眼快,走到她旁边,把刀夺了下来。 真是…… 笨死了! “我做不来鱼啊,怎么还是活的?!” 陆珩冷冷撇她一眼。 前一秒还一张愁苦的小脸,在看到陆珩挽袖子的一刻立刻就欢欣雀跃起来。 讲真的,她自己都吃够自己做的饭了,怎么陆珩还能吃下去呢! 除了煮面,她的做菜水平就…… 不过,陆珩真的不要比她好太多! 他好像会做的也蛮多的,像菲力牛排煎的都可以比得上星级大厨了,平时的家常菜,也能做的有滋有味。 反正就是超级好吃! 看看,连挽袖子都这么帅! 看看,杀鱼的动作多么的干净又利落! 看看,连处理鱼,把鱼骨鱼肉分离的手法都这么娴熟! …… 诶吆,这样的男人,还真的赚到了呢! 陆珩转到一边要炖鱼的时候看到程宥宁还在门口看着他,挑了挑眉。 “喜欢吃什么样的?清蒸红烧还是……” “都行都行!”程宥宁叠着手撑在一边的脸上,娇俏地说着。 “程宥宁!” “嗯?” “你眼睛里面要冒星星了!”陆珩洗了洗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讨厌啦,有鱼的腥味,不过还是陆珩身上的淡淡清香更让她眩晕。 “大叔,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很热的词,叫迷妹。” “不知道。”陆珩一边开火一边说道。 火光点点,照得他的脸也温温暖暖的,连平时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就知道你不知道!”程宥宁嘁了一声,也没打算给他解疑答惑。 陆珩这个人吧,还是一典型老干部,没意思。 不过,她还是他的迷妹啊! 好帅啊,帅出新高度了! 直到陆珩做好了饭,程宥宁都一直在门口看着他,完全看不腻诶,怎么办? 感觉看着他做饭自己都饱了,她是不是得病了? 陆珩简单收拾了一下,端着盘走到她旁边。 “其实你以后可以叫哥,试试。” 什么意思?! 陆珩回来看着她还愣着,捏着她的脸擦了一下她的唇:“口水都掉下来了!” “啊?”程宥宁赶紧去擦。 哪有嘛?! 听着陆珩在她身后轻轻浅浅的笑声,程宥宁拍了一下脸。 嘟囔道:“那也是因为某人秀色可餐!” 老干部还让她叫哥! 等等,她刚刚说迷妹,不是说他的妹妹啊! 诶吆喂,什么都不懂! 什么耳朵! 程宥宁跟到了餐室,不做饭就得好好表现,主动盛饭! “不用这么早急着表现,一会儿你去洗碗。”陆珩接过碗,淡淡开口。 嗯……被看透了! “凭什么我要做饭刷碗,干家务?你也没去工作啊!” 程宥宁开始抗争这些天的不公平待遇。 “不是你负责赚钱养家,我只貌美如花就好了!” “那你先貌美如花了再来要求我。”陆珩已经拿起筷子夹菜。 他这么不挑的人,都受不了每天吃她做的饭了。 算了,暂且不计较她给肖越亲自做饭的事情了。 程宥宁撅起嘴,切,她虽然不算貌美如花,也不丑啊! 但是毕竟心虚,陆珩一个人就能既貌美如花又赚钱养家了,也不知道她还能干什么!? “没事,把你的暖床技术练好也行!” “咳咳——”差点呛到。 “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陆珩凑过来一点,盯着她涨红的脸看着。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 没脸了。 “明天早上跟着我一起去跑步!”陆珩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命令道。 “为什么呀?” 她不要,陆珩每天都很早的,往往他晨练回来,她还在睡。 “呵,”陆珩撇她一眼,“你说呢!要不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程宥宁,你好意思么?!” 自己说要努力比他活得久的,努力呢?! 程宥宁咬着筷子,委委屈屈的样子,嘀咕一句:“那你晚上别折腾我。” “嗯?” “……我说,我尽力。” 她再也不迷他了!剥削者!压迫祖国的花朵! 陆珩满意地点点头。 一顿饭,程宥宁吃的没滋没味,吃完,陆珩去了客厅看报纸。 程宥宁一边画着圈圈一边去洗碗。 虽然她不排斥洗碗,但是…… 陆珩就是故意的! 好像老年夫妻哦,陆珩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也不去公司了。 每天早上、晚上乔安各来一趟,汇报工作,听陆珩安排。 听说楚翊回来了,不知道苏晴有没有跟来,不过他们两个那么恩爱,苏晴不可能不跟来的。 为什么苏晴和楚翊相处就能那么和谐呢?为什么她和陆珩就是一个地主一个苦工呢?! 差距啊! “洗碗都不好好洗是不是?” 突然的声音,程宥宁的身体都僵硬了。 陆珩从身后抱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吹气。 水流哗哗直响,却掩盖不住程宥宁此时的心跳。 砰砰的,格外给力! 她笑笑:“我有好好洗啊!你能不能——啊——” 陆珩突然吻上了她的耳垂。 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陆珩,我还没洗完碗呢!”程宥宁低斥道,身体一阵阵像过电一样酥麻。 不可抑止…… “丫头,刚才做饭的时候,你在这儿看的时候……我就想在厨房,要你了……” 陆珩把她放到流理台上,哑声道。 厨房…… “陆珩,你不能这样,白天的时候,洗澡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讲的!” 程宥宁也不甘示弱。 这个东西,毕竟不能跟吃饭似的,一日好几次吧! 她受不了的! 可是陆珩根本不理她,程宥宁穿一件t恤配半身裙。 格外方便! “大叔,你明天说让我去和你跑步的,你这样我去不了啦!”程宥宁按着他的手磨道。 “你叫我什么?!” “哥……”这个时候,程宥宁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陆珩舒服地应了一声。 “陆哥,咱们去床上好不好?” 在厨房太羞耻了啊! 陆珩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哥…… “……丫头,今天不弄死你,我就是你陆哥!” …… 小气鬼,不就是没叫珩哥么?至于的么! 她就不叫,凭什么要叫珩哥?陆哥多好听!多有个性! 程宥宁扶着腰,咬牙切齿,好了,现在别说跑步了,她下床都困难了! 自此,程宥宁对厨房都有阴影了,不管陆珩怎么威逼利诱。 就是不去做饭,尤其不刷碗。 流理台很凉的说,她很不舒服的说,太被动没有人权的说。 在程宥宁的严重抗议下,陆珩带她回了一次老宅。 程明远知道夏文涛那件事,不过,是事后才知道的。 还是后怕了一把,连陆珩都说程宥宁惊吓过度,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没第一时间过来,他也没多说什么。 程宥宁听程明远提起的时候,哼了一声。 陆珩就是谎话精,看看,说瞎话从来都不用打草稿! 张口就来! 什么惊吓过度?她承认她当时确实是吓得不行,但是这段时间…… 她哪里休息过一天吧! 程明远一看她的表情,大夏天的,程宥宁穿的少,皮肤又薄又白皙的。 一点动作都会留下痕迹。 更别提她这样了! 但是,谁让宁儿一走就是半年,也算情有可原吧! 程明远轻咳几声,开始和陆珩说话。 “最近看你都不去公司了,怎么?没事了?” “还行,不算耽误。”陆珩盯着程宥宁,听着程明远意有所指的话,也简单答道。 怎么一来老宅就缠着程先生?! “宁儿如果不在宁熙集团工作了,你看看什么时间接接手。” “你还不到五十呢,就想松手了?” “看你们休息的这么好,我还累死累活的干嘛啊!”程明远嗤笑一句,拍了拍程宥宁的肩。 呃…… 陆珩看着小丫头脸都红了,搓了下手指。 “不就是度假吗!说吧,什么时候,我给你看两天就行了。” “不急呢!”刘静从佣人手里接过水果放下,接话道。 “嗯?你们又要去度假吗?” 程宥宁一边问一边拿了一块冰镇西瓜,结果陆珩手疾眼快就夺了去。 她也不甘示弱,探过身去要抢回来。 偶尔吃一块怎么了?! “过段时间,”刘静一顿,“宁儿,等你妈妈的祭日过去再说。” 程宥宁刚扑到陆珩怀里,听到她的话,立刻不动了。 陆珩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 第288章 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 对于程宥宁来说,宁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大概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果程明远给了她无尽的宠爱,是那种可以溢出来的溺爱,那宁熙一定是掌舵的那个人。 还要时不时拿着器皿把溢出来的宠爱舀出去。 以防她真的会溺毙。 所以,她所有潜意识里那些伦理道德的是非观,都是受了宁熙的影响。 只是她不知道。 程宥宁所知道的,记忆里的,就是她的母亲很严厉,也很苛刻。 她,很怕她! 宁熙的祭日,是要到了。 经过了这难熬的几年,终于一切好像都在慢慢走上正轨。 “死丫头,你说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溜呢!”茶社二楼的雅座里,安瑶捧了一下新泡的龙井,又缩了手。 程宥宁盯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眼神收回来,看着她圆嘟嘟的小脸挤在一起,笑了。 “宥宁,为什么来喝茶?大热天的,好烫的。”虽然茶社里面很凉快,但是她不喜欢茶啊! 她更喜欢果汁! 程宥宁招了下手,让人给安瑶换了凉茶:“凑合着吧。” 她淡淡说着,自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跟你们家大boss和好了?”安瑶贼兮兮地问道。 大boss?! “安瑶,你最近又迷上什么小说或者电视剧还是动漫?!” 安瑶捂嘴轻轻笑了下,程宥宁怎么这么讨厌! “游戏啊!”她得意地反驳。 程宥宁就这点不好,什么都知道,还老给你纠正。 叫总裁多霸气,可是她非得给你从什么公司架构来和你讨论对不对。 不过说起总裁,要是那个人也能叫总裁,她以后就再也不看言情小说了! 一点都不一样嘛! 她以后意淫都会出问题的。 程宥宁这次却难得的没有说话,陆珩还真的是她的大boss! 她应该自己赚钱了,让陆大叔貌美如花得了。 要不她都没人权! 可是说起这个…… “安瑶,你和项子风怎么回事?”上次还说让她和安瑶解释,怎么想怎么奇怪! “什么都没有,宥宁你不要听他乱讲,我们什么都没有!”安瑶脸一红,急着摇头,“谁会和那种人有关系!” “哪种人?”程宥宁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是这种反应?按道理,项子风长得绝对是安瑶花痴的对象,可是现在这样? 靠,不会真有什么情况吧! 话题就这么被程宥宁带跑了,安瑶早就忘了她才是最开始发问的那个。 她磨着木质的茶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安瑶!” “嗯……”安瑶被她吓得一哆嗦,“宥宁,我不是故意的……” “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程宥宁看着安瑶撇了撇嘴就要哭的模样,更加迷惑了。 瞒不住了…… 安瑶抽抽搭搭的和程宥宁讲了前因后果。 “啪——” 程宥宁一拍桌子,眸色一重:“项子风,真有你的!” “宥宁,这是一个误会,”安瑶紧紧扣着自己的膝盖,“当时,当时我也喝醉了……” “那后来呢?安瑶,你别傻乎乎的告诉我,你每次都喝醉了吧?” 安瑶哑口无言。 “我……我……” “行了行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早点说!”程宥宁按着眉心。 还真让陆珩说着了,即使有万一,那也是发生了的万一! 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事! 安瑶和项子风?嗯?逗她玩儿呢! 安瑶抹了抹鼻子:“那会儿,那会儿,你也好多事,我看你那么烦……” 程宥宁一个爆栗弹过去,安瑶就只剩下捂着额头抽气。 她干嘛要和程宥宁作死的说那么多,她应该留一点的。 程宥宁站起身,拿上包,一双水眸染着怒色。 “宥宁,不要这样,好丢人的!”看着程宥宁伸过来的手,安瑶下意识一缩。 怎么想怎么有种程宥宁是她家长,要带她讨公道的感觉! “丢人?”程宥宁冷哼一声,“你现在哪是丢人的问题,你是失身啊,姐姐!” “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安瑶急急地去堵她的嘴。 却反被扣住手腕。 “宥宁,我……” 程宥宁看她一副躲闪的样子就恨得慌:“安瑶,你是不是傻?!那是谁?项子风!你这样是打算嫁给他么?!” “不是!”安瑶矢口否认,“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喜欢他!” “那你们两个这样算什么?床友?!还是你觉得他霸王硬上弓你就没办法拒绝?!” “你这个已婚妇女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安瑶诺诺地说。 算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还嫌弃我?安瑶你醒醒好不好!” “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要么把他办了,要么和他断了!”程宥宁长舒一口气,说的大义凛然。 “说的轻巧。”安瑶小声嘟囔着。 人从来都是旁观的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程宥宁的确比她果决多了,喜欢谁就义无反顾地追求,说不爱了就断的一干二净。 可是…… 程宥宁瞪她一眼:“被撩还是被备胎都分不清的话,你就别活着了!” 她恨恨道,也不管安瑶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们在的茶社,距离鹏程国际并不远,程宥宁打了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安瑶看着外面的双子大厦,却一个劲儿腿软。 “宥宁,咱们再商量一下吧!”她扒着车门不肯下车。 “商量什么?一会儿见到项子风,有你商量的!”程宥宁一扯,安瑶就踉跄着下来。 她不想去啊! “宥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样不好吧?” 这不是逼人家嘛! “你还想说这是男欢女爱?你还真把项子风当炮友啊!” 项子风,我和你没完,别人就算了,安瑶这么单纯的孩子,你都给我祸害! 安瑶看着她眼里燃起的熊熊烈火,不说话了。 程宥宁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是她生气起来…… 好可怕的! 前台看程宥宁气冲冲进来,赶紧过来问:“太太您怎么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董事长助理办公室打电话报告。 结果程宥宁刚走到楼梯口,乔安就迎了过来,看到程宥宁的样子,也吓得不轻。 不是和好了么? 这是又怎么了啊! “太太,陆董还在开会,您看……”他一边低头说着,一边觑着她。 今天的会议相当重要,最好他能解决,就先不要惊动陆董,要不楚董得扒他皮了! “不找他,项子风呢?” “项总,项总也在开会……”乔安咳嗽一声,这是怎么了? 程宥宁略一思索:“没关系,带我去他办公室。” 守株待兔也得逮到他! “……那好吧。” 只要不耽误开会,太太就是拆了大厦也行。 乔安带着程宥宁还有安瑶就朝着项子风的办公室走。 “宥宁,到公司不好吧?”至少找个别的地方吧?这样怎么那么像找到人家门口的感觉! 万一被他公司里的同事知道了,她还要不要做人! 程宥宁不理她。 “宥宁,我晚上还得轮班,我想去睡觉……” “闭嘴!” 乔安回头一看,这不是上次他送过一次的女人,怎么也跟着来了?! 他心里疑惑,但是什么也不敢说。 “宥宁——”还没走到,就听身后有人叫。 几个人纷纷回头。 何迅站在电梯门外,此刻看程宥宁回头,不禁朝着她走过来。 程宥宁稍一思索,回头对乔安说:“你先带着她去项总的办公室,我一会儿到。” 乔安点头,安瑶可不干了! “宥宁,我不……” “听话,我有一点事,一会儿就过来。”程宥宁宽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你怕什么!” 安瑶看着何迅过来,瘪瘪嘴,只能跟着乔安先走。 “宥宁,你不能丢下我!” 程宥宁冲她一边摆手一边点头。 这点胆子! “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何迅看着乔安和安瑶离开的方向,问道。 “不会,不急。”程宥宁摇头,“你不忙?不是有会?” “你都回来了,我去什么会?!”何迅淡淡笑笑,看着程宥宁有些迷茫的表情,道,“聊聊?” “好啊!” 何迅的办公室,程宥宁一进去,微微蹙了蹙眉。 何迅回头,看到她的表情,不禁笑着说:“临时用的,我自己要求的。” 她的办公室确实不该是一个总监的标配。 “何迅,对不起,我……”程宥宁垂着头。 她爱陆珩,放不下他! 可是当初是她求着何迅帮忙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她简直不能再糊涂! 何迅从办公桌的抽屉拎了一瓶葡萄酒,又拿了两个杯,到沙发边坐下。 看着站在门边手足无措的程宥宁,突然就笑了。 还是很大声的笑! 程宥宁一下更疑惑,抬眸看着何迅颇有些自得模样,深吸口气。 “何迅,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程宥宁的眉头蹙得紧紧地。 “我……你……”刚刚说安瑶时的凌厉劲儿一扫而光,她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安瑶说的真特么对,不是自己的事情真的就跟圣人似的! “程宥宁,你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何迅嘴角噙着笑,慢慢说道。 第289章 有多爱你,就多了解你 程宥宁听到何迅说的也不搭话,低着头不反驳。 “过来坐!” 何迅沉着声,看着程宥宁耷拉着脑袋过来,一张白玉无瑕的脸染满红晕。 心情…… 那是相当好啊! “何迅我知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何迅倒了两杯酒,递到她手里一杯。 和她轻轻碰了碰。 程宥宁有点犹豫。 何迅就说了话:“珩哥不高兴,你就说是我让喝的。” 程宥宁摇摇头,端起来喝了一杯。 “嗯,不错。”何迅微微挑着眉。 非常享受程宥宁现在这个样子。 她又倒了一杯,端着,轻轻摇了摇:“宥宁,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终于平衡了!” 她感慨一句。 没错,平衡了。 “嗯?” 什么意思? “当初你求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纠结而又不安。”何迅笑着抿口酒,“风水轮流转,你也这样,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没那么丢人了!” 只有爱的时候,只有在乎的时候,才是弱者! 她外公说她没出息,糟蹋自己。 她何尝不知道! 可是…… “何迅,我……” “别再道歉了啊!”她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我和你说句实话,当时答应你的时候,我也有私心。” 私心的觉得,自己一次都没争取过,才是真的没出息! 私心的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在陆珩面前太过矜持和自傲,他是不知道,所以才会和别人在一起! 私心的觉得,她也该有一次机会! 虽然这机会,连她自己都知道概率渺茫。 只是…… 程宥宁主动敬了她一杯,喝的脸色更显粉嫩。 “唉唉唉,你别这样,我很难和珩哥交代的!” 程宥宁不管,又倒了一杯。 这下何迅急了:“宥宁,你不能听我说,我有私心,你就这么坑我吧!” 要是陆珩知道她把程宥宁灌醉了…… 何迅不禁打了寒颤,按住她的手:“嫂子,你先别喝!你听我说!” 程宥宁停了一下,静静地等着。 “你真的不用觉得亏欠我,更不要怪珩哥,我发誓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迅举起右手,还真的跟起誓似的。 “那新闻是……” “新,新闻其实是珩哥曝光的!” 看着程宥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郑重地点点头。 “他有多爱你,就有多了解你……” 何迅微微闭着眼睛呢喃。 直到现在她都能想起……当她端着程宥宁煮的面,进去。 就看到陆珩靠在沙发里,他闭着眼睛,即使浅浅睡着,也让人移不开眼。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心里却紧张得要死。 静谧的房间里,好像只有她的心跳声和他的呼吸声。 程宥宁的意思,她知道。 她的意思,陆珩却不知道。 她的手轻轻地抬起,想抚平他微蹙的眉头。 却被陆珩突然扣住了手腕。 “她走了?”他问,黑瞳与夜色交融。 点点冰凉、点点忧伤。 除了震惊,她竟然生出丝羞愧的心,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陆珩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径直了去了露台。 黑暗中,她看到他点了支烟,那么冷得天,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远方。 她坐在沙发边,就着从露台吹进的寒风,头脑才慢慢清楚点。 站起身,到了门边,陆珩就转过了身。 海风真是清凉! “嫂子说今天是你生日,给你煮了面,珩哥……” “小迅,我知道这样问很唐突,但是,”他弹了弹烟灰,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却莫名又紧张起来,一颗心都仿佛停了下来。 “既然你能答应宁儿,陪她演戏,应该也不会拒绝我吧!” 他说,烟雾缭绕中,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即使那样…… 她,的确也不会拒绝! …… 她也像程宥宁一样,疑惑不解。 既然陆珩都知道程宥宁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还要顺着她,让她有理由正大光明的离开! 为什么还要让媒体曝光假新闻?当时那样的新闻,对和夏氏集团竞争的鹏程国际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 为什么还要让她反过来,配合他,骗程宥宁,骗所有人! 于是一次商业聚会之后,她再也忍不住问了他。 当时陆珩开着车,送她回季家。 听到她问,修长的手指笃笃地扣着方向盘,看她一眼。 虽然面无表情地,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被窥了心事般,脸都烫起来。 “那她为什么要找你帮忙,你知道吗?”他反问。 “宥宁大概是觉得我和你小时候有婚约,她觉得我能胜任一个妻子的角色。”她想了一下,低声说着。 陆珩微微点头:“你说的对,”他的眼神都变的异常晦涩难辨,“不过对了一半。” “宁儿那丫头啊!”她听陆珩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连那叹息的声音里,她都觉得含着无限宠爱和迁就。 “她觉得自己不能生育,是她的黑点,所以她很弱势,很被动,也很无奈!” “只有我身上也有一个黑点,大概她才能硬气起来吧!”陆珩一笑。 “抱歉,小迅,让你受委屈了。”他偏头对她说。 …… 何迅回过神,就看到程宥宁又喝一杯,瞬间清醒了。 “宥宁,你快走吧!”一边说一边去夺酒杯。 “何迅,我对不起你!”她举着杯,眼睛湿湿润润的,非要敬她一杯。 门外敲门声突然响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推开。 陆珩直接走了进来,看见程宥宁的那瞬间,眸色骤然沉了沉。 “珩哥,你来了?” 程宥宁也抬起头,和陆珩对视:“你都不敲门的,没有礼貌!” 陆珩不说话,拉着她硬生生地拽起来。 行,丫头,你敢不经允许喝酒! 他侧过脸,冲着何迅微微点了下头:“小迅,我们先回去了,有空请你吃饭。” “不回去,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饭吧!何迅,你喜不喜欢吃火锅?或者听说你在法国留学,我们去吃法式大餐,要不……” 程宥宁还在喋喋不休,就已经被陆珩半拖半拽了出去。 何迅对着陆珩的背影缓缓说道:“请客吃饭算了,我这半年的工资不要拖欠就行!” 陆珩扬眉,给她比了个手势,何迅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对不起了,宥宁,看来珩哥不会信,是我让你喝酒的了! 乔安看着陆珩带着程宥宁出来,低头朝何迅示意,给她关上了门。 谁没有礼貌?他敲门了呀,只不过,陆董觉得没有应答的必要了。 刚开完会,他刚说明了一下情况,结果陆董和项总,看谁跑的快! 今天是怎么了? 现在唯一正常的就是楚董了,结果他要会美国了,要不这次试试和艾伦换换地方? …… “你干嘛呀?”直到走到鹏程国际外面,陆珩才稍微松了松手。 程宥宁立刻就发表了不满。 司机把车开过来,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后车门,陆珩就把程宥宁扔进了副驾驶! “陆珩,你要干什么呀?我还在和何迅聊天呢!那是我的朋友……” 朋友?她来鹏程国际是干嘛的呦? 葡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后劲足。 程宥宁被陆珩拎了一路,晃晃悠悠地,现在两颊已经爬满红晕,格外…… 诱人! 她的头都有点晕了,想了一下。 靠,安瑶呀!安瑶! 陆珩已经给她扣上安全带,启动了车。 程宥宁拍打着车窗,喊着:“停车,开门!陆珩,快停车,安瑶,安瑶还在呢!” 陆珩淡淡瞥了她一眼,老三的车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走了。 那么招摇,她就没看见! 天天就知道管别人的闲事! “陆珩,停车呀!” “哧——” 一脚油门! “陆珩,”程宥宁恨恨道,“你就是和项子风一伙的。” 她掏出手机赶紧给安瑶打电话,让她先走,她今天估计过不去了。 可是电话却不通…… 靠,怎么还不接电话! 什么情况?! 程宥宁开始发短息,结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有点慌了…… 安瑶那家伙,平时都秒接秒回的。 她看了眼时间,难道没有等到她,上班去了? 怎么聊那么久,还喝什么酒嘛! 懊恼! 程宥宁想了想,问:“不停车我用一下你的手机行不行?” 陆珩没说话,程宥宁就从凹槽里拿陆珩的手机:“你沉默我就当你同意了?” 程宥宁点亮手机,差点闪瞎眼! 啊啊啊,陆珩什么时候多了个背景图片? 这照片,不是她跟着leif去纽约参加颁奖会拍的自拍么! 这……这都多久了! 而且,这照片…… 也太特么丑了! 陆珩天天对着,不恶心啊! “大叔,你……” “不用就放下!”陆珩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倒是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程宥宁挠了挠头:“用用用!” 没空管这个! 她先给乔安打电话,让他查了一下,安瑶到底有没有去医院,结果乔安一会儿回了信息,说没有。 她就急了。 耽误了会儿时间,陆珩开车也快,隐约都能看到半山别墅的影子了。 又一脚油门踩下去! 程宥宁开始给项子风打电话。 她心里莫名不安。 “哥……有事儿一会儿再说行不行?!”项子风的声音有些不稳。 “项子风,你在哪?安瑶呢?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安瑶她……” ……项子风,你丫敢挂我电话! 第29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怒不可遏! 简直要把程宥宁给气死了! 项子风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安瑶,不会……跟他在一起吧? 程宥宁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珩已经停了车,刚给她也打开车门,就看到程宥宁往驾驶座跑。 他撑着车门静静地看着、等着。 “……陆珩,车钥匙。”程宥宁坐在驾驶座,可怜兮兮地冲着他伸手。 陆珩手上挂着钥匙环,在食指上旋转。 “自己来拿。”他轻轻说,然后转身回了别墅。 什么人! 程宥宁咬牙切齿的一边开车门一边继续给项子风打电话。 靠,手机为什么打不开! 项子风,你死定了,你竟然敢锁陆珩的手机。 程宥宁顿时心情就没那么差了。 项总,你可不要怪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拍了拍脸,进了客厅。 老彼得看到她进来赶紧问:“太太,您和先生在哪里吃饭?” “他在哪?” “卧室。” “……好吧。” 好烦陆珩这种你一有事求他,他就躲进卧室的性格啊! 程宥宁搓了搓手,紧紧握着手机,进了主卧。 主卧是套间,程宥宁找了半天才在阳台看到陆珩。 咽了咽喉咙,她开口:“那个,大叔……” 陆珩转过头,微微眯着眸,双臂搭在栏杆上,右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衬衫纽扣松开两粒,性感迷人。 傍晚的山风清凉的吹拂,细碎的夕阳余晖映在他脸上,整个人多了一分慵懒随意的优雅。 又在显摆呢?哼! 长得好就长得好呗,还不是她的! 陆珩看程宥宁脸上红霞飞扬,不禁蹙了下眉。 “车钥匙!”她伸手,然后把手机递给他,“还有项子风把你手机锁了。” 陆珩把手机接过去,却没给她钥匙。 “你说他多可恶!平时一口一个哥叫的多亲,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暗恋,不对,明恋你……” “咳咳——” 陆珩正端着红酒喝了一点,听着她的话,差点喷了! 臭丫头,什么话都敢说! 他把酒杯随意放在旁边的高桌上,沉眸看着她。 程宥宁则继续不遗余力地拉仇恨:“大叔,项子风今天敢锁你手机,明天就敢停鹏程国际的系统。多可怕,是不是?” 陆珩微微挑了挑眉。 她也知道说的太多就太刻意了,抿了抿唇:“那个,既然你的宝贝迈巴赫金贵,我去车库随便找辆车就好了。” 她说完,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叹息了一下,转身要离开。 安瑶啊!也不知道现在报警来不来的及?! “今天美元的汇率指数上涨了0.46 %……” 程宥宁刚迈了一步,陆珩那低沉的声音就幽幽传来。 “嗯?在和我说话吗?我不懂经济的。” 陆珩一笑,继续说。 “上个月纽约商品交易所交货的轻质原油期货价格下跌0.13美元,跌幅为0.3 %;这个月交货的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下跌0.02美元,跌幅不足0.1 %……” “陆珩,你干什么?我对世界经济形势不感兴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宥宁皱着眉,真不知道陆珩是要干嘛,嫌弃她什么都不懂?!说的是个鬼啊! “那项子风和安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陆珩拿着手机在手心里把玩儿了一下。 “……”废话嘛! “安瑶是我的朋友,怎么就没有关系?!”程宥宁瞪着眼睛,脸上红晕也更浓,愤愤不平地和陆珩对峙。 陆珩走近她,一股压迫感也随之逼近。 程宥宁的气势突然就有点弱,她后退两步,尴尬地咳嗽两声:“陆珩,安瑶很傻的,她什么都不懂,我怕她受伤!” 有些女孩,表面二二虎虎,天天叫嚣着喜欢上这个男神,去舔那个美男的屏。 可其实,她们的内心懦弱而又胆小,敏感而又脆弱。 面对爱情,面对爱的人,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个人。 喜欢不敢追,不喜欢也怕拒绝。 怕追不到的尴尬,又怕拒绝后再没有人喜欢,对自己好。 就是这么复杂而又矛盾! 虽然她听过项子风的故事,也知道他的情有可原。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毕竟不是项子风的朋友,不能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她是安瑶的朋友,凡事都要替她考虑。 项子风,不适合她。 她怕项子风对安瑶不动情,可更怕他动情! 安瑶太单纯了,她的世界也太简单了。 她不能让安瑶去冒险,让她去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陆珩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丫头,每个人都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你不能拿着对别人好的借口,去干预别人的人生。”他缓缓道。 “可是……” “还有你对朋友这个词,看的太重,要改!” “嗯?”陆珩是什么意思? 程宥宁眼神微微迷离,盯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擦了一下她的唇,“防人之心不可无!” “防人?谁?安瑶?”程宥宁一下嗤笑出声,“安瑶那小二货,被人卖了估计还给别人数钱呢,我防她?陆珩你别闹了,我防着别人要害她还差不多。” 陆珩挑了下眉,一个人有保护别人的能力,却没有自保的能力。 也只有他家丫头…… 这么奇葩! 他松了手,语气还是不轻不重:“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非得放到一起比较么?” “陆珩,你别岔开话题,现在在说安瑶和项子风的事情呢!”程宥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拽着他的胳膊求道,“你和项子风说下呗,让他放了安瑶吧!嗯?” 没反应! “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程宥宁甩开他,“行了,我管不住项子风,去管我们家安瑶总行了吧!” 她要叫上周岑,开一个专门性非公开的讨伐大会,给安瑶敲敲鼓。 周岑比较沉稳,作为学霸,说话也是引经据典,比她有水平。 这次听周岑讲道理,不用武力!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联系方式,给周岑打电话。 怎么也没人接? 好吧,周岑不像安瑶,那么手机控。 程宥宁一边给周岑发信息,一边嘀咕:“安瑶那小嫩苗,项子风都给祸害了,真是可恶!下次见了他,我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顿!” 陆珩闻言,却转过了头。 “丫头,你刚才说什么?” 程宥宁把手机收起来,气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才不说,她和陆珩现在立场不同,她不想和他吵! 陆珩却走了两步,一把扣住她的腰,在她耳后轻言。 “丫头,床伴,炮友,霸王硬上弓……” 程宥宁一僵,这不是她下午的时候和安瑶说的话吗?陆珩怎么知道的? “这些词,是谁教你说的,嗯?” 他声音有些喑哑,低低的,却透着一股危险! “你从哪听来的?”程宥宁一动,反问道。 “丫头,你懂的还真不少嘛!”陆珩伸手在她锁骨上抹了一把,“平时可真是看不出来!” 看来他的丫头是什么都懂,就是……不肯! “陆,不是,大叔,不是,”程宥宁有点磕磕巴巴的,“那个,这是常识,好不好?我要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得闭塞成什么样?” 陆珩轻轻在她耳边吹气:“可为什么我觉得你自己实践起来,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了呢?” 程宥宁下意识就缩了脑袋,为什么突然讨论起这个来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 陆珩抱起她,就到了阳台,把她抵在栏杆上! 真是什么都敢说,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拿他也当床伴! “大叔,你听我说啊,不是这样的……” 陆珩的吻已经落下来,香醇甜润的葡萄酒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混合着陆珩刚刚浅尝的红酒,格外美好! 程宥宁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但没有推动,反而遭到了陆珩更强烈的掠夺! 他提了一下让程宥宁坐在栏杆上,埋首在她胸前。 沉沉的呼吸。 程宥宁突然离地腾空,吓得魂儿都要散了,勾住他的脖子,低低地求:“陆珩,我错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也不知道陆珩为什么那么清楚她说了什么,但是只能认挫! “陆珩……不要……不要在这里嘛……去床上好不好……” 事实上,她很想问,去吃饭好不好? 她好饿啊! 她的头也有点晕! 然而…… “啊——陆珩,我会掉下去的!” 程宥宁一边呜咽,一边却只能紧紧抱着他。 她,怕死! 别让她知道是谁告密的,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 而那个告密的人,此时刚给陆珩发完短信,心情才好点。 小宁子,乱说话,乱教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嘴角突然染上一丝笑容,妖冶而又邪魅! 安瑶看着项子风刚才明明愤怒像要杀人,现在又开始不怀好意的笑,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惶恐! 宥宁说的对,她要么把他办了,要么和他断了。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下定决心,刚要说话,项子风却突然转头看着她…… 第291章 爱的权利,爱的能力 安瑶一下就紧张起来,宥宁教的不管用啊! 她学着她的话,问项子风。怎么感觉,不是她在质问他,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里呢! 真是羞耻啊! “我是认真的,”安瑶紧紧握着手,回看着他,“项子风,我不想再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项子风狭长的眸眯了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了扣。 “我知道,你把我和你身边的那些女人看的一样,我没的解释!”虽然她是被动的,但是她确实没有以死相逼,所以不管他怎么看她,她都没办法反驳。 虽然,她分明觉得委屈! 项子风不说话,她就继续说:“既然我们默认之前是你情我愿,现在我不愿意了,要求结束,不过分吧!?”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要,宥宁那里我也会去说,今天去你公司也是意外,以后绝对不会了!” “我不想纠缠,你也不欠我的,虽然我的第一次……”她停了一下,“但是,不用你补偿,虽然你技术不好,但是你长得帅,我不亏!” 她昂起头,自尊还是要要的! “你说什么?”项子风瞬间拧眉。 靠!这小女人说什么?他怎么了?! 项子风本来就是憋着气听着她说,现在他满脑子都是—— 技术不好……技术不好……技术不好…… 竟然敢说她技术不好! 他还没嫌弃她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 她竟然说他技术不好! 这世界还真是疯了啊! 他项小爷有一天也会被嫌弃技术不好! “我说,我们,过去我们各取所需,现在,现在,”安瑶眼眶一下红了,“现在,一拍两散!” “你是说,我连当个床伴都不合格?”项子风挑眉,突然凑到她面前。 车内空间狭窄,视线昏暗,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像他的人一样,魅惑人心! 安瑶一下低下头,缩了缩身体! 项子风却笑了,嘴角轻轻扬着,伸手探进她衣服里。 “不要!”她看了一眼四周,荒郊野外的。 怕! 怕的要死! “不要什么?我技术不好?安瑶……” “我不要了!”她颤抖的声音里蕴着哭腔。 “哦?”他一笑,“可是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安瑶咬着唇,努力压抑,那些不受控制的疯狂感觉。 他也不急,慢慢磨着。安瑶毕竟青涩,项子风一早就摸准了她所有的敏感。 她根本就没法抵抗! “项总,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她呜呜地哭着,全身绷着,紧握的手泛着青白。 项子风垂了垂眸,睨着她,心情突然好起来。 抬着她的下巴,俯下身,想要吻她。 安瑶却一下偏了头。 不能,一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抿着唇,用力推开他! 项子风嘴角弯了一下,倒是没再继续。 他拾起她软软的小手,包住。 “安瑶,你和程宥宁不一样,她知道什么是爱,你呢?”妖娆的声音轻轻浅浅的格外性感。 看她不回应,项子风也不急,继续说:“很多东西你要从头开始学,你愿意么?” 他盯着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带着蛊惑,像让人沉沦的漩涡! 安瑶缓了缓神,慢慢抬起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有点迷惑。 “那你呢?你知道什么是爱么?”她的确不知道什么是爱。 那他,他知道吗?他是要教她么?为什么? 安瑶看着他,连那份疑惑都是干净澄澈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也是真的想知道。 项子风却一顿,连握着她的手都莫名一紧,捏得她疼直的抽气。 他放开她,扯开领带,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安瑶侧眸看着,项子风的呼吸有些沉,连胸膛都在起伏,那双妖娆的眸闭着。 好像,他闭着眼的时候,身上那股妖气都淡了。 好像,他不笑得时候,身上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散了。 好像,现在的他,有点落寞。 让人想安慰的落寞! 安瑶掐了一下大腿,摇摇头。 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衣冠禽兽想这些?! 项子风爱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能因为他长得好,她就花痴到,一点自我都没有,尊严底线都抛了去! 许久,还是沉默,安瑶有点受不了了,小声说道:“太晚了……” 她今天都没法去医院了。 不过,如果真的解决了这件事,请假就请假吧。 她好累,一点都不想去工作! 项子风睁开眼,盯着她的脸。 安瑶一下又紧张起来,他停的地方,她也不认识,她怕他继续刚才的事情。 精神高度集中,攥起拳头来,防备着。 项子风只是扬了下眸,伸手,安瑶立刻缩了起来。 他从储物盒里拿了一个像遥控器似的东西,不知道摁了什么,车缓缓启动。 安瑶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项子风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路沉默。 最后停在了安瑶的家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安瑶侧头。 没有应答。 她一下有点尴尬。 “那个,谢谢你,项总。”安瑶磨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起什么说什么,“我妈妈说,有人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 项子风的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直看着窗外。 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是隔好远才有。 “都要重新开始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项总,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爱的人,不要……没什么,再见!” 她走了出去,跑进了公寓楼里。 项子风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突然垂了眸。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是安瑶,不是每个人,都有爱的能力! 你还年轻,还有一颗从未被染指的心。 重新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他抽出一支烟,“哧”一声用打火机点燃,狠狠闷了一口! 项子风,你就是个混蛋! 嘴角那抹笑,却像苍茫的夜色般,浓的化不开! ———— 安瑶回去,蹑手蹑脚地进了门,还好都睡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回房间。 “姐,你今天不是上夜班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黑暗里,沙发里突然露出个脑袋,差点把她吓死! “你怎么在这儿?不睡觉爸妈知道会打你的!”安瑶看到是安琦,拍拍心口,低声斥道。 “他们去看电影了,姐,我还没吃饭。”安琦说的不徐不促。 “……”她老爸老妈还真是浪漫。 放下孩子,自己去过二人世界! 安瑶唏嘘了一下,安琦就开始催她:“姐,我还没吃饭呢!” “自己泡面去,我身体不舒服!”安瑶转身就要进自己房间。 她,好烦躁! “你要是不做饭,我就告诉爸妈,你今天是从一辆豪车里面下来的。”安琦也不急,继续窝到沙发里,玩儿手游。 “……”安瑶腾地跑到窗边。 下面虽然昏暗,但是项子风开的是一辆白色的车,还挺显眼。 但是现在下面…… “别看了,大概你上第二层楼的时候,车就开走了。” 好吧,果真空空如也! 她一下靠到墙上,这段时间跟做梦一样,现在梦结束了,真是荒唐! “炖小土豆,干煸豆角就可以,我不挑。”安琦一边玩儿着游戏,头都没抬,淡定地说道。 安瑶哼了一声,一个上才初中毕业的小毛孩,每次指使她跟保姆似的! “你玩儿游戏怎么不开灯?”安瑶把灯打开,就看到她的电脑摆在电视旁边,“你怎么又碰我电脑!” 天天就知道拿她的东西! “你电脑里的那些游戏该更新了,那些求情缘的我打发了一部分,实在太多了,以后别给自己起那么傻白甜还撩骚的名字!” “……安琦,你是不是有病!”密码改了多少次了,都被他破了! 安琦终于抬起头,一张和安瑶同样的圆圆的娃娃脸,格外稚嫩又清秀。 他一愣,但是没说话。 安瑶从房间出来:“你这样,就算上了高中,也考不上大学!” 天天就知道玩儿手机,玩儿电脑的! 安琦赏了个白眼给她:“考不上就不上,某些人上了大学,学会了什么?” “安琦!”真是气死她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这小子气得不轻! 安瑶锤了锤胸口,忍了! 终于伺候的自己家的小少爷吃饱喝足,安瑶回了房间。 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为什么呢?! 她点开手机,给程宥宁打电话,没人接。 这么久了,按宥宁的性格,应该给她打电话的啊! 怎么连个短信都没有! 给周岑打,也没人接! 都干什么啊! 怎么没人接? 她现在虽然不算失恋,但是也算失身了呀,应该大醉一场,然后去k歌,好好疯一下! 她好不容易有了理由,怎么谁都没在! 安瑶抄起手机就丢出去。 安琦正好开门,看着一个不明飞行物朝自己撞来,沉着脸,伸手一挡。 真是……好疼啊! “咚——”手机掉到了脚边。 他捡了起来,看在他老姐给他做饭的份上。 打开手机检查,要是她再换手机,估计,老爸老妈就要把她换了。 其实,换了也好。 拉低平均智商! 可是,刚检查了一下,他秀气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姐,你的手机……” “还给我!”安瑶站起身,就去抢,“还有说了多少遍,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安琦看着手机被抢回去也不在意,他耸耸肩:“你又没什么可看的!” 安瑶举手就要抽他,被他避开,躲到门后。 小兔崽子! 她刚要关门上锁,就听他幽幽地说:“你的手机被人装了程序,屏蔽了几个联系人!” 安瑶的手瞬间松了一下。 第292章 我等你很久了 安瑶是在第二天联系到程宥宁的,程宥宁直接来家里接的她。 结果在楼门口正好安琦也出门,他看了眼程宥宁的车,斜了一眼。 语气倒是清清淡淡的:“和昨天的车价格差不多嘛!” 安瑶在旁边低斥一句:“你懂什么?快走!” 安琦摊了摊手指:“姐,你是不是傻?”他一边和程宥宁打招呼,一边鄙视安瑶,“宥宁姐和宥宁姐夫什么身价,你想想能和他们开同档次车的……” 他不再说,安瑶却低头脸都有些红了。 项子风什么身价,她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也是有钱的。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唉,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叫嚣着,以后一定要找个有钱又帅的老公……” 安瑶咬着唇,人是要有梦想的,万一老天哪天想不开。 让她梦想成真了呢! 可是…… 看来,天上掉下馅饼,也是吃不到的,只会她砸晕! “安琦也在,一起去玩儿?”程宥宁走到他们面前,邀请道。 “宥宁姐,虽然我很想抱你的大腿,但是,”他看了一眼安瑶,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希望你们玩儿的愉快!” 他说完和两个人道别。 看着程宥宁的目光有点同情。 “喏,你弟倒是越长越帅了!”程宥宁看着安琦渐远的身影,她们上高中的时候,安琦还上小学。 肉嘟嘟的,小萌娃一个,程宥宁还挺喜欢。 就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可爱。 不像安瑶,能随便揉捏。 不过,男孩子嘛,也很正常。 安瑶却异常安静,什么话都没说。 这是怎么了? 程宥宁拉过她的手,诚心实意地道歉:“安瑶,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临时有事,我就给……” 忘了! 但是她不好意思讲。 “宥宁,你说的对,”安瑶抬起头,神情突然郑重起来,“我太傻了。” “嗯?” “没事啦,我昨天见到他了,说清楚了。”她笑起来,嘴角旋着浅浅的酒窝,“为了惩罚你,今天我要好好敲你一顿!” 程宥宁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好啊,奉陪到底!” 她带着安瑶去了海洋馆,看了海狮、海豚表演,在不同的展区看各种鱼群游来游去。 看到美人鱼表演的时候,程宥宁还问她要不要潜水,结果两个人还在水里玩儿了一会儿。 安瑶倒是很尽兴,一直拍照留念。 走的累了,去了旁边的一个水吧。 安瑶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喝咖啡,程宥宁就给她点了这里的招牌奶茶。 “要不一会儿去电玩城,陪你玩儿个痛快的?” “等会儿再说吧,有点累。”安瑶杵着吸管慢慢说。 怎么看怎么有点悻悻的。 安瑶这丫头,不会真喜欢项子风吧?! 程宥宁撑着下巴,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 好让人头疼啊! “宥宁,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安瑶凑过去,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嗯,什么?”程宥宁翘着脚问。 “我手机有好几个联系人都被屏蔽了,你说是不是有骗子盯上我了啊?”她突然有些神神秘秘的。 虽然安琦说没那个可能,这么高级的程序,安在她的手机上简直是浪费。 最后还贼贼地笑起来。 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屏蔽了谁?”程宥宁挑眉问道。 第一念头还是项子风搞的鬼,毕竟她被坑过好多次了。 “就是几个待过科室的医生,还有几个玩儿的好的男同学。”安瑶的眉头可化不开了,这些人一点联系都没有,怎么想怎么奇怪。 “男同学?”程宥宁捏着下巴,轻笑道,“医生也是男医生吧?” “宥宁,你怎么知道的?”安瑶睁大了眼睛。 安琦也问她了,这些医生有问题?! 不会有什么医患纠纷之类的麻烦吧? “幼稚!”程宥宁打了她脑门一下。 “谁幼稚啊?”安瑶也不甘示弱,呛声反驳。 “没说你。” “那你说谁?” 程宥宁却不说话了,项子风是什么意思,她有点吃不准。 想提醒安瑶,可是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就又忍住了。 唉,好烦啊! 她伸出一只手,安瑶以为她要打她,立刻偏了头。 程宥宁低叹一声。 像安瑶这种小花,好像还真是适合找一个恋爱经验丰富的,带着她走。 可是,项子风? 他只能算那啥经验丰富吧! 真是愁人啊! “宥宁,你叹什么气?”安瑶喝着奶茶问她。 程宥宁摇摇头,什么时候能把这丫头托付给一个靠谱的人,就好了。 安瑶见她不说话也不再问了。 “对了,我还没说完,还有两个人也被屏蔽了,更没道理了。” “谁?”程宥宁闲闲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陶瓷茶杯。 “阿岑和齐学长。” 挑眉,她声音也重了起来:“屏蔽联系人的事情,谁告诉你的?” “安琦啊,昨天他看我手机的时候说的,而且,我确实联系不到这些人了。” “宥宁,你最近联系周岑了么?感觉好像上次的事,”安瑶顿了一下,想起程宥宁,没再说下去,抿唇,“她好像最近总是消失一阵一阵的,老是联系不到她。” “程宥宁,你有在听我说吗?!” 安瑶拍着她的胳膊,程宥宁手指却在桌面轻轻敲了敲。 好像的确有点怪! 玩儿了一天,和安瑶分开之后,程宥宁点开了手机,里面空寂无比。 她给周岑发的信息,也像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程宥宁的担心,多过于她的疑惑。 按安瑶的说法,她的程序应该是项子风给她装的,这点几乎可以确认无疑。 齐凯睿还好说,他本身就是男的,但是周岑呢? 她的名字有点男性化?因为这个? 可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怎么了,不合胃口?”陆珩看她晚饭不好好吃,一个劲儿走神不禁问道。 “下午陪安瑶去逛小吃城吃多了。”她轻声答。 陆珩抬眉,拿纸巾擦了擦唇角,走到她身边,程宥宁莫名有一点紧张。 在安瑶面前她还是大鲨鱼呢,到陆珩面前就妥妥的是只小虾米。 她低低地叹了一声。 陆珩拉着她走到客厅沙发里,抱着坐在腿上。 “陆珩……” “嗯?” “我觉得沙发够两个人坐。”程宥宁一边说,一边往下滑。 那么大的沙发,干嘛让她坐他腿上! 好丢人啊,她四处望了望,还好peter伯伯没在客厅。 陆珩却一把扣住她的腰!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刚刚想什么呢?” 她的脸却红了:“没,没有。” “丫头!” “嗯……”程宥宁耷拉着耳朵。 经过这几次,她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自己朋友的事情,他们观念不太一样。 虽然陆珩很讲道理,但他的道理她也不能全接受。 既然讨论有吵架的风险,那不如不讨论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 “陆珩,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想了一会儿,她轻声问。 以前程宥宁总觉得,陆珩有事不告诉她,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但是现在她有点想通了。 虽然隐瞒仍然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但是两个人做到坦诚到一点秘密都没有,好像也不可能。 陆珩的手却放了下来,淡笑:“怎么了,丫头?” “没事啊,就是问问。” 他深眸盯着她白皙的小脸:“那为什么这么问?” “陆珩,你这样我没法和你聊天了!”程宥宁有点不耐烦,从他腿上滑下来,陆珩倒是没阻拦。 “哦?” “嗯,你太爱问原因了。有时候一件事,是没有原因。”她倒了一杯水,“谁能保证自己不说废话?而且女生的思维你是跟不上的,她们经常会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譬如你爱不爱我,有多爱这种问题。” 程宥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那你为什么不问?”陆珩侧眸看着她。 杯口已经到了唇边,她一愣,问什么? 问陆珩爱不爱她,有多爱? 程宥宁翻了白眼:“我没那么无聊!” 陆珩突然嗤笑一声,揉着她额前的碎发,她脑袋跟着晃荡了一下,差点呛到! 好讨厌啊!动不动就揉人家头发,跟逗小狗似的。 程宥宁拍着他的手表示抗议! 虽说陆珩最后没有再问,但是程宥宁还是不放心,想了半天,给徐锐发了个信息。 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帮忙,陆珩估计对这种小事情不放在心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想陆珩插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想那么依赖陆珩。 正好之前徐锐一直为了能进鹏程国际,打电话、发信息的说一定要感谢她。 这次,那就当给他个机会吧! 徐锐虽然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不太靠谱的感觉,但是路子却挺广,人也机灵。 没几天,就给了她回信。 但是,直到程宥宁看到周岑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她甚至和徐锐多次确认。 但是徐锐也一再和她说:“副总,我也都亲自去问过了,连照片都见过了,你给的所有信息都对上了,绝对没有错!” “如果不对,你就让陆董治我个搬弄是非、办事不力的对,直接把我开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他!”程宥宁警告道。 “……好,副总,听您的。” 直到见到周岑的那刻,程宥宁都是蒙的。 倒是周岑,不但不意外她的到来,反而,像是…… 有点期待。 “宥宁,其实我等你很久了。”她说,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第293章 我们也应该有个了断 程宥宁心里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疑惑和苦涩。 她看着周岑被带出来,她穿着深灰色的狱服,单衣单裤。小小的身躯,在宽大衣服的遮掩下,更显单薄和瘦削。 “坐吧。”周岑看程宥宁一直站着,冲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坐到她对面。 “就是不一样,连探视的时间都能这么随便,而且,这个房间也够干净。”周岑慢慢说着,环视一下四周,“连看管都出去了,这样一对一,好难得……”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她,仿佛无限叹惋:“宥宁,你总是那么有办法!” “为什么?周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宥宁坐下来,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告诉你?”她撩起两颊边的发丝,别在耳后,“告诉你,怎么样?你把我捞出来?!” “宥宁,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最后一句,她的语气有点轻,但是隐隐地,程宥宁却听出了一丝抱怨和不屑的情绪。 她停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周岑,我看了你的记录,不至于此。周岑,我们可以争取的!” 一般的经济案件,砸钱确实没有问题,如果她知道,当然会尽己所能救她。 “争取?”周岑却笑了起来,笑意微冷,“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的,你觉得会判这么久?!” 程宥宁却愣在当下:“你是说?”看着周岑没反应,她蹙眉问,“是谁?周岑,是谁啊?!” 周岑一向与世无争的,不可能和人交恶的,怎么会有人打主意到她头上! “谁?大概那个人叫,”她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忽地又放松,笑着说道,“程宥宁吧!” “什么?!” 周岑看她震惊不已的表情,一点意外都没有。 反而舒了口气,缓缓说道:“看来,陆先生还是没有告诉你。” 陆珩?! 关他什么事?! 程宥宁的心都砰砰地狂跳不止! “宥宁,别那么紧张。”她说,声音还是平静。 “既然你来了,我就想我们应该有个了断!” “了断?!” “是啊,了断!”周岑深吸一口气。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虽然,她也从来没想过,会到这种程度! “你不是问我,我得罪了什么人么?” 程宥宁的手捏得紧紧的,摒住呼吸,听她讲。 外面阳光已经慢慢爬上来,落在小窗上,周岑背对阳光,整张脸有些隐晦,额头上也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探视的房间没有空调,头顶的风扇开着,倒是呼呼啦啦的,掩盖了那些紧张而又笨重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我有时候觉得很矛盾,宥宁,我得罪了你,所以受到惩罚。但是也是因为你,我的惩罚才会这么轻。” “这种矛盾,一直都在,就像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责怪你……” 她的声音格外清冷而又悠长,伴着电扇的响声,却没有一点违和。 “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宥宁身体绷得紧紧的,低声坚定地问道。 她突然笑笑,手肘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淡淡说:“宥宁,你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突然就有点骄傲呢!” “还记得你的婚礼吗?两次!” 看着程宥宁紧张地抿着唇,周岑嘴角还真挂起了得意的笑,她继续说。 “第一次,岛上婚礼,你掉落的婚纱,还有你和陆珩契约结婚的新闻;第二次,别墅聚会,夏亦馨却出现了,还逼迫你……” 程宥宁的心骤然一紧,指尖泛着青白。 “什么……意思?周岑,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泛了红。 周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些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和周岑到底有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她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声说着,“宥宁,我不信你傻到这种程度!” 要是安瑶还有可能,但是程宥宁不一样,她很多时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真的好讨厌哦。 周岑看着程宥宁瞳孔都跟着缩紧,撇了下嘴角:“没错,都和我有关系。” “你们契约结婚的那个合约,是我和安瑶一起去半山别墅玩的时候,我在的你的画室里看到的。” “你的婚纱是我做的手脚,”她一点点地慢慢解释,“对了,以防万一,如果婚纱不掉,你也会晕过去,因为之前给你的水里下了药。” “目的嘛,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你出出丑而已。” 她说的异常轻松,程宥宁的心却一点点揪紧,绞痛着。 “至于最后一次,其实我也只是负责把你引到衣帽间罢了。主谋还是夏亦馨,别墅的平面图、买通别墅的人什么的,都是她准备的……” “周岑!”程宥宁突然握住桌角,使劲儿摇着头。 内心深处一股股酸涩上涌,她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一次次地用力,又一次次地放松,最后她垂下头,却只闷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周岑,你为什么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做这些?! 周岑靠进椅子里,甚至更加放松了。 “原因很多,你想知道哪个?”她问,轻声慢语。 “全部!”程宥宁抬头,和她四目相对。 周岑微微挑了下眉头:“这样很贪心。” 虽然这样说,她还是解释起来。 “因为夏亦馨让我这么做啊,她想破坏你的婚礼,也想……毁了你。” 程宥宁摇头:“我不信!” 周岑怎么会帮夏亦馨! 她微微叹息:“为什么不信呢?我和夏亦馨的确没有交情,犯不上给她办事!” “可是,凯睿在夏氏工作啊!她威胁,只要我不听她的,她就让他离开,在整个商业圈找不到工作。你知道的,我们的生活,甚至,我父亲的病,所有的钱都是他出的。” “不是,周岑,这些你都可以和我说的!你不会答应她的!”程宥宁咬着唇,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最好的朋友,竟然,竟然…… “程宥宁,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就是不愿意接受你的施舍才会这样!”周岑 突然坐直,连眸色都忽地一沉。 “施舍?”程宥宁喃喃地低低地重复着。 “对啊,施舍!”周岑的眼里也泛起了点点的光,“你是对我好,可是你的好,我要不起!”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是施舍,她知道周岑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是她心气高,所以她连帮她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所有她给她的,也必定会给安瑶,就是不想让她觉得她是在施舍,虽然她一直觉得朋友就是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 但是她怕,怕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一直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 难道还是伤到了她?! “周岑,我从来没有这种心思!”她的声音中,隐隐地带着哭腔。 “也许吧,”周岑却蒙上了惨笑,“可得了别人的好处,是要还的,宥宁,你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不会懂!” “周岑,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要还?” “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受制于你!” “就因为这个?周岑,你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你不是啊!”程宥宁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周岑就因为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就会和别人来害她! 周岑摇摇头:“你知道我最怪你什么吗?!宥宁——” 她拖着长音,一双略显清冷的眼眸却紧紧地盯着她,热气腾腾的! “什么?”程宥宁的手收紧再收紧,发了麻。 “当年,你为了追肖越,把我推给了齐凯睿!”她的表情突然扭曲,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宥宁,你知道我多怪你!” 程宥宁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般,窒痛不休。 “程宥宁,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她问,却似乎没想她回答,继而自答道,“程宥宁,你太自以为是,也太自私自利了!” 她自顾自说着:“你只想着,怎么讨好肖越,怎么讨好他身边的人,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程宥宁咬着的唇都轻轻颤着,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耳边都是她说的……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程宥宁,你知道我有多怪你! “你不是,不是也喜欢齐学长吗?”最后,她磕磕巴巴地问道。 这么多年,他们不是一直都是互相喜欢对方? 他们是学校公认的模范情侣啊! 连她都羡慕,他们携手走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为什么周岑要说这样的话! 周岑冷笑一声:“程宥宁,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 “可是……” “当年,当年,我喜欢的人,分明是,”周岑顿了一下,突然闭上了眼睛,轻轻咬出那个名字,“肖越!” 她也喜欢肖越啊,只不过是暗恋罢了。 “轰——”程宥宁的脑袋一声巨响,全身血液都不流通了。 沉默。 许久,程宥宁找回些理智,脸色苍白,看着周岑,目光沉了沉,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齐凯睿?为什么不说你喜欢的人是肖越?” “如果你说,我怎么可能撮合你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294章 至少还有你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 她哪有程宥宁的那种勇气和魄力,当着全校人的面,说出来。 她自卑,肖越那样的人,是该让人仰望的。 周岑抚了一下已经剪短的头发,轻声反问:“怎么说?” “说我的第一次被齐凯睿夺了去,宥宁,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八岁啊!” 她说完,垂下头,眼泪顺着下巴滴到了手背上。 程宥宁全身骤凉,大夏天的,她冷的全身颤抖起来。 为什么是这样的? 怎么是这样的?! “我……” 周岑抬起头,抹了下脸,打断她结结巴巴地声音:“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要选择帮夏亦馨了?”她自嘲一笑,“宥宁,既然你都支持我和齐凯睿在一起,那你和他,你觉得我该选谁!” “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讲?”程宥宁低低吼道。 讲?讲什么?! 周岑心里一阵阵悲凉。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羞耻而又恐惧。 难以启齿? 也许吧! 可是更让她觉得悲哀的是,她发现和齐凯睿在一起也还不错,至少,不用每次都依靠程宥宁。 只是换了一个人寄生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连心境都不同了! 她闭上了眼睛,汹涌的波涛在心里翻滚不止! “所以,其实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就因为我帮齐凯睿追你……”断断续续地仿佛哀怨的指责和悲切,程宥宁的心碎了又碎。 周岑却依旧沉默了。 为什么要怪程宥宁? 就因为她什么都有,还要分享给她? 就因为她用了一种她最不屑的方式,却成功追到肖越? 就因为她帮齐凯睿追自己,就因为当初她帮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追自己?! 好像,程宥宁也没错什么。 是她什么都没说,是她!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没说。 但是。 人,好像就是这么奇怪。 不愿承认是自己的胆怯和惶恐,不愿承认是自己惊惧和懦弱。 所以,夏亦馨找到她的时候,逼迫她的的时候。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她却没有选。 终究,多年情谊,一瞬就分崩离析。 在此之前,她也没想过,原来。 羡慕嫉妒,真的会转变为恨。 原来,她自己心里竟也阴暗到这种程度! “宥宁,有些事,是没有原因的。”许久,她慢慢道。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陆先生那么爱你,你还是幸运的。” 幸运?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受的?! 程宥宁的手脚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抬头看着周岑,她是在做梦吧? 周岑在说谎吧?! 夏亦馨害她,她可以当被疯狗咬一口。 可是,周岑,那是她的朋友啊! 竟然帮助别人,来算计她! 这让她怎么接受?! “宥宁,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周岑摊了摊手,“现在好了,陆先生也不用顾忌到给你造成伤害,一直谨慎的处理。” 陆珩?! 他早就知道? 是啊,是啊! 程宥宁站起身,抹了把脸,吸了口气:“阿岑,真是辛苦你了,忍我这么久。” 周岑微愣,一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突然有些紧。 她看着她,继续说:“没想到,在你心里,我那么恶劣。” “你说的对,总该有个了断,所以,真是谢谢你的坦诚。” “朋友一场,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相互为难了。” 程宥宁垂了垂眸:“虽然有点讽刺。但是,阿岑,我真的不知道真正的朋友该是什么样的。” “八年,阿岑,八年……” 程宥宁突然笑了,然后转身离开。 周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八年呵! 友情? 宥宁,我狠心么? 如果我真的够狠心,就不会换掉夏亦馨的药,从毒药变成安眠药。 如果我真的够狠心,就不会一想到,你为了我不顾安危喝下那瓶药,就心痛不已。 了断吧! 我也饱受折磨! ———— 程宥宁刚走出来,眼泪已经忍不住。 周岑的话一字一句像一把把刀子戳在她心口。 撕裂一般的疼! 就像自己一直坚持的事,突然就被拦腰斩断,告诉她。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也可以结束了。 那,那她之前都算什么! 算什么! 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腿。 太阳热辣辣地照在身上,冰冷的身体才恢复了一点温度。 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 程宥宁微微睁了睁眼睛,一片白茫茫的模糊中,那双锃亮的皮鞋,和笔直的黑色西裤,格外显眼。 刚抬起头,陆珩也蹲下了身。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脸上刮了刮。 “陆珩……你,你怎么来了?”她自己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嗓音哑哑的。 他握住她的手,道:“丫头,回家吧。” 程宥宁却一下勾住他的脖颈,抱住他。 “陆珩,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轻轻颤抖,声音又哑又闷。 陆珩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却一言不发。 “陆珩,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招人讨厌?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地伤了很多人?” “陆珩,我……我也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她抬头,望着他。 眼中满是惊惧。 之前为了离开,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各种方式,故意伤他的心。 周岑说的对,她太自以为是,也太自私自利了! “丫头,”陆珩腾出一只手,在她的眼角轻轻擦了擦,“做人不能要求面面俱到,问心无愧就好。” 问心无愧?曾经她也以为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 “陆珩,我还是觉得心好疼好疼……” 陆珩按着她的头,揉进自己怀里。 任她哭了个昏天暗地! …… 程宥宁是被陆珩抱下车的,她挣扎了一下,就感觉他的手一紧。 也就不动了。 在他胸口靠着,好像心也静了一些。 陆珩把她放到床上,程宥宁一下缩了起来。 小小的一团,在床上抱着膝盖。 低低的抽泣。 刚刚哭的太狠,导致现在还缓不过来。 “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陆珩一边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拉住。 低头,程宥宁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他的衣摆。 陆珩垂了下眸,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抬起她的脸。 俯身,吻了下来。 吻得异常细致而温柔。 仿佛世界一下安静。 程宥宁慢慢闭上了眼睛,攀上了他的腰。 陆珩的吻渐渐加深,呼吸相闻,唇齿相交。 有人说,一大堆安慰的话,不如爱人一个安心的吻。 程宥宁的心渐渐踏实起来。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挽回。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有伤害,就忘了还有爱。 不能因为有背叛,就不再信任。 更不能因为伤心难过,就从此一蹶不振,折磨自己,糟蹋自己。 陆珩看着她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停了下来。 直接抱起她,去了浴室。 …… 靠着陆珩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程宥宁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虽然心口还是隐隐作痛,但是好像好多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的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觉得,自己熬不过去。 其实哪有什么是真的熬不过去的。 只有你不愿意面对,没有你面对不了的。 她现在,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没那么任性不懂事了。 “给安瑶打个电话,然后下来吃饭。”陆珩抽出拍着她背的手,把手机递给了她。 然后从床上站起身,迈步出去。 “大叔——”程宥宁的嗓子还是有点哑,此刻声音更低了。 陆珩回头看着她。 程宥宁却摇摇头:“……我知道了。” “我在外面等你。”陆珩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 谢谢你,陆珩。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给安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坐在地铁里,摇摇晃晃的。 “喂,宥宁呀,怎么了?上次没去电玩城遗憾啊?没关系,我可以挑个时间给你。” 手机里一阵嘈杂的声音,安瑶的声音却大的有点吵耳朵。 程宥宁不知道为什么,心头骤然一暖。 她把眼泪逼回去,也和她调侃:“对啊,好久没和你比赛了。” “切,就你,我小指一勾,你就得败在我脚下!”安瑶颇为得意地说道。 程宥宁平时都不怎么玩儿游戏,怎么和她比,虽然不是网游吧,但什么游,她也游不过去啊! 听着没声音,安瑶晃了晃脑袋,报站的声音传来,她给下车的人让了个地儿,好不容易挤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赶紧又说:“宥宁,你刚才有说什么么?我在路上有点吵,可能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其实程宥宁一直都没说话,就听着她在地铁里,偶尔的声音。 心情莫名舒缓。 她还有安瑶呢! “没有什么,安瑶——”她拖着长音,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正好边上有个抱着孩子的妈妈,安瑶赶紧起身,让出了她那本来就不大的地方。 “安瑶,有你真好!” 安瑶只听那个妈妈和她道谢,赶紧跟人家摆手,根本没听到程宥宁说什么。 问:“你说什么呢,宥宁?” “唔。”程宥宁听着她甜甜嫩嫩的声音,竟然扑哧一声笑了。 把安瑶笑迷糊了,她急着问:“到底说了什么呀?” “安瑶。”她郑重地叫她。 “嗯。”安瑶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 “你真的好傻啊!” “……”程宥宁,你一天不戏弄别人会死么,会死么,会死么! 哼! 第295章 没有了联系 程宥宁倒是没有沉溺在这件事中不可自拔,但是整个人还是有些蔫蔫的。 陆珩带着回了老宅,正好宁熙的祭日也要到了。 其实程宥宁的意思,她和陆珩去祭拜一下,程明远和刘静就不要去了。 她母亲在世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在意形式的人,程宥宁也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 陆珩却刮着她鼻子,低低地道:“你不用以此来提醒程先生,难道他懂的道理比你少?” 程宥宁“诶”了一声,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 陆珩怎么这么厉害? 她就是这个意思啊! 她想让程先生珍惜身边人啊! 现在的她可能更能理解那样的心意,她想她的母亲,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陆珩伸出双手捧在她的两颊上,一笑:“都写在脸上了。” “哪有那么夸张!”程宥宁去拍他的手。 可是最后别说程明远了,连刘静都去了。 程宥宁觉得这种场合,总有一些尴尬,她私心是觉得这件事。 是委屈刘静了。 陪着自己的丈夫去祭奠他的亡妻…… 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在宁熙墓前,也一脸悲戚。 一早就出来了,到了日光不断上升到头顶,阳光刺眼,程宥宁心里涌起酸涩也跟着上升。 她抚摸着宁熙的墓碑,低低缓缓地道:“妈妈,宁儿长大了,很好很好。” “程先生,”她抬头看了一眼程明远,他目光空远,整个人笼罩着一种淡漠的悲伤情绪,压低声音说道,“爸爸,他很爱你呢!” “不过你放心,他有人照顾,以后,我也会好好孝顺他的。” “还有,妈妈,宁儿,宁儿也好爱你……也,很想你。”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明远却说让他们先回去。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程宥宁刚往前走了一步,陆珩就拉住她。 他摇摇头。 程宥宁在原地踟蹰了一下,刘静也过来,低声说道:“宁儿,我们先回去吧,让你爸爸和你妈妈单独说会儿话。”她微微垂着眸。 程宥宁却有点心疼。 既心疼程明远,也有点心疼刘静。 最后还是离开了。 陆珩接了电话,走到车旁,对她说道:“丫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午饭不要等我了。” 程宥宁点点头,冲他摆手:“知道了,去忙吧。” 陆珩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下,看着她坐上车,才走到后面去,坐上另一辆车,急匆匆驶离。 陆珩坐的那辆车,是后开来的,所以他们走了,程宥宁才吩咐司机开车。 刚要走,车窗玻璃突然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程宥宁侧头,就看到刘静站在窗外。 后面有人给她撑着伞,但是站了一上午,她的脸还是晒的有点红。 长辈站在外面,程宥宁赶紧打开了车门,问道:“怎么了,静姨?” “陆珩呢?”她反问。 “可能公司有点事,先回去了。” “哦,”刘静拢了拢头发,“要不你和我回去吧?哪有午饭都不吃,就直接回婆家的。”她嗔怪着。 程宥宁轻轻一笑,怎么现在连她也以娘家人自居。 唉,大叔好可怜哦! “可是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回去的,刚刚也和陆珩说了。” “那还不是陆珩嫌不能和你过二人世界。” “静姨!”程宥宁听她调笑,不禁羞红了脸。 “害羞什么,本来就是。”刘静抚了抚自己被风吹起的黑色雪纺外罩,笑道,“可是你看现在,陆珩也走了,你爸爸也不回去吃饭了。” “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多孤单。” 程宥宁低头微微皱着眉,其实她也不想回去,但是在老宅住了好几天了。 陆珩提出回去,她也不好说不。 现在刘静这么说,更觉得之前的决定有些不妥。 “回去陪我吃饭吧!”刘静看着她犹豫的小脸,挽留道。 “嗯,好。”程宥宁想了一下,抬起头,冲着刘静一笑。 刘静也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就知道宁儿最懂事了。”刘静伸手。 程宥宁挽起她的胳膊,转头吩咐司机:“你跟着一起过去,咱们傍晚再回去。” 司机点头应是:“和先生说一下吗?” “不用,一会儿我和他说。” “陆珩管你可够严的。”刘静看她要掏手机,不禁道,“你现在回老宅也要和他报备?” 程宥宁低头,吐了下舌头:“临时改决定还是说一下,免得他担心。” “太热了,咱们先回去,到了家里,你再和他说。”刘静拉起她。 郊外虽然有点风,但是也是热风,刘静刚刚又跟着站了一会儿,她现在脸色都是苍白的,血色尽失。 “嗯,好。”程宥宁和她一起到了车里,看着关上的车门,不禁关切地问,“静姨,你脸色有些不好,要不先去看看。” 刘静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地笑笑:“没事,有点低血压,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程宥宁赶紧把靠枕给她递过去,又打开一瓶水让她喝。 车子缓缓行驶。 “宁儿,我真没什么事。”刘静闭了闭眼睛,说道。 “嗯,是没事,一会儿午饭让厨房做点好的,补补血。”她调笑着。 “今天你母亲的祭日,咱们不杀生。”刘静低言。 程宥宁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许久,她才抬起头,看着刘静柔和的面容,道:“静姨,其实还是活着的人重要。” 程宥宁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逐渐远去的风景,声音都有些飘远。 刘静为程家,为程先生,为她,甚至为她母亲,都做了太多太多事情。 一直以来,她都任劳任怨的,为这个家全心全意地付出。 程宥宁想,她母亲应该可以放心了。 其实她说的是真心话,不管她和程先生怎么怀念她母亲。 也只能是怀念,她不希望刘静委曲求全,也不希望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他们身上。 她应该对自己更好些。 刘静听着她的话,叹惋了一声。 “宁儿,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看着程宥宁飘远的目光,停了一下。 气氛忽地有些沉默。 程宥宁也一时沉浸在这个氛围中,心里有点乱。 也不知道为什么乱。 “要不然咱们出去吃饭吧?”过了一会儿,刘静忽然建议道。 “嗯?去哪?” “之前去了一个做私房菜的地方,环境相当不错,菜品也不错,带你去试试?” 程宥宁迟疑了一下。 竟然这么浪漫,还要出去吃饭? 刘静浅浅地笑:“反正就咱们两个,偶尔出去一次感觉也不错啊!” “也好。” 去的地方是一个小巧别致的四合院,地方倒是古朴大方,布置的也很典雅。 这种地方做的私房菜都是祖传的,宫廷菜肴为主,很私人,每天只接待一两桌的客人,预约都要很久。 “静姨,咱们可够奢华的!”程宥宁调侃一句。 “朋友的,过来捧个场。”刘静还真和人家说了会儿话。 程宥宁看她和朋友聊天,坐在雕花床上掏出了手机。 先拍了两张照片,估计安瑶会喜欢,除了偶像剧,她还爱看什么穿越剧啥的。 下次带她来试试,这里连服务生都是穿清朝丫鬟的衣服,让她玩儿cosy也不错。 给安瑶发了两张,但是没有人回,估计还在值班。 她的手在陆珩的名字上滑了滑,最后还是没打电话。 刚刚走的那么急,估计有事情,还是不要打电话打扰他了。 发了个短信。 “出来吃个饭,一会儿再回去,你晚上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你吃晚饭。” 配了个爱心,发了出去。 这样,等他忙完就会看到。 程宥宁刚刚发完,刘静就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宁儿。” 程宥宁收起手机,慢悠悠走到桌前,回:“欣赏一下啊,这个地方还可以,外面风景也不错。” “你喜欢就好。” 菜品一道道的,玲珑精致的恰到好处,这么热的天,能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连做的消暑汤都酸酸甜甜的,不腻反而有种清凉的感觉。 平时陆珩就老说程宥宁吃的少,不过刘静比她吃的更少。 她吃完就看着程宥宁,手掌拖着腮,直勾勾地看着。 “静姨,你这样看着,我会不好意思的。”程宥宁红着脸道,一双水眸点点明亮。 “宁儿,一会儿要不在这儿休息一下,凉快点再回去。”刘静悠悠然道。 “唔……” 午休啊?吃饱了,现在确实就犯困啊! 她微微点头。 ———— “哥,现在派人去?”刚从审讯室里出来,项子风就追上了陆珩。 夏文涛倒是早处理了,但他身边的人,有一小部分在之前就逃到了海外。 今天终于都抓齐了,倒都是软骨头,没怎么费力,结果一问…… 项子风头皮都有点发麻! 今年真是招小人! 陆珩拿出手机,刚打开就看到了程宥宁的短信。 微微蹙着眉,回拨了电话。 关机! 陆珩沉口气,让乔安给司机打电话。 刚通,他就把手机夺了去。 司机一听是大boss的声音,莫名慌乱。 颤颤巍巍地道:“先生,太太没和我在一起。她和程夫人去吃饭,程夫人让我回老宅等着……” “哥……”项子风看着陆珩把手机扔到乔安身上,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立刻也跟了上去! 第296章 动手动脑动心 连项子风都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从坐下开始就没停过,后面的人不同做着各种汇报,键盘被敲得噼啪乱响。 然而好像,还是一无所获。 手机响,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着眉。 拿过手机,脚尖贴地滑了一下,座椅转着,滑到了控制中心的侧边,他狭长的丹凤眸收紧,盯着超大屏幕上一点一点扩充的地域,手指在腿上笃笃地扣着。 接起了电话,瞬间换上了玩世不恭的调调:“才多久没见,就又想我了?” 安瑶拿着手机,本来就有些抖,听他这么说,顿时又羞又恼。 她咬着嘴角,紧了下手,尽量语气平静地回道:“不是,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嗯?”项子风挑眉,盯着屏幕上一片红色区域,和不停跳动的点,换了左手拿着手机。 他勾下手指,旁边立刻有人上前,项子风顺势指了一下,那人会意,走到主控制器前,摆弄起来。 直到项子风点头,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就是……我就是想问,”安瑶本来都打好主意了,可是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大脑一片空白,好久了才吞吞吐吐地蹦出来。 项子风沉了口气,手指磨着手机,倒是没催。 “我联系不到宥宁了,她是不是和陆董又吵架了?不能骗我,告诉我!” 安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问,她刚刚跟着进了手术室,才看到她的短信,可是再打过去却是关机。 当然,程宥宁经常干这事,她本来可以不问的。 但是……谁知道呢? 可能她就是想找个理由,证明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或者,就是找个理由,听听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 现在看来,果真。 以前有一句很文艺的话怎么说来着。 谁是谁的过客还是什么的,她记不清了。 安瑶突然就有些怔愣。 那边,项子风也一时没有回答。 许久,他轻声“嗯”了一声,本来就有些妖娆的声音,配着微微上扬的尾声,简直酥到骨头里。 “你说什么?”他问。 安瑶憋了个大红脸,现在听他问,本来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 “没什么。”她说完就要挂电话。 白让她酝酿半天了! “这点耐心都没有?”项子风挑了挑眼尾。 其实他听到了,也知道安瑶为什么要问,早在第一时间,他就监控到程宥宁的手机在关机之前,联系了两个人。 而且,给安瑶还发了照片,根据照片,已经追下去了。 结果…… 还是一无所获。 人去楼空,办事还真是干净利落! “你很忙?”安瑶听着他那边有点杂音,反问道。 “嗯。”项子风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突然坐直了身体,嘴角微微含了一丝笑,眼神却异常清明。 “安瑶,我们打个赌。” “什么?” “我把你想见的人送到你面前,你也得为我做件事。”他说完,也不等她的反应,挂断了电话。 安瑶听了个稀里糊涂,什么意思? 想见的人?做件事情?! 他会知道她想见的人是谁? 怎么可能! 项子风挂了安瑶的电话,立刻给陆珩拨了过去。 “嗯。” 陆珩的声音虽然没什么波动,但是低沉的厉害。 项子风听着,不自觉地心都跟着一沉。 “哥——”他轻轻动了动唇,叫道。 “什么消息?”陆珩沉哑着声音问。 “还……还没有。” 这一句话,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项子风莫名觉得浑身升起一股燥热,抬手解了衬衫的纽扣,才好一点。 他呼出一口气,快速说道:“哥,现在确实没有消息。” “她们最后去的地方,是新建的,再加上在郊外,别说那个四合院没有监控了,就是方圆几里下去,都很难找一个!” “已经把能调的监控的都调了出来;交通那边已经打好招呼,全部做了管制,加了检查;人也已经派下去了,就以那个四合院为中心,地毯式搜索……” “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一定会把我小嫂找出来!” 陆珩的眼神始终盯着一个点,却静默不语。 项子风有些怕了,陆珩亲自跑下去,结果发现那个四合院就是一个空壳子。 他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是…… “哥,你说她们还在市里吧?或者去了别的地方?那怎么也得有点痕迹吧!” 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迹象都没有。 而且,程宥宁那丫头,不说智商多高,但一向是个古灵精怪的,怎么就什么都没留下! “哥,你说刘静是想干什么?她是想谈条件还是什么?”项子风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要是谈条件,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是没有消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倒宁愿,刘静能像夏文涛一样,不管怎么威胁,怎么下套。 百密还有一疏呢!但是最怕的,就是这么沉寂着。 对方不发招,连个接招的机会都没有! 靠,一个女人,怎么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多事情,他们竟然都没发觉! 还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项子风最终还是受不住陆珩一言不发的态度,苦着一张脸:“哥,你说句话好不好?” “嘟嘟——” 忙音传来,项子风听着那此起彼伏的声音,真想把手机扔了! 陆珩正在程家老宅,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转。 挂掉手机之后,又看了一眼程明远和刘静睡的主卧。 房间布局虽然比较复古,但是装饰并不繁复,井然有序,低调大气。 从外面隔间到卧室,风格都是一致的,而且颜色也很明净。 偏爱蓝色和灰色,沙发、衣柜等家具灰色风重一些;窗帘、床单等配饰则多为蓝色。 看来的确是一个沉着冷静、心思细腻、又理智自持的女人。 陆珩微微眯了眯眸,走了出去,到了以前程宥宁在老宅住的地方。 程宥宁所有房间风格都差不多,简单干净。 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跟她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听说,所有她之前住的房间都是刘静在收拾,好一个贤妻良母! 在此之前,陆珩只来过这个房间一次。还是程宥宁拉着他过来,说要带他欣赏一下,她的闺阁。 陆珩的嘴角突然扯了一下,按着眉心转了一圈。 他重新回到门边,眸色也冷了下来,审视着把每个角落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目光骤然在床头凝住,异常干净整齐的床边,微微有一丝的褶皱。 陆珩沉眸,顿了一下,掀开了床单。 床垫上安安稳稳地躺着一张照片,是程明远在书房放的那张。 宁熙和程宥宁的合照! 但是,显然不是原照片,而是印制的。 光秃秃一张照片,连个相框也没有。 陆珩伸手拿起照片,放在阳光底下,隐约可见细微的折痕。 很浅很浅的折痕…… 他的手指在小丫头那张稚嫩而又纯净的小脸上磨了磨,然后收了起来。 程明远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是朱岩看到全城戒严之后才惊觉事情不对。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陆珩也刚从程宥宁的房间走出来。 陆珩站在走廊上,程明远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 四目相对,隐隐地,气氛森然。 “怎么回事?”程明远率先开口。 陆珩微微抬了抬眉,没有说话。 程明远噔噔噔走上来,看了一眼四周,向着书房的方向转步:“进来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珩却转身要往楼下走,程明远站在他对面,握着栏杆沉声叫了一声:“珩儿——” 脚步一顿,他停住,看着程明远,整张脸都是肃冷的,寒气逼人。 陆珩修长的手指,捏着照片,顺着程明远的胸口贴了上去。 他松手,照片一下滑落在地上,程明远低眸,心口忽地一紧。 “小舅,你该自己好好动动手,动动脑,动动心了!” 他说完,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程明远矮身,捡起那张照片,眉头骤然蹙紧。 这是? “陆珩!”他喊道。 可是陆珩已经走到楼下出了门。 乔安在外面等着,手边对讲机一直在响,电话也没停过。 只是…… 他打开车门让陆珩坐进去,一边启动车一边说道:“陆董,目前还没接到任何消息。警方的人在明处,估计查不到什么;我们的人在暗处,进展也不是很顺利,怕万一查到打草惊蛇,所以都很谨慎。” 本来最后在的地方就偏僻,这下消失简直像大海捞针一样! 陆珩的手搭在车窗玻璃上,撑着微垂的头,双目幽闭,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安吞了口口水,继续说:“程先生的手机现在也监视起来了,应该会有动静的吧?” 像项总说的,这么沉寂着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时间多过去一秒,不确定性也多增加一分,谁知道他们太太现在在经历什么?! 他也垂着眼,不敢抬头看陆珩。 整个车厢都是怪异的,身边各种报告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在陆珩身边,就好像一下冷了下来,这些声音都无关紧要。 许久,他睁开沉冷的双眸,道:“先去个地方。” “陆董,去哪啊?”乔安茫然地问。 第297章 后来者势弱 “唔……” 程宥宁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那种感觉,好像睡的太久,反而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昏昏沉沉的。 她下意识抬手想揉一下太阳穴,却发现—— 手被什么缚住,根本动不了! 一下就惊醒了! 程宥宁迅速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绑住,结结实实地。 怎么回事? 绑架? 她的心骤然惊了一下,又恢复了冷静。 从小长到大,也不是没人动过绑她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有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 不管是为了敲诈还是报复,程家千金总是很吃香的! 所以程明远一直都对她的保护没有放松过,还专门请人教她一些防身以及和绑匪交涉的技巧。 目的也就是让她少受伤害。 所以,她倒是没有太过慌乱。 不过,她是怎么被绑来的? 程宥宁想了想,和刘静吃完饭后,她就真的去午休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之后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静姨呢? 她有没有被人抓来?是什么人干的? 为什么?是敲诈勒索还是商业报复?如果是后者,是针对程先生还是陆珩?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飘过。 怎么想怎么奇怪! 如果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抓来的,为什么她一点知觉都没有?那个私房菜的地方虽说偏点,但是客人就只有她们,是怎么不引起注意把她们抓来的? 难道就是他们干的?如果是刘静的朋友,那是有预谋的?是针对程先生的?! 程宥宁仔细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环境,倒不能说很差,就是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了,四周连个窗户也没有,还有点潮,虽然没有冷气,但是不是很热,就是空气不流通。 房间不是很大,只中间有一盏小灯,昏黄昏黄的。 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这好像也不是一般绑架的感觉啊! 怎么那么像囚禁似的! 程宥宁尝试动了动,这是用什么绑的她?也不是手铐脚镣的,看着也不像绳子,不过异常结实。 不要说挣、开,用力稍微大一点就磨得手腕脚腕都疼! 天气还是有些闷,动了一会儿,浑身就被汗水浸湿了。 她停了下,闭着眼思考。 门却突然响了起来,然后是脚步声,很轻微的脚步声。 程宥宁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过去。 “静……静姨?” 刘静站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眼里泛着柔慈的光芒。 “醒了?”她问。 “静姨,你怎么在这儿?你……” 程宥宁咳嗽一声,没说完就看到刘静朝她走来,一时之间竟语塞到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刘静看程宥宁疑惑的样子,浅浅一笑,坐进了她旁边的椅子里,然后在她躺的地方下面轻轻一按。 程宥宁本来以为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现在却发现身下的床缓缓升起,最后变成了椅子。 她的身子直了起来,和刘静面对面坐着。 “这一觉睡的有点久,看来没掌握好药量,希望宁儿你,没睡的更迷糊。” 刘静的声音很轻,但是程宥宁听了却是莫名震惊! 刚才她说的什么?下药! 难道? 刘静看着她瞪大的眼睛和惊恐的表情,不禁一笑:“宁儿,别怪静姨。毕竟静姨手里总得要有点筹码,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先发制人啊!” 程宥宁却听的愈加糊涂,什么筹码?什么主动权?什么先发制人?! “静姨,你是在开玩笑吧?”她惨白着一张小脸问。 “宁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天真善良的模样。” 刘静说着,伸手要摸她的头,程宥宁下意识偏头避开。 “为什么?”她微微闭着眸,压下心中的万千情绪问道。 刘静收回手,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静姨,为什么?!”程宥宁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宁儿,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刘静反问。 看着程宥宁茫然的模样,她自嘲地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死、去、的、爱、人!”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陆珩宁可自己犯险,也要救下肖越,”她的看着程宥宁,定定地,“宁儿,因为陆珩知道,肖越死了,你就要记他一辈子,你心里就永远有个位置留给他。” 程宥宁瞬间抬起了头,一双手死死地握着,心里紧巴巴地难受! “这大概就是,后来者势弱吧!” “无论你多好,你怎么努力,你付出多少,都没有办法代替。”刘静的眼神一下黯淡,又突然变得凌厉异常,看着程宥宁的眼神,带着哀怨、愤恨的情绪,连声音都骤然升高,“宁儿,你说,我比你母亲差在了哪里?差在了哪里?!” 她到底比宁熙差在了哪啊?论身份学历,论家教修养,她都比她更适合程明远,即便宁熙长得不错,那也是在她发病之前啊! 一个人惨白瘦弱到那种程度还有什么可看的! 而且,而且,她连给程家传宗接代都做不到!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程明远的心里就是放不下她?!为什么她这么好也走不进那个人的心! 就因为宁熙死了,她就再也没有了证明的机会,再也没有了跟她一较高下的机会!所以她就活该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藏着另一个女人! 她不过就是比宁熙晚了那么一步,就比她晚了一步,就要承受这一切吗?! 刘静抬手盖住脸,身体颤抖得如翩飞的落叶,离开了树木的依仗,没有方向地,飘落。 “静……静姨……”程宥宁的心一下被撞击,久久不能平息。 刘静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她也觉得刘静很好啊,程先生可能是还怀念她的母亲,可是他和刘静不是也渐渐步入正轨,两个人不是说,过了她母亲的祭日还要去度假吗?! 刘静没有反应,她深吸口气继续说:“静姨,我知道你辛苦,你为程家做了这么多,我爸也看到了,他会明白的,他对我母亲,”程宥宁顿了一下,程先生对她母亲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他对我母亲怎么样,我母亲也过世了,”她咬着唇,声音有些颤抖,“不管怎么样,现在你才是他的妻子,是要和他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啊!静姨,你又怎么知道我爸不在乎你呢?” 听到程宥宁的话,刘静却倏地抬头,她看着她,神情复杂。 程宥宁也看着她,刘静突然嗤笑一声,别开眼。 “在乎?你说他在乎我?”她指着自己,笑出了声,有些尖锐的声音,“在乎我会一直让我吃避孕药,不让我有孩子?在乎我会在我怀孕的时候,就急着把鹏程国际和宁熙集团都分出去?”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静哼了一声,看着程宥宁满满的不屑,“你的好父亲啊,为了你这个他心爱的人和别人生的孩子,就不让我有孩子你不知道吧?还有我在他书房看到了什么你知道吗?” 程宥宁眸色一紧,就听她继续说:“他竟然要把鹏程国际给陆珩,把宁熙集团留给你……那我的孩子?他竟然一点都不考虑!”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死死地绞着,眼神也骤然空洞! “他就算不爱我,可是那也是他自己的骨肉,他的孩子啊!” 程宥宁的心也忽地一沉。 “静姨,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爸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的!” “考量?”她突然看着程宥宁,阴阴冷冷地看着她,把程宥宁都看毛了,才探过身去,一只手覆在她被固定的手上,程宥宁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眼神直指她:“考量什么?他不过是自觉有愧罢了,他所有的考量都是为了你——这个他心爱的人,生的孩子!” 程宥宁的手不能动,只能和她四目相对,声音有些哑:“那你现在把我抓起来,就是因为……因为这个?” 刘静微微挑眉,恢复了她往日温婉的模样,她收回手,重新坐进了椅子里,淡淡一笑:“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刘静把刚才因为情绪激动甩落的头发,收拾了一下,道:“因为再不把你抓来,我就没有机会了。” 看程宥宁还是疑惑,刘静唇角弯了弯,啧啧一声:“看看我们的小公主,被她的好父亲宠的,什么都不懂。”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你的智商,就只能乖乖的待在这里。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见你的好父亲一面;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她一顿,缓缓地道,“就要去见你的母亲了。” 看着程宥宁湿漉漉的黑眸里闪烁出的恐惧的光芒,刘静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站起身,轻抚程宥宁白皙柔嫩的脸颊,却被她避开。 “宁儿,别这样,静姨也不想害任何人,”她深吸一口气,“不过如果有人让我不好过,那我也只能不让你好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静本来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浅浅一笑,反问:“我不是说过了?我要掌握主动权,要先发制人!” 第298章 寻找时机 可是还没等刘静离开,外面就有人跑了进来,程宥宁看那人在刘静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刘静倏地转头看她。 嘴角漾起一丝凛然的笑意:“宁儿,你可真是嫁了一个好丈夫!” 程宥宁梗着脖子,一脸无畏的表情,心里却直打鼓! 陆珩?他来了吗?! “不过,我可不像夏文涛,明明拿了一副好牌,偏偏要逞能,要那点面子!”刘静止了笑,回身对她旁边的人吩咐,“先把她带走!” 男人走到她身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黑布遮住她的眼睛,瞬间一片漆黑。 程宥宁听着呼啦脚步声变得嘈杂,好像是又进来了几个人,有人把她解开,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 她倒是不挣扎也不反抗,反正现在这种情况肯定跑不了,倒不如省点力气,走一步看一步。 她被人束住双手架着离开,程宥宁脚下不稳,磕磕绊绊地。 可能是晚上了,到了外面风有些凉, 程宥宁也不知道身处何地,被人带着上了车,空气一下滞堵起来,闷闷的,特别不透气。 不是那种轿车的座椅,而且向前伸腿的时候感觉空间很大,倒像是那种货箱车,程宥宁挺了挺背。 周围渐渐有了细微的声音,还有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怕的,刚才刘静的意思是在说陆珩吧? 她好像一直在给他找麻烦,每次有事都要他来替她收拾。 陆珩提醒过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自己也吃过亏,可是到头来,还是成了他的累赘。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她身边的人?! 不过经过上次周岑的事情,她也不那么震惊了,连她多年好友,都对她有那么深的怨念。 别人呢? 有些事情,真的经历过才知道—— 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她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程宥宁一边悄悄地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脚,一边思考。 现在她也不知道要被带去哪,也不知道身边有几个人,真的很被动。 路途可能有些崎岖,车子不稳当,一直摇摇晃晃地,终于不知道压到了什么,车身猛烈一个晃荡,程宥宁双手被绑住本来平衡就差,身体歪歪扭扭的不稳当。 她顺势就倒了下去,眼睛被蒙住,坐的地方没遮没拦的,一下就摔了出去,可能她对面有个人,正好磕到那人的腿上。 程宥宁听着男人低咒了一声,顺势在他腿上蹭了一下,眼上的黑布下移了一些,她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东西了,她不敢再蹭,怕被人怀疑。 还真的是货箱车,空间倒是不小,她低着头能看到两个人的腿。 身后有人一拉,她也就着力站了起来,被按着又坐了回去。 “小心点!”身旁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口音,但是不是很明显,因为她能听懂。 “千金小姐豪门阔太的就是娇气!”对面他刚才撞到的人也说了话,同样的口音,不过听起来年轻些。。 “抱歉,刚才太颠了。”程宥宁悻悻地笑笑,看着对面的人揉了揉膝盖。 谁娇气啊!她磕的额头疼还没说什么呢! 程宥宁余光扫了一下,自己两侧也各坐了一个人,看来如果司机只有一个人,那就一共有五个人。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虽然没有胜算,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还在盘算,车却已经停了。 车厢门骤然打开,她被人推推搡搡地下了车。 夏日的夜晚,月色还算明亮,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停的地方还算开阔,隐隐约约地听到引擎的声音,她向远处望了一眼,那是,公路? 公路! 可是她却被带着向反方向走去,那辆货箱车却向着公路方向驶去。 她旁边的人又在打电话汇报,报告说下了车,从在车上的时候,他就不时地打电话,不过有时候并不说话。 只要他手上的表“滴滴”一响,他就会打电话。 定时联系?如果联系不到,她就会有危险? 程宥宁蓦然想到这些。 好像在拍电影,那么胡扯又那么真实! 她有一点心慌,看来这些人,很谨慎!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树林,程宥宁皱了皱眉,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夜半时分,风有些凉,她穿一身黑,还好是裤装,鞋子也是平底的,但是鞋底有些薄,在这种坑坑洼洼的荒郊野岭,磨得疼。 四周都是树木,七拐八拐的,程宥宁差点转了向,走了一会儿,终于她旁边的人把手一挥。 道:“先歇会儿,等着消息。” 一行五个人,就地就坐了下来。 虽然是夏天,但是地下还是有点凉,程宥宁被放在一棵树旁边,她蹭了蹭,靠了起来。 折腾的,有点累。 但是她不敢休息,精神绷得紧紧的。 一来她不知道这些人会做什么;二来,她也要为自己谋求机会。 夜色渐浓,午夜时分是最容易困乏的,那四个人一开始轮流把风,后来也有些累了,开始商量。 程宥宁竖起耳朵听着。 “斌哥,咱们都这么醒着,到了明天可就没精神了,要不留一个人看着这女人,明天听了上面安排再看去哪里,反正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找来了。” 那个被叫斌哥的人就是一直打电话的人。 他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指着刚才程宥宁撞的那个人说:“小四,你来盯前半夜,到后半夜叫阿海换你。” 小四回身不情不愿地看了靠在树旁,耷拉着脑袋的程宥宁,应了一声:“行吧。” 分配好了,另外三个人各自找树或者就地把外套脱了下来就开始睡觉。 程宥宁倒是不困,她本来刚睡醒没多久,再加上这种环境更不可能睡,只不过她一直装着在睡。 那个叫小四的走到她旁边也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又挪开。 程宥宁一路以来表现的都挺好的,也不吵也不闹,连反抗也没有。 估计是被吓的,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几个同伴都很快睡觉了,呼噜声也渐渐此起彼伏,有点不痛快。 凉凉的风吹来,树叶婆娑,正是夏日繁盛时期,藏身真是个好地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程宥宁看着其他几个人睡了过去,而她身旁的人…… 好吧,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她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都是石块、树枝之类的。 “你干什么呢?”那个叫小四的低声问她。 程宥宁被吓了一跳,迅速把手里一截短木揣进兜里,她翻了个身,也压低了声音:“我,我想去……洗手间。” 这种地方上哪去找洗手间! 男人沉默了一下。 程宥宁撇着嘴,委委屈屈地,她的眼睛虽然被蒙住,但是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小嘴,皮肤白白净净的,月光映照下,格外让人想入非非。 “憋不住了?”男人问。 程宥宁点了点头。 男人站起身,拎着她的脖领,程宥宁顺着这力道就跟着站了起来。 “老实点,听到了?!” 程宥宁从善如流地诺诺地应了一声。 男人拎着她朝着树林深处走了进去,直到离开他们休息的地方很远才停了下来。 “到了?”她问。 “嗯。”男人垂眸盯着她回。 “那,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她抬起手腕被绑在一起的双手问道。 男人好像思考了一下,一只手却在她的手腕上摩擦了一下。 程宥宁下意识一缩。 对方却顷刻之间欺身而上! 她不是没想过危险,但是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四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的胜算。 “你要干什么?”程宥宁明知故问道,声音微颤,像极了一头待宰的羔羊。 男人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捏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 干什么?虽然上面说了,不让碰,但是谁又能知道?况且他们斌哥说了,干完这一次是说什么都不能在国内待了。 那他还怕什么?!不就是个女人,玩儿了就玩儿了! 程宥宁被摔的抽了口气,还没动,男人已经压了过来,完全不给她周旋的机会。 呼啦一下,衬衣被扯开几个纽扣,程宥宁的心都跟着一凉。 “用强的话,我疼你也不舒服!” 就在男人解她腰带的时候,程宥宁双手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男人手一停,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笑了一下,静了下心,补了一句:“我又不是处!” “你懂?”他饶有兴致地问。 程宥宁红着脸,点头。 男欢女爱的时候,青涩的丫头肯定没有妩媚妖娆的女人让人销魂。 男人顿了一下,给她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眼上的黑布,男人却犹豫了。 程宥宁不敢再要求,顺着抬起的手,向前摸去,正好摸到了他的胸膛,然后顺着向下,摸索着到了他的腰间,熟练地解开他的腰带。 她翻身,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 “有意思。”男人被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低低的喟叹一声。 寂寞少妇,还真是……够主动! 程宥宁岔开腿,分坐两旁,开始脱他的上衣。 无扣的t恤,她顺着翻上去,男人倒是配合,支起胳膊等着。 程宥宁身体放的更低,把他的t恤翻上去,盖住了他的脸! 第299章 出逃 “啊——”惨烈的一声,震得晚上栖息的鸟都扑拉地飞起来。 程宥宁却撒腿就跑,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 最后时刻,她趁着盖住对方脸和眼睛的时候,摘下眼罩,掏出那个虽然不粗也不长,但是尾端有些尖锐的短木,狠狠地朝男人下身刺下去。 拼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 树林太大了,她被带了太久,刚刚记得七七八八的方向,现在有点乱。 她心里还是慌,怕的要死! 怕刚才的人追上,也怕碰到的另外三个人。 只能一个劲儿没命的跑。 期盼着能快点找到方向! 大半夜的,虽然月光还算皎洁,但是林木茂密,细细碎碎地洒进来,根本照不清路,深一脚浅一脚。 最后,还是迷了路。 也不知道在哪里,还要时刻防备着,整颗心都砰砰直跳! 然而,后面还是传来了脚步声,那种大踏步的声音在幽静的林间尤其清晰,也尤其让人心悸。 慌不择路…… 程宥宁只能不要命的疯跑! 听着脚步声好像是一个人的,可能是刚才的人回过劲来,追过来了。 她一边跑一边盘算,其实今天穿一身黑,在晚上是比较好藏的,但是万一被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本来她打算找到之前那条公路,可是现在想想更不现实,别说现在她找不到路,就算是认识,也是很长的一段路,而且过了这片林地,就开阔了,反而容易被发现,就算她侥幸跑过去,这个时间了,应该也没车,当然有车也不一定拉她。 真是越想越觉得死路一条! 程宥宁心里乱,也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被地下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都扑了出去,她低呼一声,赶紧咬牙闭了嘴! 前面却是一个急坡,程宥宁根本就爬不起来,直接滚了下去。 坡上都是枝桠交错,坡底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她抱着脑袋,划的身上的衣服都哧哧作响,胳膊和大腿,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疼。 程宥宁抱着脑袋,狠狠抽了口气!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倒霉! 她刚拿手扒了一下面前的高高的野草,就听脚步声已经到了头顶上方。 来了? 刚才那么大声音,估计被听到了。 程宥宁手一顿,不敢动了。 凉凉的天,全身却染上了薄汗,合着刚才被划出的伤口,蜇的更疼了。 脚步声就在坡上面,来回转了几圈,她听到男人低咒一声,吓得往杂草丛里又藏了藏。 虽然这里的杂草长得高,而且坡底月光也照不进来,但是真的要是下来找,那她也是没法跑! 有那么一会儿,她听着脚步声好像是远了,但是她也不敢动,精神高度紧绷着,等着。 竖耳听着,好像真的没有声音了,程宥宁才吐出这口气,她是肯定不敢上去了,窝在下面还安全点。 程宥宁扒了几下,看不清楚,又被划了两道,没办法,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彻底没有方向了,只想赶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边走一边提防,倒是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为了不伤的太惨,她把衬衫的领子竖了起来,保护一点脸,至于其他的,管不了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她的心也一阵阵打鼓,天亮了就更危险了,程宥宁只好加快脚步。 最后实在没办法,爬了上来! 她看了看自己,倒是没有大伤口,衣服裂开一些,胳膊和大腿上都是细小的划痕和小伤口,也不敢碰,她低下身四下看了看。 这个地方是真的挺大的,四周寂静一片,她安了安心,刚才从下面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只能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幸好,他们选了这么个好的藏身的地方,要不她肯定三两下就被抓回去了。 程宥宁又走了一段路,觉得林木稀疏了些,更加加快脚步,天边露出鱼肚白,她其实走了半夜,有点累了。 刚才在下面的时候,鞋子还掉了一只,脚上跟冒火一样,但是一点也不敢放慢脚步。 终于,终于还是走了出来,但是好像不是刚才进的方向,她也不知道是哪里。 还是荒地,程宥宁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说好的公路是不是没有了?! 但是没有退路,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望了一眼根本看不到头的林地。 还是不敢有怠慢,赶紧走! 而带她来的人还在林子里找她,那个叫小四的男人万分悔恨,被同伴又是打又是骂了一通,赶紧找人! 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趁他不备,袭击他,虽然他看见了她朝着哪个方向跑了,但是等他的剧痛过去,再追,根本就看不到了! 也不敢多耽搁,他也怕迷路,这地方他也不熟。 结果,现在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要怎么交代啊?! 别说钱拿不到,可能他们几个命都要不保了,他太糊涂了,也太大意了! …… 程宥宁听到一声鸡叫的时候,差点感动到痛哭流涕,好像终于能看到人了,虽然还没看到。 她在老家的时候,外公还养着鸡,听了半年,她太熟悉了。 现在就跟看到亲人一样。 虽然没有公路,但是好像也没选错方向! 老天真是对她太好了! 程宥宁疾跑着,奔着那声源而去! 等终于看到房子之后,那心情简直跟在地狱走了一遭,却突然上了天堂一样! 程宥宁抹了把脸,跑过去也不管什么狗叫声,直接砸起了门。 这边还真的有个小村子,人们起的也早,这一砸门,很快就有人出来。 “谁啊?”听着像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程宥宁嗓子有点哑,再加上有些激动,根本说不出话。 她咳嗽了两声,刚要回话,对方就开了门。 一只大狗在中年妇女身边转着圈,眼睛时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敢有一个动作,就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中年妇女的眼神也带着防备,看着她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的皙白肌肤上满是小伤口,不禁问:“你是谁?找谁?” ———— 到现在项子风都没弄明白,陆珩是怎么想到要再回去找找的,一句挖地三尺还真让他说着了,那个四合院原来还真有地下通道。 不过,他们去的还是迟了。 刘静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大胆,就在不远的地方藏着小宁子。 这难道就是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搞不懂! 尤其是陆珩,他咋这么了解那女人! 虽然这次还是迟了,但是到底抓了几个人,没让刘静掌握了先机。 他们也知道了刘静的目的,看来她也是临时接到消息,海外那批人被抓,露陷了,才想出最后一招! 也是,她一个人倒是没事,但是刘家人也不少呢! 她控制小宁子,陆珩控制刘家,这其实不还是要谈条件么! 只要她还有所顾忌就好办多了! 项子风盯了也一天一夜了,有点累了,刚出去差点撞到要进门的乔安。 “你怎么过来了?我哥也回来了?”项子风刚刚站定就问道。 乔安扶了一下自己有点歪的眼镜,点点头。 陆珩叫他休息一下,但是他想过来看看情况。 “项总……”乔安刚要再问,就看到项子风已经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他耸耸肩,推门进了控制中心。 项子风顺道泡了两杯咖啡进了陆珩的办公室,就看到陆珩站在窗边。 他挑了下眉,又玩儿深沉! 知道他厉害行了吧! 陆珩也真是,越到紧要关头,越是不慌不乱的,就连上次,他以为程宥宁真的要朝陆珩开枪的时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怎么就那么笃定?! 他把一杯咖啡放到了陆珩的桌上,自己端着一杯窝进了沙发里。 真是……舒服! 陆珩却回过头,看着他,蹙了眉。 项子风直接选择了无视,这么大沙发不坐,多浪费! 一会儿呢,最好去陆珩的休息室睡一觉,那里更舒服! “哥,你放心吧!根据线索已经追下去了,我小嫂肯定不会有事的!”项子风喝了口咖啡说道。 说完,他掏出手机看了看,里面安瑶发了好几条信息。 他其实知道她发了信息,但是不知道怎么回。 她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呢? 项子风微微眯起妖娆的眸,手指慢慢磨着手机,嘴角突然弯了一下,露出一丝未明的笑意。 也许,她很快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收起手机,又喝了口咖啡放下,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陆珩的心却没有放下。 他的手搭在窗沿上,手指轻轻敲着,眼睛望着外面渐渐泛白的天色。 今天,如果再没有消息,他就要主动出击了! 刚想着,手机却响了起来。 陆珩拿起看了看,陌生号码,还是座机。 他手指搓了一下,眸色突然有些紧。 项子风听到声音也立刻睁开了眼睛,急忙问:“哥,是谁?” 他刚说完,陆珩就接起了电话。 耳边,低柔的隐隐有些发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像和他耳语般:“大叔,是我。” 第300章 努力成长的小丫头 头顶直升机一阵阵轰鸣,连中年妇女都目瞪口呆的。 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下从天上掉下这么多人,她家的小院根本就装不下嘛! 乔安递了一个纸袋给中年女人,等她看到里面都是钱,厚厚一沓的时候,差点昏过去。 这是在演电视么?! 被陆珩抱在怀里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在做梦,他抱得紧,程宥宁觉得呼吸不能,主要是,身上本来就疼,和他的身体一接触,就更疼了。 程宥宁抽了口气,陆珩松了松手, “没事了,丫头。”陆珩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低缓缓的。 他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程宥宁身上,盖住她的小身板,伸手把她抱起来,转身往外走。 始终没问一句。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她身上的衣服为什么破烂成那样?她有没有受到什么侵犯? 都没有问一句! 程宥宁精神一松,身上的痛感神经更加敏锐了。 好像,真特么疼! 身上仿佛有无数小刺刺一样,扎进皮肤里,她咬着唇,埋进了陆珩的胸膛里。 一直到了直升机上,陆珩觉得程宥宁的身体绷得更厉害了,把她放下,握住她的手,程宥宁却下意识缩了一下。 “疼?”那双向来修长柔嫩的手背上却划的一道道小口。 她摇了下头。 陆珩看着她,眉头蹙起。 “一点点。”她站了起来,身上不小心碰到就有点刺痛的感觉,但是脚下也疼。 根本就待不住。 陆珩给她拿了一双柔软的拖鞋,矮下身想要给她脱鞋。 “陆珩,不换了,先这样吧。”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去了,穿什么都疼。 荆棘丛真是厉害,进去一趟,感觉浑身都难受。 陆珩的手一顿,看了看她身上被划开的衣服,露出的白皙皮肤上都是小划痕,倒是没有大的出血点,但是一道道划的红红一片也触目惊心。 他站了起来,也不碰她了,任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碰到伤口反而更疼。 “陆珩,我不用去医院,我回去洗个澡就行了。”还有点痒痒的,不怎么舒服。 陆珩在她看起来受伤程度最小的脸上揉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交代了一声,转身就看到程宥宁自己把已经破破烂烂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自己抹自己的伤口。 陆珩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干什么呢?丫头!” “没,没事,就是看一下,觉得不是很舒服。” 陆珩看了一眼,是有点红红肿肿的,丫头皮肤比较薄,可能是有点过敏。 “别碰!” “嗯?”陆珩的声音有点大,程宥宁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有点困惑。 她就是看看是不是刺进去东西了。 “丫头,和我说说,怎么逃出来的?”陆珩一边说着一边松了松手,但还是握着她,声音也变得柔和,开始和她聊天。 “唔,就是跑啊。”她身上又疼又痒的,听到陆珩的问话,不是很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 她自己都觉得跟做了场梦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了! 程宥宁咬了咬唇,开始从她醒过来慢慢讲起来。 陆珩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偶尔她说的不清楚的就接着问。 结果她刚说的起劲的时候就到了,陆珩不让她说了,带着她下去。 不过只顾想当时的事,那种紧张害怕的情绪也跟着上涌,就忘了身上还很痒的事情。 医生已经等在半山别墅,程宥宁想去洗澡结果就被陆珩按住。 医生护士上来就脱她衣服检查的时候,还是把她给吓到了。 都是女的也是一样,脱光了有点害羞! 她抬头看着陆珩:“其实我没什么事。” 是真的啊!她没挨打,也没被揍,什么东西都没乱吃,就是在荆棘丛里走了一圈。 陆珩点头,但还是摁着她。 哭…… 她是真的没事! 程宥宁抱着肩,死活不让脱了。 医生粗粗的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大事,给她一边擦了擦身体,一边在她脚底挑出来几个荆棘刺,在胳膊和大腿上也细细检查,发现了刺入皮肤的小刺。 都挑出来,上了药。 程宥宁看着医生们出去,舒了口气,虽然上的药,有点火辣辣的疼,但是终究是能忍过去的。 程宥宁刚要起身去浴室,就被陆珩按住了。 “嗯?怎么了?” 陆珩不由分说把她摁住,脱了衣服。 “陆珩,你干什么!”程宥宁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乱动,蹭到还是很疼的。 陆珩把她翻了个身,仔仔细细把医生没有检查到的地方,没有上药的地方都给她收治好了,才算结束。 程宥宁被翻来倒去的,关键还不着寸缕,等陆珩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她还脸红,她以为他乐意这样给她上药!他还难受呢! “不洗澡了,医生说药要在伤口上敷几个小时。擦一下先凑合着,睡一觉,醒了再洗。” 陆珩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完,然后连同被子,把她抱在怀里,哄着睡。 程宥宁瘪瘪嘴,也不再说。 屋内窗帘拉了个结结实实,光线昏暗,她靠在陆珩怀里,温暖又熟悉的安心感觉。 跑了一夜,也确实累了,来不及想其他,睡了过去! 陆珩却在她睡着之后,去了趟浴室,又轻声出来。 乔安就在门外等着,跟着一起进了他的书房。 “陆董,人都抓到了。”刚进去,乔安就报告道。 其实报告不报告的,人在项总手里,他肯定就处理干净了。 果然,陆珩点了下头,燃起一支烟,没再过问。 “刘静……被程先生带走了……” 乔安看陆珩只缓缓吞出烟雾,表情仍然没有任何波动,拿不准他的意思。 刘静不比夏文涛,说做就做了。 毕竟那也是程夫人,外面人怎么说且不管,程先生和他们太太的感情还是要顾的。 现在这样,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乔安刚要再说,陆珩就摆了摆手,他只好走了出去。 陆珩站在窗边,俯瞰着夏日清晨明媚中的a市,深眸紧锁。 一支烟燃尽,才又回卧室,程宥宁还睡着,好像睡的还不错。 想想,她晚上掀被的毛病没那么严重了,即使做噩梦也没最开始那么惶恐又无助了。 丫头她,一直以来也在努力成长呢! 程宥宁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陆珩也在浅浅的睡着。 她的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靠的更近,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额头贴着他有些扎的下巴,轻轻笑了。 原来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陆珩却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脑袋,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下来:“又不老实!” 哪有?她多老实,多乖啊! 程宥宁抬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被子起来,终于可以洗澡了! 可是还没下去,身体却突然腾空,被陆珩抱了起来。 被抱着往浴室走的时候,程宥宁开始戳他的胸膛:“你能不这样么?很……” 很害羞,也很丢人的! 陆珩把浴室门踢开,把她放上洗手台的时候,捏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一回。 “先算利息!”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不能呼吸,陆珩的心情才好点。 程宥宁浑身都是伤口,沾水疼,尽管陆珩已经拿着莲蓬头在自己手里浇上水,再淋到她身上,程宥宁还是疼的直叫唤! 这模样,还想自己来洗澡呢! 洗个澡都跟打了一场大仗一样! 虽然抹药不舒服,但是药效还不错,程宥宁那些有些过敏的痕迹消了大半,胳膊和大腿伤的最重,程宥宁自己看了都觉得。 丑死了! “大叔,你说,万一留了疤怎么办?”陆珩给她上药的时候,程宥宁问道。 陆珩本来就嫌她丑的! 虽然她一直强调自己长得还是对得起大众的!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在他眼里算美的? 她想了一会儿,好想也没听到过他夸谁美过诶。 嗯……项子风! 程宥宁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把那个妖孽给忘了! 陆珩不会是因为看项子风看多了,觉得一般女人也就那样吧! 好惨…… 她好惨,连个男人也比不过! 陆珩看着她的脸一个劲儿抽搐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你担心什么!” 说完挑着她腰上没受伤的地方拧了一把。 “啊——”程宥宁一下睁开眼。 陆珩给她随便套了件睡裙,重新把她抱在怀里,准备下楼吃饭。 洗个澡都能折腾这么久!午饭时间都过去了! 程宥宁却一下清醒过来,想起了正事,她拽着他的衣摆,往下蹭:“陆珩,等等,我有事!” “嗯?”陆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抱着她却依旧没停下来。 “陆珩,你先等一下嘛!”她勾着他的脖子,腿蹭到了床上,站在床上比陆珩都高了。 陆珩抬了抬眉看着她。 “陆珩,静姨……”程宥宁停了一下,然后气势一下就弱下去,“她,她呢?” 第301章 凡事有因有果 程宥宁其实一直都想问来着,就像夏文涛那次,她只看到了新闻,写的很模糊,她也想问问的。 但是她没有问,因为夏文涛和她关系不大,而且他确实太可恶了! 所以,和项子风闲聊的时候,她隐隐能发觉一些,却没有追问。 陆珩有他的考量。 刘静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也始终是亲人,她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陆珩愣了一下,拉着她坐在床上,脚都成那样了,还一直乱动! “陆珩……”她叫他,轻声软语。 陆珩沉默,程宥宁就伸手去磨他的衣摆。 “在程先生那里。”最后,他淡淡道。 “什么?!”程宥宁一下就跳了起来,陆珩一个没看住,她已经跳下了床。 “丫头,你别发疯!”按住某个要疾走的小女人,陆珩沉眸。 “陆珩,他知道是不是?我爸他知道是不是?”程宥宁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陆珩却没回答。 “我们过去好不好?” “丫头,你想干什么?”陆珩沉声反问。 程宥宁却一下低了头,声音也低下来:“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 “程宥宁,你别同情心泛滥!” “我不是,”她抬起头,仰着脖子反驳,“陆珩,我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珩步步紧逼,“你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程宥宁握着陆珩的手一再收紧,她咬着唇,声音也提了提;“陆珩,可是,可是我爸要怎么办?” 她不是同情心泛滥,她心里也怪,也恨,可是能解决问题么? 显然不能! 最后最受伤的还不是程先生么?夹在中间为难的还不是他么!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他难过,也不想他为难! 程宥宁抬起有些婆娑的双眸,盯着陆珩,轻声重复:“他要怎么办……” ———— 手机嗡嗡的响声,终于打破了沉默诡异的森然气氛。 程明远拿起来一看,又立刻关掉,紧接着短信就发了来。 自回到老宅,两个人就在客厅沉默着,所有佣人都一早散了,生怕一场大战,自己被波及。 程明远没有开口,刘静也不说话。 他扫了一眼手机,关上了屏幕。 目光一转,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垂着头的人,单手搭上了椅背。 刘静感受到他的动作,紧绷的身体也松了下来。 她抬起头,两个人四目交错。 程明远并没有什么表情,刘静嘴角却漾起一丝苦笑。 “明远,夫妻一场,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刘静平和下来,连声音也是轻轻缓缓的。 程明远微微闭了眸,夫妻一场。 夫妻一场! “就因为我宠宁儿?”程明远突然发问。 刘静却没有回答,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曝光宁儿的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和夏文涛合作对你有什么好处?嗯?”程明远继续问道。 刘静还是一言不发。 “你到底是和她有多大仇怨?!”程明远揉着眉心,看她什么也不说,也懒得再追究。 “我和她没有仇怨,”刘静却幽幽地道,“可是我舍不得伤害你,就只能伤害她!” 程明远倏地把手放下来,目光骤然凌厉起来:“你恨我?” 刘静摇摇头。 “那……” “我恨你不爱我!”刘静抬起头,和他对视,目光都变得哀怨,“为什么宁熙生的孩子,即便不是你的,你也当成宝贝。我有了孩子,你的亲骨肉,就什么都不是了!” 凭什么?! “谁说你有孩子什么都不是了!”程明远几乎是怒斥着。 他一顿,猛然想起一件事,锁着眉问道:“当初孩子的事情,是宁儿不小心还是你,别有用心?!” 刘静一笑:“有区别吗?反正你也不想要!” “刘静!”程明远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几乎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 “想要?程明远,除了宁熙的孩子你谁的孩子都不想要!”刘静也情绪激动,吼了出来。 “我本来以为,没有了孩子,你可以多注意注意我,可是你,”她撑了太久的眼泪,从见到他开始就想落得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可是你,对我只有同情。” “为什么?明远,五年了,为什么我就是赢不过来你的心!?” 程明远看着她,目光忽地有些黯淡:“五年?已经二十多年了。” 他浅浅一笑:“我以为结婚之前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刘静哭的更凶了,眼泪落到手上,烫进手心里,也烫进她的心里。 感情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刘静,我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你和我谈爱情,不荒唐么?”程明远看她哭的不能自己,声音也逐渐缓和下来。 他拿了纸巾探身递到她手心:“你有不满意的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那样对宁儿?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刘静握着纸巾的手慢慢收紧,握得手指都泛了白。 “我承认她是无辜的,我对不起她,”她颤着声,有些哑,“可是我,没有对不起程家,更没有对不起你!” 程明远点点头。 凡事有因才有果,以前他只看对错,现在也知道追问个因果。 他从旁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刘静看着上面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的时候,本来已经有些停止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的家人,我和陆珩都不会为难,”程明远顿了一下,“宁儿还说,让我善待你。” 递过去一支笔,程明远把手搭在膝盖上,缓缓道:“离开这里吧,去一个你喜欢的城市或者国家都可以。” 刘静握笔的手一抖,喜欢的国家和城市,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她还是签了字。 站起身,她低头睨着他:“我怎么样都没有怨言,而且我也绝不后悔!” “程明远,你就守着你的回忆过一辈子吧!” 这个世界,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的都是别的女人! 没有,绝对没有! 谁先爱谁就输了,可是赢的那个人,也未必好过! 这些话,她没有和他说,同样的,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 刘静是跟着朱岩走到别墅门口的,还没上车,银色迈巴赫已经如箭一般到了他们近前。 几乎同时,程宥宁打开车门,从里面飞奔下来,也不管自己的脚是不是还伤着。 陆珩蹙着眉,也跟着下了车。 “静姨……宁儿不懂事,你别离开我爸,好不好?”程宥宁跑到刘静面前,抓着她的胳膊,眼圈都泛了红,“你不喜欢我,我以后不在你面前出现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说不怪刘静,程明远也不可能既往不咎! 刘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还满是伤痕的手背上。 真是刺眼! 好刺眼! “静姨,过去的事情算了吧,你要走了,我爸爸怎么办?他怎么办?你那么爱他,别离开他!别离开他啊!”她晃着刘静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什么是非对错,她都可以不管,她不要程先生孤苦伶仃的,她不要! “宁儿,”刘静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觉得胃里是苦的,心里是苦的,口腔也是苦的,连说出的话都是苦的。 “如果静姨告诉你,当初是我告诉夏文涛,夏亦馨的位置,还建议他以你的名义,打掉夏亦馨的孩子;如果我告诉你,你们聚会的那天,你喝的堕胎药也是我端给你的,你还觉得能原谅?还让我留下来吗?” 程宥宁的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一片,手也渐渐滑落。 脚,好像,有点疼。 疼的站不稳! 刘静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开。 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是过不去的! 程明远只让她离开也不过是因为她这几年,对程家,对他,没有一丝亏欠。 因为那句…… 夫妻一场! 但是原谅?怎么可能! 她闭上眼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程家,看了一眼,被陆珩抱在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程宥宁! …… 程宥宁咬着唇,心底翻滚出的悲凉仿佛要把她吞没一般! 为什么?! “丫头——”陆珩的手架在她的腋下,撑着她的身体。 看着她,心都跟着一阵揪着疼! 不让她来,她不甘心;让她来,她会伤心…… “陆珩,我好难受……” 她不是圣人,她没办法说不计较,可是,可是程先生怎么办?他怎么办啊?! 她哭到喘不过气,连说话,都闷闷的听不清。 可是陆珩还是知道,她说了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难过! 为人子女,多么孝顺,再多陪伴和照顾,也不如每日相依相伴的那个人! 陆珩拍着她的背,动作轻轻缓缓的,他的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丫头,决定是程先生做的,他已经想好了,你是改变不了的。” 程宥宁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攀着他宽阔的脊背,哭的更凶! 直到程明远也站到了门口,程宥宁才转过头。 他的头发没有打理,有些凌乱,双臂贴在身侧,整个人站的很直,可仍挡不住微弯的肩膀。 陆珩松了松手,程宥宁跑到程明远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 “爸,爸……”她叠着声唤他。 程明远把她裹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双眸微阖:“宁儿,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第302章 这是深爱 程宥宁已经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就连和安瑶出去玩儿都没有缓解。 陆珩从浴室出来看她一个人穿着睡衣,站在窗边吹风,拉着她回了床上坐下。 “怎么了,丫头?”陆珩给她倒了一杯水,明知故问。 程宥宁撑着下巴,闷闷回:“我问过朱岩叔叔了,欧洲根本没有工作,你说他去哪了?他要真去旅游为什么不带着我?” 陆珩端着水杯,一下就笑了。 “你还笑!”程宥宁对准他的胳膊,双手就开始扑腾。 他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她靠的近,水珠偶尔滴到她的手上。 陆珩放下水杯,拢着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低低道:“带着你干什么?” “我可以陪着他啊,聊天啊,一起去玩儿啊,什么的。”她掰着手指,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个人多孤单寂寞啊!” 陆珩杵了杵她的脑门:“陪着他?然后他还得每天扮笑脸给你看,就算伤心难过的,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还没说完,程宥宁却倏地抬头。 陆珩说的有道理诶,程先生那个人,肯定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任何情绪,那有什么用? 他明明不开心却要假装自己有女儿陪着,知足常乐的。 不要! “我……就是担心,担心你能明白么?” 陆珩点了点头:“丫头,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程宥宁点着下巴想了想,回:“孤单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好可怕啊!” 她看陆珩不讲话,反问:“不对?” “陆珩,你要说就说嘛,绕什么弯子!”程宥宁不满意的推开他,反正她也不想听他那一套道理,每次被蒙了,她还傻乎乎的崇拜他。 陆珩也不急,单手撑在床头,手指轻轻敲了敲:“就这态度?”他扬起声调,“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程先生干什么去了……” 程宥宁赶紧谄媚的回了他怀里,昂着小脑袋,双手合十,跟小狗一样,眨着一双黑亮黑亮的水眸,巴巴的望着他。 小东西! 陆珩拾起她一缕发丝,在手上绕了绕,就是什么也不说。 忍着,程宥宁嘟了嘟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她站起身,拿了吹风机回来,再回到床上,开始给他吹头发。 哼,这么短的头发有什么好吹的! 她的手指陷进他的短发中,温温凉凉的,刚刚沐浴后的清香也随着吹风机的风,飘进鼻翼,程宥宁穿一件淡粉的睡裙,大片白皙的肌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哦,原来被丫头吹头发是这种感觉! 陆珩摸了摸下巴。 程宥宁看着干了,在他头发上抓了两把,算作结束,刚探过身把电拔了。 “……陆珩,你往哪看呢?”程宥宁皱眉不悦 陆珩干脆埋首进她胸前,看算什么?! 她推着他的肩膀:“陆珩,不能这样的,你先说,你先说啊!” 这不是耍无赖么! 陆珩身体前倾,把她困在身下,说什么?没心情! “陆珩,你说话不算数!”程宥宁偏头避开他的唇。 陆珩把她的脑袋摆正,俯身下来。 “陆珩,你是签过离婚协议书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行为!?” 程宥宁其实是不想说的,毕竟当初的事情,她理亏! 可是今天晚上,他实在过分,她那么担心程先生,根本不想和他…… “什么行为?”陆珩一笑,“丫头,我什么时候说我签了那个东西!” 程宥宁一愣。 “宝贝,你有离婚证么?” 程宥宁懵了,离婚证? 她哪里有那个东西! “但是我有结婚证!”陆珩低低哑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啧啧,傻丫头! “你是说,你根本也没签?你和我爸,你们两个……” 一起演戏? 陆珩轻轻哼了一声:“你说程先生?”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程宥宁,你别忘了,那可是我的亲小舅!” 她爸,充其量也就是养父罢了! “……” 程宥宁撇撇嘴,委委屈屈地:“陆珩,你太,阴险了!” 她不玩儿了! 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嘛! 陆珩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合法的?!” 竟然敢质疑他! “陆珩——” “叫我什么!”陆珩有些恶狠狠地看着她。 程宥宁咬了咬唇,试探地叫:“陆哥?” 陆珩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陆珩,你敢不敢换个地方!”老掐她腰,还老是同一个地方,好疼的! 也不知道他的手怎么那么准! 陆珩的手顺势就滑了上去。 看来平时太宠她了! 程宥宁有点慌,握着他的手:“嗯……难道咱们不是在探讨人生么?” 单纯的聊聊天不好吗? “嗯,我们的确该探讨一下了,毕竟最近的姿势,有点腻了。” 陆珩轻轻的鼻息拍打在她脸上,惹得她浑身都有点……燥热! 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 “陆珩,我现在需要安慰!” “安慰分心理安慰和生理安慰,你没发现,我在用身体安慰你吗?”陆珩说着,挺了挺身。 囧…… 程宥宁被堵的无话可说。 陆珩的吻,翩然而至,轻轻柔柔地,要把她融化。 事实上,程宥宁也确实被融化了。 一波一波的激烈浪潮,汹涌澎湃,她根本无法呼吸,也来不及再去想其他。 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一个他! …… 最后,陆珩把快要窒息昏迷的小女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吻了吻。 嗯,这次配合不错。 程宥宁累的要虚脱了,嗓子干干的:“陆珩,水!” 他把水杯递给她,看着她喝水的时候,嫣红的唇动来动去的,刚刚退下去的热浪又一次席卷而来。 程宥宁感受到他的异常,弱弱地自己放下水杯,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她不要了,她困了,她要睡觉了! 陆珩贴着她的额头吻下来,抱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自己身上。 程宥宁都要哭了…… “陆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几点了!”她激烈的抗议,“你不是说的,不能熬夜吗?” 陆珩不说话,按着她腰肢压下来,自己顺势抬了下身。 程宥宁低呼一声,抵着他的胸膛,声音哑哑的:“陆珩,你不是禁欲的么?!” 她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怒怒地埋怨道。 “嗯?”陆珩在极致的享受中,终于应了她一声。 可是还是没停! “陆珩,你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她累的伏在他肩膀上,小声哼道。 陆珩的动作稍顿。 他拉起她的脑袋,翻身调换了两个人的姿势。 额头相抵,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你说什么?!” “嗯……我遇到你的时候,你都三十岁了……陆珩,我没有处男情结的……” 陆珩瞪了她一眼。 程宥宁装没看到,继续说:“就算你之前没有,我离开那么久,你这么,这么……” 陆珩微微眯着眸,盯着她。 她咬了咬牙,说了出来:“这么纵欲……啊……你轻一点啊!” “你不是说我纵欲的?”陆珩嘴角含着笑,唇边呵出清浅的气息。 “陆珩,你这是欺负人!” “我欺负谁了?”他动作放缓,轻轻厮磨。 程宥宁呜呜哭了出来。 哪有他这样的嘛?! “陆珩,你给就给,不给就算了,折磨人算什么本事!”她咬着唇,绷着身体。 陆珩低笑出声。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彻底把程宥宁逼疯了,她的指甲陷进他的脊背里:“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嘛!?” 陆珩被她刺激到,重了一些,呼吸也略微急促:“丫头,你真不在乎我找别的女人?” 他看着她,猩红的眸色都变得有些诡异。 “当初,当初是我要走的,而且我又没在你身边……”程宥宁的声音低下去,最后消失不见,只能抱着他,攀上新一轮的酣畅淋漓! 陆珩看着她沉醉在自己怀里,俯身吻了吻她潮红的脸颊。 谁说你没在我身边的,我哪你有那么好的忍耐力,忍着半年不见! 其实几乎天天都见,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程宥宁已经困到再没有一丝力气,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呓语:“陆珩,我不要你为了救任何人有一点的危险,我只要你!没有其他人,你是唯一!” 什么后来者势弱,她心里根本就分不出半分位置给别人了! 陆珩勾了勾唇,眸色愈加柔和,在她耳边吹气:“嗯,叫老公!” 程宥宁睁了睁迷迷糊糊地眼睛,看着他,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的额上染着薄汗,短发贴着硬朗的线条,眸色深沉却透着点点星光。 她微微抬身,吻了他一下,轻轻的呼吸扫过他的侧脸,也扫进他的内心深处:“老公,我爱你!” “丫头,我也爱你!深爱!”陆珩的心在那一刻,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捧着她的小脑袋,逐渐加深这个吻! …… 程宥宁在他极致的温柔里,回了回神。 陆珩是不是刚刚还问她:“够不够深?” 她抬起手盖住脸,声音又闷又沉:“你又占我便宜!” 陆珩拉着她的手握在手心,动了动身体,一笑:“喏,你觉得现在爱的你够深了么?!” 程宥宁动了动手去挠他的掌心,却被陆珩扣住。 傻丫头,以后我们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你会知道,这是多深! 第303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1 安瑶正在游戏世界里厮杀混战,真是讨厌安琦,把她的等级玩儿到这么高,这么多人求她带,她还想让别人带她呢! 而且什么鬼,更多人来求情缘了! 输了一局之后,战队的人开始抱怨了。 说她的水平忽高忽下,安瑶有点郁闷,抱着电脑去找了安琦。 “你自己解决!”她把电脑扔在安琦的书桌上,自己坐到他的床上,掏出手机。 好烦呐! 安琦看着她颓废的样子,一边开了新的一轮游戏一边和她聊天。 “姐,妈不是说让你明天去相亲,你今天不用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安瑶懒懒地回,手指在通讯录上来回翻看。 “听说,你明天相亲的对象是个大学老师,还是个教传统文化的,我建议你,背两篇论语什么的,可能比较有共同语言!” 安瑶却没有说话。 “姐,你不是最萌什么禁忌的师生恋了,怎么不喜欢老师么?人家虽然是老师,但是也不算太大,才二十七岁,不正好满足你所有幻想?” 安琦转过头看着她,趴在自己床上,脸都要贴到手机上去了,耸了耸肩。 以前不是天天盼着相亲,把自己嫁出去? 他倒宁愿把她嫁出去,他姐这智商,他一个人已经carry不起来了,急需一个高智商还不嫌烦的姐夫把她带走。 话说教传统文化的大学老师还真不错。 能当老师的基本智商还可以,教传统文化的,比较有耐心,性格也温和。 安琦还在思考,那边安瑶却一下跳了起来,跑了。 现在不光智商有问题,连精神好像都出了问题! 真是,伤脑筋啊! 安琦摇了摇头。 安瑶跑到楼梯间,也不管自己是新换的裙子,坐到了楼梯上,小心地拿起电话:“喂?” 项子风在那头愣了一下,挑眉:“怎么,接我个电话还用跑到外面来?” 安瑶咬着唇,他怎么知道? “没有,没听到。”她脸色微微透红,强装镇定地回到。 项子风也不和她争论,问道:“见到程宥宁了?” 安瑶“嗯”了一声,也知道了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程宥宁总是那样,有什么事都是过后才说,云淡风轻的几句话,结束了。 真是,让人讨厌……又心疼。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安瑶低低地质问。 她都打电话问了,他也不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诶,那么危险的时候,她却一无所知! “告诉你,你能干什么?”项子风轻笑出声。 安瑶捏着手机,鼓了鼓嘴,明明气得要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什么都干不了,她帮不上任何忙! “对了,我和你说的事情还记得么?”项子风转着笔,妖娆的声音里带着蛊惑。 “什么事?不记得了!”安瑶没好气地回。 “我说让你做一件事……” 还没说完,安瑶就打断了他:“项总,别开玩笑了,我这种小人物,能给您做什么事?!” 她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更是堵着一口气,干脆说道:“还有,我明天要去相亲了,以后就别打电话了,再见!” 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到底,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见面的时候,程宥宁问她:“对他,到底是不是因性成爱?他对你呢?” 她回答不出,有点难过,她分不出来啊!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她根本不知道! 更不知道项子风是什么意思! 算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相亲,然后结婚生子,这样的路比较适合她。 安瑶在楼梯上坐了一会儿,陆续有晚上遛弯儿散步的人回来,她站起身,扫了一下裙子,进了屋,关上了门。 罗舒洁看着安琦到安瑶的屋里送电脑,皱着眉问:“作业写完了?” 安琦乖乖地转过身,看着自己老妈,点头:“当然了,送完电脑就去睡觉。” 罗舒洁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儿子乖! “你姐怎么回事?这几天跟丢了魂儿似的,天天心不在焉的?” 安琦看了眼安瑶的房门,旋即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憨态十足:“大概是要相亲,紧张吧!” 罗舒洁点点头:“那我再去和你张姨问问,男方的情况。” 说完进了房房间。 安琦舒了口气,推门进了安瑶的房间。 一个枕头朝着他打了过来,安琦熟练地侧身避开。 “都说了,进我房间要敲门的!” 安琦听着她磨牙的声音,颇不以为意,自己不锁门,怪谁啊! 再说,游戏帮她搞定了,老妈也帮她搞定了,进个房间而已,小气! 他把电脑放下,把她的枕头拾起来嫌弃地扫了扫,放到她床上,抱着肩,看着在床上躺尸的自己不争气的姐姐,微微叹息一声。 “你这脾气也见长。”清秀到带着一丝稚嫩之气的脸上摆出一副老成之态。 “说吧,医院的事,还是,”安琦一顿,蹙眉,“你真的恋爱了!?” 安瑶抱着枕头把头偏过去:“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回去睡觉,明天起不来老妈是要揍人的!” 安琦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想管的好不好? 要不是老妈在更年期要各种哄着,他才不管,她是不是会惹老妈生气! 他迈步走了出去。 安瑶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罗舒洁看着安瑶的黑眼圈,皱眉。 “瑶瑶,你这要去相亲的,怎么也不注意一点形象?” 安瑶耷拉着脑袋,挽上自己老妈的胳膊,撒娇:“对不起老妈,我没睡好。” “算了,妈妈知道你第一次相亲,心里忐忑。”罗舒洁拉着她的手,重复着,“但是你上学一直也没有谈过恋爱的,自己找,说不准就被人骗财骗色的……” 安瑶的手一抖。 偏财,她也得有;骗色……骗色,她有吗? 罗舒洁却把她握得更紧:“还是相亲吧,知根知底。” “瑶瑶,你也别怕,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你张姨介绍的,她从小看着你长大,绝对不会介绍不靠谱的人给你。” “男方条件很好,家里也是十分传统的家庭,大学老师多稳定,虽然是比你大几岁,但是男人大点稳重,会疼人呐……” “也不一定。”安瑶幽幽地插了一句。 “瑶瑶,你说什么呢?” “没事,妈。”安瑶笑着继续挽着罗舒洁的胳膊。 她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啊!这个脑子! 完蛋了呀! “瑶瑶,妈妈昨天给你买的新衣服呢?”罗舒洁心情好起来,开始拾掇安瑶。 新衣服! 安瑶睁了睁眼睛,就是那套学院风,复古又保守的裙子? 等穿上的时候,安瑶想起安琦昨天说的,什么? 禁忌的师生恋! 她真的是有点,有点……像学生。 安瑶在罗舒洁面前转了一圈,问:“妈妈,好看么?” “好看呀!”罗舒洁拍手称赞。 “妈妈,会不会显得,有点小啊?” “不小不小,正好着呢,尺寸都是按你的买的啊!” 不是,是不是显得她年龄有那么一点点小?! 安瑶皱着眉,倒是也不敢多说。 嗯,她老妈说好就好吧。 …… 相亲的地方是一家中餐厅,罗舒洁一个劲儿的催促她不要迟到,于是早早地就她就到了。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着。 外面有些阴沉,却闷闷的不透气,安瑶轻轻解下最上面一颗扣子,深呼吸一口。 闲闲懒懒的时候,安瑶就拿出手机来,玩儿游戏! “是安小姐?”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安瑶立刻收了手机攥的紧紧的。 活像是高中时候,上课玩儿手机被老师发现的模样。 她抬起头,一脸蒙掉的表情看着对面的男人。 长得倒是和他的声音一样,白净斯文的,戴一副金边黑框眼镜。 安瑶一哂,愣愣地没有说话,老师什么的真的最可怕了呀! “抱歉,安小姐,这段时间学校评估,我来晚了。”对方伸出手。 安瑶怔怔地看着他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干净白皙,连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老师,老师竟然要握她的手! 多大的殊荣啊! 安瑶双手一捧,她的手很小,白白嫩嫩的,握在手里,肉嘟嘟的,特别舒服。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双手来握他,看着她小小一团坐在那里,上身白色衬衫配蝴蝶结的短领,下身一件深蓝色的裙子,扎着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张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 看上去有点小,但是,很舒服,他微微一笑。 一时也没有动。 外面却突然涌动起一阵骚乱,安瑶听着四周吸气声叠起,竟然还有两声惊呼。 一愣,这么大动静,她是自然要八卦一下的。 于是跟着回头看过去…… 正午时分,餐厅人来人往,可是人潮攒动中,那个人却还是一下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连和他擦身而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项子风穿休闲的衬衫和西裤,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透着七分贵气,三分清冽,丝丝缕缕都化成了蛊惑。 妖孽。 十足的妖孽!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红色包臀裙的性感女人,身材傲人,高挑又漂亮。 俊男美女,立刻引起一阵阵骚动。 项子风挽着他的女伴走到安瑶他们桌的旁边,侧头,狭长的眸微微挑起,落在了安瑶和男人交握的手上…… 第304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2 这一顿饭吃的,芒刺在背! 安瑶半边脸都烧了起来,偷偷觑了眼在他们旁边的吃饭的项子风和他的女伴。 偶尔,项子风和她视线交错,她就赶紧避开,生怕他发现她在看他!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安小姐,听说你在市三医院工作,刚刚毕业就去那里可谓相当优秀。”白锦然称赞道。 “嗯?”安瑶夹着面前的水煮肉片,又掉到了碗里,怔怔地点了点头,“哦。” “平时你们的工作忙吗?我听说护士和医生一样,都是要倒班,很不规律。” “嗯。”安瑶一边说着,一边余光朝旁边看去。 宥宁说的是对的,项子风是不适合她的,看看,他和他的女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男才女貌的,多相配! 而且他也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安瑶托着下巴想了想,她好像心是挺大的,但是也没办法接受。 就像现在,他挽着另外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比她优秀一百倍的女人! 真的是,挺打击人的! “安小姐?”直到白锦然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安瑶的目光才抽回来。 “白老师,”她诺诺地低头,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白锦然一笑,很贴心地为她夹了自己面前的菜:“没关系。” 他朝旁边看过去,正好和项子风四目相对,隐隐地,那双魅惑的眸,却带着阵阵寒意。 他回身看着安瑶,淡淡开口:“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嗯?白老师,您说什么?”安瑶眨着眼睛,一脸困惑。 刚才他说的是汉语吧?她怎么一句没听懂? 难道老师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一顿饭都没吃完,就知道她花痴的糗事了! 天呐,好可怕! “我,我也没那么好色啦。”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解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锦然笑的更厉害了。 “安瑶,你真是一块璞玉!”他的眼镜因为面前热腾的菜品,升起一层雾气,那张斯文干净的脸上却更添暖意。 安瑶的心都荡漾起来,跟着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老师。” 多神奇! 她拿手指杵了杵自己的脑袋:“老师们都说,我是朽木不可雕。” 今天竟然有人夸赞她是璞玉,还是老师! 安瑶的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她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被认可的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霎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伯乐对千里马那么重要了。 安瑶差点感动到落泪,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是老师眼中的差生,可是成绩不好,又不是她故意的,她是真的努力了,可是真的学不会! 今天,可算是弥补了这么多年的遗憾! “不会,你只是未加雕琢。”白锦然目光疏淡,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 “白老师,你说话真好听。”声音也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这样的老师最好了。 不会因为她背不上课文就让她抄写几十遍甚至上百遍,也不会拿那些讨厌的化学方程式让她在实验室里,一次一次尝试,有没有反应! “你喜欢?”白锦然微微挑眉问道。 “啊——”还没等安瑶回应,旁边女人的声音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把两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安瑶看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离了自己的座位,跑到项子风身边。 他坐在那里,手边的碗四分五裂,一碗滚烫的浓汤都浇到了他修长的手指上。 那双平时上下翻飞灵活的手指上,此刻汤汁混着血,缓缓流淌,落到瓷白的地板上,有些诡异。 安瑶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异样。 她抬了抬头,就发现他狭长的眸微眯着,好像是在审视她! 他旁边的美女本来是拿着纸巾过去的,但是看到这场景立刻就有些傻眼。 两桌隔着并不远,只是一个过道的距离,所以她能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colby,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好好的喝着汤,就捏碎了碗。 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甜腻,还带着一丝嗲意,安瑶顺势就收回了目光。 她搓了下胳膊,两个人都让她觉得寒意阵阵。 倒是一直没有听到项子风的回应。 女人又关怀道:“我陪你去医院吧?手还在流血。” 服务生也走上前,一边收拾一边也劝着他去医院。 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平时那略带轻挑的妖娆声音,此刻也有些沉:“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我和你一起去。”女人也跟着站起身。 “不用,在这儿等着就好。”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么宽的路,愣是往她身上撞了一下,熟悉的古龙水的清香顿时侵袭而来,安瑶的心都跟着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 就是那么稍微一趔趄,随即他又站直,低低的嗓音磁性十足:“抱歉。” 他道,那味道却越来越远。 安瑶闭着眼睛,手指都有些抖。 就那么一打眼,她就看到了他手心和手指上的伤口。 真的,有点严重。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心拧成一团。 对面的白锦然扶了下眼镜,盯着项子风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 “安瑶,你……” 他刚要再说,安瑶却突然站起身。 她拿着包,笑的有点勉强:“那个,白老师,我也去下洗手间。” 说完,也不管白锦然的反应,转身就追着项子风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白锦然捏着筷子,细细地咂摸了一下,这个“也”字! 安瑶在男女厕中间徘徊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她太沉不住气了,项子风受伤了,关她什么事啊! 可是她是护士啊! 白衣天使,有责任给任何受伤的人查看伤势,确保病人的安全。 嗯……这样真的说的过去,不会让人觉得她居心叵测?! 安瑶来回踱着步,左右为难! 管还是不管呢?! 她看了一眼,男洗手间的方向,男厕一向比女厕人少,但是偶尔也有人进进出出,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他出来。 渐渐地,待不住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安瑶拍了拍脑袋,还是回去吧! 可是刚转了个身,就撞到了一堵墙上。 “嘶——”她摸了摸额头。 等等,那个味道,刚要抬头,却被人扣进了怀里。 她噔噔噔地一边推着面前的人,一边后退。 “都跟过来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项子风伸出另一只手收紧她的腰,轻飘飘的声音里,含着哑然的笑意。 “唔,过分!”安瑶掰扯着他的手。 项子风的手伤着,被她一碰,吃痛地低呼一声,松了开。 安瑶感觉手心黏糊糊的,摊开一看,就皱了眉。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包,刺鼻的味道立刻引起周围人的瞩目。 按着项子风的手拉过来,给他被割伤烫伤的地方都轻轻抹上,涂匀。 细白的手指,柔柔软软的,仿佛熨进他心里。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他哧鼻问道。 “中药。”她颇为认真地回一句,“不要沾水,忌辛辣,葱姜蒜。” 交代完,把药收拾起来,装好,转身就走。 项子风拽着她的手腕,拉回身侧,拿手点了下她的鼻子。 安瑶自己也受不了这味道,她老爸配的,专治烫伤擦伤的药,她和安琦都是随身携带。 她缩着脑袋,堵着鼻子咳嗽两声,闷闷地回:“你是不是有病啊!?” “嗯,”他低声,俯身的时候,薄唇擦过她的耳垂,“你不是有药么?” “……” 他怎么这个样子! “我的药是收费的!”安瑶红着脸后退两步,摊手。 差点忘了,白白用了她的药,怎么可能! “嗯?”项子风挑眉,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收费?怎么个收法?” 安瑶手心痒痒的,抽了回来。 她皱眉,收费? 中医的药相比西医,不知道便宜多少,要不然他们家也不会这么……拮据! 她叹口气:“算了。” 她算不出来! “算?”项子风看她还要走,挑了挑眸,按着她的肩膀堵在了墙边。 “我都给你擦了药了,你还想怎么样?!”安瑶愤愤地低吼着。 “付你医药费!”他说完,薄唇已经压了过来。 “嗯……” 唇齿相交,呼吸相闻,安瑶的心一下就憋屈得无以复加! 周围人都看过来,指指点点的,她这身装扮,确实很像高中生。 但是…… 贝齿一用力,口腔里瞬间被染上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看着项子风抽身离开了她,安瑶抬手擦了擦有些颤抖的唇角。 “项子风,你不要太过分了!”她瞪着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睛,愤怒地斥道,“我给你处理伤口,是我医护人员的责任,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就可以羞辱我!” 项子风微一怔愣。 “换女人和换衣服一样,不是证明你风流倜傥,魅力不凡,只能说明你是,你是,”她说着眼眶都泛了红,声音也有些哑,“是个混蛋!” 第305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3 项子风看着安瑶离开的背影,按了一下眉心。 混蛋? 他,很混蛋!? 好像……也没错呢! 低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 来看那小女人的相亲情况就看,想过回以前的生活就回去。 他就是混蛋啊,一直都是啊! 项子风嘴角含上一丝浅笑,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转身慢慢踱步回去。 安瑶回来看着项子风那个女伴还坐在那里等他,偶尔拿出镜子整理看一下自己的妆容,舒了口气。 “不好意思,白老师,去的有点久。”她没有坐下,低头道歉。 白锦然摇摇头,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并没有人,微微含笑:“怎么不坐?” “我……”安瑶扭着手指,“那个,我刚才,刚才接了个电话,家里面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一直低着头,也不敢看他,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好久也没听到白锦然回应,她的脸都烧了起来。 “你对我很不满意?” “嗯?”安瑶抬起头,没太明白他的话。 “这个拒绝的理由,有点老套了,不是么?”白锦然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仿佛没有一点意外。 安瑶却赶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我……” 半天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点凌乱。 这完全在她的掌控之外。 她,就是想回家了。 白锦然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好吧。” 他隐在眼镜后的双眸泛着柔光,走到她身边,十分绅士:“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安瑶下意识后退两步,却一下踩在一个人脚上。 硬硬的,有点咯。 “对不……”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女人已经一跃而起,像只花蝴蝶一样飞了过来。 “colby,你怎么去那么久,你的手没事了吧?” 安瑶后背生生冒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会这样啊?! 眼看女人已经走到她面前,要无视她奔着她身后的人而去,安瑶暗搓搓地就往旁边闪去。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腰却被生生扣住,下一秒,后背已经抵在了一个宽阔硬挺的胸膛上。 项子风直接忽视了过来挽他的女人,扣着安瑶,低头,手指揉了一下她的耳垂,轻声:“玩儿够了?” 这暧昧的动作,别说旁边的女人了,就连早有预料的白锦然都愣了一下,眉头紧锁。 安瑶的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心砰砰直跳,像雕像一样,身体僵直着,粉嫩的唇微微张着,说不出一句话。 项子风看着她的模样,勾唇满意地笑了笑。 他抬眸,看着对面的白锦然,略一颔首:“白先生,抱歉,瑶瑶她确实不会说谎。” 白锦然看着他在安瑶腰间宣示主权的手,静默了一下。 安瑶也反应过来,手刚碰到他的胳膊,项子风的声音就从头顶响起:“瑶瑶,别生气了,我错了,可是你上班迟到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吧?” 叽里咕噜说的啥! 安瑶听了个稀里糊涂,什么错了?她什么时候上班迟到过? 她倒想,可她不敢啊! 扣奖金的,虽然,奖金也没几个钱,但是,苍蝇肉也是肉啊! 对面,白锦然却听懂了,项子风的意思。 他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安瑶转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不抵抗也不反驳,脸上的笑也隐了去。 倒是旁边的女人,看着项子风旁若无人的和这么个高中生打扮的小女生打情骂俏,脸像调色盘一样,变换不定。 “colby,你什么意思?!” 合着今天是玩儿她呗,她就说,自己提议去吃西餐,怎么他就偏偏带她来什么中餐厅! 原来是,这里还有一个! 项子风按着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小女人,看看自己带来的女伴,挑了下眼尾,声音扬起,不徐不促:“稍后会有人和你谈补偿的问题。” 说完,也不再留,拖拽着安瑶走了出去。 安瑶虽然不满意,但是她也想尽快离开,丢人呐! 太丢人了! 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她觉得以前给别人当电灯泡都没这么尴尬过! 刚出了中餐厅,安瑶就推开了他。 项子风倒是也不勉强,自动自发地也松了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安瑶鼓着嘴问道。 阴晴不定,阴魂不散,阴阳怪气,阴…… 阴柔! 安瑶想着想着,就盯着他的脸发起了呆,怎么一个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完全…… 完全碾压了她啊! 其实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一直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根本就和她没关系,都是这个人的原因。 她的心,稍稍平衡了点。 项子风低眸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安瑶最后呼出一口气,也不问了,看了看天色,有些沉,默默地往公交站牌走去。 项子风就在后面单手插兜,跟着她。 等上了公交车,安瑶发现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过来,才向后看了一眼。 “你怎么……”公交车上人也不少,没有座位,她一边往车门处挪,一边朝后望着他。 车一提速,身体惯性就向前倾了过去。 正好磕在了他胸前。 “……”怎么这么笨! 听着他从胸膛传来的低低哑哑的笑声,安瑶觉得都没脸了,埋在他怀里,头都抬不起来! 即使什么都没扶着,项子风也站得稳稳当当的,一只手箍紧她。 平时豪车开惯了,现在在公交车里,虽然空气不流通,和别人挤来挤去的,但是好像就突然回到了某个时期。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好像很久了。 真的,很久了! 久到现在想起来,记忆都有些模糊。 他的手越收越紧,安瑶吃痛,双手按着他推了一下,项子风才回过神。 低头,看着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的。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安瑶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骤然加快。 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异常深沉,沉得像万年古井,岑寂又有些落寞。 好像,比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更无波无澜。 可怕! 她下意识后退,自己找栏杆扶着。 项子风把手搭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 好不容易挨到了到站,安瑶逃也似的下了车,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家门口没有公交站牌,她还要走一段路,项子风在停车的时候,也走了下来,却没有追上去。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就应该是个混蛋么! 天色渐沉,乌云密布,闷了好久的天,终于憋出了一场雨。 夏日的暴雨,即使你有预感也丝毫没办法准备。 瓢泼一般,瞬间就流成一条河。 雨幕在眼前遮着根本就看不清,项子风愣了两秒,立刻在雨中跑了起来。 呼呼生风! 追上安瑶的时候,她也在雨里奔跑,马上到家了,她就没停下避雨,反正也淋透了。 风雨飘摇,她两只手遮在头顶,全身上下淋了个透心凉,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头发也掉了下来,一团团的,窝在脖颈里。 市郊的位置,道路也泥泞,排水系统更是差,没一会儿水就漫到了小腿处,安瑶有点后悔,早知道早几分钟走就好了! 唉,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最近走霉运,诸事不顺! 她有点走神,也看不清路,一个没注意,不知道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坐进水里的时候,她叹了口气,仰起脸,闭上眼睛,雨水拍打在脸上有点疼。 但是却没动。 雨,好像小了一点。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再次陷进了他的眸中。 项子风倾着身体,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她,雨水顺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他的头发、他的衬衫滴落到她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安瑶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一切都像一场梦,说不上美好,也不完全糟糕。 就是不真实! 太不真实! 他蹲下身,大雨滂沱到,连彼此面容都有点看不清。 扶着她的后脑,向前一托,他的唇也凑了过去。 安瑶第一次,终于知道,什么叫溺毙! 他唇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时,雨水也直直地往她嘴里灌,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咽下去的是口水多还是雨水多。 无法呼吸。 惊惧万分。 最后,求生的本能,她抱着他的脖子,指甲扣进去,死死地,大有和他同归于尽的劲头! 项子风最后还是松开了她。 他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看着安瑶想呼吸又被呛到,然后捂着脸手脚发抖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 “你还笑!”安瑶都要哭了,难受死了。 “你是不是疯了!”她抹着脸,断断续续地斥道。 项子风拉着她的手,放下来,给她抹了抹脸。 安瑶却反握住他的手:“完蛋了,谁让你沾水的!” 她的药啊! 项子风也顺着看过去,她把他的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抬起那张小圆脸,眉心紧紧蹙成一团:“你这个坏了,要养一周至少。” 项子风抬眉,反问:“是么?” 看着她郑重地点头,他也跟着点头,然后顺势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手脚离地,安瑶抓着他的衣服问道,声音却愈小。 “养伤!”他说完,抱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安瑶拿手盖着脸,养伤就赶紧走啊! 抱着她干什么?不是所有抱着都是很浪漫的! 哎呀,脸被打的好疼啊! 第306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4 等项子风跟着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安瑶彻底懵了! “这位是?”罗舒洁看着她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也是困惑不明所以。 “阿姨好,我姓项,是瑶瑶的……” “他是我的病人!”安瑶赶在项子风之前,心虚地打断了他。 “病人就病人,你那么大声音干嘛?”罗舒洁堵了堵耳朵,看他们两个都淋湿了,赶紧让了进来。 项子风趁着安妈转身的瞬间,大手搭到她的头顶,压低声音:“反应不错。” 病人是么?很好! 等两个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在小客厅里罗舒洁就开始问:“瑶瑶,今天不是去相亲,”她看了一眼正在吹头发的项子风,还是没搞懂现在的情况,“怎么回事?” 安瑶咬了咬唇,刚才已经想了半天了,愣是想不到任何理由。 相亲的事解释不了,随随便便带陌生男人回家的事更解释不了。 天呐,赐她三尺白绢吧! 要死要死的! 要是被妈妈知道了,她和他…… 安瑶的心怦怦的,连手都有些抖,红着脸,不知作何解释。 项子风却关了吹风机走了过来,很谦恭地冲着安妈点了点头:“阿姨,打扰您了。” 罗舒洁笑笑没说话。 安瑶一听他的声音,头皮就发麻,她回头冲着他使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乱说。 会死人的! 项子风略过她的挤眉弄眼,上前一步:“今天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安护士,手不小心伤了,她说有特效药,我就跟来了,没想到困在雨中……” 他伸出手,罗舒洁一看,确实伤的很重:“瑶瑶,你没带着药?” 安瑶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表示没有。 罗舒洁一边往去找药箱,一边还不忘提点她:“以后别忘了,多不方便。” 安瑶晃着脑袋,哪有人出门随身带那么多瓶瓶罐罐的药啊,人家别的小姑娘都是带一堆化妆品的好不好! 抱怨归抱怨,但是给项子风处理伤口也没耽搁,手心被水泡的伤口都肿起来,雨水又脏,处理不好就要感染。 安瑶气气的,拿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重新敷上药。 外面的雨仍是没停,也不可能赶他走,安瑶望着窗外,又看着他穿着她老爸的衣服,短短的,长裤才到小腿的位置,还窝进她们家的小沙发里,怎么看怎么别扭! 项子风双臂铺展开,搭在沙发椅背上,他的胳膊太长了,沙发的三分之二都被他占了去,安瑶只好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给他腾地方! 他怎么一点说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项子风抬眼看了看安瑶,她沐浴过后,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刚刚到肩膀的位置,软趴趴的贴着后颈,遮住微圆的小脸儿。 原来她不扎头发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安瑶长得实在算不得主流的审美,在满街锥子脸尖下巴的世界里,这张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确实跟不上潮流了。 但是项子风见了那么多美女,长得好的,身材好的,却没有哪个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现在看着她,他突然就生出一种感觉,好像生活变成这样,也不错呢! 这种感觉蔓延爬满他的心房,曲曲折折的,仿佛剪也剪不断。 直到晚上,安琦和安爸都回家了,项子风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罗舒洁拉着安瑶到厨房,问她:“瑶瑶,你那个病人不会是今天晚上不走了吧?” “……” 她侧头看了一眼,和安琦一起在沙发玩儿手机的项子风,抓了抓头发。 她怎么知道! “要不我去赶他走?” “人家来是客,赶走?瑶瑶,你说什么呢!”罗舒洁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是这么教育她的么! “那怎么办?” 罗舒洁也有点无措,雨其实已经小了,但是他们这里,交通不太方便,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让人家走确实过意不去。 “吃完晚饭再说,”安瑶点头,转身要走,又被拉住,“今天相亲的情况怎么样?你张姨问你满意吗?” “……” 安瑶低着头,又往客厅瞄了一眼。 “人家应该没看上我吧……” 应该没人会喜欢她了,安瑶摸了一下鼻子,现在到底算什么? 她算什么啊! 罗舒洁听她这么说,微微叹息一声:“我再和你张姨商量吧。” 项子风看着安瑶灰溜溜地从厨房出来,微一沉眸。 “吃饭了,安琦去洗手!”她看都没看他,径直过去拎安琦。 倒是安琦甚是热情地拉着项子风去吃饭。 “无赖!”经过安瑶身边时,他听她低声不满地抗议。 项子风嘴角挂起了笑意,这个称呼,似乎比混蛋让他受用些。 晚饭很简单,都是家常菜,罗舒洁一直说招待不周。 项子风停筷,颔首:“是我打扰了,没注意时间。” 安瑶一喜,可算是要走了! 项子风盯着她,挑起好看的眉峰:“本来应该是我来感谢安护士的,前段时间我受伤,多亏她日日夜夜悉心的照料。” 他刻意咬重“日日夜夜”四个字,惹得安瑶的脸都红透了,她重新埋起头,扒饭,静默不语。 “应该的,这是她应该做的。”罗舒洁笑着应。 倒是一旁的安琦,一双黑瞳转来转去,狡黠敏锐地一笑。 “妈,这么晚了,要不让项先生在咱们家住一晚吧?”他灵巧地避过安瑶怒视的目光,看着自己老妈。 安爸和安妈对视一眼。 “安琦,你乱说什么!咱们家这么简陋……” “可是天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让人家怎么走!”安琦打断她。 “那你去睡客厅!” “我乐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最后安瑶还是败下阵来。 小屁孩,懒得和他计较。 安琦也扭着脸,不屑和她为伍。 “项先生,抱歉啊,这两个孩子……”安爸在一旁打圆场。 “是我多有打扰。”项子风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安瑶,目光沉沉地又盯着外面的黑透的天,面带忧色,“本来还以为雨会停。” …… 安瑶是怎么也想不到,她老爸老妈为什么也会同意了,更想不通,项子风那样的人,会在他们家留宿一晚。 他们家挺小的,别说客房了,就连她和安琦的房间,原来也是一间房的大小,愣生生变成了两间。 小的离谱,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台,还有一套双开门的组合柜,屋里再无其他,就这样,都没什么站的地方。 睡客厅?那个小沙发? 估计他那么长的身体都放不下去! 有病,连安琦都跟着他发疯! 她也不想知道他们怎么安排,吃了饭,推说自己今天淋雨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房间,今天为了相亲倒了下班,明天一大早她还要去医院。 而且,她也累,头疼! 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搞不懂,一点都搞不懂。 安瑶戳着脑袋,好不容易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却隐隐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安瑶迷迷糊糊的,蓦然觉得身上一重。 项子风撩开她的薄被和睡裙,漆黑的夜里,硬挺的五官格外明晰。 安瑶刚要呼救,熟悉的气息已经侵占了她,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 疼,又酥酥麻麻的。 她偏头避开他凑下来的脸,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疼……你别动!”她低呼,含着乞求地低呼。 “瑶瑶,放松一点……”他叫她,呼吸微乱,声音暗哑的带着性感和无法抵抗的蛊惑。 “别动,我们家……不隔音……”她咬着唇,见他不听,眼泪立刻就冒了出来。 项子风深吸一口气,细柔地吻了吻她的脸,唇齿流连在她耳畔。 “想我吗?”他的动作轻下来,哑声问她。 “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上了锁的! “瑶瑶,说你想我。”他根本不理她的问题,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低低地诱导着她回答他的问题。 安瑶牙关紧闭,再也不发一语。 他惩戒性地辗转折磨她,安瑶就低低地哭起来。 声音不大,她咬着唇,就是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项子风动作一顿,额上也瞬间染上薄汗,他俯下头,和她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有些无奈地问她:“哭什么?我弄疼你了?” 他是着急了一点,可是他特么还真比不了陆珩,那么能忍! 可安瑶就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他都欺负她到她家门口了! “好了好了,不问你了,是我想你行不行?我想你行不行!”他微一叹气,认了搓。 看着安瑶止了哭声,他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吻着她脸上的泪。 “你不是想我!”她抵在他胸膛的手紧握成拳,有些抖,声音低哑却清楚,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想我,项子风!” 他一停顿,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扩散开来:“你干脆说你只是想你身下有一个女人好了!” “项子风,你贪玩儿你放纵,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就是要被另一个人糟蹋的!我没想过要让你回头,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第307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5 安琦坐在沙发里,解锁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冲出来,眉头蹙着,深吸一口气。 他抬眼看了看安瑶的房间,他姐就算是智商不高,但到底是个女生。 所以,心思这种东西,还真是猜不得。 他低头琢磨了一下,看着电脑上的程序,再一次确认,昨天的男人就是给她装程序的男人,大概也是豪车里的男人。 按理说,他老姐应该是喜欢这款的,可是现在怎么回事? 他抱着电脑到了她房间。 安瑶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连斥责他进房间不敲门都没有。 他倒了杯水,到了床头,却看到她床边的药都没动过。 “要是装病被老爸老妈知道,你会很惨的!” 没有回应。 安瑶的脸还蒙在被子里,听到安琦的话,别说回应了,就是动都没动一下。 “姐,你真失恋了?” 她闭着眼睛,头昏沉沉的,失恋? 那是什么东西? 她可能是真生病了! “要不你去找宥宁姐陪你疯一天,反正老妈都给你请假了,你不是常说闷在家里很亏,不如出去看帅哥。” 出去疯一天?看帅哥? 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安琦伸手撩她的被子,真闷中暑了,可就麻烦了。 一拽,没拽动! “姐——”他的声音也重起来。 安瑶却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像拽着自己的壳。 不要撩她的被子! 混蛋,大混蛋! 项子风就是大混蛋! 凭什么他一边找别的女人还来招惹她?! 他愿意过他的浪荡生活就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点也没有! 她的手松松紧紧,一个没注意,安琦就把她的被子拿了下来。 “……姐,你哭什么?” 安琦有点傻眼,拎着被子的手还停在空中,就看到安瑶咬着唇,两颊挂满了泪水。 讲真,他还真的挺少看安瑶这么憋屈的哭法。 他姐属于,泪点低笑点也低,十足十的没心没肺那种。 平时看个电视剧,看个小说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但是哭过笑过之后,就跟没事人似的。 再问,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了。 现在…… 阳光一下刺进眼睛里,安瑶拿手挡了一下,胡乱抹了下脸,气呼呼瞪他两眼,下了床,然后出了门。 整个过程,快的像阵风一般,安琦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眼她放在床头没有拿走的手机,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按着眉心,走了出去。 直到晚上安爸安妈回家,安瑶也没回来,安琦一边给她打掩护,一边—— 有点待不住了。 准确地说,他有点后悔了,判断有点失误,中途他起身上厕所的时候,发觉那个本该在沙发里睡觉的人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客厅抽屉里的备份钥匙。 但是他,没有管这件事。 原本就是他留下的人,虽然两个人关系看上去不一般。 但他也没想过要坑自己的亲姐姐! 安琦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拿出了安瑶的手机。 十分郑重地,打了个电话。 安瑶在床上躺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刚下过雨,倒是不怎么热,只是路面还有积水。 她也没想过要去哪里,就是心里难受,再加上安琦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 烦的很! 没拿手机,也没带钱包,只有口袋里的一点零钱。 能去哪啊?!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看看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以前出门的时候,像安琦说的,总是找有没有帅哥的。 程宥宁就笑话她,只敢看不敢追。 追什么啊? 看看,哪个帅哥旁边不是陪着一个纤腰长腿的大美女。 怪不得,怪不得! 她搓着手,看到公交站正好有辆公交车来了,就坐了上去。 走了好久,天都有些黑了,她的脚也有些疼。 运气挺好,人不多,她走到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过去。 车,缓缓行驶。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路灯也渐渐亮起来,五颜六色的霓虹,在眼前蔓延出一圈圈的光晕。 天黑了,可是她不想回家啊! 她靠着车窗,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昨天晚上,他退出之时。 她分明看到了,他的脸紧紧绷着,那双魅惑到带着漩涡的双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甚至都没有多待,就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又紧了起来,甚至还有雷电交加的声音。 心,也跟着,被浇的湿透。 她爬起床,到了窗边,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闪电,偶尔亮起一道白光,一瞬即逝。 安瑶睁开眼睛,拍了下脑袋,想什么想! 她朝外看了一眼,蓦然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 这是! 下了公交,拢了下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朝着对面一条街走了下去。 声色旖旎,连空气中都飘着诡异的香气,安瑶深出一口气,走进了酒吧。 那间让她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的酒吧! 音乐还是震得耳朵疼,人声鼎沸,带着一股萎靡的味道。 安瑶一个人,走到吧台边。 酒保看到有客人,立刻殷勤地走了过来,不过在看到她的着装后,撇了撇嘴。 安瑶出来根本也没换衣服,短袖短裤,在家里穿的,很宽松的那种运动衣。 都是某宝货,这一套都没超过五十块。 邋邋遢遢的,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是一未成年。 还是一没长开的未成年! 安瑶盯着酒水单仔细看了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有点后悔没带钱包! 她要喝酒! 她要疯一次! “我要这个!”她指着最便宜的啤酒。 抬头,却看到酒保已经去招待别人了。 唉吆,安瑶一下就火大起来。 她推开酒水单,跳下高椅,走到酒保面前,大声喊道:“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拿出来!” 酒保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未成年人是不允许入内的,一会儿给你杯果汁,喝完赶紧回家吧!” “谁是未成年!?”安瑶拍着桌子跳着脚反驳。 “不是吗?拿身份证来看看。”酒保也不急,慢条斯理地一边给面前的客人拿酒一边嗤笑道。 虽然他们这地方不高档,但是万一被清查起来,那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身份证?嗯……她没带着啊。 安瑶一下有点弱下来,嘴里却还念念有词:“我没带身份证,但是我确实成年了!” 她都二十好几了,还被认作高中生! 酒保不再说话,倒是他旁边的客人说话了。 “你真的成年了?” 安瑶抬头看了一眼和她说话的人,坐着的一圈人里,很扎眼,挺年轻的一个男人,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头顶的短发漂染成紫色,左耳戴着一枚钻石耳钉。 在酒吧昏暗斑斓的灯光下,格外刺目。 她挺了挺胸脯,一脸自得自傲:“当然!” 对方轻轻一笑,冲酒保说道:“给她杯长岛冰茶。” 酒保又看了她一眼,努努嘴,但是没再说。 “我不要茶,我要喝酒啊!”安瑶却不干了,嚷嚷道。 年轻男人拍了拍身侧的座位,单手撑在吧台上,一副闲散的神态:“你会喜欢的。” 安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争辩,坐了下来。 男人身边的朋友杵了杵他,露出暧昧的表情:“换口味了?” 男人打眼扫了安瑶一下,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没有回应。 酒保把酒端了过来,安瑶一看就拉下了脸,这不就是红茶么! 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嘛! 她转头:“我都说我要喝酒……” 还没说完,男人就拿起自己手边的一杯酒,和她轻轻碰了碰。 “试试再说好不好?” 他道,俯身过来和她耳语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在她脖颈间绕来绕去,惹得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安瑶也就不再犹豫,人家喝酒她喝茶,有什么好怕的。 她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甜甜的,酸酸的,微微有点苦。 “嘶——”她伸出舌头,呸了两声。 两边的人看她这模样,都目瞪口呆的,长岛冰茶哪有这么喝的,细细品味,才能尝到里面的不同滋味。 男人却呵呵一笑,问她:“怎么了?” “辣!”她皱着眉,两颊都红了起来。 “好喝么?” 看着她摇头,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弥漫着水汽,湿漉漉的,澄澈而又亮堂堂的。 一笑,他继续问:“那给你换果汁?” 安瑶继续摇头:“我就是要喝酒!” 男人摆了下手,酒保过来,又递给安瑶一杯酒。 她也分不清是什么酒,端起来又灌了进去。 直到喝得胃里实在翻滚的厉害,她扶着吧台,头搭在手臂上,半趴着,眼前迷迷糊糊的开始出现重影。 男人站起身,手扶上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问道:“还喝么?” “我,我没钱……”她咳嗽两声,低声喃喃说着。 “哦?”男人轻轻抬眉,凑近了她,说话的时候,带着戏谑地调侃,“那怎么办?叫你家长来?” “我都说了我成年了!”她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大声喊道。 她成年了,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能自己负责了! “怎么证明?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 安瑶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睛,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她突然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抬手攥住自己上衣的拉链,慢慢往下拽…… 第308章 番外之向来安心6 项子风一边开着车,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车上专门配置的监控设备。 心底却翻涌出惊涛骇浪! 耳麦里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没有一点消息。 原来,原来弄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从她家附近就开始调监控,看着她在街上,那么一个小小的模糊的身影,漫无目的地,对面有人也不知道躲,直直地撞上去。 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万一对面是车呢?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直到听到耳麦里报告,所有医院意外情况中,没有她的时候,项子风那颗心,才稍稍顿了一下。 那个小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她又到底去哪了? 顺着最后她上公交车的录像,再找却没看到下车的。 她坐的那路公交车,站点都比较偏僻,几乎就再也没有了监控,也就是说,她可能在任何一站下了车,也可能下车之后去了任何地方! 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下不小,可派出人去找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消息! 他引以自傲的追踪搜索能力,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就算你能调出所有监控,能查出所有交通记录,能监视所有人的通讯工具…… 也找不到那个你想找的人! 原来这叫茫茫人海,这叫上穷碧落下黄泉! 停了车,马上搜索到终点站了,项子风点了一下地图的按钮,整个沿途的三维立体地图,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密密麻麻,都可能有她的身影。 又都可能没有! 他舒了口气,一点一点细细地研究起来。 平心静气地,在无数个地点上停留又掠过…… 突然,他的目光一闪,也就是在那个瞬间,他就理解了。 为什么程宥宁被绑架时,陆珩不去找人,而是去了程家老宅。 好像,越紧张的时候,也越理智。 这种感觉,真特么奇妙! 他深踩一脚油门。 车,光速行驶在有些颠簸的路面上。 到了地方,项子风哗得从车上迈了下来,连车门都没关就闯进了酒吧。 昏暗又暧昧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透出一丝冰寒之气。 项子风目光沉沉地透过喧嚣的人群,审视了一圈。 没有! 横穿过去,舞池、吧台、散座、卡座…… 都没有! 酒保里面有眼尖的认出了他,立刻报告经理,经理火速赶来,上前寒暄:“项总,您来了?” 项子风却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径直朝里面走。 “项总,您找什么?”经理不遗余力地在后面追随着。 项子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他差点撞上来。 拎着他的领子,项子风逼近他,声音低低地透着危险:“上次我带走的女人,今晚来过么?” 经理一脸懵逼,睁大眼睛,嘴巴里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上次带走的女人?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 他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怎么可能知道有没有来!? 项子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面还跟着酒保和陪酒女,可是一个个的也都是目瞪口呆。 他沉口气,松了手,朝着包厢一个个走去。 推杯换盏,乌烟瘴气的有之……暧昧旖旎,不堪入目的有之…… 可就是没有她! 经理已经提前遣人一间间包厢去提前知会,生意都没法做了! 可是他更不可能让堂堂的鹏程国际的副总去一间间的踢门! 这条街的酒吧规模都不大,一楼转二楼,二楼转到三楼,就到顶了。 经理不淡定了,这里大多是vip的客户,哪个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啊! “项,项总,”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一层吧……” 还没说完,项子风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双眼猩红着疾驰而去。 经理凌乱了几秒,瞬间分清轻重缓急,就算是vip的客人,也不如项总一个手指头啊! 同样,不过几分钟,三楼包房里面的人也都像二楼的客人一般,骂骂咧咧不明所以地出来了。 唯独一间…… 经理有点犹豫,就在项总来之前不久,进去的公子哥儿,身份他是实在不好直接开门进去…… 刚要和项子风解释,就看到他已经站在包间前,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一脚下去,踹坏了门锁。 众人下意识纷纷退后。 同样昏暗的房间,却有些不同。 没有炽烈而又暧昧的声音,隐隐地,传来一声女人反抗和无力的乞求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项子风的心头却骤然升腾起一股强烈到要爆炸的怒火! 昏暗中,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探向大床上纠缠的身影! 下一秒,男人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哀嚎一声,才发现屋里竟然进了人! “谁啊?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竟然敢……” 男人低咒,刚要站起身,疾风骤雨般猛烈而又急促的拳脚已经砸到了身上。 空气里的燥热也瞬间降至冰点! 连那连绵的呼救声,都透着悲凉! 年轻的男人被拎着扔出门外之后,还双手抱着头,一脸的惊慌和不安。 刚刚,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转眼,却仿佛和死神对视了一眼,瞬间窒息感和压迫感兜头盖过来。 从心底,蔓延出无可抑制的惧意。 太可怕了,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愣愣地看了一眼重新紧紧闭起的房门,甚至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项子风再次迈步走了进去,包间内开着昏黄的壁灯,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萎靡的幽香,让人沉醉沦陷…… 他微微低下了眸,就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目光空空的有些悲怆,身上的运动衣歪歪扭扭、凌乱地挂着身上。 她一双软软的小手却坚定抱着肩,护住半隐半现的柔嫩的肌肤! 项子风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胸膛,立在床尾,目光与夜色交融,连平时微翘的眼尾都压了下去,整个人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气! 安瑶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却更紧了,抓住胳膊的双手都陷进了双臂中,她咬着唇,朦胧的醉意在刚才那个人欺身而上的时候,就已经消了大半。 就是……就是,不是她熟悉的气息。 下意识的她就惶恐抗拒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低身,沉默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伸手去掰她的手。 却在刚刚碰到她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反推了一把。 项子风后退了两步,立刻稳住身体,眸色复杂地看着已经坐起来的那个小身影。 继续上前,这次还没碰到,她的双手又胡乱地扑腾起来。 反扣住,他走到她近前,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 “谁叫你来的?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手脚不能动弹,安瑶就破声喊了起来。 项子风却不发一语,腾出一只手想要拢拢她乱糟糟的头发。 “我要找男人!” 他的手一顿,就听安瑶继续低吼道。 “项子风,凭什么只能你去找女人,我也要找男人!” “……” “你听到没有?滚远点,哀家要找男人!” 他不说话,安瑶就不停地扯着嗓子鬼喊。 “……” 最后,她嗓子都喊哑了,醉意伴着怒火一起浇到两颊,绯红着脸,呼吸不畅,咳嗽了两声。 却还是没有放弃,开始无声地在他怀里蠕动着身体,挣扎。 试图摆脱禁锢! 项子风却突然俯下身,攫住她红润的双唇,寸步不让地攻池掠地。 安瑶被他堵的无法呼吸,连身体也向后仰去,重新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眼前一片恍惚,仿佛烟花绽放般。 直到身下的小女人快要窒息到昏迷的时候,项子风撑着床侧停了下来。 呼吸紊乱,他看着她大口的呼吸,停顿一下。 “你嫌弃我是不是?” 他嗓音暗哑还有些低,安瑶晕乎乎的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他去分辨他话中的含义。 她心里堵,眼睛也干涩的难受,却一直小声地断断续续地重复:“凭什么你能去找别的女人,我也要去找别的男人……不公平……不公平……” 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呜咽。 委委屈屈地抽泣,项子风一颗心都要裂开! “对不起,瑶瑶……瑶瑶,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他的头窝进她的肩窝里,闷闷地喊她的名字。 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到了那个对的人,可是有些事情,你做过,就会跟你一辈子! 安瑶总以为她弱势,她自卑,可是项子风自己知道,他才是那个配不上她美好的那个人! 可是他越不堪,就越期盼着她那份纯净,仿佛只要靠近她,他就也能得到洗涤。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觉得自己,身心俱清! 湿湿凉凉的液体突然沾染在脖颈间,安瑶感受到比她颤抖的还厉害的他的身体,一直憋屈别扭的心,仿佛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刚刚抬手抱住了他的头,身体却突然被揉进了他身体里。 紧紧地,紧紧地…… 相拥! 许久,项子风揉着她的头发,抵着她的额头:“瑶瑶,你还记得,答应过,要为我做件事的。” 安瑶双眼还朦胧着,声音都蒙着浓浓的醉意:“嗯……为你,做什么?” 他压了下唇,勾起清浅的笑意。 “喏,做老婆。” 第309章 番外之大剧场 “这么着急结婚?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程宥宁被安瑶叫来挑婚纱,趁着她去试衣间的时候,杵着项子风的胳膊,戏谑地调侃。 唉,她家的小幼苗啊——保不住了! 便宜他了! 项子风却沉默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直到安瑶从试衣间出来,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头发盘起来,扬起的嘴角旋着浅浅的笑涡。 真是……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婚礼都不想办了!怕别人看到她这么美的模样! 他看着她,目光骤然柔和,那颗曾经以为凋零的心,瞬间被充盈起来,仿佛开出花来。 踏实而又满足。 好像真的,只要是对的人,时间总是会刚刚好,让你不早不晚的遇到,就像瞌睡时有人就恰好就递了个枕头一般。 而那个时候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正适合你拥着她抵头相眠! “嗯……没办法,她今天相亲,明天去酒吧随便拎个男人……” 他道,无奈的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别看了,一会儿吸进去了!”程宥宁看着他深深的目光黏在安瑶身上,打趣道。 心底却满满都是祝福。 真好! “小嫂,我拜托你件事呗!”项子风迈步走过去的时候,转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说吧,义不容辞!”愣生生地,程宥宁说出一股英雄就义的慷慨悲壮。 “以后少和我们家瑶瑶玩儿!” what?! 程宥宁不解地抬头看着他,不会是连她的醋都吃吧! 那项子风以后的日子可要累了,防完男人还要防女人。 这工作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项子风却懒得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小嫂,你可以走了,下面的剧情是限制级的,你想看,我哥可以亲自满足你!” 程宥宁撇撇嘴。 哼,这还是婚纱店呢! 就把持不住了,真是……没出息! 不过程宥宁也不敢再待了,走之前她还是低低地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和安瑶可是清清白白的,我性取向正常……” 安瑶?就更不用说了! 项子风却径直走向了安瑶。 开玩笑,程宥宁那些奇葩的理论和奇葩的脑回路,也就陆珩能受得了。 他可不愿意,让他家瑶瑶学了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好多事情,都是程宥宁告诉安瑶的! 都给他教坏了,他还得费时费力费心的调教回来! 程宥宁看着安瑶在大大的落地镜前,照了一会儿,回头还冲她摆手,示意她过去。 项子风就已经到了她身前,低身吻了下去,然后半推半抱地朝着试衣间压过去。 程宥宁的脸,腾就烧了起来! 她捂着眼睛跑开,项子风,你这个大污神! 你特么还真说到做到,直播啊!直播! 完蛋了,她要长针眼了! 刚跑出走廊,迎面撞上一堵墙! 程宥宁被撞得刚要惯性后退,就被人按住了。 “乱跑什么?”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然后双手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握住,从眼前拿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她抬头眨着水眸,一脸不可思议。 陆珩没说话,拥着她直接往外走。 该干的事不干,不该凑的热闹倒是积极主动的很! 直到坐进车里,程宥宁还心有余悸。 扶着心口一个劲儿叹气。 陆珩给她扣安全带的时候,捏着她的脸,低低地问:“怎么了?” 程宥宁抬起一双愁苦的眼睛,还是叹气:“我觉得安瑶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很辛苦。” “嗯,是吗?”陆珩抬眉,目光都变得幽沉晦涩。 “当然了。”她摇头慨惋。 “哦——”陆珩拉长尾音,不再搭言。 启动车,飞速朝半山别墅驶去! 等回到家,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程宥宁还是蒙的。 “陆珩,你又发什么疯!”她缩了缩身体,试图躲开他的攻势。 却被一把扣住! 他俯身,一笑。 “丫头,你不是要比么?我马上让你知道谁更辛苦!” “陆珩……唔……” 唇被封住的时候,程宥宁简直欲哭无泪了! 谁要比了! 她不管安瑶了还不行么! 安瑶辛不辛苦她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她很辛苦啊! 哭…… 她好冤枉! ———— 不管怎么说,安瑶和项子风的婚礼还是如期而至。 传统的中式婚礼,婚纱、旗袍都穿了个遍,她还真是美得不像话! 项子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别说家人了,他这些年在外面闯荡,老家都没怎么回过,能请的人也就自己的那一群朋友,真正的亲人没有。 但是安瑶就不一样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朋友一大推,再加上安爸安妈人缘又好。 真是热闹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程宥宁还是不满意。 相当的不满意! 她竟然不是伴娘! 要被气炸了! 特别是安瑶的解释,她一脸委屈地和她诉苦:“宥宁,他说了,我要让你当伴娘,他就得让你老公当伴郎,可是他请不来,所以我也不能让你当伴娘!” 程宥宁现在还晕乎乎的呢! 啥玩意儿?! 什么叫她当伴娘,陆珩就得当伴郎! 而且…… 陆珩感受到她一直拿怨怼的眼神盯着他看,终于垂了垂眸。 “又怎么了?”他伸手又要捏她的脸。 “别捏了,你没发现我现在脸越来越大了么?”程宥宁鼓起嘴,充的满满的气。 被陆珩一个手指头给戳漏了。 她有点气馁的皱眉。 “脸倒没看出来,但是……”他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盯着她的某处肆无忌惮地打量。 程宥宁双手抱肩,又乱看! 陆珩凑到她耳边低语:“别捂着了,这个我承认,确实是我捏大的!” “轰!” 程宥宁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过分,这么公开的场合还拿她开玩笑! 程宥宁低着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看看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婚礼吸引了去,甚至一直往他们这边看的几个小姑娘,也都暂时收回了灼热的目光。 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她气呼呼的,想要扳回一局,于是凑近他,也压低声音。 “陆珩,你太不够朋友了!” “嗯?”陆珩颇不以为意的抬眉。 “你和项子风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当一下他的伴郎怎么了?你这样多不够意思!” 陆珩终于给了她个眼神,淡淡的,也看不出情绪。 婚礼正进行到拜堂的环节,一对新人在四周欢呼起哄中,拜完天地拜父母,最后交拜。 陆珩没有说话,程宥宁就继续看过去,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祝福。 “丫头,羡慕吗?”拉住她的手,他低低地问。 她愣了一下,许久,才知道陆珩在问什么,又忽然明白,他不让她当安瑶的伴娘,真正的原因。 真是,幼稚呢! 她还记得,安瑶告诉她,她要和项子风结婚的时候。 她欣慰的同时,怕她一时冲动,还是残酷地问了出来。 “那安瑶,你是真的爱他吗?你知道什么是爱了?” 那个时候,安瑶是怎么说的? 那个一向不懂情爱,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二货是怎么回答她的? 她嘬着果汁吸管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有些茫茫然地看着她,撑着下巴不明所以地回。 “宥宁,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爱。我只知道,开始的时候,我怕他笑,后来的时候,我怕他哭!” 就那一句话,程宥宁突然就明白了。 哦,原来爱情的样子可以千千万万种! 她回握住陆珩的手,靠近他怀里,听着他蓬勃强劲的心跳声,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合上了他的节拍。 “那你后悔吗?”感受到陆珩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紧,她也低低地回问。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呼出的热气在她头顶绕来绕去。 “傻丫头!” 轻轻浅浅的一句,程宥宁却埋首进他胸前,双手环抱住他精瘦健壮的腰身,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柔柔的印上一吻。 “唔,不办婚礼你也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程宥宁一个人的!” 她抬起下巴,抓着他的胳膊,说得一脸傲气。 陆珩低首,幽深的目光停在她脸上,不可置否! 蓦然,两个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爱情的确是有千千万万种的模样啊! 礼成之后,那个曾经浪荡到自己都以为他这辈子,只能孑然一人孤独终老的人,拉着自己心爱人的手,拥进怀里时,觉得老天都厚待他,不忍心他坠落深渊,递了根稻草给他。 他捧起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安瑶穿一套传统的礼服,红艳艳的长裙旗袍,却不及此时她两颊翩飞的红霞,妩媚动人。 他俯身,深吻住她。 安瑶也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激烈的攻势下,轻柔地回应着。 就像婚礼之前,他们约定的那样。 那时,他仍是问她:“瑶瑶,还嫌弃我吗?” 她圆圆的眼睛一弯,柔嫩的手指放进他的手心,甜甜地回:“嫌弃什么?我不懂爱,你不会爱,不是正好一起学呢!” 对啊,虽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与你携手终老的人,但是那个人到来的时候,请你,不要吝啬自己的脚步,坚定地勇敢地走过去,告诉那个人。 余生,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