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之伊人曳来秋将去》 扶残醉——有话 【关于人】 扶残醉,96年生,开学念初三;现在挖个坑来写文,自嘲:真是把不怕死不知死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啊~ 身为病入膏肓的二次元颜控,资深外貌协会会员,在这里义正言辞地宣布:爱的,就是浮云般的虚拟美貌~(真人奈我何?因为真实所以丑恶。某人从来不知道“偶像”二字是怎么写的……) 同时,醉还是坚定的死死团团员……(你是怎么想到写古言的?) 故此,把(诡异的)写文宗旨归纳如下: 1。虐什么的最讨厌了——我喜欢悲。 2。要名动天下,讲的还是人品。(阴谋诡计唯我独尊的本质就是无聊。) 3。纯洁,它是必要的。 4。死死团万岁!(最重要的一条。) 5。让人欢乐的构成,就是美貌和笑料。 6。我tm恨脏话,如此这般恨到爆粗口的程度。 7。幼齿的东西一边凉快去。 8。夸张的东西去找你幼齿姐姐,一起凉快去。 差不多就这些吧,嗯。 【关于文】 写这篇文,灵感是某天听歌时脑海中社稷出女主离开时的场面,当即觉得好帅,真想写下来。所以就这么写了……当然,还不忘呼应一下自己毕生的梦想以及妄想:功德圆满,得道升天~ 《临江仙》是纯按时间发展写的,女主和那里面发生的事没多少恩怨,只是有些渊源,其他的就是管管闲事。所以《临》不属于“苦大仇深”“颇有渊源”的那一类。性质是观光记,漫游记,历险记,成长记……那样的东西,算得上是女强。儿女情长不占主要,醉是努力把文写得大气一点,最后变成一个关于道德和平还有责任的故事(?)呃,还是看着办吧…… (魔王)女主很坏,很妖孽,特长是毒舌和冷场。(这也是我的特长……) 本文慢热,慢到有那么点过分吧。 【关于坑】 刚开始更新的数目会不稳定,以后就是每天满千字的一更。 加更嘛,成绩好我会加,作业少我会加,如果月考名次前进要加,作文扣分少也得加。(伪上进) 当然,收藏推荐数目可观是要加的,不过心惶惶的,醉还没那么出色;希望写《临》能好好磨练文笔吧。 念了这么多,请相信《临》的内容是会越来越精彩的,所以(鞠躬)大家收藏吧收藏吧……(主要我不想拼死拼活写,却连给更多人看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杯具……) 【关于临江仙】 唐教坊曲,双调小令,用作词调。又名《谢新恩》、《雁后归》、《画屏春》、《庭院深深》、《采莲回》、《想娉婷》、《瑞鹤仙令》、《鸳鸯梦》、《玉连环》。敦煌曲两首,任二北《敦煌曲校录》定名《临江仙》,王重民《敦煌曲子词集》作《临江仙》。《乐章集》入“仙吕调”,《张子野词》入“高平调”。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三平韵。约有三格,第三格增二字。柳永演为慢曲,九十三字,前片五平韵,后片六平韵。此词共六十字。 临江仙源起颇多歧说。任二北据敦煌词有句云“岸阔临江底见沙”谓辞意涉及临江;明董逢元辑《唐词纪》谓此调“多赋水媛江妃”故名;黄升《花庵词选》卷一云“唐词多缘题,所赋《临江仙》则言仙事……” “临江仙”,想想就觉得,那是一幅很美的图景——江水东逝,堤岸翩仙;落落临风,洒然而立。 这是醉最喜欢的词牌之一,放到文题里起的是点题作用,至于点在那里……这个,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醉不才,但来一个“依句填词”也是可以的,按的是变格。和文的内容有关联,却也不大。那么就当做娱乐吧: 临江仙•;;;;伊人 桃源东风花卷帘,清歌吟漫天边。 孤云潮水醉洺仙。 调笑泪桥锦,追忆水荒烟。 巧句还萦东宫殿,浑不知多少年。 亭台楼阙空思念。 重阳舞白袂,黄花凋敝间。 第一章 脑进狗血 云海之上。 薄雾,淡烟,静静推移。这是迷醉人眼的美丽,如此宁静,飘渺,神秘。 ——天上,不是人间。 身着淡色紫服的美妇人。她凝眸,俯瞰向下面秀美的山川。红唇边,是一缕若有似无的呢喃。 “回来了……” “不错、不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以令人心惊的姿势跪坐在在木椅上,倾身向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鹅蛋小脸略显苍白和病态,一对明眸幽深清澈,秀挺的鼻下唇红齿白。更莫说,如若烟雾,骨似远山的眉。 不过是,妖孽一只,鉴定完毕。 她回头,问着一旁如临大敌,几近昏厥的丫鬟:“这位姐姐,我几岁了?还有我叫啥——欸,你别想去喊人!” 她是慕容离。 她十分之淡定地接受了:发个小烧,——蝴蝶效应到穿越;在“小姐你没死”此类迎接中,——柔弱地睁眼;在备受冷落的小丫头身上,——舒展筋骨来一次附体。就这么接受了,面上毫无波澜。 随后,她优雅地呷了口茶:“真淡,”无师自通地对着如霜打茄子般的丫鬟吩咐,“去禀报给那父亲听,我失忆,咳,啥都不记得了。谢谢。”礼貌周全,优雅自得。 看着丫鬟落荒而逃的背影长吁一口气,慕容离如同禅僧入定般——拍案怒起,白皙稚嫩却无力的小手准确地扼住了某人的咽喉: “呔!你脑子进狗血了是不?!”怒,真怒。 “咳咳,”作者谄笑着,将之抚慰落座,“开头么,平平淡淡才是真。且看我指下峰回路转,剑走偏锋,独步天下,最后惊艳一枪,四大皆空……呃不对,”许是被威胁怀疑的目光刺痛了,她蓦地(假装)激动而起,握住慕容离的双手,慷慨激昂道:“相信我,美好的未来是我们(共同(艰苦)创造)的!”语时语毕,目光炯炯盯着一脸麻木的对方。 “小姐,奴婢打水来给您洗脸……” “嘭!”“哗~”钝物碰地的声音,后面那个,大概是水声吧。 仔细点呢,那钝物应是金属制成;再仔细点,应该是一种被称为“脸盆”的东西。 愣了几分的丫鬟傻傻道:“洗脸……先……” 登时,三人皆囧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醉:这章味道有点怪……(第一章就怪了?这还怎么得了?)我也觉得呢…… 第二章 一家子人,秀美满 如此,慕容离应改称洛烟。 洛烟,当朝右相洛德家老幺,是为三小姐。前面两个哥,并俩姐。忘讲,年方七岁。 此前落水,又迷迷糊糊大病了一场,她识趣地运用了“失忆”这一万能借口,一家人好歹来探了一回。(是懒吧……) 三十出头的美大叔洛德自然不赖,一分慈祥,两分沧桑,三分正气,剩下四分严肃。就是冷淡;洛烟对这初次见面的爹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但好歹表面上落寂一把。 二哥洛镜眠和大姐洛绮婉的母亲柳氏出身名门,却是妾,在洛德的结发妻子赫连玥去世后便成了正房。就是常见的贵妇样子,趾高气昂,却装出了关心的模样。 洛绮婉十一岁,纵是美丽娇俏,洛烟扫一眼便知是和她娘一般;应该是,深得父亲所爱。 一旁俊俏的少年洛行风,她十三岁的大哥,倒是不同。即使清瘦,眉宇间的英武却让洛烟莫名预感是个将才,不过这次她的预感是对了。 排行老三的二小姐洛城锦不在府中,说是选去太子陪读,还是在异地的深山行宫,同拜江湖上的师傅,有趣!洛烟转眸瞥见说及此事时洛绮婉的不甘深色,不禁暗笑。长洛烟两年的洛城锦和二哥洛镜眠同岁,是洛德原配赫连氏所生,她养有洛行风和洛城锦。此时这个二少,也无踪影。 这几个贵客唠唠叨叨给她补了大通家世,临走突然想起般的说,洛烟母亲是洛德小妾,生她时难产而死。名曰——沐梅。 皆真心或假意同情地看了洛烟一眼。她低着头,却全然没有七岁孩童该有的姿态,嘴角满是骄傲嘲讽的弧度。抬眸,看见洛德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在轻说:“……也好,不再一提起母亲就哭了。”同骄傲的她一样。 什么嘛?洛烟摆开标准微笑:“是了……父亲,大娘,大哥,大姐,洛烟身子仍是不适,就不送了。” 回身,眼看一边的丫鬟又平白地急急要哭,笑起来,轻声说:“我没事。 非常精确地,莫名其妙病得半死,刚缓过来的不是溺水死去的小洛烟,是她慕容离。她霉!是真霉。 “你小姐我从冥府逃回来,孟婆汤已喝了半碗。”洛烟打趣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哈,绿儿?没个性。改吧,你改,我也改。”凭什么别人的名字都是深思熟虑,自己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单字?她不爽,很不爽。 (您老。别伸着两只手,痒的话就请扼住命运的咽喉,小的我心里慎得慌……) 洛烟撩起长长的袖管,自认豪爽,实则语软地叫唤: “缇虹,备纸,研磨!” 看着她呆呆地样,再叫: “快。本小姐还要大秀书法……”这丫头,看着挺伶俐的呀。 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说:“小姐这是替奴婢改了……缇…虹?”从没见过呢,真好听!别的丫头不也是和自己一般随随便便取了个贱名?小姐真好。 洛烟一个响指清脆利落,“便是便是。还不快!” 第三章 切切切,洛烟你个烟 洛烟娴熟地拿起笔——虽然这架势完全不适合七岁女娃;绿儿,不,缇虹眼中仍写满崇拜:“小姐,你这写字的气派连那些教书的夫子都没有呢!” 如火如荼行草中的洛烟却连眼也没抬:“夫子?教别人的罢!你……是悄悄看的?” 无言。 半晌,“……小姐,您真的失忆了?别骗奴婢啊,绿儿是一直在您身边,相依为命的啊……”怯生生的语音。她以为小姐不知道的。 洛烟却“哗”一声抽起那宣纸,两手举着给她看。 “缇虹”二字写得大而瘦削。字体飘逸,却棱角分明,不过两字,就带了傲气,带了凌烈,呼之欲出了张扬和骄傲。 缇虹泪眼迷蒙呆呆看着,欲语却被洛烟打断:“这便是‘缇虹’二字。你收好,”她将纸递过,倏然间笑得明媚,“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同以前,一样么?” 她轻轻地讲:“缇虹缇虹,生命不该只有一种颜色,而是阴晴圆缺,彩虹七色。” 依然是那对琉璃一样光华的眸,在屈辱和苟且的日子里扑闪着治愈她的明亮,此刻了无单纯,反是满了坚定,自信,冷傲,淡然,些许还有霸气。 少的并不足惜,多的,却是耀眼的,遗世,绝代。 “不……不一样!”缇虹突然激动起来,“小姐,我们好好活下去!”抱住洛烟细瘦的身子,带了哭腔。 体温略低的小手轻抚上她的后背:“傻丫头……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受委屈了吧,我们一直,永远在一起。忘记前程往事,现在她是洛烟,也只是洛烟。 “那,烟儿,你改什么名呢?” “唔……” 方才的煽情过后,洛烟花了整整一个时辰,以更激动的态度同封建社会里可悲的奴性作了艰苦卓绝的斗争。斗争结果,自然是她的险胜,取消了缇虹的诸如“小姐”“奴婢”等称谓,以及为她所痛恨的“奴颜婢膝”。 洛烟支着身子斜靠在方桌旁,对,是方桌。小院的书房小且不说,旧书稀稀拉拉,到处蒙尘。她还怀疑这是否是书房向杂物间转换的先声。至少,不远了。于是只好在饭桌上摆开了大阵。 她玩着笔无聊;细细端详起倒茶的缇虹。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略显单薄。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可爱。放在现代,又是一抢手货。 忽的缇虹脸上泛起了红晕:“烟儿看什么呢?” 不错,思想教育还是成功的。洛烟勾起嘴角,殊不知自己已妖孽不可方物。她撇嘴看着那纸,无名火气又冒上心头:想从前,她可曾受到过如此冷落?“切切切,洛烟你个烟!俩字是吧,好!”抓过笔,又是淋漓尽致地书——却有些恶狠狠的。 第四章 睿王爷 洛烟闯入内厅时,一家子人都在。一一对着认识的人道了安,冲那不到十岁的男孩甜甜地笑:“二哥。”然后她转身,安分地对着那陌生男人,等着洛德发话介绍。 那人最多三十出头,长相极为俊美,早些想必是个祸水。衣着华贵,面容冰冷,周身一股戾气,有着凛然的王者风范,莫名地让人感到压抑。定是皇孙贵胄罢,狠。说不定……就是皇帝呢。 洛烟低下头,不卑不亢。她知道,此刻想看她洋相的人,不止一个。 “这是……”很有磁性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人先发话了。 “臣的小女,洛烟。”洛德却是淡淡的语气。转身,“烟儿,这位是睿王爷,还不快施礼。” 洛烟忙落落大方地一欠身,标准微笑:“臣女见过王爷。” 南宫睿眯起眼,打量着这七岁的女孩儿。面容绝美,带着一股冷傲,以及藏匿得恰到好处的自信和智慧。绝是不简单,然,很好。比一边的大小姐洛绮蕾水平要高。而那眉目间似是天生的清冷,的的确确像极了,沐梅。 洛德的声音打断了南宫睿的遐思:“烟儿,你不好好养病,怎就急急跑来,甚么事?” 烟儿,烟儿好听啊?洛烟再次腹诽。抬眸,担心地看了看南宫睿:“这……算了吧,没事。” 洛德显然看透了这小心思,便道:“无妨,说罢。” 洛烟吸了口气,露出无害无邪的笑容。(试图用颜来挽回一下局面)不得不说,在场的所有人,多多少少是惊艳了。 那童声,清脆如天籁:“我要改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醉:这章少了。 第五章 两处思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洛烟展开的字,目瞪口呆。 只见,只见,“洛”……“恹”两个字跃然纸上,书得极美。秀丽,挺拔而飘逸。 ——可为什么是,“恹”? 洛烟抬头看看一幅“你搞没搞错”表情的洛德,坏坏一笑: “可好?” 一旁的南宫睿脸上显出笑意。 “所以,没改成?”缇虹为洛烟斟满茶盅。 纤白的小手轻轻拾起茶杯,呷两口后又不安分地开始把玩:“从我想用‘恹’这‘惊世骇俗’的名儿起,就料到是改不成,”又忍不住笑起来,“我要的效果,达成得要比预期更好呢。” 那时她转念一想,名字其实也没什么,“洛烟”平凡是平凡了点,但她慕容离可没打算做一辈子洛烟。对她来说,特别是一切行事的必要标准。 这回她特别在于,能以自我安慰和催眠的方式将一个平凡的名字淡定到特别,十分之特别。由于其思维走势过于陡峭诡异惊悚,在这里就不讲禅了。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老幺,洛家是靠不住的——哪天被嫁出去不见得遇上良人,那岂不惨淡,生死两茫然?便打定主意几年后就带着缇虹出走,丢了“洛烟”这名号,游戏人间去。。(小算盘打得不错嘛。) 不过,可惜了“洛恹”这名字,多个性,她也是真喜欢得紧。。 (好冷……) 镜头移回这边,若有所思的俩大叔。 南宫睿把着精致的瓷杯,摇晃(你当它红酒?和无良女主一个德行)。发话,淡淡的声线:“她们……很像。”那股傲气,聪慧,别出心裁的蕙质兰心,城府深,却善良。 洛德无奈地回:“是啊……很像。一样骄傲,一样清冷,明明,她只有七岁,近来变了如此之多。”她去了有七年了。苦笑。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冷落她?”报复一个无辜的孩子,只因她的降生夺取了最爱女子的命? 这未免太过懦弱。 南宫睿却不知道,当他真正失去挚爱时,甚至比洛德更加偏激。 “……是吧。”他害怕看见眉目清冷依旧的女儿,过了七年却仍是撕心裂肺的痛。他一个男人,却久久无法接受她已离去的事实。 ——天光,清淡而哀愁。 第六章 go shopping 洛烟咔嚓一下准确无误地剪掉了大把青丝,晃晃脑袋,用梳子一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刘海,自信心爆棚:果真全才。哈。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她向来是追求完美的主。这厮,穿来第一件事是照镜子,第二件事,捡根树枝在庭院里划了满地的……数独,以检验智商是否跟着魂魄一起穿过来了。当然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洛烟披散着一头及腰的乌发,重重打开柜门,惊喘一声后昏厥了过去。三秒后鲤鱼打挺而起,冲着明显心脏几近崩溃的缇虹,豪爽地喊:“let’s go shopping!” 缇虹抚着再受刺激的心口:“……啥?” 不多时,主仆二人打理好了东西,大摇大摆出了(后)门。彼时洛烟脸上神情同二十一世纪的购物狂女人别无二致。 古代的街上真的如电视上一样,熙熙攘攘,一个个小摊沿街随性地挤挨着,精致而亲切。手工,食货,对洛烟皆是新奇玩意,东看西看过去了整两个时辰。已近晌午;两人便在茶楼坐下要了些小菜。 “烟儿,”缇虹看着洛烟,“你醒来真的变了好多……” 那是,废话么这不。 欣然开口:“那么,我以前,是如何?” 对面人诺诺地历数:“烟儿总是少言寡语的惹人心疼;身子又不好,家里受着夫人,还有二少爷大小姐的气……没人疼,”忽的担忧看了洛烟一眼,见对方笑意依旧便继续,“足不出户,逢年过节也不去凑热闹……” 看来这小洛烟,还是个有骨气的? 对面:“只是说到已故的沐梅沐夫人,就落泪,为这个没少受欺负……” pei!洛烟心里啐了一口,那也不至于七年守孝吧?还有终身守孝的趋势。天晓得打开柜门,竟看见满是白衣!满橱是白衣!弄得她还以为是满橱女鬼…… 饭饱,洛烟跳下凳子,不等缇虹发话,便讲: “去衣庄!” 第七章 讲生意 步入一间宽敞的店堂,洛烟匆匆环顾。装潢摆设都不错;成衣和布庄合并成一家店,分区。看来这老板挺聪明的。无视那些傲慢的目光,她知道,不过是一袭素衣嘛,虽然简洁过了头。 招呼伙计:“这位兄弟,麻烦领我进去,我要见老板。”优雅地晃了晃脑袋,精致的金步摇一闪一闪。 那伙计许是看见会意了,许是本性憨实,不多话便领了主仆二人进了内堂。抛下身后疑惑的目光。 和想象中一样,老板是个中年人,和蔼而精明。洛烟同他道过礼,称了“成伯”,不多言语便从袖中抽出一沓十来张稿交之过目。半晌,成伯欣喜地移起目光问:“这都是洛小姑娘作的?” “洛小姑娘”放下茶杯:“洛烟不才。” 几张设计稿,融入不少现代元素,尤其是配色,黑白,灰黄各色都拿捏得大胆而漂亮,每个设计都各有千秋,令人惊叹。 接下来生意就谈得快了:洛烟每月拿出十张设计稿,旖色衣庄供应其衣物。末了,洛烟给成伯灌输大篇幅的单品混搭概念(可怜的大伯),身先士卒从店里挑走了各色披帛丝带以及丝绸外衣,满载而归。。 。(可怜的大伯+1) 见天色还早,主仆两人又晃进了首饰店。东看西看,洛烟一边在心里品评这水平,一边应着同样第一次来的缇虹惊喜的叫声。无奈地摘下头上被乱插的艳丽的廉价饰物,心想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活泼了。当下已有了打算。又绕去买了针线,回时太阳已落山,两人心急,就绕了无人的小巷走。 缇虹紧张地拉着洛烟衣角跟在她身后,惶惶恐恐。洛烟也稍蹙眉头;毕竟(按照穿越前辈的经验)在这种黑漆漆的弄堂里女主一般会犯事,并且多半是坏事。(切,不晓得你姐姐我不走寻常路的吗?) 往后的事实证明,此次弄堂犯事的后果,喜忧参半。 缇虹的脚已微微发抖,紧跟着疾行的洛烟不及,一脚踏在狭窄小巷靠墙堆出的杂物上。一脚下去才惊觉这不软不硬的触感,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喊了出来: “啊!是人!!” 其实已经不错了,没喊“是鬼”,真的。 第八章 小烟烟你做我徒弟吧 洛烟蹲下身仔细打量了那不明物体一会儿,打了个哈欠意尽阑珊:“是活的。估计……饿晕了罢。” 洛烟和缇虹并排坐着,神情复杂,好吧是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顶多二十五六,模样极其俊美,一看就是个风流种。 然,此刻这厮正不顾形象地吞食着面前的粥,整个一饿死鬼投胎。洛烟移开眼神看着渐渐叠高的碗,猛然心痛了。 弱弱地开口:“你慢点吃……不急的……” 那人许是(终于)饱了,一边抬头一边说:“老子丢钱袋饿了两天了……”看见洛烟的眉目忽的蹦出一句:“amazing!” 声音很小,却够清晰了。 洛烟愣了三秒(又是三秒?),抿了下嘴,怀疑地问: “毛主席?” 那人潇洒地一挥手,讲:“切,不就整出文革来的那个吗……?!” 下一秒便是如下场景:缇虹一脸惊恐,捂着嘴看着面前两人抱头,诉苦,痛哭(……)。 再过几分钟,异常淡定的两人就坐下研究着一个学术问题: 风芜景(这是啥名)08年穿过来,却在这里生活了有十五年;洛烟10年穿过来,却才不足半月…… 风芜景一摊手:“看来,是真穿不回去了……”本来,好歹有个微弱的希望。 “哎……” “哎……”叹气都是齐声的,不愧是同乡啊。 更加乐天的风芜景却只用1秒就振作了过来:“诶小烟烟你做我徒弟吧~” “啥?” 第九章 扫除一切不干不净不整不齐大作战 “这个、这个放那儿……”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支使着一旁搬着木柜重不欲生的男子,那俊脸早已涨红,汗珠很不争气地滴落。 “就这样了,好,ok。”笨重的木柜终于落定,两人坐下,洛烟讨好地给风芜景倒上茶。猛灌两杯之后他开口:“徒儿啊……哪门你是把我当成免费劳力来使了?” 对方轻轻抬起黑眸,沉默几时,道:“您老四川来的?”又假装做作地一扭头,“这几日的食宿,服装嘛……” 风芜景忙打断:“咳,咳,说那做什么,就算是免费劳力,也是我自愿的,哈,哈!”尴尬地干笑,又嘟哝:“都说我老嘛……要体谅和关心老年人……” 黑眸细细打量了那张最多二十七八的俊脸,不耐烦地讲:“大叔,贵庚?” “三十有三……” “……我去整理书房,您好生歇着。” 那日,天色已晚,风芜景身上又没有半文钱,便留了下来。第二天,被迫加入了洛妖孽的“扫除一切不干不净不整不齐大作战”,包揽了一切力气活。那洛德真的是贯彻了“冷落就冷落到底”政策,这三小姐住的阖烟园附近就是后门,平时连仆人都没有来往,倒是给洛烟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作奸犯科条件,风芜景也不可能被发现。阖烟院附近都是“杳无人烟”,外面倒是个不错的花园,坪上种了一大片梅树,错落有致,只是大多落败了,恐怕今冬将死;洛烟是喜欢这梅树的,忙施了肥浇了水,调理了过来。 靠墙的有种杉树,香樟,都不是名贵的,她却很喜欢。不远,在梅树掩映的青石小径通处,有一汪池塘,塘上是一个简朴可爱的小亭子。草坪面积很大,洛烟埋下了一个个,极多的石蒜种球,各色分开,其中最大的两片是白色和红色的。这些种球都是她向一个异族花商定的,那人还惊异,说是没什么人喜欢这花的。可见,曼珠沙华在这里并不受待见。切,那时她便腹诽,跟小日本一样疑神疑鬼,这么漂亮的花,怎么就不受人喜欢!她慕容离平生第一次不算自怜地自怜,小洛烟,你的命咋和这花一样呢。(转而自恋:放心,我会借着你的体,混个风生水起! 洛:剪掉!剪掉!这段怎么放上来了!) 只是此时已过秋分,到明年才能见花开了。说到这,其实洛德也并非真的不管这个女儿,而是直接提供了……殷实的银子基础,但过去的小洛烟,实在是太能省了,当看到那盒子里厚厚的,封尘的银票时,当即泪如雨下:“我说小洛烟,这么多票子要是存银行你说这么多年得赚多少啊……”(两个守财奴,本质并无区别,鉴定完毕。)于是她愈加地意气风发了起来,横刀阔斧地把阖烟院荡涤了个天翻地覆。 先是不留情地整顿了一番旧物,能扔的就扔,还有用的,丢进水桶在洛烟自配的消毒药水里酥麻了一回,拿出来擦干重新摆放。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变了,风芜景用现代人的眼光审视了一番,由衷(?)地评价:“太妙了!”(真的么…… 洛:你不是把我设定成全能的了么?) 在品尝过用消毒水冲刷过的厨房里洛烟亲手做的饭菜之后,某人很厚脸皮地在这里赖下了。连带着,“徒儿”、“徒儿”喊得那叫一个顺溜。 第十章 雪唳梅决 还剩一个书房,于是乎,洛烟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门,进了房间。 一、二,三—— “咳咳咳咳……这什么破地方,空气密度前无古人地高,咳咳……这么多灰尘……” 一只小手。一只戴着手套的小手。一只颤颤巍巍,抖抖霍霍,戴着手套的小手,忍无可忍地拈起一本书的书角。洛烟刚想甩手把它扔进身后的消毒水缸里,那里面已经沉满了可怜的书。蓦地被那看不出颜色的封面吸引,那上书了一列清丽的小字:雪唳梅决。 呵,像武书一样,有意思。 洛烟在漆过的方桌旁坐下,招呼着风芜景:“呐……你要我做你徒弟,是练武的罢?过来看看这个。”手中是那擦净的书。 风芜景不满地一挑眉,神经大条的小妮子,没听过他风大侠的名号也就算了,连他会武功都不在意。走过坐下,看到那书,表情却陡然变了。 洛烟看着紧皱眉头沉默着的他,刚要开口,风芜景便问:“……洛烟,告诉我,你父母是谁?” 洛烟纵是惊诧,却也反映过来答:“母亲是沐梅,父亲,洛德。”那个寡情的人…… 却见风芜景神情越发的凝重,半晌,才开口。 洛烟的母亲沐梅,十五年前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侠女,和风芜景及其他一些江湖中人都有交情,两人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高手。她的同门师兄便是八重紫,曾经的邪教——瑄冥宫的宫主。 那时洛德,还有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王爷协助他们四人歼灭了瑄冥宫。其中的恩恩怨怨又纠缠不清。结果是,洛德钓走了冷艳的女侠沐梅,南宫睿娶了沐梅的妹妹为王妃。 论武功,八重紫,沐梅师出同门,一样绝好的资质,实力不相上下,风芜景也是与他们一般的水平。另一位熟人连暮子稍逊一筹;但那只因他是个道士,极不喜欢戮杀。不过,他那一招剑式“竹林无路”,连天下第一也未必能与之抗衡。还有一个汝良辰,却是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的。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女人,是八重紫曾经的未婚妻,武功深不可测。八重紫死了,他的未婚妻不知所踪,沐梅七年前也因难产去世。现在,差不多,……风芜景是老大。 说到这,风芜景久违的得意之色又回到了眼中,倪着面前的小女孩,只见她正入神。话锋一转又(终于切入正题)道: “我们几人,功夫各是一绝,自有自的创展。沐梅当年凭一刃弑风,一套雪唳梅决独步天下;剑在我这儿,自要给你。现在武书也有了,你就得把它学会。还有,”终于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你还是要做我徒弟,基本功怎么能没人教!反正我也找不到传人,家里那些笨死了,干脆,你把我这一身也学去好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好就这么定了!”嘿嘿,沐梅之女的天赋条件,加上现代人的智慧,尤其是慕容离这么聪明的,摊上这么个徒儿真是爽啊(好教)~(……) 洛烟独自愣着神,想着,洛德绝非对沐梅毫无感情,更可能是挚爱,那为什么如此冷落他们的女儿?莫非……?可沐梅为他嫁入豪门,该是同样的深情才对,想必十年前的恩恩怨怨,绝非只是灭了魔教那么简单。哎呀,真烦~ 抬首,看见风芜景孩子般的得逞笑容,也释然笑了。 在洛府住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的父亲是洛德,也够神经大条了。 (不愧是一国人啊,互相评价都一样。) 第十一章 平淡无奇的daily life 来,观赏一下这幅其乐融融的图景: 精致的小女孩把着对小手来说过长过大的毛笔,伏案狂草(……);秀气的粉衣侍女胆战心惊地瞪眼注视着对面的男人……的手;而那个生得颠倒众生的美男,正带着无害的表情,大咧咧往二十来个叠得歪歪扭扭的茶盅上加下一个。 ……(由衷地)真是和谐啊。 “哗——乒乓”洛烟抬头望向意料发生却又戛然而止的声音处,眼见风芜景两手已收起所有杯盏对着缇虹卖弄,便耸耸肩,拿起刚完成的墨宝,轻轻吹了两下。 “徒儿,要不要练功啦~”风芜景终于耐不住性子,撒娇一般道。 洛烟并不说话,优雅地转手把作品展示给他看。 依然是潇洒苍劲的大字,飘……不,不,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内容,字的内容。只见洛烟写了三个字: 我、很、忙。。 。 其实她真的很忙。穿过来有三个月了,从十月间到现在十二月底,她用“沐恹”这个名字,迅速地在衣庄,首饰店抢下了一席之地。城中贵妇小姐,皆以穿戴“沐”字标记的衣饰为荣。“沐恹”迅速走红,成了金字招牌,这几天连山寨都整出来了。且说她作的首饰,形式就与主流不同,没有繁杂,大多是精致小巧。那几天加紧一鼓捣,把夹钳给做出来了。无疑的,这经过改良的玩意儿也迅速走红,她便又做了大批成本低的低价卖,比起它店家都特别的形象又拉拢了百姓阶层。这几日,正策划着买下旖色衣庄,或是买下大店面把衣裳首饰店开在一起。 阖烟院修整一新,她把正对堂屋的门填了,做了一个大大的镂空墙,镂空部分从顶端而下,收尾则各不一致,大体过一半。外面准备植上一大丛素色蔷薇和藤本月季,里面定做了高低不同的花架,就等着明年春天添置在各种各样的花草。门凿在了另一面对着侧室的墙上,做了一个大大的券门,这下,往来畅通了。“阖烟院”不用了,前几日做好的匾送来,师徒二人便兴冲冲地来挂上,那是洛烟写的,题了“蜗居”二字。两个现代人佩服着自己的个性,可怜的缇虹就在一边,几欲心脏病发。(倒霉孩子,照说整日被这两个外星人折磨,没有神经衰弱,就应该浴火涅槃视若无睹了呀。)屋内也拾缀得极好,朴素而干净。只是风芜景抱怨说,哪里都弄得像办公室一样。 这会儿洛烟正在厨房里煮皮蛋瘦肉粥,闻香而来的某人一脸期待地调侃:“鲁滨逊徒儿,又在探寻人类文明了?” 洛烟头也不抬:“星期五师父,请学学你那光辉的前辈笛福笔下的先驱,在鲁滨逊忙于伟大事业的时候,搭把下手——记住,别给我帮倒忙。”这是风芜景在看着她忙来忙去,又是写字又是谱曲又是设计又是做菜做饭,尝试包括现代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的东西时想到的,近来两人常用这来互相毒舌攻击。 “你就差,”风芜景无力的讲,“鲁滨逊你就差某天掏出一把左轮枪去抢仿冒你开的银行的山寨钱庄了!” 鲁滨逊使的是左轮枪么?有待考究啊。 “谢谢夸奖,”根本不停下手中的事,“不过左轮枪已经过气到沧海桑田的年份了,再说据我了解,这地方本来就有类似钱庄的机构,只是不够成熟而已,要是我……”突然停下,满意地看着风芜景的痛苦表情,想来是怕了她那管理学术语的狂番轰炸了罢。 一会儿,三人便围坐在桌前吃粥。缇虹突然开口,却似犹豫了很久,仍是小心的语调:“烟儿,明天是你的……生辰。”也是夫人的忌日,往年小姐总会极悲恸的,还谈什么过生辰。只是洛烟从三月前醒来变了很多,缇虹试着提起,也是念于这个原因。 “哦?”洛烟饶是没什么不悦,“那得庆祝一下了。” 第十二章 忆往昔 毫无预兆的,大雪突地下了一夜,骤然把这小小的院落拉入了深冬。 洛烟这天早早起了,一个人披衣去踏雪。 寒冷催开了满园的梅花:竟都是红色的。一点一点如新鲜的血,飞缀在嚣张的梅树枝头。洛烟是爱梅的,爱她的枝张牙舞爪;尤其这瓣瓣鲜红,梅树的美似是在骄傲而绝然地迸溅。 凌寒独自开。 洛烟停伫在小径上,伸手,用手指循着干裂而嶙峋的梅枝。往事如过电影一般虚晃在脑海,此时她并不排斥。 她,是个私生女。那个集财富荣耀于一身的父亲却没有别的孩子,在她十岁时把她接回了“家”。那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了。她的母亲是那般坚强优秀的女子:放弃结婚,却独自抚养着她。弥留之际母亲嘱咐她,不要去恨,恨,只是低级而无用的情感,于谁都无益。她照做了;她拼命地学,努力让自己完美,想要靠近梦中的母亲。失去最好的朋友时,她落着泪,祷告祝福。当父亲用赞许却落寂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蓦然意识到那一双人的牵绊。纵使曾有恨有憾,也烟消云散了。她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阿嚏!”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雪后寒气重,洛烟衣着又单薄。却仍立着,痴痴注视那如血的梅花。突然一件狐裘从背后覆上,转头,是一脸担忧的缇虹。少女担忧地开口:“烟儿,别伤心了,夫人已经安息了……” 洛烟却深深地笑起来,眉目弯得好看:“谁说我伤心了?”倏然放大了音量,似是用喊的来宣布: “归去的自归去,活人何必为死人扰?若是真爱她,便祈祷,下世的轮回定要幸福而安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活着的,该为自己,别绊住了她飞升的脚步……”她,她,还有她,都是。要幸福。 又认真地拉住缇虹的手:“缇虹,答应我,即使一个人,即使受了伤,都不要停止轻快的寻找幸福的脚步!永远不要有恨,那是,最难堪的情感……” 在这个早晨,梅儿,又下雪了。是因为你么?当我拼命不去想你,却更加心痛。那年雪中的红梅,你的容颜,今天在脑中愈发清晰。我终是被悲痛打败了,颤栗的心牵扯着身,往你的而去。一步步,仿佛深入地狱。 洛德转过墙角,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仿佛是十年前的记忆重现,愈加清晰和鲜活。一树一树如血的梅花,匝匝点缀着曲径。尽头处熟悉又陌生的倩影。 那是他们的女儿,是他和梅儿的孩子。被他冷落七年,只因她的降生带走了挚爱,只因刻骨的疼痛令他难以面对。 此际,未有过的愧疚涌上心头。 单薄的小小身影,姿态是那样骄傲和高贵。苍白的手冻红了,却仍细细抚着梅枝,那样的……陶醉。与记忆惊人的相似几乎让洛德窒息。 那清脆又稚气的声音飘来:“……归去的自归去,活人何必为死人扰?若是真爱她,便祈祷,下世的轮回定要幸福而安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活着的,该为自己,别绊住了她飞升的脚步……” ——是么? 另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不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洛德回身,眼中落入一张十多年未见的俊脸。 风芜景转头望向那身影,继续道:“德,是时候放下了。还有你们的孩子,要你去保护。” 对面男人的脸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期待。 第十三章 生辰贺 回到屋里,却见风芜景也从外面回来。洛烟脱下狐裘,一边擦着乌发上的雪水一边对他说:“礼物。” 风芜景满是不好意思地坦白:“没有。” “缇虹还费心费力地给我绣了一个钱袋呢,你这师傅,一点也不疼徒弟。”洛烟直接忽略了自己从未把风芜景当成师傅的事实,懒懒地把着精致的钱袋晃了晃。“缇虹,来,送你一对翡翠镯子。”掏出一对精致的玉镯,上面别出心裁地附绕了金制的藤蔓,粗细的当,连叶子都雕得极精细。区别是两个镯子一个藤蔓绕了整圈,另一个只是过半,多了一朵精巧的蔷薇。翡翠的颜色,水头,透明度皆是上等。翠绿配黄金,圆润配细致,奢巧却不浮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把缇虹看呆了,忙推谢:“这,这太贵重,缇虹受不起。……” 洛烟把镯子往她手里一塞,道:“客气什么!这不过是我为你准备嫁妆的开始!贵重?笑话,当然要挑最好的,升值空间大嘛……” 缇虹也只好收着,不禁兴奋得红了脸。 洛烟又拿出一个精巧的长条形盒子,打开,拿出一支簪子乐道:“这是我给自己的!” 在这里,女子也是十五岁成年,却无谓及笄。 银簪整体挺简洁,只是末端做成托扣,镶嵌了一颗罕见的大颗球面红宝石,血红色的幽彩诱惑又圣洁。周围密密匝匝嵌满了小粒钻石(某人开发的)。这两件都是她赶做的,前几日刚刚完成,便拿来做了礼物。 洛烟一晃银簪,伸手便插在了发髻上。对着一面镜子摆弄好,余光瞧着一脸不满的风芜景,故意道:“师父,怎么了?” 风芜景撇撇嘴不做声。她暗笑,看一眼厨房。 “蛋糕来了!”缇虹端着不大的蛋糕,一手撩起门帘。 风芜景前刻还懒懒无神的眸子顷刻放出光来,洛烟一笑,说:“师父,这礼物不错吧?” 某人已经开始吞咽那简单的蛋糕和上面的干果,只听模糊的几声:“好吃……十几年没尝到了啊……唔唔……” 深冬简朴的小屋里燃着炉火,三人那般幸福。 转眼过了年关,当时洛德竟邀了洛烟出来凑热闹,据缇虹说这是往年都不曾有的。洛德对她的态度竟是大有改观,先是要她搬出小院,遭到婉拒后竟兴冲冲有的没的往蜗居院添了许多东西,还送了一大堆的衣物被褥。洛烟也乐得接受了,不要白不要嘛。洛德现在对她就生生成了慈父,她也懒得去想原因。初春时,便要她和洛绮婉他们一起去上学堂。 “你说,这是要你去上课呢,还是去教书?”风芜景和缇虹并排躺在两个躺椅上晒太阳,两人脸上都敷着面膜。(……) 洛烟练完一式剑,缓缓气在第三张躺椅上坐下,说:“哎……这又推脱不得,想父亲没追究我上次的书法已是万幸。不过,”对着风芜景一下坏笑,“我不会像穿越小说里那样掩藏实力的,虽然绝不露底。” 被面膜盖住整张脸的某人平白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看你不像主流穿越者的性格呀……”感叹。 风芜景已给她解释(自己的结论):鉴于穿越前后身体的种种相似之处,可以断定附上的人身是和自己有一定关联的,可能就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也正因此,洛烟才打定了主意练梅决。她的武功如风芜景意料般的进步神速,不过相比之下,风芜景还是更目瞪口呆于她撰写出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文明百科全书穿越必记版”,或者也可以叫做“慕容离人类历程以及学习生涯回忆录”。不似他,在这里可以舞文弄墨文艺一把的时候都既不出啥。悲催啊!~ 第二日,便是上学的期限了。 第十四章 贵族私塾 第二日一早,洛烟打点齐整,赶往门口。到了才发现:送他们去私塾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她看着人烟尚少的街道,早已无了宰相府华丽马车的影子。叹了口气,回身进门。 马车内。洛镜眠撩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又坐回舒适的软榻上,问洛绮婉:“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会迟到的……” 洛绮婉美眸一斜,道:“爹爹近来也不知怎么,越发地宠爱她!我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教她别太嚣张……哼,春节里我想要的‘沐’珠钗爹爹都没给我买,却让她捡了许多便宜……” 洛镜眠移开眼,心道女人真是可怕,三妹也真是背…… 已过卯时。私塾在渭天城内络金街的一处皇家别院里,就读的都是豪门显贵。此时这大门口,正是风芜景轻轻把洛烟放下来。 “丫的小鬼,害我不能睡懒觉还要来送你,累死了,一会儿给我好好教训那两个什么少爷小姐。”他一脸怨愤,英气的浓眉蹙起。现在的小鬼,都不学好。 洛烟理理裙摆,抬头笑了:“好,用轻功送我来,谢了。景你就回去补眠吧。”俊朗的男子已转身,听到这话便手过头顶,轻挥了一下。 洛烟回身,同门口守卫说明身份,便由一人领着进去了。 这边私塾的讲堂里,大约二三十个孩童,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也有八九岁年纪。三三两两,耍玩或谈天,很是热闹。洛绮婉依在桌旁,水灵的眸子有一时没一时撇向门口。终于,夫子缓缓踱进来,洛绮婉得意一笑,极为满足。却在看到夫子身后的小人儿时僵了表情。 洛烟恭恭敬敬地对着夫子施礼,询问座位。夫子却招呼所有学生回位,介绍道:“这位是洛相府三小姐,洛烟。”便指了个空位给她。这时下面已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洛府唯一庶出的三小姐?不是听闻又丑又笨,深居简出,像怨妇一样的吗?”一个绿衣裳的清秀女孩不满地冲着一旁的黄裙女孩说着。 那女孩颇有正义感地扬起精致的脸庞斜了她一眼:“那是谣言好不好?看见了?明明很正……” 夫子身旁的洛烟环视了这个学堂,不,应该只是教室一圈,古朴,书卷气,宽敞而明净,装饰的字画也很有品,学生单独的座位,是盘坐在榻上,矮桌简洁而情景。于是对着下面三十对好奇的眸子友好地笑了。 今天的确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刚过眉毛的齐刘海,两边各垂下一绺;头发束成两股马尾,头上只用少许细辫装饰。马尾一直垂至腰间,送肩下过寸开始打卷,她用的是优雅的中型卷,可爱又不失大方。 要问是怎么鼓捣出卷发,她把竹子内部抠空,连竹壁都从内部削薄,往里面填满烧的滚烫的木炭,待竹子也烫了,便驾轻就熟地弄了起来。 细密的刘海上挂了一串额饰,一圈小粒的粉色珍珠,中间挂着的是大颗的梨形。发间没有用任何珠钗步摇,只是疏密得当地缀了少许珍珠。粉色的长毛围脖做得短短的束在颈间。白色的上衫用厚实的衣料做成,不同于别的长袖,在离手腕十公分处就做了灯笼形的收束,丝绸的袖口紧紧的一直做到手掌的一半长度,上面钉了一排精致的红珊瑚纽扣。保暖简洁的衣领下,封腰长而华丽,用几层淡色的织锦做成,整体是粉色,中间系了两圈橘色炝金的水晶璎珞串,在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直垂至膝盖。同色系的下裙分了大约两三层,末端都翻镶了粉色毛边,隐约看得见下面厚实的丝绸底裙。玫红的鞋子只看得见一点精致的头。 冬日早晨清冷的阳光吻上那绝美的容颜,她站在那里,引得所有人赞叹。 第十五章 上课卖弄进行时,群架也快了 洛烟移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夫子摆摆手开始要他们念书。洛烟立起书,转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再看左边…… 那小人儿冲着她一笑。 “你……是哥哥?” 对面那张精致的小脸却僵住了,显然,不是听不懂洛烟的问题。 右边却传来咯咯笑声:“呵呵……她是我姐,叫欧云,我是弟弟,欧水。” ——啊咧? 洛烟再次比对了左右。一摸一样的眉眼,欧水却更妩媚;一袭红衣,柔软的黑发倾斜而下,蔓绕在背上。欧云则束着马尾,一身挺括的青色袍子,配着面上的神采飞扬,的确很英气。 嗯?正太的姐萝莉的弟这叫什么搭配?(答:女尊,np之一……) “那,对不起哈……”洛烟支着头焉了下去。翻着书,还好,反正是没旧中国那么封建。想到这,她又吸吸鼻子,啊啊祖国母亲您在哪里?!(爱国的娃,怎么就是你穿了呢……) “我们来赏析一首词。”正分着神,夫子的一句话又引起了她的注意。低头看向那张纸,夫子也开始用慢慢的音调朗诵: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啥? 夫子讲解的话洛烟也没听进去,苦思冥想,才想起前阵子开店铺缺钱,写了几首词署名沐恹挂在外面卖了,没想到流传这么快。(那是,人家陆游哎)还进了学堂,为中国的文化自豪一把。 这时夫子抬头,见学生们都认真跟着念,洛烟却心思不在,便点了她起来。 洛烟起身,却不知要做什么。四下里已有隐隐的窃笑响起。深吸一口气,批斗了起来:“夫子,这首词表面咏梅,实则抒发作者时运不利的悲闷,语句固然是好,论立意,却消极悲观,不可取。” 私语声更盛,夫子却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不管了!一昂头:“咏梅,洛烟也会。改一个立意,换一个角度,来和这首词: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念毕,四下无声。半晌,夫子惊喜地赞道:“好!好一个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洛烟,作得好。” 洛烟一边坐下,一边在心里讴歌以及慰问毛主席和陆游。罢了罢了! 萧云惊喜地凑过来,豪爽一拍洛烟的肩:“好啊,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萧水则是浅浅地笑着。 却不知另一边,洛绮婉受气的表情。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暂时散了课,学生们都离了座位活动。洛烟身边围着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拉着她问这问那。洛烟一边作答,一边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啊”…… 忘了说,她穿过来的时候,十六。(……) 蓦地被一阵吵嚷声打断,女孩们纷纷转头,原来是几个小子打起来了,甚至抄起了脚凳干架。洛烟伸伸脖子看得明白:有一个是二哥洛镜眠。他一人对付两个,很是狼狈。洛烟一耸肩,小孩子打闹也会出事的,便抬腿走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停下!”稚嫩的童音此时无比严肃。许是打累了,边上几个男孩住了手。中间的三两个还在继续,眼看二哥挨了不少拳头。 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洛烟双手捏拳,关节咯咯作响: “丫的敢动我哥,没商量你完了!” 一阵密不透风的拳打脚踢,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倒在了一边。洛烟面不红气不喘,优雅地理理裙摆和头发,扯起挂彩的洛镜眠扬长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醉某人双手奉起一炷香:陆游啊对不住了,我这里给佛祖求一下,许你下世娶唐婉做一辈子的老婆……消消气先。 第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小正太 ——洛绮婉和洛镜眠是不敢用看正常人的目光看洛烟了。 什么跟什么嘛?! 处理群架的时候洛烟没有用武功,而是直接散打。于是周遭的人便见识了这二十一世纪的玩意儿,在他们眼中洛烟的动作讲得上“奇异而优美”,差不多就是一种暴力美学。 三人便坐同一辆马车回去了。洛绮婉仍是没跟洛烟搭话,也不知是为何。第二天,洛镜眠在求洛烟教他功夫无果之后,就缠着洛德去学武了。这是后话。 马车驶去的时候,踏起一街的清尘。 秉丰十年。元月。 这日下学,洛烟踏入蜗居院时,竟有些迫切,脸上扬起笑容。 原来,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么。 暂时忘记了早上风芜景说有事要办,她推开门,一边用轻快的语调叫着:“缇虹——景——我回……”没说完,便停住了。 ——屋里面立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小正太愣愣地抬头,阳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白瓷般的肌肤毫无瑕疵,一对大大的深紫色眸子嵌在精致的眉下,柔软的睫毛弧度优美。笔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水润而红艳,下巴的形状完美至极。只是整个人过于清瘦,个子和洛烟差不多高,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白色幼猫,翡翠一样的瞳孔熠熠生辉。 太美了!(指的是人……) 洛烟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不曾退去,清澈的瞳里,欣赏和赞美显露无疑。(真成功……)看着他怯吓而窘迫地红了脸,便施施然移开眸子,用温柔的语调询问:“你是谁?来,先坐下,告诉我你的名字。”小男孩羞涩地坐下,接过洛烟递来的茶杯: “夜歌,我叫冷夜歌。” 伸手抚着怀中的白猫,“它是绿珠。” 洛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叫洛烟,可以叫我烟儿。我呢,就叫你夜歌咯。” 身后传来一个玩味的声音:“哟,已经聊上啦?” “风叔叔!”“景……”两个童音一齐响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醉:绿珠美人啊……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落跑) 梁绿珠:(生气)你你你竟敢把我写成猫咪!夫君(石崇),拿金子砸死她! 醉:(停下)那……来吧,我不怕。 第十七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望烽烟 铸长剑 九歌一曲祭轩辕 破城晚 狼烟乱 对岸火连天 孤帆远 飞雁点 旧梦初醒已千年 水犹寒 社稷换 天边楚云卷 年少壮志未解仗剑江湖游 是非未看透华年青丝染雪透 铁马金戈兵戎烽火未曾靖国仇 弃剑忘仇执黑把酒红颜携手踏神州 云山深处 前世记忆愁 孤独等得百年修 却不堪回首 通天上重霄 俯看苍生万壑楼 往事尘烟似沙从指间流 相思弦 尘缘浅 红尘一梦弹指间 轮回换 宿命牵 回眸看旧缘 天山寒 古道难 天涯羁旅不回还 浮华失 魂空断 缘来是梦幻 太一轮 变浮生 千世如水不留痕 夜深沉 离琴声 独自忆仇恩 车轮转 风沙漫 战鼓旌旗苍天暗 泗水畔 飞雪乱 青史留血传 江水横波东逝百年一梦连 御剑凌云封旧尘泪洒山海间 风云千变盛世何现铸剑问苍天 华夏千年尸骸铺就自以龙魂荐轩……”(好多) 彼时洛烟轻简的白衫下一袭青灰色的百褶裙,很是没有样子地拨着琴弦。如山泉般清脆的童音似唱似念。 冷夜歌坐在一旁,缩着身子,舒服地窝在毛皮毯子里,宝石般的眼眸静静望着对面的女孩儿。 “怎么了?”一曲歌毕,洛烟在他身旁坐下,白猫绿珠忙不迭从主人略显冰冷的身上转投入她温暖的怀抱。洛烟低头细细捋着猫儿的细腻毛发,后者则舒服地眯起眼睛,懒懒睡去了。 “小夜歌,这梅花糕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多吃点,”别总营养不良的样儿,“要知道它们从风芜景那个馋鬼嘴下成功逃脱,是很不容易的。” “徒儿你又在讲为师的坏话!喂,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梅花糕留着呐……”说曹操曹操就到,俊秀的男人(切)一幅生气的样子进门,在看到两个孩子中间的糕点时佯装的怒容土崩瓦解,转而换上了谄笑(……)。正欲开口, “不成。”方才对着夜歌温柔轻松地口吻变得十分决然,听到如此坚决的口气,某人也只好悻悻地坐下给自己倒茶。 洛烟满意地看着夜歌小口咬着糕点可爱的样子,随手也挑起一块,红唇轻轻地噬咬:“你说的,小夜歌的母亲是有事,要把他托给你一阵子。——那是多久?” 听至此,冷夜歌也停了口,望向洛烟的眸子多了几分哀怨和失落。是不想让自己继续麻烦她吗? 被此目光射中的某人头上滴下汗水,转头轻拍冷夜歌的背,道:“林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要误会。”小夜歌,顶着这张脸,总拿万年受的目光看别人是很危险的! “宝哥哥,”风大叔不识好歹地接口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估摸……挺长一段时间。冷妆的事的确很棘手。”根本弄不清楚的一帮人来寻仇! “是么……”风芜景神情复杂地看着正在思索什么事的洛烟,心下不由得一阵恐惧。小女孩面上突然出现的笑容宣告着她的主意已定,对着夜歌放电:“小夜歌,姐姐刚才弹得曲子好听么?别害羞,我会教你弹的,还有其他很多好东西……”洪水猛兽般的灌输给你,哈·哈·嘿嘿…… 听着她话的一大一小显然放错了重点:“冷夜歌比你还大两岁!” 某人轻佻地昂首倪着发话的风芜景,显然已经因为自己的好为人师而陶醉了:“姐姐我就是这样,怎么着?”邪邪地坏笑起来:“要不,景,你也来?” 看着风芜景放大的瞳孔,冷夜歌惊愕,转而后怕,最终淡定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so,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说笑的,玩玩而已,哈! ……某人施展轻功遁走。 ps。开头的是《墨香•;九歌一曲祭轩辕》,昭朔琰的词写得很好,有种超然的意味。然姐歌声那叫一个美~ 第十八章 无用的多虑 冷夜歌的母亲名为冷妆,据说是当年疏冥宫宫主八重紫的同门师妹,沐梅的师姐,也是曾经魔教举足轻重的人物。却不知冷夜歌的父亲是谁,他自己也从未在母亲那里获知爹的名字。 洛烟直觉觉得,风芜景是知道的,却故意不提起这些。冷妆的武功自然是极好;却没有传授给儿子,洛烟知道这个女人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平常人那样度过一生,她甚至能猜到冷妆作为主人公之一,在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中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定是厌倦了江湖。可是,可是,冷伯母——你又为何把冷夜歌生成这般的祸水? 洛烟坐在书桌旁的软榻上,正在感慨,冷夜歌举着书完的字,领赏般放到她眼前,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诱人得紧。 洛烟放下茶杯,接过薄薄的宣纸用目光检查着,她让夜歌对着写,用的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很美的词,洛烟一直很喜欢。看冷夜歌,那紫眸里也满是惊艳。 夜歌的字,实说很不赖了,只是过于清秀。洛烟微蹙起漂亮的眉,说:“好是好,只是少了那份男儿的英气。”看着他垮下来的脸,忙又安慰:“好了好了小夜歌,你的字已经很不错了,是我要求高,但比起我那二哥,实在是好得没话说了。”语时嘴角笑意更深,“你放心,有我,肯定能把你的书法‘磨练’得完美!”(好阴森……) 端起桌上的盘子,示意冷夜歌坐下。看着他满足而幸福的吃相,心道这孩子害羞归害羞,混熟了实在是可爱过分呐! 冷夜歌又歪着头问:“二哥?” 洛烟不屑地抛了一句:“一个热血的笨蛋,而已。” 冷夜歌的头脑非常聪明,洛烟教他琴,棋,书,画(有必要么,又不是大家闺秀养成计划),连带天文地理商道兵法,这孩子学得都得心应手(强!)…… 这时洛烟停止了对他灌输mba,坐下对看热闹的风芜景说:“告诉我,这孩子的娘,那个冷妆到底是有多美?!”(你心中最重要的永远只有颜么……) 风大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书桌前用功的妖孽正太,缓缓道:“就像你所猜的,是个大美人。不过,”又眯起眼细细想了一下,“孩子他爸也是个妖孽,夜歌的出色智商多半是遗传他的。呵,经你如此‘点拨’,离‘洛烟二号’是不远了。” 洛烟抱紧了怀中的绿珠,看着夜歌心情蓦地沉重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会不会有人来寻仇,难说。冷夜歌是如此纯真的孩子,美好得让人不忍去伤害。她由衷地喜欢这个孩子,能为他做的,就只有教他,教他如何去避免和减轻伤害,也许……为了面对今后可能的敌人,他必须早早地舍弃纯真。就像上一世的她,然而他的境地却更复杂。洛烟叹了一口气,却勾起嘴角:或者,在他的课程里加一门厚黑学?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彻底吓到了:这不是把才十一岁的冷夜歌培养成妖孽加腹黑的祸害么…… 风芜景把视线转回洛烟脸上,看着她依然平静却若有所思的黑眸,叹了口气。也许是该把真相告诉她,可是他不忍心。他知道在她过去的十七年不满的记忆里,兴许从没有过纯真。尽管再生的洛烟,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同时她却也比任何人都理智,而理智,有时会得到不得已的残忍的结果。 还是算了吧,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至少要让孩子好好地度过童年。目光再次移开。 冷夜歌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微微抿嘴,灿烂地笑,美丽得令人失神。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了,整日和绿珠一起粘着洛烟。 风芜景不知道,他的决定就不久之后的情况来讲,是个错误。然,就算他改变了主意,自己和洛烟所想要保护的,终是保护不了。 ——伤害,该来的,再不舍再心痛,也会来。 ——将你伤到遍体鳞伤,痛无可痛。 第十九章 过——植树节? 初春的天气不那么暖和,淡淡的风中夹杂着些许寒意。洛烟靠在马车的窗边,撩起布帘又放下,坐回软榻上。 秉丰十年。三月……十二日。 没错,植树节,哈。 某个很有环保意识的人一大清早就挨家挨户,不,挨门挨户地把几个大哥大姐拖出了梦乡,一直拖到了大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和风芜景,冷夜歌会合后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纤白的小手托起琉璃做的高脚杯,优雅地摇动杯里深红色的液体,不时细细地抿上一口。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同样昏昏欲睡的绿珠。 洛镜眠推着脑袋打断了陶醉的洛烟:“二妹,一大早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呢?”(一大早喝酒……) 小女孩迷离的眼微微闭上:“过节。” “什么节呀,不记得,”洛绮婉理着头发,“害我都没好好梳洗。” “植树节,保护环境的。——你们这些凡人怎么会知道……” (大姐你真的没有喝醉么……) 两人相望一下,该干嘛干嘛。很显然,在这一年里,他们对这个古怪的失忆小妹已经习惯了。 马车外,风芜景和洛行风骑马,一个大叔想方设法避开少年的纠缠,一个武痴想方设法纠缠某个第一高手……;马车内,洛烟带着二哥酗酒,一边以“男人要会喝酒”为由荼毒天真纯洁的小夜歌…… (由衷地)真是一次愉快的郊游啊!(滚) 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郊外。皇城是半开放式的,三面用城墙围住,南面坐落着一片美丽的湖泊,名曰,洺仙湖。初春时节游人虽不多,堤岸上却也有了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马车在离湖边不远处的官道上停下,洛烟一下车,便兴冲冲地一手拉着缇虹,一手拉着夜歌快步走向远处的草坡。 “这这这,你,”洛绮婉纤纤玉指点着那她可能从未见过的东西,“真的要我洛家大小姐用着种东西来种树?” 洛镜眠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把玩着铲子:“这就是传说中的农具?” 洛烟用带着强烈鄙视色彩的目光看着这两个少爷小姐,忽而靠近洛绮婉娇柔的小脸:“亲爱的,你这是不肯么?”语气染上了寒利,“没关系,我只让你多负责十棵噢~~”又转头冲着洛镜眠狠狠一笑,清澄的黑眸闪过精光。(!) “来来,先挖个坑,不要太小不要太大……”众人屈于某人的淫威,于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大叔,一个天真妖孽的正太,一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两个唯唯诺诺的俏丫鬟,外加一个痴迷武功的少年,顶着路人看白痴般的目光,热火朝天囧囧有神地干活。 还剩一个,虽然做着同样的事,但是据反映她本人不愿意接受以上一系列形容词,在此进行特别叙述。(靠!) 第二十章 笑 “讲个笑话,园丁们按照分工种行道树,路人在旁边看着。只见马车上跳下一个人,在地上挖了个坑,跳了上去;又跳下一个人,把坑填了,浇上一壶水。马车行了一段路,一人又跳下来挖坑,另一个人填上……那路人耐不住,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你猜,那园丁讲了什么?” “什么?”此时种树已告一段落,众人靠在不远处的大树荫下休息,只留下大小姐一人解决十棵树剩下的麻烦。洛烟闲着无聊讲起笑话,到结尾顿下,引来一番(懒得猜的)问句。 仿佛是看透了他们,洛烟淡淡一笑:“那人说,他们本是三人分工,这天中间一人病假,恰恰是,放树苗的那个!” “呃——哈哈哈哈……” 不远处洛绮婉愤愤抬头瞪着笑成一片的几只。 “冷夜,去玩吧!”洛镜眠拉起同他一般高,粘在洛烟身边的小男孩,后者则抬着无辜的水眸望着洛烟。 半睡半醒的某女一挥手:“去吧去吧,”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精美别致的风筝,“去放风筝好了,你们男孩子都一起去,大哥,好生看着这两只……” 看着三个身影渐渐走远,方才猫一样眯缝的眼睛恢复了澄净。不看对方,兀自问着:“景,为什么要让夜歌化名?”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连第一高手都坦白身份了,“或者,冷、夜、歌,本来就不对头?如果我没猜错,是他的父亲……”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快晌午了,我们准备午饭吧……”看着小女孩boss气场十足地歪头打量着自己,风芜景叹了口气:“洛烟……有时别那么聪明。有些事……是为了所有人好。” “是么?”这不是问句,敷衍的是自己,随意为无果的谈话做结尾。女孩的嘴角依旧挂着妖娆不变的笑意,在九岁稚嫩的脸蛋上显得如此不祥。 “洛烟,多笑笑!”风芜景的声音蓦地明快起来,“别狡辩,你脸上万年不变的根本就不是笑,不要拿那种麻木的表情来敷衍一切!记着,你现在是洛烟,一个九岁的女孩,应该笑得像样!无论……无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这一世,快乐地去过吧……” 洛烟静静地看着他,笑容慢慢退去。初春的阳光柔和温暖,洒在男子俊美的脸上,琥珀色眼瞳清澈明亮,如此的……真诚。 嫣红的樱唇优美地划开,贝齿纯白。笑声浅淡而清脆。 这一年此时,花树下女孩,绝美让天地失色。 第二十一章 只是踏青的借口,还有? “啧啧,格子桌布,红酒烤肉三明治,真真完美~~”(这种四不像的话……) 不错,草地上的确是这样一幅让人胃口大开的图景。 以及,仍处在惊叹状态中的众人。 见怪不怪的风芜景率先在桌布上盘腿坐下,小声对洛烟说:“自从受了我这乖徒儿,生活真是越来越有家的感觉啊~”语气突然有些落寂,“都十几年了呢……” 洛烟正用毛笔往烤肉上“哗哗”刷酱料,听到这话轻轻地盖下睫毛:“到最后,就是一辈子。” 沉浸在文艺忧郁中的两人没有发现,身后诸位已是吃得热火朝天。 “真是的,注意形象。”洛烟用手帕给冷夜歌擦擦嘴,语气却不乏关心宠溺。 “三妹,今天出来种树,只是踏青的借口么?”洛行风咽下食物,突然想起般的问。 还好,有个聪明的。扬起脸,轻轻地说:“不,当然不是……种树真的是个很重要的内容喔~~”不屑地倪了眼正吃得起劲的洛镜眠,玉指一戳,“不这样,这俩人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农具’么?看看这些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懂,怎么挑得起建设国家的大梁?要让他们了解人间疾苦,体谅广大的劳动人民……(自动屏蔽)” 语毕两人握着彼此的手,激动地展望祖国的未来……(胡扯没天理啊!) “这些话留在五一劳动节讲比较好吧。”风芜景兴趣缺缺,早已领会了洛烟出神入化的演技,无聊地找茬。 “这个问题问得好!”洛烟却猛地回头看他,淡定了语气说,“这就是因为,才三月我就想出来踏青了。” “吓?” 看着众人被耍了的脸色,洛烟撇出得逞的坏笑。一阵清风徐来,闭上眼睛感受。(啊,像绿珠的白毛一样舒服~) ——其实,是为你们好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真想在文末加一个“(好嘛~)”……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