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入灯》 ☆、第1章 入灯 说出来丢人,想我堂堂九天神殿,竟然被绑架了,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被绑架的,妥妥的无妄之灾啊。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十分符合杀人放火的条件,我刚刚熄了神殿阁的火烛准备就寝,突然一阵振聋发聩的惊雷响彻夜空,伴随着几道刺眼的闪电劈空而下,神殿阁内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位黑衣男子。 该男子玉发束冠,气度不凡,长得还颇好看,但,人不可貌相,此人看起来风度翩翩,其实下手黑得很,我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就被他放倒了。 至于我是怎么被他放倒的,那个……我也没看清啊!我只看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我就睡死过去了。 我只能说,此绑匪,忒嚣张!竟然连条面巾都不围,能不能有点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神殿阁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是这个房间给我的感觉却很熟悉,尤其是那张梳妆台,我甚至能想象出来我坐在铜镜前画眉的模样。 就在我抓耳挠腮的回忆我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了,袅袅娉娉的走进来了一位白衣窈窕美人。 美人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走路的时候小腰一扭一扭,风情万种得很,我简直是看呆了,瞬间忘了我被绑架这个严峻的事实。 美人走到我床边对我嫣然一笑,眼神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感慨:“神殿,你终于醒了。” 我这才想到我是被绑架了,而后立即问道:“美人,我这是在哪里?” 孰知此言一出惹得美人不高兴了,当即小脚一跺,小腰一扭,小嘴一撅,小脸‘咻’的一下扭向了别处,嗔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以前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纯爷们儿!” “…………”这不跟我开玩笑么?我三百年未出神界,看来在这三百年间世间变化够大的啊,男人都成这调调了? 再说了,他以前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他是纯爷们儿?我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于是我问道:“那个,美男子,我们以前见过?” 听完我的问话,美男子忽然惊慌的伸兰花指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神飘忽几下后说道:“那个,那个,魔君要见你。” 什么?魔君?魔君九卿不是已经消失三百年了么?怎么又突然重出江湖了?难不成是来打击报复我封了他的魔塔的? 要报复也应该是我报复他才对! 提起来他的那座 破塔我就来气,要不是因为那座破塔我这三百年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就是因为封印那座魔塔我才会受重伤,散修为,失记忆。 我好歹也是个上神,在神界能混到上神这个神位的,怎么也有个万把年的修为了吧?而如今我却只有几百年的修为,在神界连一个小小的散神都打不过,真他娘的丢人!都怪那个大魔头! “是九卿那大魔头把我绑过来的?”我内心忿忿不平。 “这世间敢叫他大魔头的人也只有你了。”美男子朝我勾唇一笑,转身说道,“跟我过来,我带你去见魔君。” 我是这么计划的,见了那个大魔头之后掀了桌子就开打,管他打过打不过,先打了再说,不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出意外了,当我见到九卿的时候他正在耐心的给一个小娃娃喂饭,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慈爱与温和。这小娃娃也就两三百岁,和人间二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大,长得白白嫩嫩,眉宇之间很像九卿,我想那应该是九卿的儿子。 还真没想到,当年要毁掉六界的大魔头九卿竟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这种场面我还是不要掀桌子的好,免得吓坏孩子。 我走进房间,九卿和他儿子同时抬起头看着我,九卿朝我勾唇一笑,神色柔和;那个白嫩的小娃娃扑闪着他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我,又转头看看九卿,眼神像是在询问。 九卿对着他摇摇头,温声说道:“今天不可以。” 小娃娃失落的撅撅嘴,那受伤的小眼神看得我的小心脏一直在颤。 九卿摸摸他的头脑袋,问道:“吃饱了么?” 小娃娃点点头:“吃饱了。” 九卿笑说:“出去玩吧,君父还有事情。” 小娃娃看看九卿,奶声奶气的问道:“明天可以么?” 九卿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后天差不多。” 小娃娃眯着眼笑了笑,露出一排小乳牙,而后九卿将他从凳子上抱了下来,小娃娃立即屁颠屁颠的跑向了站在门口的美男子,甜甜脆脆的叫了一声:“干娘。” 我不得不说,这孩子的眼光还真的是,不同寻常啊…… 美男子乐呵呵的接了这个称谓,还笑眯眯的说道:“九二真乖。” 这时这个小娃娃歪着头看了看我,少顷后突然跑向了我,站在我的面前仰脸望着我,奶奶的说道:“我叫九念,他们都叫我 九小二。” 九念,久念,这名字起的,意味深长啊。 我愣了一下,答道:“我叫神殿。” 小娃娃噘着嘴纠结了一会儿,而后犹豫的朝我展开小胳膊,满含哀求的看着我:“你、你能抱我一下么?” 此言一出,在屋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的望着我和那个小娃娃,反应最激烈的是那个美男子,眼圈都红了,咬着唇泫然欲泣的望着我和小娃娃。 我敢保证,这我要是拒绝了这个小娃娃,那位美男子能把我打死。 而且拒绝一个小娃娃实在是太残忍,于是我弯下腰伸出手将他抱了起来,顺带着在他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娃娃礼尚往来,也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说实话,我感觉这个孩子挺入我的眼,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这么认为,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眼缘! 我听见九卿叹了口气,而后开口说道:“未艾,将少主抱走吧。” 美男子红着眼圈来到了我面前,将小娃娃抱走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小娃娃趴在未艾肩头看向我的眼神,那似乎是,孺慕之情。 …… 小娃娃走后我才有勇气和九卿算账,可是还未等我掀桌子,九卿却抢先开了口:“本君此次请上神来魔界,是有一事相求。” “请?魔头你那是绑架!”我愤怒的纠正大魔头的用词。 九卿浑不在意的勾唇一笑,而后走到我身边,手中拿着一盏白玉莲花灯。 不得不提一下,此灯的雕工着实不错,线条流畅脉络清晰,莲花看上去楚楚动人栩栩如生,而且雕刻此灯的玉质极好,晶莹剔透,洁白无暇,绝对是玉中最上品,世间罕见啊。 我看看灯,再看看九卿,问:“魔君想要做什么?” 九卿看着我,言语间略带哀求的说道:“此乃封印之灯,小二的母亲被此灯封印了。本君听说上神你司天下之封印,不知上神可否帮本君开启此灯,寻回我的妻子?” 九小二的母亲被封印了?真是个可怜的娃娃,怪不得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有孺慕之情,看来是想娘亲了。 虽说九卿是个大魔头,曾经祸害的六界不安宁,按理说我不该帮他的忙,可是九小二倒是无罪,再说这么小就没了娘亲确实很难过,我帮他寻回娘亲也没什么,就当是积德了。 思量再三后,我接过了那盏灯 ,九卿似乎很高兴,眼神中闪烁着难掩的喜悦,拱手作揖道谢:“九卿谢过神殿。” 我挥挥手,魔头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我怕折寿,虽然我能活很长时间。然后我对大魔头叮嘱道:“此事一定不能让莫愆神君知道。” 莫愆神君是我的顶头上司,掌管神界,若让他知道我帮大魔头做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九卿听后竟然问道:“你很在意莫愆神君?” “你管得着么?”我白了他一眼。 之后九卿看着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只希望这三百年间我的夫人没有红杏出墙。” 我说:“你疑心病可真重,你夫人都被封灯里了还怎么出墙?” 九卿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我拿着灯转身就走,这时九卿突然在我身后嘱咐道:“一定要点灯,点了灯我夫人才能回来。”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灯,说:“知道了。” …… 回到刚才的那间房之后,我将那盏白玉莲花灯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外观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灯而已。我还用神力测了一下这盏灯,可是毫无反应,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可以封印的神物。 而后我将它放在了那张红木桌子上,点燃。 谁曾想在灯燃的那一刻竟会光华大盛,强烈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我眼前的一切,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桎梏着我,使我根本无法摆脱,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刹那间我便被吸入了那盏灯中。 入灯之前我突然想到,这盏灯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忆魂灯,忆魂灯不封物或人,它封印的,是记忆。 只有被它封了记忆的人,才能点燃这盏忆魂灯。 ☆、第2章 书生 我,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从小被灌输的信念便是为苍生谋福,心系天下。我爹说过,在神位,谋神职,这才对得起天下苍生对我们神的供奉。 魔君九卿,是个大魔头,一向的行事风格是:顺他者昌逆他者,这六界中死于他手下的妖魔鬼怪人神仙不计其数,而且,死相极惨!残暴,简直是残暴!九卿最大的目标便是开启万恶的魔塔为祸六界,妄图天下归魔。 当然九卿的内心能这么变态是有原因的,毕竟不是谁生来就是大魔头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我就先不说了,万年前的一档子桃花债而已,不提也罢。 我先来说说那座万恶的魔塔。魔塔位于魔界的正中首阳山,每五百年爆发一次,一旦爆发便会释放出大量的魔毒,魔毒一旦吸入体内便会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中毒之后你调节的好了,入魔;调节的不好,死翘翘。至于你能不能调节好,那看你的造化了。 总而言之最终的结果是---天下归魔。 身为封印之神,我必定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说什么也要封死了这座破塔!不单是因为我是封印之神,还因为我要对得起我爹。 魔塔上一次被封印是在五百年前。我爹,也就是上一任封印之神,在魔塔爆发的那一刻以自己的上神之躯封了魔塔换来了世间百年的安宁,他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我能完成他未完成的遗愿----彻底封死这座魔塔。 于是我用了五百年的时间找到了这世间仅有的一块女娲石,这女娲石是上古遗物,补天之石,是封印魔塔的不二选项。魔塔用女娲石封印之后,除非有凤凰玉,不然不可能再次爆发。 至于这凤凰玉,我笃定九卿找不到。 封印之物有了,接下来便是,接近魔塔。魔塔在魔界之内,听说魔塔周围还设了结界,除非有九卿的密令,不然不可能接近魔塔。 所以想要接近魔塔必须打入敌人内部,于是,我决定潜入魔界,接近九卿拿到密令。 当我将此想法告诉莫愆神君的时候,神君犹豫了半月并在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才勉强同意了。他不同意也不行啊,如今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不然只能等天下归魔了。 我笑了笑,对莫愆神君说道:“事成之后涨工钱不?” 莫愆神君揶揄道:“整个神界就你工钱最高,还想涨?不如我给你换个财神当算了。” 我咧嘴笑了笑,而后给莫愆神君拱手行了个大礼 :“神殿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小坛就拜托神君照顾了。” 小坛是我的弟弟,这封印之神的位置传男不传女,所以原本小坛才是封印之神。可是小坛生来眼盲,根本无法担任封印之神的位置,所以我才会代替小坛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封印之神。 小坛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他很依赖我,如今我这一走就没人照顾小坛了,我只能拜托莫愆神君了。 莫愆神君看了看我,道:“到了魔界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逃,本君可不想花钱替你办丧事。” “我呸!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我还没走那你就咒我死?你这厮也忒歹毒了吧?!” 莫愆不乐意了:“我现在好歹也是神君,执掌整个神界,你跟我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没大没小!小心本君治你个以下犯上!” 切,我对他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原本就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谁没见过谁口水流满脸的模样?现在跟我端什么架子? 莫愆朝我摆摆手,嫌弃的说道:“下去吧,没事别总在本君面前晃悠。” 去魔界那天,莫愆亲自送我去的,虽然他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嫌弃我。 到了魔界结界处,莫愆递给我一方黑色的小香囊,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迷彀,佩戴之神智清明,不会迷路。 每当我去除妖封魔的时候莫愆总是会给我这样一方香囊,他说怕我脑子被打坏,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将小香囊别在腰间,故作深沉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神君送我情。” 莫愆白了我一眼,说:“进入魔界之后是一座迷山,山上被施了魔咒,除非是魔界中人,不然不可能走出这座山。出了山之后才是真正的魔界。”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迷彀的用处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是逗我玩的。” 莫愆抽了抽嘴角,而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支小白瓷瓶递给我,道:“里面是魔珠,吃了它你体内便会有魔气,即使有人测你的气息也不用担心。” 这倒是个好东西,我打开瓷瓶倒出魔珠便吞了下去,之后将瓷瓶扔给了莫愆,朝着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进了魔界。 与此同时莫愆说道:“实在不行就逃,保命要紧,你要是死了我可没办法和你爹交代。” 我咧嘴一笑,道:“我爹都死了好几百年了,魂飞魄散,回不来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在我进入魔界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莫愆在我身后说:“我也没办法和自己交代。” …… 迷山中草木茂盛,怪石嶙峋,巨木参天,遮天蔽日,以至于山中阴森昏暗,而且这山中所有的花草树木石头都会自己移动,混淆视线,一般情况下还真的能让人晕头转向。 不过我有迷彀,非一般情况,脚程轻快,不到半日便已经翻过了半座山。 这山中魔物甚多,专躲藏在阴暗处偷袭过路的,这一路上我被袭击了三次,然后我便顺手封印了那些魔物。 我将那些魔物封印成半个手掌大小的白玉块放在了我的腰包里。莫愆说过,封印一个妖物给我奖五两银,所以我遇到妖物魔物基本不杀,统统封印了带回去交给莫愆处理,顺便换银子。 就在我转过一个山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背影,从背影看那应该是个男子,身形修长气度翩然,当然最吸引我目光的不是这个好看的背影,而是尾随在他身后的一条黑色巨蛇。 对,没错,那条黑色的巨蛇要偷袭他,可是他毫无察觉! 就在那条蛇张口吐信要将那个男子一口吞了的时候,我当机立断的抽出了我的云影刀朝那条蛇飞了过去,同时大喊一声:“书生,小心!” 我的行为,妥妥的打草惊蛇,那条巨蛇瞬间便将要吞食的目标换成了我,朝着我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嘶吼,惊天动地般的响动,林子里的鸟全被这一声蛇吼给惊飞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恶臭,是从这条蛇的口中发出来的,我简直要被它熏死了。 为了不成为这世间第一个被蛇的口臭熏死的神仙,我决定杀了这条魔蛇,这五两银,我不要了。 我的云影刀一向锋利,说得上削铁如泥,至今为止还没有能从我云影刀下还生的妖魔鬼怪,可是这次,出意外了……我的云影刀砍到蛇头上的时候,除了碰撞出了丝丝火星,这条蛇没有被砍出任何伤口。 尴尬了……我不甘心,注神气入刀再次砍下,依然,没有对这条蛇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一块蛇鳞都没砍下。 我可能是需要磨刀了。 连着被我砍了两下,这条魔蛇彻底被我激怒了,长着大嘴露着尖牙挥着长尾凶神恶煞的朝我袭来,而且速度迅猛的很,要不是我灵活,早就被它一口吞了。 我左躲右藏,期间拿刀砍他几下,虽然没什么用;它的 蛇尾就随着我左挥右打,一时间树飞石蹦尘土飞扬,整片山头上的花草树木都要被它的尾巴扫荡平了。 在我躲避蛇尾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那个书生,长得算是眉清目朗,但我感觉这个书生脑子可能不太好用,遇到这么凶残的场面不知道跑,竟然还站在原地仰头看,嘴角还微微上翘,似乎,看得很愉快啊。 我怒:“蠢货,你不知道跑么?” 书生笑笑,道:“蠢货,你不知道打蛇打七寸么?” 这个,这个,这个,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而后我执刀朝那条蛇飞了过去,朝着那条蛇的头后部便砍了下去,然后又尴尬了……依旧是无动于衷。 这时我听到书生喊道:“笨,再往下。” 可能是我的杀意太明显,被蛇看出来了,这次我还未来得及举刀,便被蛇尾无情的扫到了,然后我狠狠地摔在了书生的脚前,猝不及防的吐出了一口血。 书生一脸嫌弃的往后挪了一步,生怕我的血溅在他衣衫的下摆上,而后他冷漠无情的站在原地冷眼旁观,也不知道扶我一把。 他娘的,若不是为了救他我才不会这样狼狈,他竟然还嫌弃开我了?没良心!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突然耳边有疾风至,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转身抬手对着那条蛇,注神力与掌心将那条蛇冰封了。 我下意识的瞥了这个书生一眼,书生正神色凝重的打量着我,也不知道这个书生会不会怀疑我的身份。 我从地上捡起云影刀飞到巨蛇的脑后,对着七寸砍了下去,霎时间黑血四溅,幸亏我躲得快,不然非被溅一身臭血。 巨蛇的身子瞬间便倒在了地上,震得整个山头都在抖。 我从小腰包里拿出一块棉布,仔仔细细的擦拭我的云影刀,擦完之后我将刀归鞘,继续翻山越岭。 当我从那个书生身旁走过的之后,书生竟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顷刻间注入了一股魔力探测我的气息。 呵,这书生的魔性也不小,看来就算我刚才不出手相救他也能对付这条巨蛇,我他娘的是被他当猴耍了。 虽然我内心很是不忿,但依旧静静的等待着书生的探测,反正我吞了魔珠体内有魔气也不怕他探。 在这时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书生,长得还真的颇好看,皮肤白皙洁净,一双凤目墨黑深邃,鼻梁英挺,唇若涂脂,在我的印象里 ,能和他比的也就莫愆神君了。 少顷后书生松开了我的手腕,可是他还是怀疑我,双眼注视着我冷冷的问道:“你怎么会封印之术?” 我道:“不懂就别装懂,什么封印之术纯属胡扯!我用的是玄冰术将它冻上了。” 书生倏尔一笑:“哦,原来是玄冰之术,是在下孤落寡闻了。”之后他还朝我拱手作揖,“刚才冒犯了姑娘,给姑娘赔不是。” 我白了他一眼,甩下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然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孰知那个书生脸皮颇厚,竟然还追了上来,强行与我并肩而行。难道他没发现,这条山路很窄么?他是要把我挤下去吗? 我当即停了下来,让他先走。孰知这个书生也停了下来,面色疑惑的看着我:“姑娘为何不走了?” 我道:“我一向尊重文人,先生先走。” 书生道:“文人无用,这路上万一再碰见个像刚才那样的怪物我是万万应付不来,还需要依仗姑娘。” 我阴险一笑:“想找我当保镖可是要收费的,你一个破书生出得起钱么?” 书生清俊一笑:“都好说。” 我道:“那也不帮你!” 然后我趁那书生不备拔腿就跑,远远地将他丢在了身后。 ☆、第3章 无赖 不得不说,这个书生有些不简单,无论我走的快或慢,他总是能跟我保持十步远的距离。 于是乎每转过一个山弯我都要抢先快跑二里地,妄图甩掉这个粘人的书生,可是每当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转头看的时候,那书生总是笑眯眯的跟在身后,不喘也不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书生搞得我内心很是抓狂啊!我笃定,这书生对我不怀好意! 我怒:“书呆子,你是故意的吧?!就不能离我远一点么?” 书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有迷彀,在下自然是要跟紧一些,不然迷路了怎么办?” “……”这个书生,真的不简单。 这时从树林里忽然窜出来了一只黄鼠狼精,电光火石之间我灵光乍现,伸出手扯住黄鼠狼精的尾巴就朝着那个书生砸了过去,而后我转头拔腿就跑,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九天神殿还能被一个书生折腾死。 跑出二里地后我再扭头看,书生果然不见了!多亏了我足智多谋。 孰知我再一扭脸,那书生竟活生生的立在了我的眼前。 我大吃一惊猛地往后窜了一步:“你从哪冒出来的?” 书生撩起衣袖将他的右胳膊举在我眼前,道:“在下因姑娘的顽劣之举受了伤,姑娘要对在下负责的。” 我看看他的右臂,伤口血肉模糊,甚至还见了骨,此时此刻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往外冒,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这厮是故意的!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躲不过一只黄鼠狼精? 我扶额长叹,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后我不得不从小腰包中拿出止血药和棉布开始为书生清理包扎伤口。 缠纱布的时候,我抬眼瞧瞧书生,书生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我道:“先生到底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书生愣了一下,而后微微勾唇,云淡风轻的说道:“财,我有的是;色,你没有。” 他奶奶的腿!我猛然伸出手在书生的伤口上狠狠戳了一下,疼的书生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我甩掉书生那条还没包扎好的胳膊后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不过没过多久书生便追了上来,跟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姑娘生气了?”书生扭头看着我问道。 我懒得理他。 书生又说:“那姑娘是想让在下劫财还 是劫色?劫财倒还好,劫色么……在下可以咬牙忍忍。” “不要脸!”我怒视书生,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冒烟,想我堂堂九天神殿,怎的就被一个破书生调戏了? 莫愆说他从没见过比我还无赖的货色,那只能说明莫愆没见过世面,日后有机会我定要他见见这个破书生开开眼界,这书生才是真正的泼皮无赖。 书生笑笑:“和姑娘开个玩笑而已。” 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破书生继续向前走,书生微微勾着唇和我并肩而行,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书生,我们以前认识么?” “不认识。” 我说:“既然无冤无仇,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书生看看我不解的说道:“在下不明白姑娘什么意思。” 我冷笑:“你明白,你太明白了!” 书生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姑娘为何要来魔界?” 我瞥他一眼:“你管得着么?” 书生勾唇一笑:“姑娘若是对魔界有任何不轨企图,在下是不答应的。” 我看得出,书生的那个笑中蕴含着十足的威胁。 我笑笑,道:“万年前仙帝带百万天兵天将直捣魔都,万魔流离失所,在六界辛苦漂泊,遭尽世人白眼与嘲讽;如今魔君九卿年轻有为重振魔界,使六界谈魔色变,我一个在外漂泊的小魔头不能回魔界寻求庇佑么? 书生听后淡然一笑:“姑娘好口才。” 我道:“先生好心机。” …… 下了迷山之后才算是真正入了魔界,我本以为入了魔界之后书生就会回家找妈和我风道扬镳,可谁曾想这书生是铁了心缠上我了。 我走到哪儿这书生就要跟到哪儿,哪怕我进个胭脂铺买胭脂水粉书生都要跟进来,寸步不离,搞得那卖胭脂的女掌柜还以为他是我相公,笑眯眯的夸他贴心知道疼媳妇儿。 我当机立断把书生拉走了,出了胭脂铺后我站在路边问他:“书生,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还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书生轻笑:“你看我像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魔么?” 我崩溃:“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书生坦白:“看你崩溃的样子有意思,在下已经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 “死变态!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书生拱手作揖:“多谢姑娘夸奖。” 没皮没脸!我是彻底败给这个书生了,再与这种无赖纠缠下去也是无用的,跟就让他跟着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二两肉。 事实证明,是我乐观了…… 天色已晚,我决定先找个客栈投宿一晚再说,于是我随便找了一家看着还算过得去的客栈走了过去,孰知那书生竟一把扯住了我的袖子,一脸傲娇的说道:“我不要住在这里。” 我咬着牙扯回了自己的袖子,道:“先生住在哪里,与我无关。” 书生将右手举在我眼前,青色的袖口上还带有点点血迹:“在下受伤了,若是休息的不好伤情会加重的。” “先生受伤,也与我无关。” 书生挑眉:“是么?”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确实与我无关。” “姑娘是想赖账?”书生狐疑的看着我,“在下可不答应。” 我道:“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诬赖我?” “无凭无据么?”书生阴险一笑,笑得我小心脏不自觉的颤抖,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冒上心头。 只见一条黄鼠狼精从书生身后冒了出来,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书生指着我看着小黄鼠狼精,问道:“是她让你咬我的么?” 小男孩立即忙不迭的点头:“是她是她,就是她!” 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恨不得当场将书生撕碎。 书生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小黄鼠狼精的脑袋说:“很好,你可以走了。” 小黄鼠狼精立即变回了原形,一溜烟跑没影了。 书生看看我,浅笑:“如何?认账么?” 我沉默良久后看着书生严肃的问道:“书生,我以前欠你钱么?” 书生摇摇头。 “我爹欠你钱么?” “我不认识你爹。” “那我爷爷呢?” “你祖宗我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我近乎抓狂:“那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跟着我是因为什么?” 书生想了想,道:“有意思。” 他这是什么恶趣味? 我欲哭无泪,出师不利啊,怎么刚一到魔界就遇见了这种无赖货 色?别到最后九卿没见着,先被这书生给折腾死了。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形容魔也很合适,最终书生以他不要脸的能力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我们住进了魔界中最豪华的一间客栈。 对,没错,我掏腰包请他住店,这书生还矫情的很,非要住上等间,不然他就死跟着我不走,被逼之下我拿出了大把大把的金珠要了一个上等间一个下等间。 住下等间的我竟然还被书生鄙视了一把,他说我没出息……废话,花的不是他的钱他当然不心疼! 我不管,回神界之后说什么也要让莫愆把这笔钱给我报销了! 我感觉我不能再被这个书生这么压迫下去了,不然我真的会倾家荡产,说不定还会死于非命!堂堂九天神殿栽在一个破书生手里,传出去多丢人啊?于是在夜深人静半夜无人时我背上小包袱溜出了客栈。 我从房间窗户翻了出去,孰知我双脚刚一落地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那人抱着我瞬间飞起,吓得我张嘴要喊,可未遂,一把被那人捂住了嘴,叫喊声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我想可能是我今天掏钱住店的时候露了富所以才会被不法之徒盯上了,可落在屋顶站稳之后我才认出那不法之徒就是书生。 我怒不可遏,凝气与掌朝书生胸口打了过去,书生简单一侧身轻轻松松的避开了一掌,我刚要出第二招,孰知书生伸出右手便扣住了我的脉门,动作快得很。而后他满目玩味的看着我说道:“真巧,姑娘也是来看星星的?” 这书生的右手已经好了?他骗人就不能骗的走心一点么? 我怒骂:“你他娘的真不要脸!” 书生笑笑:“没想到一个小玩笑竟让姑娘生气了,是我的不对。” 我深吸一口气:“你若是想认错,先把我脉门松开。” “松开后姑娘打我怎么办?” 我反问:“我打的过你么?!” “也是。”而后书生松开了我的手,坐在了房顶上,顺便还拍拍他身边的位置,对我说道,“今晚夜色不错,你不妨也坐下来看看。” 切,想我九天神殿怎么会做这种凡夫俗子才愿意做的事情,太降低身份了。 一炷香时间后…… 真的没想到看星星竟然这么有意思,我竟是痴迷了,呆呆的仰着脸看夜空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夜色如水,静谧安详;月华如练,皎洁无暇;繁星满天,闪烁迷人;这景色真的很美,是我不曾看过也不曾想过的美。 神界位于六界之上,高高在上却又清冷无比。什么日月山河、星空云朵、沙漠汪洋统统没有,有的只是千顷浮云和其中若隐若现的玉宇楼台。 所谓的高处不胜寒正是如此吧,其实神活的挺没意思的,就像我,连星星都没见过,此时此刻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书生突然发问,声色柔和。 虽然我痴迷夜空,可还不至于中了他的奸计,不然我这近万年岂不是白活了?于是我平静的答道:“你就叫我小沈吧。” 书生笑笑:“反应还挺快。” 我得意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书生吧。” 我道:“心眼还挺小。” ☆、第4章 魔怒 一大早,不愉快的事情就发生了,没错,还是因为这个无赖书生! 我一下楼就看见书生他坐在客栈最中央一张大圆桌子后,今早他换了一件月牙色的长衫,乌黑的墨发用玉冠束在头顶,看起来干净利落风度翩翩;再加上他生的颇好看,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高雅清俊风范,坐在大厅中央倒是十分扎眼。 当然了,最扎眼的不是书生本人,而是摆在他面前的满满一大桌子饭菜,铺张!简直是铺张!他一个人吃得完那么多么?重点还不是这个,重点是他结账么?太恐怖了,我感觉我的荷包在颤抖。 见势不妙我抓紧我的小包袱跳下楼梯栏杆就要逃跑,未遂,被掌柜的和跑堂无情的堵在了大门口。 掌柜笑眯眯的看着我,露着他那两颗金灿灿的大门牙说道:“姑娘,您还未结账那。” 我故作疑惑的反问:“结什么账?住店钱我昨晚就付清了。” 掌柜乐呵呵的说道:“与您同行的那位公子的饭钱您还没付那。” 我说:“我根本不认识他。” 掌柜说:“可那位公子说他认识你。” 我怒:“认识我的人多了,他排老几?凭什么让我付账?” 说完我恶狠狠的瞪了书生一眼,而那厮面不改色心不跳,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喝小茶。 掌柜一脸为难的威胁道:“姑娘若是不结账,在下就要报官了。” 我破罐破摔:“你报!你随便报!我还真就不信这魔界没王法了!” 这时书生忽然开口,清清楚楚的说道:“官府一旦介入事情就闹大了。官府首先就要查清楚报案双方的底细背景,摸清是不是惯犯,若是惯犯便要从严处理。小沈你经得起调查么?” “经得起,我怎么就经不起调查了?我又不是惯犯。”话虽这么说,可事实上我真的经不起魔界官府调查,这一查我不就暴露了么?身份一暴露我还怎么接近九卿?不接近九卿我怎么封塔? 我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归魔。 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书生突然说道:“不逗你玩了,这顿饭我请你。” 我震惊的看着书生,感觉自己被雷劈了,这,这不合理啊?黄鼠狼给鸡拜年,妥妥的没安好心! 书生朝我笑笑,道:“你怎么这么记仇?小心眼。” 我压着火气走到书生身边坐下,趁书生不防伸出手一把 扯住他的脸皮,怒吼道:“你到底是谁?!别以为易了容我就会怕了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何必这么下三滥?” 我扯了扯他的脸皮,没反应;而后我换了种方式,双手捏诀后朝着书生脑门狠狠拍下,“妖魔鬼怪现原形!” 然后,尴尬了……书生的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说明,他是真的…… 而后我便看到了书生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顷刻间浓烈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涌出。 与此同时,整间客栈都在颤抖,屋内所有的桌椅板凳碗盘碟筷统一在叮咚作响;掌柜的和跑堂的见势不妙齐刷刷的躲在了柜台后面;正在用膳的客人们纷纷丢了碗筷跑出了客栈,算是逃了一单。 遭了,玩大了……他的修为妥妥在我之上,这要是魔性大发我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是果断逃跑还是低声下气的求饶?逃跑我也跑不出他的魔掌,但是低声下气的求饶岂不是侮辱了我九天神殿的身份?这让我们神的颜面何存? 不过当我思绪还在纠结的时候,我的肢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我不受控制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丝帕,凑到书生身边轻柔的帮书生擦擦嘴角,柔声说道:“饭菜合不合口?若是不合口的话让厨房再换,我有的是钱。” 说完此话,我立即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真他娘的没骨气! 书生冷笑,斜睥着我不说话。他白皙的脸庞上印有两个红印,一个在脑门,是我拍的;一个在右脸,是我掐的。 我勾唇一笑,继续柔声说道:“初来魔界小沈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就跟着先生一起把,先生要去哪里,小沈就去哪里,保证不离不弃;这一路的住宿伙食小沈全包了,先生只需负责笑靥如花就好。” 没骨气啊没骨气!神殿啊,这众神的脸面全让你丢完了! 可能是看我认错态度较好,这书生身上的魔气终于收敛了起来,整间客栈也不再颤抖,世界终于美好了。 我当即大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遍……这厮的魔性实在是太大了,刚才那一阵魔气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见书生拿起筷子夹菜后我才敢端起茶盏喝口茶压压惊,我端茶时的手都在抖。 半晌后书生终于开口,看着我问道:“你为何不吃?” 因为我是神啊,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会吃饭? 我摇摇头,只说不饿。 书生笑了笑,但我感觉到了他笑容中的不怀好意,只见他夹了一块绿色的圆形糕点放在了我面前的小碟中,道:“尝尝。” 我看着那块草绿色的糕点说道:“这是什么,看着这么恶心?” 书生道:“绿豆糕。” 笑话,我堂堂九天神殿,是高冷的神,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一炷香时间后…… 没想到这绿豆糕竟然这么好吃!简直是停不下来,连吃一百块都不够! 而且好吃的不只是绿豆糕,还有桂花糕,鸡蛋饼,红豆粥,豆腐脑,豆浆,包子,油条,烧麦……我吃的两个腮帮子滚圆,只恨自己没张两张嘴。 书生目瞪口呆望着我,震惊道:“你,多久,没吃饭了?”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小一万年了吧,从我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没吃过饭。唉,这就是当神的悲哀,有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知道,这不,我又在书生面前表露了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书生看着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咽下口中的糕点,喝口茶之后问道:“书生,我们一会儿去哪里?你回家么?” 书生若是回家最好,他总要在家呆几天陪陪老娘吧?那这几天我就可以抽空溜走了。 书生的回答很是善解人意:“回家。” 完美!我继续问道:“你家在哪?” “魔都。” 简直不能再完美!可能是过度喜形于色了,书生看着我问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书生,继续问道,“书生你这么厉害是干什么的?” “在宫内就职,辅佐君上。” 我又惊又喜:“你辅佐九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啊!跟着书生岂不是就能见到九卿?果然天助我也! 书生愣了一下,道:“你对君上很感兴趣?” “不不不。”我摇摇头,低声八卦的问道,“听说九卿后宫佳丽三千是真的假的?” 书生玩味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你也想入宫为妃?” “不不不,我可没那志向。”我立即摆手否认,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书生,“他真的有三千个妃子么?那九卿一天换一个十年也不带重样的。” 书生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端起茶盏悠悠的喝着 小茶。 我摸着下巴感慨道:“这么说九卿体力够好啊,不过过度淫.逸迟早早.泄,到时候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 书生猛地被茶水呛着了,可能是喝水喝猛了。 我继续八卦的问道:“听说九卿虎背熊腰鹰眼豹唇真的假的?” 书生皱眉:“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其实真正见过魔君九卿的人很少,他到底长什么样大家都不知道,基本都是听六界中的八卦这么传的,传的还挺真,于是乎我也就这么认为了。 书生端着茶盏一本正经的说道:“外面传的一定不是真的。” 不过我没在意书生说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鹰眼豹唇到底长什么样?还虎背熊腰,感觉九卿长得挺恐怖的。”之后我继续感慨道,“唉,倒是可怜那三千个美女了,这狗屁世道,鲜花注定插牛粪,好白菜尽数被猪拱。” 说完我还用手指头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孰知书生突然端起茶盏将茶水尽数泼到了我的画上,其中一大半的茶水全部溅到了我的身上,我怒!但是敢怒而不敢言,没办法,谁让他比我厉害…… 我愤怒的瞪着书生,用眼神表达内心的各种不满不甘。 但书生对我的不满置若罔闻,一脸冷漠的起身朝客栈外走去。 我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茶水,不情愿的掏出大把大把金珠结账之后出门去找书生。 然后,意外发生了,书生不见了! 这个混蛋!我他娘的都要骂街了!该走的时候不走,不该走的时候倒是走得快!这个无赖是故意的吧? 我正抱着臂站在街口生闷气,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愤然转身,书生就在身后。 我怒,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你他娘的去哪了?!” 书生随意一笑,递给我了一方小食盒,道:“去买这个了。” 我看着食盒问道:“这是什么?” “桂花山药泥,你尝尝。” 打开食盒后我看到一坨白色的泥球上被浇了一层淡黄色的汁水,闻着挺甜,就是看着太恶心了,跟坨屎一样。 我一脸嫌弃的将食盒还给书生,“恶心!” 书生拿起食盒中的小瓷勺挖了一勺山药泥递到我嘴边,道:“你尝尝。” “不要!”我果断将头扭到一边 。 书生锲而不舍地将小白瓷勺移到我嘴边,极力劝道:“你尝尝,很好吃的。” 看在书生那么执着的面子上,我给他个机会,不情愿的张开嘴将那勺山药泥吞了下去。 还别说,真的挺好吃的,凉丝丝甜甜的,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啊。 我睁大了眼望着书生表示自己还想吃,书生笑了笑又从食盒中挖了一勺递到我嘴边,我刚张开嘴要将山药泥一口吞掉,孰知就在我闭嘴的那一刻勺子从我嘴边飞走了…… 只听书生道:“这东西多恶心啊,你别吃了。” 而后书生将那勺山药泥递到了自己嘴里,一脸享受。 我当机立断决定去抢,书生捧着食盒就跑,就为了区区一盒山药泥这厮竟然让我追了他两条街! 两条街过去之后,书生已经把山药泥吃完了,真的是,他也不怕噎死! 我愤然的瞪着书生,感觉自己又被他当猴耍了一次。 书生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就一盒山药泥么,过两天我带你入宫,宫里好吃的多了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略震惊:“你真的要带我入宫?你可别骗我啊!” 书生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脑门,笑道:“我骗你干什么?骗你又没好处。” 我仰头看看他,至今为止他脑门和右脸上还有两块红印,着实扎眼。我一个没忍住咧嘴笑了出来,书生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然后转身负着手走了,心情有点好。 ☆、第5章 入宫 一个月下来,我近乎倾家荡产,而书生,他真的做到了笑靥如花。 废话!如果是我白吃白喝白住店,我也笑靥如花!唯一的差别就是我笑的没书生好看,书生的笑绝对是那种一笑倾国再笑倾城的类型,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招了多少花引了多少碟。 那些花花草草实在是耽误我们行程的进度,最终全让我给撵走了,书生骂我有病,坏他姻缘;我骂他狐媚,败坏道德纲纪。 真的是,一个大男人干什么长得那么招摇?又不能当饭吃。这个,也不对,或许真的可以当饭吃…… 同行去帝都期间我们路过了一家万花楼,我还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书生说他绝对够格去南馆卖笑,还好意提醒他日后若是不小心被罢了官去南馆能有个基本生活保障。后果是书生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无情的宰了我一顿午饭。 切,这无赖书生真是个小心眼!既然书生宰我,那我只能宰莫愆了,我把到魔界之后的每一笔账全部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日后要莫愆给我报销。 我不管,这就是公费! 一次在我记账的时候被书生看到了,书生勾唇笑了笑,而后坐在了我傍边的凳子上,开始优哉游哉的喝小茶。 就他喝的那一小壶茶,竟然卖六颗金珠,这老板心忒黑,干脆直接去抢好啦!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记账。 书生喝完一杯茶之后语气带笑的说道:“有那么不甘心么?嘴都要撅天上了。” 我不说话,内心愤愤不平。 书生笑笑:“这一路看你态度不错,我推荐你入宫就职怎么样?” 手中笔顿了一下,我微微抬头瞧瞧书生,表示怀疑。 书生道:“信不信随你。” 我咬着笔头想了想,道:“你要推荐我干什么?” 书生悠悠的啜了一口小茶后才慢慢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我撇撇嘴,感觉书生又在耍我。 书生看着我问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职位?” 我用手支这脑袋细细想了想:“要月钱高的,要能看到九卿的。” 书生轻笑:“就那么想看到君上?” “想看看鹰目豹唇到虎背熊腰底什么样。”我那八卦的小情绪又被调动了,看着书生问道,“九卿长得是不是奇丑无比?真是不知道那些个三千佳丽是怎么忍受的 。” 书生黑着脸不说话,目光冷冷的盯着我。别说,这书生看着无赖,实际上还挺忠心护主;若是有人在我面前损莫愆我一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跟那人嗑着瓜子喝着小茶一起损,反正莫愆又听不见。 当我端起小茶杯准备尝尝这六金珠一壶的小茶时,书生忽然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在魔界,从来没人敢直呼君上大名。” 我手顿了一下,而后故作镇定的说道:“多谢提醒,初来魔界我不知道,下次一定注意。” 书生勾唇一笑,不再言语。 ……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时刻,我与书生终于来到了魔宫,面对着高高的宫门和森严的侍卫,我不禁有些紧张,因为我离九卿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更近了一步。 “抖什么?你很冷么?”书生看着我问道。 我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没抖啊。” 书生白了我一眼,突然转身走了。 我疑惑,一把扯住了书生的袖子,问:“怎么?你不进宫?” “大半夜的怎么进宫?君上已经就寝了。” 说的有道理,如此良辰美景,九卿此时此刻不知道正在和三千佳丽中的某一个或某多个打得火热,书生要是此时进宫定会打扰了九卿的雅兴。 九卿那么残暴,搞不好一巴掌就把书生拍死了,所以书生不进宫的选择是对的,我可以理解他,惜命要紧。 于是我说道:“那走吧,找个客栈住,明天再说。” 书生看看我,忽然说道:“小沈,你想不想进宫看看?” “想啊,不过明天再说吧。” “你无阶无名光明正大进宫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我带着你也不行。”书生一本正经的说道,“被发现了君上是要严惩的。” 我不服:“那怎么办?你说要带我进宫的!难不成你还想赖账?” 书生道:“莫急莫急,光明正大不行我们可以偷鸡摸狗。” “怎么偷鸡摸狗?魔宫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我指着魔宫的方向说道,“你当我傻子看不出来这魔宫外还有一层结界?别说我一个大活魔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书生笑笑:“看来小沈还没那么蠢。” “骗子!”我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书生的,他这一路就是在蹭吃蹭喝,根本没想带我进魔宫!我的错,都 怪我轻信无赖了! 我负气转身就走,书生立即拦在了我的面前,道:“我说能带你进去就能带你进去!” 而后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顾的我挣扎反对将我带到了魔宫后一处偏僻无人的小角落。此时月黑风高,倒是十分符合作奸犯科的条件,此时我与书生孤男寡女的,树枝上的乌鸦突然嘶鸣了两声,搞得我不禁有些惶恐,万一这个无赖书生魔性大发、突变禽兽我该怎么办? 我干咳了两声,而后说道:“书生,男女有别,你能先松开我么?” 书生瞥了我一眼,道:“小沈,魔界里比你姿色出众的女人有很多,所以,别乱想。”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热,即羞又恼。 书生松开我的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对我命令道:“伸手。” 我不得不将手伸了出来,书生将玉佩放入了我的掌心,然后他将手覆在我的手掌上,与我十指相扣,共同握着那一块玉佩。 我脸微烫,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书生看看我,道:“你脸红什么?” 我仰头望着月亮说道:“没啊,你看错了。” “算我看错了。”书生轻笑,而后带着我走向了魔宫外的结界。 可能是因为这块玉佩,我与书生安然通过结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书生松开了我的手,将玉佩收回,我问:“你那是什么玉佩?” 书生答:“这是君上特赐的玉佩,世间仅此一块,带着它可通过魔界内君上设下的任何结界。” 我一愣:“任何结界都可以么?” 书生思索了一下,道:“除了魔塔周围的。” “哦。”我原本有些小失落,可书生的下一句话却震惊到了我。 “因为魔塔周围根本没有结界。”书生奸诈一笑,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外界都以为魔塔外有结界,其实那是君上故意骗他们的。” 什么?魔塔周围没有结界我还在这里磨叽什么?我还进宫干什么?直接去封塔不得了?他娘的六界内的传闻果然不靠谱!此时此刻我真想一把掐死九卿! 面对着书生质疑的目光,我不得不扯扯嘴角,而后说道:“是啊,我也这么以为。” 书生道:“那是因为你蠢,魔塔根本不需要结界。” 对啊,魔塔为何需要结界 ?魔塔的威力已经那么大了还需要设防?防谁啊?别人防它还差不多。 失策了……我认为六界所有的人都被九卿给耍了一把。不得不说,九卿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倒是尽得他爹的真传。 仙帝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真是该好好骄傲一把了! 孰知这时书生又说道:“啊,记错了,其实还是有一层结界的,魔君亲自设下的。” 我愣了一下,怒:“你到底有没有个准数啊!” 书生挑眉:“小沈好像很关心这个事情啊?难不成你就是为接近魔塔而来的?” 尴尬了,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完美的回答?我突然不想进魔宫了,一个书生都这么奸诈,那九卿还不是奸诈的要死?我根本玩不过他吧…… 我站在原地不动,书生见状勾唇一笑,走回我身边再次拉住了我的小手,道:“刚逗你玩的,别怕,进宫后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他这个语气,怎么有些感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他……真的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他占了我便宜。 书生牵着我就要往魔宫走,我扯住了他,道:“不如,明晚再去吧。” 书生反问:“为何?” “因为,因为……”我随便想了一个主意搪塞他,“因为我有点饿了!” “好说,魔宫里好吃的多得是。”说完他拉着我就走。 我急急道:“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宫好么?万一撞见九卿调戏小宫女怎么办?会被挖眼的!” 书生的脸又黑了,冷冷的说道:“君上他,从不调戏小宫女。” “啊……这样啊,难不成他喜欢调戏小内侍?那撞见了何止是挖眼啊!小命都没有了!活一次不容易,就这么死了不合适啊!”我扯着他的手往外走,“走吧走吧,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惜命要紧。” 书生怔了一下,而后不怀好意的一笑,道:“你就不想看看鹰目豹唇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魔君九卿是怎样调戏如花似玉般的小内侍的?” 这个、这个、这个、还别说,我真的被吸引到了……我那颗八卦的小内心又开始骚动起来了! 见我心动,书生继续说道:“放心,绝对不会被发现,看完我就带你走。” 我斟酌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随着书生进魔宫去了。 ☆、第6章 九卿 还别说,魔宫内真挺大,建设的还挺复杂,九曲十八弯的,这儿一栋房子,那儿又一处花园,其间还夹杂着无数亭台水榭假山楼阁,看得我眼花缭乱。 干嘛设计的这么复杂,看我神界多好,除了楼阁就是浮云,其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有,一目了然,虽然看上去冷清寂寞了点,但也比这魔宫强吧。 书生带着我在繁花小道上绕来绕去,不一会儿我就迷了,紧紧地跟着书生,生怕自己走丢了。 结果屋漏偏遭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我还真的走丢了…… 真不怪我没跟紧书生,主要是这魔宫内花花草草的太多了,我实在是闻不惯这浓郁的花香味,在穿越一处小花园的时候我不过是扭脸打了个喷嚏,然后我再扭回去,书生没了! 我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万一我真的撞见了九卿调戏小内侍怎么办? 冷静片刻后,我决定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的好,在原地等书生,这样就不会撞见大魔头调戏小内侍了吧? 我的计划是好的,可是我算漏了一点----魔宫内是有巡视的侍卫的,就算我站在原地不动他们也能发现我。 “谁在那里?” 一声厉吼忽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僵硬了一瞬之后决定,拔腿就跑。 我跑,身后那魔卫追;我在地上跑他在地上追,我飞上屋顶跑他飞上屋顶追,总之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期间还时不时的朝我射出两支暗器,暗器上带有十足十的杀气,若非我反应快躲得好,早就被这暗器给杀死了。 不得不说,这魔卫身手不错修为也挺高,我俩之间的差距慢慢缩小,我不得不拔出了云影刀防身保命,那魔卫也亮出了他的长刀,那架势看起来是要杀我祭刀。 耳旁忽有疾风至,余光瞥见了一抹寒光,我侧身抬手提刀去挡,好家伙,这一挡震得我虎口发麻,差点掉了我的云影刀。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魔卫抬手又是一刀,直砍我脖子,搞不好我就尸首异处了。和他拼内力我是不行了,毕竟打不过,硬拼死得更快,于是我只得闪躲,边闪边逃跑。 莫愆说的没错,见机行事,不行就跑,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是这魔卫根本不给我逃跑的机会,他的那一把大刀挥的出神入化,招招狠毒,逼得我节节败退。 我若是不使出封印之术,还不要被他一刀砍死?可若是我在魔宫内使出 了封印之术,岂不是直接暴露了身份? 我很为难啊! 按照普通话本子的套路来说此刻应该有奇迹出现,某个大英雄及时救我这个弱女子一命才是,可实际上是,没有…… 没有奇迹就算了,单一个魔卫我还能挡挡,可是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这魔卫不知何时叫来了一位帮手,女帮手,下手比那魔卫还狠。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她的那一把剑怎么尽往我脸上划? 搞什么,我又没抢你男人,你至于么? 什么暴露不暴露身份我也管不上了,若是再不出手我只怕就要死绝了。然后我抬起手将那侍卫给冰封了。其实我的冰封术不强,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为了掩人耳目,被发现了就可以解释成玄冰术,我只能这样了。 侍卫被冰封之后,我提刀和那女的打做了一团,我本以为她一个女子会好对付一些,但,是我乐观了…… 数十招下来之后我发现,她真的是想毁我容。在打斗的时候我抽空观察了一下她的长相,鹅蛋脸,桃花眼,挺翘鼻,樱红唇,美的不可方物,按理说她不应该嫉妒我啊,虽然我长得也不差。 又是一剑坎坎从我脸颊划过,我怒:“你他娘的心理变态么?!” 大美人当即柳眉倒竖,骂道:“贱.人!” 算了,她是一个怨妇,我还是不与她争吵了。我爹告诉我,永远不要和怨妇争吵,不然后果很惨烈。 我趁其不备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土,这是我刚才与那魔卫打斗时顺手从楼阁盆栽里抠的,顺风朝她撒了出去,同时大喊:“这毒厉害得很,当心你的脸!” 果不其然,这女人当即收剑转向捂脸避开这把土,我趁机逃跑。 结果一扭脸,撞到了书生,他就在后方仰着脸冷眼旁观瞧着我和那女的打架斗殴,也不来帮忙。 虽然有些冷漠无情,但我理解他,魔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一个魔官与我这来路不明的刺客有牵连不好。 而且我背景特殊,是个危险人物,搞不好九卿真的就罢了他的官,那他只能去南馆卖笑了,一代佳人流落风尘,这种悲情戏码我不能忍。 再加上我为神厚道,还是不要连累他了,于是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避开他提刀飞身就跑。 书生怔了一下,当即飞身将我拦在了半空,我目瞪口呆。 他这是要干嘛?落井下石?我可打不过他。 不过我有种吕洞宾被狗咬了的感觉,心里怪不平衡,遂怒吼:“闪开!” 书生笑了笑,道:“这么生气干什么?” 我道:“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书生思考片刻,一脸玩味的反问:“我们是朋友?何时成为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娘的,都怪我江湖经验不足……不过这次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和无赖有交集,不然后果很惨烈。 面对着一脸戏虐的书生,我是真的很想砍他一刀,克制不了的想砍他,于是,我真的举刀砍了他。 其实他明明可以躲开的,但是他竟一动不动的等着我砍,我大惊,当即收刀,未遂,耳边忽传一阵惊恐叫喊:“君上!” 这一声太过尖利,吓得我收刀的动作顿了一瞬。 而后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急遽的白影,刚才那位要毁我容的大美人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刀下…… 事实证明我的云影刀还是很锋利的,那美人的后背瞬间便被我砍出了一长条的大口子,登时鲜血四溅,哗啦啦的染红了她的一片白衣。 而后美人就昏死在了书生的怀里,书生面带焦急的喊了她一声‘潋晨!’,名曰潋晨的美人没反应,之后美人就被书生抱走了。估计,不不不,一定是去抢救了。 这个,这个,这个,有奸.情啊……这种场合我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赶紧逃跑吧,不然之后死的更惨,毕竟偷鸡摸狗和出刀砍人的刑法不同。 然而未遂,我刚一转身就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伸出手摸摸,我才发现真的有一堵透明的墙。 八成是那个书生为防我伤魔后逃逸而设下的结界。 不知何时那个魔卫解封了,我看到他过来下意识的就提刀去挡,不过这次魔卫没有对我大打出手,而是冷着脸说道:“跟我去墨华殿。” 可能是我刚才冰封了他他心里不高兴,看向我的目光中燃着无尽怒火。 看来这魔宫的魔脾气都不太好啊,怪不得是魔…… …… 墨华殿偌大,陈设精致庄重,有一股肃穆感,我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因为这里的魔气太强了。 而后我跟个傻子一样在墨华殿内站了一个时辰,身边还有监视我的冰脸魔卫,那魔卫真的是把我当囚犯监视,我站累了想坐一下那魔卫都不 让,看向我的眼神愤怒的很,我想,如果眼神能杀神,我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书生出现了。 这书生换了一袭黑衣,看起来颇具威严,玉发束冠,神色傲然,凤眸漆黑深邃,盯得我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此时此刻他身上那股书生的翩然劲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君王不可一世的傲然霸气。 刚才我砍那个女的之前她喊了一句什么?君上? 突然我感觉脑壳有些疼,神思有些恍惚,背后冷汗直冒,小心脏一时紧张的忘了跳动,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不应该啊,不合理啊……按理说这个时辰九卿不应该是在调戏小内侍么? 孰知此时九卿忽然开口:“本君不爱调戏小内侍。” 他果然还是喜欢调戏小宫女! 九卿微怒:“本君也不爱调戏小宫女!” 啊,是这样啊,外界的传闻果然都是假的……流言真的害死人啊,啊不,是害死神啊! 面对着九卿的逼视,我深呼吸了一下,拱手道:“家中忽有急事,不打扰了,先告辞。” 说完我转身就走,魔卫及时抽刀将我劫了下来。 只听身后九卿说道:“你为何想要见本君。” 我尴尬一笑:“没有啊,不想见。” 九卿皱眉,不满道:“你竟然不想看见本君。” “这个……”我顿时灵光乍现,急切说道,“君上,其实我是想告诉您我在宫外遇到了您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九卿挑眉,冷笑。 我补充道:“这个……也可能是你亲哥哥。” 九卿笑笑:“小沈,你口才倒是好,死人也能让你说活;我看我这魔界的文武百官没一位能说得过你。” 我低头,颤颤巍巍的回答:“过奖、过奖……” “小沈,你看本君是鹰眼豹唇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么?” 我立即摇头:“不不不,君上龙章凤姿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六界之中简直是无人能及啊!” 九卿笑笑:“确实,够得上去南馆卖笑。” “……”这个,他娘的九卿还挺记仇。 此时从殿外走进来一青衫女子,走路的步伐袅袅婷婷,小腰一扭一扭甚是有风韵,且此女子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当得上倾国倾城 这一美誉。 她与刚才被我砍得那位潋晨美人是不同的美,潋晨美人是艳若桃李却又冷若冰霜的美,而她的美是如春水般盈盈动人的美。 这美人简直是美得我挪不开视线,不得不说,九卿的后宫的美人真的是多,还各有各的美,九卿很会玩啊……比莫愆那货风流多了,同样是君王,九卿后宫佳丽三千,能十年不重样;再看莫愆,一条老光棍,我都替他急! “小沈、小沈、小沈!”九卿连着叫了我三声外带拍了一次桌板才把我从自己的思绪里给唤回来。 我愣了一下,立即说道:“君上的后宫果然不同凡响,君上好眼光啊!” 没想到我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九卿的脸立即就黑了,刚进来的那个大美人也不愿意了,小脚一跺,小脸一扭,嗔怒道:“说什么那?看清了,我是男儿身!” “……”原来九卿爱的是这口儿,我在内心默默地查了十个数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才开口对九卿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况且萝卜吃多了总要尝尝白菜,这小沈都可以理解。” 九卿沉默片刻,终说道:“小沈,从即刻起你便是本君的右护法。” 我大惊,使不得啊,这我以后还不要被九卿整死? 只见九卿冷笑,拍案怒道:“本君就让你仔细看看我这后宫有没有佳丽三千!鲜花插牛粪,白菜被猪拱,你嘴皮子倒是挺溜!” 九卿发完怒起身就走了,留我独自面对他的那两位魔臣。 只见魔卫一脸焦灼的走向刚才的进来的那个美男子,急切道:“潋晨如何了?” 美男子却一点也不急,幽幽道:“死不了。” 之后魔卫便风风火火的走了,我猜他是去看潋晨了,怪不得他对我态度那么差,合着是因为我砍了他的心上人。 啧啧,再看看美男子,一脸幽怨的望着魔卫离去的方向,眼神透露着丝丝凄然,我见犹怜。不得不说,这魔宫内八卦很多啊! ☆、第7章 八卦 在魔界待了小半月后,我基本摸清了九卿身边几个重要属下的身份和八卦。 美男子名曰未艾,乃魔界神医,医术极其高明,有妙手回春枯骨生肉的境界;冰脸魔卫名曰离殃,乃魔界左护法,对九卿极其忠心,于魔君九卿惟命是从;潋晨美人全名是慕容潋晨,原本是魔界右护法,在被我砍了一刀之后,被九卿罢了官……然后,我就成了九卿的右护法。 等于说是,我撬了慕容潋晨的墙角。 我认为是九卿心疼她,怜香惜玉想让她好好休养,所以才免了她的官。可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总是对我怀恨于心,每次见到我一定会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再骂句“贱.人”后负气而走。 被骂之后我也只是耸耸肩,随她骂吧,反正我也不会掉二两肉。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我认为这个女人心态不好,我这个活了近万年的神不能也不想与她计较许多,以免显得我小肚鸡肠。 或许她这么讨厌我还有一个原因---她倾心于九卿,而我的突然出现让她吃醋了。 外界传闻魔君九卿风流好色后宫足足有三千佳丽,可传闻终究是传闻,事实上九卿洁身自好的很,活了快有两万岁了,还是老光棍儿一条,这点倒是让我很意外。 于是乎慕容潋晨便成了九卿身边唯一的一位女子,虽然九卿并未向她表明自己对她有意,可按照形式来说慕容潋晨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于慕容潋晨而言,我的出现等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讨厌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我还砍了她一刀……也不知道她背上会不会留疤。 她从小和九卿一起长大,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把九卿当做心上人了;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九卿的态度,略冷淡,这是在感情方面,在其他方面九卿还是很照顾慕容潋晨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还有未艾,离殃和九卿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与其说他们三位是九卿的属下,还不如说是手足,在九卿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在九卿身旁的,只有这三位伙伴,他们与九卿荣辱与共,对他不离不弃。 当年仙帝带兵屠杀魔族,魔宫被攻陷之后九卿和他母亲九桑便被仙帝困于东海冰渊之内,是魔族死里逃生的三位魔臣们拼了命才将九卿和他母亲救了出来,算是保留下了魔界最后一丝希望。 我不得不说,这三位老臣的确很有眼光,九卿他当真就振兴了魔界,甚至要颠覆 六界。 这三位魔臣便是未艾、离殃、与慕容潋晨的父亲,属于魔界元老级的人物,如今早已归隐,不再询问魔界事务。九卿从小便是在他们三位的家中长大的。 别问我九卿他娘九桑去哪儿了,提起来就来气!对,没错,她去建塔了,那座大名鼎鼎令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塔便是九桑建的,为的是报复六界。 我真是搞不懂,明明是仙帝骗了她感情屠了她全家毁了她魔界,她为何要报复六界?一刀捅死仙帝不好么? 如今倒好,仙帝捅出的篓子,却要我们神界去收拾烂摊子,还搭上了我爹的一条命,搞不好我的一条命也要搭进去…… 我在魔宫当右护法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因为九卿他疑心很重,除了睡觉干什么事情都要我陪着,就连沐浴这种事都要我在门口守着,还美其名曰要求我尽忠职守,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他一个大魔头杀人如麻在安全上面会有隐患么?别人防他还差不多!更何况魔宫戒备这么森严,出入两难。 这日九卿在书房内批阅折子,我就站在他身后,心里越想越不甘心,感觉九卿就是故意骗我进魔宫的,这样他日后才好监视我。 而且初入宫那晚我和离殃、慕容潋晨的打斗也是他精心安排的,是为了逼我暴露身份,多亏了我机智,不然估计早就死透了。 魔头果然阴险狡诈!妥妥祸害一个! “很不甘心么?”这时九卿忽然发问,着实惊了我一下。 我看看九卿,问:“很明显么?” 九卿笑道:“一生气就喜欢撅嘴,还能再明显一些么?” 我撇撇嘴不说话。 “不是你那天清晨说的要对本君不离不弃?还要哄得本君笑靥如花,这么快就反悔了?”九卿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心情不错,“本君可是信守承诺给了你高官厚禄,还让你天天都能看到本君,怎么?你还不满意?”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我多不正经一样……我怎么感觉我被九卿调戏了? “君上,你是在,调戏我么?”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九卿。 九卿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道:“小沈,本君真的很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么?” 我道:“还行吧。” 九卿伸出手揉了揉额角,道:“本君今天放你假,你出去玩吧。” 我愣了一瞬,然后拔腿 就跑出去了,生怕晚一点九卿就反悔了,临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九卿说:“小厨房今天做了桂花山药泥。” 然后我没有任何犹豫出门就跑向了小厨房。 之后我就端着一大碗桂花山药泥在魔宫内胡乱转悠,还别说,这魔宫建的虽然复杂了点,可是仔细瞧时间长了还是很好看的。 繁花茂树,鹅卵小道,假山池阁,楼台水榭,各有各的美,其实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尤其是有小风吹拂的时候,枝头窸窣作响,空中落英缤纷,期间还弥漫着一股淡淡花香,沁人心脾。这种简单的美景我在神界从未见过,所以我很贪恋。 我经常会坐在九卿书房外的走廊上盯着不远处的小花园看,时不时的露出个傻笑,九卿看到了就骂我傻。 其实他不明白,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种美,习以为常了。 我甚至怀疑若是在这魔界待的时间长了我会不会就不想当神了?做神真的很没意思的。 比如,神界就没有这么多八卦事儿。 就在我吃着山药泥路经一处小花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未艾与离殃的争吵。 我本是不想这么鬼鬼祟祟的偷听的,可是我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停了下来,无耻的朝花园一侧偷窥了过去。 我的预感果然还是对的,他们两个之间果然有点什么! 只见美男子未艾扯着离殃的胳膊说道:“她到底有什么好?至于让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么?” 离殃冷冷道:“就算她不好,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 啧啧啧,离殃面冷心更冷,说话好绝情啊,我都替未艾难过。 未艾继续说道:“她心里只有君上一人,你若是抢你抢得过君上么?” 这、这、这、他们四个魔之间的感情关系好复杂啊,我稍微捋一下啊,未艾中意离殃,离殃中意慕容潋晨,慕容潋晨中意九卿,而九卿他……似乎有些绝情,至今为止我没发现九卿为何人心动。 未艾的话可能打击了离殃,离殃猛地推开未艾怒斥道:“即使我与她永远不可能你我二人之间也不会发生任何事,你不要脸,我还要!” 说罢离殃果断转身走了,我再看向未艾,脸颊上早已挂上了两行清泪,凄楚的望着离殃离去的方向,看起来楚楚动人,搞得我不自觉的端着大碗从花丛后走了出来想去抚慰一下他那受伤的小心灵。 未艾看到我后立即将头转了过去,用袖口擦拭眼泪后才转了过来,神色略带不满的说道:“你在偷听?” 我略带尴尬的说道:“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白了我一眼:“那还是偷听。” 我咧嘴一笑,道:“其实吧,我就是想来请你吃山药泥的。” 未艾瞥了一眼我手中的大碗,里面的山药泥已经被我搅和的不成样子了,只听未艾言简意赅的点评道:“恶心!” 确实有些恶心,我不自觉地拿手盖住了我的碗,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别强求,再说了你长得这么美,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 未艾垂眸沉默了片刻,而后白了我一眼嘴硬倔强道:“就你懂得多!” 我挠头笑了笑:“到不是我懂得多,旁观者清嘛。” 未艾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我看他神色稍有些缓和,便继续说道:“你该这样想啊,你那么喜欢他,他错过你是他莫大的损失,何必搞得自己不开心?” 未艾盯着我看了片刻,最终略带犹豫的说道:“你,不会瞧不起我?不会嫌弃我不要脸?” “我干嘛瞧不起你?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尊重所有人的选择。”我看着未艾说道,“你那么美,何必妄自菲薄?我发誓你绝对比那个慕容潋晨美!” 未艾愣了一下,而后勾出一笑,道:“君上说的果然没错。” 我好奇:“他说我什么了?是不是夸我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未艾笑笑,道:“爱管闲事。” “……” ☆、第8章 骗心 受未艾的邀请,我很荣幸的前去参观他的闺阁,顺便尝尝他独家研制的美颜茶,他还说我肤色有些暗沉,要给我调理保养一下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内心是隐隐有些小期待,毕竟我也是个姑娘,还是希望自己美一些的。 一进入未艾的闺阁,扑面而来一股药香味,顿时就神清气爽了不少。 不得不说,未艾的闺房甚是清洁整齐,而且装饰十分典雅精致,尤其是窗边的那一盆淡紫色的兰花,看起来着实清新怡人。 他的房间东侧放着一架百宝阁,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精致的木盒或瓷罐,我被吸引了过去,指着中间一个红色的木盒问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未艾捋着耳边的一缕秀发略带傲娇的答道:“神仙玉女粉。” “这个,什么是神仙玉女粉?”我再一次证明了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神。 未艾白了我一眼,气急败坏的叱道:“神仙玉女粉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你还是个女人么?” 我十分羞愧的答道:“应该,是吧……” 未艾扭着小腰走到了我的身边,从百宝架上拿出红木盒打开后递给我,孜孜不倦的为我科普:“神仙玉女粉是采用五月初五采益母草全草,晒干后捣成细粉过筛,然后加面粉和水,调好后,捏成如鸡蛋大药团,再晒干……沐浴或洗面、洗手时,用药末擦洗。” 未艾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长串,虽然我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感觉未艾好厉害,神仙玉女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稀罕玩意儿都能调出来。 我甚是怀疑未艾在投胎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投错了胎,他虽然是个男儿身,但内心绝对是个十足十的女人! 我以无限崇拜的目光看向未艾,未艾笑了笑,随意的挥挥手,甚是好爽的说道:“这盒送你了。” 我内心无比激动,但刚认识就拿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不太好,嘴上还是客气道:“这个,不太好吧……” 未艾伸出他纤长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揶揄道:“下次说瞎话之前先把眼神练好,你那小眼神都要把我吞了!” 我略尴尬……感觉自己这小一万年是白活了。 未艾笑笑:“拿着用吧,我这还有许多,没了我还能再配。” 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接着只见未艾从百宝阁的第三层拿出一个圆扁型的小白瓷罐,看上去很精致, 他打开白瓷罐后放在我鼻端让我闻了闻,气味香香甜甜的,我道:“吃的么?外调加内养?” 未艾再次白了我一眼:“这是玉容膏,外敷的。” 我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未艾继续说道:“玉容膏采三月初三桃花阴干,研为细末,七月初七收鸡血调和,用以涂面擦身。” 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些小思路,于是接道:“是用神仙玉女粉洗完之后涂得么?” 未艾给了我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略欣慰,感觉自己还是有前途的。 而后他又送给我了一盒珍珠粉,说是在用神仙玉女粉洗完脸之后敷在脸上的,在脸上停留三炷香时间之后洗掉,再用玉容膏敷面,之后皮肤就会变得红润悦泽,白皙洁净,娇美异常。 我感觉自己今天收获颇丰,内心十分充实。 未艾为了证明自己的驻颜术有效果,还特意撩开袖子让我看看他肌肤,果然是白皙洁净,我刚要伸手戳戳看是不是真的富有弹性,结果被未艾无情的打了手,还嗔怒道:“臭流氓!” 我在未艾那里学习了整整一天,九卿给我放的假我全用来学习美容护肤了。 抱着未艾送给我的一堆东西回房后,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洗脸敷面,当我对着铜镜仔仔细细的往脸上涂抹珍珠粉的时候,房内被敲响了,真是不解风情。 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还没涂好那,我不甘心的放下手中的珍珠粉,顶着半张白脸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脸惊讶的九卿。 九卿冷静了片刻后方才开口:“你,跑去未艾那里了?” 我点点头,而后继续跑到铜镜前涂珍珠粉。 而后九卿自觉地走进来坐在了桌边,自顾自的喝着小茶,喝完一口后还一脸嫌弃的说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他不知道,那壶茶是未艾送我的美颜茶。 我涂好珍珠粉后才有功夫去搭理九卿,说话还不敢张大嘴,只好蚊子哼哼似的说道:“君上来找我有何贵干?” 九卿低头饮了一口茶,而后一脸严肃的沉默片刻,道:“忘了……” 我撇撇嘴不再理他。 九卿倏尔一笑,道:“未艾生性孤傲,没想到你还能和他聊到一起去。” 我反驳:“什么生性孤傲,那是身为女人的高冷!”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的没错。” 我不再说话,乖乖的等待三炷香接连燃尽,期间九卿还就不走了,一直坐在一旁喝小茶,真是搞不懂他,既然那么难喝你还喝什么? 眼看着他再喝下去就要把我的茶喝完了,于是我立即说道:“君上,时间不早了,您该就寝了。” 九卿白了我一眼:“怎么,要撵我走?” “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啊。” 九卿望着我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小沈,你想去看星星么?” 这魔头今天很奇怪啊!搞得我内心十分忐忑啊!这魔头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有那么些许的恐怖啊…… 于是我立即回绝道:“不了不了,我珍珠粉还没敷好。” 九卿怔了一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满是不甘心的说道:“那本君自己去看!” …… 九卿走出神殿的房间之后径直的回了自己的书房,在那里他遇到了等待他许久的慕容潋晨。 九卿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慕容潋晨冷笑揶揄:“来看看君上是不是当真看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了。” 九卿感觉好笑:“怎么可能,本君又没有情丝。” 慕容潋晨的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虽然九卿没有情丝,绝情绝爱,不会对任何人动情,可既然她得不到,别人一样得不到,这于她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任何人都不会夺走九卿的心,她离他永远是最近的一个。 九卿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能确定她就是神殿么?” 慕容潋晨摇摇头:“我只能确定她是凤凰。” 慕容潋晨的原身是赤色朱雀,虽不是凤凰但与凤凰同属赤羽族,自然可以察觉到是凤凰的神殿。 九卿眉头微皱:“既然消息已经放了出去,神殿就一定会来封塔。本君觉得,她就是神殿。” 慕容潋晨心中一喜,急忙问道:“所以君上才会接近她?为了她的凤凰玉?” 九卿不解的反问:“不然那?难不成本君还能再长出来一根情丝?” 其实魔塔即将开启的的消息为假,上一任封印之神用自己的神躯封了塔,几乎将魔塔封了个半死,万年内都难以再开启,九卿为了骗取神殿的凤凰玉开启魔塔才放出消息引诱神殿来魔界封塔。 慕容潋晨仰头望着九卿问道:“若她当真是神殿,君上会如何?” 九卿想了想,笑道:“那就骗骗她的心吧,本君感觉骗她玩挺有意思的。” 慕容潋晨犹豫片刻方才说道:“可是没了心,她会死的。” 其实凤凰玉便是神殿胸膛内的那颗心。 “那与本君无关,她若是上当只能说明她蠢。” 言毕九卿径直的走进了书房,无论是眼神还是心,都没有一丝动容。 慕容潋晨望着九卿的背影不禁勾了勾唇,这下她终于可以确定,九卿他绝对不会对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任何怜悯。 绝情绝爱的魔君本应如此。 ☆、第9章 莫愆 自从来了魔界,我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房顶上看看星星,因为在魔界不知道还能待多长时间,这星星是看一天少一天。 我仰着脸往天上看,可是眼皮子底下却闪了光,我低头一看,竟是挂在腰间的小香囊在发光。 那香囊还是我来魔界时莫愆给我的,他怕我迷路,里面装的是防迷路的迷彀,可是迷彀不会发光啊。 难不成莫愆还在里面放了别的东西? 我立即取下香囊打开看到底是什么在发光,果不其然,里面还装有一块小玉佩,正是这块小玉佩在发光。 我认得这块玉佩,这是莫愆从小佩戴的玉佩。这玉佩原是一对,他一个他母后一个,不过在他母后羽化之后莫愆便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块玉佩。 这对玉佩的由来是这样的:莫愆小时候是个糊涂蛋,出了家门一百步后就开始迷路,找不到家就开始站在小云朵上哇哇大哭,他母后为了方便找到他,也为了不再丢神君一脉的面子,专为他打制了这对玉佩。 只要这对玉佩一靠近,玉佩便会发光。 如今这块玉佩发光了,这就说明,莫愆来魔界了!还在魔宫之内!他娘的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九卿若是发现他了怎么办?! 神君和魔君大打出手,天昏地暗天地动荡啊!那场面想想都可怕,我必须赶紧找到莫愆,然后把他撵走! 玉佩发光越盛,就说明这一双玉佩离得越近,我揣着玉佩开始在魔宫内找莫愆,最终在魔宫后的一处偏僻的密林里找到了他。 我怒不可遏:“你他娘的就不怕被发现?!” 莫愆一脸得意:“本君是神君,当然不怕被发现。” 看着他的傲娇样,我实在是没脾气……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魔宫外布了结界,你是如何进来的?” 莫愆依旧一脸得意:“本君是神君啊,当然可以进来。” “……”我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你来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然后赶紧走,别到时候被发现了还连累我。” 莫愆怒:“本君迟早要治你个以下犯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治我个以下犯上?” 我刚要上前踹他一脚,孰知我弟弟小坛竟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叫了我一声:“姐姐。” 我当即愣在了原地,莫愆笑笑:“小坛想你了,我带他来看看你。怎么样?感动吧, 你这辈子能认识我简直是前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扯着莫愆的衣领就开始打他:“感动个屁!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若是被九卿发现了是会连累小坛的!” 现在小坛不过一千岁,模样放在人间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莫愆竟然带他来魔宫这般危险的地方,我不打他打谁? 莫愆抱着脑袋哀嚎道:“狗咬吕洞宾!你他娘的就是条白眼狼!小坛你快来救我,你姐要把我打死了!” 听完莫愆的话后小坛突然抱住了我的腰,焦急的说道:“姐姐你别打神君,是我求他带我来看你的。” 我抽了莫愆最后一巴掌后紧紧地抱住了小坛,说实话,将近三个月没见小坛我也想他了,而后我蹲下身捧着小坛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看他。 小坛生来目盲,明明是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却黯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翳,每每看到他的眼我就会心疼不已,这大千世界无比精彩,可是小坛却无法看到。 小坛也伸出手仔细的摸摸我的脸,他看不到,只能通过双手去感受。 我感觉小坛好像瘦了,于是我瞪着莫愆怒道:“我弟弟怎么瘦了?是不是你虐待他了?!” 莫愆一手捶着心口一手指着天一脸悲愤的说道:“天地良心!我一直把小坛当亲弟弟对待,你竟然说我虐待他?” 小坛也为他辩护:“神君对我真的很好的!” 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而后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绿豆糕,我拿出一块递到小坛嘴边,温声说道:“小坛张嘴,尝尝绿豆糕很好吃的。” 小坛很听我的话,没有任何迟疑张开嘴就咬掉了一半,然后我看到了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心满意足。 我将那另外的一半丢到了自己嘴里,真的是好吃到心满意足。 这时莫愆不乐意了:“你是神,竟然吃东西,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起身将一块绿豆糕粗暴地塞到了他嘴里,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 莫愆一脸不甘的嚼了两下之后高冷点评道:“竟然还不错。” 我将油纸包递给小坛,让他带回去吃,而后我起身对莫愆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虽然我很舍不得,但是他们在魔界停留的越久危险就越大。 莫愆说道:“三个月你也没什么进展,不如跟我们一 起走吧。” 这时小坛也抱着我撒娇:“姐姐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莫愆带小坛来就是想劝我回去的。 于是我摸着小坛的脑袋耐心说道:“姐姐也想跟你回去,可是魔塔还未封,我不能走。魔塔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六界大乱,苍生受苦,这是爹爹不愿意看到的。小坛,你愿意这样么?” 小坛咬着唇摇摇头。 此时听莫愆冷哼一声:“明明是仙帝拉的屎,却偏要我们神界为他擦屁股,本君又不是他奶娘。” 我仰天长叹:“你好歹也是神君,说话就不能斯文一些么?” 我开始担心小坛和他在一起会学坏。 莫愆白了我一眼:“还不是跟你学的。” 他还真的是会推卸责任啊…… 我白了他一眼,挥手催促道:“赶紧走吧,你被发现无所谓,我们姐弟俩可不想跟你陪葬。” 莫愆看着我叮嘱道:“见机行事不行就跑,塔封不了就别封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应付道:“知道了,走吧走吧!啰嗦!” 莫愆无奈的叹了口气,拉过小坛的手准备离开,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你先别走。” 而后我迅速的从小腰包里取出了那张账单递给莫愆。 莫愆看着账单问道:“这是什么?给本君的情书?本君可看不上你。” “你滚!” 莫愆笑笑,随即打开了那张账单,越看脸色越臭……恩,意料之中的反应。 我略微赧然的说道:“这个,神君,看在我俩万年交情的份上,报销了吧……” 而后莫愆的脸色更臭了,最终我听他说道:“神殿,我们还是绝交吧。” 我本来还想再劝劝他,可刹那间眼前光华大盛,下一瞬小坛和莫愆就不见了。 切,小气鬼! …… 我回去后刚好在房间门口撞见了来找我的九卿,九卿微微皱眉,问道:“你去哪了?” 我面不改色的回答:“在魔宫里面走丢了。” 九卿似乎没有怀疑,而是说道:“你想看星星么?” 我思索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孰知下一瞬就被九卿抱在了怀里,顷刻间飞身将我 带到了屋顶上。 坐在屋顶上后,我摸摸自己加速跳动的心口,瞪着九卿微怒道:“你抱我之前能提前通知一声么?!很吓人的!” 九卿挑眉:“抱你还要通知?” 我脸红,感觉自己又被九卿调戏了! 九卿笑笑,道:“别撅嘴了,明天带你去凡界玩。” 我惊讶的看着九卿:“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 九卿道:“当然是真的。” “君上就不怕我在凡界多管闲事?” 九卿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本君忘了,要不别去了。” “……” 九卿伸出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逗你玩的。” 我抿着嘴笑笑,而后不再理会九卿,仰头看星星。 此时晚风微醺,明月高悬,满天繁星闪烁,我心情突然有点不错,莫名其妙的喜悦。 “一直笑什么?”九卿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柔和。 我白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九卿随意一笑:“你倒是不怕我。” 我没理他,一直在仰头望星星,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他这次没有用‘本君’这个自称,而是用的‘我’。 ☆、第10章 朱厌 九卿带我下凡界玩,可惜选的时间不太对,此时凡界王朝更替江山易主,世道乱的很,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和想象中的盛世繁荣完全不一样。 神受苍生供奉,如今苍生受苦,我这心里十分不好受。 九卿带我来的是凡界帝都,应当是最繁华昌盛的一座城,可是此时城中却满目疮痍,街道两旁分散着许多乞讨者,各各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中布满了对战争的恐惧和对世道的绝望。 我说的这些乞讨者还是活人,街道上散布更多的,是死人,有饿死的,有病死的。 放眼望去,这城中一片死寂,阴气胜于阳气,我感觉这城中的气息怪怪的,用神识探测之后发现其中还隐藏着一股妖魔气息。 我刚要走上前去询问一位在街边乞讨的百姓,孰知一把被九卿扯住了胳膊:“少管闲事,跟本君回去。” 我僵了一瞬,突然明白了道不同而不相为谋的意思,魔君就是魔君,永远不会明白何为慈悲。 我没有理会九卿,扯过自己的胳膊继续上前,可是九卿却很执着,继续拉住我的胳膊阻止我:“那些人都有病,你也要染上么?” 我道:“反正未艾那么厉害,染上就染上了。” 九卿微怒:“本君命令你随本君回去。” 我甚是无所谓:“我辞官,君上你自己走吧。” 九卿皱了皱眉头,赌气般的甩开我的手,然后,真的就自己走了…… 我望着九卿离去的方向愣了会儿神,而后叹了口气,继续去询问城中百姓。 之后我得知,这场两国之间的争夺之战已经打了将近三十年,而且这三十年间从未间断,大仗小仗,内战外战不断。即使这场战争早已耗尽了两国的根本,可是没有一方选择休战停下来修生养息恢复元气。 怪事啊! 人界一天神界一年,这一个月战神都去干嘛了?按理说不应该啊,战神他不该这么糊涂的。 战神司天下战事几万年了,每场战争的时机、结局安排的都很合理,从古至今还未出现过这样的差错。 除非,出意外了,而且这个意外他并未像莫愆神君汇报。 果不其然,我在城门外十里处发现了战神视如珍宝的小萌宠朱厌 。 朱厌身形似猿,白头红脚,他一旦出现,天下便会大乱,战争不断。所以每当 凡界江山应当易主的的时候,战神便会放朱厌下界挑起战争,然后战事一起战神便会将朱厌召回。 如今看来这次朱厌没有及时回去啊。 人间大乱三十年,全是这只朱厌在作祟,若让莫愆知道了,定会处死这只朱厌。怪不得战神隐瞒不报,原来是要维护他的小萌宠朱厌。 朱厌是战神从小养到大的,是他心头的小宝贝,其实我一向认为战神的品味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眼里朱厌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神兽…… 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那只双目赤红,神情暴戾的凶残大猿,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战神啊战神,你怎能如此糊涂? 既来之,则封之。既然战神舍不得处理他的小萌宠,那只好我来了,就算我多管闲事了。 于是我抽出云影刀便向朱厌杀了过去,朱厌倒是不怕我的云影刀,凶神恶煞的便朝我冲了过来。 到底是经常见惯大世面的,和普通的妖魔鬼怪果然不一样。 别看这朱厌身形庞大,动作到十分迅速,我的云影刀根本伤不到它分毫,而且我有好几次还差点让它的大爪子给打趴下。 事实证明,硬拼武力我果然是不行的,只好将它封印了。于是我当即凝气于掌覆于地面,顷刻间无数条树根从土壤中抽了出来,如蛇一般迅速的缠绕到了朱厌的身上,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禁锢住了它。 朱厌几经挣扎无法摆脱,恼羞成怒仰天怒吼一声,刹那间我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抖。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它也动不了,而后我大胆放心的朝朱厌走了过去,离朱厌三步远的时候我感觉到它身上的气息不太对,他是神兽,身上怎么会有魔气?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 这朱厌的神色太过暴厌,实在是不正常,像是被施了咒。它好歹也是在神界长大的,自小受天地灵气的熏陶,脾气不该这么暴躁,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若是这么杀了它,岂不是太过草率?若是将他封成玉石,这朱厌的修为算是废了,便与普通的野兽无异,又有那么些可惜。 就在我思考该如何正确处理这只朱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只听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朱厌身上的树藤全部爆开了,下一瞬朱厌的血红色大掌便朝我挥了过来。 我毫无防备的挨了这一掌,朱厌的这一掌毫不留情,力道之大一下子把我打飞了十步远,而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倒地之后一口 血喷了出来,胸腹部传来阵阵剧痛,痛得我浑身抽搐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我拼了命的抬手对着朱厌要将他封成玉石,可是伤势太重,根本无法隔空封印。 眼瞧着朱厌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得用胳膊一寸一寸的往后爬,争取多活一会儿。 我爬的慢,朱厌走得快,不过眨眨眼的功夫朱厌就来到了我面前,抬起大掌就朝我挥了过来,看着它那几寸长的尖指尖,我感觉自己可能会被它捅成筛子。 在那一刻我是这样想的,在他杀我的那一刻我便出手将他封印,这样我也不亏,唯一的遗憾是我无法封印魔塔了,我爹要失望了。 孰知就在它那充满杀机的大爪子落下来的一瞬,我的眼前忽然窜出了一抹黑影,紧紧地将我抱在了怀里,之后我听到了一声闷响,朱厌那五根血肉模糊的指甲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滚烫粘稠的血顺着它的指甲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在看清了是九卿帮我挡了一掌之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朱厌的指甲穿透了九卿的胸膛,他咬牙切齿的骂了我一句‘蠢货’后便昏死了过去。 朱厌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吼,我瞬间清醒,一把伸出手拉住了朱厌,而后注神力于掌心将朱厌封印成玉石。 然后我虚脱的瘫在地上,本想好好地歇歇,可是九卿这个大魔头还压在身上,我不得不费了吃奶的劲儿将他推开。 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和胸膛处的伤口,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其实现在是杀大魔头的好时机,大魔头一死封塔岂不是轻而易举?就算是不杀他将他封印了也可以。 他就是个祸害,他要颠覆六界,他应该消失的…… 我怔怔的盯着九卿望了半天,手抬起又放下,几经犹豫,最终是没下的去手。 他娘的,我九天神殿最讨厌欠人情了!我不甘心对着九卿骂道:“他娘的你才是蠢货!我又没让你救!” 骂完后我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去翻腰间的小包,慌忙的找出纱布和药开始为九卿包扎伤口,伤势严重,血流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要害,我必须尽快将他送回魔界找未艾医治。 正在为九卿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某神在抽抽搭搭的痛哭:“小厌厌啊,都怪我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 我扭脸看去,果然发现战神正捧着那块封印了朱厌的玉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这么个五大三粗络腮胡子一大把的老爷们儿,这 么哭合适么? 此时此刻我看到战神气就不打一出来,遂怒吼:“你来的倒是及时!” 战神愣了一下,泪眼模糊的望着我:“小殿殿,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这人界就要毁了!”我一动气刚才被朱厌打到的地方就一抽一抽的疼,我想可能是被打断了肋巴骨,我于是捂着肋巴骨继续怒道,“朱厌作祟为祸人间,你身为战神,应当明断是非刚正不阿,却徇私舞弊瞒而不报,害的人界大乱,你说,你该当何罪!?” 我一番慷慨激昂的训斥,令战神低下了羞愧的头颅,只听他委屈的解释道:“小厌厌从小就很听话的,可这次突然就失控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见了面竟然还对我大打出手,性情暴厌了不少,我根本收服不了他。” “所以你就放任它为祸人间?!” “神君若是知道了会杀了它的。” “神君迟早会知道!”我道,“我劝你还是带着朱厌去神君那里领罚吧,自觉坦白了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我说完便不再理会战神,忍着肋巴骨的剧痛将九卿从地上扛到了我的肩头,这时我听战神在身后急急地叫了我一声:“小殿殿。” 我咬着牙扭头看着战神。 “你肩上扛得这小白脸是谁?” 我在战神的眼中看到了闪亮亮的八卦气息,真的是,都要被罢职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八卦? 我道:“路边捡的,看长的不错就带走了。” 战神一脸愤慨:“小殿殿,没想到你是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神!我要去告诉神君你红杏出墙!” 我沉默片刻,而后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他娘的去死吧!” ☆、第11章 禁足 九卿他一个大魔头,竟被朱厌一个小小的神兽打的昏迷了整整三天,真没用! 出于知恩图报的心态,我不得不在他床边守了三天,其实我是不情愿的,但谁让我是个有道德的神那? 当然了,这三天我也是不好过的,光是潋晨大美人的‘贱.人’两字都要把我给淹死了,更何况她还有另外一堆稀奇古怪的骂法骂我,总之无论怎么骂,都离不开‘你是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的主题。 真的是,我可是高贵的凤凰,是高冷的神,怎么会是狐狸精这种低端的妖精? 我也懒得与她解释那么多,每次她骂完我之后我也只是简单的掏掏耳朵,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我也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她在骂我,为什么到最后气的不成样子的那个竟然还会是她,暴躁易怒说明她肝火旺,这是病,要治! 再被骂了三天后,我那爱管闲事的臭毛病又犯了,我认为慕容潋晨的心态实在是不好,我有必要开导她一下。 就在她第无数次的骂我不要脸之后,我还是不计前嫌劝道:“我娘说了,怨妇没人爱,而且老得快。” 潋晨大美女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用手指着我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要求我再重复一遍。 那我只能再重复一遍喽:“怨妇老得快,而且没人爱,你看你眼角都有皱纹了,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老过我奶奶了。” 不等潋晨美女破口大骂,我迅速接道:“你老过我奶奶还不是最可怜的,毕竟她还有我爷爷,最可怜的是你没人爱啊。” 其实我全家除了小坛早就死光了,这么说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开导她而已。 说完我还有意无意的瞟了躺在床上挺尸的九卿一眼。 我感觉潋晨美女快要崩溃了,毕竟我是个有道德的神,还是给她点希望吧,于是我说道:“别担心,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为你挺身而出的男人。” 我本以为潋晨美女会对我大打出手,结果……她竟然被我气的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离殃当即立断的将潋晨美女从地上抱了起来急匆匆的去找未艾,临走前还不忘了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切,我给了你英雄救美的机会,你还对我不满? 等离殃将慕容潋晨抱走之后我才捂着肋巴骨倒吸冷气,其实刚才我一直在忍,毕竟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场! 未艾 说我的肋巴骨断了好几根,之后便为我夹上了木板固定,这么一动气牵扯到了伤势,深入骨髓的疼,我不得不瘫坐在九卿的床边哼哼唧唧。 其实现在我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为这种小事发怒的,如今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好歹我也是个活了近万年的神啊。 绝对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魔者变暴躁啊,都怪九卿! 就在我低着头咬牙忍痛的时候,耳旁传来了九卿的揶揄之声:“现在知道痛了?刚才不挺神气的么?” 我猛地抬头:“你醒了?” 九卿道:“看不出来?本君的眼睛很小么?” 我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么多了,心平气和的说道:“醒就醒了吧,我去找未艾。” “回来!”九卿一把扯过了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皱着眉望望九卿的手,他竟然又占我便宜,算了,看在他为我受伤的份上我就纵容他一回。 见我不走了,九卿便松开了我的手,而后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我道:“我怎么就不能活下来了?我很厉害的!要不是你耽误事我早就把那只朱厌砍死了!” 九卿笑笑:“是本君多管闲事了。” 我撇撇嘴不说话。 “伤的严重么?” 奇了怪了,我怎么在九卿的语气中听出了隐隐的担忧……我突然间感觉心里头有些别扭,可是又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别扭,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而且次次拂拨心弦。 见我没有回答,九卿眉头微锁,又问了一遍:“伤的严重么?” “还,还行吧。” 九卿急了:“什么叫还行吧?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怎么样么?” 我突然感觉九卿有点婆婆妈妈的,我本是不愿理会他的,可是竟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其实吧,还是有点严重的。” 九卿的眉头锁的更深了,见状我不自觉的又说的严重了一些:“未艾说我断了好几根肋巴骨,差点就伤着内脏了。” 九卿盯着我说道:“在这儿守了几天?” “三天。” 我本以为他会感动,孰知他竟气急败坏的骂我蠢货! 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神心!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抱着肋巴骨就走,九卿竟也不拦我,还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不讲理的说道: “三个月之内不许出房门。” “凭什么?!”我目瞪口呆。 “凭你蠢。” “……” 然后我真的就三个月没能出门,不是因为我服软了,而是我根本出不去门,九卿让六个小宫女早中晚轮番在门口把守着,我想出去简直比想封塔还难。 最可恶的是九卿竟不让我吃最爱的桂花山药泥,他无情的给御膳房下令不许给我做山药泥吃,除非我肋巴骨长好了。 于是这三个月间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敷面膜,九卿每次看到就会说我中了未艾的邪。 其实未艾才是魔宫内最厚道的一位魔,他会经常来找我聊聊天帮我打发时间,当然了,聊得都是女人之间的话题,比如驻颜术啊,丰.胸法啊,减肥秘诀啊,点心零食啊,还有就是,八卦。 我俩聊八卦可以从从天上聊到地下,从神界聊到鬼界,简直是无话不说无卦不谈。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通过八卦发展壮大的,最终我与未艾成为了闺中密友,我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我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要认他当干娘,未艾欣然同意。 这是我来魔界之前不曾想到过的,我真心将未艾当朋友,朋友之间不该有欺骗,可是我不得不欺骗,因为我来魔宫的目的本就不单纯,不知道未艾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原谅我? 毕竟如今这世道,注定殊途。 神为苍生而生,必为六界除患,故魔塔必须封;魔为仇恨而复起,故为了复仇而开魔塔,企图天下归魔,一雪前耻。 孰对孰错其实不好划分,不过是各自秉持心中的信念而已,自己认为对了,那就是对了,外人怎么看都是不重要的。 在神界看来,魔界企图颠覆六界是邪恶的;可是在魔界看来,神界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多管闲事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实话,我若是九桑,我也恨。 九桑原本是老魔君的独女,仙帝为了征服魔界故意骗得了九桑的感情,那些时日他近乎将九桑捧在了心尖,还给了九桑盛大的婚礼将她娶回了仙宫。 仙帝有能耐的很,表面上的情真意切不止骗过了九桑,还骗过了老魔君。 老魔君为自己的独女准备了百里红妆,可是他没想到,这百里红妆最终换来的是仙界的百万仙兵屠杀魔族。 两万年前的那一场仙魔大战着实惨 烈,仙帝哄得九桑将魔族的秘密尽数告知,于是乎仙兵轻而易举的便扫平了魔界,一日之内万魔丧命血流成河,魔界从此一蹶不振,苟延残喘下来的魔众从此流离失所在六界流浪遭尽鄙夷。 直至九卿登位为君,以力挽狂练之势重振魔界,那些魔众们才又重新有了家园得到了庇佑。 作为一个女人最痛恨的便是最爱之人的欺骗与背叛,可是仙帝对九桑的打击更重,仙兵屠杀魔界的那日,九桑产子。 九桑还未享受到初为母亲的喜悦便被仙帝打入了东海冰渊之内,若非那三位魔族老臣拼命相救,只怕九桑母子早就死在冰渊之中了。 之后九桑恨仙帝恨得发狂,于是乎建了那座魔塔复仇要六界归魔,并用自己的万年修为助涨魔塔的魔性。 等于说是那座魔塔的魔根便是九桑的怨魂,九桑的怨气能够源源不断的为魔塔提供魔气与煞气,待煞气与魔气在魔塔内聚集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释放无尽魔毒。 这便是魔塔每五百年爆发一次的真正原因。 若要封塔,就必须对症下药,魔根是九桑的怨魂,只要能够净化九桑的怨魂便可以封塔,天下唯一可净化九桑怨魂之物便是女娲石。 在魔塔第一次爆发的时候,我爹未找到女娲石,只得以神躯赴塔暂时将魔塔封印;如今魔塔将要再次爆发,女娲石已经在我手中,我怎么能不去封印了它?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爹,怎么对得起苍生供奉? 其实这件事本就与我神界无关,可是神界却不能熟视无睹。或许九卿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爱管闲事。 想到九卿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同情?可怜?心疼?还是提防与敌对? 也或许这几种感情都有,所以我的心情才会越来越复杂,尤其是在魔界呆的时间越长,这种情绪越浓烈。 我抬眼瞧瞧坐在对面的未艾,犹豫了几瞬方才开口问道:“君上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未艾怔了一下,沉默许久才说道:“不爱说话,性格孤僻,整日抱着他的蜈蚣独来独往。” “抱着蜈蚣?”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恶寒,感觉九卿口味好重。 未艾点点头,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条黑蜈蚣足足有一尺长。” 我强压下心中的恶寒,立即换个话题:“那他小时候都喜欢做什么?” “射箭,他最喜欢去狩猎。” 我道:“我还以为是斗蜈蚣。” 未艾叹了口气:“蜈蚣是他娘送给他的,射箭是他娘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唉,九桑她忙于建塔复仇,怎会有空关心九卿?或者说,她根本不关心九卿,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儿子辗转流连于三家生活并且不闻不问? 我也跟着未艾叹了口气,更多的是为九桑,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事实上这句话是对的。 九桑错了,可是她的错不在她爱错了人,而是她的感情太过极端,从而导致了她忽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错过了她最宝贵的爱。 爱情这种事是不能自己的,所以在爱情上九桑无错,甚至说得上是尽心尽责的爱,在爱情中错的是仙帝,而且是大错特错。 九桑爱的极端,恨得也极端,她竟然将自己对仙帝的转移到了九卿身上,九卿是仙帝的儿子没错,可是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仇恨是不该强加在孩子身上的。 “其实君上他心里不好过吧。”我突然开口问道。 未艾愣了一下,而后看着我说道:“他心里好不好过永远轮不到你管。” 我想想,也是,可是我这神就是有个坏毛病,爱管闲事…… 未艾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当机立断的接道:“爱管闲事死得快!你要是想活的久一些就少管闲事。” 我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吧,我已经活的很久了,而且我还能活的更久,因为,我是神啊。 ☆、第12章 调戏 未艾走后没多久九卿就出现了,那时我正在敷未艾新调制的桃面玉容膏。因玉容膏内加了桃花,所以呈现出粉粉嫩嫩的颜色,敷在脸上还能问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我甚是喜欢。 这三月中对于九卿的突然出现我早已习以为常,可是九卿对于我这种出于爱美的心态敷玉容膏的行为却不太习惯。 每次看到我涂满脸玉容膏的时候,九卿总是会皱着眉头一脸不屑地说道:“你这涂得都是什么?跟刷墙漆一样。” 我撇撇嘴,对他这种不解风情的言论嗤之以鼻! “又要三炷香时间?” 我点点头。 然后我看到九卿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原本负在身后的手绕到了身前,手中还拿着一方精巧的食盒。 我愣了一下,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我便听到九卿故作惋惜的说道:“既然这样,山药泥本君就拿走了。” 这个无赖!眼看着九卿当真要转身离去,我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九卿的胳膊简单粗暴地将小食盒抢了过来。 之后我看到,九卿那黑色的衣袖上蹭上了一大片粉粉嫩嫩的玉容膏,我大惊!抬眼瞧瞧九卿,九卿眉头紧锁十分不悦。 而后我当机立断冲回了铜镜前开始补脸上被蹭掉的玉容膏,时不时的抬眼瞟瞟镜中一脸无奈的九卿。 补好之后我才随手抓过一方帕子去给九卿擦衣服,孰知九卿竟然一脸嫌弃的避开了我的帕子,我道:“怎么?你还嫌我的帕子脏?” 九卿挑眉:“本君怎么记得那方帕子是小宫女擦桌子用的?” 这个,恩,尴尬了…… 九卿冷笑:“没良心。” 我反驳:“我怎么没良心了?你受重伤昏迷还是我给你背回来的!” 真的是,我要是没良心早就一巴掌拍死你这个大魔头了。 九卿道:“你怎么不说本君是为谁受的伤?” 我撇撇嘴,喃喃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九卿沉默,浑身上下冒出丝丝冷气。 切,不就是一方帕子么?至于这么生气么?大不了我再换一方。而后我开始翻箱倒柜,终于找出来了一方崭新帕子,我朝九卿挥挥帕子:“这个总行了吧?” 九卿一脸傲娇不说话。 我只好走到他身边为他擦袖子, 这玉容膏好像不太好擦,怎么还越擦越多?我尴尬的抬眼望望九卿,九卿勾唇一笑:“擦不干净就手洗吧。” 我愣了一下,顺势接道:“也行,现在脱下来让小宫女洗洗明天就干了。” “你想的倒是美。”九卿冷哼一声,“你弄脏的就你洗。” “你想的倒是美!”我怒,一把将帕子扔到了九卿的胸口。想我堂堂九天神殿,怎么可能给你这个大魔头洗衣服?把我当什么了?你奶娘? 九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帕子,愣了一下后斜睥着我揶揄道:“小沈现在胆子大了不少啊?都敢偷袭魔君了。” 我抱着胳膊不说话。 九卿伸出胳膊举在我面前,无赖道:“这件衣服本君明天还要穿,小沈看着办吧。” 于是我灵机一动,伸手捏了个净衣咒,顷刻间九卿袖子上的玉容膏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抬眼得意洋洋的望着九卿,九卿冷笑,随意抖了一下胳膊袖子上的玉容膏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的还多。 “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 九卿面不改色:“本君就是故意的。” 我气闷不说话。 九卿笑了笑,而后俯身在我耳旁轻声说道:“你知道当一个男人愿意舍命救一个女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么?” 我怔了一下,心跳不自觉的错跳了两拍,呼吸竟然还有那么些许的困难……这个大魔头,又在调戏我么? 我必定不能被他调戏,因为我可是高冷的神,怎么能三翻四次的被大魔头调戏? 于是我仰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道。” 九卿勾唇,神色有那么些许的柔和:“小沈真的不知道么?” 干什么?干什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看得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九卿的眼睛真好看,墨黑深邃,似乎能勾人心魂。 哎呀我呸!这个狐狸精!我这么个高冷的神怎么能被他迷惑了? 我当机立断的仰脸望屋顶,严肃道:“真的不知道。” 九卿笑笑,玩味道:“小沈脸上的玉容膏怎么越来越红?” “啊?是么?可能是药、药效发作了吧……” “那本君告诉你意味着什么?” 我大惊:“不用!” 九卿白了我一眼:“蠢货,因为本君爱民如 子。” “…………” 对,没错,我承认,我九天神殿确实是被这个大魔头调戏了。 而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走到房门口打开大门,道:“小沈要就寝了,君上请回吧。” “这才什么时辰你就要就寝?” “小沈生性懒惰,一天要睡十二个时辰。” 九卿笑了笑,而后一脸得意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我刚要关门,忽然听到九卿说道:“其实也不单是因为爱民如子。” 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果断的将两扇门‘砰’的关到了一起。 我管你是不是因为爱民如子,反正我不会再给你这个魔头调戏我的机会! …… 九卿他不调戏我,但并不代表他不折腾我。 一炷香时间后,他真的让小宫女给我送来了那件衣服,并且这件衣服对净衣咒不管用了,只能用水洗。 这个大魔头,还真的是爱计较啊! 为了不再给他第二次折腾我的机会,我不得不拎个小木桶搬个小木凳坐在水井旁给九卿洗衣服。 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用手洗衣服,我发誓,以后遇到九卿,我再也不涂玉容膏了。因为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只会让玉容膏变成皂角液! 可是没想到,给九卿洗衣服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毒蜈蚣哲。 当我正在往木盆里猛撒皂角液的时候,恍惚间看到木盆中泡的衣服忽然自己动了,我手一顿,定睛一看,衣服依旧老老实实地躺在水里。 我就当自己眼花了,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刹那间水花四溅,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黑蜈蚣瞬间就这么突兀的立在了我的眼前。 蜈蚣精啊!我下意识的挥掌砍向这条蜈蚣欲将其截成两段,可是刚抬起手却猛然想到了这条蜈蚣可能是九卿他娘给他的那条,是他从小养到大的,是他的心头小宝贝小萌宠,这蜈蚣精要是死了九卿一定会难过的。 于是我决定不再为难这条万年蜈蚣精,可是我不为难它并不代表它不为难我! 电光火石之间这条一尺长的大蜈蚣猛地窜向了我,直扑喉颈。 这蜈蚣一看就有剧毒,我要是真被它这么一口封喉还不当即就死翘翘了?于是我下意识的向后仰身子并 且抬手去挡。 结果我向后仰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一个趔趄仰过去了,而后四仰八叉的砸在了地上。 毒蜈蚣不依不饶,照着我的手就咬了一口。这万年蜈蚣精的小牙还挺尖利,那一口咬的我生疼,并且咬到之后它还不松口了,大有要咬掉我一块肉的架势。 那时我着实想这条蜈蚣给砍死,就算不砍死它也想把它给封印了,可是吧,我为神厚道,想想九卿小时候抱着这条蜈蚣独来独往的画面我就心软。 于是我只好用左手捏着它的脑袋威胁道:“你他娘的松口!不然我就把你砍成一百段!” 孰知这蜈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丝毫不惧我的威胁,反而用它那长长的身子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左胳膊。 这下好了,右手被它咬住,左胳膊被它缠住,此时此刻我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想我九天神殿竟然被一只蜈蚣给折腾成这样!真他娘的丢人! 就在我近乎崩溃的时候,九卿那有无尽焦灼与担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黑,松口!” 这条蜈蚣到底是听九卿的话,当即就松开了我,而后乖乖的缠到了九卿伸出的胳膊上。 虽然我躺在地上,但是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九卿神色的变化:当九卿低头细细的检查完他的小黑蜈蚣发现毫发无损的时候,他眼中的担忧与焦急瞬间烟消云散,紧皱的眉头也倏尔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心情十分不错。 他的心情不错,可我的不好,十分不好,一股怒火就这么猛地窜上了心头! 我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将这条蜈蚣给劈死。怪我,都怪我爱管闲事,未艾说的一点都不错,九卿的心里好不好受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九卿确定了他的小萌宠万无一失之后才注意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微微挑眉:“还不起来么?”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片刻后方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不再看九卿果断转身离开。 其实被咬的右手挺疼的,疼的一直在抖,我不得不伸左手去捂着伤口。不知从何时开始指缝中冒出来的血竟变成了黑色,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恍惚,脚步逐渐虚浮,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终我没坚持住,一个不稳栽倒了,而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3章 迷乱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还没等我完全明白为何自己的脑袋会昏疼昏疼耳边就传来了九卿的声音:“你、醒了?” 一听声音,我瞬间就想起来了脑袋昏疼的原因---被他的小萌宠黑蜈蚣无情的咬了一口。 我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后立即闭着眼睛不说话。 “那个、是本君抱你去找未艾医治的。” 这个魔头是在邀功么?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在我被他的毒蜈蚣咬的中毒昏迷之后还好心的抱我去找大夫医治? 对于这种无赖,我无话可说! 之后九卿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纠结,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对我说道:“谢谢你放了它。” 我依旧不说话。 九卿犹豫道:“真的、很生气么?” 我冷笑:“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真的不能再真。” 九卿无奈的笑了笑:“可本君看你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 我闭着眼说道:“你看错了。” “你为何不睁开眼睛?不想看到本君么?”然后九卿顿了顿,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本君,那本君先走了。” 我没说话,然后,他真的走了! 不知为何我的胸腔内猛地窜出一股火,握拳捶向了床板,九卿你这个万恶的大魔头! …… 九卿出了房门之后刚好遇到了来给神殿医治的未艾,九卿皱眉犹豫了一下,而后上前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未艾感觉好笑:“君上在乎这个么?” “本君只是好奇。”九卿一脸疑惑,“女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很生气却偏要说自己不生气。” 未艾摇头轻笑:“她怕你难过,所以宁愿冒着被蜈蚣咬死的危险而不杀它,而你发现之后关心的却不是她而是蜈蚣的安慰,若换做是我,我也生气。” 九卿笑道:“她怕本君难过?” “我上次告诉她那蜈蚣是你母后留给你的。” 九卿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么说,她在乎本君?” “应该是在乎的。” 九卿问道:“那她现在会将心挖出来给本君么?” 未艾不禁皱紧了眉头,微怒:“君上无情,可她人有情。” 九卿毫不在乎:“本君不要情,只要心。” 若要开塔,就必须要封印之神的凤凰心,而那颗心必须是她心甘情愿奉上的,所以九卿才要千方百计的骗神殿的心。 未艾冷笑:“神殿若是爱你入骨,她必定愿意为你挖心;可是她若是得知君上是为了开塔,那么她宁可死也不会将心奉上。” “为何?她不是爱本君么?为何不愿帮本君开塔?” “因为她是神,司天下之封印是她的使命。” 九卿冷笑:“神仙无情,看似圣洁实则最为卑鄙,这才几天你就中了她的计了?” 未艾道:“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有情有义。” “本君倒是没看出来她有情有义,爱管闲事倒是真的。” “君上没有情丝,当然看不出来。” …… 三更半夜,四下无人,我睡意朦胧,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房门被打开了,于是我无奈的将眼睛眯开条小缝看个究竟。 然后,吓醒了,九卿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我的床边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睁大了眼望着九卿,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夜色寂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九卿这个大魔头要干什么? 尴尬片刻后,九卿突然问道:“你穿衣服了么?” 我立即将被子裹紧了一些:“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九卿皱眉,理所应当的说道:“大晚上的还能干什么?” 我恼羞成怒,裹着被子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同时骂道:“九卿你个大淫贼!我宁可死也不会从了你!” 之后便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我认为这个大魔头是被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定意志激怒了,此时此刻正在酝酿一场腥风血雨。 我裹在被窝里高度警惕,时刻准备与九卿大打一场,孰知良久后九卿竟然说道:“本君,不过是想抱你出去看星星。” “…………” 混蛋!看星星就看星星,大魔头你干嘛说的那么暧昧?搞得人家还以为……还以为……算了,不说了,丢神…… 我紧紧地缩在被窝里浑身发烫,尤其是脸颊,感觉要热喷血了。更尴尬的是,九卿竟然还玩味十足的说道:“小沈以为本君要干什么?” 我在被窝里装死 ,就当没听见。 九卿不依不饶:“宁死不从?陪本君看星星你很吃亏么?” 我继续装死。 孰知下一瞬就被九卿隔着被子抱在了怀里,我惊慌失措,不知为何,我竟然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脸,怕九卿看到我那红透了的脸颊。 九卿笑了笑,没说话,而后将我抱出了房间,平稳的飞上了屋顶。 坐在屋顶上之后,九卿并没有将我松开,而是继续将我抱在怀中,耳畔便是他的胸膛,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胸膛内那颗心脏的跳动。 怎么搞的?我怎么越来越热?而且小心脏怎么越跳越快?九卿养得那条蜈蚣的毒也太强了吧,怎么到现在还在发作? 这时九卿说道:“捂着脸怎么看星星?” 我微微的将眼前的指缝松开了一些。 九卿笑笑:“很害羞么?” “没有!”我果断否认。 “耳朵都红透了还说没有。” “……”我感觉自己又被九卿调戏了。 九卿又笑了,之后他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不逗你玩了,本君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我将手从脸上拿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九卿,这个傲娇的大魔头也能发现自己的错误?还真的是出了邪了。 “替小黑道歉。” 我撇撇嘴不说话。 九卿低头看着我,神色十分柔和:“谢谢你为了本君而放了小黑。” 矫情!我懒得和他一起矫情,于是我说道:“我才不是为了你!我是怕你一巴掌拍死我,所以我才没有一巴掌拍死那条蜈蚣。” 九卿点点头:“恩,本君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揶揄道:“一个大男人竟然给蜈蚣起名叫小黑,什么品位?” “小黑这个名不是我叫的,是我娘亲叫的。”九卿的嘴角微微上翘,应该是回想起了一些幸福的事情,“小黑是我娘亲送给我的。我小的时候怕黑晚上不敢自己睡觉,娘亲说有小黑在就不用怕了,因为小黑可以保护我。” 九卿怀念这段时光,可是我听后却有些心疼,任何一个孩子小时候睡觉都是抱着自己的娘亲,而九卿却只有一条叫做小黑的蜈蚣,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心满意足,因为这条蜈蚣证明了娘亲还爱他关心他。 我怔怔的望着九卿说道: “其实你小时候,不好过吧。” “除了没有娘亲在身边和别的孩子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九卿的话语十分轻松,而我却十分沉重。命运对九卿来说确实很残忍,别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拥抱在爹娘的怀中享受温暖与爱护,而九卿,只有仇恨。 我怔怔的望着九卿心头有着说不出的酸涩。 “你难过什么?本君还没有难过。”九卿笑着看我。 我说:“你真的不难过么?其实你可以难过的,总是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我不高兴就哭,哭出来就好了。” 九卿道:“爱管闲事。”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的情绪略带复杂,那一刻我竟然在想我若不是神那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和九卿一起同仇敌忾了。 我微微仰头望向九卿,此时他也在低头望着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溺着笑意,他的那双眼眸墨黑发亮,里面印着早已迷了心魂的我。 月色皎洁,柔柔的落在了九卿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为他增添了一份平时少有的柔和。他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淡水色的薄唇,月光下还泛着柔柔的光。我看痴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我是神,他是魔。 我不自觉地扬起了自己的脸,将唇印在了九卿的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刹那间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微微勾唇,伸出舌头在我的唇上轻轻舔了舔,之后又舔了舔自己的唇,心满意足的说道:“感觉,还不错。” 我瞬间清醒,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这种行为是要遭雷劈的!冷静片刻后我猛地推开了九卿,抓着被子从屋顶跳了下去慌乱的跑回了自己的房中。 这不怪我,绝对我因为九卿的那条蜈蚣太毒了!毒的我迷乱了心志,想我堂堂九天神殿,怎么可能对一个要祸害六界的大魔头动情? ☆、第14章 中毒 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房间内躲了好几天,为的是避开九卿,不,是为了避开九卿的那条毒蜈蚣。 那蜈蚣的毒性太过诡谲,我这么个高冷的神绝对不能再被它咬第二口!不然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做神? 而且这毒的后劲儿还特别大,我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天晚上的噩梦,睁眼闭眼都是月光下九卿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还有他冰冰凉凉的薄唇。 这画面我越是想忘却越是忘不掉,反而越来越清晰,我急得抓耳挠腮,感觉这毒已入心,我可能命不久矣。 神活一次不容易,活一万年更不容易,我想我不能就这么被一条蜈蚣给折腾死,于是我趁着夜色蒙着脸出了门,去找未艾让他帮我彻底解毒。 未艾此时还没睡,房间内还亮着盈盈烛光,我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他的窗户下,轻巧的翻身而入。 此时未艾正在看医书,见我一身黑衣蒙面而入,当即大惊,双手抱着胸口大声呼喊:“救命啊!有采花贼!” 我见状立即将面巾扯了下来,急切道:“别叫是我!我!小沈!” 未艾愣了一下,随即摸着心口皱眉嗔怒:“怎么是你?你可吓死人家了!” 我正欲解释,孰知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了,而后我便看到了手执长刀一脸凶神恶煞的离殃。 气氛,有那么些许的小尴尬……我看看未艾,又看看离殃,而后挠着头说道:“误会,都、都是误会……” 离殃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果断转身离开。 我立即将门关上,然后看看未艾,他的嘴角正挂着一抹微笑。 我疑惑道:“那家伙几个意思?” 我是真的不明白,他那日明明对未艾很绝情,而此刻却又对未艾表现出无尽的担忧,他方才神色间的焦急绝对不是假的,他是真心关心未艾;但这不是最令我疑惑的,令我疑惑的是他同时关心着慕容潋晨,这家伙到底中意谁啊?难不成是要脚踏两条船? 未艾冷笑:“他几个意思我怎么会知道?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说的,貌似很有道理,毕竟感情这玩意儿太扑朔迷离了,要搞懂确实很难。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情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可怕了,连天也不能逃脱厄运。 未艾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你大半夜的穿成这样跑我这儿是要干嘛?” 我这才想到我来的目的,而后我严肃的说道:“我感觉那条蜈蚣的毒还没解。” 未艾摇头:“不可能,解药是我亲手配的,服下后一个时辰就没事了。” “可是我真的感觉我还在中毒。” 未艾挑眉:“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我摇头:“不不不。” 而后未艾白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医书。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了他对面,坚持不懈的说道:“说不定那条蜈蚣的毒能够反复发作。” 未艾仰起头瞪了我一眼,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我立即伸出手递给未艾,未艾气定神闲的为我号脉,良久后道:“呦,喜脉!” “……” 未艾笑笑,突然话锋一转:“这几天为什么要躲君上?” 我怔了一下,面对着未艾那锋利的小眼神我竟然结巴了:“啊,有、有、么?没、吧。” 未艾勾唇:“脉象狂乱,你心虚。” 我叹了口气:“很明显么?” “不明显,一点也不明显。” 看来是真的很明显……我挠着头问道:“君上他,什么反应?” “没反应。” 我竟然,还有些小失落,这蜈蚣的毒太可怕了! “看上君上了?” “没有!” 未艾笑笑:“没有最好,不然死得早。” 我点头表示赞同,我是封印之神,是要封魔塔的,若是对魔头动了情,何止是死得早啊,而且死的惨啊,并且死了之后都没脸见我爹。 “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明日跟我去凡界逛逛吧。” 此时离上次下界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凡界的兵荒马乱应当早就结束了,下去逛逛玩玩也行。并且跟着未艾也好出宫,可以顺便观察一些魔塔的情况,于是我欣然答应。 …… 一大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将要用到的东西都装到小腰包里,收拾好后我开始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其实以前出门前是没有这一项工作的,可是自从我认识了未艾,出门就越来越困难……毕竟未艾那么漂亮,我要是再不收拾一下,和他并肩走到大街上是很没面子的。 盘好头发后我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方小巧 的红木盒,里面装的是桃面珠,是未艾送给我的,出门前用桃面珠涂涂脸,能让面色更白皙一些。 我正在对着铜镜用桃面珠涂脸,九卿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进来,看到他后正在涂脸的我的手猛然一抖,心跳略微加快,好像,还有些热。 那天晚上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九卿! 可是九卿似乎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进来后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涂得又是什么?有用么?” 大魔头就是大魔头,我的担心果然多余了!于是我白了铜镜里的他一眼,而后继续涂脸。 九卿看着铜镜里的我说道:“今天要和未艾下界?” 我点点头。 “少管闲事。” “……” “别撅嘴了,这次再管闲事惹祸本君可救不了你。” “我本来也不用你救!” 九卿笑笑:“嘴硬。” 我不再理他,拿起麋石条开始画眉,我仔仔细细的画着,九卿负手立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 等我画完之后九卿一脸迷茫的问道:“有区别么?” “……” 算了,这个大魔头实在是不解风情,和他计较这些只能气死自己。 我涂完唇脂之后戴上小腰包准备出门,临走时九卿忽然说了一句:“本君快要过生辰了。” 我怔了一下,反问:“和我有关系么?” 九卿不悦皱眉:“我是君,你是臣,你不该有所表示么?” 我耸耸肩:“我考虑一下吧。” 而后我屁颠屁颠的跑出门去找未艾了。 …… 未艾还没收拾好,因为他打扮的精细,我到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铜镜前涂脸,手里拿的也是桃面珠。 我将脸凑到他面前,问道:“你看我今天涂得怎么样?” 未艾扭头看看我,而后指导道:“脸涂得不错,就是这眉毛画的有点淡,还有涂唇脂的时候不能全涂,要在唇外留出来一圈,这样方能显得嘴小巧。”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你能看出来,君上却看不出来?” “因为他是个男人。”未艾继续涂脸,动作不停,“而且他是我所见过的男人中最不解风情的一个,无论有心 没心。” 未艾说的那句‘无论有心没心’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他说九卿‘不解风情’这句话我深表赞同! 未艾一边画眉一边说道:“我记得慕容潋晨有一次过生辰,特意穿了一件新裙子到君上面前显摆,她问君上有没有看出来她今日有什么不同,你猜君上说什么?” 我摇摇头,心里很期待九卿的答案。 未艾笑笑,道:“君上说‘你吃胖了?’”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九卿活了快两万岁了还是老光棍儿一条,纯属他活该啊! 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未艾看着我说道:“很好笑吧?与之类似的事儿不计其数。” 我问道:“慕容潋晨与君上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为何君上不喜欢慕容潋晨?” 未艾怔了一下,斜睥着我反问:“你怎么知道君上不喜欢她?” 这次换我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未艾就继续说道:“无论君上喜不喜欢慕容潋晨,他日后一定会娶慕容潋晨。” 我的心猛然一沉,愣愣的望着未艾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也要娶么?” “因为慕容潋晨的双亲因君上而死。”未艾看着我语气平静的说道,“当年君上与其母被困于东海冰渊内,慕容潋晨的双亲因救君上母子而受了重伤,从此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还未等到君上登基,慕容二老就病逝了。他们二老病死前将慕容潋晨托付给了君上,所以无论君上喜不喜欢慕容潋晨,他日后都要娶她,因为君上亏欠慕容家的。” 我沉默不语,心口闷疼,说不出来为什么,这是我活了小万把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未艾叹了口气,盯着我正色道:“所以千万不要对君上动情,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为什么?我会被慕容潋晨打死么?” “那女人看起来刁蛮任性毫无心机,实则是一副十足的蛇蝎心肠。”未艾伸出手戳戳我的脑门,“所以想要活的久一些,就别得罪她,不然她会把你当不要脸的狐狸精给灭了。” 我点点头,感觉未艾说的不能再有道理,慕容潋晨我得罪不起,九卿我更惹不起,而且也不能惹,因为我与他,注定殊途。 其实那天晚上,只是因为我中了蜈蚣的毒才会意乱神迷,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了,并且,以后同样的事情不能在发生了,毕竟我这么个高冷的神不能再被一条 蜈蚣精咬。 若是下次再遇到,那就一巴掌拍死吧。 ☆、第15章 蛊雕 这次下界,凡界确实繁荣昌盛了不少,街道两侧尽是叫卖的摊贩,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数不胜数,引得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观看。 我也不例外,拉着未艾在这个摊铺看看,又去那个摊铺转转,不一会儿我的腰包里就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在一家卖泥叫叫的铺子前,我左手拿着鸟哨右手拿着鱼哨问未艾哪个更好看一些,未艾感觉好笑:“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吹泥叫叫?” 我笑了笑没说话,而后让老板将他铺子里所有形状的泥叫叫全部给我拿一个,我全要。 “你倒是有童心。”未艾笑道,“还有你刚才买的陶响球和空竹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别告诉我你还有个私生子。” 我微微勾唇:“不是我玩的,给我弟弟买的。” 未艾怔了一下,道:“你还有个弟弟?” 我点点头,笑了笑,略带自豪的说道:“我弟弟很聪明的,教他什么他一学就会了,他的夫子很喜欢他,经常夸奖他。” 其实,小坛的夫子就是莫愆。 因为小坛眼盲,无法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去文昌阁学习,所以只能请师傅在家教。莫愆得知后自告奋勇的要给小坛当夫子,我不同意,因为虽然我和莫愆关系好,可毕竟莫愆是执掌神界的神君,这样屈尊降贵给小坛当夫子实在不合适。 当莫愆的好意被我一口回绝后,他不甘心,愤愤不平:“怎么?你还嫌弃本君没文化?老子当年在文昌阁读书的时候哪次考试不是第一?你哪次考试不靠老子作弊?” 我扶额道:“重点不在这里。” “那是哪里?” “你是神君,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怎么可以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神当夫子?更何况还是个目盲之童,若是传出去了你如何立威?”这是我活了一万年来第一次这么一本正经的和莫愆说话,“再加上你政务繁忙,日理万机,怎能因小坛再为你添麻烦?” 莫愆听后怔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笑,道:“本君知道了。” 之后他便走了,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孰知第二天傍晚他连声招呼也不打抱着一摞书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目瞪口呆。 看到我后他咧嘴一笑,道:“你去给小坛打个招呼,本君日后酉时准时来教小坛读书。” “我不是已经辞退你了么?!” “辞退无效。”莫 愆无赖道,“你昨天说了,本君是至高无上的神君,当然一切由本君说了算。” “我不同意!” “不同意本君就扣你工钱!” “你他娘的不讲理!” “你这个月工钱已经没有了。” “……” 于是,莫愆堂堂一位神君就这样变成了小坛的夫子。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挺别扭,不过后来我发现小坛很喜欢莫愆,学习学的很认真,而且莫愆似乎教的也不差,于是我就这么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想小坛了,距离上次匆匆一别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小坛最近怎么样了?长高了没?吃胖了没? 未艾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忽然开口问道:“想你弟弟了?” 我猛然回神,而后苦笑着点点头。 未艾道:“你弟弟现在在哪?” “在家。” “你家中还有别人么?” 我摇摇头:“全死光了,我只有我弟弟了。” 未艾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你为什么要来魔界?” 我笑笑:“家里没钱了出来挣钱养弟弟。” 未艾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魔界可不是挣钱的好地方,魔都是没心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别到最后血本无归。” 我道:“我又不赌博,怎么会血本无归?” 未艾摇头不语。 …… 我与未艾在凡界溜达了好几天才准备返回魔界,我买了一大堆吃喝玩乐之物,而未艾则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草药,对了,还有一大包黑豆。 城内人多,我与未艾不得使用法术返回魔界,只好走出城外找一处偏僻之地,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未艾怀中的大包小包,不禁好奇问道:“草药哪里没有,干嘛非要来凡界买?” 未艾道:“凡界位于六界正中,阴阳最为调和,种出来的草药当然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感觉未艾懂得好多,果然是神医,哦不,魔医! 我又问:“那你买黑豆干什么?” 未艾给我了一记白眼:“泡药澡豆。” “什么是药澡豆?” “你是女人么?”未艾又给了我一记白眼,“澡豆是沐浴时用的一种粉,以豆粉为主,主要是黑豆粉,再辅以白芷、 白蔹、白及、白术、白茯苓、沉香等细粉。用它沐浴后会使肌肤白皙细腻,柔软而富有弹性。” “真的么?”我眼神闪亮亮的望着未艾。 “当然是真的。”未艾自豪的抚了抚自己耳畔的秀发,而后给我抛了个媚眼,“等我配好了送你。” “好啊好啊!”我忙不迭的点头。 未艾喜上眉梢的说道:“用完之后身上还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还特意用鼻子嗅了嗅,香味嘛,没闻到,倒是闻见了一股臭味…… 我略带赧然的说道:“小艾,你有没有问道一股臭味?” 未艾当即大惊,花容失色举着胳膊使劲闻:“臭味?哪里臭了?我身上竟然有臭味?天啊!怎么可能!” 我立即摇头:“好像不是你身上发出来的。” 此时我与未艾已经走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山之中,四周一片寂静。人间正值初秋,山中十分温燥,枝头的树叶微微干枯变黄,此时除了风吹叶动的声音再别无其他任何声响,我觉得这山中的气氛,有那么些许的诡异。 听我说后未艾放下胳膊也用鼻子嗅了嗅,而后他立即用手捂住口鼻,急切道:“是腐尸味!” 我问:“确定?” “我自小学医,腐尸味自然能闻出来。”未艾依旧紧紧地捂住口鼻,语气焦急,“这山中还不止有一具腐尸,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我点头,而后用神识探测了一下这山中的气息,果然不对劲儿,有妖兽!如此一来我必定要去探个究竟了,因为此地离城池不远,若这只妖兽是凶残恶兽,不解决了它迟早会祸害城中百姓。 身为受百姓供奉的神,这种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我问未艾:“你能闻出来这味儿是从哪发出来的么?” 未艾愣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我挠着头说道:“好奇,没见过腐尸,去看看吧,让我开开眼。” 未艾斜睥我冷笑:“你是想多管闲事吧,我不同意!” “……” 我正抓耳挠腮的思索该如何说服未艾,突然间山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野兽嘶吼之声,我当即大惊,随即对未艾叮嘱道:“你不会武,站在这里别动!” 不等未艾开口我便出手捏诀设了个结界将未艾护在了里面,未艾在结界中大呼小叫, 虽然我没听见他喊什么,不过八.九不离十是要我别多管闲事。 不过我这次真的是没管闲事,我是封印之神,所以封妖除魔是我的份内之事。 我朝着未艾挥挥手并咧嘴一笑让他放心,而后抽出背后的云影刀立即飞身赶赴山的另一侧。在山那侧的半空中正有一仙一兽在激烈打斗。 待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仙是乐融,仙帝的小儿子,是仙帝最喜爱的一位妃子所生,于是乎仙帝自然对乐融是极宠;那兽为蛊雕,穷凶恶兽,身形为雕头上长角,以人为食。 之后我看到山脚下有一处巨坑,坑中填满了腐尸,恶臭味熏天,这些腐尸应该全是蛊雕的盘中餐……只是不知道是死后被蛊雕挖出来的还是被蛊雕折腾死的。 真是出了邪了,仙帝竟然舍得让他的宝贝疙瘩出来斩妖除魔了?这乐融要是出个什么差错仙帝他老人家还不要心疼死? 心疼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当机立断转身就走,方才我若是知道乐融在,一定不会来,来了就是惹麻烦。 我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乐融在叫我:“殿儿!” 每当听到乐融喊我‘殿儿’的时候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真是不明白了,这六界中比我肤白貌美比我胸大腰细的女人多得是,他怎么就眼瞎瞧上我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孽缘!妥妥孽缘! 这都怪我爹! 这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我爹嗜棋如命,最喜欢与别人博弈,号称自己是烂柯痴神,打遍天下无敌手。 有一日仙帝受邀带着小乐融来神界参加蟠桃宴,正巧撞上了在研究棋局的我爹,其实那盘局是个死局,我爹研究多年都未研究透彻,孰知仙帝一眼就看出了局眼,一步破局,我爹大喜,感觉自己可能是棋逢对手了,而后就非要拉着仙帝下一局。 而后我爹输了,仙帝笑笑,对我爹玩笑道:“上神输了,该如何作罚?” 不巧的是,那时我就在旁边,我爹一把扯过我的小胳膊笑道:“仙帝若是不介意,拿我闺女去做儿媳。” 仙帝听后竟然还一本正经的问问身旁的小乐融他愿不愿意。 小乐融正儿八经的看了我几眼,随后略带羞涩的说道:“愿意。” 而后我爹和仙帝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再看向小乐融,他的脸红了…… 原本这就是个玩笑话,仙帝我爹和我都没当真,可是乐融他 ,当真了!自此之后的几千年来他从没放弃过要娶我这个念头。 我虽然从未答应过嫁给他,不过年少的时候我确实曾略微感动过一番,毕竟他对我真的很执着。那时我曾很严肃的问过乐融,问他为什么这么想娶我。 而乐融的回答是:“我感觉你很不一样,所以我喜欢你。” 我道:“我哪里不一样了?比别的姑娘好看么?” 乐融想了想,随后对我笑了笑,最终没告诉我为什么。 那时我娘还没死,我跑去问我娘乐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我娘听后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得不到你,所以他不甘心,想要娶你证明自己。” 我问道:“他为什么不甘心?” 我娘搂着我说道:“因为他是仙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自小到大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而你是他唯一的一个例外。所以殿儿,你要记住了,这种男人不能嫁,他娶你不是为了守护你,而是为了自己。” 我点点头,将我娘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日后我要嫁的那个男人,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守护我的那个。 在这之后,我便更加坚定了不嫁乐融的决心,可是乐融要娶我的决心似乎也越加坚决了。 无论我委婉的回绝他还是无情的回绝他,乐融都不曾放弃,一意孤行的要娶我,而我则是一遍又一遍的拒绝,甚至还好言相劝让乐融想开点,别总是想着吊死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 因为这件事,神、仙两界有许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神仙谴责我铁石心肠没心没肺,我还真的就不明白了,我不过是拒绝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怎么就铁石心肠了? 感情这事儿不是要两情相悦么?难不成就因为他单独一方的情深似海我就要嫁给他?我不爱他就算他把心挖出来捧我眼前我也不会稀罕。 今日在这里遇到乐融纯属倒霉,趁着乐融在与蛊雕打斗,我转身便跑,绝对不能被乐融缠上,因为乐融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一旦被他缠上,我脱身就难了。 ☆、第16章 乐融 最终还是被乐融给缠住了…… 乐融的紫虹剑是上古神物,世间稀有之物,是他一万岁生辰时仙帝送给他的生辰礼物。用这种神剑对付蛊雕简直是大材小用,乐融随便挥挥剑就将蛊雕给劈成了两半。 见我要走,他立即揽在了我面前,急切说道:“殿儿,我已经说服了母后,她答应我娶你了。” 其实他母后答不答应都和我没关系,因为我不喜欢乐融,所以我不会嫁给他。但是,我确实是极度厌恶乐融他母后。 现在乐融叫她母后,可是在几百年前,她只不过是一个妃。 自从我爹死后,乐融他母妃就极力反对乐融娶我,可是乐融他坚持要娶我,于是他那个被仙帝惯坏的母妃被激怒了,摆了好大的架子来神界,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妖女用狐媚妖术蛊惑他儿子。 这就算了,她还说我命硬是个不详之神,全家都是让我克死的。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过分的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弟弟天生目盲,说不定我日后生出的孩子也目盲。 那时小坛就在我身边,我明显感觉到了小坛情绪的变化。 这个疯女人是在欺负我们姐弟俩没爹没娘么?我怒,于是抄起大刀就朝着乐融他母妃砍了过去,乐融他母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就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我发誓,若不是莫愆及时赶到而后在他母妃面前设了个结界,我必定能一刀砍死她。 这口恶气最后还是莫愆帮我出的,他去了一趟仙界,不知和仙帝说了什么,可能是威胁吧,反正没过几天我便听说乐融他母妃的身份被降级了,仙帝还将她打入冷宫整整三年才放出来。 不过最后的事实向我证明了仙帝的确是极其宠爱乐融他母妃的,这疯女人被关了三年后出来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仙后,乐融也变成了仙界的太子。因为上一任仙后生孩子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我和莫愆听说此事后只是摇头苦笑。 不得不说仙帝够绝情,结发之妻尸骨未寒就封了别的女人当仙后,这种不要.脸的事换做是我我肯定办不出来。 不过这事儿放在仙帝身上也正常,他也不是第一次不要.脸了,不然九桑也不会跑去建魔塔。 提起来仙帝的这档子烂桃花债我就生气,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啊! 九桑折腾的是神界啊!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 所以对于仙界的仙我一向没什么好感,对乐融更甚。 我巴不得他永远的消失一辈子别出现,于是我加快了腾云的速度离开,可是乐融他铁了心要缠上我,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不让我走,还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说道:“我寻了你几个月才等到你,你当真就这么狠心不愿意看到我么?” 我说仙帝怎么舍得乐融来降妖除魔了,合着是他自愿守株待兔啊。 我只得实话实说:“我当真是不愿意看到你啊!” “殿儿,我知道你还记恨我母妃后,那件事确实是我母后不对,可是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并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当真不能放下么?她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我感觉,乐融他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我在和他使小性子。 我扶额长叹:“乐融,你搞搞清楚好不好?现在的重点不是你母后答不答应你娶我,而是我答不答应嫁给你。” 乐融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莫愆说你去了魔界?你为何去魔界?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一下自己就去了?魔界凶险万分,你若是出了事怎么办?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走,我不能再让你继续留在那个大魔头的身边。” 莫愆这个王八蛋!竟然放消息来让乐融来阻止我! 乐融说完真的就拉着我的手强制性将我拖走,我极力挣扎,未遂,无奈之下我低头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上。 乐融吃痛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松开了我,而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怒:“你简直是胡闹!本神去魔界是为了封塔,是为了给你帝父收拾烂摊子,这件事若是被你扰乱了你担当得起么?到时魔塔爆发六界归魔,咱们就一起给九卿俯首称臣吧!” 乐融也怒了,原本一张清俊的脸憋得通红:“那我也不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留在九卿那个魔头身边!” 我强行压着怒火说道:“我留不留在魔界与你乐融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乐融直勾勾的注视着我的双眼:“到底如何才能让你嫁给我?”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神殿无德无能,担不起您的厚爱,您还是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乐融固执,眉头深锁:“我若是能医好小坛的眼睛,你会嫁给我么?” 我怔了 一下,而后苦笑:“你若是能医好小坛的眼睛,我便答应你所有要求。” 这句话是实话,不单是对乐融。若是有谁能治好小坛的眼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乐融的双眼亮了一下:“当真?” 我点头:“当真。” “殿儿,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 “等你治好小坛眼睛再说吧。”言毕我转身就走。 医好小坛的眼睛又谈何容易?我娘身体不好,所以小坛在胎里就不足。我娘生我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身子透支了,后来她又怀了小坛,我爹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我娘极力坚持才留下了小坛。小坛生下来没多久我娘就死了,后来我爹才发现小坛不能视物,而后我爹抱着他寻遍了六界的神医也未能将他治愈。 若是乐融能将小坛医好,我到真愿意嫁给他,无论我爱不爱他。 见我要走,乐融不依不饶,再次挡在我的面前不让我走:“你当真要继续留在魔界么?九卿那个大魔头杀人不眨眼,若是被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怎么办?你留在魔界可是凶险万分!” 我反问:“不然呢?你去封塔?” 乐融皱眉不语,我感觉他,有些憋屈。 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仙界太子,日后要继承仙界大统的,别整天沉溺于儿女情长,传出去丢不丢人?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读两本经史子集,学学如何治理政务,这样也不枉你帝父和母后对你的一番殷勤期待了。” 乐融听后怔了一下,而后勾唇一笑:“殿儿,你是在关心我么?” 他娘的……我的错,这次算我多管闲事! 乐融看着我说道:“殿儿,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放心吧,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太子。” 我立即接道:“那你赶紧回仙界当太子吧,不送。” …… 好不容易摆脱了乐融,我赶回未艾身边时他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当我解开结界将未艾放出来的时候,他一股脑的将怀中的东西全砸向了我,我左蹦右跳手舞足蹈的才勉强将他砸给我的东西尽数接到怀中。 未艾杏眸圆睁伸手指着我的鼻尖怒骂:“你个死鬼!你知不知道人家多担心你?可你倒好,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你跟那些个臭男人一样没良心!” 我咧嘴一笑:“我这不是回……” 我一个回字还没说出口,突然看到未艾身后又一抹急促的黑影朝他冲来,我大惊,当即抽刀大喊:“蹲下!” 未艾惊了一瞬立即蹲下,我举刀朝那抹黑影杀去。 是另一只巨型蛊雕,我就说那么大一个腐尸坑怎么只会有一直蛊雕?撑死它也吃不完那么多啊…… 这只蛊雕应该是那只的同伴,应该是回家后看到同伴被杀于是来复仇了,乐融早就没影了,所以它只能将怨气撒在我身上了,虽然那只蛊雕不是我杀的。 看来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纯属胡扯! 蛊雕行动极为迅速,在未艾蹲下.身的那一刻它便扑了过来,我挥刀去砍,孰知它竟在瞬间转身,坚硬的羽翼在我的左脸颊上猛地划了一道,生疼。 不过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它再次在顷刻间转身朝我袭来之时,我当即凝气于掌对准了那只蛊雕,蛊雕瞬间被冰封在了半空中,顷刻间便砸在了地面上,稀碎。 我长叹了一口气,而后立即去扶未艾,道:“没事了,起来吧。” 未艾看到我后怔了一下,神色慌张:“你、你的脸……” 我愣了一下,感觉到了粘稠温热的血液正在沿着左脸颊往下低落。而后我沉默了片刻后看向未艾:“你能,把我的脸医好么?” 我能听出自己的话语间带着哀求,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可以,我一定可以!” ☆、第17章 动情 那只蛊雕有毒,在回魔界的过程中毒性发作,未艾当即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将我的穴位封了以防毒性扩散。 中毒的滋味不好受,我浑身冰冷,头痛欲裂,本是想咬牙坚持一下挺回魔界再昏过去,可是未遂,赶路感到一半的时候我便坚持不住了,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倒是可怜了未艾了,这瘦胳膊瘦腿身上没有几两肉的美男子估计是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才将我抱回去。 虽然我不胖,但是未艾绝对是累了个够呛,毕竟他平时娇滴滴的跟朵花儿一样,那里干过力气活? 我昏迷了几天不知道,反正一睁开眼不美好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就是你给本君的生辰礼物?” 面对九卿那怒火中烧的眼神我真恨不得再昏迷个十天半月。真的是,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你干嘛那么大火气?我欠你钱了? 我本来是有点口渴想喝杯水,可是身旁就只有九卿,他看起来脾气不好,我也不敢麻烦他,于是乎只能自己爬起来倒水喝。 不过未遂,一把被九卿摁住了肩膀,强制性的把我摁回了床上。 九卿气急败坏:“你还想干什么?” 我渴的厉害,只得言简意赅的回答:“喝水。” “喝水不会跟本君说么?”九卿转身去给我倒水。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大魔头的背影,感觉自己可能是还没彻底清醒。 当九卿将我扶起来再把水杯递到我嘴边的时候,我迟疑了,脑子有些迷糊,这是那个即傲娇又不解风情的大魔头么? 九卿皱眉:“不是想喝水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而后连口气都没喘的便将那杯水喝光了,似乎还不够,于是我看着九卿说道:“还想喝。” 然后,九卿直接将桌子上的茶壶拎了过来,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些够么?不够本君再去拿。” 他还真的是,耿直啊…… “应该是……够了的。” 当我喝够了之后他依旧坐在我床边不走,我犹豫了一番之后说道:“君上你,不用去处理政务么?” 九卿在我这里实在是不合适,我只要一看到九卿心就会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这种感觉十分不妙。 九卿挑眉:“怎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君?” 我沉默,心头莫名烦躁,恨不得九卿立即消失 ,永远不要再出现。如今的我是真的很害怕面对九卿,他越关心我我就越害怕,我怕我迟早会禁不住他的温柔诱.惑而后对他动了情。 在这世上,我对谁动情都可以,唯独不能对他动情,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九卿也沉默了,良久后他突然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可是我只能回答:“我什么也不担心。” 九卿不依不饶:“为何害怕?” “我没害怕,也没必要害怕。” “既然这样为何要撵本君走?” 我反问:“君上为何要留下?感觉我好看?” 除非九卿眼瞎了才会感觉现在的我好看,此时我的左脸颊上有一层厚厚的纱布,即使我不照镜子也能直到此时的自己有多丑陋。 孰知九卿竟然说道:“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我不用你感觉我好看。”我闭着眼将脸扭到了另一边,“而且我也不好看。” “所以你才要撵本君走?你认为本君嫌弃你?” 我道:“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君上总是待在我这里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惹是非?” “谁敢来惹本君的是非?”九卿怒道。 我闭眼沉默不语,只想九卿赶快离开。 “既然你不想看到本君,伤养好之后就离开魔界吧。”九卿甩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而后的两个月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 脸上的纱布拆掉后便露出了一道长而扭曲的伤疤,看起来奇丑无比。未艾特意为我调了一盒无痕膏,他保证我连着用三个月脸上的疤痕便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坐在铜镜前望着那盒晶莹剔透的无痕膏呆愣了许久,内心有些怔忪不安,万一没有用怎么办?虽然未艾的医术高明,可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我就是那个意外怎么办?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无意间抬眼一瞧,然后在铜镜中看到了九卿。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而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我听到九卿语气冰冷的说道:“本君就是来看看你伤养好没。” 我心一沉,莫名有些委屈,而后我赌气似的将手从脸上拿开,一边抹无痕膏一边无所谓的说道:“养好了,马上就收拾东西。” “收拾干净些不然本君日后看到心烦 。”铜镜中的九卿双手负后一脸漠然。 我心头猛然窜出了一股怒火,切!走就走,他娘的老子这么一个高冷高贵又高傲的神还不乐意在你这大魔头身边待下去了! 而后我猛然起身,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九卿他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房间正中央看着,表情真是欠揍到了极点。 我东西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正当我在床边收拾包袱的时候,九卿开口了:“都收拾干净了?” 我内心忿忿不平,于是乎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收拾东西。 这时九卿又说道:“没多拿吧?” 开玩笑!我可是高冷的神仙,至于占你这个大魔头的小便宜? 我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于是乎九卿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我的床边,大眼扫了一下我的包袱,挑眉道:“本君怎么感觉你的东西比来的时候多了?” “胡扯!” 九卿伸出手指着一方绣花布包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你来的时候本君怎么没见过这个?打开让本君看看。” 我脸瞬间通红,一把抱过了那个绣花布包,“休想!” “小沈在心虚?里面装了什么不能让本君看? “反正,不能看!”我十分坚决。 九卿微微眯眼,“有猫腻?难不成小沈当真拿了本君的东西?” “没有!”我立即将绣花布包塞到了包袱中,而后继续闷头收拾东西。 “本君不信。” “不信拉倒!” 九卿这个魔头卑鄙的很,趁我不防一把抢过了我的包袱,迅速抽出绣花布包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它。 而后,尴尬了……我那粉粉嫩嫩的肚兜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床,其间还夹杂着几条我上个月没用完的月事布。 九卿的手僵在了半空,我清楚的看到他耳根子红了。而后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扯过他手中的那方绣花布包,故作淡定的收拾我那落了一床的肚兜。 九卿立即转身冷静了些许时间,随后说道:“本君,不是故意的。” 我没理他。 “本君,不过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我依旧没理他。 “其实,本君喜欢你。” 我大惊,当即脑子一片空白,深呼吸冷静之后 我方才开口:“君上别开玩笑了。” “本君是认真的。” “我不喜欢君上。” 九卿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撒谎。” “我没有!”其实我感觉我的反应有那么些许的激烈……就像是被他一语道破了我心中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一旦被揭穿,我将万劫不复。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九卿眉头深锁,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低头收拾东西,这次我必须离开魔界了,因为这个大魔头在对我使用摄魂术,所以我必须离这个大魔头远远地,不然我的魂就被他摄走了。 九卿猛然摁住了我的双肩,强制性的让我看向他,“你既然不喜欢本君,为何那晚要亲本君?” 我嘴硬道:“我是被你的毒蝎子咬了所以才神志不清的。” “小黑是蜈蚣。” “蜈蚣也有毒!” “你把本君当什么了?南馆卖笑的?”九卿冷冷道。 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被九卿封了唇,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又狠狠地颤了。 若我身份允许我喜欢他爱他我一定会去遵循自己的心,可事实上是我不能,我必须远离他,只因他是魔我是神,而这一点,足够将我与他之间判定死刑。 迟早有一天,我与他,将成死敌。 我想挣开九卿的怀抱,可是九卿他将我抱得太紧,我无力挣脱。 其实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强制又霸道,不给我任何喘息或者逃离的机会,他吻得我很不舒服,我心一横张嘴咬在了九卿的唇上,顷刻间我便尝到了血腥味。 九卿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伸出手拖着我的后脑再次继续,我感觉他好像是上瘾了……或许是他被我咬了知道疼了,这次吻得很温柔,轻噬慢舔细腻纠缠,柔情如丝般紧紧地将我缠住了,我感觉自己要沦陷了,被九卿这个大魔头的柔情攻陷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伸出手缠住了他的脖子,即使我再清楚这样的后果,可我依然是犯戒了,身不由己,即使知道自己是在飞蛾扑火。 其实神也是会失去理智的,就让我放纵这一回吧,然后我就走,离他远远地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第18章 封塔 白日里我与九卿那一番唇齿缠绵的时候,我趁机将九卿腰间的玉佩偷走了,当他还是那个无赖书生的时候他曾告诉过我,用这玉佩可以穿透魔界中他设下的所有结界。 夜里我用这块玉佩偷偷出了魔宫,而后返回了神界。 不过在离开魔界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首阳山,魔塔就建在那里,今晚刚好有空,我顺手封个塔吧,快刀斩乱麻,之后我这么个高冷的神与这魔塔魔界还有那个大魔头便再无任何关系了。 魔塔高耸入云,外观看上去着实气势磅礴,站在魔塔之下仰头而望根本望不到顶端。 其实魔塔外还是有一层结界的,在远处瞧着能看到笼罩在魔塔外有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我手握这块玉佩进入了结界之中,而后意外的发现魔塔并无将要爆发的迹象。 这不合理啊! 距上次魔塔爆发已经过了近五百年,按理说魔塔中的魔气早已濒临爆发的状态,魔气应该会往外泄露,可是此时此刻这座魔塔乖巧安静的像个沉睡中小孩子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我爹太厉害了一下子震慑住了九桑的怨魂所以五百年后魔塔才没有爆发?这个解释应该是最合理的了……除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到别的任何原因。 不管怎样还是要用女娲石将魔塔封上,还是彻底净化了九桑的怨魂为妙。 我拿出女娲石,在上面点上了一滴自己的心头血来唤醒这块女娲石的上古神力,饮了血后的女娲石瞬间由一块普普通通的灰色石头变成了一块闪耀着五彩精光的光滑灵石。 而后我手握灵石飞身而起,于云端之上将这块注入了我的封印之力的女娲石深深的嵌于魔塔顶部,刹那间地动山摇,光华大盛,以魔塔为圆心爆发出了一圈白光,白色光圈在一瞬之间不断的扩大,凌厉的横扫了整个魔界。 还好这白光没什么破坏性,不然这整个魔界都要被它扫平了。 这塔就算是,封上了吧……其实也没想象中的困难重重,不过是在魔界骗了一群魔的信任之后再封了他们的塔而已…… 卑鄙么?有点吧……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的使命完成了,然后就该回家了,我弟弟小坛还在家等我。 不巧的是,我刚一转身,便看到了九卿。 夜色中九卿的神色模糊不清,或者说,我不愿意看清楚他的神色。 我耸耸肩,坦白:“我是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来魔界就是 为了封印你的魔塔,你现在要杀我么?” 九卿这个大魔头若是要杀我,我必死无疑。 九卿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我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你不杀我我就走了。” “你走吧。”九卿转身就走,身影看上去有那么些许的落寞和孤单,他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其实欺骗的感觉不好受,欺骗过他人后又被无条件宽恕的感觉更不好受,心中的那份亏欠与愧疚会永远惩罚着我。 我宁可九卿盛怒之下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也不想他这样宽恕我。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残忍大魔头,怎么可以轻易宽恕我?他必须要惩罚我! 于是我对着九卿的背影喊道:“你是大魔头,作恶多端,所以我骗你是应该的。” 九卿停在了原地,背对着我说道:“本君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只为了封你的塔。” 九卿依然是那个答案:“本君知道。” 我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本君喜欢你。” 他这个答案算是给了我会心一击,打的我那颗心生疼,疼得我难以忍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攥紧了双手,对着九卿的背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就是个蠢货!你是魔头我是神,你喜欢我?简直是笑话!哈哈哈哈哈!” 九卿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清冷月光下他的背影看上去越发的孤独,而我的那颗心疼的越发厉害。 既然他不杀我,那我走好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是别再让他烦心了。而且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弟弟,我若是死了,小坛会伤心的。 良久后我开口:“魔头,我走了。” 他说:“走吧。” 这一别,估计就是永别了。 在我离开的那一刻听到九卿问我:“神殿,你会想本君么?” 我笑笑,道:“不会。” …… 三年匆匆而过,我左脸颊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早已不见了踪影,不得不说,未艾的医术果然高明。 那盒未用完的无痕膏至今为止还摆在我梳妆台最显眼的一个地方,每当看到那个雕花木盒我都会想到未艾,那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美男子。 我曾在魔界待过大半年,这大半年在未艾的影响下我已成功的养成了敷珍珠粉的好习惯,不知道 未艾得知后会不会欣慰我终于顿悟了。 当然了,这个习惯刚开始的时候算是吓坏了莫愆。那日酉时,莫愆抱着一摞书来我家给小坛上课,正巧撞见了敷着珍珠粉在后花园浇花的我,莫愆当场僵在了原地,愣了半天后方说道:“你这是中了什么蛊?还是谁给你下了降头?”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给我的芍药花浇水。这小花园是我从魔界回来后自己建的,按照他书房外走廊前那片花园的模样建的,里面的花全部是我自己栽种的。 莫愆看着我一脸嫌弃的摇摇头,而后抱着书去书房找早就等在那里的小坛,边走边嘟囔:“竟然大白天出来吓人,也不怕遭雷劈。” 我本是不愿和他计较的,但是自从他当上神君后以下犯上似乎成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于是我一瓢水泼到了他的脚边,冰凉凉的水花溅了他一身,随后不等他爆发我便拎着水桶跑了,之后我便听到了他在院中大声嗷嗷着要扣我工钱,还要治我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切,我一点都不怕,反正他又不会真的治我的罪。 这是刚开始的时候,久而久之莫愆便习惯了,只不过会经常在我耳边抱怨唠叨四海龙王进贡给神界的珍珠少了许多。 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明明是你自己经常大把大把的奖励小坛珍珠才将珍珠挥霍没的。 小坛一个男孩子要珍珠又没用,我只不过是废物利用一下而已,珍珠粉还是我自己亲手磨得那,要不是我怕那些个珍珠浪费,早就去买磨好的珍珠粉了。 这日我正在院子里磨珍珠,莫愆大步流星的便闯进了我家,他来我家跟来自己家一样,随意的很,我家里东西放在哪他甚至比我这个正主还要清楚,而我却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莫愆于我而言,不是神君,是亲人,是和小坛一样的亲人。 莫愆他早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我活过的近一万年的岁月中,一直陪伴着我的,只有莫愆。 虽然我很喜欢以下犯上,很喜欢和他吵架拌嘴故意做出嫌弃他的样子,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离不开他,依赖他,他是我的底线。 于我而言,莫愆他不仅是挚友,更如兄长,若是有朝一日我没有他,我的生命会残缺,我会痛苦不堪。 我正出神,莫愆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那?中邪了?” 我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嫌弃道:“有话就说!” “仙帝生辰,宴请六界君主,你想去不?想去本君可以给你走个后门带你去。” 我道:“我又不是六界君主去凑什么热闹?” 莫愆贱兮兮的说道:“你是仙帝认准的儿媳妇,你去他肯定欢迎啊!” 他娘的,他这张嘴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我抬起腿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滚!” 莫愆捂着屁股怒道:“大不敬!你他娘的这是大不敬!” “你活该!” 莫愆冷哼一声,而后幽幽说道:“本君本来是想带你去看好戏的,既然,你还是在家蹲着吧。” 我立即双眼放光的看向莫愆:“什么好戏?” “大八卦!”莫愆斜睥我,“就不告诉你。” 做神么,要能屈能伸,不能一直高冷下去,于是我开始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神君,人家错了嘛,你就告诉人家吧~” “滚!” “你就告诉人家吧!”我依旧在娇滴滴的晃着他的胳膊。 莫愆伸手捂嘴,干呕不止,表情极度痛苦,我感觉他是真的快吐了…… 最终,他妥协了:“本君只有一个条件,离本君远一些,别再恶心本君。” 我立即松开了他,一本正经道:“成交!” 莫愆拍拍自己的心口,冷静了良久后才说道:“其实仙帝醉公之意不在酒,表面上是生辰宴,实则是一场鸿门宴。” 我问:“鸿谁的门?” “没文化!”莫愆白了我一眼后继续说道,“仙帝这次可是宴请了六界君主,包括魔君九卿。” 听到‘九卿’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猛然一恍惚,呼吸一窒,心口微颤,那抹在月光下无比清冷孤单的背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只见莫愆一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你想想,仙帝与九卿什么关系?仙帝这次为何要宴请九卿?” 我皱皱眉,而后摇摇头。 莫愆摸着下巴说道:“本君估计,仙帝要么是想调虎离山,而后进军魔界;要么就是想瓮中捉鳖,活捉九卿。” 我冷笑反问:“就凭仙帝的本事他捉得到九卿么?” 莫愆道:“这不还有其他几界君主么。” 我掰着手指头说道:“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这趟浑水你不会蹚,只想看戏;凡界君主来不来还是一回事儿,就算他来 了也没什么战斗力;妖界君主是墙头草随风倒,一惯会见风使舵;幽冥界实力最薄弱,他们的鬼君早已投靠了仙帝,归仙帝掌控;如此一算也只有幽冥界真正愿意与魔君九卿作对,仙帝也没什么胜算啊。” 莫愆笑笑:“其实也不一定,你怎么就知道仙帝不会搞搞阴谋诡计?再说了,别那么高估九卿,如今魔塔早已被你封上,他也没什么可威胁六界的资本了,到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那。” 我冷笑:“魔塔封上之后仙帝倒是高枕无忧了。” 莫愆叹气:“没办法,这个老王八蛋就是不消停。” 我道:“仙帝千算万算,说不定九卿根本不会来,他的那些算计也是白费。” “可本君觉得,九卿一定会来。” “为什么?你是他肚里的蛔虫?还是你俩心意相通?” “滚!”莫愆伸出手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继续说道,“自九卿登基为君以来从未参加过任何六界盛宴。以前他不参加是因为魔界衰败,他与仙帝相对时底气不足;而如今魔界日益壮大,算得上是六界之中的佼佼者了,正是与仙帝交锋的好时机啊!” 我思考片刻,道:“说白了就是九卿要向仙帝显摆一下他魔界的兴盛,告诉仙帝他魔界卷土重来了,彻底与仙帝决裂?” 莫愆点头:“对!” ☆、第19章 寿宴 仙帝寿宴,我想去又不敢去,原因无外乎我不敢面对某个大魔头,封魔塔虽然是我的使命,可多多少少是欠了大魔头的情。 而这世间最难还的债,无外乎于情债,欠债的一方,总是心虚的。 思来想去,这仙帝的寿宴,我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乎我便以在家照顾小坛的理由谢绝了莫愆的好意。 但,天意弄神,我这么个高冷的神仙这一次彻底的被老天爷耍了一把。 仙帝寿宴前三天,莫愆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我家,将一份红彤彤的请帖递给了我,幸灾乐祸的说道:“逃不掉了,乐融亲自送来的。” 我一听见乐融的名字便知不是什么好事,打开请帖后我大眼一扫,果不其然,当真不是什么好事——仙帝点名道姓的邀我去参加他的寿宴,这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打仙帝的脸? 可我要是去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或许,还打某个魔头的脸…… 我心头愤怒,莫愆偏要火上浇油:“啧啧啧,儿媳妇待遇就是不一样,你这请帖可是仙帝亲笔写的,金贵得很。” 我瞪了莫愆一眼,一把将请帖扔在他脸上:“你自己去给仙帝当儿媳妇吧!” 随后我扭头就走,莫愆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气急败坏:“怕什么?有本君在谁还能当着本君的面把你抢走当压寨夫人?” 我道:“谁怕他了?” “那你怕什么?这一段总是心神不宁的。”莫愆皱眉,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难不成,是因为九卿?” 面对着莫愆那审视的目光,我不禁抖三抖,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莫愆。 我叹了口气,故作忧虑:“我封了大魔头的塔,你说他见了我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我还没活够啊。” 莫愆冷笑:“他敢?!” 我反问:“他有什么不敢的?他可是魔头!” 莫愆神色一寒:“他若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本君就陷了九重天将他魔界压的不见天日。” 陷了九重天?莫愆冲动了啊……九重天位于六界之上,这要是一陷到时何止是魔界啊,整个六界都要被压得不见天日啊!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莫愆,半晌后开口:“神君,三思啊!” 莫愆白我一眼,后看着我说:“神殿,只要有我在,你没什么好怕的。”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自 己好有底气,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爹还在的时候一样,那时我可以犯任何错误,因为我知道我爹是我强大的后盾,无论我从多高摔下来,他都会接住我。如今这后盾,换成了莫愆。 莫愆是个好领导真挚友,于是我决定,三年内都不会再以下犯上了。 莫愆继续说道:“既然仙帝让你去,你就去,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有什么事应当趁早解决,无论是乐融还是九卿,一并掐死在摇篮里。” 我犹豫了一下,垂死挣扎:“那小坛怎么办?他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啊。” 莫愆大手一挥:“带着一起去,本君罩你们。” 我呆愣的点点头,说实话,莫愆今日霸气啊! …… 仙帝寿宴那日,宴会场成环形排布,四周祥云浮动,霞光流转,看似一片安详喜庆,实则暗潮汹涌。 仙帝是主,今日寿星,必然是坐在上座,在他左手方依次是神君与鬼君的位置,右手边依次是妖君与凡界君主的位置,而魔君的位置,不偏不倚的与仙帝正对,乃是下座。 仙帝这样安排位置,妥妥故意的。 看到仙帝这样压制九卿,我心里略微不服气,明明是父子,仙帝为何要对九卿如此绝情?当年仙帝那样心狠手辣的对待九桑母子,如今再看到九卿的时候他心中不会产生亏欠么? 我感觉仙帝根本不配为仙,他才是魔。 此时寿宴还未开始,宾客还未到齐,坐在上座的仙帝正与他的仙后也就是乐融的母后有说有笑,并且仙帝看向仙后的眼神中有着难掩的宠爱。 我冷笑一声,低头对莫愆说道:“仙帝也真够狼心狗肺的。” 莫愆笑笑,揶揄道:“怎么就狼心狗肺了?看人家和仙后的感情多好?羡煞我这条老光棍啊。” 这时坐在我俩中间的小坛突然将脸仰向莫愆,一本正经道:“神君你想娶媳妇儿了么?你看我姐姐怎么样?她也是条老光棍。” 莫愆一愣,我一口琼酒喷了出来,随即批评小坛:“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胡说!” 真的是,小坛绝对被莫愆给带坏了,竟然还知道什么是老光棍了? 莫愆冷哼,傲娇道:“本君品味甚高。” 小坛用手捧着脸,撅撅嘴,略带委屈的说道:“姐姐我好担心你啊,你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 小坛的提问略深奥,我一时还真不 知道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一句话:“这个,不用你担心,姐姐总会嫁出去的。” 孰知小坛竟然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天盲才没人愿意娶姐姐的?是我拖累了姐姐么?” 小坛的话令我心口猛地一疼,立即握住小坛的手说道:“不许胡思乱想,我能不能嫁出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我不想嫁!” 小坛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面色上笼罩着从未有过的忧愁……我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我这么个做姐姐的竟然还让弟弟操心起终身大事了。 这时莫愆的一句话及时帮我解了困,他摸着小坛的脑袋说道:“等你姐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她自然就嫁了,如今她不嫁,只因她不喜欢,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感激的瞥了莫愆一眼。 小坛依旧忧愁:“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万一喜欢她的那个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就用刀劈死他!”说真的,谁若是敢嫌弃的我的弟弟,我绝对不会轻饶! 莫愆温声告诉小坛:“小坛,本君是不是教过你爱屋及乌这个词?若是真心对你姐姐的人必定会真心待你;若是那人不喜欢你,那必定不是真心对你姐姐。” 小坛思考片刻,我看到他微微拧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卸下了很大的负担。 我明白,他是怕自己连累我,真的是,这个小孩能不能不这么懂事?搞得我很心疼啊! 这时小坛面向莫愆问道:“真的么?” 莫愆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要帮你姐姐把好关,不能让她被别人骗了。” 小坛兴奋地点点头,那一刹那间我似乎看到了小坛那双原本灰暗的眼中闪过了光亮。 我笑看莫愆,心头感激,用口型跟他说谢谢。 莫愆摇头无声回复:“不客气。” 我认为此时气氛刚刚好,一片祥和,我刚端起酒杯递到嘴边,突然狂风大作,雷声震天,我当机立断扔掉酒杯去捂小坛的耳朵。 小坛目盲,听觉十分灵敏,这般振聋发聩的雷神必定会吓到他。 一眨眼,顷刻间天昏地暗,墨般的乌云如同千军万马般在天际翻腾,刺目闪电如蛇不断穿梭其中,伴随着一声惊雷,漆黑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浓烈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从那裂缝中泄露。 在场的妖魔鬼怪 和神仙,无一不屏息凝神的仰望上空。 随后一抹修长白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来者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此女的如花美貌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眼球。 我微微皱眉,他娘的怎么会是慕容潋晨?还有,她手里捧得是什么?九卿这个大魔头要搞什么花样? ☆、第20章 魔君 慕容潋晨的出场方式果断扎眼,九卿到底要搞什么鬼? 我正疑惑的盯着她看,莫愆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一脸八卦的问道:“九卿他、改路线了?” “神经病!”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他的右护法,慕容潋晨,魔界第二美。” 莫愆眼睛一亮:“第一美是谁?” “魔医未艾。” “他不是个男人么?” 我反问:“男人就不能貌美如花了?” 莫愆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点点头:“说的有道理,是本君古板了。” 此时慕容潋晨忽然开口,立于云端居高临下的对着仙帝说道:“魔界政务繁忙,君上政务缠身无暇参加仙帝寿宴,遂命本护法为特使代魔君恭贺仙帝大寿,祝仙帝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哈哈哈哈,这不是在给仙帝祝寿啊,这是在咒他短命啊。 不光我笑了,在场的其他几界君主都笑了,当然了,我们都是捂嘴偷摸笑的,不然笑出声实在是太打仙帝脸了。 再看仙帝,面色果然不善,此时坐在仙帝身后的几位殿下坐不住了,毕竟老子面子上挂不住儿子面子上也过不去。 乐融身为太子,也是仙帝平时最宠爱的一位儿子,当即立断的拍案而起,指着上空的慕容潋晨大骂:“魔女,你今日来此是何企图?若是破坏了我帝父寿宴,本太子定要你好看!” 慕容潋晨对乐融的威胁不屑一顾,而是继续冷笑着对仙帝说道:“君上命本护法为仙帝带来了一件贺礼,君上说此贺礼仙帝定会喜欢的爱不释手。” 言毕,慕容潋晨双手一挥便打开了她手中的略显古旧卷轴,卷轴在空中展开,显露出了其上的画面。 画的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绝对是绝代佳人,遗世独立之感。 待我看清之后,我和莫愆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咦,这不是仙后么?是乐融他母妃的画像。 仙帝宠爱仙后是众所周知的,九卿这个礼物算是投其所好了吧,仙帝应该是会爱不释手,不过吧,这画纸是不是有点旧?微微泛黄,略显沧桑。 这时我听莫愆低声说道:“这是旧画,九卿居心叵测。” 我一挑眉,有八卦的味道啊!还是个大八卦! 再看仙帝,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那画卷,再下一瞬仙帝就爆发了,一掌掀翻了身前 的桌案,猛然起身怒不可的的对着慕容潋晨咆哮道:“混账东西!魔界余孽!” 看仙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当即将慕容潋晨撕碎。 慕容潋晨毫不在意,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明知故问:“怎么?仙帝好似不喜欢我魔界的这份贺礼?” 仙帝话不多说,一掌朝着慕容潋晨拍了过去,带着十足十的仙力,可见是已经怒极,面对如此如花美眷也下的去这么重的手。 事发突然,仙帝突如其来的一掌震惊了在场众人,连我都不自觉的为她捏了一把汗,因为慕容潋晨要是中了这一掌,必死无疑啊,搞不好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面对如此惊险场面,慕容潋晨也不躲,一脸气定神闲,很有底气啊! 难不成她是要硬生生接这一掌?有种!硬汉!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我的预料。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黑影及时的挡在了慕容潋晨身前,抬手接住了仙帝的这一掌,魔气与仙气的冲撞,两股强大的力量震撼天地间。 刹那间我感觉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剧烈颤抖,我自己也不例外,左摇右摆根本坐不稳,小坛是个孩子,更加经受不住力量冲击后的余震,我怕小坛摔倒,当即一把抱住了小坛。 莫愆是神君,定力比较足,倒是稳如泰山,不过他显然是厌恶这种混乱不稳的感觉,起手捏诀起了个结界,而后一层澄透金光从平底而起,逐渐化解了刚才仙帝与那突然冲出来的魔头掌风对接时冲击出的气浪。 金光渡过,净化一切,世间再次重现美好。莫愆眉头舒展,气定神闲的端起酒盏饮酒,不得不说,莫愆在外时神君的气场很强啊!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神殿,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我仰头,正对上了九卿的双眼,那时我忽然意识到过去的三年于我而言是多么漫长,其实,我还是想他的,即使我不想承认。 我这么个高冷的神,到底是被九卿这个大魔头给带歪了!此时此刻看着九卿护在慕容潋晨身前的画面,我心里有些不爽。 九卿盯着我沉默片刻,倏尔冷笑:“堂堂神君来参加寿宴还要拖家带口么?” 面对着全场的寂静,我瞬间底气不足了,十足尴尬,心头还有些酸楚和委屈,这时小坛忽然握住了我的手,仰面对着莫愆声音清脆的说道:“师父你真厉害,刚才那一招小坛也要学,学会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莫愆笑笑:“好啊,等回了神界为师便教你。” 小坛与莫愆的对话似乎在无形中化解了我所有的尴尬,我心里暖暖的,反握住了小坛的小手。 或许是莫愆与小坛给了我底气,我才敢仰头正视九卿。 再次对上他的目光时,九卿先是冷笑,随后不再看我,而是对仙帝质问:“不知本君的护法如何得罪了仙帝,竟让仙帝对其下如此毒手?” 仙帝双目赤红的盯着九卿怒骂:“孽障!” 九卿置若罔闻,拿起慕容潋晨手中的画像说道:“难不成是本君送的贺礼仙帝不满意?” 仙帝怒极,却又十分憋屈,盯着画卷似乎敢怒而不敢言。 九卿看了看画卷随后一挑眉,对着身旁的慕容潋晨说道:“晨儿,你怎能如此粗心?这不是本君为仙帝准备的贺礼,而是本君母亲的画像。” 听闻此言,我刚喝下的一口琼酒瞬间喷了出来,他娘的九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八卦也太大了吧?仙帝他,他,他,不要脸啊! 小坛立即从他的小腰包中抽出手帕给我擦嘴,莫愆嫌弃的白了我一眼,那眼神是---丢神! 其实我不丢神,因为在场的其他几界君主喷酒的也不少,不过原因不同,我是因为震惊,他们是要看笑话,笑喷的。 果不其然,在场所有妖魔鬼怪神仙在一瞬间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仙后,此时此刻仙后的脸都是绿的,我感觉她是是气的。 仙帝不要脸,仙后还要。面对着重重目光,仙后羞愤难当,当即起身就走了。仙帝也没去追,毕竟九卿还在,他要是去追就好像他怕了九卿要逃跑一样。 母后被气跑了,乐融必定不乐意,抽出他的紫虹剑便要冲到九卿面前和他打一架,仙帝当即立断的拦下了他,怒叱:“回去!” 仙帝这是在救他的命啊,乐融竟还不明白,一脸愤怒的反驳仙帝:“帝父就这么放任这个魔头在仙界为所欲为?若是不教训他我仙界颜面何存?” 仙帝更怒:“逆子!滚回去!” 此时莫愆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蠢货。” 没错,乐融确实是个蠢货,如今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丢脸,以他的修为根本打不过九卿,又何来教训?自取其辱而已。 而九卿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窝里斗,夫妻反目,父子隔阂,然后被六界当做笑柄。 乐 融和他母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上了当,有这么一对蠢母子,仙帝也不容易,报应啊! 面对着仙帝的震怒,乐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回去,还一口气喝连着下了好几杯闷酒。 九卿笑话看够了,随后勾唇一笑,没有说话,静静的从云端降落,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仙帝为他安排的位置上,一脸从容。慕容潋晨紧随其后,坐在了九卿身边。 九卿此举,实属意外,搞得全场寂静。 九卿端起酒盏喝了两口小酒之后挑眉问道:“不是请本君来参加寿宴么?为何宴会还不开始?“ 而后我忽然想到,这本是场鸿门宴,仙帝计划鸿的是九卿的门,可如今看来,好像是九卿把仙帝的门给鸿了,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21章 天目 九卿是个大魔头,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他来此的目的必定不是为了祝寿,搅局看笑话还差不多。 此时除了凡界君主,其余五届君主已经全部到齐了,寿宴差不多也要开始了,仙帝就算是再生气再愤怒也不得不忍着,不然真会让九卿在他寿宴上看了笑话,而后成为六界笑柄。 如此看来,仙帝这次请九卿来完全是个错误,因为他低估了九卿。如今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刚才的画像事件就算是翻篇了,随着一声令下,寿宴开始,随着声乐四起,从天而降一堆小仙娥在宴会场中央挥绣舞动,身姿曼妙步步生莲。 管弦悠扬,把刚才的那一番尴尬化解了不少。各界君主也惯是会逢场作戏的,大家都自觉主动的暂时遗忘了刚才的事,执起酒杯红光满面的为仙帝祝寿。 仙帝也乐的演戏,笑呵呵的陪酒道谢。 这热闹喜庆之中唯有九卿沉默,与四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我将目光从九卿身上收回,不自觉叹了口气,这时小坛问我:“姐姐你不开心么?为什么一直叹气?” 我还没回答,莫愆先抢答了:“因为她有病,谁的闲事都想管,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我被莫愆无情的戳穿了大部分心思,当即怒道:“你才有病!” 莫愆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他是最不用世人同情的。” 我白了莫愆一眼没说话,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桃子啃,边啃边纠结,其实莫愆说的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心疼九卿。 而后我没忍住悄悄地瞄了九卿一眼,不巧,正对上九卿的视线,他看起来挺不高兴的,眼神略带怒色,眉头紧蹙,感觉我好像欠他什么一样,于是我的心头微颤。 我再次在心里重复:我不欠他的,他是大魔头,我骗他是应该的。 这时声乐停止,耳根子清净了,那帮令我眼花缭乱的小仙娥也终于走了,接下来就是仙帝的儿子们一个个出来给仙帝拜寿。 其实我感觉这个环节挺尴尬的,替九卿尴尬……我再看九卿,九卿挑眉看我,那小眼神的意思好像是---少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啃桃子。 在听完一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之类的词语后,乐融再次走到了仙帝面前,手中还拿着一方红色的雕花木盒。 我甚是疑惑,刚才乐融不是和他那几个兄弟一起给仙帝送过寿礼了么?怎么?还要送?是不是有些嘚瑟过头了? 我和莫愆对视了一眼,莫愆一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只见乐融跪在了仙帝面前,朗声说道:“大喜之日,儿臣想借着帝父的荣光向九天神殿提亲,还请帝父应允。” 我大惊!他娘的乐融疯了吧?下一瞬我便感觉到小坛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似乎很紧张还有些害怕。 仙帝笑呵呵的,大手一挥便答应了。 而后乐融便笑容满面的来到了我面前,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将那方木盒打开,一颗圆润洁净的白珠子静静的躺在那方木盒当中,光华流转,灼人眼球。 我望着那颗珠子瞬间思绪紧绷,一把反握住了小坛的手。 只听乐融说道:“你我有约,我若是能治好小坛的眼睛你便嫁给我,如今此话还当真?” 我脱口而出:“当真!” “神殿!”莫愆拍案,怒不可遏。 乐融笑笑:“此乃灵珠子,又称天目,世间仅此一颗,可医天盲。” 我爹与我曾用了千年的时间寻遍六界也未能找到灵珠子,如今灵珠子就在眼前,我怎可放弃?只要有了灵珠子就可以医好小坛的眼睛,他就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乐融以天目为聘,神殿是否愿意嫁?”乐融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嫁!”我毫无犹豫。 “不嫁!”莫愆与小坛异口同声。 我怒视莫愆:“你什么意思?!” 莫愆怒:“你若只因天目而嫁,本君必定不同意!” 我知道莫愆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愿意为小坛付出一切,即使是嫁给我不爱的男人。 乐融望着莫愆笑道:“神殿嫁与不嫁,似乎不是神君说了算。” 这时小坛开口了:“我姐姐不喜欢你,我也不同意姐姐嫁给你!我才不稀罕你的天目!我宁可当瞎子也不要姐姐嫁给你!” 此言一出,举坐震惊,堂堂仙界太子竟被一个黄口小儿给鄙视了,乐融脸上也挂不住,面色十分不悦,眼神中闪过了几分鄙夷与怒意。 从乐融对小坛的态度便可以看出他不是真心待我,我娘说的对,他娶我是为了证明自己,而不是因为爱我。 莫愆十分赞赏的摸摸小坛的脑袋,其实 我内心也很欣慰,因为小坛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不会因他人的施舍与诱惑而动摇自己的立场。 我感激莫愆,他把小坛教的很好。 另外,小坛的话令我的鼻子酸了,心头很暖。即使我在这世间什么都没有了,最起码我还有个弟弟,他是与我血脉相同的亲人。 乐融不甘心,盯着我的眼睛逼问:“神殿是嫁,还是不嫁?” “是不是只要有了灵珠子,神殿便嫁?”九卿的声音懒洋洋,不过十分清楚。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九卿,九卿看着我勾唇一笑,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狡黠,突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他说道:“殿儿,不是你那日清晨说的要对本君不离不弃?怎么?如今却要反悔了?” 我大惊,脸颊滚烫,再看四周围,整个宴会场瞬间弥漫着八卦的气氛,当然了,还有奸.情的气息。 这个大魔头果然是个无赖!他不要脸,我还要! 我强作镇定说道:“我与魔君无冤无仇,魔君是何意图诋毁我清誉?” “无冤无仇?当日本君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如今你却装作不认识本君,殿儿,你也太无情了吧?”九卿苦涩一笑,眼神竟还蕴含着点点伤感,“那日你答应本君要嫁给我,结果你却趁本君熟睡时偷了本君的玉佩封了塔,殿儿,你好伤本君的心。” 九卿戏份太足,区区两句话就把我描述成了一位骗人骗感情的混蛋,我有几张嘴我也说不清了,这个无赖简直欺神太甚! 这时乐融满脸通红甚是愤怒的质问我:“神殿!他说的是真的么?” 乐融他什么态度?搞得像是我红杏出墙一样,我跟他原本就没什么关系,他这般质问是对谁? 九卿这厮唯恐天下不乱,故意说道:“当然是真的,神殿与本君早已约定终身了。” 小坛猛地扯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了他的惊恐与错愕。 我怒:“九卿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九卿挑眉:“那是本君记错了?不过,是不是只要有了天目你就嫁?” 我憋屈,无言以对。 顷刻间眼前黑影一闪,魔气乍现,而后乐融惨叫着便飞了出去,下一瞬九卿便站在了我的面前,手中拿着天目,寒着脸威胁道:“本君给你三日期限,三日内你若是不来找本君,本君便毁了天 目。” 再一眨眼的功夫,九卿不见了,抢走了天目后消失了,慕容潋晨紧随其后,临走前还不忘了满目怨恨的剜我一眼,骂句‘贱人’。 九卿走后,全场寂静,在场妖魔鬼怪神与仙的目光统统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甚是尴尬,有种被当众捉奸了的感觉。 当然了,乐融比我还惨,身为仙界太子竟被魔头九卿一巴掌给拍飞了,我要是他,我就不活了。 不过话说回来,九卿当真是无赖啊,黄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公开抢劫,抢的还是仙界太子,‘啪啪’打仙帝的脸啊,妥妥没把仙帝放眼里啊! 再看仙帝,脸都气青了。今年的寿宴仙帝是别想好过了,无论是他还是乐融,父子俩一起在六界君主面前丢光了脸。 当然了,我也别想好过了,因为我的脸被九卿强行丢光了。我是神,他是魔,一神一魔之间有了瓜葛是最大的禁忌,也不知道莫愆会不会罚我雷刑。 我握住小坛的手悄悄地瞥了瞥莫愆,果然,面色不善……神君他,怒了! ☆、第22章 选择 九卿甩手走了,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最烂的那一摊便是乐融,无缘无故的被九卿打了一巴掌而后飞出去老远,并且根本无力还击,高傲如他,怎会善罢甘休? 于是乎,乐融将火气全部撒在了我身上,从地上爬起来后怒发冲冠的指着我谴责道:“神殿,本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忘恩负义与那魔头苟且?身为封印之神,竟与魔头勾结,你又是何居心?” 苟且?是何居心?这词用的不合适吧?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骂我吃里扒外的婊.子么?小坛还在这里,我怎么能容忍他当着小坛的面这么诋毁我? 我怒,刚要开口还击,莫愆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只见他面带冷笑的望着仙帝:“仙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蠢就算了,竟还不知礼数,我这个神君还坐在这里他都敢随意辱骂我九重天神;若是我这个神君不在,他岂不是要踏平了我整个九重天?” 莫愆越说怒火越大,到后来那强大的气场近乎压制了整个宴会场,他说完良久整个会场依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虽说莫愆平日里吊儿郎当了一些,但他是在我和小坛面前才这样,因为我们近乎是一家人,而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君。 我记得莫愆曾对我说过,身为一界君主,就要庇佑一界众生,若是谁侵犯了他的众生,他必定不会轻饶。 乐融这次玩大了,他把神君惹恼了。 神君盛怒,仙帝脸上也挂不住,当即责令乐融道歉,莫愆冷冷一笑,轻蔑道:“不必了,本君不稀罕;仙帝有功夫还是好好教养儿子吧,不然你这仙界怕是后继无人了。” 而后他果断起身离席,对仙帝不屑一顾。我与小坛必定是跟随神君的脚步,紧跟着莫愆离开了。 神君一走,宴会场上只剩下了仙君,鬼君,与妖君。碍事的都走了,仙帝终于可以大胆放心的宣讲自己的针对魔界的阴谋诡计了。 三界联合对付魔界,这应该是场大戏,不能旁观实在是可惜。 不得不说,九卿这个大魔头混的真差,六界中竟无一界愿意与他为伍,不过话说回来,强大如他,或许也不需要盟友。 九卿强大,因为他是个不要脸的无赖,而且破坏力极强,谁惹上他谁遭殃。 今时今日我便遭殃了,因为我惹上了九卿。九卿是魔头,臭名远扬;我是天神,以苍生为本,一正一邪水火不容,神 与魔有纠葛,连累的是整个神界,辱没的是整个神界的声誉。 从仙界到神界的一路上莫愆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但我感觉得到,他很生气。 刚一进入九重天,莫愆以神君的威严姿态对我说道:“半个时辰后去议政殿见本君。” 我拱手弯腰领命:“臣,遵旨。” 而后莫愆看都没看我一眼便走了,那时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君主震怒,下臣惶恐’。 莫愆离开后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时小坛扯了扯我的手,紧张的问道:“姐姐,神君好像很生气,怎么办?” 我摸摸他的脑袋,故作轻松的答道:“没事,他就那德行,一会儿就好了。” 小坛犹疑的点点头,随后我拉着小坛的手和他一起回家,这一路上小坛的眉间总是拧着一个小疙瘩,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 我伸出手揉揉小坛的眉心,笑说:“以后不许皱眉头,老得快。” 小坛沉默片刻,倏尔开口:“姐姐,我不要天目,你别去魔界。” 我的鼻子瞬间酸了,眼眶也湿了,我感激上苍,给了我这么一个好弟弟。 小坛紧张的等待着我的答复,我看着小坛那双灰暗的眼睛说道:“好,姐姐不去魔界。” 小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 将小坛送回家后,我换过官袍去议政殿见莫愆。我看着镜子里衣冠整肃的自己不禁苦笑,这次真的是把莫愆给惹恼了,搞不好真的会罚我雷刑。 临出门前小坛叫住了我,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姐姐你跟神君说你不要天目不去魔界,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我笑笑:“知道了,你去玩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坛点点头,手里拿只竹竿立在原地仰面对着我。 每次我出门的时候他都这样,即使看不到我,也要等我离开后才转身。所以说小孩子太懂事也不好,因为总是让人心疼。 既然小坛为了我可以不要天目,那我也可以为了小坛付出一切,只要能让小坛看清楚这大千世界有多美。 当我来到议政殿的时候,议政殿大门紧闭,寂静肃穆,立在门口的江公公不断地给我使眼色,意思是:神君很生气,神殿大人你要小心行事。 我无奈的勾勾唇,只怕神君见了我之后会更怒,而我的决定只会火上浇油。 我一撩官袍腿一弯便跪在了议政殿门口,朗声说道:“臣九天神殿,参见神君。” 议政殿内毫无动静,莫愆无动于衷。神君未免礼,臣子不得起身,我只好一直跪在议政殿外。 说实话,九重天地面铺的白玉砖还真是凉,刺骨的凉,才跪了一炷香时间我的腿就开始刺痛了。 不过莫愆这次铁了心要罚我,让我在殿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要废了。 江公公传神君的口谕宣我进殿,一进大门扑面而来一本折子,棱角不偏不移的砸在了我的脑门上,生疼。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简单地砸了一下,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跪在地上行臣子礼数:“神殿参见神君。cnz 莫愆拍案怒道:“自己捡起来看看,本君才回来几个时辰?参你的折子都要把本君埋了!” 我捡起地上的折子大眼一扫,果不其然,三句话离不开魔君九卿,离不开仁义道德,离不开神界名誉,离不开惩处神殿。 我无奈一笑,将折子合上,看着莫愆说道:“臣,知罪。” 莫愆冷笑:“知罪?你倒是爽快!” 我低头沉默。 莫愆语气低沉,隐含怒火:“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难不成你真的对魔王动了情?” 我依旧沉默,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膝盖上的衣摆,如同惊弓之鸟。犯了错的人都心虚,更何况我犯得是大错,心头愈加惶恐。 莫愆猛然拍案,怒吼:“说话!” 我当即叩首,坦白:“请神君责罚。” 而后莫愆沉默了,薄唇紧抿,下巴紧绷,气的浑身都在微抖,我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 索性,破罐破摔吧……于是我撞着胆子开口说道:“我必须要拿到天目,只有天目才能医好小坛的眼睛。” 莫愆气极反笑:“好,好,神殿,你是铁了心要让本君罚你。” 我哀求的看向莫愆:“待小坛的眼睛好了,神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莫愆无动于衷:“你若是去了魔界,就别再回来,从此之后,九重天再无神殿。” 我自私的想,既然魔塔已封,这世间即使少了一个神殿也无所谓了吧。 …… 三日期限匆匆而过,我一直在家陪小坛,莫愆并没有 告诉小坛那日在议政殿发生的事情,所以小坛以为我不会再去魔界,于是乎他心头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整日拉着我听他抚琴背书。 每每看到小坛的那双灰暗的桃花眼,我就会想,若是这双眼睛有了光彩,定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在第二日晚上我告诉小坛明日我要去下界除妖,让他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这是以前经常会有的事情,于是小坛笑眯眯的答应了,还叮嘱我要小心。 我摸摸他的脑袋,而后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叮嘱他要听神君的话,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乱跑,有困难就去找神君。 提起莫愆,小坛仰面问我:“姐姐你是不是和神君吵架了?为什么这两日你们不说话?” 我道:“他有病,我不想和他计较。” 小坛皱着眉头十分迷茫的说:“神君也是什么说的。” 我笑笑,不再说话,心口莫名酸楚与内疚。莫愆骂我有病,是怒我不争,恨我愚蠢,怨我固执;我骂莫愆有病,纯属胡搅蛮缠。 第三日清晨我趁小坛还没睡醒时便收拾行装出门了,行至九重天大门,莫愆早就在那里等待了。 “你今日若是出了九重天,就别回来。”莫愆面色冷漠,毫不留情。 我无赖一笑:“那就麻烦神君帮我照顾好小坛。” “本君不拦你,本君也拦不了你,更没资格拦下你去为自己弟弟寻天目,可本君只想问你一句话。”莫愆凝视的我的双眼说道,“你去魔界,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坛?”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遍,我是为了去找九卿还是为了医好小坛的眼睛?后来我想清楚了,答案是都有。毕竟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总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吧? 莫愆道:“你若是单为了小坛,本君可以为你出兵魔界夺回天目。” 我无奈一笑,歉然道:“即为了自己,也为了小坛。” 莫愆怔了一下,而后说道:“他是魔,你是神,你与他注定殊途,你若是为了他留在魔界,神界便不许我再容你。” “如今魔塔已封,我想纵容自己一次不行么?”我做了近万年的神,从小便被灌输为苍生而活的思想,如今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一次,即使他是魔头,我也想知道爱与被爱同时存在是什么感觉。 “神殿,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即使日后粉身碎骨你也无法 后悔,本君亦不能帮你。” “所有后果我独自承担。” 莫愆叹了口气,道:“出了九重天,你便不是天神,你也回不了头。” 我点头。 莫愆摇头苦笑:“殿儿,日后若是想回家,我等你。” 我笑了,其实莫愆还是那个莫愆,无论他再生气依旧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莫愆,他懂我,护我,理解我,他是我的亲人。 神君的身份容不得他留我在九重天,可是亲人的身份却允许他等我回家。 我曾经的底线是爹娘,如今的底线是莫愆,其实老天爷待我不薄。 ☆、第23章 承诺 三年未来魔宫,这里依旧是那么九曲十八弯令我眼花缭乱。 这次我是以客人的身份来魔宫的,自然不用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在魔宫里乱转,给我带路的,是当初我第一次来魔宫时对我大打出手的魔卫离殃。 也就是那个与未艾暧昧不清的冰脸男人。 离殃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我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一路无言,气氛,着实尴尬…… 最终离殃带我来到了墨华殿,那个我第一次认清楚魔君九卿的地方。 墨华殿其实是魔界君与臣开朝会的地方,此时此刻朝会还未结束,按理说我是不能进去的,但!九卿是个无赖,出牌不按套路。 只见离殃一把推开了墨华殿的大门,刹那间在里面站着的魔界臣子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朝我投了过来,我尴尬,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后的离殃猛然推了我一把,强制行将我推进了墨华殿。 九卿坐在正前方的书案后一脸得意的瞧着我,故意问道:“来者何人?” 我怔了一下,本是想说九天神殿,可是想想莫愆已经废了我的神籍,再说九天就不合适了,于是我言简意赅的答道:“神殿。” 此言一出,墨华殿大乱,群臣激愤,那些魔臣们看我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恨不得当场将我撕碎。 不过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封了他们的塔,破坏了他们制定了几百年的六界归魔的计划,害的他们功亏一篑,他们恨我是应该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于魔而言神就是邪,如今我刚一来魔界九卿便让我参与这种场合,看来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啊。 诡计多端的大魔头,心眼还不少,我内心甚是忿忿不平,还略带委屈。 九卿则是满意的勾勾唇,而后明知故问:“不知神殿大人来魔界有何事?本君可没有第二座魔塔让你封。” 我十分坦白:“求天目。” 九卿笑笑,道:“神殿准备如何求?” 我愣了,什么如何求?九卿这话几个意思?我没明白啊…… 只见九卿怔怔的望着我,神色认真的说道:“若本君以天目为聘,神殿可愿意嫁给本君?” 魔头此言一出,墨华殿众卿家哗然,当然了,都是极力反对劝阻九卿这么做的,更有甚者带头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叩头求九卿收回成命。 一魔带头,众魔叩首, 到最后墨华殿内竟然哗啦啦的跪下了一片。真的是,我有那么可怕么?你们一个个张口闭口请魔君三思,要以魔界社稷为重,并且三句不离我是个祸害,万不能被我迷惑了心神。 搞什么?我是被莫愆除了神籍没错,可我骨子里还是个高冷的神仙,他娘的怎地就变成祸害了?这些个老魔头们言不符实! 而九卿对台下这帮老魔臣们的哀求劝阻置若罔闻,依旧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本君想娶你,你可愿嫁?” 面对着他满朝文武的惊慌哗然,我皱皱眉,心头微怒,遂说道:“不愿。” 言毕我转身便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墨华殿。 …… 我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小花园蹲在里面生闷气,生的不是别人的气,气的是九卿还有他手下那帮顽固的老魔头。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九卿他带我不够真心,所以我惶恐,我放弃了一切来魔界找他,我怕到最后换来的是一场空。 我娘生前曾说过一句话:不怕男人坏就怕女人傻,有些女人傻的都不值得同情。 我怕自己变成那个傻子,就像是九桑…… 我抱着腿坐在那颗桃树下不断纠结,到底要不要相信九卿?若是我现在临阵脱逃或许也不会晚,回神界之后莫愆一定会乐呵呵的重新给我神籍,我还是那个司天下封印的九天神殿,那个高冷的神仙。 可我若是走了,天目怎么办?九卿真的有可能一把将天目捏成渣渣,小坛的眼睛就没得治了。 进退两难,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时九卿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甚是不满:“你还叹气,你有什么好叹气的?” 我抱着腿抬头,看到了一脸傲娇的九卿,而后我十分认真的问他:“你要怎样才能把天目给我?” 九卿理所当然的说道:“嫁给本君。” “为什么要嫁给你?凭什么嫁给你啊?” “你喜欢本君,本君也喜欢你,两情相悦谈婚论嫁天经地义。”言毕九卿陪我一起坐在了那棵桃树下,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揽入了怀中。 我活了这么些年,向来是个遵守道德纲纪的好神,九卿此举惹得我十分害臊,脸通红:“魔头!大白天你就耍流氓!” “怎么?那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 这个无赖…… 我听见九卿笑了笑,而后他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 脑袋,柔声说道:“听说你被莫愆给废了神籍。” 他娘的,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九卿都已经知道了。 九卿继续问道:“为什么?因为本君?” 我心里十分憋屈,不说话,并且这话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如来魔界吧,本君给你魔籍,你继续给本君当护法?” “我不要。”刚被废了神籍就加入魔籍实在是太忘恩负义,这要是传出去不是打莫愆脸么?妥妥给他蒙羞啊。 “那你要什么?” “要天目!” 九卿沉默片刻倏尔开口:“那你会留下来陪本君么?” 我怔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九卿会问这个问题,搞得我还挺羞赧。 见我不说话,九卿又问了一遍,语气急切:“你会留下来陪本君么?” 我想了想,而后挠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应、应该是、会的。” 九卿不满:“什么叫应该是?” 我低头红着脸说道:“看你对我好不好了。” 九卿勾勾唇,伸手将我的脑袋埋在了他的心窝,随后言简意赅的说了三个字:“放心吧。” 九卿他简单的一句‘放心吧’似乎很有魔力,抵得过千言万语,我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也许我真的不应该怀疑那么多,既然决定了,就应该大方坦荡的去爱。 如今魔塔封上了,我也不再是神,我与他之间应该是没什么顾虑了。我忽然想到,或许莫愆除我神籍,是对我的另一种成全。 我心中坦然,伸出手环住了九卿的腰,其实被九卿抱在怀里的感觉很不错,很温暖。 “嫁给我怎么样?”九卿忽然开口。 我想了想,问道:“你还会娶别的女人么?” 九卿笃定:“不会。” “你可是魔君,真的不会有三宫六院?你手下的那些老魔头们可是一门心思想把自己闺女嫁给你。”这话可不假,我在神界当差的时候,没少听莫愆抱怨那些给他送闺女的大臣们。君臣君臣,各有各的算计。 “疑神疑鬼。”九卿伸出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君臣有别,本君想娶谁用不着他们管。” 我确实是疑神疑鬼。我最怀疑的还是慕容潋晨,未艾对我说过九卿对慕容家有亏欠,而慕容潋晨又对九卿有意, 这万一九卿哪天心一软大手一挥收了慕容潋晨怎么办?而且她还比我漂亮…… 虽然我是个高冷的神,可是我还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不想和别人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我爹一生只娶了我娘,我娘死后我爹也没有再娶。 我记得我娘曾说过,她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我爹,她还叮嘱我以后找男人一定要用心去体会,而且绝对不能姑息纵容,不能委曲求全,要从一开始就把他的邪念掐死在摇篮里,因为只要他纵容一次,他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或许是看透了我内心的小九九,九卿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柔声说道:“放心,今生今世,本君只娶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人。” 我心一暖,仰头看着他,九卿微微勾唇,继续说道:“若是本君的母后还在,她也会让本君这么做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他。而后我笑了笑,道:“那你把天目给我我就嫁给你。” 九卿皱眉,不满道:“你来魔界到底是为了天目还是为了本君?” 我老实回答:“都有。” 九卿傲娇:“等你嫁给本君后再给你天目。” “无赖!天目也是你抢过来的。” 九卿大言不惭:“如今天目在本君手上那就是本君的。” “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 九卿无奈的叹口气,环在我腰间的手臂紧了几分:“怕,真的怕,就像三年前一样。” 我胸口的那颗心猛然一颤,微疼,而后我抱紧了九卿,对他说道:“不跑了,这次再也不跑了,一直陪着你。” “好。”随后九卿俯身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冰凉绵软的触感,似乎,还不错。 ☆、第24章 魔后 两月后,我与九卿成亲了,过程出乎意料的简单粗暴,不过是他下了道圣旨封我为后。 我没戴凤冠,没穿霞披,没写婚书,没与九卿拜堂,甚至连一个封后仪式都没有,而后我便由少女变少.妇了…… 一切都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失落的,感觉九卿不重视我,或者说,他有些不在乎。 九卿下旨封我为后的那天,我正在未艾的药房中看他调制新的玉容膏,顺便和他喋喋不休的聊着各种大小八卦还有闺中密话。 我刚和他聊到仙后与九卿他母后长得一模一样这件狗血八卦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扭身一看,九卿身边的内侍大总管正尴尬的站在我俩身后。 我和未艾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未艾开口问道:“李公公是嗓子不舒服?” 李公公笑笑,随后说道:“老奴是来传旨的。” 我立即问:“君上身体不适?” 李公公笑着摇摇头,随后给我施了个大礼:“老奴是来恭喜君后的。” 我一愣:“君后?” 李公公从袖中抽出一卷圣旨,展开后朗声宣读了九卿的封后旨意,整个过程中我呆若木鸡,这个魔头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太突然了吧,而且这也太草率了吧,我都没来得及通知小坛和莫愆。 我正出神,未艾忽然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胳膊,我这才发觉李公公早已读完了圣旨,正笑眯眯的望着我等我接旨。 说实话我有些憋屈,感觉九卿是在逗我玩。 我内心十分抗拒接旨,不过若是不接首先遭殃的就是李公公。我是个有道德的神,为了不连累他人只好憋屈的接下了这道封后圣旨。 李公公走后,我扭脸看着未艾,问:“我怎么感觉九卿在耍我玩?” 未艾随意一笑,从我手中抽出圣旨打开看了看:“呦,还是君上亲手写的那,这字写的倒是好看。” 未艾这话,我不太明白啊,语气还怪怪的,似乎还带些揶揄嘲讽……我怎么感觉他话中有话啊。 我挠挠头,抱怨道:“你说九卿几个意思?就算是不解风情也不该这么草率啊,这可是人家的终身大事啊!” 未艾耸肩:“我又不是君上,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抱着肩生闷气,九卿他这个男人可真奇怪,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对我坏,好的 时候柔情似水;坏的时候冷漠无情,我还真是看不穿他的心。 我好歹也是活了小万把年了,要说这世事早就看遍了,但九卿他绝对是我最看不透的一个,因为他简直是个变数,从不按套路出牌。 可我偏偏不争气,单单对这个魔头动了情。俗话说得好,情关难过,我极度怀疑九卿他会不会是我命中的劫数?毕竟我这万把年来活的太过顺利了,当神仙谁能不经历几番劫数? 未艾看着我摇头轻笑:“实在是憋屈就回神界吧,我感觉你在神界比在魔界过得自在。” 我撇撇嘴:“怎么,你要赶我走?” 未艾白了我一眼,嗔怒:“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人家为你好你还说人家。” 我低头掰着指头道:“我弟弟眼还没好。” “拿到天目再走也不迟。”其实未艾也挺吃里扒外的……明明是个魔,却偏偏要和我这个神勾搭成一伙。 我叹了口气,左手拿着圣旨敲着右手手心,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那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未艾转身继续研磨他的桃花瓣,没再看我一眼。 我该怎么好好考虑?上次骗他为了封塔,这次再为了天目骗他?吃干抹净后偷了天目逃跑?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 我本是想直接去找九卿把封后圣旨还给他的,可是半道我改了主意,因为我暂时不想看见他,想起他就来气。 于是乎我去了魔宫西南角的一片桃花林,这地方偏僻安静,最适合独处冷静。桃花林中还有一方玉石美人榻,我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躺一会儿晒晒太阳。 我把圣旨随手往地上一扔,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最近的日子过得有点安逸,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生活令我很不适应。 其实刚才未艾那句话说的没错,我在魔界活的确实憋屈。干脆我直接偷了天目回神界算了,反正骗他一次也是骗,两次也是骗,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 正闭着眼想阴谋诡计,九卿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语气不满:“就这么嫌弃本君?连圣旨都扔了。” 我猛然睁开眼,略带心虚的望着九卿。 九卿自觉地躺在了美人榻上,伸手将我搂在了怀里,随后捏着我的耳朵说道:“怎么?反悔了?不想嫁给本君了?” 我怒道: “把手拿开!流氓!” 九卿无赖:“既然你接了旨就是本君的君后,本君可不算耍流氓。” “我可没接旨,我是打算一会儿还给你的。”我理直气壮。 “抗旨不遵,本君要罚你。” 我听出九卿的言语中十分不怀好意,刚打算跳起来逃跑,未遂,猛然被九卿摁在了美人榻上。 “本君要怎么罚你好?”九卿的嘴角挂着一抹坏笑。 恩,那个,此时他上我下,四目相对,我感觉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因为九卿他长得忒好看了,而且他看向我的目光十分专注,搞得我还挺紧张。 九卿笑说:“你脸红什么?” “没,没红!”我本想用手捂着脸,可是奈何九卿一直摁住我的肩头。 “本君记得,你脸一红就是想干坏事了。”九卿俯身,将唇贴近我的耳畔,声音低沉的说道,“难不成又想占本君便宜?” 他的唇似有若无的扫过我的耳畔,我浑身僵硬,面如火烧,呼吸急促,胸膛内的那颗小心脏‘砰砰砰’急跳。 “殿儿在害羞?” 九卿再次将目光对准我的眼睛,我就算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他这样的调戏……索性一把将眼睛闭上了。 我听见九卿轻笑,而后感觉到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额头上,依旧是那样的冰凉绵软,紧接着是眉梢与眼角,柔情似水,最终是双唇。 唇齿缠.绵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风吹树梢的声音,还有花飞花落的轻扫声,一切都是那样轻柔,像是漂浮在水中,随细波轻缓逐流般的释然与安逸。 我双手紧环住九卿的肩头,九卿的手缓缓滑到了我的腰间,开始解我的衣带。 我一惊,猛然摁住了九卿的手:“不行!” 九卿反手将我的手桎梏在了美人榻上,而后声音沙哑却又不容置疑的对我说道:“殿儿,本君要你当魔后!” “九卿你想白日淫.逸?就不怕那些老魔头儿上折子骂你?” “不怕。”九卿的手又开始解我的腰带。 我挣扎:“我怕他们骂我!” “本君罩你。” 我与他实力悬殊太大,最终惨败。 …… 那个过程中我只感觉到美人榻很凉,还有就是,我很疼。 那时我整个后背一.丝不.挂的贴 在美人榻上,冰凉刺骨,与此同时疼痛不断地传来,我紧紧抱住九卿而后告诉他我很疼。 九卿只回了我两个字:“忍着。” 丝毫没有柔情的回答,其实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不过我还是咬着唇坚持没让它落出来,因为我感觉哭是一件很矫情的事情,尤其是现在。 不过委屈与怒火还是在心头不断酝酿,最终我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头,既然我疼,我也要他疼。 结束的时候我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一是因为疼,二是因为冷。 随后九卿用他的宽大衣袍将我裹了起来,而后他从背后抱着我,我才没那么冷。 “好点了么?”九卿掖了掖衣角将我裹严实。 我很气愤,闭眼不理他。 “殿儿,你跑不掉了。” 我怒:“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大魔头!” 九卿置若罔闻,若有所思的说道:“殿儿,你说日后若是有了小魔头,是像你还是像本君?” “不要脸!” 九卿伸出手摸摸我的眼角,勾勾唇:“小魔头的眼睛最好像你,一双桃花眼。” 提起桃花眼,我瞬间想起来了一件事,而后扭过身看着九卿:“你现在能把天目给我了吧?” 九卿皱眉:“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本君要和你生孩子你却只想着弟弟。” 我脸大红:“谁要和你生孩子?!” “那本君找别人生去。”九卿傲娇。 “你敢!”我大怒,“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一对我杀一双!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想都别想!” 这话我真不是威胁他,想到刚才他占了我那么大便宜,我若是不独占他的后宫岂不是吃了大亏? 九卿一怔:“神殿,没想到你还是个大醋桶。” 我冷哼一声:“反正你不能去找别的女人。” “那你给不给本君生小魔头?” 我想了想,赧然道:“随缘吧,有了就生呗。” 九卿满意的勾勾唇,而后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略带撒娇的说道:“过两天陪我回神界吧。” 九卿点点头:“好。” “拿上你的天目。” 九卿无奈一笑:“好。” 我得意地笑了笑。 这时九卿问道:“你 弟弟叫什么来着?” “小坛。” “神坛?”九卿挑眉,感觉好笑,“你叫神殿,你弟弟叫神坛,你爹是不是叫神像?” 我连忙点头:“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爹就是叫神像,我和我弟弟的名字都是我爹取得,他说这名字听着就是一家人。” 其实我感觉我爹起名字起的挺好的,可是我娘却一点也不喜欢,我经常听她抱怨我爹没品位。 九卿抽了抽嘴角,最终不容置疑的说道:“殿儿,日后若是有了孩子,名字必须本君来起。” ☆、第25章 阴谋 九卿答应今天陪我回神界,两个月多没回去了,我着实有些小激动,天没亮就睡不着了,随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咧着嘴想象着小坛的眼医好了之后该是多么好看明亮的一双眼。 到时候小坛一定很开心,他就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去文昌阁读书了,等他再大一些我便教他封印之术,而后让他继承封印之神的位置,再之后他就可以娶妻、生子,过幸福美满的生活,光是想想我就兴奋!突然有了一种养儿多年终于看子成龙、得偿所愿的感觉。 我有一个坏毛病,躺在床上一激动就蹬腿踢被子,以前我自己睡的时候这倒是没什么,如今床上多了个九卿,结果我一脚把他给蹬醒了…… 九卿皱皱眉头,然后伸出手一把将我抱住了:“老实点,不许乱动!” 我摸摸他的脑袋哄他:“谁吧睡吧,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 九卿闭着眼睛抱怨道:“你睡觉怎么那么能折腾?” “啊,有么?我昨晚睡的挺好的啊。” 九卿双目半张,满含哀怨的看着我:“你前半夜要把本君压死,后半夜要把本君踢死,期间还不停的扯本君被子。” “……”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他非要和我睡一张床的……再说了人家以前也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不习惯嘛。 我试探性的说道:“要不,你今晚回去睡?” 九卿冷笑:“怎么?吃干抹净后要撵本君走?你想的美。” 这个无赖!吃干抹净的明明是他! 我道:“那你就忍着我吧。” “忍,本君当然要忍,不然怎么生小魔头?”言毕他又翻身压了上来,狠狠地打击报复我一番后才罢休。 …… 沐浴更衣后我开始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抹脸,未艾送给了我满满一大箱子玉容膏、桃面霜、红颜粉等一系列女人用的玩意儿当做新婚礼物,就连刚才沐浴时用的药豆粉也是他送的,泡完澡之后身上真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正用玉容膏抹脸的时候,九卿穿着白色单衣走了过来,一脸迷茫不解的坐在我身边看我抹脸,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天天看你抹它,真的有用么?” “你没发现我变白了么?”我把脸伸到他面前让他看,而后突然发现他刚沐浴过后得长发还在滴水,我见状立即从架子上扯了条干毛巾去给他擦头发。 “不擦干会生病的。”我边擦头发边说。 九卿说:“好像、真的、没有变白。” 我手一顿,怒:“魔头你骗我一次能死?!” 九卿嘴角抽了抽,最终屈服:“算是,白了吧。” 不解风情!忒不解风情!我怎么就嫁给这个耿直的大魔头了?连一句哄人家的甜言蜜语都不会说! 为他擦干头发之后我继续坐在铜镜前抹脸,之后是画眉,涂唇,经过不断地练习,我的手感是越来越好,技术是越来越高,昨天见未艾的时候他还夸我进步了。 从头到尾九卿一直坐在一旁看着,满脸疑惑与不解,但当我开始盘头发的时候他再次没忍住:“未艾都教了你什么?画了半天有区别么?” 我白了他一眼:“你当然看不出来。” 等我盘好头发之后随手摸了摸九卿的头发,差不多干了,而后我站在他身后拿起梳子开始给他束头发。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扯住了我的手:“这个,让侍女来吧。” “怎么?难不成你还怀疑我的技术?”我一把打下了他的手,“我若是在家,小坛的头发都是我束的。” 九卿犹豫了一下,而后将手放下了,算是同意了。 “你的发冠在哪?”我问。 九卿想了想:“应该是在枕头边。” 随后我将梳子卡在了他的头发上,跑到床边将他的发冠拿过来再继续束发,九卿的头发又柔又顺,而且漆黑如墨,一缕一缕束起来很容易。 “你头发好束,小坛的就不行,小坛的头发硬,不听话。”我一边束发一边说。 沉默了良久的九卿此时开口,望着镜子里的我说道:“殿儿,你是心甘情愿么?” “什么心甘情愿?”我拿起他的墨黑玉冠束在他盘起的头发上,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有别的颜色的玉冠么?黑色的不太好看。” 九卿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殿儿,嫁给我你会后悔么?” 我愣了一下,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笑:“只要你天天晚上陪我看星星就不会。” “就只有这个要求?” “天天让我吃桂花山药泥。” “还有那?” “暂时就这么多。” 九卿笑笑:“你还挺好打发。” 我不满,用手戳着他的心口说道:“什么叫打发?我是让你用心!” “心?”九卿似乎有些不理解,倏尔问我,“若是本君死了,你的心口会疼么?” “会的,应该是会疼一辈子的。”我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下巴倚在他的肩头。 九卿勾了勾唇,不再言语。 …… 九重天的守卫十分不解风情,说什么不让九卿进入神界,还说是神君下的命令,神殿可入神界,魔君绝对不行。 莫愆这不是打九卿脸么? 九卿虽然是大魔头,可好歹也是一界君主,此时此刻被拦在九重天外,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六界笑掉大牙?以后他还如何立威?若是让仙帝那个老狐狸知道之后不一定怎么轻鄙九卿那! 如今他是我的丈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必定不能让他在九重天外吃亏。 于是我再一次拉着九卿往九重天闯,而那些个铠甲守卫们则一个个手持长.枪严防死守。 面对如此羞辱,九卿不过是淡淡的勾唇一笑,毫不在意;不过若是他在意的话,估计现在整个九重天大门都被他拍成灰了。 他能忍,我不能,我不想让他被仙帝这个臭不要.脸的笑话! “不讲理!你们凭什么不让他进?!”若不是九卿从背后抱着我,我早就和他们打一架了。 守卫长板着脸说道:“神君有令,卑职必须遵命。” 我气极,忍不住在九重天外破口大骂:“莫愆你他娘的就是个混蛋!” 这时九卿一把将我拉走了,随后摸着我的头安抚道:“何必生那么大气?” 我愤怒:“他们凭什么不让你进?!这不打我脸么?” 九卿怔了一下,倏尔说道:“这么说,你是要罩本君?” 我点头:“当然啦!你是我男人我当然要罩你!” 九卿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无妨的,本君可以在外面等你。” “那他们以后该笑话你了!” “那就让他们笑去吧,本君不在乎。”随后九卿将装有天目的那个木盒给了我,“快去吧,小坛还在等你。” 我拿着木盒子磨叽了一会儿,随后低着头问他:“我要是把小坛带到魔界你愿意么?” 九卿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愿意,本君和你一起养他。” 我仰头望着他笑了笑,其实我并不会把小坛带回魔界,因为小坛是神,以后要继承我爹的衣钵,神界才是最适合他成长的环境,所以我不会带他走,但是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他。 我问九卿这个问题,不过是想知道他的答案。而他的答案,我十分满意。 最终,我让九卿先回魔界了,因为我感觉让他站在九重天门外等更难堪,而且我还想在神界多住几日陪陪小坛。 …… 魔界 九卿刚回到魔界没多久未艾便出现了。 未艾笑问:“魔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九卿坦白:“被莫愆拦在九重天外了。” “哟,魔君还能吃这么大的亏?” 九卿道:“本君可没吃亏,有人帮本君出头。” 未艾揶揄:“看来君上那么些本男.欢女.爱的话本子没白读,倒是把她吃的死死地。” 九卿不屑:“那是她蠢,本君就没见过那么蠢的神。” 魔性本恶,大善非魔,更何况是没有情丝的魔头?九卿不知何为情爱,在他眼中,神殿的心甘情愿便是蠢,若是他骗了她,也是她活该。 九卿不会愧疚,也不知何为愧疚。 未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的问九卿:“你这样对她,不会于心不安么?” “本君没有心,怎么会不安?”九卿勾唇望着未艾,嘲讽道,“怎么?难不成你对神殿那蠢女人动情了?本君记得你不是中意离殃么?” 未艾毫不理会九卿的嘲讽:“世间最可怕的事便是得到希望之后的绝望,就像是从天上摔倒了地上。你给了她一颗假天目,明天她弟弟的眼睛依旧看不到,最痛苦的还是她。” 九卿不耐烦的说道:“她若是愿意用凤凰心换,本君便将真的天目给她。” 未艾笃定:“君上,她不会和你换。” 其实九卿也清楚神殿不会换,因为即使她被除了神籍,她的骨子里依然是神,以庇佑天下苍生为任。任何有损于苍生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这是她的原则。 书房内顿时一片沉默,这时慕容潋晨忽然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默:“既然她冥顽不灵,那我们就智取。” 未艾皱眉,厌恶的望着慕容潋晨,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心机颇深,并且心狠手辣。 九卿问她:“如何智 取?” 慕容潋晨对九卿粲然一笑:“若是此计成功,君上该如何奖励晨儿?” “你要什么本君都给你。” 慕容潋晨想了想,道:“晨儿想要天目。” “本君给你。” “晨儿要君上当着神殿的面亲自把天目送给我。” 九卿毫不在乎:“本君答应你。” ☆、第26章 愧疚 进入神界后我捧着天目直接回家找小坛了,可是到了家门口却被莫愆的随身内侍江理江公公给拦了下来。 江公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训斥道:“神殿大人,你怎么能在九重天外大骂神君?这成何体统?神君向来待你不薄,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神君贻笑大方?” 刚才怒气上头,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心里确实挺惭愧的……不过我又不想低头去给莫愆认错,谁让他先不讲理的把九卿拦在外面的。 我低着头在家门外磨叽了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随后问江公公:“神君现在在哪?” “在朝华殿。” 我大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现在还没脸见他,只要他不在我家就好。于是我抬起腿就要进家门找小坛,此时江公公又开口了:“小坛也在朝华殿。” 我一愣,难不成莫愆把小坛当人质了? 江公公继续说道:“神殿大人可能不知道,只要您不在神界,小坛就会在朝华殿居住,由神君亲自照顾。” 他娘的,内心的愧疚瞬间翻了好几百翻……莫愆这个王八蛋也真是的,干嘛搞得这么感人? 江公公叹了口气,好心劝道:“神殿大人还是赶快去朝华殿给神君认个错,只要神君气消了什么都好说。” 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是该去给莫愆认个错,于是我立即调转了方向,朝朝华殿赶去。 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莫愆站在朝华殿外的身影,离近看到他时我还有些小尴尬与小愧疚,刚要咧嘴笑笑缓解尴尬,孰知莫愆却一脸傲娇的转身就走。 我立即追了上去,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顺便抽空道了个歉:“神君我错了,刚才一时冲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莫愆突然站住了脚,转过身对着我大骂:“神殿你他娘的就是条白眼狼!” 我点着头说道:“神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愆斜睥我,连着问了一连串问题:“你叫谁神君?谁是你神君?你有户籍么?你一个黑户竟叫本君神君?本君准许你叫了么?” 呃,这个……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见我不言语,莫愆又给我添了一个问题:“神殿,你长脑子了么?” 这个问题我能回答,立即点头:“长了长了。” “既然长了脑 子何必要对九卿委曲求全?只不过是一道封后旨意便把你娶走了,我神界的封印之神就这么轻贱不受重视?”莫愆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火,“九卿他是魔,我告诉过你多少遍‘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你怎么就不听?当真就这么没出息的被他摆布?你是猪脑子吧!猪脑子都比你的脑子好用!” 莫愆骂我,我却一点也不生气,心里还有些暖。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小时候调皮捣蛋摔断胳膊后我娘骂我一样。 因为我忽然明白了莫愆为何要把九卿拦在门外了,因为他要为我出气,他要让九卿知道我身后还有整个神界,即使我被除了神籍。 我再次对他笑了笑,而后将装着天目的盒子献宝似的捧到他眼前:“最起码,天目到手了,也不算太亏。” 莫愆眉头紧锁:“神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天目不管用,小坛他会怎么样?若根本行不通,何必要给他希望?” 我呆住了,因为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莫愆继续说道:“其实于小坛而言,比起医好眼睛,他更希望你在身边,你是他的家人。” “你也是,你也是他的家人。”我看着莫愆说道,“无论我在不在你都是他的家人。” 莫愆叹了口气:“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应该是,不回来了。”我道,“若是天目有用,那小坛便由你教,他就是下一任封印之神;若无用,我便将他带走,我照顾他一辈子。” 莫愆斩钉截铁:“无论有用无用,本君都不会让你把小坛带走。” 我无奈:“你就那么不相信九卿?他现在可是我男人……” 莫愆冷笑:“那是你男人又不是我男人,就算他弃魔成神也别想本君相信他。” 我撇撇嘴不说话。 莫愆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本君想,还是先不要把天目的事情告诉小坛。而后将天目捣碎加入他平时用的水中,到最后即使无用也伤不了他。” 莫愆的思虑很周全,将小坛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点头表示赞成。 …… 我满心期待能够看到小坛的眼睛闪出常人应有的光亮,可是我等了半个月都没有看到,这半个月里我日日夜夜守护在他的身边,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变失望,失望变苦望,苦望变绝望。 最终我明白了,天目才是最大的骗局…… 这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坐在 小坛的床边给他念上古纪事,小坛忽然打断了我:“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愣了一下:“没有啊。” “你有,你以前念上古纪事的时候都要骂他们蠢货的,今天你都没骂他们。” “这个,姐姐今天忽然觉得他们不蠢了。”其实我哪有资格骂别人蠢,我才是最蠢的一个,若不是莫愆想的周全,此时不知道会对小坛造成多大的伤害。 小坛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小大人似的说道:“姐姐你别不高兴,神君现在已经开始教我法术了,以后小坛可以保护姐姐。” 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入了眼眶,我立即咬住了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不能让小坛听到我哭,不能然他感觉到我的脆弱无助,因为我是他姐姐,我是他的依靠。 “姐姐,神君今天告诉我,若是我的修为很高便可以开通天识,即使不用眼也可以视物的,所以小坛可以不要天目。”小坛似乎很高兴,嘴角一直翘着,“不过我问神君修为要多高才可以开天识,神君说要比他的修为还要高才行。” 我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光咬手似乎克制不住眼泪,而后我挣开了小坛的手冲出了房间,跑的远远地才停下来放声大哭。 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要好好照顾弟弟,我爹死前也叮嘱我好好照顾弟弟,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顾他,为什么还是不能让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哪怕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不听话也行。 而小坛最让我心疼的地方就是他太懂事。 神界无月无星,四周漆黑一片,我立在千顷墨黑祥云中哇哇大哭,几乎哭到抽搐,期间还不断地用袖子抹抹眼泪和鼻涕。 “没出息,哭什么!” 其实三更半夜四下无人突然冒出一句声音还是挺恐怖的,于是我暂时决定憋住不哭,抬眼瞧了瞧,而后发现莫愆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确定不是妖怪之后我再次开始哇哇大哭,顺便用袖子擦擦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 莫愆一脸嫌弃的来到我面前:“脏不脏?一个姑娘家家就不能注意点么?” 我心里难受不想和他拌嘴。 莫愆撇撇嘴,而后从袖子里抽出来一方白净的手帕,简单粗暴地铺到我脸上开始给我擦眼泪和鼻涕,其间还不忘了炫耀一句:“本君这帕子金贵的很,便宜你了。” 我抽抽搭搭的说道:“天目没有用,小坛还是看不见。” “本君今天跟小坛说了,只要能够开天识,即使是天盲也可视物。” “可是开天识哪有那么容易?修为比你还要高……” 莫愆一挑眉,得意道:“你这是承认本君的修为高深莫测简直是世间少有?” 我道:“算是吧……” 莫愆笑笑:“算你有眼光。” “可是小坛他才一千岁,就算是他要练到你的修为那也至少要一万年……” “那又如何?即使是一千万年你我也愿意等,有希望不就行了么?” 我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么个希望了。 莫愆忽然叹了口气:“明天,就要回去了吧。”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我如今是魔后,而后点了点头。 “小坛你不能带走,他要跟着本君学法术涨修为,魔界不适合他。” 我有些不服,感觉莫愆在和我抢弟弟:“我若是硬要带他走那?他是我弟弟!” 莫愆不屑一笑:“小坛有神籍,是本君所掌神界中一员,你一个黑户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黑户……这个词,他用的还挺顺嘴,我竟还无言以对。 真的是,我明明是一个高冷的神,怎么就变成黑户了? ☆、第27章 危机 我原本有些不满为何我在神界一连待了半个月九卿竟然对我不闻不问,回到魔界后我才发现,出大事了。 因为仙帝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骚动了,联合幽冥界与妖界出兵进攻魔界。我看他是铁了心要对魔界斩草除根。 我估计,只要九卿活在这世上一日,仙帝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当莫愆、小坛送我回到魔界界口之时,我这才看到上百万三界联军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排布在魔界之外,大有一举将魔界踏平的架势。 仙界带兵之人便是仙帝,而鬼君与妖君则各自带领自己的兵方布在仙兵两翼。 魔界那方出兵抵抗的是离殃,魔兵的数量虽然庞大,但还是明显少于三界联军,形式十分不妙。 此时已是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开战。我怒不可遏,而莫愆根本不在状态,竟还幽幽的接了一句:“没想到九卿身边的护卫还是个全能型人才,本君也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才当护卫。” 我白了他一眼。莫愆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后站在一旁看热闹,更何况他不喜九卿,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出兵支援魔界。 莫愆的一句话引来了关注,离殃仰头看到我后点头示意,我立即动身来到了离殃身旁,与他同仇敌忾,因为我此时的身份是魔后。 离殃毕恭毕敬的对我行礼:“参见君后。” 我点头回复,而后问道:“君上呢?” 此时三界联兵进攻魔界,算是奇耻大辱了,按理说九卿身为魔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出面与仙帝那方打个你死我活,而此刻却不见他的身影,我忽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离殃眉头微蹙,似有难言之隐。 我刻意低了声音:“君上如何?” 离殃低声道:“昨夜君上回来时身负重伤,随后便昏迷不醒,未艾诊治后说君上中了剧毒。” 我心一沉,低吼:“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 这时仙帝突然开口了,听起来满含怒火,再加上他说话时注入了仙力,声音足以回荡整个军队:“九卿那个孽障私闯仙界重伤我儿,本君要他以命偿!” 我反唇相讥:“孽障也是你生的!他是孽障,你是什么?老孽障?!” 此言一出,魔界、妖界与幽冥界中不少将士都在偷笑,就连鬼君与妖君也忍不住抽嘴角。 仙帝气极,怒骂:“你这个狐媚妖女,我儿对你一片痴心,而你竟与九卿那孽障苟且为奸陷害我儿,本君今日便要你与九卿一起拿命给我儿赔罪!” 我不屑一笑:“你儿子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个?谁生的?你老人家可别记错了。” 仙帝淫.逸好.色是出了名的,就算他极宠乐融他母后,但是那也不妨碍他后宫佳丽有三千,儿子简直是遍地爬。 军中窃笑声更大,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冰脸离殃都忍不住抽嘴角了。 仙帝气的浑身发抖双目赤红,我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下令出兵,于是我仰头看了莫愆一眼,眼神略带哀求。 莫愆傲娇的将脸扭到一旁,可是却十分清晰地说了一句:“神殿,虽然如今你已不是神,可是本君曾告诉过你,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刚才言语攻击仙帝,可曾想过仙帝的感受?你让仙帝日后如何在六界中立威?” 莫愆这句话说的漂亮!明贬暗褒,虽然他没有任何行动,但是却隐约表明了他的立场---若是开战,他定会助我。 我忍住笑,而后看向妖君,他果然在低头算计着什么。妖君是出了名的墙头草,随风倒,惯是无利不起早,如今他愿意出兵协助仙帝,定是仙帝给他吃了定心丸再许了他好处,比如,战胜之后分割魔界。 而此时神君表明立场后他再次动摇了,因为一旦战败,他得不偿失。 我对这妖君朗声道:“妖君,你可想好了,魔界在万年前遭了重创之后依然屹立而不倒,如今更是比之前强盛百倍,面对你们百万联军我夫君根本就不屑出面应战,你觉得今日你有胜算吗?今日你若是败了,日后我夫君定不会善罢甘休。” 仙帝怒吼:“魔女,你休得在这胡言乱语动我军心,九卿那孽障昨夜被我打成重伤,今日不出来定是在苟延残喘,不然怎会让你一个女人出面应对。” 妖君眉头逐渐紧皱,十分纠结的权衡利弊,嘴唇上的那两撇八字胡看起来甚是狡猾。 此时头顶上忽然飘过了一片阴影,抬头一看,莫愆正牵着小坛的手气定神闲的踩在一片小云朵上,阵阵小风刮得他衣袂飘扬,看起来着实是气度不凡,风华绝代。 这时小坛忽然开口,声音清脆:“姐姐,师父说他没看清形式,让我帮他问问要以多欺少的都有谁?” 莫愆最终是帮我的,即使他不喜魔君九卿,即使他厌恶参与任何争执纠纷。 我感激的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小坛,你告诉神君,这里有幽冥鬼君,有仙君,还有……” “本君不过是来凑热闹的。”妖君终于做出了决定,当即下令撤走了自己兵马。 妖君兵马一撤,两方近乎势均力敌,再看鬼君,似乎也在犹豫,眼含忧虑,他身后的鬼族兵马也开始骚动,军心动摇,胜欲不强,即使开战也不足为惧。更何况幽冥界本就不强盛,不然怎会依附仙界。 此时能称为敌人的就只有仙君和他手下的兵马了,说实话,我此刻十分想下令魔兵与仙兵开战,打他个你死我活杀、他个片甲不留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可是理智告诉我,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能开战,因为一旦开战便会有死伤与损失,那些魔兵们也有家有室,我要对他们的家人负责,所以必须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只怕此刻仙帝也没什么底气了,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带兵滚回去就完事了。 我强咽下这一口恶气而后乐呵呵的一笑,对仙帝说道:“仙帝,假如你儿子当真是我夫君伤的,那也应该属于私事,私事就应该私了,何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兵戎相向?” 仙帝为乐融报仇是假,以此为借口出兵魔界才是真。 “九卿欺人太甚!若不让他付出代价,本君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冷笑:“魔塔被封,这口恶气他咽了;母亲魂飞魄散,这口恶气他也咽了;魔界衰败,他凭借一人之力重振魔界,其中艰辛孤独有谁能懂?这口恶气他也咽了!跟他比起来你的那口气算什么?!” 仙帝沉默不语,眼神有几分暗淡。他后宫中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与九桑有几分相似,如此说来,即使他十分不要脸但他对九桑还是有愧。 这世间万物只要有心便会有情,仙帝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年他骗九桑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入了戏动了情。此时只希望他能将这份愧疚还于九卿。 我冷冷地瞧了鬼君一眼,腰板儿挺直十分有底气,毕竟身后有几十万魔兵撑腰,头顶还立着一位傲娇神君。 鬼君也是十分懂眼色的,当即靠近仙帝身旁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仙帝思索片刻后无力地挥了挥手,撤退了兵马。 仙帝临走前回身看了我一眼,摇头叹息说了句:“上古凤族若是还在,定会称霸六界。” 仙帝多虑了,真正的上古凤族早就死绝了,我娘 是最后一只血统纯正的上古火凤,而我与小坛不过是血统不纯正的凤凰而已。 …… 仙帝带兵离去后,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时突然听到身后的离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低声说了一句:“君后英明。” 这是在夸我?我惊讶的扭头看看离殃,而离殃已经开始整顿军队带兵回魔界了。 我欣慰的勾了勾唇,最起码离殃这个魔卫真正承认我是他的君后了。 而后我轻轻地跺了跺脚,脚底立即聚集起了一团小云朵,载着我平地而起到达莫愆与小坛所立的高度。 我朝着莫愆咧嘴笑了笑,给他行了个大礼:“多谢神君出手相助,小的感激不尽!” 莫愆嗤之以鼻:“你少给本君戴高帽子,本君是看在我徒弟的面子上才会帮你的。” 我伸出手摸了摸小坛的脑袋:“小坛刚才真厉害,你帮了姐姐大忙!我们小坛已经成男子汉了,可以保护姐姐了!” 小坛的脸颊上立即蕴起了两坨红,十分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你少得意忘形了,说不定回去就发现自己成寡妇了。”莫愆这张嘴,真的是缺了大德,一脸欠揍,“不过本君宅心仁厚,寡妇回神界本君也给神籍。”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再看向小坛,带着歉意说道:“小坛,姐姐要走了,你回神界后要听神君的话,姐姐会经常会去看你的。” 小坛嘴角的笑立即就消失无踪了,原本就灰暗的双眸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我心一疼,立即说道:“小坛你想跟姐姐去魔界么?魔界也很好的。” “黑户你少诱骗无知孩童!”莫愆当机立断将抓住了小坛的手将他挡在了身后,“要去你自己去,小坛不会和你走。” 这时我听到小坛低声说道:“姐姐我不想去魔界,魔君的心是凉的,别人都是热的,只有他的心是凉的。” 我感觉好笑:“怎么可能?他对姐姐挺好的。” 小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感觉得,姐姐你跟我们回神界吧,魔君不好。” 我瞪了莫愆一眼,感觉是他在挑拨离间,竟然教小孩子说谎话! 莫愆斜睥着我:“跟本君可没关系。不过本君劝你早日回头,回头才是岸。” 我懒得与他计较,叮嘱他好好照顾小坛之后便立即赶回魔宫,也不知道九卿怎么样了。 临走前莫愆还幽幽的跟我说了一句:“放心吧,九卿他死不了,毕竟祸害遗万年。” 他娘的,九卿他绝对不能死,要不我真的就守寡了! ☆、第28章 天神 我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慕容潋晨便冲到了我面前,对着我柳眉倒竖破口大骂:“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害了君上!” 我感觉,魔界的尊卑不太明显,因为不管我是不是魔后,根本不影响慕容潋晨骂我‘贱.人’。 起先我不与她计较,后来她变本加厉,最后我忍无可忍,一个没忍住出手把她给封成冰块了,就当是给她个教训。我本以为从此之后她会收敛一些,可是我错了,因为从此之后她骂我‘贱人’骂的更理直气壮了。 而九卿对她从来都只是批评教育,并未真正处罚过她,毕竟她慕容家对九卿有恩;而且只要九卿的语气一重,她慕容潋晨就会哭哭啼啼的说她想爹娘了,九卿也没办法,只好挥挥手放她走。 他娘的,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有心眼儿,我也拿她没办法了,索性破罐破摔,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二两肉。 此时此刻我还没来记得询问九卿闯仙界打乐融跟我有毛关系,慕容潋晨便再次开骂:“若不是因为你那个瞎弟弟,君上也不会中毒受伤!你一家都是祸害!” 她骂我,我能忍,但她骂小坛就不行,我十分恼怒,盯着她怒道:“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火了,她若是再骂小坛一句,我绝对会把她这个小朱雀封入火球里! 慕容潋晨根本不受我威胁,冷笑:“天目医不好你那瞎弟弟是他没那个命,也不知道你给君上下了什么药,君上得知此事后竟大为恼火,直接闯去仙界打伤了乐融。若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君上又怎会受伤?仙帝又怎会出兵进攻魔界?你就是个祸害!你那个瞎弟弟也是!” 我耐着性子压着火气听完了慕容潋晨这一长段话,而后冷笑:“你有种!” 我单脚点地一跃而起,出手一挥顷刻间在空中画了个火圈,随后一掌朝慕容潋晨打了下去,火圈准确无误的环住了她,火圈顷刻间蔓延成火球,熊熊大火将慕容潋晨困在其中。 大火滔天,在场的内侍,宫女们各各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乱窜,而慕容潋晨在火球里厉声怒骂,不过外界听不见,她骂了也白骂。 因为用火封她的时候我顺手捏了个结界将她护在里面了,这样大火烧不到她,算是给九卿个面子,并且可以将她与外界隔绝。 慕容潋晨骂我的声音我听不到,但我的声音却可以传到结界中去,于是我负着手趾高气昂的站在火球外朗声对她说道:“别骂 了,本后听不到。这是本后在罚你,惩你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慕容潋晨的模样更恼怒了,火光照耀下面色十分狰狞,看向我的眼神十分怨毒。 而我心情甚好:“其实本后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君上不允许本后在魔宫内公然放火。对了,你最好祈祷君上无事,因为本后是个闲不住的神,若是不幸守寡,定会为自己找事干,另立魔君垂帘听政也未尝不可,到时候第一个整治的便会是你!” 慕容潋晨终于不再骂骂咧咧,而是朝我勾唇一笑,可是眼神却阴森冰冷,幽深如潭,与这外界的熊熊大火成鲜明对比。 之后只见她的红唇几张几合,随后粲然一笑,笑的十分开怀。 我估摸着她说的是:“神殿,你会不得好死。” 这种诅咒我听得多了,每次封印妖怪的时候它们都会这么咒我,我早已见怪不怪。于是我无所谓的一笑,转身离去。 …… 进入房间后,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期间还夹杂着血腥味。 我最害怕这种味道,因为我娘就是在弥漫着这种味道的房间中死去的。所以这种味道于我而言相当于失去。 此时九卿这个不争气的正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看着他青紫的双唇我的心便开始疼,就像是一只大手在狠狠地攫着我的心脏,威胁着我随时能够将它捏碎,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惶恐,惶恐自己会失去会疼。 我伸手握住了九卿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很凉,而后我用两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我想把他的手捂热。 此时未艾就站在床边,我仰头看看他,开口问道:“我不会守寡吧?” 未艾抽抽嘴角:“应该是,不会的……” 我问:“知道是什么毒么?配好解药了么?” 未艾双眉微蹙,眼神中翻滚的情绪有些复杂,似是在纠结,沉默良久后方才开口,轻吐两个字:“没有……” 我感觉未艾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说得十分自责,随后我开口安慰道:“不怪你的。” 未艾无力地一笑不再言语。 我叹了口气,对着床上的九卿说了一句:“魔头,你可不能死,我还不想守寡,你要是两腿一蹬挂掉了,我绝对第二天就改嫁。” 而后我果断的松开了他的手,起身朝门外走去。 未艾立即拦住了我,急切道:“你要去 干嘛?” 我理所当然的说道:“去问仙帝要解药啊,不然去干嘛?找下家?” 未艾的眉头再次拧上了,憋了半天终于说道:“此毒,无解……” “你不是说我不会守寡的么?”我心一沉,有种被人拿刀对准心口捅了一刀的感觉,心口处生疼,而后我满目哀求的看着未艾,“真的没有办法了么?我真的不想守寡。” 凤凰不易动情,但一旦动情便是生死相随,入骨入心,我不想让眼睁睁的看着九卿死,若是他死了我的心口真的能疼一辈子。 他是我丈夫,是我决定要相随一生的男人,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 未艾垂眼沉默,紧咬下唇,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攥。最终他仰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九卿,叹了一口气,无力道:“唯有帝台之棋可救君上。” 我眼神一亮,紧盯着未艾的眼睛问道:“什么是帝台之棋?怎么可以拿到帝台之棋?” “帝台之棋是一种五彩石,可入药,可解百毒。”未艾扭脸别过了我的视线,淡淡的说道,“槐江仙山中有一方瑶池,瑶池中央有一座丘陵,帝台之棋分布于瑶池丘陵之上。而我们魔族,上不了仙山。” 我点头:“我现在就去!” 孰知未艾竟伸手将我拦了下来,看着我急急道:“瑶池有天神守护,天神最爱吃心,你若是想拿到帝台之棋,就要剜心去换!” 我怔了一下,伸出手捂住了心口,感觉到了我胸膛内的那颗心在强而有力的跳动。 未艾道:“你若是不愿,就不要强求。” 我想了想,随后问他:“剜心,很疼的吧?” 未艾低头不言不语。 “我若是没了心,还能活么?若是我死了,先别告诉我弟弟,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 未艾猛然抬头望着我,震惊道:“你当真要用心去换帝台之棋?” 我点头:“剜心虽疼,那也总比看着大魔头死在我眼前好。” …… 千顷瑶池,碧波荡漾,清澈见底;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一座缓丘若隐若现于瑶池中央。 未艾口中的帝台之棋就在那座缓丘上。 槐江仙山被下了降咒,妖魔鬼怪不得踏入此地,而神与仙则可以踏入瑶池,不过浑身法力却被压制。 所以若想度过千顷瑶池水踏上湖中丘陵, 必须乘坐天神掌舵的摆渡船。 天神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此时正坐在船头闭目养神。其实天神长得还挺慈眉善目的,真的看不出来他爱吃心。 我走进之后天神睁开了眼,打量了我片刻后开始仰天大笑,笑的十分的得意嚣张。 “神殿大人,堂堂的封印之神,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老天开眼了啊!哈哈哈哈!” 我心一沉,他这话听起来,不太友好啊,似乎还带着深仇大恨。 天神终于停止了狂笑,随即目光阴沉的盯着我:“看来神殿大人健忘,早已不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儿了。” 故弄玄虚,我懒得和他打哑谜,遂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本神今日来是要帝台之棋。” “神殿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我皱皱眉,感觉这个老头儿不会那么容易的让我拿到帝台之棋。 天神再次说道:“神殿大人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道:“本神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废话少说!” 天神盯着我冷笑,下一瞬竟变成了长着八条腿马尾巴两个脑袋的老黄牛。 还真别说,虽然他的原型丑了一些,不过我倒是对这个丑八怪有些印象了,因为,我好像封印过他…… 此时天神歪着他的两颗硕大的牛脑袋问我:“现在神殿大人可是有些印象了?” 我十分不甘心的点头。 在一瞬天神已经变回了白发白须老头儿的人型,笑着说道:“三百年前神殿大人将老头儿我封印于白玉石中,害的老头儿我散尽千年修为,还被神君罚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这笔账老头儿我可是都记得。” 我好像想起来了,这个小老头儿当年在凡界为非作歹,以吃人心为乐,搞得凡界一片惶恐,而他却乐此不疲,像这种祸害我不封他封谁? “老头儿我命硬,受了八十一道雷刑后竟没死,那时瑶池刚好缺一位摆渡人,神君便抽了我的魂魄除了我的魔灵让我来当摆渡人了。”天神长叹了一口气,“老头儿我在瑶池困了三百年,瑶池有降咒,老头儿我每一天都活的不痛快。” “你想要什么?”我冷冷道,“你若是想离开瑶池本神可做不到。” 天神冷笑:“神殿大人是第一位渡客,老头儿我必定要好生招待。” “少废话!” “神君抽了我的魔魂,自此之后我 吃不得心,不过闻闻味儿总是可以的。”天神呵呵一笑,“老头儿我要的不多,半颗足以。” 随后天神将一把黑金匕首扔在了我面前,“神殿大人不用担心,剜了半颗心不足以要你的命;再说了,老头儿我也不能要你的命,你若是死了,神君会杀了老头儿我的。” ☆、第29章 剜心 其实剜心很简单,不过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而后胸膛缺了一个大口子。 不得不说,天神给的刀还挺锋利,再加上我对自己下手稳准狠,剜心的过程没受太久的折磨,甚至连滴血都没有流。 至于痛不痛,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将那半颗凤凰心交于天神的时候,他笑了笑,并对我说道:“神殿大人,你记不记得当初封印老头儿我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我冷笑:“不记得了。” 我本是想把这四个字说的高冷一些,符合我高冷的身份,奈何剜心之痛剧烈,牵一发而动全身,结果这四个字被我说的气若游丝毫无底气,大跌我高冷的身份。 天神道:“当初老头儿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道:“本神似乎让你失望了。” “神殿,咱们走着瞧。” …… 帝台之棋也就鹌鹑蛋那么大,带有五彩斑斓的花纹,放在鼻端下还能闻到一股淡香味。 当我揣着帝台之棋回到魔界的时候,一进屋子,在场所有魔的目光中都闪烁着震惊,唯有未艾,震惊中还带着惊喜。 未艾看到我后两双杏眼中瞬间闪烁泪光,朝我扑过来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哭哭啼啼的抱怨道:“你个死鬼竟然还能活着回来!你可吓死人家了!” 我看着离殃那愈发冰冷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拍着未艾的后背安抚道:“别哭,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未艾依然是抽抽搭搭好半天才放开我,我立即从怀中拿出那颗帝台之棋递给未艾。 这时慕容潋晨忽然冲进了屋子,一脸震惊错愕的看着我,即使她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这贱.人竟然没死! 我朝她笑了笑:“魔后还没当够,本后当然没那么容易死,九卿这后宫本后要独占一辈子。” 果然,下一刻她就发飙了,眼神着实恶毒:“贱.人!你不得好死!” “呦,看来你还没被火烤够?”真的是,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不过看着她被我气得浑身颤抖的模样,我甚是欣慰。 孰知慕容潋晨眼神中的怒火在一瞬间竟被惊讶与惊喜取代了,嘴角竟还微微上翘,有种小人得志的阴险感觉。 我正疑惑她是不是被气傻了,这时未艾忽然喊了我一声:“神殿……” 我扭头看看他,发现他的面色苍白,满眼惊恐的盯着我的心口看。 我随着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发现我的心口处一片血红,与此同时心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淌血,血液顺着我的衣衫急速往下流,瞬间我的半边身子像是浸在了血中。 痛么?不知道,或许痛到极致就麻木了,所以我感觉不到痛了。 我抬头看看未艾,拼尽全力对他说道:“别告诉我弟弟……” 再下一瞬我便沉浸在了黑暗中。 …… 一睁开眼睛我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九卿,而后我朝他笑了笑。 九卿的眉头微蹙,下一刻便冷着脸起身走了。 我尽力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角,用尽全力说道:“你去哪?回来!” 此时我每说一个字都能引发心口的剧痛,而九卿他着实不解风情,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的甩下一句‘去找未艾’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又急又气,心里不断地委屈,然后我哭了,哭泣抽搐地时候心口也疼,从而导致我越哭越厉害。 我有多久没哭了?是从我爹死后吧,没爹没娘的孩子最怕被人欺负,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哭,因为这样就不会显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别人就不敢欺负我。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立即用被子蒙住了头,而后咬住手指头忍住哭声,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哭。 下一瞬我感觉到自己连人带被子被抱了起来,之后我听到了九卿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我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了?现在我的心口疼得很,牵一发而动全身般的疼。 之后九卿将被子从我脸上拉了下来,抱着我温声说道:“殿儿,不哭了,是本君不对,以后你怎么罚本君都行。” 我伸出手环住九卿的脖子,委屈十足的说道:“人家不想当寡妇。” 九卿看着我的眼睛说道:“神殿,你怎么那么傻?傻到会去剜心?” 我哭着说道:“那也比守寡强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害怕的是失去,就像失去我爹和我娘一样,那种失去挚爱的惶恐与无助我不想再体会第三次。剜心之痛与失去挚爱的疼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宁可没了心,也不愿没了他。 九卿柔声说道:“以后不会了,本君再也不会让你害怕了。 本君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 我将头倚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胸膛内那颗心的跳动。小坛说错了,他的心不凉,反而很温暖,这种温暖能让我心安。 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九卿,我爱你,真的很爱。” 九卿怔了一下,随后轻笑:“本君是魔头,不害怕么?魔性本恶,大善非魔。” 我道:“害怕就不会嫁给你了。” “你为什么爱本君?本君什么都没给过你。”九卿的语气中蕴含着疑惑。 我想了想:“心甘情愿吧。” “心甘情愿?”九卿笑了笑,轻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后悔了怎么办?如果你发现本君不值得你剜心怎么办?” “不会后悔的。”而且我也没办法后悔。每一条路都是我自己亲手选的,所以我也没资格后悔,任何后果都要自己承担。 ☆、第30章 怀孕 三年匆匆而逝,我心口的伤早就养好了,除了留下一条狰狞扭曲的疤痕和偶尔心口疼除外,别的一切都挺好。 日子平淡却不失温馨,我逐渐将魔宫视为了自己的家。在这里九卿每晚都会陪我看星星,时不时的带着我去凡界转转玩玩,经常送我回神界看望小坛,再偶尔的和我耍耍无赖,每一次都气得我直跳脚。 这三年里我也跟着未艾学会了一手好厨艺,每天都会亲自下厨为九卿做饭吃,每天的一日三餐只有我与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家庭一般简单轻松。虽然我与他也会吵架拌嘴,可那个家庭会没有一些小矛盾小摩擦? 这种小日子,我很喜欢,因为在这种日子里,九卿不是魔君,而是丈夫,我不是魔后,而是妻子。 一个家庭的幸福与和谐需要夫妻二人共同去营造,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比如,从我初学下厨到出师这个过程中九卿功不可没,因为无论我做的菜是黑糊焦烂甜咸辣他都照单全收,从没打击过我的积极性;而我是神不需要吃饭,不过为了陪他我也会和他一样正常吃饭。 这种温馨平静的小日子过了三年,突然有一天就变得不平静了,因为,我怀孕了。 我与九卿的孩子就这么突然的来了,我都没有准备好,或者说,我大意了,这几个月自己身子的变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 那天我正在未艾屋里和他一起雕玉石,因为九卿快生辰了,我就想自己雕个小玩意送给他,这主意还是从未艾那里得到启发的。 未艾想要给离殃雕块玉佩,于是乎我陪他出宫买玉石的时候顺带着自己也买了一块白玉,那时我突然想给九卿雕一个束发用的白玉冠,因为他的发冠都是黑色,太单调了,而且也不好看。 在魔宫里学雕刻的时候看人家老师傅雕玉器十分轻松,简单动几下刻刀原本浑圆一体的玉石就被勾勒出了曼妙流畅的形状,可是轮到自己握住刻刀的时候,它却怎么也不听话。 我和未艾整整练习了三个月,在手上多了无数道疤和浪费掉无数块玉石之后,终于被那被我俩折磨的身心疲惫的老师傅宣布出师了。 于是我俩乐呵呵的抱着两块刚买来的价值连城的玉石开始动手雕刻,又花了俩月时间,我终于赶在九卿生辰前将玉冠给雕了出来,模样看起来还不错,或者说我这块玉石选得好,洁白无瑕,晶莹如雪,倒是为我那笨拙的雕工添了不少光。 我将成型的玉石捧到手心给未艾显摆,未艾盯着玉冠看了一会,随后说道:“你感不感觉这玉冠,少了点什么?” 我愣了一下,再仔细看看玉冠,好像是少了点东西,看起来十分单调。 “人家的玉冠上面都刻有神兽。”未艾边说边将他雕的那块玉佩递到我眼前显摆,上面刻着这一条威武霸气的祥龙,就连眼珠子都雕的那么栩栩如生。 我挠挠头:“那我该雕个什么?也雕一条龙?要不老虎?凤凰?狐狸?麒麟?” 未艾斜睥我,揶揄:“说那么多好像你都会一样。” 这个、这个、这个、我好像,真的都不会……我的手没那么巧,除了会封印小怪兽别的都不太熟悉。 “选个简单的吧。”未艾道。 我点点头,思考一番后我决定雕一只---可爱的小乌龟,一个脑袋四条腿,外加一坨圆圆的龟壳,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我简直是机智! 正当我准备下刀雕的时候,腰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疼,这几天经常这样,我也没怎么在意,于是乎放下刀和玉冠开始捶腰。 未艾看看我,问道:“腰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天天坐着雕东西累着腰了。” 未艾又问:“这几天经常疼么?” 我点头。 “来癸水了么?” 我一怔,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好长时间没来了,我上一次用月事布是什么时候来着? “胸口疼么?”未艾盯着我问,“不是单纯的疼,是胀疼。” 这个,我脸一红,因为我忽然想到昨晚九卿还夸我胸变大了…… 未艾微微眯眼,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早上起床的时候是不是没胃口恶心想吐?” 我猛地点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神奇!” 未艾嫌弃的瞥了我一眼,道:“你都该当娘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惊,膛目结舌的看着未艾。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未艾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立即把手伸了出来,经未艾把脉后得出结论,我真的是怀孕了,而且已经四个月了。 身为医者,未艾最看不的我这种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糊涂蛋,当场就炸了毛了:“都四个月了自己竟然不知道?有你这么当女人 的么?你那颗糊涂脑袋里整天也不知道想点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还不后悔一辈子!你心怎么就这么大?” 未艾越说越恼,一张小美脸气的通红,我当机立断认错,也好争取宽大处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未艾立即起身去桌案边写药单子了,边写还不忘了边批评:“你跟我认错有什么用?跟你孩子认错去吧!这也就是现在发现了,要是再不发现,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心口一紧,立即捂着肚子低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未艾写完药单子就跑出去抓药了,看着他手上那满满一沓的药单子,我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未来两年多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说不定我这么个高冷的神就变娇弱药罐子了。 孰知未艾刚出去少顷便又回来了,严肃叮嘱道:“你胎相不稳,孕期最好不要行.房,着件事我会找机会告诉君上,你也上点心。” 我脸一红,随即点点头。 其实吧,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大舒了一口气,像是免去了一项刑法一般,因为每次和九卿行夫妻之事的时候我都会很疼,从未有过任何快.感。 他对我哪里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每晚九卿的动作都很急躁,毫无耐心与柔情,我还未准备好,他便已经迫不及待的长驱直入了。 …… 可能是这个孩子的存在感比较强烈,自从这个小东西被发现躺在我肚子里之后,他就开始折腾我,从而导致我什么都吃不下去,吃了就吐,不吃还吐,反正就是各种吐,就连喝水都会吐。 未艾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有的女人甚至连胆汁和血都吐出来过。 我正对着个大盆爬床边猛吐,九卿出现了。我十分意外,这时候九卿不是该和他手下的一群老魔头儿在墨华殿商议政事么? 九卿走到床边之后我刚想问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了心口,我忍不住又吐了,感觉自己简直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部吐出来了。 九卿快速的折回桌边为我倒了一本温水,再回到床边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略带心疼的说道:“喝点水。” 我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喝了,喝水也吐。” 不过我还是把杯子接了过来,漱了漱口,最起码嘴里清爽了一些,之后我便无力地趴在床边一动不动,感觉自己浑 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九卿将我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十分愧疚的说道:“都怪本君,让你受苦了。” 我轻轻笑了笑:“怎么能怪你?” 九卿没有说话,而是俯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将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小腹上,笑着问他:“感觉到了么?”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他放在我小腹上的那只手微微的挪动了一下,像是在抚摸他的孩子。 我笑着说:“九卿,他是你的亲人,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以后不会再孤单了。” 九卿他浑身一僵,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眼神中翻滚的情绪很复杂,有感动,有意外,有心疼,似乎还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惊讶。 他这个反应,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大魔头,你怎么了?该当爹所以高兴傻了?” 九卿回神,看着我的眼睛十分疑惑的说道:“本君刚才,竟然心口疼。” 我伸出手印在他的心口,出乎意料的灼热,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心口处肌肤的滚烫,而后我立即将手印在了他的脑门,也不烫啊,没发烧。 “你心口怎么这么烫?”我略担忧。 九卿二话不说的将我扔在了床上,没错,就是扔这个词,简单粗暴!摔得我屁股生疼,扔完我之后他起身就走了,连头也不回一下。 我怒,抱着肚子在他身后骂他混蛋。 谁知他走到门口竟然又拐回来了,一脸不甘心的把我摁在枕头上再为我盖上被子掖好被角,随后又一言不发的走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魔头你疯了吧?” 九卿猛地甩开了我的手,好像我手上有蛇一样,我十分不甘心,再次扯住了他的手,九卿怒,甩开我的手之后对着我吼道:“本君去干什么不用你这个女人来管!” 我愣住了,感觉九卿可能是中邪了,因为他从来没这么凶的对我说过话,今天的九卿有些反常啊。 此时九卿的呼吸十分急促,眼神中还带着无与伦比的惊慌。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魔头,今天有谁接近过你?他给你下降头了吧?别怕,你给我说,我去封印了他!” 虽然三年没动真格得了,但是谁要是敢对我的大魔头下降头我绝对饶不了他! 九卿微微皱眉,随后深吸一口气,冷静片刻后说道:“你好好休息,本君去找未艾。” 而后他便走了,脚步十分仓促。 …… 九卿径直来到了未艾的小院子,一脸凝重的推开未艾房间的大门便大步走了进去。 正在抓药的未艾一愣,因为他从魔君身上闻到了苦大仇深的味道。 不等未艾开口,九卿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君要那个孩子。” 未艾挑眉,感觉情况有些微妙。 “君上,为何要那个孩子?”未艾问道。 九卿趾高气昂,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那是本君的孩子!” “也是那个贱人的孩子!”慕容潋晨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听到九卿那样说之后一股怒火与恨意猛然涌上了心头。 九卿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一般恼怒,看向慕容潋晨的神色十分不悦,具体因为什么九卿自己也不清楚。 慕容潋晨面不改色的望着九卿:“难道君上不想开魔塔了么?难不成君上因为那个神殿那个女人忘记仇恨了么?忘记了万年前魔界是如何血流成河的?忘记了您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么?就为了那一个女人,君上要放弃到手的一切么?” 九卿沉默不语,慕容潋晨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九卿心口的灼热感似乎在逐渐冷却,眼神也在逐渐冰冷。 魔塔还有不到两年就轮回满五百年了,正是用凤凰心开启的好时机,他等了近千年,不就是要等这一天么?为魔界复仇,为母亲复仇,为称霸六界,做至高无上的君主。 野心与情爱不可同时并存,有情有义的君主不是成就大业的君主,想要称霸六界,就必须心狠手辣无情无爱。所以在九卿登基成为魔君的前夜他亲手将自己的情丝斩断了,他要为魔界报仇,要为自己与母亲报仇,要让曾经那些对不起他,对不起魔界的人后悔。 慕容潋晨继续说道:“君上想要孩子,不单是神殿,任何女人都能给您生。” 未艾冷笑:“我看你是嫉妒吧,自己想生却没机会生。” 慕容潋晨恼羞成怒,脸庞通红:“我看你和那神殿不清不白,孩子是谁的都不一定。” 未艾大怒:“你这个女人也太歹毒!小心你不得好死!” “够了!别吵了!”九卿突然感觉自己是在自作自受。 慕容潋晨冷静下来后 忽然说道:“其实君上可以留下这个孩子,神殿有凤凰心,这个孩子说不定也有。” 九卿冷笑:“你是要让本君去剜自己孩子的心?” “君上可以用这个孩子去威胁神殿换她的另一半凤凰心。”慕容潋晨不敢看九卿的脸色,“母子情深,神殿一定愿意与君上换。” ☆、第31章 魔塔 孩子的月份逐渐大了起来,胎相也逐渐安稳了,看着越来越圆润的肚子,我的内心一天比一天满足。 每晚吃过晚饭后九卿都会拉着我的手陪我在魔宫那九曲十八弯的花园中随处走走,未艾说孕妇要多多活动,不然生产的时候胎大不好生。 每天在散步的时候我都会笑眯眯的问九卿同样的问题,今天也不例外。 我挽住他的胳膊,仰头问道:“大魔头,你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九卿皱皱眉,随后反问:“本君昨天说的什么?” “女儿。” “那今天就说儿子吧。” 切!回答的一点也不走心!我不满的撅着嘴白了他一眼。 九卿无奈:“总共就两个选择,你天天问让本君怎么答?” “今天未艾告诉我了。”未艾说可能是个儿子。 九卿当即眼前一亮,握着我的手一紧,立即问道:“男的女的?” “不告诉你。” “那本君自己去问。” 那就让他自己去问吧,反正我不告诉他,而后我又问道:“魔头,你说孩子生出来会像谁?想你多还是像我多?” 九卿脱口而出:“眼睛最好像你,一双桃花眼,其他的都无所谓。” 提起桃花眼,我不禁有些忧虑,乐融他母后当初骂我的话经常会窜入脑海‘她弟弟是个目盲,生出来的孩子说不定也是。’ 每一个娘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时平安康健,我更是如此。小坛基本是我养大的,他的目盲已经令我痛苦了一千年,我再也承受不起同样的痛苦。 可能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担心,九卿揉了揉我的脑袋,温声说道:“别瞎想,未艾说小坛的目盲是因为胎里不足,不是家族遗传的。” 我叹了口气,对九卿说道:“魔头,我走的有些累了。” “那回去吧,回去泡完热水澡就睡觉。” “那你抱我回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我就变得矫情了,尤其是在九卿面前,他不在还好,他只要一出现我便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没了,娇弱的像一朵小花。 也可能是惯得了,这几个月九卿把我惯坏了,虽说他有些不解风情,可是行动正经温柔。 九卿二话不说将我横抱了起来,随后说道:“好像比昨天沉了。” 我道:“废话,你明天抱还比今天沉了。” 说话间我仰头看了看夜空,一怔,突然发觉夜色有些诡异的,怎么没有一颗星星?乌云密布,将天空压得低垂,似乎随时都会砸下来一般,此时月光也被乌云遮住一大半,原本明亮的圆月在死寂的黑云后若隐若现。 胸膛里的那半颗心忽然猛地一跳,生疼,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鼻端似乎闻到了不属于九卿的魔气,随后我立即对九卿喊道:“放我下来!” 九卿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先放我下来!”这时候我也不矫情了,浑身出于紧绷状态,就像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前夕。 九卿放我下地后我立即转身朝东方望去,发现那边的夜色更加漆黑浓稠,浓密的乌云如墨般的覆盖了整个天际,似乎整个夜空的黑都是从那个方向晕染过来的。 魔塔……那边是魔塔,我开了神识,发现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我的那半颗心猛地一颤,一股惊恐的预感油然涌上了心头。 算算时日,距离魔塔上一次爆发差不多也有五百年了吧?难不成魔塔再一次爆发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用女娲石封了塔,怎么可能再次爆发?难不成是因为时日太短所以女娲石对九桑的魔根净化的不够?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果断决定去看看魔塔,刚准备提气踩小云,却被从背后给揽住了。 “你要去哪?!”九卿十分恼火。 “魔塔不对劲!我要去封魔塔!”即使我现在没了神籍,可是我骨子里还是个神,司天下之封印,魔塔若是再次爆发,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将它封上。 我爹用命将魔塔封上了,这个代价于我而言实在是太大,所以我绝对不能让魔塔再次开启,我不能让我爹白白魂飞魄散。更何况这世间还有那么多我爱的与爱我的人,还有那么多信奉我的苍生,为了他们,我也要封塔。 九卿却一言不发的将我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回去的方向走去,我怒吼:“大魔头你放我下来!你是故意不让我去封塔吧?然后你好称霸六界!” 与此同时夜空中忽然乍现一道白光,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雷鸣,豆大的雨珠从天上倾盆而落。 我愣了一下,雨滴冰冰凉的打在了脸上,顿时冷静了不少,再用神识探测一下,空气中也没有异样的魔气了。 这时九卿冷冷的说道:“下个雨你反应也这么大?到底 是有多不信任本君?” 我呆若木鸡,当真是因为我对魔塔太敏感所以反应过于激烈了?可刚才我明明就感觉到从东方传来的魔气了。 仰头看夜空,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阴沉了,难不成刚才只是因为阴天要下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玩大了! 果不其然,再看九卿,这个大魔头面色果然十分不善,比刚才的夜空还要阴沉。 完了,这个魔头好像生气了,我伸出手扯扯他的领口,魔头没理我;我又扯了扯,魔头还是没理我。 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未艾说了,孕妇情绪容易波动。” 魔头还是不理我。 回到房间后他便把我交给了小宫女,吩咐准备热水伺候我泡澡之后就走了,真的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我感觉自己有点活该。 晚上他很晚才回来,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等他。 九卿一坐在床边,我立即从背后搂住了他,把下巴倚在了他的肩头,问道:“魔头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九卿冷冷道:“本君忙着称霸六界。” 我明知故问:“你生气啦?” 九卿一脸傲娇不说话。 随后我献宝似的将自己雕刻的白玉冠拿到九卿面前:“送你个生辰礼物,别生气了。” 九卿将玉冠拿走看了看,问道:“你这上面刻的什么?” “乌龟啊。” “你竟然让本君戴乌龟?!”九卿似乎还挺不满。 “千年王八万年龟,当生辰礼物多合适?”我道,“话说,魔头你今年多大了?” 九卿愣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回答:“两万多岁吧……” “两万多多少?”他的年龄莫名的戳中了我的笑点,还有他那微红的面颊也让我想笑,“你都快赶上我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他简直没法反驳,毕竟是事实,九卿算是吃了个闷亏,这就是老牛吃嫩草的代价。 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我平心满意足,不过该安抚的时候还是要安抚,于是我说道:“没事,我不嫌你老。” “本君老么?!” “不老,一点都不老。”我嘻嘻笑着下地,而后扯着他走到了铜镜前,让他坐下然后我为他束发,就用我雕的那块白玉冠。 五年来铜 镜里映出的画面我已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可是每一次看到我与他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铜镜中的时候我胸膛里的那半颗心都会很温暖,感觉自己一切都值了。 用玉冠束发之后,我看看镜子里的他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吧,白的就是比黑的好看。” 九卿勾勾唇:“本君是大魔头,用什么白玉冠?” “谁规定大魔头不能用白玉冠了?我一巴掌拍死他!” 九卿笑了笑,伸手将我搂在了怀里,而后将下巴抵在了我的脑袋上,即使是一言不发,气氛也恰到好处。 我随手将梳妆台最下层的小柜子打开了,而后抽出来了一方小香樟木箱,里面装的给孩子准备的小肚兜,每一件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就连上面的花样也是我自己画好之后再绣的。 我抽出来一件红色的平摊到了隆起的滚圆肚皮上,上面绣了一只小老虎,随后我问九卿:“好看么?我自己绣的!” 九卿微微皱眉:“为什么你给孩子的是老虎,给本君的是乌龟?!” 这个、这个、这个……我略尴尬,当即将老虎的那件放了回去,而后在箱子里扒拉出来一件绣有小乌龟的放到了肚子上。 九卿幽幽说道:“这件有池塘,有荷花,有金鱼,还有乌龟,比刚才那件好看,乌龟也比本君头上戴的精致许多,不错。” “切,爱计较!”我将肚兜一件件整好放进小箱子中,正准备将箱子放回柜子里,屋外忽然又响起了惊雷声,振聋发聩,突如其来的雷神惊得我手一抖,箱子掉地上了。 九卿伸手将箱子捡了起来,塞进了柜子里。 这时又响起了一阵惊雷,可是仔细听屋外却没有下雨声,一个时辰前那股紧张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我的心口又开始颤,惶恐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时九卿摸了摸我的脑袋,忽然问我:“殿儿,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我怔了一下,感觉九卿这个问题很奇怪,不过我还是想了想:“即使把心挖出来给你也不后悔。” 这时九卿笑了,可是这个笑却很陌生,这不是我所熟悉的九卿的笑,他的眼神里没有暖意,只有冷。 ☆、第32章 陨落 我刚拿起筷子准备吃早膳,房门就被敲响了,频率急且快,搞得像是要打仗一样,搞得我还挺心慌。 我立即放下筷子挺着大肚子去开门,而后我便看到了一脸紧张兮兮的未艾。 我问他:“着火了?” 未艾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而是仰头越过我的头顶往屋内看:“屋里没别人吧?” “没有啊,你要找谁?”今早九卿早朝,只有我一人,满屋子的宫女内侍我嫌烦,索性大手一挥让她们全退下了。 未艾大舒了一口气,而后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大惊:“你你你干嘛啊?” 未艾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刚在医书上看见青要山是个保胎的好地方,咱们现在就去青要山,直到孩子出生。” “啊?我没明白啊!太突然了吧,九卿知道么?”别看未艾是个细长的瘦子,手上的力道还不小,我还没法将胳膊从他手中扯回来,只得跟着他走。 未艾大步朝前走:“今早跟君上说过了。” “可我还没收拾东西!再等几天不行么?”我越想越不对劲啊……九卿都不问我怎么可能就答应了?有猫腻啊。 “我都收拾好了!”未艾斩钉截铁,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带我出宫,“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 在穿越一道小花园的时候前方突然冲出来了一抹白影,未艾没反应过来,一个猛子撞在了上面,再定睛一看,是慕容潋晨。 慕容潋晨抱着胳膊看着未艾冷笑:“逃不掉的。” “你滚开!”未艾一把推开了慕容潋晨。 潋晨大美女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未艾这么爷们的一面!硬气! 刚才慕容潋晨对未艾说逃不掉的,难不成是因为未艾犯事儿了怕挨罚才逃跑的,那他拉着我干嘛啊? 我低声问他:“你医死人了?” 未艾猛然回头给了我一记凌厉的眼神:“你竟然怀疑我的医术?!” “不不不!”不过除了这点我也想不出来他能犯什么事。算了,先不问了,还是跟着看看吧。 他扯了我一路急速走到了宫门,这也就是我身体好,换个别的孕妇估计早就不行了。 把守宫门的护卫检查完未艾的通行玉牌,大手一挥刚要放我们出宫,眼前突然落下了离殃的 身影。 离殃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手里还握着把寒森森的大刀。 未艾看起来十分恼怒:“你给我滚开!” 离殃置若罔闻,死死地立在未艾面前挡着他的路。 “慕容潋晨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睡.了还是让你摸了?你竟愿意帮她做这么伤天害理滥杀无辜的事?!你还有良心么?”未艾的情绪十分激动,气的耳根子都红了,“离殃!算我以前看错你了!” 离殃被未艾劈头盖脸一顿骂,面色也十分不悦,看向未艾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憋屈。 “是本君让他拦下你的。” 我立即转身,九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了。 “你要带本君的殿儿去哪里?”九卿一把将我拉回了他身后,面带怒火的盯着未艾。 未艾的怒火丝毫不减,语气似乎是在质问:“时间还没到你们怎么可以提前?!你这是草菅人命!” 九卿置若罔闻,而是对离殃说道:“魔界西南方出了瘟疫,本君命你护送魔医未艾去西南方震灾。” “臣遵命。”离殃一把抓住未艾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未艾挣脱不过离殃,边走边回头对着九卿大骂:“九卿你他娘的就是个王八蛋!你以为我单是为了她?我也是为了你!我是怕你后悔!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的烂摊子!到时候你后悔了就算是把心挖出来也没用!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到时候你那颗心烂透了,没人能医的好你!” 九卿一脸冷漠,对未艾的话语无动于衷;而我是一脸迷茫,这一大早的都是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搅和进来的…… 我伸出手戳戳九卿,问道:“发生什么了?” “没事,回去吧。”九卿言简意赅,一句话也不多讲。 这时半空忽然落起了鹅毛大的雪花,我仰头望天,天色又阴了起来,这几个月魔界的气象着实有些奇怪,不是狂风暴雨就是大雪冰雹。 我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翻了个身,我立即抓住了九卿的手放在了肚子上,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他,给他个面子再次翻了个身。 我对九卿笑笑:“他这两天特别好动。” 九卿的手轻轻地在我肚子上摸了摸:“没几个月了吧。” 我点点头:“还有五个月。” 九卿云淡风轻的说道:“再快点就好了。” 我道:“生孩子这事儿哪能急?” 九卿不再言语,手一直放在我的肚子上。 我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说道:“这个小家伙是你与我的骨血,是我们的亲人,等他出生后就会有一个小魔头来陪你这个大魔头。” 九卿的面色依旧很平静,眼神中无波无澜,他将自己的手从我手中抽了出来:“本君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在之后整整一天我都没有看到九卿。 入夜,再次开始电闪雷鸣,而且比以往的都要猛烈许多。 窗外雷声震天,夜色漆黑如墨,每当这种时刻我便开始心慌,九卿也不在身边,我睡不着,索性起来给孩子整衣服了。 一阵雷声惊醒了我,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正在叠衣服的手一停,凝神许久后我终于捕捉到了一股异常的魔气。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我的神识越来越迟钝,没了那半颗心后反应也大不如前,需要好久才能够发现异常。 这就说明此刻我感知到的魔气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的,而且越聚越多,早已变得十分浓烈。 我立即放下孩子的衣服跑去看门,果不其然,夜空呈现出异样的黑紫色,异色的浓云遮蔽了星月,就连落下的鹅毛大血也被映成了黑紫色,好似整个魔界都被笼罩在一片黑紫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魔气与煞气,我跑到庭院外朝东方魔塔方向望去,那里的天色更加诡异,黑紫色愈发浓烈。若果是这整片天空是水,那么魔塔上空的那一片天就是墨,好像这整片魔界上空的颜色都是从那片墨蔓延晕染开的。 此时一道惊雷裂空劈下,振聋发聩,电光火石之间整片天空被惊雷炸亮了,刹那间我看到了魔塔的阴影,万丈高的魔塔如一把利剑般的直插云天,源源不断的魔气与煞气从魔塔顶端的云层中泄露,顷刻间便在天地间扩散魔毒。 五百年期限已到,魔塔真的要爆发了…… 肩膀突然被狠狠地攫住了,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在下一瞬我便被身后那个人提了起来,抓着我便朝着魔塔的方向飞了过去。 站在一片黑紫色云朵上之后,我这才发现抓住我的那是九卿。 此时九卿的面色十分平静,可眼神却是出乎意料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冷的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我肩膀很疼,但是挣脱不开九 卿的手,怒道:“九卿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九卿勾唇笑笑:“松开手你跑了怎么办?” “我能跑哪去?!” 九卿眼神轻蔑,看着我冷笑:“今天本君要用你的心开塔。” 我愣住了,感觉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于是我望着九卿问道:“魔头你疯了吧?” 九卿面无表情:“本君很清醒,本君与你逢场作戏了将近十年,等的就是开塔的这一天。” 九卿可能是中降头了,于是乎我想都没想伸出手便抽了他一巴掌,试试能不能抽醒他,而后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醒了没?!” 九卿满目轻鄙:“神殿,你还真是蠢。” 我呆若木鸡的望着九卿,突然感觉自己从来就没认识过他,此时天空中再次劈开了一道闪电,映出九卿那阴狠无情的神色。 胸膛内的半颗心突然紧缩抽搐,疼得我直冒冷汗,而后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摁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此时九卿再次启唇,语气中尽是戏谑:“不是你说的么,你爱本君,愿意为本君剜心?那半颗心天神已经给了本君,如今本君想要另外半颗。” 我还是不相信他的话,他一定是在逗我玩,于是我捂住了他的手,满目哀求的看着他:“魔头,你别胡说八道了。” 九卿的神色依旧寒冷,我从未见过那样阴狠的九卿,他令我不寒而栗。 “魔性本恶,大善非魔,这话你的神君莫愆应该对你说过,可你偏要一意孤行,所以被本君利用是你活该。” 我怔住了,呆滞的看着了他许久,终说道:“所以,你一直是在骗我?一切都是假的?” 九卿哂笑:“本君从来没遇见过你这么蠢的神仙。” 我仍旧不死心,看着他问道:“九卿,你不是说你爱我么?” 九卿满目鄙夷:“本君从来没爱过你,若非要用你的凤凰心开塔,本君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九卿的话字字如刀,刀刀剜心。 我眼前的一切逐渐朦胧起来,泪水顷刻模糊了视线,即使这样,我心中依旧存有一丝希望,或者说奢求,我奢求这个魔头别这么对我,因为我的心口很疼,比用刀剜心还疼。 我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里面的孩子再次动了,我说:“九卿,这是你的孩子,即使你不爱我你也不爱 他么?” 九卿厌恶的将手抽了回去,好似摸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本君根本没想过和你有孩子,更何况这孩子生出来说不定和你那瞎弟弟一样残废,本君要他有何用?在魔界随便找一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会比你生的强一百倍。” 刹那间胸膛好像被刀穿透了,寒风似乎能够从我心口的空洞中来回穿梭,胸膛又疼又冷,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冒了出来,绝望和无助就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这时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疼得我直冒冷汗,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在害怕,因为他的君父不要他了…… 于是我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护着我的孩子,此时此刻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保护了。 这时九卿笑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其实本君也想过留下这个孩子,说不定他也会有凤凰心,而且本君还可以用他来威胁你,可是魔塔等不及,本君只好作罢。” 原来是这样……他真的从未爱过这个孩子,甚至厌恶他。我的孩子在九卿眼中不过是他利用的另外一样工具,他只想要我的凤凰心开塔而后称霸六界。 他真的没有心…… 我强忍疼痛看着九卿,道:“九卿,早就知道我是神殿了吧?” “从你封印朱厌开始,本君等了将近十年。”九卿轻笑,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颊,“九天神殿竟然会爱上一个大魔头,还要为他生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从明天起,你便会成为这六界中最大的笑柄。” 我怔住了,一切的一切都明了了,怪不得一向遵从战神的朱厌会突然发狂,原来都是九卿安排好的,是为了确定我这个封印之神的身份;而那次封塔不过是他为我安排好的一出戏,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好让我信任他然后爱上他……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而我却像个傻子一般一步步的迈入他早就设下的陷阱。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九卿挖空了,甚至已经痛到麻木了。 此时腹痛如绞,愈加剧烈,我弓着身咬着唇紧捂着腹部,突然双腿间涌出了一股暖流,而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了鼻端。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抛弃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魔塔,此时一道道惊雷在黑紫的夜空中炸开,映的魔塔的塔身忽明忽暗。 这里的魔毒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烈,其内部的煞气与魔气早已聚满,似乎迫不及待的要破塔而发了。看来他早已用我那半颗凤凰心开了塔,不过半颗心的力量不够,不足以完全开塔。 我忍痛看着九卿,冷笑:“你怎么就笃定我会挖出那半颗心为你开塔?” 九卿勾唇,胸有成竹:“今日你若不为本君开塔,日后本君就会用你孩子的心开塔,神殿,你是要剜自己的心,还是要本君剜你孩子的心?” “这也是你的孩子!”怒火如火山喷发般的在心间爆发,我抬手用尽全力扇了他一巴掌,他怎么能用孩子来威胁我?他怎么能剜自己孩子的心?他还那么小…… “你若是开塔,本君便将真正的天目给你弟弟。”九卿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云淡风轻的说道,“你曾说你愿意为弟弟付出一切代价,如今证明的时候到了,让本君看看到底是不是个好姐姐。” 天目……我如遭雷劈一般的望着九卿,而九卿回以轻蔑冷笑,我彻底绝望了。 最终我笑了:“好啊,我证明给你看。”然后我将自己的手印在了九卿心口,仰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魔君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受万世情劫之苦。” 九卿不屑的勾勾唇,随意道:“好啊,本君等着。” 而后我对着他哈哈大笑,九卿,其实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你只知道我的凤凰心能开塔,可是我的心死了,怎么能够开塔?我以身赴塔之后不过是再次将魔塔封死,用我的魂魄与一身神骨镇压九桑的魔根,你这魔塔永远也开不了。 因为女娲石早已被嵌入了魔塔,此次魔塔被封之后便再也无法开启,女娲石有天长地久的时间去净化魔根,这魔塔再也不会对世间造成威胁。 在神位,谋神职,这样才对得起苍生的供奉。 我闭上了眼,然后一头冲向了魔塔,其实粉身碎骨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因为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我九天神殿这一生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苍生,可是我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的弟弟小坛。 我食言了,我没能为他拿到天目,我不是一个好姐姐。 我终究是走了我爹的老路---以身封塔,不同的是,我带着我腹中的骨肉,我那可怜的孩子从未做错过什么却要陪着我灰飞烟灭,我怎能不恨? 最可恨的是,我恨也恨不了太久,因为从 此之后这世间,再无九天神殿。 ☆、第33章 九卿番外 神殿以身赴塔的那一刻九卿的心口猛然一疼,像是万箭穿心一般疼,他猝不及防的喷出了一口血,而后意识全无跌落云端。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可是这个屋子却令他陌生,因为这不是他过去五年来居住的那间屋子。 心口依然在疼,就像是被割掉了一块心头肉,缺了一块的心此时还在滴血。 屋内空空,没有内侍和宫女,九卿掀开被子下地,右手依然紧紧地捂着心口。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未艾走了进来。 九卿他感觉自己想问些什么,可是又不敢问,或者说,他害怕。 未艾朝他笑了笑,神色轻松地说道:“君上终于醒了。” 九卿回想到了他从云端坠落的那一刻,再往前,他不愿意想了,于是他问道:“本君昏迷了多久?” “不久,三年而已。” 九卿点头,随后立即说道:“你下去吧。” 他想让未艾赶紧离开,因为他有预感,未艾会提起他不愿意提起的事情,那件事好像会让他很痛苦。 未艾皱眉,倏尔笑道:“君上就不想知道魔塔如何了?” 剧痛再次袭来,就好像‘魔塔’那两个字是一把锋利的刀,只要想起或提起,那把刀就会往他心口捅。 九卿捂着心口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君不想知道。” 未艾置若罔闻,一字一句的说道:“魔塔被神殿封上了,一身神骨外加三魂七魄,她用魂飞魄散将魔塔封死了。” “闭嘴!”九卿终究是想起来了她的绝望,想起来了她将手摁在他的心口咒他受万世情劫之苦,想起来了她带着他们的孩子以身赴塔,并且再也回不来了。 心像是烂透了,九卿疼的难以忍受,额头上直冒冷汗。 未艾继续说道:“君上,在你昏迷的时候莫愆神君亲率百万神兵进军魔界,攻下不少城池,屠杀近十万魔众,无论男女老少,如今你的子民可谓是怨声载道。” 九卿沉默良久方才问道:“现在他攻到哪里了?” 未艾笑笑:“君上不用担心,半年前莫愆神君莫名其妙撤了兵,如今再无战事。” “他为何撤兵?”九卿不明白,他看得出来神殿对莫愆很重要,莫愆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魔界?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未艾耸肩,“不过君上你应该庆 幸,若非他突然撤了兵,这魔界早就被他血洗了。” “明日本君会将天目给他。”随后九卿不再言语,而是继续用右手捂着心口。 “君上觉得一颗天目就能弥补么?” 九卿不言不语,沉默的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未艾挑眉:“君上心口疼?” 九卿点头。 未艾哈哈大笑:“君上没有心,怎么会疼?哈哈哈哈。” 九卿沉默,这也是他所疑惑的,他没有情丝绝情绝爱,为何一想到神殿他的心就如刀割般疼? “怎么个疼法?”未艾擦着笑出的眼泪问道。 九卿说不出,只得说道:“就是,疼。” 未艾想了想,而后说道:“难不成是因为神殿的死刺激了君上,而后又长出了一根情丝?” “不可能!”九卿斩钉截铁,这件事他绝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他将万劫不复。 “世间万物皆有灵,有灵便会有情,只要情根还在,即使断了情丝也能长出来。”未艾叹了口气,看着九卿说道,“君上,我曾要救你,可是你不让,如今的恶果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只能你自己吞,无论你的心口有多疼,只能自己忍。” 九卿沉默片刻后言简意赅的对未艾说了两个字:“庸医!” 未艾道:“君上可以不承认,可你骗不过自己的心,在你昏睡的那三年中,你喊了无数声‘殿儿’” 提起‘殿儿’这个名字九卿的心口再次传来了剧痛,这时未艾再次开口:“不过你喊她也没用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 九卿不信未艾说的鬼话,他不信自己又长出来了一根情丝,他认为自己还是像以往那样是位绝情绝爱的魔君,可事实上他终究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习惯独自吃一日三餐,不习惯魔宫厨子的手艺,每当坐在饭桌上的时候他总会感觉身旁少了一双碗筷,少了为他夹菜的那个女人。 神殿还在的时候,每顿饭都会问他好吃不好吃,合不合口味。从前他心里很厌恶这个蠢女人,可为了演戏为了骗凤凰心他不得不满目柔情的告诉她很好。 可如今九卿却感觉自己很孤独,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希望她坐在自己身边,再问一次好吃不好吃,合不合口味。 现在每到吃饭的时候九卿都会发呆,他会控制 不住的想着如果她回来了,他一定会跟她说魔宫厨子做的饭一点也不好吃,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他甚至还会想她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她一定会红着脸笑嘻嘻的对他说:“既然你喜欢吃我就给你做一辈子。” 每当想起她的笑九卿便会忍不住的勾起嘴角,可最后他会发现那都是他的想象,是一场白日梦。他会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了,魂飞魄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最折磨他的是每日的傍晚,他已经忘记了十年前没有神殿的日子是怎样的,他只记得这个时候他会陪她去散步,因为多活动一下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对了,他原本是要有个孩子的,她说过这个孩子是与他骨肉相连的亲人,是要来陪他这个大魔头的小魔头。 可是如今孩子也没了,他还是一个孤独的大魔头。 她曾经问他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可九卿对此根本没兴趣知道,只不过随口说说逗她玩而已,可是现在他真的想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因为那是他和她的孩子,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小魔头。 未艾知道答案,可是他不敢问,他没勇气,甚至觉得自己不配提起那个孩子,因为曾经的他从未爱过那个孩子,只想要他的心。 如今每到傍晚九卿都会不自觉地走进他和神殿共同居住过得那座院子,在魔宫里那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院子,神殿却不以为然,她从来没有挑剔过埋怨过。 原来九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蠢,可如今他似乎想明白了,因为她说过爱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 九卿也会想如果用自己的心换神殿回来他换不换?答案是,换,即使是魂飞魄散他也换,可是他没机会了。 这间小院子九卿命人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下令封院子的时候他也发誓自己再也不走近那间院子,可是一到晚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早上贴上的封条晚上便会被他亲手撕掉,第二天便下令再封,如此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走进去之后他首先会仰起头看看屋顶,而后再看看漫天繁星,她喜欢看星星,更喜欢让他陪着她看。 走进房间之后他会在那张梳妆台前坐下,他记得她每天都会在这方铜镜前描眉涂脂,还会在这里为他束发。 九卿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白玉发冠,她说过话再次在耳边回响:“还是白玉冠好看,以后别带墨玉冠了。” 那时九卿对她说:“本君是大 魔头,怎么能带白玉冠?” 这句话引来了她的极度不满:“谁说魔头不能带白玉冠了?我一巴掌拍死他!” 这句话九卿感觉好笑,现在想起来也忍不住勾唇角,她的修为明明比他低很多,却处处要罩着他这个大魔头,为他出头。 蠢女人…… 每晚九卿都会在这间屋子中留下,可是却又睡不着,因为他不习惯,与神殿成婚的五年来他一直与她同床共枕。 神殿的睡相极度不老实,经常会把他踹醒,只有抱着她的时候她才会老实一些。 于是他抱了她五年,如今她不在了,不光是怀里,就连心里九卿也觉得空了。 如今每每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他还会对她产生无尽的愧疚与心疼,因为他过去的五年来从未心疼过她,甚至每晚都在折磨她。 每次与她行.房的时候,他对她从未有过丝毫柔情,他只当她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一个心该情愿倒贴他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看到她因疼痛而皱眉或者咬指呻.吟忍耐的时候,他都会对她产生厌恶和轻鄙,认为她是一个为了讨好男人而出卖自己的轻.贱女人,然后他会在心里冷笑,再将她粗暴地翻过来背对着自己继续折磨她,因为他不想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那会扫了他的兴致。 有时她忍无可忍会含着泪哀求他:“九卿,我疼。” 若是他心情好,他会放慢动作,或者立即停止对她的折磨,再假言假语装模作样的哄她几句;若是他心情不好,只会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忍着。” 以前他只认为她的忍耐是轻.贱与懦弱,现在他明白了,她的忍耐是因为爱他,所以可以包容他,可以宽恕他。 如今再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他的心里便会产生无尽的悔意,甚至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她? 他好想跟她说句对不起,可是没有机会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了,是他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妻儿。 他这个孤独万年又遭万人嫌的大魔头原本是有个完整的家的,但他却亲手毁了自己的家。 …… 长夜难眠,于是九卿开始喝酒助眠,他以为自己喝醉了就会快些入睡,可是他错了,因为酒还能壮胆,每当他喝醉之后便会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出的事。 比如,画她,他甚至还会想象着画出未出生的小魔头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个可爱又好看的孩子,而且一定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九卿骗了神殿全部,唯独一点没有骗她,他确实喜欢她的桃花眼,那是很好看的一双眼睛,眼部线条柔美温和,眼神灵动澄澈,所以他想要自己的孩子也有那样一双好看的眼。 他甚至还想过小魔头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清脆的叫他‘君父’的娇憨模样。 可那终究只是想象……小魔头没有了,她也回不来了。 九卿的丹青十分不错,可是过去的十年中他从未为神殿画过一副丹青,因为他嫌麻烦;她不在了之后九卿也不画,因为他不敢;可是他醉酒后却画了,酒壮怂人胆。 九卿画的十分细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画得和真人一样,画完之后他便会趴在桌子上盯着画中的她看。 画中的她笑靥如花,一双桃花眼如春水般温和动人,那便是她平日看他的神色。 某天晚上他喝醉了,再次动笔画了起来,这时未艾走进来了,手中还捧着一方精致的雕花小木盒。 九卿慵懒的抬眼瞧了瞧未艾,而后又低下头继续画,一笔一划都十分的细致。 未艾将盒子放在了他面前:“这是她的东西,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了,我不知道应该还给谁,后来想想,还给你也一样。” 九卿将小木盒打开,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对小小的银镯和长命锁,长命锁下端还带有三个小铃铛,轻轻一动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刹那间九卿的心口再次开始剧痛。 他颤抖着手将长命锁拿了出来,发现上面刻着一只和他的白玉冠上一模一样的乌龟,而后九卿笑了,只有他的殿儿会这么做。 未艾叹了口气:“东西还给你了,我走了。” 未艾转身的时候九卿忽然开口:“儿子还是女儿?” 未艾怔了一下,随后说道:“是个儿子,看脉象是个十分康健的孩子。” 再看向九卿的时候未艾震惊了,因为他看到九卿的脸上竟然挂了两行清泪,眼神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悔恨。 “本君什么都没给过她,甚至连嫁衣都没让她穿过,可她却心甘情愿的为本君剜心,本君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完。” “君上,你醉了。” ☆、第34章 楔子 两百五十年前 千顷瑶池,仙雾缭绕,碧波荡漾,瑶池畔一艘木船船头直挺挺的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头儿。 老头儿面色紧张,时不时的点起脚尖仰头极力向东方眺望,那里是瑶池界的入口,老头儿在等自己活命的机会。 不久之后,云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位男子的身影,男子越行越近,老头儿终于看清了来者,当即跳下船跪在了男子脚下:“罪魔天神参见神君。” 莫愆神君身着一袭黑衣,玉发束冠,面如冠玉,气度傲然,此时居高临下的望着天神,眼神中隐藏着极大的怒意与恨,恨不得当场将天神撕成碎片让他挫骨扬灰。 自从神殿以身封塔之后莫愆便开始调查神殿的死因,很轻易的便明白了是九卿那个混蛋骗了她逼死了她,甚至还骗的她剜去了半颗心。 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姑娘,他将她捧在心上,而九卿竟然就这么将她弃如敝履! 莫愆恨九卿,却更恨自己。 莫愆对神殿的爱更浓于亲情和爱情,所以当他知道神殿爱九卿的时候,他选择了成全,他以为成全她便是最好的爱,可是没想到最终是他的成全将神殿推入了深渊。 莫愆一怒之下率百万神兵进攻魔界,屠杀十万魔民,无论男女老少,两年之内魔界近乎血流成河,他要血洗魔界为神殿复仇,他要亲自把九卿的心挖出来问问他疼不疼。 莫愆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神殿的魔。 天神便是其中之一,今日莫愆来瑶池,便是要让天神付出代价。 此时天神已经感觉到了莫愆神君浑身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与恨意,于是他当机立断将那把黑金匕首用双手举过头顶,急促道:“此匕首中藏着神殿大人的一魂一魄。” 莫愆刚抬起的手瞬间停顿在了半空,心中顿时泛起了汹涌波涛,他直勾勾的逼视着天神,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此匕首中藏着神殿大人的一魂一魄。”天神急切的开口,生怕晚一些就没有命说了,“当年魔君九卿以性命相要挟小人剜神殿大人的心,小人不得不从。可是小的只剜了神殿大人的半颗心,小的有预感九卿那个魔头日后不会轻易放过神殿大人,为了救神殿大人小的特意藏了神殿大人的一魂一魄在这把匕首中。” 天神的理由冠冕堂皇,事实上他当年只剜神殿的半颗心不过是为了自保:若是九卿成功开启魔塔,那他天神便是功 臣,日后便再也不用困在这区区瑶池中摆渡,获得自由之后他便可以潇洒六界随意的挖心吃心而无人能管,因为天下早已归魔;若九卿失败,莫愆神君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他只剜了神殿半颗心,顺便在匕首中动了手脚藏了神殿的一魂一魄,日后好用匕首和莫愆换命。 莫愆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与喜悦,颤抖着手接过了天神的献上的匕首,他以为那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上苍再次给了他一个机会,那个姑娘,还能回来。 小坛经常会问他姐姐去哪了,可他从未告诉过小坛真相。他不忍心,也说不出口,如今他终于和小坛有交代了,他会告诉小坛他的姐姐去凡界渡劫了,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莫愆拿着匕首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喜悦的眼神像是呆滞了一般,眼见莫愆神君离开,天神长舒了一口气,他认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清醒,莫愆神君忽然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本君本想着要你挫骨扬灰,如今,本君决定给你留个全尸。” 只见莫愆抬了抬手,顷刻间一抹急遽的白光如飞刀一般朝着天神袭来。 天神呆滞片刻,下一瞬脖颈间便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红线,细红线不断变粗,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从红线般的伤口朝外喷涌。 天神还未来得及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头与身体便分了家。 看着天神的血几乎流成河,莫愆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将他挫骨扬灰了,因为莫愆认为他的脏血会污了瑶池水。 之后莫愆神君便去了凡界,半年后他撤回了在魔界的兵马。 十年后莫愆神君以清虚上神的名义在凡界的清虚山开创了一个修神派,名为清虚,教授凡界中有资质的弟子修神问道之法。 清虚中的掌教夫子皆是莫愆从神界请来的德高望重的上神,每位上神皆在清虚派中收纳不少徒弟,而清虚派的创始神君莫愆自始至终只收过一位徒弟,一位女徒弟,一位资质不凡却喜好调皮捣蛋的女徒弟,人送外号“清虚女霸王”。 此女徒虽修为不高,但天资不凡,生来便会封印之术,清虚教中谁敢惹她,抬手就冰封了,封他个十天半月后便会乖乖求饶,若是冰封不行就火封,火的不行来水的,反正就是金木水火土轮流封一遍,再硬的主在她面前都要乖乖求饶。 自打此女徒拜师开始,每天便会有无数的弟子鼻青脸肿的跑来莫愆神 君面前告状,经常气的莫愆神君动不动就爆粗口,甚至要脱鞋揍她。 但是此女徒是个典型的滚刀肉,无论你怎么骂她,她就是不听,嘻嘻笑着给你装二皮脸。若是莫愆神君被气得严重了,眼看要挨打,此女徒便会当机立断的求饶认错,而后再乖巧的倒杯茶给师父顺气,然后,师父天大的怒气也会被一杯茶浇灭了。 不得不说,此女徒已经将自己师父的脾气摸了个通透---吃软不吃硬。 此女徒十岁拜师,仅用了八年便修得仙骨,之后却花了整整两百三十二年才修得半身神骨,原因无他,纯属是因为贪玩不好好修炼。 莫愆神君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成为清虚派中年纪最大却成就最低的女混混,于是乎神君开始反思自己的教徒方式。 最终莫愆神君决定,要好好的历练一下这个滚刀肉女徒弟了,不然他这九重天的封印之神彻底无望了。 ☆、第35章 师徒 我本名叫神殿,师父起的名字,可是大家只知道我叫殿儿,因为师父要求我不告诉他们全名。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师父给的理由是修神要低调,而我的姓氏太霸道,可能会被人揍。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给我起名神殿?而且我感觉师父多虑了,谁敢揍我啊? 我一出生就死了全家,从小没爹没娘,是师父把我养大的。我师父活的糙,于是乎他把我养得也糙,别人家的小姑娘从小就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刺绣养花,而我从小学的是拳脚功夫,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学会了封印术,从而养成了我看谁不顺眼直接暴揍一顿直到打服为止的粗暴习惯。 某一天我练刀练得胳膊疼,于是我抱着师父送给我的那把云影刀问他为什么不教我小姑娘应该学的东西。 师父听后一脸迷茫,反问我什么是小姑娘应该学的东西? 我掰着指头说:“绣花呀,弹琴呀,画画呀,跳舞呀,养花呀,煮饭呀……” 我越说,师父的脸色越青,最终我说完了,师父简单粗暴地说了一句话:“神殿,你若是再想一些不符实际的事情,为师就揍你。” 我不服:“怎么就不符实际了?我也是个姑娘!” 师父一本正经道:“为师光是想着你跳舞弹琴的画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若是还想让为师多活两年,趁早将这个娘炮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切,怎么就娘炮了?我跳舞弹琴画画有那么违和么? 算了,为了让我那活了一万多年的师父再多活两年,我只好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从此之后专心武打。 在我十岁那年师父他闲着没事干突发奇想成立了一个修神门派---清虚派,于是乎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清虚派的大弟子,从此在清虚派中修神。 可是自从我十八岁修的仙骨之后,就开始堕落了,不愿意再往上修神了,因为既然已经可以长生不老了,那就混呗,反正我师父那么厉害,是九天神君,谁也不敢也不会欺负我,我干嘛要那么拼死拼活的修神? 师父一向对我很放纵,最多骂我几句,虽然他有时候气急了会作势脱鞋要打我,可是没一次见他真的把鞋脱下来过,唬我而已。 我是个好徒弟,为了给他个台阶下,只好认错求饶,再乖乖的给他倒杯茶顺气,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最近,我师父好像被下降头了,再也不是那个好说话的师父了。 某一天我在清虚山的紫竹林内偷懒,不,是修炼……师父突然跑来查岗了,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我听到脚步声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开始摆正坐姿修习心法。 师父走到我跟前后叹了口气,道:“别装了,今日为师要和你讨论一些严肃的话题。” 我半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师父一眼,发现师父的表情真的很严肃,难得啊!于是乎我也严肃了起来。 只听师父说道:“殿儿,你今年多大了?” “二百五。”我老实回答。 “……”师父抽抽嘴角,伸出手揉了揉额角,对自己这个严肃的开头有些挫败,于是他换了个问题,“殿儿,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为师的庇佑下生活,是时候出去历练一下了,不然你永远长不大。” 我大惊:“师父你不要徒儿了!?” “不是!” 我大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师父不要我了,别的都好说。因为我这辈子总共就两个亲人,一个是我师父莫愆神君,一个是我弟弟小坛,少了其中一个我都会痛苦。 提起小坛我不得不说一下,在我十八岁修仙成功的时候,师父突然领来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特别明亮,似乎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光彩。 小男孩一见到我立即扑到了我怀中,哇哇大哭着叫我姐姐,还哭着告诉我他能看见了,问我高不高兴? 虽然我不认识这小孩是谁,但是这小孩哭的倒是挺惨,他的哭声好像能勾起我心中所有的酸楚与凄苦,而后我眼眶一酸也哭了,伸出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告诉他我很高兴。 后来我看向师父,师父微微勾唇,笑容苦涩却又欣慰,然后师父告诉我他就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名叫小坛。 我相信小坛就是我弟弟,没有理由,我就是相信。 之后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很聪明伶俐的弟弟,如今他正在学习封印之术,师父说他是下一任封印之神。 我弟弟小坛是个好孩子,很听师父的话,也很爱学,如今他的学业十分紧张,不能像几年前一样天天来陪我玩,于是我就自己陪自己玩,反正就是混,混完一天是一天,这日子过得倒也轻快。 孰知今天师父在紫竹林找到了我,忽然对我说道:“殿儿,为师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堕落,出去历练一下吧,早日修 个神回来,也算是给为师涨涨脸。” 我挠着头赧然问:“怎么历练?” “出去封印几个妖孽回来,一个封印玉石换五两银。” 五两银?!发财了!我能买好多好吃好玩的,还能去买好多好看的丝绸,做几件好看的衣裳裙子去那几个爱显摆的小师妹面前显摆,让她们再也不敢在背后说我没女人味是个母老虎! 于是乎我眼前一亮,感觉眼前有座小金山在晃:“真的?师父你没骗我吧?容徒儿去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就去找妖怪!” 师父叹了口气,一脸嫌弃:“神殿,你怎么还是那副死样儿?” 这话我没法接…… 师父继续说道:“你每封印十个妖物,为师便在神界为你提升一职,你若是完全修炼成神,为师便封你为文昌阁大学士,专教授神界的学生封印之术。” 文昌阁大学士?!我眼前再次一亮!就我这混混竟然还能当上文昌阁大学士?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师父的神君身份果然硬! 这时我弱弱的问了一句:“师父,文昌阁大学士月俸多少啊?” 我师父给了我一个‘为师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嫌弃眼神,而后开口:“五两金。” 我不可思议的捧脸,感觉自己简直是要名利双收,我甚至可以看到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便会晋升为神界白富美,穿上文昌阁官袍,脚踩七彩小祥云,昂首挺胸的踏入九重天,成为神生大赢家! 师父微眯眼,勾勾唇:“殿儿,要出去历练一下么?” 我忙不迭的点头。 “要早日修神么?” 我再次点头! 师父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朝我挥挥手:“去吧,为师在九重天等你。” 我转身便跑,孰知师父又忽然在身后喊道:“回来!为师少说了一句话!” 于是乎我又跑了回去,师父一脸严肃:“神殿,为师今日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地记在心里!” 我点头,昂首挺胸的说道:“记住了!一个封印玉石五两银,文昌阁大学士月俸五两金。” 我师父抬起手就在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为师让你记住的话还没说!” 我揉着脑门在心里腹诽,怎的说话还大喘气…… 师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殿儿,你一定要记好了,魔性本恶,大善非魔,出门在 外若是遇到魔界的魔,能一刀砍死的,就一刀砍死,一刀砍不死的,就两刀。” 我问:“那要是两刀也砍不死怎么办?” “笨!跑啊,难不成还等着让他也砍你两刀?” 我立即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还是师父机智。 “记好了,无论怎样都不能落入魔界手中。”师父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给我,“若实在是不幸被魔界抓住了,你就摔了这块玉佩,为师便会去救你。” 这玉佩是联络玉佩,本是一对,两块玉佩一但接近便会发亮光,越是离得近光越亮,若是其中一块碎了,另一块也会跟着碎。 我接过玉佩戴在了脖子上,而后抱拳笃定道:“徒儿一定谨遵师傅教诲!” 师父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而后我便告辞了师父,朝着神生巅峰迈进,隐约间我好像听见师父在身后说:“怎么少了半颗心之后变傻这么多?” …… 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当天下午我便收拾好了东西兴冲冲地下山了。 师父将我送到了清虚派的大门口,一言不发的望着我下山,我每往下蹦跶十个台阶就要转身看他一次,摆摆手要他回去,可是师父跟块石头一样雷打不动,直挺挺的站在山上望着我,那感觉就像是在看离家远去闺女的老父亲…… 山顶云雾缭绕,云雾笼罩着偌大的清虚派,那副云遮雾绕的仙境画面是师父的背景,从我的角度朝上看,师父孤零零的一个真的很孤独,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又往下蹦跶了几个台阶,我顿住了脚步,而后又转身回去了,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师父身边。 师父疑惑的看着我,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我咧嘴一笑:“师父你别怕,徒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师父愣了一下,而后笑了,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将我耳旁的碎发别到了耳朵后面,看着我沉默良久后方才开口:“殿儿,早些回来。” 我点点头,而后转身走了。 这时师父忽然扯住了我的胳膊,急切道:“要不别去了,为师护你一辈子。” 我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说道:“徒儿总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不然外人会说神君有一个没用的徒弟,还会说小坛有一个没用的姐姐,我不能给你们丢脸,也不能一直靠你们活着。” 师父松开了我的胳膊,笑了笑:“你什么时候顿悟的?” “从师父说要让我当文昌阁大学士的时候。”我说。 “那就走吧,早些回来。”师父这次回答的言简意赅,动作十分果断,说完转身便走了,身影很快便隐入了云雾之中。 ☆、第36章 魔头 什么叫好心没好报?我就是! 我不过是出手救了一位美男子,怎的就给会遭了无妄之灾?怎的就把大魔头给引来了?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事情是这样的: 从清虚山下来后我便开始在凡界溜达,准备先找几个小妖怪练练手。 当我途径一处村庄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村民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开启神识,而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妖味。 我循着那股妖味跑到了村子里,结果看到的画面却令我心惊---此时正值秋季,原本应该金黄灿烂果实累累的庄稼地里竟然一片荒芜,土地贫瘠甚至干枯崩裂,其间孤零零的立着几簇荒草,土地边上还有不少正在痛哭流涕的村民,场面着实凄凉。 这庄稼地一看就荒芜的不正常,而且这里弥漫着浓烈的妖味,绝对是被妖怪祸害了。 果不其然,经过打听我得知这庄稼地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子的,村民们原本期待着丰收的喜悦,却一夜之间由期望变成了绝望,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这些农户辛苦一年不就指望着这一季的粮食养家糊口么?这妖怪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帮他们一把,就当是在我的修神路上积德了,再说了,既然我决定当神仙,就要对得起苍生。 在神位,谋神职。 而后我找到了村长,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都给了他,让他均分给村里遭灾的农户,而后我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一定会把罪魁祸首抓到,彻底杜绝此惨剧再次发生! 那些个农户们一个个对我千恩万谢,到最后竟然还哗啦啦的朝我跪下了一大片,甚至有的还给我磕头,满口喊我活神仙。 我在清虚山的时候就一个半吊子的混混,如今却变成了人人敬仰的活神仙,这下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 最后好说歹说他们才不拜我了,而后我叮嘱他们晚上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锁好门窗,以免妖怪闯进去。 月黑风高夜终于来临,我站在庄稼地旁双手捏诀布下了障眼法阵,原本贫瘠的土地再次变得丰硕累累金黄灿练,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郁香甜的庄家味。 之后我便埋伏在路边等,不得不说,这妖怪着实沉得住气,我在路边等了有两个时辰,都要趴路边睡着了它才悄悄的出现。 亏了我神识灵敏,不然还真就错过它了。 当这妖物一窜入庄稼地,我便迅速捏诀撤了结界,一瞬间此妖物暴露无遗,惊慌之下想开溜。 而后我凝气于掌单掌拍地,顷刻间无数根树根藤条便从土地中窜了出来,四面八方的困住了这妖物,随后我一握拳,树根藤条便将这妖物缠了个结实,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走近一看,发现是个兔形鸟嘴,鹰眼蛇尾的家伙,果然是相由心生,这祸害丑爆了。这种妖物我在师父给我的古卷轴中看过,名为犰狳,它哪里出现哪里便会闹灾荒。 犰狳这种祸害苍生的妖物留不得,我当即将他封印成了玉石块随后塞到了小腰包里,回去和师父换五两银。 这时耳畔有风至,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呼喊救命声,我是个有道德的半神,怎么会见死不救? 而后我拔出了背后的云影刀,循着风声去找求救之人,最终我在离村子不远处的一座悬崖边撞见了两只老虎般大的犰狳围困一名大美人。 呀嘿,看来这犰狳还是全家出动团伙作案啊,这两只这么大会不会比较值钱?师父怎么说也要给我加钱吧? 正当我思考着加钱这件事的时候,大美人突然惊慌的喊了一句:“你们,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两只犰狳朝着大美人步步紧逼,口中还时不时的发出威胁般的低吼,大美人一脸惊恐,瘫坐在地上不断地用脚蹬着地面后退,手中胡乱挥舞着一把短刀,在她身后不远处便是万丈悬崖。 一代佳人死于非命这种事我必定不能忍啊,于是乎我腾空一跃挡在了大美人的面前,抄起云影刀便朝着那两只犰狳砍了过去,我在刀中注入了神力。云影刀砍中了其中一只犰狳的眼睛,我顺势将刀深深的嵌入了那只犰狳的脑袋中,而后握着刀柄借力一跃双脚踹翻了另外一只犰狳。 被我砍中的那只犰狳脑袋没了一半,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应该是死透了;另外一只亦是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应该是被我踹晕了。 也不知道死的那只还值不值钱……算了,老子不要了,就当老子哄美人开心了。 而后我转过身去安慰那个大美人,结果却出乎预料,美人看我的神色似乎比看到犰狳更惊恐…… 皎洁月色下美人的皮肤着实白皙细腻,我实在是忍不住朝她的脸上抹了一把,而后温声安慰道:“美人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美人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后爆发了:“你个 死鬼!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家是纯爷们儿!” 他娘的这话我没法接……什么世道,男人比我还好看。 气氛尴尬了,美男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半晌不说话,我伸出手挠了挠头,美男子犹豫的开口:“神殿?” 我一愣:“你认识我?” 他竟然知道我叫神殿! 美男子当即泪萦于睫,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我的肩头,剧烈的晃着我说道:“死鬼!你不认识人家了?人家是未艾啊!你个死鬼,人家真的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伤心?!” 美男子看着瘦,力气还不小,他娘的我竟然还摆脱不开,听这他的话搞得我是个负心汉一样…… 我磕磕巴巴的说道:“你要是、再不、松开我、我真的就被你、给晃死了。” 美男子立即停了下来,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我的眼角余光忽然闪过了一抹急遽的黑影,并带有浓重的杀意。 他娘的大意了,我竟然忘了犰狳这货爱撞死! 而后我猛然推开了美男子,抄起云影刀当头砍向了冲来的那只犰狳。 结果,我准确无误的砍中了犰狳的脑袋,但,不幸的是,刀卡它脑袋上了,然后一个没留神,我被他撞出悬崖了。 万丈悬崖深不见底,这我要是摔下去,妥妥的粉身碎骨。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正趴在一条小溪边的碎石滩上,浑身酸痛,嘴里还有血腥味。 我记得我被犰狳给撞下了悬崖,而后我当即松开了被卡在犰狳脑袋上的刀并踩了他一脚想要借力跳上去。 未遂,因为悬崖壁太过光滑,我着力失败滑了下去,多亏了悬崖壁上和谷底长了不少茂盛的树木,我一路砸上去才没摔死。 我忍痛从碎石滩上爬到了溪水边,双手捧了一掬冰冷的溪水拍了拍脸,而后又漱了漱口,嘴里的血腥味没有了才清爽了好多。 就在这时,突然狂风四起,飞沙走石,谷底的树木胡乱拍打,溪水中滚圆的月亮倒影瞬间被乌云遮盖了,而后一股浓烈的魔气充盈了鼻端。 我浑身一僵,背后直冒冷汗,瞬间想起来了从小时候开始师父给我灌输的各种关于魔界残忍阴险狠毒无情的卑鄙事迹。 师父还说,魔界的魔绝对不能轻信,搞不好就被他们剜了心,然后弃如敝履般的丢掉。 魔性本恶,大 善非魔,出门前师父叮嘱过要我遇到魔就砍,一刀不行就两刀,两刀不行,就跑! 对着水中的倒影,我清楚明了的看到身后飘下来了一位黑衣男子,乌云蔽月天色阴暗,水中倒影看不清男子的面色,我只看到了他用一顶白玉冠束发。 这厮魔性不小,别说两刀了,就算是两千刀我也不一定能砍倒他,再说了,我的云影刀都不知道摔哪去了,砍他是不行了,直接跑吧! 于是我抓起一把碎石朝身后的男人砸了过去,砸完就跑,结果跑了没两步便撞了,感觉自己像是撞了一堵墙。 仰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带白玉冠的大魔头,呀嘿,这魔头长得颇不错啊!凤目深邃鼻梁高挺,还有一抹月光般柔的薄唇。 不过魔不可貌相!这也是我师父说的,而后我转身再跑,未遂,又被他挡住了。 不得不说,这魔头身法挺快啊…… 我粗劣分析了一下形式,我铁定是打不过这个魔头,也铁定是跑不了了,而后我腿一软,当即跪在了那个魔头面前,给他磕了个头,大喊:“好汉饶命!” 骨气这玩意儿,不值钱,活下来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伏在地上半天也没听见那魔头有任何举动,而后我微微抬起脑袋瞥了他一眼,结果他竟然在笑,看眼神笑的还挺开心。 雾草!这他娘的几个意思啊?老子这么现在忐忑你竟然笑的这么开心?要杀还是要放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而后他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这句话我没法接。 他勾唇笑了笑,接下来的第二句话是:“今年多大了。” 我犹豫了一下,而后回答:“二百五。” 黑衣男子抽了抽嘴角:“身世。” 我说:“爹妈全死光了。” 他轻笑开口:“半身神骨,你师从何人?” 想起师父我顿时有了勇气,一个猛子站了起来,昂首挺胸的望着眼前的魔头说道:“我是清虚派大弟子,师从莫愆神君,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师父和你没完!” 这魔头十分不屑地一笑,道:“本君什么时候说要抓你了?” 我愣了一下,本君?君?魔君九卿?他何止是魔头啊,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我师父平生最恨九卿,一提起他就恨得牙痒痒。我 曾问师父为什么恨他,可是师父他不告诉我,只说他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九卿的胸膛剥开看看他有没有心。 这时九卿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本君改主意了。本君刚好缺个徒弟,今日看你顺眼,勉为其难的收你为徒。” 我怒:“谁他娘的要当你徒弟!我有师父!我师父比你好了一千万倍!” “好你个神殿!”九卿冷笑,源源不断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发,强大的气场压得我近乎喘不上来气。 山谷间再次刮起了狂风,九卿的黑衣黑发在风中飞舞,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成了殷红色,闪着红光着实渗人,再下一瞬我的左耳边传来了一阵巨响,扭头望去,一整座悬崖峭壁顷刻间被炸的粉碎,徒留一片狼藉和漫天灰尘。 他娘的,这个魔头怎么出手的我都没看见…… 师父救命啊!我伸出手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结果摸了个空,玉佩不见了,一定是刚才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挂掉了。 完蛋了! 这时九卿轻启薄唇,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拜师。” 我不能愧对师门啊!再说了我要是拜九卿为师还不活活把我师父气死了。 可是魔头根本不给我考虑的机会,只见他再次冷笑,这次换右耳传来了一阵巨响,扭头再一看,果不其然,右半边的悬崖峭壁顷刻间被夷为平地,巨大的山体被炸的稀碎,一瞬间空气中飘荡着无数沙石土尘,直呛人。 “拜师!”九卿的语气不容拒绝,满满都是威胁! 我额头和背后早已冒了一声冷汗,被他这么一吓腿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又磕了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保命要紧,师父会体谅我的吧? 九卿满意的勾勾唇,转身走了,我跪在地上屏息凝神少顷,而后跳起来拔腿就朝反方向跑,未遂,又撞上了…… 面对着该魔头略带怒火的目光,我当机立断坐在了地上,揉着腿开始哀嚎:“哎呦喂,腿疼,摔断了,走不了了!” 九卿挑眉:“真的腿疼?” 我点头:“真疼真疼!要不师父你先走吧,等我好了我找你去。” 九卿笑了笑,竟然弯腰把我横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竟是出乎预料的温柔:“为师抱你回去。” 我震惊错愕加惶恐,浑身僵硬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我师父说魔界的魔 猪狗不如,猪狗最起码有感情,可魔没有感情,他们没有心,更喜欢剜别人的心。 而且剜心之前都要温声安抚一番,这样这颗心才够柔软温暖,道理就和杀猪之前要给它按摩一样,这样猪肉才好吃够味。 当年师父告诉我这话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真的全中了,九卿现在看是温声安抚我,一会儿是不是就要剜我的心了? 越想越害怕,一个没忍住鼻子酸了,眼泪哗啦啦的就冒出来了,我还不敢大声哭,怕惹怒了大魔头,只好咬着嘴憋着悄悄抹眼泪。 九卿看我哭了,当即停下了脚步,看着我问道:“怎么哭了?腿疼?还是哪里伤着了?” 他的语气越温柔我越害怕,一个没忍住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边求他放了我:“你放了我吧,我的心不好你别剜我的心。” 然后,九卿沉默了,良久的沉默,抱着我的手臂逐渐收力,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刻就被他杀了。 这时九卿的眼神中翻滚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像是悔恨又像是心疼,还有痛苦与凄然,良久后他终于动了动唇,凝望着我说道:“殿儿,我不会剜你的心,永远不会。” ☆、第37章 院子 在魔界待了一个多月,我发现其实魔界的魔也没师父说的那么坏,或者说,大部分还是心地善良易于相处的,比如魔医未艾,也就是那天我在悬崖边救下的那个美男子。 未艾是魔医,医术极其高明,听说有妙手回春枯骨生肉之能。他不光长得比女人还美并且十分友好,一见面就送了我一大堆玉容膏、药澡豆、红颜霜等一系列女人专用的东西。 我甚喜之! 不过也有极度不好相处的,比如,一位叫慕容潋晨的大美人。 九卿把我强制性抱回魔宫的第一天,慕容潋晨的反应着实惊悚,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一双杏眼圆睁,眼神中除了惊恐就是错愕,樱桃小嘴张开后半天也没合上。 不单是她,魔宫内大部分宫女内侍的反应都很震惊,至于她们为什么震惊错愕,我不明白,反正我不是鬼…… 不过她们很快便接受了事实,然后低着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唯独潋晨大美女长久的接受不了事实。 当她终于接受事实的时候,双眼突然冒出了滔天怒火,指着我就骂:“贱人!祸害遗万年!” 呀嘿!这女的够硬,竟然敢指着我鼻子骂。 当年在清虚派我仗着师父是掌门又护短,可没少仗势欺人,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还没谁敢指着我鼻子骂,无论如何这口恶气我不能咽。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朝着慕容潋晨放了一把火,结结实实的把她给封在了火球围成的结界中。 不过这个火封术困不了她太久,毕竟我的修为只有二百多年,而她的有上万年,很轻易的便能破了我的封印术。 不过当慕容潋晨出手捏诀破封的时候,我倒是看清了她的原型,遂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嘴欠八哥,没想到就是只小朱雀。” 潋晨大美女双目放火,抬手就要揍我,我一个机灵闪到了九卿身后,大喊:“师父救我!” 这一声师父不是白叫的,九卿随便挥了挥袖子就挡下了慕容潋晨的攻击。 慕容潋晨甚是不服,既不甘心又带着委屈的望着九卿,眼眶中似乎还闪着隐隐泪光:“君上,她是谁?” 九卿面不改色的回答:“本君刚收的徒弟。” 慕容潋晨冷笑,轻轻一眨眼两滴眼泪就滴落下来了,看起来楚楚可怜:“徒弟?哈哈哈哈,徒弟?君上也要收徒弟了?一个半神?魔君收了个半神当徒弟?哈哈哈 哈哈。” 面对此情此景,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八卦气息,九卿和慕容潋晨大美女之间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一般来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可九卿是个意外,潋晨大美人的眼泪根本打动不了九卿,他的神色依旧冷漠,甚至说得上是冰冷。 慕容潋晨又笑了,笑的凄然:“自从魔塔被她封上之后你便开始冷落我疏远我,就因为她所以你恨我?我自小就喜欢你,就因为一个九天……” “你闭嘴!”九卿怒发冲冠的打断了慕容潋晨的话,随后对她说道,“本君不恨你,本君恨的是自己。” 慕容潋晨近乎歇斯底里:“那你欠我的那?你欠我慕容家的怎么还?!你答应了我爹娘的。” 九卿冷冷道:“本君答应过你爹娘会好好照顾你,其他的,本君给不了。” 言毕九卿拉着我便走了,脚步急得很,搞得我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九卿扯着我来到了一处静谧的小花园,随后看着我说道:“刚才那个是本君的右护法,以后没什么事,你少去招惹她。” 我点点头,只要她不再指着我鼻子骂我贱人,我就不惹她。 九卿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轻笑道:“日后她若是欺负你,你告诉本君,本君替你出气。” 我撇撇嘴,表示不相信,你俩都是魔,魔魔相互,谁知道你会不会跟她告恶状,再说了,你俩之间还有奸.情,我才不能信你。 按照我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信了魔等于信了邪!” 九卿挑眉:“怎么?不信本君?还是不服气?” “没有。”我怎么敢不服气?搞不好就被剜心了…… 他笑了:“嘴都要撅天上了还没有。” 我闭嘴不说话。 “你又打不过她,和她对着干吃亏的是你。”九卿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跟摸小狗一样。 我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手,这世上除了我师父还没别人摸过我的脑袋,我不习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九卿的手尴尬的悬在了半空,少顷后无力地落下了,而后他朝着我勾了勾唇,眼神中布满了失落,笑容满含苦涩。 “师父你还有事么?没事我先走了。”说实话,喊这个大魔头师父怎么喊怎么别扭。 不光我喊着别扭,估计九卿他听着也别扭 ,遂对我说道:“以后别喊师父了。” 我点点头,随后问道:“那喊你什么?君上?” 他勾勾唇,神色柔和的望着我:“直接叫我九卿。” 恶心!我跟你有那么熟么?这个魔头有点自来熟啊,搞得好像跟我认识了好长时间一样,我跟你认识了不过一天好不好? …… 之后九卿带我来到了一间在魔宫内显得十分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而后他告诉我以后这就是我的院子,我就住在这里。 我四处望了望,院子虽然朴实无华但是简洁精雅,处处可以感觉到温馨,院子中庭的地面上分割有序的载满了各种花,按照春夏秋冬的花期排布,所以说这院子一年四季都不会显得单调。 中间的小道两旁还整齐有序的摆了盆栽,里面种的是四季常青的绿萝,满园繁花中也不忘了点缀清新绿,可见这个小院的布置者是有多用心。 院子的正中间还栽了一颗榕树,看树干的粗细可以判断这棵树栽在这里也有两三百年了,树下有一方石桌,周围摆放着四张石凳,夏天的时候这地方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时沉默了良久的九卿忽然开口:“夏天的时候本君怕热,有个人便在这里栽了一棵榕树,当时这棵树也不过胳膊粗细,如今却已长得这么高大了。” 九卿的语气带着许多怀念,但更多的,是伤感,他在想那个为他栽下榕树的人。 我问:“那个人去哪了?” 九卿苦笑,而后不再言语。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就当不知道吧,而后我继续在这间小院子里转悠。 朝着正南方的是正居室,东西两侧是偏房,东面是书房,书架子上摆满了卷轴,西面的那间屋子被封上了,门上挂了一把大锁,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正居室后面还有个小园子,里面种的是常见的瓜果蔬菜,如今刚好是秋季,清风一吹鼻端立即萦绕了瓜果香味。 靠南的一面墙壁上还有条不紊的支起了木架子,如今木架子已经被丝瓜藤覆盖了,上面结满了丰硕的大丝瓜。 这种轻盈翠绿的场面有些小惬意,还有些小熟悉,我趴在窗框上笑了笑,而后问九卿:“魔宫什么没有,干嘛要自己种丝瓜?” “刷锅。” “啊?” 九卿笑着看向我:“你喜欢吃丝瓜么?” 我猛然摇头:“光听名字就不喜欢,感觉是蜘蛛吐出来的,恶心。” 九卿怔了一下,倏尔笑了:“竟然一个字都不差。” 这话我不太明白。 九卿继续说道:“丝瓜长老了之后可以刷锅。” “真的假的?”顿时感觉好神奇! “等它长老了你自己试试不就完了。” “好啊好啊!”我再看向九卿,他望向这片小院子的时候目光中满含思念与眷恋,我实在是好奇,于是开口问道,“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九卿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本君也不清楚。” 唉,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我这个新来的都看出来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了,他自己怎的就不明白? 若是那个人走了,那也绝对是被他气走的。 …… 傍晚十分未艾来找了我一趟,送给我了一大盒的珍珠粉,说晚上睡觉前覆珍珠粉会令皮肤更光滑白皙。 等未艾走后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捣鼓珍珠粉,正在用小木片往脸上刷白糊糊的时候,九卿来了,竟然连房门也不敲就走进来了,而且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坦荡的跟进自己房间一样。 搞什么?人家是个姑娘!这是没脱衣服没洗澡,那要是赶上脱衣服洗澡了,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对方是大魔头,我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对着铜镜忍气吞声的往脸上涂白糊糊。 九卿走到我身边,微微皱眉:“这才几天?你怎么又和未艾厮混在一起了?” 什么叫又?!那是因为我俩投缘! 九卿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坐在了我身旁。 我拿着小木片的手顿了一下,转头望着九卿:“君上你,有事?” “恩。”九卿微微的点了点头,耳朵有些红。 我发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只见他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方长窄形的木盒,接着一言不发的递给了我。 我一愣,犹豫的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白玉簪,簪子的尾部还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凰花。 我疑惑,看着九卿问道:“这是,几个意思?” “送你的,不许还给本君。”九卿满脸通红言简意赅的丢下了这一句话起身便走。 我也是恍惚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魔头,刚 才是在害羞? 我挠了挠头,什么情况啊?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哪个男子送过我这种姑娘用的东西,这个魔头自来熟的有点过头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簪子,然后将那支簪子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白玉晶莹剔透,纯洁无暇,并且雕工极好,盈盈烛光下甚至能够看到尾端那朵凤凰花瓣的清晰脉络。 九卿送的这玩意儿,有些金贵啊……我的脸不自觉热了一把,而后果断的将白玉簪子塞回了木盒中,随手在梳妆台最下层打开了一个抽屉扔了进去。 ☆、第38章 心疾 又一个月过去了,我这次下山的目的是为历练修神的,结果实际情况却是换了一个地方混日子。 也不知道我师父知道之后会不会气的脱鞋揍我。 在魔宫,我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就没别的了,对了,还有和未艾一起喝茶聊八卦,短短两个月时间,我几乎将整个六界的八卦给了解了个通透。 比如,两万多年前仙帝那个老不要脸的和九卿他娘的那一段孽缘;再比如仙帝现在的仙后和九卿他亲娘长得一模一样的狗血事件;再比如九卿和慕容家的那一档子破事儿;再比如仙帝为了巩固仙界在六界中的地位,从而和妖界联姻的事情。 我和未艾坐在榕树底下的小石桌边喝着美容茶聊着八卦,我问道:“仙帝都那么老了,妖君的闺女才多大?在人间也就是十八一枝花,仙帝怎么下的去手?” 未艾摇头:“不是仙帝娶,是太子乐融娶妻。” “哦。”我点点头,“我听我师父说太子乐融是仙帝最宠的儿子,结果就给宠成了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未艾点点头表示赞同:“天帝苦心孤诣的要他和莲玥妖姬联姻,结果他竟然在大婚的前三天逃婚了,这不是打仙帝和妖君的脸么?” “然后那?然后那?”这事儿这么大我为什么不知道?好多六界八卦事儿师父都没告诉过我,搞得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未艾继续说道:“然后他就被仙帝给抓回去了呗,大婚当天乐融是被绑进洞房的,就他这件事让整个六界笑话了好久。” “哈哈哈哈,果然够草包。” 未艾笑笑:“你可能不知道,仙帝有十几个儿子,只有这个乐融和君上长得最像。” 我道:“爹妈长得都一样,当然像了。” “这话你可不能让君上听见,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 未艾道:“说你长得像草包你高兴?而且君上最不愿和仙界那帮孙子有任何牵连。” 我点头表示理解,换做是我,我也和仙界不共戴天。 “九桑从东海冰渊被救出来之后去哪了?她为魔族复仇了么?” 未艾愣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 言毕,未艾立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口闷,看样子还挺渴。 我点点头,继续八卦道 :“慕容潋晨她爹娘都是因救九桑母子而死,那九卿确实是欠她慕容家的,慕容潋晨想让九卿娶她是不是?” 傻子也能看出来慕容潋晨喜欢九卿,可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九卿不喜欢慕容潋晨,初来魔界的那天我不太明白慕容潋晨的话是几个意思,如今想想,算是明白了一大半。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想要的那种男女之情九卿给不了。 未艾点点头:“换做是你,你会娶么?” “我不爱她我娶个屁啊,而且她还那么凶。” “所以说啊,慕容潋晨看不开,她想要的君上给不了。” 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九卿是魔君,后宫那么大,塞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应该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就娶了她呗,九卿也不亏。” 未艾猛地僵住了,半举的茶盏顿在了半空,结结巴巴的开口:“君、君、上……” “你可别跟我说你的君上不是这种人,他长得就伤风败俗,再说了,一界之君谁还没有个后宫佳丽三千?”我顿了一下,感觉不太对,改口道,“也不对,我师父就没有,我师父从来不近女色。” 最终我总结道:“我师父是个好男人!我以后找男人也要找师父这样的,正直!” 未艾正色道:“君上也是个好男人,君上也是你师父。” “他才不是我师父,我师父比他好一百万倍。”我再次低头抿了一口茶,继续对未艾说道,“你知道么?我师父说了,只要我能完全修神,他就让我当文昌阁大学士!到时候我挣钱了请你吃饭!” 未艾低头喝茶,根本不搭理我。 这时九卿的声音冰冰冷冷的从身后飘了过来:“文昌阁大学士?神殿,你倒是志向远大。” 我惊,瞬间背后直冒冷汗,这魔头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从哪句话开始? 我仰头看向未艾,未艾继续淡定的喝茶,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只听九卿冷笑:“神殿,你也是对着本君磕过头拜过师的,本君若是不提点你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磕的那个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起身要跑,未遂,一把被九卿给抓住了后领,而后他像是提小鸡仔一样的把我给提走了,根本容不得我反抗…… 说是要提点我,其实就是故意整我,打击报复! 在之后的两个时辰里,我一直在心惊 胆战的跳梅花桩。 这一个个桩子离地五尺高就算了,而且细的要死,仅容下半个脚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梅花桩上方来回不停的飘荡着六个被九卿施了咒的大沙袋,这要是一个不留神我就被砸下去了。 九卿故意封了我的神力,我在梅花桩上步步惊心,而他却躺在不远处树荫下的一方长椅上喝茶小憩! 他娘的,我师父说的没错!九卿就是个王八蛋!我真是想脱鞋揍他。 …… 九卿躺在长椅上半眯着眼看不远处的神殿跳梅花桩,内心极度不悦,神殿刚才说的那番话令九卿的内心很不舒服。 “以后找男人也要找师父这样的?” “我师父比他好一百万倍?” 她竟然说他没有莫愆好,并且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语气中满满都是崇拜,这惹得九卿心里莫名烦躁与愠怒,可是又说不清为什么。 这时未艾走到了九卿身边,开口安慰道:“君上何必吃干醋,莫愆养了她二百五十年,她对莫愆自然是有敬有爱。” “她与莫愆如何与本君无关,本君就是看她太蠢了。”九卿偏偏不愿承认自己的心。 未艾无奈:“君上直到今天也不愿意承认你爱她么?” 九卿轻笑:“本君断了情丝,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那你为何要带她回魔界?” “以前欠她的,如今还给她。” 未艾叹了口气:“君上如今还用药么?心口还疼么?”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像,不疼了。 “从她回来后你的心就不疼了,难道你还不愿意承认你爱她?” 未艾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九卿就冲了出去,神色惊慌。 …… 余光瞥见九卿和未艾在那里嘀嘀咕咕了半天,结果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打滑我一个趔趄从桩子上掉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我被大沙包狠狠地砸了一下,身子一横腿不偏不移的砸在了桩子上,生疼,而后我惨叫一声蜷起身子抱着腿。 真的很疼,我感觉自己腿断了,一个没忍住眼泪花子就冒了出来。 “殿儿!”九卿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疼坏了,抱着他就开始哇哇大哭。 九卿抱着我起身就跑,好不断地柔声安慰道 :“不哭不哭,马上就到医殿了。” 腿部剧痛,我根本不能忍,更可怕的是,腿上的痛逐渐引发了心口疼,我这才忽然想到了自己有心疾这件事,因为自从我修的半副神骨之后心疾便没再犯过,因为有神力护着心脉。但是今天九卿将神力封上了,心疾又犯了。 胸膛里的那颗心像是在不断地往内收缩,心脏中的血液一点点的枯竭,感觉比用刀剜心还要疼,而后我开始喘不过气,眼皮上翻浑身不断地抽搐。 真的很痛苦,小时候每次犯心疾我都恨不得让让师父直接给我来一刀,死了算了,因为活着也是遭罪。 “殿儿!殿儿!”九卿一直在叫我的名字,语气中满含担忧与焦急,我感觉他要被我吓疯了。 “心疾!是心疾!”未艾惊慌失措的尖叫,“君上你的药!把你平日用的药给她!快!” “药、药……”九卿慌乱之中不断地念着一个药字,而后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什么,少顷后他将一粒药丸递到了我嘴边。 我知道那是救命的药,可是我吃不到,因为牙关不受控制的紧咬,我张不开嘴。 下一瞬我感觉自己的唇被覆上了,冰凉柔软的触感,而后他强制性的的用舌头撬开了我的牙关,将药送了进去。 这药丸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是薛荔草的甘苦味。 薛荔草专治心疾,自小到大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吞下了多少薛荔草了。小的时候师父为防止我犯心疾,甚是家中焚的香都是薛荔做的。 心疾是天生的,自小到大,我已经数不清因为心疾自己遭了多少罪。 ☆、第39章 四岁 先是沉溺于一片黑暗,而后,我似乎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之中。 四岁那年,师父把我捡回家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村子里流浪乞讨和狗抢剩饭的脏小孩。 那时的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浑身上下臭烘烘的,指甲缝里埋藏着漆黑的污垢,人见人嫌。 我甚至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只敢低头沿着墙缝走,不是因为我自卑羞怯,而是因为走在大街上有的人会嫌弃我臭脏而打我骂我,还有的人嫌弃我一生下来就没爹没妈晦气。 那年师父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死了,因为心疾。 那是深冬,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白洁净,在这片洁净之中伫立着一棵死气沉沉的凋零枯树,树干漆黑布满褶皱沟壑,在那棵死树之下躺着一个脏兮兮的将死小孩。 那小孩就是我,四岁的我。 我浑身蜷曲还不停的颤抖,不是因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冷,而是因为心疾发作心脏剧痛,那种根深蒂固的痛令我难以忍受,就像是有一千把刀同时剁心。 四岁的我已经想到了死,因为只要死了就不用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临死之前,我模糊的看到一位锦袍男子如雪花一般轻盈的从空中飘落而下,冰天雪地中他的华服锦衣是那唯一的一抹颜色。 锦衣男子玉发束冠,容颜俊美,身姿修长,气质出尘洁净,如画中仙,我想他应该就是神仙。 而后他伸出手将我抱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我浑身脏臭,还用他宽大的锦袍将我紧实的裹了起来,温暖随之而来。 神仙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你简直是个变数!凡界那么大你投胎去哪不好,非要来这穷乡僻壤!本君差点要将凡界给掀个底朝天!”话的意思虽不明白,可是我听出了其中的焦急与担忧。 在这世上,师父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当时我的心口很痛,痛得我浑身抽搐,那时我扯着他的锦袍拼命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痛,想死。” 我想让神仙给我来个痛快的,直接杀了我。 “你想的美!”神仙咬牙切齿,而后他俯身渡了一口仙气给我,兰芝香味令我安心。随后疼痛逐渐消失,我的眼皮越来越沉,而后我便在神仙怀中沉沉的睡去了。 冰天雪地中将我救起来抱走的那个神仙就是我的师父,是他将我养大的,也是他一直拉着我的小手对我不离 不弃。 师父带我去了清虚山,那时的清虚山还没有气势恢宏的清虚派,高耸入云的山顶上仅有一座质朴小院,小院中有两座小茅屋和一片菜地。我与师父便住在那里,那是我记忆中的家,师父是我唯一的家人。 在我没有修成神之前,心疾一直在不停地发作,而且天生的心疾根本无法根治,每次犯心疾都需要服用大量的薛荔草缓解疼痛,有时甚至连薛荔草都不管用,那时我真的恨不得师父一刀捅死我。 我想师父心里最难受的时刻就是我求他杀了我的时候。 每当心疾发作我便浑身发虚汗,不断地抽搐颤抖,心口疼的我喘不上来气,那时师父会将我抱在怀里,不断地安慰我,他让我不要害怕,他会一直陪着我。 可是我根本听不进去,我会扯着他的袖子泪流满面的一遍又一遍的求他杀了我。 那时师父眼中的伤痛与心疼是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所以修神之后,这是我最后悔最内疚的事情,我想每次犯心疾,师父心中的痛不会比我少。 自从有神力护心脉之后,我便没有再犯过心疾,上次犯心疾已经是两百多年前了吧?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有心疾这件事。 时隔许久的疼痛再次席卷了胸膛,我似乎又回到了四岁的时候,冰天雪地中,枯树枝干下,我蜷曲着身体抵抗剧烈疼痛。 师父好像就在一旁,我再一次痛哭流涕的求他杀了我。 这时师父再次俯身为我渡了一口仙气,和小时候那次不一样,小时候的味道是兰芝香味,这次是药,是薛荔草的味道。 而后我感觉到身旁不是师父那熟悉的气息,可是他和师父一样,将我抱在了怀里,语气温和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殿儿,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虽然他的气息很陌生,但是他是我此时唯一的依靠,我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将头埋在了他的心口,求他别走,因为我不想再回到那片冰天雪地之中了,独自一个人等死的感觉真的很绝望。 ……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魔君九卿抱在怀里。 他的面色苍白薄唇干裂,双眼下一片乌黑,眼中有着难于言语的疲惫和心疼,看到我睁开眼睛后他怔了一下,而后他嗓音嘶哑的说道:“殿儿,对不起。” 他看起来,真的很愧疚,神色上的伤痛与内疚不是骗人的。看来这个魔头九卿也没师父说的那么坏,最 起码他还知道痛,以前他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应该是有心的。 其实心疾复发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因为他也不知道我有心疾,而后我虚弱的勾了勾唇,对他说道:“心疾是天生的,不怪你。” 九卿沉默了,良久后对我说了一句:“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到九卿为何突然要带我去看星星,再说了,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清虚山高耸入云,伸手触天,每晚仰头望夜空漫天的繁星近在咫尺,好像伸出手就能摘下来一颗一样,就跟摘苹果一样,这几百年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不等我拒绝,九卿早已将我抱了出去,轻轻一跃飞上了屋顶,随后拥我入怀要我陪他看星星。 我仰头看看夜空,恍然发觉在这里看星星和在清虚山顶看星星的感觉不一样。 此时夜色静谧,云影如水,整片银河如沙般轻盈碧透,而闪烁繁星好似点缀其上的颗颗小珍珠,着实别有一番风情。 太高的地方果然还是不胜寒,清虚山虽然高,可是太过孤冷。 夜风徐徐,吹散了耳旁的碎发,九卿伸出手轻轻地将碎发别在了我的而后,而后声色柔和的问我:“好看么?” 我仰头望着他,发现他的眼中有着如水般的温柔,那一刻我心头的某个柔软的地方轻轻地颤了一下。 九卿看着我勾了勾唇:“我以后每天都陪你。” 其实他这话我不太认同,因为我感觉他不是要陪我,而是要我陪他。 我想了想,随后问道:“九卿,你是不是特别孤独?” 我认为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谁从小到大还能没有一个亲人?我有弟弟,有师父,他们很关心我,我也关心他们,所以没有爹娘我也不难过不孤独,而九卿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爹,没有娘,没有兄弟姐妹,甚至没有妻子,没有孩子。 他独自走过了两万多个年岁,他真的不孤独么? 九卿沉默了,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夜空,可是我看到了他神色的变化,漆黑的双眸中翻滚着难以言喻的伤痛,良久后他开口,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若本君有孩子,他一定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第40章 妖马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神力早已恢复,心疾已无大碍。我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狂躁了,恨不得立即跳下床去到外面撒欢跑两圈。 可是不行,因为九卿这个魔头不让,理由是我的腿摔断了还没好彻底,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若是不在床上躺三个月老老实实地养病他绝对不会放我出去。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说我想出去玩,他就是不同意,甚至还派了四个小宫女轮番盯着我。 我感觉自己被这个大魔头软禁了,而后我生气了,闷头躺在床上一天没理他。 这天晚上正坐在铜镜前涂桃面霜,九卿又来了,依旧没有敲门跟进自己屋子一样推门而入,我看到他之后立即跑回了床上捂着被子不理他。 我听到九卿笑了笑,而后走到我床边坐下了,开口道:“别生气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在被窝里蹬着腿反抗:“我不看!我不要在魔界待了!我要回家找师父!” 九卿一把摁下了我的腿,怒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脱口而出:“你谁啊?我用你管?!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然后,被子外面没声音了……九卿的沉默令我有那么些许的小愧疚,摸着良心说实话,这几个月九卿对我真的不错,最起码,他是用心在照顾我。 而后我略微掀开被子露出一条小缝想看看九卿的脸色,视野有限,九卿没看到,我倒是看到了他手里拿的东西---我的云影刀! 落下悬崖之后我还以为云影刀丢了,没想到九卿竟然去给我找回来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想去拿我的刀,未遂,九卿反应快,先我一步起身走了,我夺了个空。 “你回来!”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九卿站住脚,一脸傲娇的回头:“叫本君做什么?” 我略心虚:“我的刀……” “哦?你说这把刀?”九卿抬起手晃了晃我的云影刀,“这刀是本君捡的,现在就是本君的了。” 言毕他果断的走了,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躺了回去,感觉九卿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然后我一愣,猛然摇头,他娘的九卿今天晚上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了…… 孰知不久后九卿竟然又回来了,手里还端了一方食盒,这时我的脸忽然有点小热,而后猛然掀起被子 蒙住脑袋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红脸蛋。 九卿坐到床边后对我说道:“出来,我给你拿了好吃的。” 我紧攥着被子,高冷道:“我是半神,早已不吃五谷杂粮!” “吃一口就带你出去玩。” 九卿他倒是能看穿我。于是乎我在被窝里瞬间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决定,吃一口吧……反正死不了。 而后我钻出了被窝,九卿微微皱眉,将手放在我额头上说道:“脸怎么这么红?病了?” “热的。” 他勾唇,道:“本君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娘的……我怎么感觉他在故意调戏我? 我瞪了他一眼,九卿笑了笑,随后打开了食盒,我瞅了瞅,大惊:“这是什么?跟坨屎一样!恶心!” “桂花山药泥。”九卿面色平静,随后拿起一旁的小白瓷勺子挖了一勺递到了我嘴边,“尝尝,很好吃的。” 那一坨白色的沙泥上浇着一层橙黄色的汁液看着就恶心,九卿竟然让我吃这种东西?!我紧闭着嘴不从! 九卿道:“尝一口。” 我摇头! “尝一口就带你出去玩。” 我想了想,决定忍辱负重一把,而后闭着眼吃了一口,结果,真的很好吃,简直是连吃一百口都不够!山药泥入口即化,凉丝丝甜悠悠,回味无穷啊。 我猛然睁开眼,顿觉眼前一亮,九卿微微勾唇,又喂了我一口。 这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跟小孩一样,九卿不厌其烦的一勺又一勺的喂我,可我却不想拒绝,感觉这样挺好的。 吃完了之后我懒洋洋的趴在床边,九卿安静的坐在一旁,即使一言不发,气氛也刚刚好,既温暖又温馨,我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种日子我已经和他过了很多年。 我抬眼看看九卿,问道:“九卿,我以前认识你么?” 他怔了一下,立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认识。” “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他反问:“我对你好么?” 这个问题令我倍感羞涩,于是我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他忽然问道:“想看星星么?” “你把我的刀还给我就陪你去。” 九卿笑了笑,而后自觉主动地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 。 …… 九卿这次没骗我,过了没两天他便带我下凡界玩了。 在魔界待了几个月,凡界早已过了几十年,不过依旧繁华,城中街道上熙熙嚷嚷,叫卖声不断,我提个小篮子一个店铺接一个店铺的逛,感觉十分惬意。 无论我走到哪里,九卿都紧紧地跟在身后,生怕我走丢了。 除了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我还买了一大堆小孩玩的东西,什么空竹,风筝,九连环,七巧板,九卿也不问什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等我。 其间有一个卖木雕的大娘问九卿我俩的孩子多大了,我着实尴尬,立即解释道这都是给我弟弟买的。 再看九卿,这时他的神情似乎隐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后来他问我:“小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么?” “应该是吧,小孩玩心大,什么都好奇。” 九卿点了点头,随后不再言语,神色暗淡了许多。 与他相处了几个月,我发现,只要一提到关于小孩子的话题,九卿就会变得很沉重。 我刚想问他是不是讨厌小孩,周围的人群忽然慌乱躁动了起来,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恐尖叫,循着声音望去我看到一匹发了狂的白马急遽的从大道上冲了出来,最可怕的是白马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娃娃。 此时小娃娃吓得站在大道中央哇哇大哭,孩子的哭声能让人心碎,我心一颤抬腿就要跑过去救那个小娃娃,孰知肩膀被摁住了,而后我眼前闪过了一道黑影,那是九卿将我往后一推自己冲了过去。 将娃娃抱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九卿想也不想的便将那个孩子护在了怀里,下一瞬那匹发了狂的白马便无情的将他踩在了马蹄之下。 即使是这样九卿依然将那个孩子死死地护在怀中,我见状抽出背后的云影刀便朝那匹马杀了过去,这时我发现这匹马的双目竟闪现着异样的绿光。 而后我凌空一跃直直的对着那匹马砍了下去。 事实证明,我的云影刀着实是把锋利的好刀,那匹马被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当即血溅三尺,血肉模糊,死了个透。 其实我是可以不杀它的,抬手封印了就好,可是它伤了九卿,还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我不杀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杀了马之后我立即跑去找九卿,一转身我看到他抱着那个小胖娃娃正在安慰他,神色和 语气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看到他没什么事儿之后我大舒了一口气,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小娃娃的娘亲也来了,泪流满面的对九卿千恩万谢。 这个魔头似乎还没被人这么感激过,模样倒是有些紧张,抱着孩子一脸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娃娃的娘亲。 我笑了笑,而后将小娃娃从九卿的怀中抱过来还给了他娘:“孩子还小,下次当心点。” 小娃娃的娘亲再次千恩万谢之后便走了,九卿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孩子在看,我戳了戳他,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九卿回神,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随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眼角,道:“小魔头今年两百五十三岁了。” 什么小魔头两百五十三岁了?第一我不是小魔头,我是清虚女霸王!第二我今年二百五!他一样也没说对。 我正不满,突然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慌乱尖叫,我立即回身,惊诧的发现刚才那匹被我砍死的马的两截尸体正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浓黑的血水和腐烂的五脏六腑正从断面处不断地往地上掉落,肠子一截连着一截,那画面简直是恶心! 这时那匹马的双眼再次闪出幽幽绿光,浑身上下冒着黑气和浓烈的臭味,我简直要吐了! 就在这时,那半截马尸对着我便冲了过来,两条腿速度不减四条腿,我刚要抬手封印了它,九卿一把挡在了我的身前:“你封不了它。” 言毕他抬手捏诀,顷刻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天地间一片狂乱,甚至连屋顶上的瓦片路边的花盆都被席卷入了半空,街上众人立即抱头冲入了附近的商铺之中,生怕被卷入这大风之中。 无形的风竟成了有形的风,一个巨大的风球将那两截马尸围困其中,风球中的狂风似乎是无数把凌厉的刀片,将那两截马尸看的稀碎,但是模糊的血肉并没有溅出一滴。 而后九卿对着那风球隔空一掌,巨大的风球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燃成了火球,迅速的将马尸碎屑吞噬,不久后火球便熄灭,只余一团黑烟,随后风吹烟散,那匹马彻底让九卿给消灭了。 这匹马绝对被下了咒了! 我开了神识,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淡淡的妖味,而后我发现好像是从城外的传来的。 我看了看九卿,对他眨眨眼。他勾唇笑了笑,道:“你怎么还是那么爱管闲事?” 我撇撇嘴:“你要不要一起吧? ” 他道:“当然要一起。” ☆、第41章 村庄 出了北城城门,我与九卿隐了身形朝北方驾云而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找到那股妖味的源头。 此地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时值盛春,远远望去山中草木茂盛,郁郁葱葱,微风拂过,枝头密叶碰撞摩挲,群山中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刚要驾着小云彩下到山中探个究竟,这时九卿一把拉住了我的小手把我拦了下来。 而后他抬了抬另一只手,朝着连绵山脉挥了挥宽大的袖子,刹那间满目的茂盛绿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荒芜大山,山上的花草树木全部萎缩枯死,露出光秃秃的土黄色山体,那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 我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九卿的手:“幻术?!这妖怪有点厉害啊!” 说实话,我根本没看出来这是幻术,若不是九卿我早就被骗了,这就是当年不好好修炼的后果! “是*结界。”九卿的手微微一转,手心与我的手心相贴,然后与我十指相扣。 我脸一红,谴责道:“魔头你耍流氓!” “本君是怕你走丢了。”言毕九卿抬手就是一掌朝着山体打了过去,那一掌带着三成魔气。 我本以为九卿的三成魔气能将这半个山头给平了,没想到竟是在半空中给炸开了,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刹那地动山摇,而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笼罩在这座山脉的上方。 这说明九卿的魔气在半空中撞上了结界,下一瞬山中便开始冒出了灰白色的瘴气,不久后整座山头都被这种瘴气给覆盖了,从半空中根本看不清山中的情况。 刚才若是冒冒失失的下去了,一定会被结界吞噬的,就算侥幸闯过了结界也必定会受重伤,到了山里还是会中瘴气的毒。 不得不承认,九卿也有点厉害啊,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些歪门邪道的?我正出神,突然耳畔一热,九卿那略带诱.惑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把戏而已,以后交给你。” 他吐息时那略带灼热的气息丝丝缕缕的摩挲着耳畔,热血就这么逐渐由右耳蔓延到了整张脸,搞得我满脸通红心跳加快。 真的是,这个魔头这些天怎么老是调戏我?我可是个高冷的半神啊!能让你这么个魔头随便调戏么?! 然后我立即红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此地凶险,还是尽早将妖物捉住的好,还世间一个太平。” 九卿笑了笑,而后牵着我 的手领着我在山脉的上空溜达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东方的一座山头上:“入口就在这里。” 我站在小云彩上朝下看看,灰蒙蒙的一片,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不知道九卿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仰头问他。 “感觉。” 这话我没法接…… 他勾勾唇:“这里的妖气比其他地方要强一些,而且还有活人的气息。” 我用神识探了一下,十分挫败的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早知道就应该听师父的话好好修炼的,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没用。 九卿似乎看穿了我的失落,安慰道:“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么厉害。” “那你要是不在呢?今天是刚好撞上了,你陪我来了,可是以后就不一定了。”我迟早是要一个人的,不能总依赖别人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仰头看看他,发现他看我的目光极其专注认真,不像是在骗我,然后,我心情突然有点好,姑且原谅他刚才调戏的我那件事吧。 我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而后说道:“走吧,捉妖去。” “入口有守卫,是杀了还是绑了?” 我一挑眉,好奇的问道:“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根本不爱管闲事。” 我白了他一眼:“先绑了把,问问他们怎么回事。” “听你的。”九卿转头对我叮嘱,“乖乖站在这里别动。” 然后九卿松开我便朝着结界入口冲了过去,他先是一掌打散了山头的瘴气,露出了光秃秃的山体,而后我看到山上伫立着着许多粗壮的枯树,当九卿进入结界的时候,那些枯树在一瞬间变成了手执长.枪身披黑甲的妖兵。 妖兵身法极快,并且训练有素,顷刻之间竟然有条不紊的排出了一个阵法,结结实实的将九卿围困与阵法之中。 我的小心脏一提,略担忧。 事实证明,是我多心了,若是九卿能被这小小的妖兵阵法给困住,那他就不是魔君了,还是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他那两万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面对敌多我少的情况,九卿的解决方式简单粗暴,直接大开杀戒,甚至连刀都没用,身影如疾风一般的在那些妖兵中穿梭,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那些个妖兵一个接一个的都被他给打散了。 对,没错 ,就是打散了!抬手照着天灵盖就是一掌,而后,散了……我算是明白了师父说的‘魔都是心狠手辣’的意思了,九卿下手可真黑,一点都不留情啊! 我刚才让他绑了他们,结果他确实是绑了,只绑回来了一个,其他的全部让他给打成渣渣了。 九卿提着那个妖兵的后领,跟提个小鸡仔一样的将他扔到了我面前。 妖兵吓得不轻,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我只不过是看了看他,结果这货心理素质太脆弱,两眼一番昏过去了。 我看看九卿,道:“你把他吓晕过去的你解决。” 只听九卿阴狠的威胁道:“起来,不然你和他们的后果一样!” 果然是简单粗暴地方式最有效!那妖兵吓得一个机灵就从地上弹起来了,对着我磕头大喊:“好汉饶命!” 这没骨气的反映,怎么有点眼熟……我略尴尬的瞥了九卿一眼,发现他嘴角含笑有些得意。 我白了他一眼,而后义正言辞对那小妖说道:“坦白从宽,本神可饶你不死!抗拒从严,魔头一巴掌拍碎你!”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是奉少君的命令来这里驻守结界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道:“那就挑你知道的说!” 小妖犹豫了一下,而后瞥了一眼我身旁的九卿,最终开口:“小的只知道这山中原来是座村庄,后来,后来……”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听得那是个急:“后来什么?!” “后来少君占了这座村庄……”讲到这里小妖真的不愿意在讲下去了,或者说他不敢再讲下去了,接连不断的对我磕头,哀求道,“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看看九卿,问他:“妖界少君是谁?” “妖君的儿子,莲傲。” …… 我将那小妖兵封在山头的一块大石头中,随后和九卿一起进了山,这时他又拉住了我的小手与我十指相扣,我嘟囔道:“干嘛老是占人家便宜。” “怕你走丢。”九卿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又不是小孩子。” 九卿语气幽幽的说道:“这山里有小怪物,殿儿你要保护好本君啊。” “不要脸!”我忍着笑骂道。 九卿勾勾唇,而后不在言语,拉着我的手静静的走在光秃秃的山林里,这地方虽然景不好,但是吧 ,我的心情还是有点好。 走了不知多久,我和九卿终于找到了那小妖兵口中的村庄,可是村子里的场面却令我不寒而栗。 这村子里所有人的面色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绿色,双眼放射着悠悠绿光,再加上披头散发看起来像是地府的厉鬼一样。 村口的几个村民先看到了我与九卿,立即神色阴狠的向狼一样的朝着我俩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喉头里还发出了警示性的呜咽声,眼中的绿光闪的更亮了。 我本以为他是要驱赶我与九卿,可是我错了,当那些厉鬼模样的村民越聚越多将我与九卿团团围住的时候,我才明白,那种低呜声不是警示,而是召唤同类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下意识的扯住了九卿的胳膊,心里略紧张。 这就是被师父保护的太好的坏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九卿平静的说道:“看着是染了瘟疫,其实是中了妖毒。” 这些村民越来越近,看我俩的绿眼神跟恶狼看小绵阳一样,有的甚至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但是这些人又杀不得,我与九卿只好踩了朵小云彩站在半空观察。 刚在小云彩片上站稳,头顶上忽然略过一片巨大的阴影,抬头一看,一直体型巨大的鸟正从我俩头顶扫过。 这鸟鸭身鼠尾,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就是瘟鸟絜钩,这货才是真正的瘟神,在哪里出现那里就染瘟疫,十大恶兽之首。 絜钩突然在空中掉了个头,而后急遽的朝我和九卿杀了过来,九卿刚要出手我一把拦下了他:“说好了我保护你!” 九卿怔了一下,而后说道:“封了它,我守着你。” 九卿这句话倒是令我胸膛一暖。我不想让他出手是因为我想历练自己,不想一直活在他人的庇佑之下,九卿他明白了,他放手要我去对付絜钩,而他在后方守着我,让我去安心的放手一搏。 我从背后抽出云影刀窜上高空便朝着絜钩杀了过去,这时我听九卿在下方喊道:“它有毒,别让他伤到你。” ☆、第42章 石洞 絜钩体型硕大,但是反应极快,看到我之后便抬起翅膀朝着我猛地扇了一阵狂风,狂风力道很大,一时间风起云涌黄沙漫天,我朝上一跃跳出了风阵,而后执刀朝下俯冲刺絜钩后颈。 絜钩一个侧身便避开了我的刀锋,而后迅速抬起翅膀想要把我给拍下去,我趁其不备一脚踹到了它的肚皮上,这一脚我注入了神力,絜钩一声裂空嘶鸣便从云端追了下去,而后狠狠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落地之后我凝结神力,空气中立即凝聚了无数条如胳膊般粗细的长冰柱,而后我抬手照着那个坑就是一掌,冰柱随着我的动作刺向大坑周围,如牢笼般将絜钩困于其中。 等待之后我发现坑中没有什么动静,絜钩应该是被摔晕了,而后我慢慢的走向了那个大坑,电光火石之间随着九卿一声惊恐的“殿儿!”,无数条冰柱瞬间破裂,如一把把短刀似的朝我射了过来,我立即挥刀去挡。 絜钩鸟从巨坑中冲了出来,双目赤红的朝我杀了过来,我一个分神肩头便中了一冰刀,絜钩近在咫尺,我从地上跃起想要避开,未遂,还是被絜钩的翅膀给打倒了,而后我索性破罐破摔,一刀扎在了絜钩的翅膀上。 絜钩吃痛,载着我在半空中急速乱飞,这时我听到九卿喊道:“闭眼!封了感官!” 我乖乖的闭眼封了感官,耳畔再次起了狂风,只听絜钩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而后我感觉脚下一空,下一瞬便被九卿抱在了怀里。 一下子就安心了,而后我睁开眼睛,咧嘴朝九卿笑了笑。 魔君怒叱:“你还笑!” 我仰头望天,终于知道九卿为什么要我闭眼封感官了---一团黑紫色的魔气在絜钩鸟四周流动,絜钩在其中挣扎却不能逃脱,最终还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那团魔气越聚越小,当魔气接触到絜钩的身体时便如剧毒一样将其腐蚀了,最终那团魔气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絜钩也完全从这世上消失了。 我回神看看九卿:“魔头,你下手挺黑啊!” 九卿置若罔闻,皱着眉头抱着我就走,我瞧着他走的方向不是去村子的方向,立即问道:“你去哪啊?!” “回魔界,你受伤了。” 别说,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自己肩头被冰刀刺了一刀,其实伤的并不严重,不过是被刮了一道而已,流了点血,九卿紧张过度小题大做了。 这点小伤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如何救 那些村民才是大事!我好歹也是个半神,还是要肩负起一些庇佑苍生的责任的。 “不行,不能走,那些村民怎么办?!”我斩钉截铁。 如今絜钩被杀了,那些结界的守卫也全部被九卿给灭掉了,早就打草惊蛇了,妖界少主莲傲迟早会知道。他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败露定要受天罚,为了逃避惩罚他难免不会毁尸灭迹,搞不好整个村子都能被他给灭的一干二净。 况且那些村民只是中了毒,还有救,我这么个半神绝对不能见死不救,不然怎么对得起师父对我多年的教诲?! 可是九卿却不打算救:“跟本君又没关系。” 我微微皱眉,心中莫名有些恼怒:“放我下来,我也跟你没关系。” 九卿也怒了:“你怎么就那么爱管闲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想救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受伤了就跟我有关系!”九卿十分顽固,强制性抱我抱走了,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师父说的没错,魔性本恶,大善非魔,我和他本就不是一类! 怒火突如其来的涌上心头,我张嘴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牙刚印在他脖子上,还没用力,就听到从地底下传来了一阵巨响,像是楼塌了一样的声响,而后就是大地的一阵晃动。 我一抬眼,震惊的发现刚才絜钩砸下的那个大洞在不断地塌陷并朝外扩大,源源不断的妖气从那个大洞中泄出。 原来源头在这里!歪打正着,絜钩也算是办了件大事! 这时九卿的声音从我头顶上穿了过来:“你还要亲本君亲到什么时候?” 恶心!我是震惊的忘了咬你了哪是要亲你?!一股热血上了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一用力便在九卿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而后我高冷的说道:“魔头你放我下来!” 九卿微微一挑眉:“本君记仇,你今天咬了本君一口,日后本君是要讨回来的。” “无赖你放我下来!” 九卿勾勾唇:“你亲本君一下。” “不要脸!” “那就回魔界。” 九卿说到做到,抬脚就要走,我决定为了苍生的大幸福暂时牺牲了自己,闭着眼在九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我感觉自己的小脸蛋快要沸腾了,甚至连耳朵都在沸腾,闭着 眼不敢睁开看九卿的神色。 “殿儿亲的好像不太认真啊。” 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要脸你放我下来!” “不放。” “刚才说好的!” “本君是无赖。” 他娘的……这话我没法接,因为他说的好有道理。 我听见九卿轻轻笑了笑,抱着我转身走了回去,不久后九卿停住了脚步:“到了。” 我捂在脸上的手微微朝下移,露出眼睛朝洞内张望,这洞深不见底,除了一片漆黑我什么也没看见。 “里面的怨气很重。”九卿道。 “我想下去看看。” “再亲一下。” “混蛋!” 九卿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而后说道:“抱紧我。” 我抱紧了他的脖子,然后九卿抱着我跳了下去。 …… 大洞底部漆黑一片,我抬起手朝着半空放了一把火,火光之下,一条长长的甬道映入眼帘,甬道朝西斜向下,看这趋势,应该是通向这片山脉的正中心。 我让九卿放我下来,九卿偏不,一直抱着我走,我甚是紧张。甬道内安静得很,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更何况是我那加速跳动的心跳声还有略加急促的呼吸声。 “你喜欢我?”九卿出其不意的突然开口。 “没有!”我极力否认。 “殿儿骗人。” “不要脸。” 九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声野兽般的哀嚎声打断开了他,这一声只是个开头,之后接二连三的又传来了好几声,直到最后嚎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中间还夹杂着金属链的碰撞之声。 “难不成这山里藏了一群老虎精?”我问。 “这是人叫。” 我一愣,感觉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发凉,他娘的莲傲到底是有多丧心病狂? 这时甬道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墙壁上映着幽幽绿光,此时一阵冰冷阴风挂过,一股腐臭味吹到了鼻端,搞得我还以为自己来了十八层地狱。 我感觉莲傲这次玩的比较大,事态十分严重,于是正色道:“你放我下来,抱着不太方便。” 九卿也不再玩笑,将我放开,而后握住了我的手,对我说道:“看不顺眼就去打,打不过本君帮你打 。” 我没说话,但是嘴角不自觉的又翘了起来,他确实是懂我的。 走到尽头处向右转,而后一个巨大的石洞展现在眼前,仰头向上看高不见顶,莲傲是把整座山给掏空了啊! 石洞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大概有两丈高三丈宽,炉下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光是幽绿色,整个石洞都被映上了一层诡谲渗人的绿色。 最可怕的是石洞四周的墙壁上被凿除了密密麻麻的洞窟,洞窟外侧都嵌有铁栏杆,每一个洞窟都是一个牢房,所有的牢房内都关押着一个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人。 走进一看,我发现这些人的状况和刚才在村庄中那些村民的情况一样,双目呆滞发出幽幽绿光,面色青绿如同厉鬼,这些人的手脚上都被套上了粗重的铁链,随便一动就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声。 当我和九卿走近第一层一间牢房的时候,里面的‘人’立即暴躁了起来,双目不再呆滞,而是带着杀意的兴奋,瞬间便朝着我和九卿扑了过来,铁栏杆拦下了他,可是他仍不死心,从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枯瘦的胳膊极力朝外抓,还不断地用尖利的牙齿啃咬铁栏杆,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凶狠的低吼,真的跟恶狼一样。 这‘人’的喉咙中发出低吼之后,其他牢房中的人也开始低吼,一个传一个,最终的结果就像我和九卿刚才在甬道中听到的一样,如群狼般的嚎叫。 看着牢房中那些人的凄惨模样,一股怒火瞬间涌上了心头,我恨不得当场将莲傲碎尸万段! 这些凡人与他无冤无仇,他竟然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他们,该杀!这种祸害根本不配留在世上! 我下意识的攥紧了九卿的手,面无表情的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本来也不明白,可是看到那个炼丹炉之后便明白了。”九卿语气平静的说道,“莲傲是妖君唯一的儿子,妖君自是极其宠爱莲傲,可是莲傲生来天资不足,修为长进极慢,他闭关修炼三千年还不如一个孩童修炼三百年。莲傲素来心高气傲,自是不会满足于此,定会想方设法的增进修为。” “我曾听说有一种妖法可以加速增进修为,就是用凡人的魂魄炼丹,看情况,莲傲确实在用这种方法炼丹增进修为。”九卿不慌不乱的继续说道,“莲傲是妖,所以中了妖毒之后的凡人魂魄炼丹效果更好。而且莲傲很聪明,知道用死瘟掩盖妖毒,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将罪行推给絜钩。” “死瘟?” “絜钩是瘟鸟,带来的瘟疫就是死瘟,死瘟的症状和中了妖毒的症状一样,就是这种。”九卿指指牢房内的那个‘人’。 “所以你刚才说表面是瘟疫实际是妖毒?” 九卿点点头。 从一开始的*结界,到毒瘴气,再到结界入口处的守卫,再到絜钩瘟鸟,莲傲的防御是一层又一层,可谓滴水不漏,若非有九卿在我一定是发现不了的,估计在*结界那一层我就挂掉了。 九卿是魔君,修为高见识广,可是这世上和他一个类型的高人还是少,并且基本都是不爱管闲事的,若非我爱管闲事拉着九卿来探个究竟,莲傲的罪行可能天长地久的都不会被发现。 转世投胎靠的是魂魄,莲傲此恶行等于夺人魂魄要他们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实属罪大恶极! 越想越恼怒,莲傲简直是丧尽天良!胸膛内的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了一般喷薄而出,而后我抬起手隔空一掌朝那炼丹炉打了过去。 炼丹炉纹丝不动,我感觉自己一巴掌打倒了棉花上,心里憋屈的要死! 我感觉自己要气炸了,这时九卿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温声说道:“别生气了,能打的来了。” 九卿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对方人数不少。 ☆、第43章 妖蛇 只见石洞南方的一面石墙忽然虚化,如水波般起伏了起来,紧接着便冒出了道道涟漪,涟漪愈加激烈,而后一道黑影便从石墙内闪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个神色阴狠的年轻男子,五官怎么看怎么像蛇,尤其是那一双眼,冰冷无情还隐隐闪着金光,简直与毒蛇无异。 此时他身穿黑色道袍,手执反射着幽幽绿光的三尺长剑,紧随他身后走出来的是无数中了妖毒之后面色青绿的‘人’,与被关在石壁牢笼里的那些‘人’不同的是,这些人的双眼没有闪出绿光。 这时九卿说道:“那些凡人已经被抽了魂魄,与死无异,不要留情。”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我抽出云影刀便朝着那妖道杀了过去。这时妖道冷冷一笑,抬手一挥,他身后无数的活死人便冲上前来将他挡在身后,然后面色狰狞的如恶兽一般朝我冲了过来。 我实在是下不去手砍这些已经死了的凡人,都交给九卿吧。而后我凌空一跃,径直朝那妖道飞了过去,举刀直砍他面门。 妖道抽出拂尘抵挡,看似绵软的白色拂尘实际上力道极大,一下子便打偏了我的刀锋,震得我虎口发麻。 “小小孽障不知好歹。”妖道轻轻启唇,满含鄙夷。 我十分恼怒,反手再次朝他劈了过去,就在他的拂尘缠上刀身的时候我注神力入刀,顷刻间刀与拂尘还有妖道的手臂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并且这层冰正不断地沿着妖道右手手臂向上蔓延。 妖道神色一寒,抬起左掌便朝我打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抬掌去挡,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妖道的指缝中夹着一根细小的银针,但是我已经来不及收掌了,然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完蛋了。 电光火石间九卿竟然冲了过来,推开我的手臂伸手替我挡下了这一掌,我那颗心脏又狠狠地颤了一下,九卿他不知道这妖道的指缝中有毒针啊! 妖道的修为比不上九卿,结果被九卿一巴掌给打飞了出去,然后我焦急忙荒的抓住了九卿的手去看,一根银针不偏不移的刺在他的手掌正中,此时已经没入了一大半。 此时九卿的手掌心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我伸出手要把毒针拔.出来,结果九卿把我拦住了,平静的说道:“别动,有毒。” “我他娘的看出来了!”我怒吼一声甩头去看那个妖道,好家伙,结果吓我一大跳! 妖道一巴掌被九卿打回了原型---一条身长数丈的黑色巨蟒, 我说这个家伙看着怎么这么像蛇,原来真的是条蛇! 此时黑色巨蟒正吐着长长的芯子,一双幽冷的蛇眼正死死地盯着我与九卿,刹那间它长尾一扫径直的朝我与九卿的位置打了过来。 这时九卿在我耳边迅速的说道:“我受伤了,你要保护好我。” 我感觉自己像是受了莫大的鼓舞,顿时士气大振!抽刀朝着大蛇尾砍了过去,未遂,蛇尾迅速摇摆完美的避开了我的刀。 这时大黑蛇蛇头迅速一转,张开血盆大口便朝我咬了过来,同时抬起蛇尾朝我扫了过来,两头夹击想把我困住。 我当然没有那么笨,纵身一跃跳出了它的蛇身,而后举刀对着他的蛇腹就砍了下去,然后,尴尬了,除了冒出来几点火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它蛇皮够硬啊!一会儿干掉它之后把它的蛇皮拔下来做个防身小铠甲倒是不错。 这时我听九卿在下方喊道:“你怎么还是那么笨?打蛇打七寸。” “我知道!”我不服气的大喊,因为我现在本就没有想杀它。 大蛇再次调转方向朝我扑了过来,这时我凌空一跃,用刀划破了手掌,用血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五行阵法,同时口中念诀,登时五行阵金光大盛,将大黑蛇牢牢地困于其中。 五行阵强行净化妖魔邪祟之物,威力无穷,这条黑蛇在阵法中不断地痛苦扭曲,口吐血沫,到后来变成无力地抽搐,就像是被抽了蛇筋一样。 而后我从腰包中拿出纱布,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走到了九卿身边,九卿看着我略一挑眉,道:“还挺厉害。” 我笑笑:“师父教的。” 至于师父为什么教我五行阵,我还是不要告诉九卿的好。因为当年师父教我五行阵的原因是---杀魔,即使杀不死也能困住魔,还能给我个逃跑的时间。 五行阵太过狠厉,发起狠来我自己都害怕,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用的。 九卿轻笑揶揄:“为师什么时候教过你?还是个屠魔阵。” 我就装作没听见,随后说道:“你有没有剑或刀?借我一下我有用。” 九卿抬手一挥,虚空中便出现了一柄锋利长剑,长剑通体漆黑,色泽极其深沉,剑上刻有三道血槽,剑身与剑柄处并无衔接而是浑然天成。 此剑一出,整个石洞都黯淡无光了,剑是黑色的,但是绝对是夺目的,就连一旁五行阵发出的 强烈金光都无法与它相比。它似乎能够吞噬这世上所有的光亮。 我愣愣的望着九卿手中的剑,问道:“这是什么剑?” “噬魂。” 我目瞪口呆,头皮一阵发麻。 他娘的!竟是上古邪剑!九卿这个魔君当的名副其实! 有一句话是这样形容噬魂剑的:噬魂出鞘,魄散魂消。也就是只要死于噬魂剑下,无论你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人都会被噬魂吞噬了魂魄,从此之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传闻中这把噬魂剑吞下了不下万条魂魄,剑上的怨气重的很,名符其实的邪剑。 我冷静了一下,仰头望着九卿:“你用这把剑,灭过多少魂?” 九卿云淡风轻的答道:“万年来侵犯我魔界的兵马不计取数。” 我曾听未艾说当年仙帝重创了魔界,魔界几乎一蹶不振,万魔流离失所被其余几界所轻鄙唾弃,到后来是九卿独自力挽狂澜重新振兴了魔界,给了魔界苍生新的庇佑,这其中的艰难与辛酸不言而喻。 在九卿振兴魔界的同时必然会有阻挡他的势力,比如仙界,所以打仗是在所难免的,九卿用这把噬魂斩杀的都是来侵犯他魔族的敌人,剑下魂自然是不计其数。 说实话我有些小心疼九卿,然后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手掌心,还好,蛇毒并没有扩散。 九卿温声说道:“无妨,别担心。” 我一言不发的拿过了噬魂剑,接触到剑的刹那间像是有股刺骨的寒侵入体内,怨气逼人,我的手不禁一抖。 然后我双手握着噬魂剑走到了五行阵旁,那条大黑蛇已经被折磨的痛昏了过去,我念诀收了五行阵,而后举起噬魂剑狠狠地刺入了大黑蛇的尾部,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我的剑威力不够所以穿不透大黑蛇的蛇皮,九卿的噬魂剑必然可以,并且可以重创这条邪蛇,令他修为大减,以后没机会再害人。 大黑蛇痛醒了过来,弹起蛇头仰天嘶鸣一声又砸了下去,巨大的蛇身砸的整个石洞都在抖,随后我手执云影刀走到了蛇后颈七寸处,而后举刀放在大蛇的七寸处,怒道:“解药!” 那一双幽冷的大蛇眼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我抬脚踹到了他的七寸处。而后他老实了,扭动粗大的身躯不一会儿便从口中吐出了一颗金珠。 这玩意儿应该是这条大黑蛇的内丹,竟然为了保命连内丹 都不要了。 我拿着内丹跑到了九卿面前,而后把解药递到九卿嘴边。 九卿瞥了我一眼,而后嫌弃的将头扭到了另一侧,言简意赅道:“恶心。” 我急:“这是解药!” “本君没事。” “胡扯,你中毒了!” 然后九卿抬起手,让我看看他手掌,刚才还黑紫一片的手掌心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这时他略带傲娇的说道:“这点小毒若是能伤到本君,那我也不用当魔君了。” 不吃拉倒,我自己留着,而后我把那颗内丹放进了自己的小腰包里,准备回去送给未艾,这条大蛇少说也几千年的修为了,内丹绝对是世间罕见的良药。 之后我和九卿一起去了石洞的另一侧,也就是这个妖道刚才出来的那个地方。 穿过南墙的结界,眼前的场面令我瞪目结舌,后背一阵发麻。 这间石洞比刚才的那间还要大上两倍,地上九行九列整齐的排布着八十一座炼丹的大炉,每一座炼丹炉下方都燃烧着熊熊的绿火,可想而知莲傲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凡人! 穿过炼丹炉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方放着一方乌黑木盒,打开木盒后里面装有十颗黑色浑圆的丹药,九卿拿出一颗闻了闻,而后说道:“一颗丹药十条魂魄,可增三十年修为。” 三百年修为就是一百条人命,身后还有八十一座炼丹炉在炼丹,里面又困有多少无辜的魂魄? 我是神,以庇佑苍生为任,如今我的苍生受到了伤害,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必须要莲傲付出代价! 这时九卿抚了抚我的后背,道:“如今莲傲的修为比你高出不少,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妖君撑腰。” 我怒:“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迫害我的苍生?!” 九卿道:“恼什么?我帮你。” “你就不怕得罪妖族?” 九卿笑笑:“本君是魔头,用怕么?” 我心头微暖,对着九卿勾了勾唇。 九卿毁了石洞内的所有炼丹炉,然后他拿着木盒出了炼丹石洞,走到大黑蛇旁边,九卿居高临下的对它说道:“回去告诉莲傲,东西本君抢走了,有本事,抢回来。” 九卿这话,好嚣张啊! 随后九卿从蛇尾拔出了他的噬魂剑,念了个咒将剑上的蛇血清理干净,举剑一晃噬 魂剑又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种异空置剑的本事也就他这种高修为的家伙才做到。 大黑蛇获得了自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我一惊,突然想到还没问他要妖毒的解药!抬腿就要去追它。 九卿一把抓住了我的小手,道:“内丹都在你那里,回去未艾自会调制解药。” 我一愣,感觉九卿说的对,有未艾这么个六界第一魔医在我慌什么? ☆、第44章 器酸 一回到魔宫我便拉着九卿去找未艾,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药房里捣药。 我拉过九卿的手将他的手心伸到未艾眼前,急急道:“他中毒了,蛇毒。” 未艾瞥了一眼,道:“没什么大事。” 我刚舒了一口气,而后听九卿咳了一下,未艾语气一转,立即说道:“不过……” 我惊:“不过什么?!” 未艾一本正经的道:“蛇毒性寒,君上的手会异常冰凉,若要彻底解毒,还需时常保暖方可,切记不可着凉。” 我点点头记下了,准备一会儿去尚宫局给九卿要个小暖炉,而后我细细地对未艾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村民的症状,当然我把九卿调戏我的那一段给省略了。 未艾听后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随后眼前一亮,闪烁着八卦的气息:“君上怎么可能会跳下那个黑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这话我没法接……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我求你走走心好不好?!事关重大啊! 九卿面不改色的说道:“她亲了本君一下。” “我没有!!!!”我红着脸反驳。 未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怪不得。” 我当机立断将重点给扯了回来:“瘟毒和妖毒该如何解?!” 未艾这才回神,正经了起来:“让我看一眼那蛇的内丹。” 我立即从小腰包里拿出内丹递了过去,未艾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鸣蛇的内丹。鸣蛇乃妖蛇,这种妖毒只要有内丹我便能解,可是絜钩的瘟毒我暂时解不成,因为我这里少了一味药。” “少什么了?” “器酸草。”未艾摇头笑了笑,无奈道,“器酸草可不好找,更何况你还重伤了那条公鸣蛇。” “为什么?”我问。 “鸣蛇成双,情比金坚堪比鸳鸯,虽然他们狠心无情,但是对自己的伴侣可谓是生死相随。”未艾不慌不乱的讲述道,“器酸产于玉妖界咸山,世代都是一双鸣蛇在守,如今你打伤了公蛇,那条母的必定不会轻易让你拿到器酸草。” 九卿言简意赅的说道:“那就让它们共赴黄泉吧。” 这个魔头,心还真黑啊,一点都不留情,干什么都简单粗暴! 未艾笑笑:“母鸣蛇狡诈阴险,善于窥探敌方心境用幻术杀敌,君上要当 心。” …… 在去妖界玉咸山的途中,我捋了一下思路:絜钩的瘟毒只有器酸可解,而器酸又是由鸣蛇夫妇守护,说明絜钩的安排也是别有用心的;那些村民中的妖毒是用公鸣蛇的蛇毒所制,并且用凡人的魂魄炼制丹药也是由公鸣蛇经手,也就是说莲傲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鸣蛇夫妻。 也就是说此事一经败露莲傲完全可以将责任尽数推给鸣蛇,杀卒保帅全身而退。可想而知鸣蛇一定有把柄在莲傲手上,并且足以让它们以命相抵。 可真是个周全的计划,莲傲够阴险也够足智多谋了! 我心里十分憋屈,咬牙切齿的对九卿说道:“鸣蛇不能杀,不然死无对证。” 九卿道:“为何要有对证?” “不然怎么将他绳之于法?!”我忿忿不平,“他这种罪按神律是要受天罚的,魂飞魄散都不为过。” “别忘了,本君是魔头。”九卿伸出手摸摸我的头,笑道,“若有对证,你便将他按神律绳之于法;若无对症,本君用魔律帮你将他‘绳之于法’,总不会让你憋屈的。” 我忍笑问道:“魔律是什么?” “本君说的算。” 我哈哈大笑:“你就不怕六界中说你滥杀无辜心狠手辣?” 九卿轻笑:“本君是魔头,要什么声誉?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你师父没告诉过你?” 怎么可能没告诉过?从小到大师父每天跟念经似的在我耳边重复这八个字,说的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可事实证明,师父的教育,失败了,并且是彻底的失败,不然我现在就不会和九卿这个大魔头厮混在一起了。 师父还说让我见了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砍两刀,以前我受师父影响,认为魔都是凶狠无情残忍的,应该砍死他们。可如今我在魔界待了几个月,发现魔界的魔和其余五界的子民没什么不同,他们也有家有业有亲人,也是很好相处的,再让我用刀砍他们是不可能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认为师父不对,他对魔界有偏见,身为六界神君这样很不好,不公正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师父好好说说这件事。 这时九卿看着我说道:“你怕我么?” 我坦白:“不怕。” 九卿笑:“神君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死。” “你说的,没错。”我重重的点头,“所以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师父一定会脱鞋揍我!” 九卿皱眉,急切道:“他以前打过你?!” “没啊!师父对我可好了,从来只是嘴上说着揍我,可从来没真的对我动过手。” 九卿舒了一口气,突然说道:“我欠神君很多。” 我在想,难不成师父这么讨厌魔界的魔就因为魔君九卿欠他钱了?这要多大仇多大恨啊……九卿欠的钱不少吧? “你欠他什么了?你要是欠他钱我劝你赶紧还,我师父小气得很,利滚利,钱滚钱,拖得时间长了我怕你把魔界买了都还不起他的利息。” 孰知九卿听后竟哈哈大笑,而后说道:“我若是你师父,听到这话后,一定会揍你。” 切,人家是为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区区妖界结界根本拦不住九卿,九卿拉着我的手随便施了个隐身术便从妖界守卫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了。 进入妖界后,九卿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紧紧地与我十指相扣,我红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男女有别,魔君这样拉着我的手是不是不合适啊?” 九卿理所应当道:“本君中了蛇毒,需要保暖,不然手会异常冰凉。” 我道:“可是我记得,你中毒的是另一只手。” “你记错了。”九卿面不改色,恬不知耻! 混蛋!无赖!流氓!我突然有了种被九卿和未艾联合坑了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喜欢本君,不然怎么会脸红?” “胡说八道!” 九卿满意的勾勾唇,随后不再言语,一路拉着我的手来到了玉咸山。 玉咸山上长满了参天的松树和柏树,树叶都是紫色的,放眼望去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山体上遍布紫草,其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白雾,颇有神秘色彩,竟还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进入山中,我便发现了异常,因为这山有些过于安静了,像这种植被茂密的山林中应该是会有不少鸟兽的,可是玉咸山中连一声鸟鸣也没有,十分死寂清冷。 这时九卿说道:“器酸草被藏于长泽水之中,一会儿我去引开鸣蛇,你下水寻器酸草。”言毕他还将噬魂剑召唤出来交给了我,“噬魂煞气重,到水下任何妖物都不敢接近你。” 我接过噬魂后点点头,忍不住叮嘱道:“鸣蛇阴险,你小心 一些。” 九卿得寸进尺:“殿儿是在关心本君?” 我红着脸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是怕你还不了我师父钱。” 翻越了大半个山头,最终在山的西南面听到了细微的水声,循声而去,最终找到了一片宽阔的水潭,水潭的南边是一条瀑布,白色的巨龙从山的顶端呼啸而下,激起层层巨浪,并惊起阵阵涛声,振聋发聩,气势颇震撼。 不得不说,这山中景致不错,鸣蛇倒是好品味。对了,提起鸣蛇我才想起来,我与九卿从进山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时辰了,鸣蛇怎么还不出现?连片蛇鳞我都没看见,还想捡回去做护身小马甲那。 只见九卿独身走到了水潭边上,水风吹鼓了他的黑色衣袍,同时三千墨发在空中狂乱飘舞,从背影望去,这个魔头身形修长,挺拔而立,气势着实不凡,气场十分强大。 好一个魔君九卿,怪不得六界皆畏于他。 而后他伸手捏诀,刹那间狂风呼啸,空气中魔气爆棚,只见原本平静的水潭瞬间奔腾了起来,并且水势愈加剧烈。 若这水潭原本是一块平整的丝绸,这时就像是有一把剑从中间凌厉的劈开了它,然后两方的水势不断踊跃上涨,最终形成了两堵银白水墙,像是朝天上开启了两扇白玉大门,完完全全暴露出了水潭下方的情况。 我刚要跑过去看看水下有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巨大的身影突然从白色的瀑布后冲了出来,随后它双目赤红展开双翅朝九卿冲了过来。 待看清来这后,我不禁揉了揉额头---又是一只大絜钩,也不知道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反正,有仇。 ☆、第45章 幻境 若是就一只絜钩,那好说,别说九卿了,我都能勉强对付,可祸不单行,就在絜钩展翅嘶鸣扑杀过来的同时,一条白色的巨蛇突然从水潭底部冒了出来。 据目测,此白蛇百尺有余,高大如龙,并且双目赤红,浑身的白磷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条白色鸣蛇就是那条黑色的妻子。 就在这时那条白蛇鸣蛇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利的蛇牙朝九卿扑了过去,与絜钩共成左右夹击之势。 这时白蛇突发一声震天怒吼:“重伤我夫!我要你以命偿!” 呀嘿,我果然是聪慧的!她和那条黑蛇果然是一对! 我已经选好位置抱紧噬魂聚精会神的准备看九卿一魔斗二妖了,这时九卿凌空一跃对着我大喊:“还等什么?下水!”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有任务的---下水找器酸草。 美色果然耽误事!都怪九卿长得太好看并且太扎眼了! 九卿以一敌二顺利缠住了鸣蛇和絜钩,此时潭水早已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然后我抱着噬魂剑就跳下了长泽水,同时口中念着避水咒。 下水后,避水咒在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金色透明的球,将我笼罩于其中,外侧的球面帮我避开了水流,可是依旧抵挡不了水潭底部刺骨的寒冷。 并且避水咒形成的金光不强,所以在水下的可视范围很小,四周几乎一片漆黑,如同独自行走在虚无黑暗之中,前方有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也无法预测,这种感觉,有点小恐怖,我突然有些想九卿了,想他拉我小手的感觉。 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堵墙,我仰头往上看,上方墙壁的某一处隐隐亮着晶莹的紫光。 这紫光虽然微弱,但是在漆黑的水潭中却十分明显,我心头大喜,未艾说器酸草便是紫色,黑暗中还会发出盈盈紫光,看来器酸草便藏在那里。 而后我起身一跃沿着墙壁朝上飞去,就在接近那点紫光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冒出来了两只金色大蛇眼,刹那间那蛇眼微微一眯,展现出了一副诡异阴森的笑,吓得我一个趔趄忘了怎么念下一句避水咒,登时呛了一大口水。 灌了水的我不断地在水下乱蹬,漆黑的水中只能看见两只诡异的金色蛇眼,下一瞬我便感觉自己的周身被桎梏了,我他娘的被蛇缠住了。 动弹不得之后我倒是清醒了些许,迅速分析后,我得出 了一个浅显易懂并细思恐极的结论:黑色公蛇一直蛰伏在水下,估计从我下水开始他就在暗中默默地盯着我看。 这个结论比水还冷,令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随后心头猛地燃起了一股怒火,感觉被这条大蛇给耍了! 我可是高冷的半神!神可杀,不可辱! 我十分想砍死这条蛇,未遂,因为这条蛇的蛇身将我越缠越紧,我无法再憋气,瞬间被猛灌了好几口冰水,顿时耳朵发鸣头脑发蒙。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噬魂剑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一股股煞气从剑身上传出,绝望与痛楚瞬间传遍了全身,刹那间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塔。 这座塔通体漆黑高耸入云,并且源源不断的地往外泄露魔毒,这时我恍惚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收万世情劫之苦。” 这个女人的声音太绝望,我受不了,整颗心像是碎了一般的疼。 鸣蛇这种邪祟之物对于噬魂的煞气更是受不了,当即松开了我想要溜之大吉,我猛然从绝望中与痛苦中回神,拼了命的握住噬魂的剑柄朝鸣蛇砍了过去。 鸣蛇目标大,好瞄准,随随便便一砍就中,而后我听到了利剑击破蛇鳞砍入蛇肉的闷响与此同时是一声痛苦的蛇鸣声。 黑色鸣蛇早本就重伤,这一击只会让他伤的更重,估计一时半会是不能再缠我了。 随后我立即去寻器酸草,器酸草发紫光,并且就在附近很好找,不一会儿我便找到了,拔下器酸草立即朝水面游过去。 跃出水面后我立即大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差点憋死在水里。 待彻底平静下来后,我才惊诧的发现四周围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我在水里待了不过半个时辰,怎么出来后天都黑了? 不对,此时的天色不是黑色,而是诡异的紫色,浓厚的乌紫色云团不断在天空中翻滚,其中像是隐藏了千军万马一般。 并且不断地打着闪电翻着惊雷,一道道裂空劈下,刹那间银光乍现,振聋发聩,而后我看到了一座塔,和刚才在水下看到的那座塔一模一样,如一把笔挺的利剑一搬直入云霄。 并且有着源源不断的紫黑色魔气从塔中释放出来,刚才在水下思绪恍惚混沌,没看清这塔什么样,如今看清楚了,又是一惊。 这不就是魔界正中立着的那座塔么? 更令我震惊的是,魔塔前的半 空中九卿正和一位白衣女子对视,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是有了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此刻九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眼神中充斥着激动和难以言喻的痛,薄唇几张几合近乎哽咽,似是在唤:“殿儿。” 这时白衣女子微微朝九卿勾了勾唇,缓缓拉过了九卿的手,将他的手覆在了自己高隆的腹部上,并神色柔和的问他:“九卿,你喜欢他么?” 九卿忙不迭的点头,慌乱却笃定的回答:“喜欢,我喜欢。” 下一瞬那女子就变了脸色,我似乎在她脸上那张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绝望。 她双眼含泪的望着九卿,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不喜欢他!你只想要他的心!” “不是的,殿儿,不是的。”九卿惊慌失措,眼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恐惧,他猛然拥那个女子入怀,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沙哑近乎哽咽的说道,“殿儿,我错了,我错了,殿儿,你别走,我求你别走。” 白衣女子猛然推开了他,满目绝望却又坚决的望着九卿:“魔君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受万世情劫之苦!” 然后我看到那个女人伸出手,缓缓地摁向了九卿的心口,这时我清楚地看到,那女人的手心有一团黑气。 我当机立断抄起噬魂剑便朝着那女的掷了过去,他娘的,竟然用我的模样骗魔头! 未艾提醒过母鸣蛇可窥心境用幻术杀敌。她定是趁九卿不备窥视了他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事情,并利用此事制造了一场幻术,将九卿困于其中不能自拔,并趁机杀死他。 这就说明,九卿内心最在意的是我? 哎呦~搞得人家还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是,这个魔头真讨厌~ 顷刻间噬魂剑已刺到了那冒牌货面前,眼看就要击中她了,孰知九卿这个不争气的竟然入戏太深,一把抱过了那个冒牌货帮她避过了这一剑。 这就算了,他竟然还怒发冲冠满目杀气的瞪着我,搞得我好像是个十足十的大恶棍。 我怒,一跃飞到了九卿身前不远处,吼道:“魔头你他娘的开开眼!看清你抱得是谁!” 魔头一怔,目光清明了许多,这时他怀中的那个冒牌货又开始搞阴险小动作,张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蛇牙朝着九卿那白皙的脖颈便咬了过去。 我他娘的必定不能让魔头当着我的面被占这么大便宜,而后我 隔空一掌朝着冒牌货的方向打了过去,空气中瞬间凝结了无数道冰锥朝她刺了过去。 冒牌货神色一寒,当即可怜巴巴的对着九卿唤道:“九卿救我!还有孩子!” 九卿他,依旧没出戏……身形迅速的抱着冒牌货转了个身避过了我的冰锥。 冒牌货可能是发现了九卿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愈加亲密的缠上了九卿,整个人跟条蛇一般赖在九卿身上。 这个女流氓,不要脸!我当即大怒!浑身上下杀气与神气爆满,而后我猛然一抬手,召唤九卿的邪剑噬魂。 不是我看不上自己的云影刀,而是云影刀砍不动这条大蛇,只有噬魂剑才能制服她。 噬魂此刻依旧悬在半空中,在我用神力召唤之后,只不过是微微的颤了几下,根本没有被召唤的觉悟。 而后我看到了冒牌货眼中的讥讽与嘲笑,还有九卿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冷笑,搞得人家心里很受伤! 于是乎我决定,亲手栽了这个冒牌货! 事实证明,我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害怕! 我再次凝气于掌召唤噬魂,这次我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可噬魂还是没觉悟,于是我怒了,当空一跃一把抓住了噬魂剑的剑柄,噬魂剑很是顽固,不愿意被我制服,一直在我手中不安分的挣扎震动,力道之大似乎能拧断我的双手。 随后我右手握剑柄左手摁住剑身,然后左手划过剑刃,用自己的神血克制噬魂煞气,当一边的剑刃上染尽神血之后,我立即念诀,最后大喝一个‘封!’ 登时金光闪现,噬魂剑剑灵就这么被我占时封印了起来,直至我的血迹干涸。 时间紧任务重,我必须在血迹干涸之前杀了这个冒牌货。 再扭头一看,我惊恐万分的发现这个冒牌货已经对九卿下手了……此时她正咬住了九卿的脖子,并不断地在吸他的血。 而九卿,无动于衷,即使已经脸色苍白疼痛难忍,可依旧没有反抗。 他到底是有多心疼‘我’啊…… ☆、第46章 痴缠 眼看九卿被女流氓给咬了,我必定是不能忍,抄起噬魂剑便朝着那冒牌货砍了过去。 九卿执迷不悟,依旧在护着那个冒牌货,抱着她避开了我的剑锋,我大怒,朝着九卿喝道:“魔头那个不是我!” 九卿怔了一下,眼中终于出现了疑惑,这时冒牌货突然开口,声音娇弱的说道:“九卿,不是你说的要永远守着我护着我么?” 我呸!不要脸!我举剑再次朝她砍了过去,这次九卿不再护她了,但是,并不是因为九卿他顿悟了,而是,他挺身而出挡在了冒牌货身前,看向我的眼神冰冷,杀意尽显,这是要杀了我的节奏啊。 再看躲在九卿身后的冒牌货,她看着我阴险的勾唇一笑,眼中尽显得意,蛇像毕露。 这是她在九卿耳边幽幽说道:”九卿,她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杀了她。” 他娘的,这招狠,这是要让我和九卿相爱相杀……啊呸!不对,是自相残杀! 只见魔头目光一寒,抬掌便朝我打了过来,那我肯定不能用剑砍他啊,因为我根本砍不过他。 我师父说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不过就跑,保命最重要。 于是我决定,跑!当即凌空一跃逃出了九卿的掌风,孰知这魔头身法太快,我还未在空中站定另一掌便打了下来。 祸不单行,这时噬魂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我的神力已经封不住它了,于是噬魂剑开始在我手中躁动不安,最终挣脱了我的掌控,被九卿握在了手中。 此时九卿的双眸再次闪现了红光,魔性大发抬手执剑便朝我斩了过来,我立即侧身避开那带有浓重杀意与剑气的一击,第二击紧随其后,我弯身回避,这次未遂,这一击太快我避之不及,被剑气击中了肋巴骨,生疼!况且噬魂剑煞气重,疼得我难以忍受,身子一斜便从云中坠落了,直直的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摔裂了,而后我猛然喷出来了一口血。 一口血?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如何让九卿清醒的办法了! 我忍着剧痛拼了那两百多年的老命再次飞入云端,急速的接近九卿,只见他执剑便朝我劈了过来,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出掌暂时冰封住了九卿的双手,而后逼出了一口心头血喷在了九卿脸上。 冰封不过一瞬间,冰块瞬间破裂,九卿的剑直直的朝我劈下,我猛地闭上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噬魂并未劈头而下,而是堪堪擦着我的右臂 劈下,急速的剑刃带风吹得我满头长发乱飞,然后我就意识到,九卿醒了,他在一念之间转了剑势。 而后我睁开眼,试探的唤了一声:“魔头。” “殿儿。”九卿的神色终于清明了,而后他慌乱的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搂的死死地,我险些喘不上气。 刹那间电闪雷鸣没有了,黑紫色乌云也不见了,泄露着魔毒的魔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还有漫山遍野的紫色植被,一切又恢复了美好。 这说明刚才那些都是九卿的心境,心境致幻,幻境又控心,只要心境清明了幻境也就被破了。 这时那个冒牌货也露出了原型,是个模样妖艳的女子,皮肤白皙,媚眼细长,鼻梁挺翘,一张红唇鲜艳欲滴。 好一个美艳的蛇精! 我拼了老命的对死死抱着我的九卿说道:“魔头你快杀了这女蛇精!” 这蛇精必须死!虽说她死了之后莲傲可能就没罪证了,可是让她活着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娘的,她刚才差点弄死老子!而且还占魔头便宜! 九卿一言不发的松开了我,而后双目赤红的执着噬魂剑朝那蛇精杀了过去,可以看出来,九卿的眼中闪着十足十的杀意与怒火,就连他手中噬魂的威力都比往常高了好几倍。 看架势九卿绝对是要让这个女蛇妖魂飞魄散。 我有种感觉,这个女蛇妖刚才好像触及到了九卿的底线,彻底惹怒了九卿。 蛇妖必定不是九卿的对手,不过两剑九卿便将她打下了云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后跟我刚才一样猛然喷出来了一口血。 就在九卿举剑要杀她的时候,她又变成了我的模样,捂着肚子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九卿:“九卿,你不爱我,你也不爱你的孩子么?” 九卿的剑,十分配合的僵持在了半空中…… 他娘的!这个完蛋玩意儿!我真是想脱鞋揍他! 女蛇妖趁机变回了原形,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九卿咬了过去,多亏我早有准备,反手一掌拍向了地面,顷刻间无数根树藤从地下钻了出来,死死地缠住了蛇妖。 “九卿!杀了她!”我朝着九卿大喊。 九卿回神,凌空一跃举剑从蛇头正中间劈下,简单粗暴地将她从头到尾劈成了两半,当即血溅三尺,那场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但是噬魂凌厉的剑气避开了蛇血,所以九卿身上脸上根本没有染上一滴蛇血,他脸上的那片红是我刚才喷上去的心头血。 蛇妖死了,器酸草到手了,一旁不远处还躺着絜钩鸟的尸体,此时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然后我大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身子一软便瘫在了紫色的草地上,疲惫如洪水猛兽般席卷了我,恨不得当场睡到天荒地老。 九卿慌忙的赶回我身旁,一把从地上将我抱起来而后拥在了怀里,晃着我的肩头焦急担忧的唤着我的名字:“殿儿!殿儿!” “魔头你别叫我,我让我睡一……”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想到水底还有一条黑蛇,威胁还在,我不能睡,而后我猛然扯住了九卿的肩头,“水底还有一条!” 九卿见我没什么大事当场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抱着我摸摸我的脑袋,道:“别担心,死了。” “他刚才还要杀我?!” “你刚才在水下又砍了他一剑,他早已命悬一线,吊着一口气活着摆了。”九卿语气平稳的说道,“方才那母蛇死了之后,他跟着死了。” 我叹了口气,心头略有感慨,虽说这两条鸣蛇作恶多端残害无数凡人性命,但他们对待彼此的感情确实是比金坚,堪比鸳鸯,真的是生死与共。 而后我倚在九卿肩头问道:“魔头你那么厉害刚才怎么会着了那母蛇的道?” 九卿沉默,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些,像是松开之后我就会丢了一样。 我仰头看看九卿,忽然发现他脸色不太对,毫无血色,并且额头冷汗直冒,而后我惊慌的扒开了他的衣领,果不其然,他的脖颈处有两个细小的圆牙印,是刚才那个母蛇精咬的。 此时九卿的脖颈处已经呈现出了黑紫色,脉络黑的更明显,如一道道用墨画上去的细线一般。 蛇毒估计早已沿着他的脉络蔓延了全身,这个魔头竟然还一声不吭,要扛到什么时候? 我不假思索的张开嘴就要为他把毒吸出来,未遂,一把被九卿摁住了脑门:“你干什么?” 这个魔头竟然还笑?我怒道:“吸毒啊!” “放心,我没事。” 声音都弱成这样了还没事?我着急忙慌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而后跑到那一堆血肉模糊的蛇尸中找内丹。 找到内丹之后我立即跑到了九卿身边,将内丹递到他的嘴边:“不许嫌恶心,吞下去! ” 九卿勾勾唇:“殿儿喂我吧,就像本君喂你那样。” 他真的是随时随地都不忘了调戏我啊?我脸一红,简单粗暴地将内丹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到他喉头滚动之后,我才大舒了一口气,这时我听他说道:“本君可不是这么喂你的。”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再下一瞬就被九卿给拥入了怀中,而后他俯身将唇印在了我的唇上,霸道的撬开了我的唇齿与我缠绵纠结。 九卿他吻得很急切,又有些激烈,搞得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而后我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把眼闭上后痴沉于他给我的缠绵中了。 那个过程中我脑子里一片模糊,但是心潮却在不停地涌动,一浪接一浪,整个心房都是暖的,像是有和煦的阳光在不停地照耀,我整个人都要被融掉了。 那时我还忍不住的想笑,忍不住就停下来把嘴咧开了,看着九卿的眼睛就开始笑,然后九卿就会轻咬我的嘴唇,要我专心点,我就会忍住笑继续和他接吻。 和他纠缠了许久才停下来,而后我气喘吁吁地搂着他的脖子倚在他的肩头,九卿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我。 此时天高云淡,暖风和煦,气氛刚刚好,我的心情,还不错! ☆、第47章 别扭 匆匆赶回魔界,我立即将器酸草交给未艾,未艾去调制解药,我和九卿分别去洗漱换衣。 未艾医术高明,解药很快就配好了,我而后与九卿立即拿着解药赶回那个村子去救那些村民。 在赶回村子的路途中,我有些担忧九卿身上的蛇毒,于是对他说道:“其实这次你不必陪我的,我自己也行。” 九卿温和的笑了笑:“无妨,蛇毒奈何不了本君。” 我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这次九卿陪我浪费了太多时间,不光出人还出力,他好歹也是一界之君,每天应该会有很多事情处理,如今因为我爱管闲事,搞得他都开始不务正业了。 我扭头看看九卿,略带赧然的开口:“魔头,谢谢你。” 九卿怔了一下,疑惑道:“谢什么?” 我道:“谢谢你陪我管闲事。” 他皱眉,略带不满的问:“为什么要谢?” “非亲非故又出人出力,当然要谢你。” “非亲非故?”九卿眼眸微眯,神色突然冷了起来,“若是你师父帮你你还谢他么?” “他帮我是应该的,因为他是我师父!”提起师父我略微有些小骄傲,不由得眉飞色舞,“再说了,我师父是神君,这种事若是让他发现了,不用我说他也会出手的。而且我师父可厉害了,有他在说不定事情早就解决了,他必定会将莲傲绳之于法!” 说完这话后我发现,九卿他神色更冷了,冷的莫名其妙,盯着我倏尔冷笑:“你的意思是本君没有他厉害,所以这件事到至今还没有解决?” “不是啊!” 九卿他妥妥曲解我的意思了,这件事到至今为止没有解决的原因是我拖后腿了,不是因为魔头不够厉害。 在九卿这个魔头面前,我总是想逞强,不想显得自己那么没用;而魔头他懂我,所以他给了我足够的尊重---遇到危机与困难时,若是我能解决,魔头会让我放手一搏,而他会在后方守护我;若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到我解决不了的时候魔头才会出手。 可若是我师父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我对师父有依赖性,只要师父在身边,我就会有恃无恐,我知道天塌下来师父也会为我扛着,所以我不会再逞强,再加上师父护我护的太厉害,所以师父他也不会让我出手。少了我的添乱,师父自然解决的快。 我刚想开口解释,孰知这个魔头根本 不给我机会,又冷笑:“那你的意思就是本君是魔,所以本性邪恶,不知慈悲,出手相助是不正常的;而你师父是神君,正义之君,受苍生供奉,所以出手解决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啊!” 九卿的神色依旧不善,眼神隐隐含有怒火,我还真是不明白了,这个魔头在闹什么别扭?! 只听他冷冷道:“非亲非故?!神殿,你这笔账算的还真是清。” 我着他惹他了?怎的说生气就生气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莫名其妙!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 “魔头你吃错药了吧?!” “对,本君就是吃错药了,吃错药了才会管你这档子闲事。” 我怒,气话脱口而出:“那你走啊!我也没让你这个魔头帮啊!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我早就去找师父了,我师父比你好比你厉害一百万倍,要不是你耽误事说不定莲傲早就被我师父抓住了。” 其实说完这话我就有点后悔了,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不过当着魔头的面我不想服软,硬着头皮死撑。 九卿浑身一僵,眼中的怒火愈演愈烈,最终气极反笑:“好你个神殿。” 言毕他转身就走,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顷刻后便消失在重重云层之后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我小鼻子猛地一酸,小嘴不自觉的就噘了起来,感觉这个魔头就是个王八蛋,欺负人。 等救过那些村民之后说什么也要回清虚山找师父!师父说的没错,江湖险恶魔心叵测,搞不好哪天就被他骗了心了…… 我吸了吸鼻子,而后负气转身朝那个村子赶去,就不信没了那个魔头我还救不了人了?! …… 那片山脉的*结界和瘴气已经让九卿给破了,此时土黄光秃的荒芜山体暴露于空气中,如同被人扒了衣服一般裸.露。 山上伫立着许许多多的粗壮枯木枝干,地面上还有许多枯败枝藤,试想原来这片山脉应该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世间万物皆有灵,花草树木亦然,所以这山中的仙灵应该不少。 莲傲这番作孽做大了,不光是炼凡人魂魄这一条罪状,他还毁了整座山脉的仙灵,也不知道这座山的山神是否还在? 再次来到这座村子里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孤寂清冷,可能是这次来没魔头陪,也可能是这村子里过于安静了。 越往村子里走我 越感觉不对劲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上次我和九卿刚一出现,那些中了妖毒的村民立即如行尸走肉一般凶神恶煞的朝我俩扑了过来,可是这次却安静的出奇。 难不成莲傲已经毁尸灭迹了?我焦急万分,当即开了神识探测气息,而后我感应到这村子周围还是有活人气息的,于是我挨家挨户的寻找人迹,不过未遂,村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脚底下的地面忽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我当机立断趴在地上用耳朵紧贴地面屏息凝神的听地底下的动静。 隔着山体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轻微缥缈,但是还是可以捕捉到,而后我大舒了一口气,还来得及,莲傲还没有屠村。 我从地上爬起来后连衣服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就朝着当时絜钩砸穿的那个洞口跑去,正欲纵身往下跳,但是理智及时制止住了我。 我才有二百五十年的修为,一个半吊子的神,孤军奋战必然没胜算啊,到时候别说救不出来那些村民,搞不好连自己这条小命都搭进去了! 怎么办?回去找魔头?死要面子拉不下脸……去找师父?清虚仙山又太远,来回一趟时间太长,估计莲傲早就毁村灭迹了。 正当我抓耳挠腮的时候头顶忽然飞过了一只漆黑的乌鸦,我一愣,这山中怎么可能有活物?莲傲在这里设了瘴气阵,瘴气剧毒,活物一沾瘴气就死这山里怎么还会有乌鸦?上次来还没有。 于是我当机立断出手捏诀,顷刻间便在那只乌鸦的四周围设下了一个封印结界。 乌鸦被禁锢,惊慌狂乱的煽动翅膀想要冲破结界,急躁的连毛都掉下来好几根,我纵身一跃到半空站在乌鸦面前,沉着冷静的说道:“何方妖孽,速现原形。” 乌鸦扑棱了几下翅膀,对着我打量了几眼,而后周身白光一闪现了原形,是个身穿黑衣白须白发的老头儿。 老头儿看着我的眼神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浑身颤抖激动不已,而后身子一矮就给我跪下了,惊慌急切地说道:“小神求上神出手相救东夷!” 我道:“你先起来,而后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老头儿站起来后说道:“小神乃东夷山山神,三年前此山被妖界少主莲傲所占,并挖空了东夷山脉来做炼人魂魄提升修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居于东夷山的村民皆失魂丧命于莲傲之手,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小神无能,被困于瘴气结界中无法脱身,只得眼睁睁 的看着村民被迫害,直至瘴气结界被打散小神恢复神力后才得以脱身。” 原来这座山脉叫做东夷,眼前的这个老头儿就是东夷山神。 山神自责哀婉的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东夷村民数量不多,并不能满足莲傲的贪心,于是这三年来他便从凡界各地抓来无家可归的流浪行乞之人以作炼丹之源,并引来絜钩掩饰罪行。小神想要制止,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庇佑苍生,还望上神责罚。” 我也叹了口气:“山神不必自责,这件事不怪你,你若要救东夷山以弥补内心亏欠,此刻便要帮本神做一件事情。” 山神道:“上神但说无妨,小神必定鞠躬尽瘁,死不旋踵。” “我乃清虚教大弟子,神君莫愆之徒,若要救那些剩下的无辜性命,你必须尽快赶去清虚山找到神君并告知他实情,要他速速前往东夷山。”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就说他徒弟神殿在等他。” 听完最后一句话后山神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诧异震惊,少顷后恢复平静,弯腰拱手道:“原来是九天神殿,小神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我感觉好笑:“什么九天神殿?山神言过其实了,我不过是个半神。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耽误,你还是迅速前往清虚寻找莫愆神君。” “神殿大人要留在此地?此地凶险万分,绝对不可久留!” “我要在这里拖住莲傲,以防他毁尸灭迹,我能不能活得长,就看你能不能尽快找到莫愆神君!” ☆、第48章 栽赃 穿过漆黑幽长的山体甬道,尽头处的石壁被映上了诡谲绿光,里面便是莲傲炼制丹药的石洞。 我屏息凝神的逐步靠近,走到石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我立即紧贴墙壁,视线向石洞内探去,我先扫视了一圈石壁,还好,里面的村民还都活着。 而后我看到石洞中央立着两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身穿紫衣,身形高挑,五官偏向女性的魅惑,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股高傲和自负;而另一名男子身穿金色长袍,墨玉冠束发,当他扭脸偏向石洞口看的时候我略惊讶,因为他的五官和九卿有五分像,但是气质明显和九卿不同。 他身上少了九卿的那股桀骜和随意,并且在气度上他也远不如九卿那般从容不迫。 这时紫衣男子开口,看向黄袍男子的眼神中带有试探:“九卿所做之事天理不容,理应受天罚,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黄袍男子不屑一笑,目含轻鄙地对他说道:“九卿做的什么事情乃天理所不容?还望少君说明白了,本殿下不太清楚。” 紫衣男子微怔,随即从容道:“姐夫目之所及尽是九卿所犯之事的罪证,可谓丧尽天良。此事一旦公之于众,九卿必为六界所不容,到时六界联手,必定能将九卿置之死地。” 几句话下来我基本能确定这两人的身份了,黄袍男子称紫衣男子为少君,而紫衣男子称黄袍男子为姐夫,那么黄袍男子应该就是仙界太子乐融,而紫衣男子便是那位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莲傲。 此时一股怒火如火山爆发了般猛然涌向心头,莲傲他竟然要将自己用活人魂魄炼丹嫁的罪行嫁祸给九卿!真他娘的不要脸! 我真恨不得立即抄起云影刀朝莲傲砍过去,然后把他砍个稀巴烂! 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不能冲动,因为我打不过他们,冲出去就是找死,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于是我咬牙切齿的忍怒继续听下去,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之后也好想主意对付他们。 莲傲言后,乐融哂笑:“本殿下做事一向公正,单凭你一面之词,我怎能相信这就是九卿所为?而不是有人为摆脱罪行故意栽赃嫁祸?” 被乐融一言戳破了心思,莲傲不慌不乱,云淡风轻的说道:“众所周知,这世间最恨魔君九卿的有两人,一是神君莫愆,另一位,便是姐夫你。” 我一愣,略迷茫,神君莫愆?这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师父为什么恨 九卿? 乐融微微皱眉,不悦道:“如今我是你姐夫。” 这时莲傲的语气带了些讨好和笼络:“正因您是我姐夫,又是仙界太子,说话办事颇有威严令人信服,所以姐夫的话神君与仙君一定会相信。” 听莲傲这话是要拉乐融去做挡箭牌啊,不过乐融却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草包,冷笑道:“本殿下凭什么帮你?” “太子殿下就不想报仇么?”莲傲笑看乐融,“当年仙帝寿宴,九卿竟然当着众界君主的面让仙帝与您颜面尽失,甚至还以卑劣手段夺您所爱,更在此后私闯仙界将您打成重伤,以此骗取九天……” “够了!住嘴!”莲傲的话似乎惹怒了乐融,此时乐融面色铁青下巴紧绷,眼中有说不清的恨与怒。 莲傲笑笑,似是对乐融的反应很满意,气定神闲置若罔闻般的继续道:“世上女人都傻,所以女人的心,好骗。当年九卿设毒计骗心,导致魔塔再次爆发,九天……” 就在这关键时刻,我听不到了!因为两只耳朵忽然被一双宽大的手给捂住了,捂的密不透风,我只能看见莲傲的嘴一张一合,乐融的神色逐渐阴沉,但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为什么每次都卡在九天上?九天后面是什么?刚才莲傲说九卿当年夺乐融所爱,乐融爱的是什么?是东西还是人啊!?若是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听八卦听到一半被打断了,心头就像是有一千只小猫爪子在挠,又急又痒。 他娘的!到底是谁捂我耳朵?我又惊又怒的仰脸看身后是谁,一看,愣住了,是九卿。 他不是闹别扭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此时九卿的面色不太好,苍白无血色,眉头紧蹙,薄唇紧紧地抿着,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慌乱和恐惧,仔细感觉一下,他捂在我耳朵上的两只手一直在抖,情绪十分不安。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无助又害怕的孩子,看得我心口微疼,刚才的怒火也一消而散了,而后我伸出胳膊反手摸摸他的脸颊,头往后仰看着他咧嘴笑了笑。 他怔了一下,而后微启薄唇,看口型似乎是在对我说:“殿儿,对不起。” 是在为刚才莫名其妙发怒然后甩了我自己走的事儿道歉么?既然知错就改,那我原谅你好了~ 我又笑了笑,而后伸手指了指他覆在我耳朵上的手,九卿没有立即将手放下,而是神色紧张的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石洞内莲傲与乐 融的对话,良久后他舒了一口气,神色逐渐平静,这才松手。 真的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听见?难不成九卿当年真把乐融喜欢的女人抢走了? 这时石洞内再次传来了莲傲的声音:“你我二人若是一同去神君那里将九卿的罪行揭发,神君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即使征战魔界的时候神君不出兵,他也会站在我们这一方,到时魔界孤立无援与五界为敌,大军扫平魔界岂不是轻而易举?” 乐融轻笑,半是揶揄半是褒奖:“你这如意算盘到是打得好,只要将罪行尽数嫁祸于九卿,神君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揭穿你。” 莲傲勾唇,志得意满:“不是嫁祸,是人证物证俱在,九卿他天理难容死不足惜。” 被这么栽赃嫁祸诋毁侮辱,魔头的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吧,我正想着怎么才能安慰他一下,可仰头看他表情之后,我发现,是我想多了。 此时他的嘴角正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中尽是不屑,似乎眼前正上演着一出笑话,他看的津津有味。 我扯了扯他的袖口,用眼神询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他微微勾唇,伸出手摸摸我的脑袋轻声道:“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本君解决。” “谁在那里?!”莲傲听到了九卿的声音,出掌打向了洞口。 九卿微微抬手便挡下了这一掌,而后把我往石洞外推,温声道:“出去,乖,听话。” 乖……听话……这两个词,真他娘的矫情,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么个高冷的半神确实被这两个矫情的词征服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缴械了,脚步不自觉的朝外走,边走还边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对九卿说道:“那你要小心。” 九卿笑了笑:“快出去,这里危险。” 我点点头,朝外走去,九卿让我出去一定有他的道理,可能是担心打斗的场面太过惨烈血腥不想让我看到,也可能是怕我遇到危险,有我在他就有顾虑,所以我还是出去等比较好。 …… 刚一跳出洞口,地底下就发出了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我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紧接着又是一阵,比刚才的那一次更为猛烈。 在地上站不住脚,我只好踩着小云彩伫立在半空等,顺便朝东方望望我师父来没来,最好抓莲傲一个人赃俱获! 顷刻间又是一震,这次整个山体都在激烈震动,山上 伫立的枯木粗枝干在不停地摇晃,并且晃动不停加剧,像是有剧烈狂风扫荡一般,到后来竟一棵紧接着一棵的在根部处断裂,重重的砸在地上,荡起层层尘土。 只见地上的那个洞口在不断地扩大,边缘处的山体巨石如被震碎了的盘子一般不断向洞内砸落,到最后洞口如同怪物不断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吞噬了整片山头,将莲傲隐藏在地底下的炼丹石洞和石壁囚牢暴露于黄天化日之下。 石洞尽显,刹那间黑、紫、黄三道急遽的身影从山体内飞出,这时九卿突然出掌朝乐融打了过去,掌风急遽猛烈且带有杀意,乐融避之不及竟扯过身旁毫无防备的莲傲做挡箭牌替他挡下了这一掌。 以莲傲的修为根本挡不住九卿这一掌,当场七窍流血经脉俱断,然后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死气沉沉的从半空摔了下去,砸在地上后莲傲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口中不断地往外吐血沫。 九卿这一掌带有七分魔气,莲傲即使不死内丹也必定被打碎了,没有内丹便无法修炼,与凡人无异,高傲如他,日后定会生不如死。 而云端之上的乐融毫无愧疚,冷眼旁观这一切,最后地上的莲傲不在抽搐,他竟朝着九卿笑了笑,阴冷道:“魔君,你打死了妖界少主,妖君定会与你势不两立。” 此言一出,我怵然而惊,顿时醍醐灌顶,突然反应过来方才乐融不是避不开这一掌,而是故意扯过莲傲替他挡下九卿的一掌,他是故意让莲傲死在九卿的掌下的…… 莲傲一死,妖君膝下无子,仅剩莲玥妖姬一女,而莲玥已嫁入仙界,乃乐融的妻子,从此之后妖界岂不尽在乐融手? 这厮好歹毒,心机颇深!这种阴险毒辣的仙怎么会是草包?曾经的一切必定都是他的伪装,使他人放松警惕而已,估计莲傲也正是因为低估了他才会中计成了替死鬼。 有其父必有其子,仙帝可他娘的算是有个好儿子了! 我正在不远处的云端上愤愤不平的打量乐融,孰知乐融竟突然扭过了脸,我与他的视线就这么出乎预料的对上了。 呵呵,好尴尬啊…… 只见乐融的神色先是震惊错愕,不可思议,而后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激动,最终颤着嗓音对着我喊道:“殿儿,你回来了。” ☆、第49章 师父 我以前认识他么?乐融这一声‘殿儿’怎么喊的这么激动?还‘你回来了!’,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时我疑惑的转头看向九卿,惊异的发现噬魂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了,此时他看向乐融的眼神杀意尽显,面色冰冷令我不寒而栗。 九卿已经杀了莲傲,妖君定会与他势不两立,但是于仙帝而言这却是好事,因为日后妖界尽在他掌控之下;但若他再杀了仙界太子乐融,仙帝必定震怒,无论如何都会与妖君联手进攻魔界,即使九卿能打赢这场仗,可是战争结束后魔界必定会元气大伤。 战争起百姓伤,一场战争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百姓,战争爆发劳民伤财不可避免,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九卿再杀了乐融。 况且一旦起兵就是事关三界的战争,甚至整个六界都会被牵连,到时必定祸及苍生。 我必定不允许祸及苍生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于是立即飞身前往九卿身边,死死地摁住了他执剑的那只手,急切道:“你绝对不能杀乐融。” 九卿冷笑:“本君为何不能杀他?魔性本恶,大善非魔,本君想杀谁就杀谁。” 我怒:“难不成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子民苦苦煎熬于战火之中?!你要看着自己亲手支撑起来的魔界一点点覆灭?” 九卿一怔,望着我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其中还含有许多愧疚。 这时不远处的乐融忽然语气焦急的喊道:“殿儿!这魔头杀人不见血!你绝对不能再被他骗第二次!” 乐融这话,我不解,我什么时候被九卿骗过?毕竟我那么机智。 我正疑惑,这时乐融忽然像哄孩子一般朝我张开了双手,神色紧张的看着我,颤抖着嗓音却柔声道:“殿儿别怕,你过来,离他远点,我保护你。” 乐融的行为和话语我统统不理解,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何要这样?为何要我远离九卿? 这时九卿猛然抓紧了我的手,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在抖,而后我听见他说道:“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倒是令我心头一暖,而后我仰头朝他笑了笑,道:“好。” “绝对不行!殿儿,你不能跟他走!”这时乐融反手抽出了身后的紫虹剑,迅速的挡在了我与九卿面前,如临大敌一般警觉的盯着九卿。 九卿一怔,随即轻笑揶揄:“这些年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如何?你抢得过本君么?” 这时乐融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狡黠,他抬眸神色冰冷的望着九卿,低声道:“本殿下不用出手也可将神殿带走,九卿,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言毕,风起,背后的发丝舞动,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我立即扭头,而后惊喜的看到了几个月未见的师父。 此时师父的神色十分惊慌,苍白干枯的嘴唇和在空中翻飞的衣袂、额前凌乱的墨发可以看出他是从清虚山一刻不停的赶到这里的。 师父他是担心我才会这样焦急的,我眼眶微涩,鼻子也有些酸,确实有些想师父了。 这时九卿也看到了我师父,握住我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开始收力,大有要把我的手捏断的架势,我掰着他的手说道:“魔头你先松开我,那是我师父!” 九卿猛然回神,面色苍白,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惊慌,语气中带有哀求:“不行,殿儿不行,你不能回去。” 这时乐融笑了:“如何?魔君?你也知道怕?” 而后眼前紫光一闪,乐融执剑刺向了九卿,这一剑来的突然,我下意识的要去挡,孰知却被九卿推了出去,而后乐融的那一剑径直的穿透了九卿的左肩,再靠下一点就是胸膛。 九卿抬手一掌打向乐融,乐融侧身抽剑回避,当紫虹剑从九卿的肩头穿出时连起了一串血珠。 我惊慌失措的想要上前去查看九卿的伤势,肩头却被死死地摁住了,扭身一看,是师父。 此时师父的面色铁青,眼神中含有极大地怒火,我还从未见过这般震怒的师父,我知道,是我这个不孝徒触及了师父的底线。 我满目哀求的看着师父:“师父你让徒儿去看看他好不好?” 师父不言不语,但我看得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我是真的想去看看九卿。 九卿几次三番的想要冲过来找我,可是每一次都被乐融挡了下来,乐融看准了九卿为了避免战争所以不能杀他,也仗着有我师父在,所以出的每一招都十分歹毒。 我跪在了师父面前,含着泪求他:“我求你了师父,我求你,他不坏的,他对我很好的,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的哀求根本不管用,不光没有打动师父甚至还火上加油,师父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最终他忍无可忍抬起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怒叱:“孽徒!你倒是不怕死!” 师父那一巴掌带有十足 的怒意,打得我整个人都懵了,左耳不断地耳鸣,嘴中充斥着丝丝血腥味。 我捂着脸呆若木鸡的望着师父,视线逐渐模糊了,眼泪控住不住的冒出了眼眶,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一次都没有…… 今天他打这一巴掌我不明白,我犯了什么错?只因为你厌恶魔所以也要我厌恶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哭着问他,“为什么?我错了么?我不能喜欢他么?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就因为你恨他?” 师父眉头紧蹙,看着我不言不语,眼中有着说不清的痛。 我含泪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恨谁爱谁与我无关!” 而后我不再看他,转身看着九卿,他想来找我,可是乐融一直在与他纠缠阻挠他。 最终九卿忍无可忍,怒极之下魔性大发,双眸显现出了红光,迅速召唤出了噬魂剑,他此刻什么也不顾了,再一次对乐融起了杀意。 若是他用噬魂杀了乐融,那乐融就魂飞魄散了。 这时我师父突然喊道:“你送她回九重天,本君解决这个魔头。” 言毕师父从异空召唤出了他的琅涯剑,这时乐融已退出了战斗,师父跟扔小鸡仔一样猛地把我扔向了乐融,而后执剑急遽的朝九卿冲了过去。 魔君与神君交手,天昏地暗,天地震颤,顷刻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我看得出师父他下了十足十的杀意对付九卿,可见他真的是恨九卿入骨。 师父与九卿交手的时候,道道剑光如利剑般在半空中击出,如闪电般刺目,噬魂与琅涯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惊起尖锐的龙啸之声。 一时间东夷山中充斥着狂乱的神力与魔力,像我这种修为低下的半神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强劲的内力,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疼。 这时师父再次对着乐融喊道:“还不带她走?!” 下一瞬我的后脑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而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50章 软禁 乐融那一掌下手太狠,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揉后脑勺,意识还未真正清醒过来,右手就被死死地攥住了,而后就是乐融激动又兴奋的声音:“殿儿,殿儿!” 我瞬间清醒,回想到了被乐融打昏之前的事情---师父在东夷山与九卿殊死搏斗,一神一魔水火不容,打的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恐惧与担忧顷刻间涌上心头,而后我猛地坐了起来,满目焦急的盯着乐融:“我师父那?九卿那?” “别怕,殿儿别怕,有我在,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乐融的神色十分轻松,看向我的眼神还带有丝丝愉悦与得意,根本没有一丝焦急担忧。 对啊,师父和九卿都与他无关,他为何要担忧?他幸灾乐祸才是。 神君与魔君任何一个遭重创于他这个仙界太子来说都是好事,最好的情况便是他们两败俱伤,这样一来仙界便在六界中独大了。 此时乐融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这种满含贪婪的目光令我很不舒服,甚至是厌恶,我想挣脱他握着我的手,可是办不到,因为他握的太紧了。 “你松开我!”我挣扎怒道。 孰知他不光没松开我,竟然还抓住了我另外一只手,看着我说道:“殿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乐融。” 我置若罔闻,反过来质问他:“我师父让你送我回九重天!这是哪里?!” 乐融笑了笑,志得意满的回答:“仙界,这里是本殿下的玉宇宫。” 一股怒火猛然涌上了心头,我当即念诀施展封印术想将他封起来,而后去九重天找师父,可是未遂,我的修为比他低太多,根本奈何不了他。 我气急败坏,更有惶恐,因为他看向我的目光太过热切,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是个女子,所以能明白他那种目光意味着什么。 乐融却十分开心,轻笑道:“这样的你倒是更有意思,以前的你太厉害太难接近。” “你放开我!若是让我师父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用师父威胁他。 乐融毫无畏惧,志得意满道:“神君现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你?” 我猛然沉默,听他的语气不像是骗我,更何况他已经违背了我师父的意思将我带来了仙界,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师父或九卿在短时间内不会来。 这时乐融松开了我的左手,然后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柔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其实 这样也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只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麻了,一股恶寒猛然涌上心头,而后立即扭脸避开他的手。 “你看着我!”乐融的手突然扼住了我的下巴,强制性的扭过我的脸要我看着他,“神殿,你休想再逃跑。” 我冷笑道:“我师父迟早会来。” 我这句话是提醒他,师父一时半会不能来救我,但是不代表师父永远不来找我,若是他欺负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他。 乐融微微皱眉,愠怒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我根本不认识你!” 乐融置若罔闻,轻蔑一笑:“九卿就那么好?还是你贱?骗了你一次不够还要上第二次当?” 无冤无仇他干嘛骂我?!脑子让驴踢了吧! 我反唇相讥:“你嫉妒他,你嫉妒他修为比你强,嫉妒他地位比你高,嫉妒他可以让六界畏惧,而你却是个让六界耻笑的草包。” 乐融不怒反笑,用手摩挲着我的下唇,模样十分轻佻,妥妥的浪登徒子:“让六界耻笑?神殿,你猜你我二人倒是谁更令六界耻笑?蠢货。” 我伸出手拉扯他的手臂,怒喝:“你放开我!” “放开你?如何放开你?”乐融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随后勾唇冷笑,“你欠我一颗天目,欠我一场婚礼,你让我如何放开你?” 我一怔,满头雾水,根本听不懂乐融在说什么。 他道:“你曾答应我只要医好小坛的眼睛便嫁给我,上辈子没有履行诺言,这辈子补给我吧。” 我怒斥:“无耻之徒!” 乐融笑笑,轻蔑道:“本殿下看过了,三天后便是黄道吉日,你若是不愿意,本殿下便让你也尝尝被绑入洞房的滋味。” 我呆若木鸡的看着乐融,恐惧感顺着脊背蔓延到了全身,乐融他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乐融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伸出手摩挲着我的脸颊,双目含笑:“神殿,你欠我的太多了。” …… 乐融将我软禁在了玉宇宫,不仅有天兵天将把手,甚至还在玉宇宫内设了结界,所以我根本不能踏出玉宇宫半步。 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乐融每次看我的目光,其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热切和欲.望,这令我无比的厌恶。 我能感觉到, 乐融对我的好不是发自内心的好,而是他想要急切的得到我,想要极力证明什么。 乐融他不是在威胁我,而是真的开始着手布置喜宴,只用了一天时间玉宇宫便成了满目喜红。 张灯结彩本应是喜事,可我却惊恐万分,难不成真的要栽在乐融手里?已经过去一天半了,师父和九卿为何还不来?难不成真的是两败俱伤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要嫁给乐融,我不喜欢他……我不要留在仙界,我必须逃走。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莲玥妖姬终于出现了,是女人就不会容忍自己的丈夫有二心吧?于是我把赌注压在了莲玥身上。 初见莲玥妖姬时,我着实被她惊艳到了,眉目如画,绝代风华,这模样放在六界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莲玥妖姬看起来十分温润,如三月暖阳般柔和,比我好的太多,真不明白乐融为何不知足? 俗话说得真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只能说这种男人都贱,真是可怜了莲玥妖姬,一朵好好的鲜花却插在了乐融这朵牛粪上,而乐融却不知珍惜。 莲玥妖姬的架子一点都不大,十分随和,随身只有一个仙娥,手中端个红木托盘,托盘内有一壶酒,两个酒杯。 我正在想莲玥此番来的目的是什么,恍惚了一瞬,这时莲玥的随身仙娥突然不高兴了,对着我柳眉倒竖怒叱道:“见了太子妃还不行礼?” 莲玥当即呵斥:“柳儿!不得无礼!” 呦,莲玥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和,或许是个绵里藏针的女人,这一幕可能是这对主仆演给我看的,给我个下马威? 我笑笑,对那小仙娥说道:“我是神,师从莫愆神君,为何要对仙界太子妃行礼?” 仙娥不服,轻蔑道:“半神而已,有何好猖狂的。” 我不再理会小仙娥,毕竟她不是重点,和她斗嘴没必要。 而后我伸出手从托盘内拿出个酒杯,自觉地执起酒壶斟酒,斟满之后先递给了莲玥,道:“太子妃先请。” 莲玥笑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妹妹可以放心喝了吧?” 我故作赧然一笑:“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妃见谅。” 而后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而后说道:“太子妃来此何故?” 莲玥开门见山:“你不愿意嫁给太子,对不对?” 我道:“你都看出来了乐融怎么会看不出来?娶我对他没好处。” 莲玥道:“正因如此,本宫才来找你。” “你要放了我?” “正是如此。”莲玥十分爽快,“你并非一般女子,不会忍气吞声,强行娶你定会惹怒莫愆神君和魔君九卿,仙界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况且会殃及我妖族,所以太子不能娶你。” 我问道:“你放了我就不怕乐融迁怒你?” “他不会,也不敢,吾弟已死,我乃君父独女,乐融他为了笼络妖族也不会迁怒于我。” 莲玥果然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就是喜欢和这种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交流,毫不费劲。 真的是可惜了了,这种不输男子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乐融了? 我朝莲玥笑了笑,玩笑道:“我若是男子,定会好好爱护莲玥妖姬。” 莲玥微微勾唇,看着我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含有同情:“男人不可轻信。身为女子,在这世上能信的只有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男人不可轻信……男人不可轻信?能信的只有自己? …… 我和莲玥的小仙娥换了衣服,之后随她走出了玉宇宫,本以为会顺利逃脱,结果却在仙界入口撞见了乐融。 其实如果小坛没有清脆的叫我一声姐姐,乐融是不会发现我的…… 我与莲玥到达的时候,乐融正在阻拦一位黑衣白发的老者,老者正面目通红的和乐融争执,因为人多眼杂,我没有看到老者身旁的小坛,本想趁乱逃出去,结果小坛先看到了我,朗声叫道:“姐姐姐姐!姐姐在那里!” 小坛的语气很是焦急,之后怒气冲冲的看着乐融,愤然道:“堂堂仙界太子怎会如此无赖?我姐姐明明被你藏起来了你为何说没有?!” 乐融猛然转身,一脸怒火的盯着莲玥与我。 老者拉着小坛就要闯入仙界,结果乐融一声令下,数十名手执□□利器的仙兵将老者与小坛团团围住,将他们一老一小拦了下来。 我心一提,而后朝着乐融怒喝:“乐融,你若是敢伤了我弟弟我定要你好看!” 这时老者一脸焦急的对着我喊道:“神君被魔君重伤,至今昏迷不醒。那日神君回到九重天没有看见你,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要老奴去仙界寻你,之后便昏了过去。” 老者说的太急 ,此刻正大口喘气,小坛接替他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气愤,似是在跟我告状:“我和江公公来了三四次,每次都被乐融给撵了回去!” 我怒火十足的盯着乐融,怒道:“乐融,你可真无耻!”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戳穿了谎言,我本以为乐融会心虚,会顾及我师父莫愆神君的面子而放我走,可是没想到他竟那么不要脸,盯着我冷笑道:“他自称神君内侍,可本殿下又没见过江公公真人,万一是有人蓄意冒充怎么办?殿儿,我可是为你好,除非神君亲自来接你,本殿下是不会放人的。” “无耻!”我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和乐融打一架,可是一旁的莲玥猛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住了我。 我扭头看向莲玥,意外的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无波无澜,她的夫君为她蒙羞,甚至是给了她奇耻大辱,她是如何忍的? 莲玥似是读懂了我的疑惑,轻启朱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若不忍,必定会被六界耻笑。” 此时乐融朝身后的仙兵们一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把他们赶出去,日后别再让本殿下看到他们。” 言毕,乐融一脸怒火的朝我走了过来,粗暴地从莲玥手中抢过了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扯走了。 这时我听到身后小坛在担忧焦急的叫我姐姐,一声比一声惊恐,我狼狈的回身,而后对他说道:“别担心,姐姐不会有事的。” ☆、第51章 依靠 乐融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拖回了玉宇宫,进屋之后狠狠地将我甩在了地上,而后死死地扼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逃?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我到底那里比不上他?!” 我冷笑:“看来我说对了,你真的嫉妒九卿。” “他就是个杂.种!”乐融双目赤红歇斯底里的咆哮,手中的力度不断加重,我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他捏掉了,“帝父根本不承认他!他那个娘也和你一样贱!” 乐融他真的是个疯子!看来他想娶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九卿差,九卿有的,他也要有。 乐融他母后和九卿他亲娘长得一模一样,在仙帝眼中,乐融他母后就是九卿他娘的替代品,那会不会乐融就是九卿的替代?而九卿又比他强太多,所以乐融嫉妒、痛恨。 看来在乐融眼中我只是一个物件,一个能报复九卿,能出气泄愤的物件。 此时乐融的五官已经因愤怒而扭曲狰狞了,我无比厌恶,阵阵恶寒止不住的涌上心头,后来索性闭上眼不看他。 孰知乐融的手猛然抓住了我脑后的头发,而后用力一扯:“你看着我!” 我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睁眼看着他。 乐融冷笑,满目怨恨:“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何不多看我一眼?!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被外人所耻笑?神殿,你欠我的太多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 “那就重新认识!” 乐融猛然推开我的脑袋再次将我摔在了地上,就像是摔一样没有生气的东西那般粗暴,而后他抓起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我不断地挣扎,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无可奈何地任凭他拖着我走,怒极之下我甚至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在了他的手上,而后又用力的拔.了出来,溅出细小的血滴。 痛极之下乐融瞬间松开了我,可我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他一巴掌扇到了脸上,而后重重的载倒在了床上。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怒极之下凝气于掌使出封印术,而后一掌朝乐融打了过去。 乐融毫无畏惧,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冷笑:“就凭现在的你,能封印得了本殿下?自不量力!” 我毫无畏惧:“我收拾不了你,我师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真以为我会怕莫愆?神君又如何?本殿下日后便是仙 帝。” 他还真的是嚣张,仙帝还没死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猖狂的资本是什么?刚才乐融出掌抵挡封印术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修为颇高,与他的年龄和天资十分不符。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后冷笑:“那又如何?你修为不如我师父,也不如九卿,你打得过他们么?” “神殿,你最令人讨厌的便是自作聪明,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乐融朝着我轻鄙一笑,“就凭莲傲的脑子怎会想到用魂魄炼丹?若无本殿下的帮助他怎么会想出如此周全的计划?” “修为丹你也吃了吧?所以你才敢这么嚣张。” “告诉你也无妨,就算莫愆知道了本殿下也不怕,因为他不会拆穿我,只会借此机会铲除九卿。” 师父他,会么?他是九天神君,一向公正,会因一己私欲而诬陷九卿么?让真正应该受到天罚的罪犯逍遥自在? 这时乐融再次捏住了我的下巴,冷冷道:“神殿,你必须嫁给本殿下。” 看着乐融那满含邪.念贪婪的目光,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就连头皮都在发麻,我下意识的举起紧握簪子的那只手挡在身前,孰知乐融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砸向床沿。 手腕传来剧痛,簪子猛然掉在了地上,而后我看到乐融朝我勾唇一笑,满目轻鄙与蔑视。 那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浑身都在抖,从来没这么恐惧过,乐融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困兽看着他的猎物,他是那样的势在必得志得意满,在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懦弱。 下一瞬乐融便如恶狼扑食般朝我扑了过来,死死地将我压在了身下,而后一口咬住了我的唇。 他那灼热的气息不断喷在我的脸上,令我无比恶心,我不断地抬起手打他推他挠他,甚至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唇。 乐融吃痛,一怒之下用衣带将我的双手缚了起来,而后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桎梏了我的两只手。 这样连反抗也不行了,更恐怖的是,就在这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尽数抽走了,身子骨一下子软了下来,恍惚间连神智也逐渐模糊了。 为何会这样?对了!是那杯酒,莲玥给我的那杯酒有毒!看来一切都是这个女人计划好的,莲玥是故意放我走,故意让我撞见乐融拦下江公公和小坛,从而让我激怒乐融! 看来她刚才与我说的那一番话也是假的,好让我对她放松警惕。不得不说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野心与心机,她一样也不少,乐融也是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物,我也是她毁灭乐融的一件工具! 好一个连环计…… 我苦笑,而后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尽力保持一丝清明,拼了命的反抗乐融。 乐融只是沉默着冷笑,眼神满含轻蔑与鄙夷,像是在嘲讽我的自不量力,而后一把撕开了我的前襟,伸手探了进去…… 身子骨越来越软,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我的眼眶早就已经酸了,只不过是强忍着没哭,因为我不想让乐融太得意,不想让这个疯子看到我的懦弱。 就在他要得逞的时候,我身子上忽然一轻,而后乐融闷哼一声而后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我得救了?猛然睁开眼后,我看到了师父,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师父脸色十分苍白,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恐惧与愤怒,他立即将我抱在了怀里,整理好我凌乱不堪的衣服,解开绑在我手上的衣带。 之后我感觉到后背一暖,一股温和的神力涌入了体内,迅速的融会贯通于四肢百骸,神智瞬间清明,失去的力量也回来了,那一刻我确定自己得救了,师父来救我了,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了师父,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殿儿别怕,别怕,师父来了,别怕。”师父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我听出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劫后重生,惊恐犹在,我还是不停的在抖,浑身发虚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紧紧地抱着师父不放手,我怕我一放手他就没了。 这时我感觉到了师父的强烈怒意,只听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乐融,你竟然敢这么对她,本君看你是活够了。” 乐融无耻之极,站在一旁冷笑:“她不要.脸先勾引的本殿下,神君不问清楚就诋毁本殿下,岂不是不将我仙界放在眼里。” 我哭喊道:“他胡说!他胡说!” 师父冷笑:“仙帝,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仙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应该是刚才师父没让他进来。那时我衣衫不整,师父他怕我难堪,为了维护的我尊严所以他将仙帝拦在了门外。 师父此言一出将仙帝给逼了进来,乐融瞬间变了神色。此时仙帝的脸上着实无光,怒不可遏的瞪着乐融,怒吼:“孽子!还不跪下跟神君赔罪!” “不必了,本君受不起。”随后师父将我抱了起来,而 后看了看乐融,冷冷道,“你就是再修练个一万年,也比不上九卿的万分之一。” 乐融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尽是不甘与怒火。 师父面色平静的对乐融说道:“九卿狠毒,无情无爱,令六界生畏。可本君必须承认,他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振兴魔界,确实令人敬佩,而你,永远做不到。”对乐融说完,师父又转头看向仙帝,道,“他本是你最优秀的一个儿子,若有他在,你根本不必担心仙界后继无人。” 仙帝瞬间一僵,苍老的双眼中还是划过了惋惜与悔恨,这些神情变化不光我看到了,乐融他也看到了,脸色愈发苍白,眼中的不甘与怒火更为强烈,甚至还有怨恨。 …… 师父将我抱出仙界的时候,我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敢松懈,恐惧感也逐渐消散,委屈和难过涌上心头,而后眼泪珠子又忍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我抱紧了师父的脖子。在他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而后我像小时候一样瘪着嘴委屈十足的跟他告状:“乐融他欺负我,我都要吓死了。” 师父笑了笑,温声说道:“不怕了,师父保护你。” 我哭着说道:“他还打我!” 师父眉头一拧,怒道:“他竟然还打你?!” 我点头,哇哇大哭:“他打我!打的可疼了!他还骂我.贱,骂我不要.脸,不要.脸的明明是他,他还对我动手动脚!” 师父沉默了,脸色十分不好,眼中有着难掩的怒火和自责,抱着我的双手也在不自觉的微颤。 看着这样的师父我有些害怕,暗自懊恼自己嘴快,又没吃大亏忍忍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又不是真的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活了二百五十岁了说话竟然没轻没重!真是个没脑子的二百五! 而后我摇了摇师父的脖子,安慰道:“其实,我也没吃大亏,师父已经把我救出来了。” 师父怔了一瞬,而后低头看着我,双眸中的神色似水柔和,而后他对我说道:“殿儿,以后师父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师父会一直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嗯嗯!”我点点头,“师父最好了!” 师父微微勾唇,无奈一笑:“殿儿,你让我如何是好?” 师父这话,我不太懂,不过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只要有师父在就不用再害怕了,他是我最牢固的依靠。 是他在冰天雪地中从那颗枯树下将我捡了回来,救了我,将我养大成人,教我读书写字,授我智慧与道理。 是他拉着我的小手对我不离不弃,为我遮风挡雨,给我温暖和庇佑,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 行到九重天大门的时候,我着实震撼了一把。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九重天,我想象过九重天是如何气派,没想过竟是这样气派! 千顷祥云一望无际,七彩虹光潋滟其中,琼楼玉宇在祥云中若隐若现,如蜃楼般飘渺,却又不失庄重神圣,我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生怕侵犯了这圣洁之地。 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得师父轻笑,而后他问我:“九重天好么?” 我忙不迭的点头:“好!” 师父叹了口气,语气伤感的说道:“可是有人却不喜欢这里,她说这里高处不胜寒,太过清冷。” 我一愣,感觉那人挺不识趣,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间有太多人想得到上神之位,想踏入九重天,可为何她却不喜欢?” “她说她遇到了更喜欢的。” “然后那?”我问。 师父道:“本君除了她的神籍让她走了。” 这时我看到师父的神色有些悲凉,有些伤痛,或许他后悔放那个人走了,或许那个人的结局不好,让师父自责了。 “她最后回来了么?” 师父低头,看着我微微一笑:“回来了。” ☆、第52章 感动 回到九重天后师父便将我交给了江公公,要我听他的话,不能胡闹。因为师父伤势未愈需要好好休养,已经没有精力再管我了。 师父与九卿那一战伤的真的很重,他是拼了命的去仙界救我的。其实我有些怨恨九卿,他明明知道那是我师父,为何还要下毒手重伤吾师? 难道真的是因为魔性本恶,大善非魔?即使他喜欢我也不能阻止他伤害我师父?还是他本就不喜欢我,曾经表现得一切都是假象? 难道真如师父所说的,九卿在骗我?为了骗我的心?可我的心有什么好的?还是颗病心,犯了那么多次的心疾说不定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九卿要它何用? 算了,不想这些了,越想越糟心,我还想多活几年。 告别师父后江公公领我去了一个很精致典雅的院子,我第一眼看到大门口上方挂着的牌匾时愣了一下,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三个字---神殿阁。这块牌匾十分崭新,看得出是刚做好的,底色漆黑发亮,神殿阁三个字金黄霸道,挂在门头十分气派。 江公公见我疑惑,遂解释道:“神君前两天嘱咐老奴为你准备院子,这神殿阁的名字是神君起的,牌匾上的字也是神君亲手写的。”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感动,这世上能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我关心我的只有师父了。 小坛就站在院门口等我,看到我后便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依赖又担忧的叫我:“姐姐。” 我摸摸小坛的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别害怕,姐姐这不回来了么?” 小坛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姐姐以后还走么?” 我怔了一下,回想师父的话,而后说道:“应该是不走了。” 小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立即闪过了惊喜,笑嘻嘻的看着我说道:“真的不走了?姐姐你没骗我吧?” 我鼻子一酸,重重点头:“我骗你干嘛?真的不走了!” 小坛立即欢呼雀跃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江公公也在笑,慈祥的眉眼都笑弯了。 “姐姐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收拾屋子!”小坛边喊边跑,看得出来他高兴极了。 我看着小坛跑去的背影,欣慰的勾了勾唇,心里也很骄傲我有个好弟弟。 师父也好,弟弟也好,身边的亲人对我都好,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时江公公叹了口气,感慨道:“小坛长大了 ,比以前更懂事了。” 我点头:“小坛一直很懂事,他是个好孩子。” 江公公淡淡一笑,看着我问道:“神殿大人这次是真的不走了?” 我赧然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就是个半神而已,江公公不必客气的。” 江公公笑笑:“习惯了,九重天大人太多,老奴已经叫顺嘴了。” 这个江公公甚是有趣,我哈哈一笑,道:“应该是不走了,师父和小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有他们地方才是家。” 江公公甚是欣慰,点头道:“若神君听见此话,一定会很开心。” 我也想让师父开心,他为我担忧操劳了这么多年,我总不能一直长不大,师父这次受重伤,与我有很大关系,都是我连累了师父。 “师父伤势如何?”我担忧又自责。 江公公再次叹了口气:“那天神君回到九重天的时候浑身是血,即使是伤成那样神君也不忘了你。老奴告诉神君未曾见过你,神君便疯了一般的要去找你,可是他伤的太重实在是支撑不了了,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便摔在地上了,昏迷之前神君只说了一句话,让老奴务必去仙界接你回家。” 江公公话没说完我的鼻子就酸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师父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 “那日我和小坛被赶出仙界后便立即回神界,本想找战神帮忙的,可巧刚好赶上神君清醒,神君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立即前往仙界救你,那时神医才刚为他缝合好伤口。”江公公看着我说道,“神殿大人,神君对你比对自己还要好,你日后千万不要再辜负神君了。” 我点点头,用袖子抹眼泪,哽咽道:“多谢江公公提醒,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乖乖听师父的话,好好孝敬师父。” 江公公看着我摇头叹息,苦笑:“神殿大人,你什么都不懂,可是老奴又不能多言。” 我微微皱眉,疑惑的看着江公公,他说的这句话,我也不懂。 江公公无奈:“神殿大人好好休息吧,老奴就不打扰了。” …… 送别江公公,我立即进屋找小坛。 我来到九重天,最高兴的一个非小坛莫属,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他有什么好东西都往我屋子里搬,生怕我住不习惯。 我一进屋桌子上就摆满了做工精致的七彩小盒子,而 后我随手打开了一个长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尊泥人,仔细瞧这泥人的眉目还挺像我,就连穿衣打扮都与我平日里没有差别。 这时小坛又从外面搬了一张玉石凳进来了,我忍俊不禁道:“这屋子里有几个人?你搬那么多凳子做什么?” 小坛理直气壮的说道:“夏日炎热时这凳子坐着凉快舒服。”而后他又伸出手指着墙角的另一张红色的凳子,道,“那张是东海龙王进贡的珊瑚凳,冬日里自己会发热,坐着暖和。” 而后他小手一拐又指着屋子中央的一个镶了珍珠的巨大白色河蚌,河蚌壳半张,里面铺上了厚厚一层柔软的棉垫软纱,要是窝在里面睡觉倒是不错! 小坛指着这只河蚌壳略带骄傲的说道:“那个河蚌精是我和神君一起抓得,是我封印的第一只妖怪!” 我伸出手摸摸小坛的脑袋,十分开心的说道:“小坛已经这么厉害了,要长成小男子汉了!” 小坛勾勾唇,道:“神君也说我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我以后要好好的保护姐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我笑了笑,而后拿出那尊泥人问道:“这是你捏的?” 小坛点点头,而后指着桌子上的一堆盒子说道:“这都是我捏的,全部是送给姐姐的。” 我道:“你还挺厉害!” 小坛赧然道,挠着脑袋说道:“我以前看不见的时候总是用手摸脸认人,后来就记住了很多人脸上的轮廓棱角,然后想你们了就用泥捏出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心疼,还有些心酸,看不见东西的日子一定很苦,他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叹了口气,道:“还好你的眼睛治好了。” 这时小坛低下了头,喃喃自语:“如果早知道姐姐会走,我宁可治不好。” 这句话我没太听清:“什么?” “啊?没什么。”小坛笑嘻嘻的又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盒子,刚一打开他就变了神色,猛然把盒子给合上了。 我隐约瞧见里面摆了一排泥人,好像是女人,乌黑鬓发高梳,腹部圆圆胖胖的。 此时小坛的神色不太好,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不松手,于是我问道:“里面是什么?” 小坛怔了一下:“没什么,这个捏的不好,我拿错了,姐姐别看。” 我点点头,感觉小坛似乎有点不高兴,还有些走 神,而后我又从桌子上拿过了一个长盒子,这个盒子比起其他的都要精致许多,盒子上还画了许多胖娃娃,打开后里面躺了八个白胖娃娃,捏的十分精致,各各粉雕玉琢,憨态可掬。 我拿出一个小娃娃问小坛:“这也是你捏的?送我的?你小时候?” 小坛猛然回神,一把夺过了那个泥娃娃和我手中的盒子,将泥娃娃塞进盒子后小坛盖紧盒盖,将盒子藏在怀中,低头道:“这个不是给姐姐的,我也拿错了。” 此刻小坛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紧张又难过,小嘴巴紧紧地抿着,脸色也不太好,刚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 “小坛,小坛!”我连着叫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小坛愣了一下,而后红着脸说道:“姐姐你能转过去么?刚才我太高兴了,没注意把盒子一股脑的全拿过来了,里面有些不是给你的。” “好啊。”而后我转过去了,其实我也奇怪有什么事不能看的,不过吧,既然小坛要求了,我也不好拒绝。 可能是孩子的自尊心比较强吧,也可能是怕我感觉他送给别人的东西比送给我的好。 身后小坛一边收拾盒子一边说道:“姐姐,九卿他把神君打成了重伤,他是魔头,阴狠毒辣,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你不能接近他,你要是再去魔界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我怔了一下,苦笑道:“为何这么讨厌他?” “他没心,谁接近他谁死得快,这个魔头迟早不得好死!”小坛的语气令我意外,出乎预料的愤怒与仇恨。 我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九卿这个魔头真是个万人嫌,连孩子都讨厌他,看来以前干过不少坏事儿。 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九卿,你到底有多恶?你对我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你对我的好真的只是为了骗我那一颗心? ☆、第53章 密谋 担心师父的伤势,所以收拾完东西我立即赶去了朝华殿。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祥云中不再透出七彩流光,我惊愕的发现九重天的夜空竟然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漆黑一片。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被师父除了神籍的那个神了,九重天太过清冷,太过不识人间烟火了,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终会乏的,尤其是见过了别处的繁华之后更会贪恋繁华。 此时面对着九重天的漆黑夜色,我突然有些怀念魔界的繁星满天了。 夜色无光,我只好拿着夜明珠照明去朝华殿,在朝华殿门口我遇到了江公公。 江公公朝我笑了笑,道:“神殿大人倒是来得巧,神君刚醒,正问你那。” 我谢过江公公后立即跑进去找师父,到门口的时候刚巧遇到端着托盘来送药的小宫娥。 小宫娥见了我后愣了一下,那小眼神还挺惊讶,回神后立即朝我屈膝行礼:“见过神殿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客气了。”而后我笑嘻嘻的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托盘,“你先下去吧,我来。” 小宫娥还是很客气,又朝我屈膝行了个礼,比刚才那个礼数更为庄重:“谢过神殿大人。” 这九重天的神还真的是麻烦啊,说了三句话行了俩礼了,不嫌累么?还有,这里的神打招呼的时候都喜欢在名字后面加个大人么?江公公是这样,小宫娥也这样,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我怎么还这个礼? 谢过宫娥大人? 我正寻思着该怎么办,这时师父的声音从屋内传了过来:“你直接进来就行。” 我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看了看还在坚持屈膝端手的小宫娥,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起来吧,也怪累的。” 小宫娥抽了抽嘴角,而后起身告退了。 我端药进屋后看到师父正靠着枕头坐在床边,面颊消瘦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双眼中有着难掩的疲惫。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师父,在我的印象中师父一直是高大挺拔的,就像是一颗树,能为我遮风挡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倒下。 鼻子猛然一酸,眼泪珠子忍不住就落了出来。 师父笑了笑,道:“哭什么?以前也没这么爱哭鼻子啊。” 我把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跪在了师父的床边:“都是徒儿不好,害的师父受苦。” 师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道:“不是你说的么,爱谁恨谁都与我无关,现在哭什么?” 师父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儿我的心就像被刀捅了一样疼,愧疚自责懊恼全部堵在了心口,本来就止不住的眼泪现在流的更汹涌了,我整个人哭的一抽一抽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师父说道:“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我错了,师父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可能是我哭的太惨,我师父整个人都懵了,反映过来后立即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抱着我跟哄小孩一样好言好语的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殿儿不哭了,是为师的错,为师不该逗你的,恩,放心吧,师父不会不要你的。” 我用袖子抹着眼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师知道。”师父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自责的说道,“那天是为师不好,不该打你的,疼坏了吧?” 我猛地点头,抽泣道:“疼!可疼了!耳朵都要打聋了!” 师父笑了笑,玩笑道:“没打傻就行,我可不想要个傻徒弟。” 我抽抽搭搭的在师父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个劲儿,而后才想到师父要喝药了,立即把师父撵回了床上,再去端药碗的时候发现药都凉了。 我甚是自责:“徒儿再去给师父热一下吧?” “不用了,麻烦。” “可是已经凉了……” “真的不用。”为了证明不用热,师父端起药碗一口闷,瞬间把那碗药喝的干干净净。 真的是,本来还想给师父一勺一勺的喂喂药尽尽孝,讨好讨好师父,这下可好,没事干了…… 呵呵,好尴尬啊……那,我去洗碗吧。 端起碗刚要走,被师父拦了下来:“你坐下陪为师说说话。” “哦。”然后我跪坐在了床边。 师父无奈:“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规矩了。” “应该的,应该的。”其实都是因为我心虚。 师父叹了口气,而后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什么时候去的魔界?” 该来的还是回来,躲也躲不过去,我坦白道:“一下山就被劫走了。” “玉佩那?为何不用?” “丢了……” “……”师父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你倒是心大!” “其实他也……” 我本是想在师父面前为九卿说些好话,孰知师父竟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我:“不许提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好换了个话题:“东夷山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为师已经派人解决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师父的语气很笃定。 “真的不是九卿。”我立即从随身小腰包中拿出未艾调制的解药递给师父,“这是魔医未艾调制的解药,解得是妖毒与瘟毒。” 师父接过解药,眉头紧蹙,眼神复杂。 而后我细细的跟师父讲述了在东夷山的发现和去玉咸山寻器酸草的事情,当然了,中间有些部分必定不能讲,不然师父绝对会一巴掌抽死我。 最后我说道:“是莲傲和乐融贼喊捉贼栽赃嫁祸,真的和九卿没关系。莲傲也是乐融那个贱.人害死的!他是故意让九卿杀莲傲的。” 师父再次沉默了,良久后看着我苦笑,启唇道:“他就那么好?” 这话我还真的没法接,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对我是真好还是假好。 师父叹了口气,凝视着我的双眼,一字一句的的说道:“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九卿他生而是魔,心思歹毒,根本不知何为慈悲。他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你切不可再被他骗。” 其实听完这话心里挺难受的,又酸又涩,甚至还发苦,他们都说九卿是骗我,利用我,而且都是那样的笃定,难道九卿真的是在骗我? 我仰头看看师父,问道:“他为什么骗我?我有什么好骗的?” “为师迟早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师父疲倦的叹了口气,而后朝我摆了摆手,“你先走吧,为师困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怕你做傻事。” …… 之后的半个月我都没再见过师父,不是我不想见师父,而是师父不见我,每次去朝华殿找他,都会在门口被江公公拦下来,不是说师父正在休息,就是政务繁忙不能打扰。 我不明白师父为何要避着我,难道我又惹师父生气了? 虽然每次都被拦下来,可我依然锲而不舍的每天都去,毕竟总要向师父表表态度吧,争取宽大处理,早日得到原谅。 这日正午时分我又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师父了,手里还捧了一个泥人 ,这是这几天我让小坛教我捏的,捏的是师父。 我估摸着这个时间段师父应该在议政殿批折子,于是乎径直的跑向了议政殿。 一到议政殿门口,我大喜,江公公不在!师父原谅我了吧?而后我乐呵呵的进了大殿。 此时书房的大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了对话声,我想那应该是师父在和江公公说话,而后我屏息凝神轻飘飘的来到了书房大门口,准备给我师父来个惊喜。 孰知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这样一句话:“九卿毒杀吾儿,阴狠歹毒,若不诛杀九卿,难解本君心头之恨!” 光听语气就能听出来这人恨九卿是恨到骨子里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里面的另一男子开口说道:“逝者已逝,妖君节哀。九卿他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竟连以凡人魂魄炼制修为丹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也做得出来,若不以天罚处死九卿,这世间还有何公道可言?!” 此人言毕,另一男子立即开口:“仙君言之有理,惩处九卿之事我幽冥界定会鼎力相助,为天下除害。” 妖君,仙君,鬼君,呵,妖魔鬼怪都齐了……九卿你这个魔头人缘还真是差的要命,在六界尽是仇敌啊。 妖君这时再次开口:“神君定要为吾儿做主!吾儿无意间发现了九卿在东夷的滔天罪行,九卿为了隐瞒真相,竟对吾儿痛下杀手,甚至要平了整个东夷!若非乐融殿下拼死相保,如今就死无对证了!” 妖君言毕,书房内沉默了,似乎都在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师父的回答,我也在等,师父他会选择诬陷九卿么?我告诉了他真相,师父他会为了一己私欲而颠倒黑白么? “于公于私,九卿都该死。”这是乐融的声音,依旧是冰冷阴狠,甚是带有丝丝恶毒,“神君,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师父依旧是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诸位君主,本君认为九卿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应受天罚。” “神君英明。”妖君高呼。 英明?赞同了你们的阴谋诡计就是英明?他明明知道这不是九卿做的!真凶就在眼前,明明是乐融!他为何不惩罚乐融? 我师父他是神君,是九天之主,至高无上的君主,神圣之君,不是应该是公正无私的么?他怎么能够颠倒黑白与这些是非不分道貌岸然之辈为伍? 我师父不该是这样的,我师父不能是这样的,小时候他不是这么教 我的……他一直告诉我无论是为人为仙还是为神都要公正,要正直,要无愧于心。 可是他现在不是这么做的,因为他恨九卿,所以就要诬陷他?害死他? 这时师父的声音再次从书房内传来:“魔君九卿罪恶滔天,应将其封于东海冰渊之内,令其永不见天日。” 乐融震惊,近乎咬牙切齿:“封于东海冰渊?神君你倒是仁慈!九卿他死不足惜!” 师父冷笑:“在座各位孰能杀得了魔君九卿?” 书房内再次沉默,少顷后仙帝开口:“本君听说那日在东夷神君您开启了上古屠魔阵,借天力诛九卿,即使九卿未死也应是重伤,到时您,本君,妖君和鬼君,我们四君联手还不能将九卿杀死?” 上古屠魔阵?借天力诛九卿?开启上古阵法要以启阵之人的血液为引子,就像是五行阵,需要割破皮肉以血画阵,可那是最低级的上古阵法,对启阵者的伤害不大。 而上古屠魔阵是高级阵法,威力巨大,借天力而运作,除非到万不得已切不可用,因为那算是两败俱伤的阵法,对启阵者的伤害巨大。 那师父身上的伤到底九卿是打的还是自己伤的?上古屠魔阵……九卿他现在如何了? 仙帝言出,妖君和鬼君皆表赞同,师父依旧不言不语,乐融见状再次对我师父冷嘲热讽:“神君何时这般优柔寡断了?难不成是怕了九卿?” “东夷之事,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师父冷冷道,“于私而言,本君定会杀了九卿;可于公而言,本君应以天罚惩处真凶,太子殿下,你意下如何?” 仙帝此时立即接道:“神君所言极是,应将魔君九卿困于东海冰渊之内,令其永不见天日,还六界一个太平盛世。” 鬼君接道:“九卿一向狡诈,该如何将其引入东海冰渊?” 乐融冷冷一笑:“钓鱼都需要引子,既然九卿那样在乎神殿,不如就以神殿……” “混账!”这次师父似乎是忍无可忍,语气中有着难掩的震怒。 “神君息怒,小儿他对神殿大人并无恶意。”仙君立即解释,语气恭敬,“只需用瑶池水和忘川泥捏出一个和神殿大人一模一样的假人即可。” 而后我师父沉默了,或者,是默许了。 …… “神殿大人!”身后突然传来了江公公的尖喊,声音又气又急。 我浑身一僵 ,惊恐之下双手一松,手中的泥人猝然摔在了地上,而后书房的门猛然打开了,我看到了仓皇万分的师父。 江公公立即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是老奴失职,神君赎罪!” “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和江公公没关系。”言毕我转身便走,因为我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师父。 ☆、第54章 祠堂 东海冰渊原名东海极渊,是上古之时六界君主合力开辟出的一个空间,相当于在六界之外又另外建了一界。上古时期天灾不断,战火连绵,时世动荡难安,天下苍生性命堪忧,所以起初建极渊的目的是为了避难,为了休生养息,繁衍后代。 极渊属性为水,位于东海之上,以海水为源,所以只要东海海水不枯竭,东海极渊便不会消失。 时过境迁,六界安稳,苍生安居乐业,极渊逐渐荒废,终成荒芜之界。水性极渊被冷落后,便逐渐成了冰渊,里面冰天雪地,冰冷刺骨,这样天长地久之后便被世人所遗忘。 直至两万年前仙帝将九桑母子封于冰渊之内,东海冰渊才又重见天日。 当然了,仙帝此举也开发了东海冰渊的另一个用途---囚! 东海冰渊为上古所创,开启冰渊的咒术与阵法早就被遗忘,上次仙帝开启冰渊借助了天力,即使是这样冰渊所开时间也不过一瞬之间,而后便又消失无踪。 借天力代价极大,所以若要再次开启冰渊就要再等上万年。 当年若非九桑产子身体虚弱,仙帝定无法将其困于冰渊之内。九桑母子在冰渊内困了将近三百年,直至魔界的几位老臣以魔咒逆天而启冰渊才将九桑母子救出。 正因逆天而行,所以那几位老臣的寿命才会减短,慕容潋晨的双亲正是因此而亡。 于九卿而言,冰渊应该是个伤心地吧?一出生就被抛弃于此,怎能不心寒不怨恨?冰渊被荒废了十万年,里面的凶险不可预料,也不知道九桑母子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次四君合谋又要将九卿封于东海冰渊,还要以我为诱饵,虽然是个假的,但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我不同意!所以我必须阻止他们!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要去给九卿通风报信就被师父给抓了回来,那时我还没跑出九重天大门。 师父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回扯,我极力挣扎,若不是感觉会欺师灭祖,我真想在师父手上咬一口! “仙帝卑鄙,师父你也要和他一样卑鄙么?”我一边挣扎一边喊。 师父气极,脸色铁青,怒骂:“你个不孝徒!是非不分!为师是为你好!” 我反驳:“你是为了自己!就因为你恨九卿所以才诬陷他!你明明知道不是他!” “他是个魔头!手中杀孽不计其数,就算东夷的真凶不是他,为师将 他困于冰渊之内也无可厚非!” “那你为什么不罚乐融?!他也有杀孽,他才是真凶!”我力气不如师父大,跟个小鸡仔一样被师父扯走了好几里,到后来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破罐破摔!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师父根本不吃我这套,拧着我的耳朵就把我从地上提溜了起来,下手稳准狠! “疼疼疼疼!”我歪着脑袋捂着耳朵大喊,不得不跟着师父往回走。 师父铁了心的要罚我,冷哼一声后拧着我的耳朵跟提溜小兔子一样把我提留到了一座气氛阴暗的楼阁之中。 九重天内尽是白玉楼阁,四周围祥云飘飘,庄重圣洁,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气氛压抑光线阴暗的地方。 师父推开大门就把我提溜了进去,冷冷的说了句:“跪下反省!”后松开我就走了,出去后反手‘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后立即去推门,果不其然,门被师父施了锁咒,打不开了。 我气急败坏,一脚踹在了门上,事实证明,这门够硬!后果就是我捂着脚坐在地上疼的哇哇叫。 在地上冷静片刻后我不甘心的站了起来,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屋子即高又宽,装饰古朴庄重,北边的那一整面墙壁上整齐有序的挂满了画像,横九竖六,最后一横排上仅挂了两幅。 墙壁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方长案台,上面有一尊香炉,香炉内的烟灰半满,外周围的桌案很干净,想来定是有人经常来这里祭拜并清理打扫。 那一面墙上的画像莫名的对我有些吸引力,一股熟悉而苍老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我,而后我绕到了案台后方,仔仔细细的观看那一幅幅画像。 从第一行第一幅像,到第六行最后一幅,每一幅画像上面所画之人都是那样的亲切而慈祥,尤其是最后一幅画---画中的男子年纪较长,身穿一袭威严的红色官袍,官袍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威武麒麟,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目张扬,潇洒不羁。 我似乎能感觉出来他此刻正在在对我笑,看向我的眼神似是在问我过得好不好。 莫名的辛酸与惆怅,眼眶忽然就红了,而后我看到这幅画的右下角龙凤凤舞十分狂傲的写了一行小字---神像,司天下之封印。 而后我发现每一幅画的右下角都有一行相似的小字---神某,司天下之封印。 只不过每一幅的字体都不同,有的张狂,有的收敛 ,有的潇洒,有的清秀,应该都是画像上的人自己写的吧? 司天下之封印?这是各代的封印之神? 看到他们的容貌和姓氏之后我似乎忽然明白了师父为何要收我为徒了,也明白了为何我第一眼看到小坛就能够确定他是我弟弟。 今天师父把我锁在这里,是要我在自家祠堂反省么? 可是我错了么?我没错为何要反省?东夷真凶不是九卿,他们要无赖九卿,要将用阴谋诡计将他困于东海冰渊,我知道后不能去阻止么? 呆坐在屋内中央的空地上,恍惚间我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问我:“你为何要去?不怕死么?” 我为何要去?这个问题,略深奥!心口微微颤了一下,我伸出手摸了摸心口,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 然后发现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因为我喜欢他啊!虽然他们都说他不好,说他很坏,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感情这种事真的是身不由己,似是飞蛾扑火般固执又愚蠢的一种感觉,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来到九重天后我也试过不去想他,不去喜欢他,可我控制不住,越不去想却又想的越狠,睁眼闭眼都是他,他已经在我脑子里扎根了。 我想我可能是中毒了……绝对是这个魔头趁我不注意给我下的毒,且毒性强烈诡谲,浑然不知间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我立即从地上坐了起来,我必须要去救他啊,因为现在我理由充分! 师父在外面下了锁咒,我出不去,该怎么办? 锁咒,锁咒,锁神咒!这咒能困得住神,可我若没有神力岂不是就困不住我了?那干脆自封了神力好了,我是半神半仙,即使没了神力依然可以离开九重天去魔界。 机智如我!而后我立即自封了神力,再次去触碰那扇厚重的木门时真的就推开了! 神力护的是我的心脉,虽然有心疾发作的可能,但是我总要赌一把。 一只脚已经跨出大门了,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我跑到最后一幅画像前,笑嘻嘻的告诉他:“放心吧,我过得很好。” …… 离开祠堂的时候夜幕已沉,多亏了九重天没有日月星辰,毕竟夜黑风高才好行偷鸡摸狗之事。 有祥云作掩护,我顺利的逃出了九重天,而后立即朝魔界赶去。 急匆 匆的赶到魔宫后我才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九卿已经离开了。 魔卫离殃看到我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难得的有了惊诧与意外,那一瞬我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君上那?”我捂着心口气喘吁吁地问道。 离殃眉头紧锁:“一个时辰前君上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后他的脸色十分不好,随后便离开了,属下也不知君上去哪里了。” 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道:“立即派兵镇守魔界,仙界不怀好意虎视眈眈,近期内恐有大军进攻魔界;若今日君上未归,你便对外宣称君上闭关修炼,切不可被外界谣言乱了军心!如有犯上作乱散布谣言者,一律斩首示众!” 若是九卿真的被困入了东海冰渊,魔界就相当于群龙无首,正是出兵进军的好时机。若仙帝再大肆宣称魔君被困,那定会扰乱了魔界的军心,自我的恐惧比百万大军更为可怕,军心一旦涣散,魔界便完了,九卿这么多年的心血与努力就白费了。 心口的疼痛隐隐有些加重,气息也紊乱了,可能是刚才赶路赶得太急了。 “君、君后、你可还好?”离殃难得关心人啊!说话还挺中听,君后~ 我笑了笑,摆摆手:“无妨。”而后我盯着离殃一字一句的说道,“魔界次劫能否撑过去就靠你了。” 离殃怔了一下,随后看着我郑重而坚定的说道:“定不负君后所托。” 我点点头,立即离开魔界前往东海冰渊。 临走前离殃特意嘱咐了我一句:“君上身受重伤。” ☆、第55章 冰渊 刚行至东海,一股股狂风扑面而来,东海海面之上巨浪滔天,如万马奔腾,涛声震天。 月色倒是皎洁,星辰亦美,夜空平静如水,波澜壮阔的海面与平静的夜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越接近冰渊之地,海风越凉,到后来半空中竟飘起了片片雪花,就连海面上不停翻滚的巨浪也逐渐冻结了起来。 看来师父他们已经借天力开启东海冰渊了! 明亮月光之下,隐隐可见前方不远处的高空中有一团巨大的黑雾,东海之水如一股麻绳般源源不断的被吸入其中。 在那团黑雾上方有四个人影,成东南西北之势排布,四人上方的夜空似乎是裂开了一层口子,一道巨型金色光柱从裂口中射出。 那道光如水一般注入到那团黑雾之中,黑雾愈加巨大,而后黑雾团如微微睁开眼皮般裂开了一条缝,一道鲜明的白光从缝内透出,随之而出的是团团白雾,似是在释放困于其中的万年寒气。 这是师父他们在借天力开东海冰渊。 我急不可耐的朝那里赶去,已经顾不上心口愈加剧烈的疼痛了。 黑雾上方站着乐融与九卿,此时乐融正挟持着用忘川泥捏出来的‘我’威胁九卿拖延时间,直到冰渊正式开启,他便会用这泥人威胁九卿,诱九卿入冰渊。 乐融对着九卿冷笑:“魔君,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要神殿陪你下去?” 不得不说,那个用忘川泥捏出来的我还挺像那么回事,此时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楚楚动人,一声又一声地对九卿喊道:“九卿你救我,你快救我。” 其实若是仔细想想,一眼就看穿这是假的了,因为我师父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在他眼前发生,况且真正的我也不会这么哭哭啼啼的连反抗都没有。 可是九卿好像信了,盯着乐融手里的‘我’眉头紧锁,眼神中有着难掩的慌乱与担忧,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此时黑雾上的那只白眼睛又睁大了一些,时机似乎已经到了,眼看乐融要将那个假我扔进去了,我飞身上到黑雾之上对着九卿高喊:“魔头那个是假的!我在这!我没事!”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背后有股疾风至,瞬间回头,意外的看到了隐藏在黑云之中的莲玥,莲玥抬手便朝我打了过来:“杀弟之仇不能不报!” 心口处毫无防备的被她打了一掌,一个不稳我便栽下了云端,径直的朝着黑雾上的 那条白缝掉了下去。 假的还没扔,真的却掉下来了……好像是有点不争气,还有点拖后腿。 冰渊透出的刺骨寒风中夹杂着巨大的吸引力,我根本无法摆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被它卷了进去。 冰天雪地离我越来越近,耳畔尽是寒风呼啸之声,心口的疼的愈演愈烈,这下我可能是要死了吧。 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荒芜冰渊内是有点凄惨。 在落入冰渊的那一刻我恍惚的看到了九卿,再下一瞬我就被他抱住了,而后我听见他说道:“别怕,我陪你。” 他抱着我坠入冰渊后那条打开的缝隙便合上了,冰渊一开一合不过一刹那,他终究是被骗入冰渊了。 九卿你就是蠢,明明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你却偏偏要往里跳,值么? …… 胸膛内像是有一千把悬在心头的剑齐齐刺下一般疼,疼得我浑身上下不断抽搐,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越加困难。 周身寒风刺骨,并不断地侵袭,小时候的那种痛不欲生的绝望和恐惧再次笼罩了我,好像又回到了四岁时孤零零的在冰天雪地中等死的时刻。 “不怕,殿儿不怕,有我。”这是九卿的声音,即使他想极力的镇定下来好安慰我,可我还是听出他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惊慌失措。 忽然间唇畔上一凉,绵软的触感,随后紧闭的牙关被撬开了,口中立即传来了薛荔草的味道。 这时周身也不再寒冷,温暖紧紧地卷裹住了我,不知过了多久,心口处的疼痛逐渐缓解,绝望与惶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心安。 九卿的怀抱太过舒适,疲惫与困倦瞬间袭上了心头,此时呼吸也不再困难,变得绵长而均匀,这时我听到九卿温声说道:“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我在他怀中点了点头,然后呢喃着问了他一句:“明知道是陷阱,你还要来冰渊,值么?” 九卿笑了笑,摸着我的脸颊说道:“来都来了,想那么多干嘛。” 我勾勾唇,不再言语,随后在他怀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那时我睡的不深,朦胧间似乎听到九卿在说:“怎么会不值?你是我的妻子。”停顿少卿后像是在强调般的又加了一句,“结发之妻。” …… 睁开眼睛后我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色兽皮,就连身子底下也是 绵绵软软的,温暖又舒适,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这不该是东海冰渊应有的感觉啊…… “醒了?”九卿的声音传至耳畔。 我一抬眼,正对上了九卿的目光,那一刻我有那么些许的娇羞,脸不禁的一红,而后九卿勾唇笑了笑,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也不烫,脸怎么这么红?” 这个魔头又在调戏我……真的是,搞得人家很不好意思的啊。 我只当自己听不见,故作镇定的问道:“这是哪儿?”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我一愣,然后猛地坐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环顾四周,我要好好看看这个大魔头小时候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方冰室,其中一面墙上还有一扇大大的冰窗,外面的亮光正是透过这扇透明的冰窗投进冰室,将这里照的透亮。 冰窗左面的墙边有一张矮桌子,也是用冰做的,旁边还有两张矮凳,桌椅的高度倒是适合小孩子;桌子边立着个约一人高的柜子,也是用冰雕的,柜子外蒙了一层雪白兽皮,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冰窗的右侧墙边是一张冰床,此刻我正坐在这张冰床上,身子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兽皮,彻底隔绝了寒冷。 面对此情此景,我甚是惊讶,真没想到荒凉了几万年的东海冰渊内还能有这种地方。 九卿起身将围在我身上的白毛兽皮被裹严实:“这都是我娘做的。” 我又惊又佩服:“你娘还挺厉害!” 九卿淡淡勾唇,没有说话。 我摸着身上的兽皮被问他:“这是哪而来的?还挺暖和。” 我笃定这绝对不是天帝怕九桑母子冷特意送来的。 “冰渊内有雪兽,这是雪兽的皮。” “你娘杀的?” “不然还能有谁?那时候我才刚出生。” 我震惊了,不得不说,九桑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年天帝将她们母子困于东海冰渊任其自生自灭,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遭受了极大的伤害和欺骗之后估计早就活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在这种冰荒之地,还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可九桑偏是带着她的孩子活了下来,以超越常人的毅力和韧性狠狠地给了天帝一反击。 如今九卿这么厉害,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振兴魔界,并令六界生畏,九桑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我即 佩服九桑,又心疼九桑,看着九卿问道:“你娘后来怎么样了?” 九卿怔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而后说道:“病了,离开冰渊后就病了。” 我点点头,没再往下问,九桑应该是病故了,再问下去估计会戳到九卿的伤心事,而后我叹了口气,将脑袋倚在了九卿的肩头:“你干嘛跟我下来啊,他们就是故意的,干嘛要让他们得逞啊?” 九卿用手环住了我的腰,反问道:“你为什么来救我?” 我道:“因为我为神正直!” “仅此而已?” 我点头:“对啊对啊!不然你以为?” 九卿挑眉:“我还以为是情投意合。” 我脸红:“呸!不要脸,谁跟你情投意合?!” 九卿微微勾唇,随后不再玩笑:“怎么又犯心疾了?吓死我了。”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惊讶的仰起脸看着九卿:“哎呦,你这个大魔头还能被吓死?” “怎么不能?”九卿俯身轻轻地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薄唇一张一合间若有若无的扫过了我的唇,丝丝痒痒的感觉,像是有一根轻羽毛轻飘飘的拂过心弦。 我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有薛荔?” “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我是问以前,你也有心疾?” “问这么多干什么?”九卿张嘴轻轻咬住了我的下唇。 我立即不甘示弱的反咬一口,而后抽空问道:“第一次见未艾的时候是在凡界,他还挺激动,我感觉他以前认识我,你也认识我吧?” “他去凡界找薛荔草了,然后遇到了你,感觉你骨骼清奇资质不凡,于是就回来推荐给了本君,要本君收你为徒,这都是缘分。” 我哈哈大笑:“骨骼清奇?资质不凡?还缘分?魔头你还真能编,都快赶上司命那文艺老头了。” 不经意的一抬眼,意外的瞥到了九卿束发用的白玉冠,我记得从第一次见到九卿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用这个玉冠,从来没换过,一天都没有。 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近距离一看我简直是忍不住想笑,这个大魔头的白玉冠上竟然刻了个圆圆胖胖的小乌龟,不得不说,这个魔头有点意思啊! “你又笑什么?专心点。”九卿甚是不满。 “魔头这玉冠谁送你的?他是不是逗你玩啊? 让你带乌龟?”我伸出手去摸九卿头顶的玉冠,感觉挺好玩。 九卿怔了一下,突然问了一句:“大魔头带白玉冠好看么?” “好看啊,谁说大魔头不能带白玉冠了?我一巴掌拍死他!” 九卿勾唇,明明是在笑可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伤,而后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手在止不住的轻颤。 “怎么啦?” 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而后伸出手将我的脑袋埋在了他的心窝,随后我听到了他胸膛内那颗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不自觉的就将手掌心贴了上去:“魔头,他们都说你没心,真的还是假的?” 九卿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第56章 情困 神力逐渐恢复后心疾再无大碍,我便开始捉摸着该怎么从东海冰渊内出去,总不能一直在这狗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冰天雪地里困着啊,师父他一定要担心死了,还有我弟弟,小坛他一定会难过的…… 师父他会不会逆天启阵开冰渊?这可不行啊,逆天要折寿的!我可不想让师父折寿,所以要赶快从冰渊内出去。 我在床上裹着厚厚的兽皮抓耳挠腮急的要死,可大魔头倒是一点也不急,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磨他的冰箭,还说磨好了带我出去猎雪兽,并且一脸的兴致勃勃,跟个小孩一样。 身为魔君,他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魔界的情况……这心态倒是挺好,按我师父的话来形容就是:心大! 转眼几支冰箭磨好了,九卿走到柜子旁边又拿出了一把长长的冰弓,我不禁眼前一亮,这把弓做的忒霸气了,约半丈高,以冰为材,线条极其流畅,弓身雪白无暇透露出丝丝寒气,令我望而生畏。 “这也是你娘做的?”我问。 “恩。” “哪儿来的弓弦啊?” “当年这冰渊中有一条冰蛟,让我娘杀了,之后抽筋剥皮,弓弦是它的筋。”九卿的语气十分平静。 而后我听后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说句不中听的,幸亏九桑她病故了,不然以她的勇气和胆量,这个女人迟早称霸六界啊! 我冷静一下,问九卿:“那个时候,你多大?” “一两百岁吧。” 而后九卿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把弓,这是一把短弓,小巧可爱,一看就是小孩子用的。 九卿勾勾唇,似是很怀念:“这是我的。” 我道:“哇塞,两万多年前的弓了,老古董啊!” 此言一出,九卿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而后他斜眼看着我悠悠的说道:“你是嫌本君老么?” “这不明摆着的么?我还没你的零头大,啊哈哈哈哈。”我笑的直在床上打滚。 我发现只要九卿那股子傲娇劲儿一上来,他就会自称‘本君’,而且他最忌讳我说他老牛吃嫩草。 这时九卿突然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想出去转转找找离开这里的办法,还是算了,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动了。” 言毕他还真的就坐在床上不走了,甚至还要脱鞋躺下睡觉。 “哎,哎你干嘛呀?”我扯着他的胳 膊不让他躺下,“大白天的还真要睡觉?浪费光阴啊!” 九卿一脸傲娇:“本君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魔头你老当益壮啊!最美不过夕阳红啊!”说完我又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简直是控制不了,这样逗九卿玩太有意思了! 九卿在一旁黑着脸不说话,我擦着笑出的眼泪安抚道:“不就年纪大点么?可你长得年轻啊,比十七八的小伙子还好看。” 九卿冷笑揶揄:“你这张嘴皮子倒是溜,我魔界的文武百官加一起都说不过你一人。” “你还好意思提魔界?你这个魔君当的挺负责啊。” “离殃他们会处理好的”听语气,九卿甚是放心,“再说了,我魔界的文武百官也不是吃闲饭的。” 心大,他真是心大…… “你不想走我还想走那,我师父和弟弟一定急死了。” 九卿问:“就这么担心你师父?” “废话!他是我师父,从小把我养大的,跟亲爹一样。” 听到‘亲爹’两字,九卿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嘴角止不住的上勾,眼中有着说不清的得意。而后他起身去拿弓箭,顺手将我从床上捞了起来:“走,本君带你打猎去。” 我惊:“打什么猎啊?你还有心情打猎?” “冰渊算是一个结界,要从这里出去就要去找界灵。冰渊那么大,界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不如顺便打个猎。” 对啊,界灵乃结界中万物之灵所化,算是整个结界的意识和魂魄,只要它愿意,结界随时可以开启或封闭。 既然从外面打不开冰渊,那就从内部下手啊! 搞了半天原来这个魔头知道怎么出去?!怪不得这么气定神闲!这个魔头挺沉得住气啊。 我立即问道:“你娘当年找到界灵了么?” “找到了。” “那它为什么不放你们出去。”如果当年界灵肯打开结界,那魔界的三位老臣也不用逆天而行了,说明这界灵不太好说话啊。 “它要我娘把我送给它。” 我怒:“我呸!它想的美!” 九卿轻笑:“所以没出去。” “那完了,这次估计也不行。”界灵要是这次要是让我把九卿送给它,我也不同意! 九卿言简意赅:“那就打到它同意为止。” “魔头,不是我打击你,东海冰渊造于上古,这界灵少说也十万年修为了……”后面的话我没说完,为了给魔头一个面子。 “看来殿儿不相信本君?” “哎呦,人家是怕你吃亏~” 九卿笑笑,随后说道:“每到月圆之日冰渊结界的力量最为薄弱,界灵的修为也会大大亏损。” “哇塞,你那不是趁人之危么?这不合适吧?有点小卑鄙啊……” “本君是魔头,自然是要卑鄙一些,那些仁义道德是要留给满天神佛的。” 他这话说的,我还真没法往下接,因为这话说的我挺害臊的。 如果满天神佛有仁义道德的话,我和九卿现在也不会被困在东海冰渊了、两万年前的魔界也不会血流成河伏尸百万了、九桑也不会含恨而终了…… 算了,仁义道德这四个字,不提也罢,卑鄙就卑鄙了,不然出不去啊。 …… 冰室的最深处铺了一张四方形的兽皮,兽皮四层,中间夹了一层兽骨支撑兽皮。 也就是说那张夹了兽骨的兽皮是这座冰室的门,打开门之后是一条向下的长冰阶,冰阶尽头连接着一条甬道,甬道斜向上,直通地面。 也就是说这个冰室是在一座冰山的内部。 九卿告诉我这甬道和冰室是她娘当年为了躲避寒风时无意间发现的,然后就将其利用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在里面生活了近三百年。 我蹲在地上一边摸着兽皮门一边感慨:“魔头,你娘有点厉害啊!” 九卿淡淡一笑:“我曾听离殃的父亲说过,我娘若不是女人,定是有魔界以来最好的君主。” 其实我本想反驳是女人怎么了?是女人就不能当君主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说的也有道理,因为女人大都心软,好骗,容易被感情左右,仙帝正是利用了这点然后骗了九桑的感情,而后利用九桑血洗了魔界,再将其弃如敝履。 可若是九桑无情无爱,魔界会有所不同么?难道身为君主就一定要心狠手辣么?就像是仙帝,仙帝这老不死的太狠,那一颗心太黑,可不得不说他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仙界在六界中的根基颇深,甚至能左右妖界与鬼界,仙帝确实功不可没。 我思考了一会儿,感觉这个问题挺困扰我的,于是我扯了扯九卿的袖子, 问道:“身为一界之君就不能有感情么?” 九卿怔了一下,倏尔苦笑:“我娘从冰渊出去后就把情丝断了,从那之后她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了。” 断情丝?那岂不是不知情爱为何物?心中只余仇恨和怨怒了?我突然有点心疼九卿,九桑断了情丝后就不会再关心他了,这个娘就等于没有。 “我娘临死之前告诉我,若是想成为一位好君主,就要绝情绝爱,若是被感情所困,后果就会像她一样。”九卿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静的发冷,“那时我只想成为一位好的君主,想要振兴魔界,被六界所畏,为我娘报仇。” 我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有点堵,如今九卿确实成为了一位好君主,也确实被六界所畏,可他真的按照他娘的话照做了么?若是那样的话他该多痛苦? 无论是谁,绝情绝爱的日子都不好过,胸膛内放着一颗冷冰冰的心绝对是一种折磨,不懂爱也不会爱,活着等于死了。 就像是仙帝,他再心狠手辣,终究是对不起自己的那一颗心,不然仙后就不会和九桑长得一模一样了。 “魔头,你照你娘的话那么做了么?绝情绝爱?” 九卿不假思索:“没有。” 我略感欣慰。 ☆、第57章 界灵 出门前,九卿用兽皮几乎把我裹成了大胖粽子,上上下下严严实实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来两只眼睛。 我热的满身大汗,可九卿似乎还不放心,盯着我那两只眼睛直皱眉:“眼睛该怎么办?” 这个魔头怎么这么磨叽,不就出个门么?至于不至于?老子又不是水做的!我是半神啊,高冷的半神! 我道:“你干脆别让我出去了,你自己出去玩吧。” 九卿沉默片刻,点头:“也行。” “魔头你混蛋啊!”穿得太厚,肢体有些不协调,我只能满地蹦跶着表示抗议,感觉自己简直是一坨能蹦跶的圆雪球。 九卿把我拉到面前,伸出手将我脑袋上的帽子拉的更严密一些,第无数遍的叮嘱道:“到了外面不能乱跑,不然容易迷路;如果真迷路了,就站在原地等我,我会去找你;看到妖怪不能逞强,要先问我让不让你去;热了不能随便脱衣服,不然容易着凉。” 啰嗦,真的是啰嗦,他简直比我师父还啰嗦!难不成年纪大的都喜欢啰嗦? 九卿轻笑:“嘴都要撅天上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我不耐烦的催促道。 九卿一手拉着我的小手,一手拿起弓箭就走,我当机立断的扯住了他:“你就穿这么一点?” 他外面就穿了一袭黑袍,跟我这坨比起来,他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啊……这个魔头故意的吧? 孰知他又傲娇了起来:“本君修为比你高,自然不用穿那么多。” 我咬牙切齿:“老东西。” “你说什么?!” “说你老当益壮!” …… 在冰室里我还挺不服气,可是一出门我就明白九卿是真的为我好啊! 放眼望去,冰天雪地,满目银白,寒风呼啸,如刀般锋利刺骨,风中还夹裹着细碎的冰屑,吹得我这么个高冷的半神满心绝望。 风太大,我几乎站不稳脚,死死地抱着九卿的腰不撒手,九卿无奈摇头一笑:“要不,回去吧?” 就这么被风吹回去有点没面子啊,再说了,还要赶快找到界灵,不然怎么出去? 于是我问道:“风会变小么?要不我咬牙忍忍吧。” 九卿道:“今天天气算不错了。” 这话我没法接……感觉跟开玩笑一 样,呵呵。 九卿笑:“要不我背你?” 我客气:“哎呦,这样不好吧~” “那算了,看样子还挺沉。” “……” “逗你那。”他把手里的弓箭递给了我,然后自觉主动的蹲在了我的面前。 我见好就收,也不再跟他客气了,乐呵呵的趴了上去,之后九卿轻轻松松的就将我背了起来,步履平稳矫健,这大风倒是一点也奈何不了他。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方圆万里空无一人,耳畔除了呼啸寒风别无他响,此时此地只有我与九卿二人,虽然天气有些苛刻,不过我的心情忽然有点好。 趴在他背上心里莫名的放心,感觉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我相信他一定会带我出去的。 在他背上趴了许久,在我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说到了。 我猛然睁大了眼,眼前是一片大大的冰湖,湖面的冰层不是雪白色,而是洁净无暇的天蓝色,这抹蓝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尤其扎眼,像是藏在云中的一块蓝宝石。 我扯了扯脑袋上的脑子,问道:“这是哪儿?” 九卿道:“突然想来钓个鱼。” “……” 这魔头怎么骗人也不走心?我刚想告诉他我不傻,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野兽吼叫,九卿立即将我放了下来。 我转身一看,几丈开外有一只浑身白毛但手脚处漆黑的高大妖怪,有点像猿又不是猿,此时正一脸凶神恶煞,手脚并用的急速朝九卿我俩冲了过来。 “雪妖。”九卿言毕,顷刻间拉弓搭箭,对准了那只雪妖。 我一把揽住了他的胳膊,跃跃欲试的问道:“我能封它么?” 雪妖只有在东海冰渊才有,这种怪物太稀奇了,百年难得一封啊! “五百年雪妖,应该可以吧。” “那我去!”而后我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兽皮衣,下意识的去背后摸我的云影刀,结果尴尬的摸了个空。 我听见九卿在笑,而后我白了他一眼,徒手朝雪妖杀了过去。 漫天风雪,只能用水行封印,而后我凝气于掌径直的朝地上拍了下去,刹那间数根手腕粗的冰柱瞬间从地面上刺出,如牢笼般将雪妖困于其中。 雪妖大怒,原本黑色的双眸逐渐变成了白色,像是被冻上后结了一层霜般, 而后它仰天长啸,抬起双掌用力挥舞,将面前的冰柱尽数挥断,无数尖利冰楞在半空中乱飞。 我微微勾唇,志得意满的伸手捏诀,那些被击碎了的冰柱有序的悬浮于半空,锋利的一端正对雪妖,而后我大喝一声:“封!” 悬浮于空中的冰柱急遽的刺向雪妖,径直穿透了他的四肢,而后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 这雪妖有点好对付啊,真的有五百年么? 口中念诀,双手捏诀,而后我将雪妖封印成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玉石,这块封印玉石比以往的那些冰凉通透太多了,简直就是一块冰。 雪妖物种较为稀有,师父能不能多给我五两银? 我将玉石放入小腰包后一扭脸,九卿不见了!原地只余一把长冰弓和几支冰箭,还有我刚刚脱下来的几件兽皮衣。 到底是我丢了还是九卿丢了?这魔头不会是故意让我去封雪妖然后自己走了吧? 我有点慌,立即朝岸边跑了过去,恍惚间似乎看到蓝色湖中泛起了柔软涟漪,再一眨眼,涟漪不见,依旧是平整如镜冷冷硬硬的冰湖。 这湖有问题啊!我想也不想的立即跑上了湖面,此时此刻再看见这湖的颜色,只觉得它蓝的诡异。 到了湖中央后我立即趴在了冰面上,瞪大了眼往里面看,未遂,除了一片蓝我什么也看不见。 而后我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媚.笑,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错觉,后来越听越真切,越听越妩媚,声音就是从湖底传来的。 难不成魔头被湖底女妖勾搭走了?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小时候听过的类似于‘风流书生俏狐狸’的风月故事。 然后我扪心自问:魔头风流么?有点啊!湖底女妖俏么?说不定啊!搞不好真的成‘风流魔头俏女妖’了! 竟然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我不同意啊!不同意! 一怒之下我一掌拍到了湖面上,带着十成十的神力,湖面微震,丝丝裂纹浮于湖面之上,少顷后我又拍了一巴掌,这次裂纹加剧,震荡愈烈。 我刚要拍第三巴掌,孰知整片冰湖竟然瞬间崩裂了,我一个没留意,“扑通”一声落入了冰湖,瞬间被冰水吞噬了。 湖水冰冷刺骨,并且这水好像被施了咒,丝丝缕缕如同绳索一般将我一圈圈紧紧缠绕,不断地将我朝着湖水底部拉扯过去。 光线愈加昏暗,脑袋越来越沉,意识越 来越模糊,就在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我再次浮出了水面,而后砸在了冰凉的地上,肺里那口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可以吐出去了。 冷静片刻之后我开始打量所在的地方,抬眼往上看是湖水,湖水下端有一层结界,像是有一层透明的石壁将湖水和冰洞给隔绝了起来,我刚才就是从头顶的这片湖水中掉下来的。 因湖水的关系,这片冰洞内波光潋滟,颇好看。 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看,找魔头要紧。 我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施了个净水咒将身上的衣服烘干,刚一抬腿,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媚.笑,比刚才在湖面上听的更清晰更妩媚。 凭着神识循声而去,在冰道内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了两扇冰门前,声音就是从这扇门后传来的。 两扇冰门间有条缝隙,我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趴在门上透过缝隙朝里望去,果然!魔头果然在这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还有个貌美如花,眉目如画的女人。 貌美如花就算了,她还衣衫.不整!雪白的衣衫褪在圆润光滑的肩头之后,里面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肚.兜,关键是肚兜根本遮不住什么玩意儿啊!酥.胸半露呼而欲出,简直是败坏道德纲纪! 这就算了,她不检点我可以忍,可我不能忍的是你怎么老是往魔头身上蹭?浑身上下跟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靠在九卿胸前,看向九卿的眼神还媚眼如丝,脸颊上晕染开了一抹桃红。 他娘的!不要.脸啊!女流氓啊!魔头你倒是推开她啊! “你倒是长大了不少,当年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女妖声音柔美婉转,丝丝入扣,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等等,她竟然见过九卿小时候,难不成这女妖就是界灵? 这时九卿开口,言简意赅:“如何才能让你打开结界?” 界灵所问非所答:“小时候好看的紧,长大了更好看了。” “条件。” 界灵咯咯一笑,从九卿的胸口起来,嗔怒道:“你怎么和你娘一个臭德行,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九卿不再和她废话,静等界灵的答复。 界灵勾唇一笑,将肩后的衣服拉到肩头,妩媚道:“我独自在这冰天雪地中待了十几万年,颇感寂寥孤单,不如你留下陪我如何?” ☆、第58章 崩溃 界灵要九卿留下来陪她?我不同意! 门外的我还没开口,里面的九卿已经言简意赅的回绝了她:“不可能。” “这招人讨厌的语气也和你娘一模一样。”界灵勾唇一下,红唇勾出的角度倒是颇妩媚诱人,而后界灵又朝九卿肩头靠了过去,闭上眼微微仰脸像是在嗅什么,少顷后轻启朱唇,轻笑道,“小家伙已经不是童男子了,更有意思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家伙?童男子?九卿这个大魔头是被老流氓调戏了么?再看九卿,虽然面不改色,看起来很镇定很冷静,但是耳朵还是红了。 真的好想笑啊,魔头也有被……唉,等等,他娘的这个女流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老子要生气了! 界灵望着九卿‘咯咯咯’发笑,伸出手摸九卿的耳朵:“小家伙竟然不好意思了,小时候你脸皮可没这么薄,还直勾勾的盯着我看那。” 九卿冷着脸说道:“除了这个,如何才能让你打开结界?” 界灵笑笑:“让门口的那个小丫头留下来也行。” 其实,被发现了我也不惊讶,毕竟他们都修为都那么高,要是没发现我才惊讶。 “告辞。” 这算是谈崩了,九卿果断离开,推开门拉着我就走。 界灵在身后冷笑:“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怎么和你那个娘一样不知礼数?” 九卿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君从来就没想求你,是你去找的本君。” 界灵冷哼一声,怒道:“没有老娘你休想从这冰渊内踏出半步。不过是个修为低下的杂.种魔,让你留下来陪我是看得起你。” 这界灵,真的好欠揍啊……我刚想扭头呛她一句,孰知九卿果断将我拦了下来:“不许回头,不许说话。” 我撇撇嘴,强行憋下了这口恶气。 …… 到了岸上之后我心里有气,自顾自的裹兽皮衣不理九卿,裹严实之后我戴上帽子就走,虽然走出去两步能被风吹回来三步,可我还是坚持原则不像九卿求助。 “生气了?”九卿语气十分轻松,一点都没有觉悟。 我白了他一眼:“她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一入冰渊她就来找我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魔头竟然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 “你吃什么干醋?”九卿跟摸 小狗一样摸摸我的脑袋,“你犯了心疾,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 “我都昏迷不醒了你还去见她?!”我气得直蹦哒。 九卿愣了一下,而后摇头无奈一笑,蹲在了我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到他背上。 回去的一路上我一声不吭,独自生闷气,而且是越想越憋屈,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咬牙问了一句:“他说你不是,那什么了,真的假的?” “说清,什么?” 这魔头故意的啊!我面红耳赤啊,死死地把脸埋在他肩上,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童男子。” “本君没听清。” “听不见拉到!我不问了!” 九卿志得意满的勾勾唇,随后开口:“她说什么你都信?蠢货。” 我反问:“魔界的小院原来是谁住的?你戴的玉冠是谁送的?我又不傻。” 这个白玉冠九卿每天都在用,从来没有换过。我记得刚去魔宫的时候,有一天清晨这个玉冠找不到了,九卿就像是疯了一样,连早朝也不去了,披头散发恨不得将整个魔宫给掀一遍,明明还有那么多个更好看的,他偏偏只要这一个,说明送他玉冠的那个人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根本忘不掉她。 “她是谁?” 意料之中的沉默,九卿一言不发,在背后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伤与痛。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深吸了一口气,问:“我和她长得一样?” 第一次见到未艾时他的震惊与激动,还有九卿一直以来对我莫名其妙的好,初入魔宫时慕容潋晨的愤怒与惊愕,还有那些小宫女见了鬼一般的眼神……我早就应该发现了。 一直以来我强忍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我不能不去想了,难道九卿对我的好是都是因为她?我在九卿的心里一直是她的替代?那次在玉咸山,九卿幻境中的那个也不是我吧…… “她死了?因为我和她长得一样所以你才对我好?” 他依旧沉默,这算是默认? 我眼眶忽然有点酸疼,干嘛非要问那么清楚?凡事儿还是糊涂点好,真相太伤人了,现在心口像是被挖空了,血淋淋的疼啊,那感觉比犯了心疾还难受。 他对我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那我算什 么啊……我也有心啊。 …… 回到冰室后我一言不发的躺回了床上,用兽皮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缩头乌龟一样,算是逃避吧,因为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九卿了。 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曾经的那个姑娘,可我喜欢的是他啊,多尴尬的局面啊。 这时我听见九卿叹了口气,而后他躺倒了我身边,从背后抱住了我:“殿儿,别瞎想。” 我苦笑,他安慰的这句话真是即苍白又无力……还不如不说。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从来没变过。” 一直都是我?那个姑娘又算是怎么回事?九卿连说谎也不会?还是认为没必要为了我这个替身认真说谎? 突然想回家了,不是九重天,不是神殿阁,不是清虚教,而是清虚山的那座小院子,里面有两座草房子,一片小菜地,家里只有我和师父。 师父很厉害,好像什么事情在他面前都可以解决,我要是早些听师父的话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我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突然就开始想师父了,还有我弟弟小坛,他们最不会骗我,对我最好,现在他们在外面一定担心死了,愧疚与自责瞬间涌上了心头,眼眶一热,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了下来。 越哭心里越委屈,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越想越难受,眼泪根本止不住,哭的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在抖。 九卿猛地掀开了兽皮被,我立即用手捂着脸,而后他把我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慌乱地说道:“殿儿,不哭了,不哭了。” 我满心委屈,哭道:“九卿你只会骗我,我要回家去找师父,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九卿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骗你。” “你一直在骗我,你没心,可是我有啊!” 他急切:“我有心,我没有骗你。” “那她呢?你忘不了她啊!” 他开始语无伦次,惊慌失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赌气把眼闭上不再看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理他,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 后来他对我说了好多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就当身边没有他这个人,再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他的声音近乎哽咽了,而后我突然感觉到脖颈处 有些温热潮湿。 九卿将脸埋在了我的脖子里,嗓音沙哑:“求你别不理我,别离开我,我错了,殿儿,对不起……” 九卿是,哭了么? 我瞬间震惊的都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了,他怎么哭了?该哭的不是我么? 我需要冷静一下……刚才闹脾气,有点任性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九卿他有资格怀念从前,怀念不等于背叛,可遗忘才是无情;不过我也有资格闹脾气,因为他一开始确实是把我当成替身了,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可他确实是错了。 任性闹脾气也应该有个度,我应该适可而止,可现在这魔头哭的这么痛苦这么悔恨是怎么回事儿?像是几千年没哭过一样,这次算是彻底绝堤了,把以往的伤痛一次性发泄出来了。 这算是崩溃了吧,他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撑到了极限,今天彻底被我压断了? 我略愧疚,而后伸出手抱住了他,跟哄小孩一样好言好语的哄他:“九卿,九卿我没有不要你,你别瞎想。” 他置若罔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殿儿,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别哭了,我原谅你了。”我拍着他后背说道。 他环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不言不语的沉默着,身体还是在轻微颤抖。 “魔头,你别哭了,传出去多丢人啊。” 良久后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嗓音依旧沙哑:“我一定会好好的守着你,护着你,即使以后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愣了一下,而后仰头在他唇上轻印了一下:“我不走,你别怕。” 九卿他抱了我好久,眼中依旧徘徊着慌乱与害怕,他在怕什么?是因为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所以害怕失去第二次? 我叹了口气,喃喃道:“魔头,你是真的怕我走么?”还是怕我走了之后你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姑娘的影子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只要你。” “真的?” “真的,我只要你。” 我想了想,其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而后一仰头就咬住了他的唇,再也不松口了,我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自己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唇齿缠绵间也越加急切。 周身愈来愈热,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跨坐在了九卿的身上,我脑子一热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腰带,我想把 自己给他,因为我爱他。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即使他心里还有那个姑娘,但她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笑到最后的那个还是我。 可是九卿却一把摁下了我的手,斩钉截铁道:“不行,殿儿,现在不行。” 我有点受打击:“为什么?九卿你不想要我么?我感觉到了,你想要我。”坐在他身上,我是真的感觉到了。 九卿立即将我抱了下去,看着我说道:“不能在这里,我不能再委屈你了。” 再? 然后他说道:“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要让你穿最好看的嫁衣,让你当最幸福的新娘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的魔后。” 我笑了,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好啊,我等你娶我,风风光光的娶我,然后我要独霸你的后宫。” 九卿勾唇,目光柔情似水:“好。” ☆、第59章 闯界 几个时辰前才刚从界灵那里回来,现在九卿就告诉我该走了,因为月圆之夜到了。 我甚是想知道,这个魔头是如何分辨月圆之夜的?荒废了十几万年的东海冰渊内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白天黑夜,我根本看不出来差别啊。 我好奇:“魔头,你怎么知道今天就是月圆之夜?” “感觉。” 这话我没法接…… “你的修为还不到本君的零头,自然看不出来。”九卿又开始傲娇,顺手给我戴上一顶毛茸茸的兽皮帽,然后接着唠叨,“一会儿就在湖边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水找我。” “知道了,说了那么多遍烦不烦啊。”我以前感觉师父特别啰嗦,现在想想,师父根九卿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师父是单纯的啰嗦,而九卿这个魔头简直是在念经啊! “你要是听话我也不用说那么多遍了。” 我纠结了少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得过她么?” “不知道。”这魔头到是坦白,“我刚才在水下探不出她的修为如何。” 连九卿这样的大魔头也探不出来?这界灵有点厉害啊,我有点担心,九卿要是被界灵抓走怎么办?她一直对九卿不怀好意啊! “她不会抓你去当男.宠吧?”此言一出,九卿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我见状立即接道,“没事没事,我会去救你的。” “本君不用你救。”说罢他一脸傲娇的拉着我的小手就朝外走。 外面依旧是冰天雪地,不过和刚才有些不一样,此时空中的风小了,没刚才那样刺骨锋利了,天色也比刚才晴朗不少,也没那么冷了。 是因为月圆之夜结界之力薄弱,所以才没那么寒冷了?既然界灵是结界中衍生幻化出来的,那么在月圆之夜她确实最虚弱。 我仰脸盯着上空研究了半晌,这时九卿笑问:“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毕竟我悟性高。” “还要我背你么?” “不用了,我自己走。”现在风小了,也没刚才那么冷,加上我穿得厚,一切都刚刚好,完全可以自己走。 既然是可以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别人。 九卿点点头,也不废话,拉着我的手就朝前走。 我就是喜欢九卿这点,他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尊重我,什么时候帮助我,而不是一味的以一种 强者的姿态来呵护我,照顾我,让我感觉自己很渺小很没用。 …… 湖面依旧冷硬平整如镜,在一片洁白中呈现出诡异的天蓝色。 站在湖边,九卿再一次不厌其烦的叮嘱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去找我。” 我点头,向他保证我不会,让他放心。 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我修为太弱,下去就是添乱,只会让他担心而不能给他帮助,所以我站在岸边等才是最好的安排。 “待会儿结界若是打开,我还没出来,你就先走,我马上就会去找你。” 他娘的,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出来我心里更难受了,猛地握住了他的手不想让他下去了。 九卿看出了我的担忧,用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本君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不想松手,死扯着他的手不放。 “不想你师父了?还有你弟弟,小坛?”九卿看着我说道,“小坛现在一定很担心你。”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得不松手了,理智又回来了,师父和小坛还在外面等我那,现在说不定都要急疯了,搞不好师父真的会逆天启阵啊,要折寿的! 我就跑了这么一会儿的神儿,再一抬眼,九卿已经不见了,眼前徒留湖面上的阵阵涟漪,少顷后涟漪完全消失,湖面又恢复了死寂冰冻状。 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湖边,盘着腿等九卿,心里乱糟糟的,既担心又害怕,这魔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慌乱之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什么时候跟九卿提过小坛?我好像没跟他说过我有个弟弟啊。 …… 九卿走后,空气中除了寒风呼啸的刺耳之声和雪花飘落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声响,越发衬得冰渊内一片冰冷死寂。 我独自一人坐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内心惶惶不安,盯着冰面连眼睛都不敢轻易地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突然之间冰面爆发出了一阵巨响,原本平静冷硬的湖面瞬间崩裂了,就像是一块镜子被重重的击碎了一般,条条裂纹如蛇般迅速的在湖面上蜿蜒,巨大的破冰声惊动了整个冰渊,余音在冰渊内经久不息的回荡。 我浑身一僵,而后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心惊胆战的盯着湖面往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鼻尖猛然一凉,好似一滴水滴 在了鼻子上,抬头一看,冰渊竟然下雨了,先是稀稀落落的小雨,少顷后竟然变成了倾盆大雨,整个冰渊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白色水雾。 继而湖中又爆发出了一阵巨响,扭头一看,原本冻结上的湖已经迅速融化了成了水,骤雨打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水花。 湖水融化,骤雨急落,不久后地面上也聚集起了薄薄的一层水,像是从湖中漫出来的一样,此时我双脚已经浸在水中了。 地面上的水越聚越多,以肉眼能够分辨的速度上涨,我感觉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的水不是落雨聚下的,而是地上的冰层在急遽融化。 刹那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后立即转身看冰渊,果然,整个冰渊内所有的东西都在融化,天与地,包括天地之间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在融化,脚下的水越聚越深。 冰渊以东海海水为源,靠着结界之力聚集成一空间,如今冰渊在融化,说明结界之力已经不能再支撑冰渊,难不成是因为界灵被九卿打死了或者被打成了重伤?那为何九卿还不出来? 隔着雨雾,我模糊的看到天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而后黑点在不断地扩大,不久后便蔓延成了一片黑洞,黑洞还在不断地超外扩张,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点点的将冰渊吞噬,又像是一团黑火,以摧古拉朽之势融化冰渊,只要是黑火所及之处全部被融掉了,化作水后倾盆落下。 雨势愈加剧烈,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站在水中不断地用袖子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湖的方向,心头像是有一根弦在紧绷,并且已经张到了极致,像是随时可能断掉。 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湖面了,因为水面已经涨到小腿了,湖面早就被淹没了。 九卿怎么还不出来?要在冰渊彻底融化前从黑洞里出去,不然会被一起融掉的! 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僵直的站在原地等他,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这时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水面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这是谁的血啊?怎么这么多?九卿的还是界灵的?界灵会流血么…… 突然想到了从魔界离开时离殃交代的事情:“君上身受重伤。” 对啊,师父开了上古屠魔阵,他怎么可能不受伤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心口猛然一沉,像是要摔碎了一样疼,慌乱与害怕瞬间吞袭了我,然后我想也不想的就朝湖水的方向跑去。 水已经涨到了大腿,每走一步都无比的艰辛,脑子里面混乱至极,我该怎么救他?我怎么帮他?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然只会白白送死。 此时冰渊内已成一片汪洋,界灵属水性,这种情况倒是于她而言倒是有利,九卿可能是被她困于水下了。 水下情况不明,我下去等于送死,既然我找不到九卿,那就让他来找我,我可以给他引子! 五行封印,金木水火土,土可以克水,但冰渊无土,只有水,那只能用水了。 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跃而起用血在半空中画了个冰封阵,而后凝气于掌打在了阵型正中,向其中源源不断的注入神力。 五角阵型开启,寒气不断地从阵中射出,不久后冰封阵正下方的水面就被冻成了一块五角型的冰块,我的修为不高,神力有限,冰块只有阵型大小,水流不断流动,但只要冰封阵不动,冰块就不会动,这块冰就相当于媒介会向水中不断地散发我的神力。 以九卿的修为,他一定能感应到。 神力不断地在消耗,脑袋越来越晕,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个魔头为什么还不出现?再不出来冰渊就要融了! 雨势愈加剧烈,冰渊虚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此时已成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大雨如注瓢泼而下,打在脸上犹如石击一般疼;狂风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整个冰渊在风雨中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坍塌崩溃。 就在这时附近的水面忽然溅起巨大浪花,一抹急遽的黑影从水中蹦出,霎时我大舒了一口气,立即停了阵法,下一瞬腰部一紧,再一回神我已经被九卿抱在了怀里。 神力消耗太多,我整颗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心中依旧惊魂未定,忍不住朝着他怒喊:“你他娘的怎么才出来?!” “被困在里面了。”九卿抱着我就朝越来越大的黑洞飞去,耳畔的风声雨声呼呼作响,“探到你的神力才出来。” 果然,我果然够机智!然后我甚是得意的咧嘴笑了笑,倚在他肩头睡着了。 ☆、第60章 轮回 神力消耗太多,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醒过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一睁开眼我就惊住了,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房间宽敞,装饰华贵,整个房间的基调为黑,红,金,看起来十分大气庄重。 门窗朝南,采光甚好,每一扇窗上都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并且雕工极其精致,阳光照耀下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屋子的正中间立着一尊博山鎏金炉,若隐若现的淡烟从炉上的镂空洞内飘出,整个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门开在西墙上,上面挂着黑色珠帘,再往西应该是外间。 门旁立着一架百宝阁,错落有致的摆着几件古董瓶子,正中间的架子上还摆着一盆淡雅兰花;屋内还有一张好看的玉屏风,屏风后是什么我不知道;还有,这张床也好看,床上的床帏也好看,绣工精细花样繁琐,和九重天七仙女织出来的有一拼。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从清虚山顶的两间小草房,到清虚派的水泥房,再到九重天的神殿阁,没一间房子能比眼前这间还好看。 我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 正惊叹着,珠帘被掀起来了,进来的是九卿,他更好看,不,他最好看! 九卿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即威严又霸气,不仅有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还外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邪性,魔君的气质果然与众不同! “可算是醒了。”九卿的唇角微微上勾,貌似心情不错。 “我现在在哪啊?” “凤栖殿。” 凤栖殿,六宫之主宫。 我深呼吸冷静了片刻,而后一把抱住了九卿,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魔头你真好!” 这时我发现他用的玉冠也换了,虽然还是白玉,但已经不是以前刻着小乌龟那个了。 他伸手搂着我,笑说:“这就好了?你还挺好打发。” “什么叫打发?我又不是要饭的。”我不满,随后问道,“我睡了几天?” “三天。” “我师父知道我从冰渊出来了么?”一想起来师父我心里是即愧疚又忐忑。 “冰渊都塌了他还能不知道?” “你把界灵宰了?” 九卿语气平淡的回道:“不知道死没死。” “你毁了冰渊,还把我带回了魔界,我师父不会放 过你的。”我半眯着眼看着九卿,痞痞的一笑,“怕么?我师父的上古屠魔阵厉害不厉害?” “那是本君不想和他计较。”九卿又开始傲娇起来,“本君若真打伤了你师父,你会怎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才没和我师父计较?” “算是吧。” 我勾了勾唇,心里宽慰了不少,而后我将头倚在了他的心口,问道:“伤的重不重?流了好多血。” 他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放心。” “仙帝出兵了么?” 九卿皱眉:“这才刚醒就要管闲事?你怎么这么闲不住?”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不我回去吧,回去和师父好好说说,师父或许就同意了;若是神界与仙界联军,再加上妖界与幽冥界相助,你魔界打不赢的。” “又没打过你怎么知道本君打不赢?”九卿是笃定我师父不会同意了,看来神君和魔君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恶劣啊。 我无奈一笑:“战争一起,伏尸百万,何必那?” “殿儿,我不会放你走的。”九卿将我抱紧了一些,斩钉截铁道,“你是我的魔后,谁也抢不走。” “你要娶我可要抓紧了,趁我师父出兵之前。”我若是成了魔后,师父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他那么心疼我,说不定就不出兵了。少了神界的支持,仙帝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九卿哭笑不得:“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嫁还是因为怕打仗?” “都有。” 他叹了口气:“你骨子里终究是个神。” “我本来就是神。” 他俯身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后在我耳旁温声道:“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我笑笑:“那没多长时间了,来得及么?” “怎么来不及?娶三个你都来的你。” 我哈哈大笑:“魔头你也太贪心了吧!” 九卿不再言语,将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我。 至于我嘛,心情有点好。 …… 九卿倒是没骗人,没过几天整个魔宫都变成了一片喜红,大红灯笼高高挂,双喜红字门上贴,就连宫女内侍的衣服都统一变成了红色,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九卿还命人给我送了嫁衣的图样册,厚厚的一本,打开一 看我就愣住了,每一页上画的人都是我,身穿不同火红嫁衣的我。 未艾说这是九卿照着原来的嫁衣图样册一张一张画的,不得不说,九卿的丹青有点好,把我画的还挺好看,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线条柔和,神色温柔,如含了一汪春水般柔美灵动,简直是画活了。 真的是,这个魔头真讨厌~搞得人家还挺不好意思~ 图样册每一页上面画的衣服都好看,我和未艾一起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翻了一下午也没决定要哪件,或者说,我都想要……九卿把我画的太好看了,在这本嫁衣图样册里我穿哪件都美。 未艾一边翻着图样册一边感慨:“女人最美的样子就是穿嫁衣的模样。” 我得意的打趣他:“羡慕啊?羡慕让离殃娶你啊~你穿嫁衣肯定比女人还美。” 未艾白了我一眼,嗔骂道:“你个死鬼~” 我笑笑,对未艾说道:“我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一定让你当他干娘。” 未艾的小眼神莫名其妙的黯淡了一瞬,而后微微勾唇,道:“好,你要是生儿子,我就教他怎么挑媳妇儿;你要是生了女儿,我一定把她教成六界第一美。” “好好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有未艾在我闺女不愁成为六界第一美啊,到时候我也跟着骄傲啊! 还没嫁人,我竟然已经开始憧憬未来儿孙满堂的日子了,这种感觉还挺不错,心里又暖又甜。 “小艾,你说我以后生的孩子会像谁多一点?会更像我还是更像九卿?” 未艾恍惚了一瞬,刚要开口,一名小宫女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对未艾说道:“御医院副总管要见总管大人,说是下午总管大人给的方子里少了一味药。” 未艾一愣:“不可能!我给的方子怎么会少一味药?!” 我记得这位宫女叫莹玉,是九卿派给我的小宫女,其实我不想要她的,可九卿说身边有个人还是方便。 这时莹玉立即说道:“其余的奴婢也不清楚,副总管只说要见总管大人。” “知道了,我跟你去一趟吧。”而后他对我抱怨道,“御医院的这帮孙子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不是配错药就是弄错方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考进的御医院?” 我笑笑,劝道:“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厉害啊。” “死鬼,说的有道理!” 之后未艾便跟着莹玉 走了,院子里只留下我一个,然后我又把那本嫁衣图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要把这本画册当传家宝! 院子里十分安静,除了风吹树梢的声音就是我的翻书声,不久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平稳,甚至说得上气定神闲,我抬头一看,心情立即不好了,来的是慕容潋晨。 不是我小肚鸡肠非要和她斤斤计较,毕竟我是个高冷的半神,应该心胸宽广一些,但是她偏不给我宽容接纳她的机会,我已经数不清她骂过我多少次‘贱人’了…… 并且她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里都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与轻鄙,搞得像是我杀了她全家一样。 我把画册合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慕容潋晨微微勾唇,看向我的眼神中却透露着说不出的冷:“神殿,别来无恙?” 我笑笑,道:“好啊,当然好,最美不过洞房花烛,本后自是开心。” “太得意的人皆是不得好死,你果然还是不长记性。”慕容潋晨浑不在意的勾唇一笑,眼中尽显轻蔑与不屑,而后她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子上,从茶盘中拿出了两个茶杯,倒满了酒,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君上护你护的紧,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我愣了一下,冷笑:“未艾是你故意调走的?” “不然我怎么能见到君后你那?”慕容潋晨笑道,“御医院那群老糊涂连药方子被掉包了都不知道。” “目的。” “请君后喝酒啊。”慕容潋晨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这酒可是好酒,名为轮回,只要饮下这杯酒,就可以忆起前世今生。” 我冷哼一声:“这酒倒有意思。” “轮回果万年才结得一颗,酿这一壶酒需要三颗轮回果。”慕容潋晨的红唇微微勾起,眼中闪耀着说不清的兴奋,“这壶轮回酒是我送给君后的新婚大礼。” 我笑:“那我要是不饮这杯酒那?” “君后一定会饮。”慕容潋晨冷笑,一字一顿说道,“九天神殿,上古火凤之女,魔君之妻,司天下之封印,两百五十三年前为封魔塔而粉身碎骨,腹中骨肉与其一同赴塔,母子俱亡,魄散魂消;神君莫愆以匕首残魂助其转世投胎,神君念旧,依旧名神殿,生来带有心疾,皆因上一世为魔君九卿所骗而剜去了半颗凤凰心。” 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司天下 之封印?半颗凤凰心?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以身封塔,母子俱亡,魄散魂消? 还真的是不得好死…… 我忽然有些恍惚,心口微疼,背后止不住的发凉。 慕容潋晨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轻笑道:“喝不喝这杯酒君后说的算,我不过是好心提点而已,上辈子死的那么惨,连我都可怜你。”言毕她再次饮尽了自己的杯中酒,“对了,还有你肚子里那块肉,除了你自己宝贝他,谁也不在乎。贱.货,当真以为君上他在乎你?他只在乎怎么把你那半颗凤凰心骗出来开魔塔,而后称霸六界。” 接着她凄然一笑:“魔君九卿,无情无爱,他心里从未在乎过任何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慕容潋晨勾唇一笑:“你知道魔塔是谁造的么?是九桑。” ☆、第61章 忆回 慕容潋晨送给我了一壶轮回酒做新婚大礼,自己却喝了半壶,剩下那半壶,我全喝了,一杯一杯细饮慢酌,果然是好酒,回味无穷。 这辈子没听说过轮回果,我还当是慕容潋晨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骗我,可一杯轮回下肚,我倒是想起来上辈子听过轮回仙果。 轮回之果乃稀世珍果,生于世间灵气聚集之地,万年才结一颗,是仙灵圣果,也不知道慕容潋晨这种魔界小朱雀是怎么得到三颗仙灵果子酿出来一壶酒的。 算了,这种小事儿不追究也罢,一壶酒而已。我既已饮了这杯酒,就没必要在乎是谁真正给了我这壶酒。 那人或是好意提醒,怕我重蹈覆辙再次不得好死;或是见不得我好,非要我忆起前世今生而后肝肠寸断,我都不想追究了。 一声长叹,轮回酒,杯不停,但愿长醉不愿醒,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人,一但从美梦中清醒,都是件痛不欲生的事儿。 前世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打的我胸膛内的那颗心生疼,像是要碎了一般,不对,我已经没心了,我的心早就被九卿挖空了,怎么还会疼? 当年魔塔爆发的场面至今记忆犹新--- ……“神殿,今天本君要用你的心开塔。” ……“不是你说的么,你爱本君,愿意为本君剜心?那半颗心天神已经给了本君,如今本君想要另外半颗。” ……“本君从来没爱过你,若非要用你的凤凰心开塔,本君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本君根本没想过和你有孩子,更何况这孩子生出来说不定和你那瞎弟弟一样残废,本君要他有何用?在魔界随便找一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会比你生的强一百倍。” ……“今日你若不为本君开塔,日后本君就会用你孩子的心开塔,神殿,你是要剜自己的心,还是要本君剜你孩子的心?” 魔性本恶,大善非魔。九卿,你真不愧为魔君,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为了你的野心,竟然连自己的骨肉至亲都不放过。 即使你不爱他,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血脉,你怎么舍得?你是真的没心…… 我的儿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这个大千世界一眼就被抛弃了,陪着我赴塔而亡,魂消魄散,这要我如何不恨?他是我身上的肉,我爱他甚至超过我自己。 心口处像是有一个大窟窿,伤口已经风干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依 旧可以感觉到寒风来回穿梭的冷。 我不自觉的将手覆在了小腹上,那里已经没有孩子了,可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小家伙在我腹中伸手蹬腿翻身的小动作。 怀胎之时,我每天都会想象孩子生出来后的模样,是像我多,还是像九卿多;我还为他准备了好多好多小衣服,每一件都是我自己亲手缝的,一针一线,慎之又慎;每晚睡觉前我都会抱着肚子对他讲好多话,我给予了他无限希望与憧憬,可九卿却对他不屑一顾,只把他当作开塔的工具,甚是还要剜出他的心。 我曾爱九卿入骨入心,可他却从没爱过我,一直以来他对我的好都是假的,是为了骗我的那颗凤凰心。 逢场作戏尽十年,九卿也是用心良苦,他到底是如何面对一个不爱的女人甜言蜜语柔情似水的?耳鬓厮磨,缱倦缠绵,他不恶心么?我都替他恶心。 桌面上的画册被风吹开了,我恍然回神,看着画中身着嫁衣的‘我’倏尔冷笑,笑自己的愚蠢至极,笑九卿的骗术越来越高明了,明明是虚情假意却让他演的比真心实意还要情真意切。 我又一次的信以为真了,无论是那个两百五十三岁的神殿,还是那个在世间活了一万年的神殿,都是蠢货,傻得可怜。 现在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慕容潋晨?帮我及时悬崖勒马?不然这辈子我还要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盯着眼前的画册失神落魄良久,直至那一声熟悉的“殿儿”将我唤醒,抬眼一看,正是魔君九卿。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九卿看向我的眼神依旧柔情似水,根本看不出一丝欺骗与狠毒。 我怔了一下,抬眼望着九卿,刹那间思绪万千。 那个两百五十三岁的神殿天真单纯,行事冲动不计后果,可如今的我是活了一万多年的九天神殿,已经在世间辗转两世,行事自是要沉稳一些,步步为营方是上策。 恍惚少顷后我朝他勾勾唇,指着画册上被风吹开的那一页说道:“就这件,这件最好看。” “这件?”九卿拿过画册细看,而后朝我笑道,“我还以为你都想要。” 我道:“我可没那么贪心。” 九卿勾唇,伸手轻触我的脸颊,温声道:“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我朝他咧嘴一笑。 “喝酒了?” 桌上摆了两个酒杯,我立即说道:“未艾刚才来了,让他陪我喝的。 ” 他笑说:“还有么?本君也要。” “我的酒你喝什么?”我端起剩余的最后半杯轮回酒一饮而尽。 …… 华灯初上,按照平时,我应该坐在铜镜前涂珍珠粉,九卿一会儿就会过来,抱着我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今天九卿来的有些晚,我脸上的珍珠粉都已经洗掉了他还没出现。 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呆愣了半晌,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方雕花长木盒,我记得这木盒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子,壁体通透,洁白无瑕,簪子的尾部还雕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凤凰花。 这簪子是这一世初来魔宫时九卿送的,当时他送的唐突,我接受不了,顺手就扔在柜子里了。 后来从冰渊回到魔宫,九卿为了安我的心,遂将我安排在了凤栖殿,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这只簪子,还特意回原来的那间小院子里取了过来,当成稀世珍宝似的喜欢,甚至舍不得戴,因为这是九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如今想想,只觉得自己可笑,到底要蠢成什么样才能一世又一世的被他骗? 我叹了口气,伸手弄散了早已盘好的头发,从盒子里取出白玉簪后重新梳盘,雪白的簪子扎在乌黑的发髻中倒是颇好看,尾部露出来的那一朵凤凰花尤其楚楚动人。 珠帘哗啦一响,九卿走进来了,我扭头朝他笑了笑。 “笑什么?”九卿勾唇走了过来。 我伸手指指簪子,嗔怒:“不解风情。” 他盯着我看了一瞬:“好看。” “不走心!”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横抱了起来:“我抱你去看星星。” “今天怎么来晚了?” “没有几天就要大婚了,我不放心又去礼部查了一遍。” 我怔了一下,不再言语,抬眼一瞧他的玉冠,心里还是又凉了一遍。 若是我没有忆起来前世,绝对会认定九卿他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好,可如今看来,只觉得他虚伪至极,他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迎合我的喜好,安我的心,只为了让我爱上他,信任他,然后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他剜心。 …… 月华皎洁,夜空如水,繁星满天,怎么看怎么好看,总是会令我痴迷。 第一世在神界,九重天无星辰日月,我自小没见过星空,所以在魔界看到之后 便痴了;第二世在清虚山,离的太近,熟视无睹所以不在乎,直至九卿抱我在屋顶上仔细认真的看过那一次后,我又痴了,我总是逃不脱。 九卿伸手拦住我的腰,我将脑袋倚在他的肩头,这种场面我已经经历了无数次,除了这一次,过往的每一次我都会感觉自己很幸福,我会感激老天给了我一个好夫君,将来我还会有一个好儿子。 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都是九卿故意演出来骗我的,我在戏里乐此不疲,他在戏外冷眼旁观,甚至如看挑梁小丑一般的轻鄙我。 ……“九天神殿竟然会爱上一个大魔头,还要为他生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从明天起,你便会成为这六界中最大的笑柄。” 我生而为神,司天下之封印,受苍生之敬仰,骨子里自有一股骄傲,可九卿却将我的骄傲和自尊无情的践踏,这让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朗月当空,万物寂静,这时九卿忽然抱紧了我:“殿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是我的妻子。” 我恍惚一瞬,道:“你一个魔头矫情什么?” 九卿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我爱你,生生世世都爱。” 心口猛然一疼,如刀割一般,他竟然说他爱我?还是生生世世?哈哈哈哈,真可笑……无情无爱的魔君九卿也配说爱这个字? 我无力一笑,道:“突然说这干什么。” “只想让你知道。” …… 入夜后九卿一直在凤栖殿陪我,直至确定我睡着后他才离开。 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我才把眼睛睁开,刚才的呼吸绵长均匀都是装出来的,他能安我的心,我也能安他的心。 还有三个多时辰九卿会去上早朝,而后和大臣们议政,所以现在我有五个多时辰往返一趟九重天。 我有计划,可是需要莫愆配合,不然等他一出兵,整个六界就全乱套了。 ☆、第62章 诛心 夜已深,朝华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我在朝华殿外呆滞伫立了良久都不敢进去,心绪复杂又纠结,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莫愆,是把他当做挚友?兄长?恩人?还是师父? 若不是他,我不可能再次返回这世间;若不是他,没人能够帮我照顾小坛,我欠他的,还不清。 世人常道大恩不言谢,原来我不太明白,如今算是明了了,不是不言谢,而是无法谢。 这时江公公突然走了出来,见到我后忽然一惊:“神殿大人!” 我一愣,听到这声神殿大人后感慨颇多,而后我如从前般朝着江公公点点头,尊敬道:“江公公。” 江公公怔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满目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神君他一直在等您。” 我苦笑,而后走进了朝华殿。 看到莫愆时他正在批折子,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表情甚是严肃。 我忍不住笑了,知道他这是在端师父的架子,不然怎么镇住我这个顽劣徒弟? 心头忽然一暖,嘴角止不住的上翘,是发自内心的笑,刚才的尴尬与纠结一扫而光,我甚至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尴尬? 他是莫愆啊,是那个和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傲娇神君,谁没见过谁口水流满脸的模样?我为何会尴尬? 轻笑声终于彻底惹怒了‘师父’,莫愆把手中的笔一摔,怒道:“不孝徒,你还知道回来!” 我看着他这严肃模样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师父当的太合格了,长这么大还真是少见莫愆这样一本正经,这感觉真像是我爹,老成,老成,够老成! 莫愆明显的浑身一僵,而后低头沉默了片刻,冷静道:“回来了。” 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莫愆抬手一方砚台就朝我砸了过来,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 这砚台里面有墨,太脏了我就没接,直接跳开了,结果砚台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稀碎。 下一瞬就听莫愆说道:“一方龙纹端砚十两金,从你月俸里扣!” 我一惊,两个月月俸!下一瞬一个笔洗就朝我无情的砸了过来。 莫愆这厮坐地涨价,一个破砚台要我赔十两金,这一个破笔洗还不一定要讹我多少钱,于是我想都不想立即伸手去接笔洗。 在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莫愆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朝我砸了过来,什么笔墨纸砚,折子,花瓶,笔架,边砸还边骂:“白眼狼,没良心,你他娘的就是个大王八蛋,本君的好心全被你当作驴肝肺!” 我顾不上跟他顶嘴,手忙脚乱的接东西去了,再砸烂一个下个月我就要带着小坛喝西北风去了。 莫愆把书案上能砸的全部砸了,眼看那架势还要砸桌子,我当机立断喊道:“臣知错,神君息怒啊!” 莫愆一愣,无可奈何的笑了;我舒了口气,也笑了,可笑着笑着就哭了,无论这世事如何变化,他还是那个待我如初的莫愆。 “哭什么?你还知道哭?!”莫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走到我面前,而后轻揽我入怀,叹了口气,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去的就过去了。” 然后我在他怀中嚎啕大哭,把这两生两世的委屈不甘怨恨伤痛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让我这么依靠了。 经历两世,我所信任的,也只有他了。 …… 打闹、痛哭一顿之后心里好受了点,我终于又回家了。 之后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莫愆,他听后立即反对:“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回去?那魔头心思歹毒,你绝对不能再回去!” 我凄然道:“他欠我两条命,你让我如何放得下?” 莫愆道:“本君帮你报这个仇。” “即是私仇,就要私了,何必兴师动众的出兵,惹得六界生灵涂炭? 莫愆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身为九天神君,应以苍生为重,他自是不想生灵涂炭,更何况是与仙帝这种小人为伍。 这就是神,神有神的无奈和责任束缚,即使是神君也不能肆意妄为,永远只能把苍生放在第一位,即使情况再险恶再悲愤再无可奈何,也要理智要忍耐。 小时候去文昌阁读书,夫子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为神,无己,忍为先;在神位,谋神职,这样才对得起苍生的供奉。”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莫愆,你只能允了我这么做,于情于理,这都是最好的办法。” 九卿野心太大且心狠手辣,我若能手刃九卿,魔界对六界便不再有任何威胁;九卿死后,魔界群龙无首岌岌可危,到时莫愆再出兵庇佑魔界,以防仙帝联合妖界与幽冥界瓜分魔界,这样 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使六界安定。 九卿虽错,可魔界子民无错,我为报私仇而杀九卿,莫愆为安定六界而庇佑魔界。仙帝向来不敢与神界抗衡,因为九重天就在仙界之上,压顶仙界,得罪了神界,对仙界没好处。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让莫愆出兵庇佑魔界,也算是魔君死后我对魔界子民的补偿。 莫愆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殿儿,何必逼自己?”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 他苦笑:“你下的去手么?” 我沉默了,最终说道:“他若只欠我的,我狠不下心,可他竟然连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孩子有错么?” 九卿骗了我两世,我爱了他两世,即使现在我恨他入骨,可依然不能骗自己说对他没有余情。 爱之深,恨之切,我曾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若是我一点也不爱他了,现今的恨也不会这般刺骨锥心了。 若是为了复我自己的仇而亲手杀了他,我也许做不到;可若是为了我那还未出生的可怜孩子,我一定可以,我一定要亲手剥开他的胸膛看看里面有没有心。 莫愆无奈叹息,最终说道:“你还要本君帮你什么?” “我要‘诛心’,你若不开口,药神不会给我的。” ‘诛心’,世间奇毒,也是禁毒,因为此毒毒性太过歹毒诡谲,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人,一但中此毒,心脉俱损,绝无还生的可能。 “诛心诛心,要有心才行,他根本没心。”莫愆冷冷道,“况且九卿修为颇高,有魔力护心脉,你认为能杀得了他?魔医未艾医不好他?” “总要试试。” “殿儿,你若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交代,何必要用这种冒险的方法?以九卿的心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置若罔闻:“帮我照顾小坛,我该走了。” 先去找药神求药,再去看望小坛,我本是想看他一眼就走,可是终究是舍不得,耽误了些许时间。 如今小坛的那双桃花眼已经不再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灵动,神采奕奕。我就知道,这双眼若是能重见光明,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一双眼。 那一瞬突然感觉自己没那么怨恨了,最起码,我弟弟的眼睛能看见了。 …… 回到魔宫后已接近巳时,比计划的晚了一个时 辰,恐怕九卿早已结束了早朝和议政。 赶回去的路上我满心惶恐忐忑,背后紧张出了一背冷汗,甚至想了无数个用来对付他的理由,可是狡诈如九卿,他能不能看出来破绽?若是他看出来了,我该怎么办? 或许他当场就把我杀了吧。 我怕他么?怕,魔君九卿,六界谁人不怕?谁人不畏? 我在脑中设想了无数种见到他之后的可能,可是发生的却是最意想不到的一种。 我刚一进入凤栖殿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九卿。 神色慌乱,面色苍白,他这是在紧张?为何紧张?紧张凤凰心不见了?可这一世我已没有凤凰心了……他图我什么啊? 再下一瞬我就被他紧紧地拥入了怀中,然后我感觉到他浑身上下在不停地发抖,胸膛内的那颗心跳动的分外慌张。 他抱了我好长时间,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问我去哪了,没有问我去干什么了,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见了,什么都没有问,一直这么静静的抱着我。 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嫁衣做好了,要不要试试?” 心头又是一疼,疼痛来的即猛又烈,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快啊。” 他轻轻一笑:“既然我的妻子喜欢,当然要快。” 妻子?九卿你骗人骗的越来越好了,骗得我整颗心都在疼,你何曾把我当成过你的结发之妻?何曾爱过我? 你只会骗我。 …… 今天是六月初八,九卿说初八是个好日子,所以他要在初八娶我。 六月初八,整个魔宫一片喜红,像是要着火了一般热烈,大红灯笼高高挂,双喜红字门上贴,就连小径旁的盆景上都系了红绳。 入夜后,屋外依旧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屋内却十分清冷,只有我,我在等九卿。 镜子里的我嫁衣如火,眉目如画,伸出十指,甲盖上的大红蔻丹艳丽诱人。新娘子都是好看的,都说女人嫁人的那一天最美。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曾幻想过无数遍自己穿嫁衣的模样,如今看到了,却是无比的心酸与痛苦。 前世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给我,如今我不想要了,你偏给了我,九卿,你是在故意捉弄我么?你本是与我逢场作戏,至于演的这样真么? 我对镜冷笑,伸出手将今 早莹玉为我盘的发髻拆下来,而后用九卿送我的凤凰白玉簪重新盘了一个,一片红中独留一抹白,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我立即坐回床边蒙上红盖头,把手叠放在膝盖上端坐着等九卿。 珠帘轻响,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累了么?”九卿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红盖头掀开了,而后勾着唇神色柔和的盯着我看。他的眼神,还真的是柔情似水。 我恍惚了一瞬,而后嗔怒:“哪有这么随便就揭盖头的?!” 九卿一笑,索性将盖头全部掀开了,而后丢在了一旁,柔声道:“殿儿今天真美。” “我哪一天不美?”他坐到了我身边,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倚在了他的心口。 “终于让你穿上嫁衣了。”九卿伸手将我抱入怀中,在我耳旁温柔说道,“你是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地守着你,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守着我?护着我?哈哈哈哈,这句话他上辈子也说过,在我为他剜心之后。看来在他眼里我真的是个蠢货,对我撒谎都不用换第二句。 我对着他心口冷笑,这时他忽然问道:“怎么戴了这支簪子?” “这是你送的啊。”看他微微抬手,我立即抢在他之前将簪子从发髻中抽了出来,乌发顷刻间柔软垂落。 然后我问他,“九卿,你爱我么?” 他说:“爱,生生世世都爱。” 我笑,手握簪子猛然刺向了他的心口。我在这簪子上涂了‘诛心’,见血封喉,而簪头早就让我磨尖了,锋利无比。 簪子瞬间破衣入肉,我再一用力白玉簪又深入他的胸膛几寸,甚至想用这只簪子剥开他的胸膛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 九卿微微皱眉,脸色苍白,伸手捂住了我的手腕:“松手,别让簪子划伤你。” 我一怔,哈哈大笑:“魔君九卿,你还真是能演戏,死到临头还不忘了骗我?我可没解药,此毒无解。” “我说过……即使你恨我,怨我……我都不会放你走……”九卿忽然抱紧了我,‘诛心’毒性极强,发作极快,他每说一句话都会痛苦地呕出一口血,顷刻间我的鼻端盈满了他的血腥味,“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不会……你是我的妻子……结发之妻……” 眼眶猛地就湿了,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魔君说谎话说的越来越好听, 越来越真了啊,结发之妻……骗的我整片心口疼的受不了。 他越抱越紧,我在他怀中不断地挣扎,打他,骂他,甚至将那支簪子从他心口拔.出来后又狠狠地刺了进去,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松开我。 温热粘稠的血液在手掌心漫开,我慌乱的松开了手,不停地在裙摆上擦手。 他不断地在我耳旁咳血,身体不断的抽搐颤抖,最终猛地呕出了一大口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手臂终于从我身上无力地滑落下去。 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清醒后我猛然推开了他,而后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即使这样他还是伸手拼命的抓住我的裙摆,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殿儿……我不会放你走……” 我泪流满面对他冷笑:“九卿,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在二百五十三年前就被你逼死了。” ☆、第63章 失策 当年刺杀魔君九卿后我便离开了魔宫,至于他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从那之后我没再踏入魔界一步,没再打听过任何关于魔界的任何消息。 而后我在这世间辗转了五百多年,终于由半神修成了全神。 不是我坚忍不拔,知耻后勇,心高气傲的非要修成全神,而是莫愆那厮不给半神神籍,非要我去这大千世界里溜达溜达,历练历练,褪去我那一身厌气和怨气后修成全神再回来。 末了还加了一句,他九重天不要滥竽充数的家伙,也不要执念太深的怨妇…… 他娘的,高冷如我,怎么可能去当黑户? 于是乎我便去这大千世界历练了,看看风景,开开眼界,封封妖怪,体会世间百态和人世沧桑,每年回两次九重天,一次是小坛生辰,一次是莫愆生辰。 眼瞅着小坛一千八百岁生辰快到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定是要去给他寻一件好的生辰礼物,因为于神而言,一千八百岁生辰很重要。 神界律法规定,凡是过了一千八百岁的神,便有资格在九重天担任官职。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一千八百岁生辰,小坛就可以正式担任封印之神的职位了,虽然他年纪小,而封印之神的任务重,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帮他! 我家的封印之神定是要有一把好刀,所以我决定在小坛生辰这天送他一把刀,为了这把刀我准备了有三年之久。 我先去拜访刀神,他说用赤炼石制出来的刀最锋利,不仅削铁如泥,而且最克邪祟之物,不过赤炼石世间少有,是上古遗留之物,要找到可不容易。 再不容易我也要去找,因为是给我弟弟的。 最后刀神还说了,只要我能给他一块赤炼石,就愿意无偿帮我打刀,我欣然同意!这买卖合算啊! 于是乎我开始满世间的转悠寻找赤炼石,这三年来除了魔界,其余五界我都转了个遍,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寻到了赤炼石! 孰知到了最后关头却出岔子了,我被小胖贼给偷了!不光被偷了赤炼石,就连我的云影刀也被偷了……失策啊! 这小胖贼是我在凡界时遇到的,路边捡的。 那时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我背着包袱刚要进客栈,脚腕子突然被握住了,低头一看,是一脏兮兮的行乞小孩。 这小孩大约两三岁左右,衣衫单薄蓬头垢面,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眼神让我瞬间回想到了 第二世四岁时的我,然后心一软,我把他收留了,并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后来这小孩告诉我他叫小晟。 小晟虽然是个行乞小孩,洗干净后却长得漂漂亮亮,而且还圆圆胖胖,身前身后的叫我漂亮娘亲,时不时的还夸我端庄,贤惠,温柔,善良,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虽然这孩子莫名其妙的叫我娘亲,不过我也没拒绝他,因为这声娘亲,能触及到我心里最柔软的一个地方。 我那几天让这小孩儿给哄开心了,就想着他在凡界也没个依靠,不如送他去清虚派修炼。这孩子机灵,资质也不错,日后定有作为啊。 孰知小晟一听‘清虚派’后眼睛都亮了,捧着脸即崇拜又兴奋的看着我:“哇!大家都说清虚派特别特别厉害,娘亲也是清虚派出来的么?” 面对他那满含崇拜的目光,我有些得意忘形,嘴角那么一翘,开始嘚瑟:“那当然了!我可是清虚掌教的关门大弟子!” 小晟继续捧脸,看向我眼神中的崇拜又多了几分:“哇!娘亲是不是也特别厉害?!” 我一拍桌板:“那当然了!四海八荒之内没我封不了的怪物!” “哇!娘亲是用刀封怪物么?你的刀好漂亮啊!” “不不不。”我高深莫测的摇头,志得意满道,“封印不用刀,用的是封印之术。” 小晟又是一声:“哇!娘亲真厉害!” “一般厉害,一般厉害~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三声后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心中不断地感慨小晟是个好孩子啊!有眼光啊!前途无量啊!干脆我自己收了当儿子养算了! 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这样崇拜,我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可过了一会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晕乎了,桌对面的小晟竟然逐渐由一个变两个,两个再变三个,然后变成了无数个重影,力气也越来越小,像是被抽空了,只得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碗茶被下了药了! 只见桌对面的小晟朝着我咧嘴一笑,一脸天真无邪:“娘亲你真是笨笨啊!清虚掌教怎么会收你当徒弟啊?” 而后他不紧不慢的拿起我的包袱和云影刀背到身后,笑眯眯的和我挥手告别:“娘亲我走啦,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 而后他一个转身便不见了…… 他奶奶的,竟然被一 个小妖怪算计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探出来他的妖气?!这小妖怪嘴巴严不严实?出去后不会乱说话吧?我的一世英名怎么办?这要是让莫愆知道了还不笑死我? 啊啊啊啊啊啊!他娘的,看老子醒了之后不弄死你! …… 这小妖怪下手挺黑,那碗茶里下的药分量够足,害得我趴在桌子上闷头睡了三天才清醒,醒过来后浑身酸疼,尤其是我的腰,那感觉跟十几辆马车同时碾过一样。 当然了,这还不是令我最愤怒的,最愤怒的是那小妖怪竟然还在桌子上给我留了张条,上面的字写的七歪八扭:“大笨笨,有本事来抓我啊,抓我啊,抓我啊~九重天的封印之神堕落了啊!堕落了啊!四海八荒的妖魔鬼怪们,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啊!”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啊!猖狂,太猖狂! 这不打我脸么?我这么一个高冷的神能被他这么挑衅么?我要是不弄死他岂不是给封印之神蒙羞? 我一拍桌板愤怒起身,老腰‘咔嚓’一声响,生疼…… 捂着腰一瘸一拐的到床边我才想起来,他奶奶的我的刀也被偷走了!我的云影刀啊!跟了我小一万年的刀啊! 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它就这么被偷走了! 还有赤炼石,赤炼石也被偷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找了三年的石头啊!要给小坛打刀的石头啊! 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钱也被偷了!没给我留下来一个铜板啊!一个都没有啊!房费还没付啊…… 后果就是---寒冬腊月里留在客栈里刷了一个月油兮兮的脏盘子,我可是个高冷的神啊!神啊! 神可杀,不可辱,我就是把这六界掀它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只杀千刀的小妖精找出来! …… 刷了一个月脏盘子之后,身无分文的我不得不先回一趟九重天,顺便去借把刀…… 从九重天守卫面前路过的时候,我发现他们都有那么些许的异常,一个个面部紧绷,浑身僵硬,还止不住地在摇啊摇。 有点奇怪啊,平时不这样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九重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本想问问离我最近的那个守卫发生什么了,结果我还没开始说话,那个守卫就爆发了一阵狂笑。 他一开始笑,其余的十几个也绷不住了,齐刷刷的开始狂笑,腰都笑弯了。 玩忽职 守!一个个都玩忽职守!笑的莫名其妙,搞得我还挺迷茫。 走进九重天,我发现莫名其妙的不止守卫,九重天内所有的神,只要一看到我就开始笑,无论是上神,中神,下神还是婢女内侍。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心头,我当机立断前往朝华殿去找莫愆。 江公公此时正守在书房门口。 一向严肃严谨又正直的江公公,一看到我后竟一反常态的也开始笑。他起先很给我面子的忍了忍,但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果断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笑,看背影整个人在不停地抖啊抖。 我真是担心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小心笑抽过去。 我硬着头皮推开了书房的门,莫愆正在批折子,认真又专注,结果一看到我,趴桌子上就开始笑,捶着桌子笑。 真的是,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写笑话了么?! “别笑了!”我红着脸怒吼。 莫愆忍了一瞬,没忍桩噗嗤’一声又开始笑,而后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他右边的一面立在地上的大铜镜。 莫愆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批折子还要照镜子?恶心! 我甚是疑惑的瞅了那镜子一眼,结果镜面上刚一照出我的身形就虚化了,画面开始不断变化。 对,没错!镜子里是我!我被那个小妖怪欺骗的整个过程都被镜子重现了!从我被他忽悠的找不到北自我膨胀得意嘚瑟,再到被他下了*药,再到趴在桌子上昏睡了三天,再到我在客栈里十分落魄的刷了一个月脏盘子,都被一一重现了! 他娘的!啊啊啊啊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上前去就把镜子给砸了,砸了个稀巴烂! 莫愆在一旁极力阻拦:“唉,唉本君让你砸了么?它现在可是我九重天众神紧张工作之余解压放松的法宝啊!” “你他娘的去死吧!” “你骂本君也没用啊,清虚掌教的关门大弟子,哈哈哈哈哈。”莫愆捂着肚子又开始狂笑,“刷一个月盘子是什么感觉?!连刀都被偷了,娘亲你好厉害啊,哈哈哈哈。” 我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座火山,然后,爆发了!汹涌蓬勃的爆发了!势不可挡!摧古拉朽!铺天盖地! 他娘的!我要是不抓住这个杀千刀的小妖怪我就不叫神殿! …… 我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神殿 阁,冒着大不孝的名声翻出了我老爹压箱底的遗物---无影刀。 这把刀跟了我爹几万年,自从我爹死后它就没再出过鞘。 爹啊,如今闺女有难,借刀一用! 而后我扛着我爹的大刀一脸凶神恶煞的出门了,走到门口时刚巧碰到从文昌阁下学回来的小坛,此时他身上还穿着文昌阁的青白学生袍,宽大又飘逸。 小坛长大了,现在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眉宇间逐渐褪去了稚气,愈发的清秀俊朗了。 小坛看到我后愣了一下,问道:“姐,你扛着爹的刀要去干嘛?” “神可杀,不可辱!我报仇去!” 小坛抽了抽嘴角:“你这样,行么?” 不信任我!小坛竟然不信任我!小坛长大了都没以前可爱了!以前我说什么他都不会质疑我的! “姐,我觉地你需要冷静一下,来来来,我帮你分享一下。”小坛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要去抓妖怪,首先要知道它是什么,在哪,然后针对它的习性制定计划对症下药,做足准备后再去抓,对吧?” 我点头:“对!” “那你知道那只小妖怪是什么,在哪么?” 这个,这个,这个,不知道…… “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抓他?”小坛摇头叹息,而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需要制定一个长久有效的详细计划。” 我一愣:“这怎么制定啊?六界这么大。” “所以才要定计划啊!广撒网,多敛鱼,则重而从,再剥丝抽茧,逐条分析筛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盲目而从,要有条理的来。” 抓个妖怪也这么讲究?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封印之神白当了…… 我一脸迷茫,小坛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姐,你以前在文昌阁读书的时候考试是怎么及格的?” 抄莫愆的啊……只要一考试,那天我必早起,第一个跑到教室占座,一次占两个,不是前后桌就是左右桌。 当年我作弊的本事可是练就的炉火纯青,夫子站在我旁边盯着都逮不到我作弊的证据。我娘说我的聪明劲儿全都用到作弊上了,别的不长进,倒是作的一手好弊。 当年读书的时候不走心,成绩也不好,爹娘也不勉强我,毕竟是个姑娘,不用继承家传衣钵,他们只让我开开心 心就好。 孰知这世间变化无常,弟弟小坛生下来就是目盲,爹娘也相继去世,兜兜转转阴差阳错,最终这封印之神的担子还是落在了我肩上。 就因为当年没好好读书,刚当上封印之神的前几百年我可没少吃苦。 小坛叹了口气,最终说道:“今天夫子留的文章好背,要不我温习完功课之后帮你列计划?” 我比小坛大了好几千岁,让他帮我列计划抓妖怪我有那么些许的不好意思啊…… 小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亲弟弟啊。” 他这句话说的我心里特暖特幸福,对啊,他是我亲弟弟啊!我的亲人啊,再过几年小坛长大了,成男子汉了,就成我们家的顶梁柱了! …… 仅仅一个晚上,小坛就列出来了整整一本计划,有图有字,条理清晰,激动的我热泪盈眶。 爹啊!娘啊!咱们家终于出了块读书的好料子了! 我当场就给了小坛一个熊抱,拍着他的后背喊道:“坛啊!你是咱们老神家的希望之星啊!” “行了行了,你赶快去吧,我也要去上课了,再晚夫子要生气了。”小坛不好意思了,推开我之后红着脸跑走了。 我看着小坛离去的背影不断地欣慰感慨,怎么看感觉他怎么好。 小坛走后我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所列出的计划,第一遍只顾着感慨小坛字写的好了,没怎么看意思,而后我又翻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不得不说,小坛的计划很周全!我仔细研究几遍后胸有成竹的扛着我爹的无影刀出门了。 他奶奶的,杀千刀的小妖怪别让老子逮到你!否则老子非剥了你的皮! ☆、第64章 相见 小坛的计划很管用,短短三个月我便发现了那只杀千刀的小妖怪的行踪。 不得不说,这小妖怪机灵得很,竟然躲魔界去了…… 真以为你躲魔界老子就不敢去抓你了?!我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我就不是九天神殿! 还别说,现在我当真不怕去魔界,当真不怕九卿发现我,前提是他没死,但他如果死了,那我就更不怕了。 当年莫愆要我去大千世界历练一番再回神界,去之前他给了我一颗隐息珠。 此珠内含有莫愆的千年修为,只要吞下这颗隐息珠我的气息便会被隐藏起来,之后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发现不了我,而且多了他给的千年修为,我行事也方便一些。 以前我不去魔界,不提九卿,是因为想不开,悟不透,执念深,怨气重。但是在这大千世界辗转五百年后,看遍了世间百态,人世沧桑,再大的怨气也能化开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重活一世不易,我又何必太偏执?如今活得好就行了。 只要我好,小坛好,莫愆好,我就该心满意足了。 但! 这并不代表我这么个高冷的神可以任人宰割!事关一世英名,我要是不抓住那只妖怪再给他点颜面瞧瞧岂不是显得九重天的封印之神很无能? 想想那句“九重天的封印之神堕落了,堕落了!四海八荒的妖魔鬼怪们,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我心里就无限憋屈和愤怒,竟然被一只杀千刀的小妖怪鄙视了! 神可杀,不可辱!不可辱! 再说了,不久之后小坛就要成为封印之神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败坏他的名声? …… 小妖怪藏得够深,竟然知道藏在魔界帝都,真以为我不敢来啊? 帝都依旧热闹,如我当年来的时候一般繁华昌盛。 此时我左手拿着小坛给我的《捉妖宝典》,右肩扛着我爹留下的无影刀,霸气威武的站在街道上,静等那只小妖怪现身。 小坛说这叫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不一会儿那臭小孩儿果然出现了,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衣料颇华贵,脚上穿的那双鞋也是上品,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无家可归的行乞小孩。 估计是把我辛辛苦苦找到的赤炼石给买了! 现在这个臭小子竟然还嘚嘚瑟瑟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瞎转悠,看什 么都新鲜的不得了,小背影看着开心极了。 臭小孩没发现我,估计也没想到我能找到他,听到不远处叫卖糖葫芦之后,还心情颇好的屁颠屁颠去买糖葫芦了。 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心里气性顿时小了一大半,小孩就是小孩。 如果我儿子能活下来,现在也会抱着我的腿撒娇闹着我给他买糖葫芦了…… 就这么恍惚了一瞬,这臭小子已经买完糖葫芦要走了,我立即追了上去,小孩也要教训他!不给他点记性他永远长不大!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这臭小子的身边,伸出手稳准狠的拧住了他的耳朵:“臭小子你挺能躲啊?!” “疼疼疼疼!”小晟疼的呲牙咧嘴,扭头看到我后满目震惊,“哇!你竟然真么快就找到我了?也没那么笨啊!” 我怒,抬起手就朝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死小孩!还敢骂我笨?!” 小晟一蹦跶,捂着屁股声音清脆的大喊:“哇!你竟然打我?!” 我抬手又是一巴掌:“打你怎么了?我打你还是轻的!” “哇!你还打!你再打我哭了啊!” 哎呀?还敢威胁我?我能怕你哭?!然后我抬手又朝他屁股上打了三巴掌:“臭小子你让不学好!我这是替你娘教育你!” 然后,他真的哭了…… 站在大街中央,面对着来来往往的魔界百姓,哇哇大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痛彻心扉,最关键的是,他边哭还边喊:“我不要你,我要找我娘,你把我还给我娘,你个不要.脸的人贩子!你还打我!呜呜呜呜~” 哇!这臭小子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啊!长大后还能得了?!我的天呐! 围观群众逐渐增多,无一不对着我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破口大骂,还有小跑去报官的。 “臭小子你挺坏啊?!” “呜呜呜呜我要我娘!你个大坏蛋快放开我!”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一颗臭鸡蛋急遽的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准头还挺高,稳准狠的爆了我的头,臭鸡蛋只是个开头,下一瞬就飞来了无数的烂菜叶子…… 我这么个高冷的神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简直是奇耻大辱啊!臭小子趁机猛地推了我一把迅速的逃跑了。 他跑,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臭鸡蛋然后抄起大刀就追,这一路算的上是鸡飞狗跳,鸡飞蛋打,中央大 道上的商家可是遭了殃,全让我和这臭小子祸害了。 我是无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奶奶的,这臭小孩别看年纪不大,跑的倒是快,跟条鱼一样,刺溜滑,我怎么抓都抓不到他!新鲜论坛 在帝都城内追了他有两条街,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结果他一个起跃竟然跳入一户人家里了,临了还不忘站在墙头挑衅我:“笨蛋,你抓不到我!” 我活了一万多年了还能斗不过你这个小屁孩?!气急之下我也顾不上什么道德礼仪了,窜上墙头就私闯了一次民宅,翻墙的时候余光瞥见了门头上的牌匾,好像是什么相府?看样子这府邸建的还挺气派。 顾不上那么多了,老子的一世英名要紧。 这小孩忒坏,黄天化日,朗朗乾坤私闯民宅就算了,竟然还一间屋子接着一间屋子的溜达,知不知道要低调?!低调啊!你这样是要被抓的!要蹲大牢的! 他一间一间的跑,我只能一间一间的追。 我不得不承认,这样还真的有点意思啊!进每一间房都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跟看走马灯一样。 什么大公子正在调戏强迫小婢女啊,小婢女半推半就啊,大公子许她名分啊,小婢女就这么从了啊……还有什么二公子和大老爷那年轻貌美的小妾偷.情啊……老夫人咒骂小婢女是个狐狸.精啊……大老爷正在捧着账本算账啊…… 我和臭小子每闯入一间房,都会引起一声惊恐尖叫,臭小子嘻嘻哈哈的从窗户逃走,我捂着眼连说不好意思再帮他们关好门窗。 臭小子不知道低调,谁都敢惹,连一家之主都敢招惹,这不找死么? 大老爷正在抱着账本偷偷摸摸的算账,臭小子推开门就闯进去了,抢了账本就走,临了还不忘了扭头对大老爷喊一句:“哇!丞相,你这些年贪了不少吧?!” 哇!这个小屁孩管的还挺宽啊!你抢了账本就赶紧逃啊,嘚瑟什么啊?! 狗急了还能跳墙,何况是个魔,丞相一怒之下被激发出了求生之力,然后,我和这臭小子就被当作贼给抓了。 这丞相还不讲理的非要给我俩扣上一个奸细的罪名,他娘的,我招谁惹谁了? 我本是可以逃跑的,毕竟我那么厉害,孰知这小屁孩竟然死抓着我的衣摆不放手,还哇哇大哭着叫我‘娘’。 然后,丞相大人就用五行大锁把我俩困在一起了。 你搞搞清楚 好不好?我是神,他是魔,我俩怎么可能是母子啊?!再说了,我这么个正直高冷的神能有他这么个蔫坏的儿子?! …… 魔界,天牢,四周遍布困咒,无论是妖魔鬼怪人神仙都别想轻易逃出去。 我活了一万多年了,第一次蹲大牢……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啊!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混? 都怪这个臭小子啊! 别看这臭小子年纪小,心理素质倒是不错,蹲大牢蹲的泰然若素,心情特别不错,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嘴里还哼着小调。 我一怒之下抬起手就朝他后脑勺上怕了一巴掌:“你倒是开心!小混蛋!” “哇!你下手轻点!我是小孩子!”臭小子噘着嘴揉脑袋。 我白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说过啦?” “我不信,你小子看着就不老实。” 臭小子傲娇:“我才不要告诉你!” “切,我还不想听那!”随后我继续问道,“你一个两三岁的小屁孩随便乱跑什么?就不怕被坏人抓走了?你爹娘那?” 臭小子捧着脸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来帮爹爹找媳妇儿哒。” “呦!你多大能耐吧!刚脱掉开裆裤就要帮自己找娘了。”我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面还是有点心疼这个孩子,这才多大就没娘了。 就在这时,天牢外突然传来了锁链撞击的声音,而后是脚步声,听声音来者不止一人。 臭小子忽然开口:“嘿嘿,我爹爹来啦。” 话音刚落,牢门外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袭黑袍,白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卓尔不凡,面如冠玉又透露出丝丝邪气,巧了,这不就是魔君九卿么? ☆、第65章 天牢 九卿看到我后没有丝毫意外,神色依旧柔和,微微勾唇,而后弯下腰朝小屁孩伸出双手,轻声唤道:“子晟,过来。” 说时迟那是快,小屁孩‘咻’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跟一团小汤圆一样‘嗖’的扑到了九卿怀里:“君父!” 刹那间,我脑子有点乱……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 子晟、小晟、叫我娘亲、帮爹爹找媳妇儿……好一个足智多谋的小屁孩!!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这个小屁孩溜着耍,一步步走入他设好的圈套,他娘的,我竟然还没一个刚脱掉开裆裤的小屁孩聪明! 我觉得,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九卿抱着他儿子,而后看着我轻笑:“怎么成奸细了?” 我冷笑:“你竟然没死?老天真是不长眼。” 这时九卿身旁的丞相忽然朝着我怒喝:“大胆孽障!竟敢对君上不敬!” 我还没说话,九卿怀里的小屁孩抢先开了口:“哇!老头儿你知道她是谁么?小心你的脑袋啊!” 丞相一愣,面露疑色。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本神是来魔界捉妖的,误被你这丞相当作奸细抓了,魔君,你这魔界的丞相够糊涂啊,上梁不正下梁才歪,我看你这魔界迟早要败了。” 子晟又开口了:“哇!何止是糊涂啊!还贪污受贿啊!账本就在他家藏着,我都看见啦。” 丞相瞬间面无血色,而后看着我满脸憋屈的说道:“老臣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血口喷人诋毁老臣声誉?” 我怒:“哇!是我诋毁你么?是那个臭小孩啊!你倒是会看人下药!” 我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么?我可是个高冷的神啊! “哇!老头儿你眼拙啊!你诋毁她还不如诋毁我啊,她是我母后啊!母后啊!后啊!啊!”子晟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幽暗的天牢内久久回荡,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九卿面色平静的望向丞相,眼神却出奇的冷:“丞相,你胆子倒是大,竟把君后和少主当作奸细关天牢里了。” 丞相老头儿脸色越来越白,身板越来越抖,额头冷汗直冒,到最后实在是扛不住内心的巨大惶恐与压力,身子一矮当机立断的跪倒了九卿面前,并不断磕头:“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九卿没说话,薄唇紧抿 眼神冷的发寒,身着一袭黑袍挺拔的伫立在这幽暗阴冷的天牢中显得气场无比强大,不怒自威,压得人透不过来气。 说实话,我要是丞相,我也害怕…… 后来开口的又是子晟:“哇!丞相你现在才知道求饶?早点干嘛啦?君父手下的密探早就盯上你啦你知道么?你这么多年所犯之罪,掉十颗脑袋都不够啊!” 哎呦喂,这小屁孩能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么?学的倒是有模有样,这小模样倒是真有几分九卿的架势! “臣知罪!臣知罪!”丞相还是在不断的磕头,前额都磕破了,血流满面。 九卿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根本没看他一眼,我愣了一下,满心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我的刀问谁要啊?还有我爹的刀,还有给小坛打刀的赤炼石,我找谁要去啊? 这时九卿忽然转身,笑道:“还愣着干什么?也要本君抱你走么?” 我苦笑:“九卿,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哇!你矫情也要分地方吧,这是天牢啊,先出去不行么?!这里气氛好压抑的啊!我好害怕的啊!” 这个臭小孩还真的是欠揍啊! 九卿轻笑,而后抱着孩子转身走了,我叹了口气,不得不跟上。 出了天牢后我问子晟把我东西该放哪了,谁知道这臭小孩跟九卿一样傲娇:“哼!我才不要告诉你!你刚才骂我是臭小孩!” “哇!你本来就是个臭小孩!刚才在牢里我就应该狠狠打你小屁股!”小孩不教育绝对不行! “哇!你也太可怕了吧!我只是个小孩子啊!” “哇!要是天下小孩儿都和你一样狡猾气人,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哼!我不要理你了!” 然后他就真的不理我了,无论我怎么问他,他就是不开口告诉我东西在哪,死死地抱着九卿趴在他肩头不出声。 我心里着急憋屈,又不想开口问九卿。 这时九卿又笑了,随后说道:“在凤栖殿,你若想要,自己去拿,本君不逼你。” 狡猾!无赖!心机深!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不想进魔宫,不想进入凤栖殿,我的刀可以不要,赤炼石我也可以不要,可是我不能不要我爹的刀啊,那是我爹留下来的遗物。 …… 凤栖殿还是原来的样子,子 晟把我的东西全部放在了内间的梳妆台上,一样不少,我苦涩一笑,这小家伙还真的是用心良苦。 梳妆台上的摆放的东西也与原先丝毫不差,那方长形雕花木盒依旧静置于镜前。 我恍惚一瞬,心口微颤,不禁伸出手打开了木盒,那支簪子依旧静静的躺在里面,与原先不同的是,除了尾部的那朵凤凰花依旧洁白无瑕,其余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沁了血。 珠帘轻响,我立即将簪子放了回去。 九卿走到我身旁,温声道:“屋子里的东西我没动过,你若是觉得少些什么,我再让他们添置。” 心口还是疼了……止不住的疼。 我原本以为在世间五百年的辗转会让我释怀一切,可事到临头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心还是会疼,我还是会怨恨。 两生两世,我的心被九卿挖空了,透着一个大窟窿,我用了五百年的时间在这个大窟窿表面蒙了一层土,我以为这样心就完整了,最起码看起来完整了,就不会疼了,可是九卿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击穿了这层薄薄的土。 窟窿还是原来的那个窟窿,疼还是原来的那种疼,一切都是我欲盖弥彰,自己骗自己而已。 九卿啊九卿,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让我骗骗自己都不行么? “子晟只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与他计较,以后……” “那也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斩钉截铁,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软弱,“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下一瞬我毫无防备的被九卿揽入了怀中,他一俯身便封了我的唇,狂风暴雨般的吻席卷而来,吻得急切又霸道,根本不给我任何喘息的余地。 他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拖着我的脑袋,我根本动弹不得,唇舌都要被他给纠缠麻木了。 他吻了好久,先是急切,霸道,再到后来转而成了轻噬慢舔,循序渐进,如水般温柔,丝丝入扣。 到后来他终于放开了我,那时我整颗脑袋都是昏沉的,浑身绵软,只得无力地倚在他胸膛被他抱在怀中。 随后我听他在我耳旁喘息道:“五百一十三年又七十二天,殿儿,我想你了。” 我笑了笑,苍然道:“九卿,我总是能梦见儿子,在梦里他总是哭着问我君父为什么不要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 这五百多年里,我几乎每晚都做噩梦,不是梦见九卿 阴冷无情的逼我剜心,就是梦见我儿子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你说啊九卿,我该怎么回答他?” 九卿他沉默了,他只能沉默,他还能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九卿,我曾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知道剜心有多疼么?我曾爱你入骨,可你却只想骗我的心。” 他还是沉默,环在我腰间的那只手又紧了几分,甚至还在抖,好像他真的很心疼我一样。 装的,都是装的,他没有心,怎么会疼? “九卿,我这一世已经不是凤凰了,没有凤凰心,你没必要这样了。”我叹了口气,“松开我吧,别装了,我要回去了。” 他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殿儿,我不会再骗你了。” “魔君,你恶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我冷笑,随后说道,“除非儿子能活过来,不然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他脱口而出,好像要急切的证明什么。 哈哈哈哈哈,他竟然那说他爱那个孩子?他也配提起我儿子? 我哈哈大笑:“九卿,你越来越会演戏了。” 九卿再次急切的说道:“子晟就是你的孩子!” 你随随便便找个女人生的孩子就说那是我的儿子?九卿,你还真是恶心! 我冷笑:“你是真的没心啊,就连‘诛心’都没能把你杀死。” “那是你舍不得我死。”他轻启薄唇,“接连两次都没刺中要害,殿儿,你终究是舍不得我。” 我浑身一僵,面如火烧,感觉自己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他留下那支簪子就是用来侮辱我的吧?为了嘲弄我是个蠢货?! 我咬牙切齿:“九卿,我早就不爱你了!” 他抱着我沉默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而后松开了我,轻抚着我的脸颊说道:“我不会再强留下你,我知道你还怨我,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家的。” 我冷笑:“我的家在九重天,不是魔宫。” ☆、第66章 羁绊 九卿真的让我走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次又在耍什么花样,还是在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还是要离开,毕竟离开比留在魔宫强。 若是留下来,说不定又是一次不得好死。 走的时候九卿一直跟着我,美其名曰送我,谁知道他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这个魔头还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 也不对,我什么时候看透过他?不都是我被他牵着鼻子走么? 魔界的结界处有一座魔山,里面树木参天,光线昏暗,地形复杂曲折,并且山中遍布迷咒,若非魔界子民,进入魔山后必定会被困于其中。 我身上随时带有迷彀,一般的迷咒倒是困不住我。 当年我第一次来魔界的时候身上也带有迷彀,入了魔山后脚程轻快,没多久就遇到了九卿,那时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袍,宽大而飘逸,加之身长玉立,容颜清俊,我还当他真的只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如今想想,这不过是他故意设计好的一场戏而已,守株待兔等我这个封印之神,这才是真正的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看到魔山后我不禁冷笑,嘲讽道:“魔君,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从一开始就设好圈套等我往下跳了。” 九卿望着魔山微微勾唇,而后轻启薄唇:“若是能再来一次,我定是要先劫个色,然后再把你绑回家再也不放回去了。” 脸猛地一热,我负气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进了魔山。 九卿在身后叹了口气:“殿儿,我等你回家。” …… 回到九重天后我立即拿着赤炼石去找刀神打刀。 小坛的生辰马上就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都怪那个欠打屁股的小屁孩!要不是因为他瞎捣乱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刀神看到赤炼石后眼都直了,惊叹不已,并拍着胸脯保证定会赶在小坛生辰前将刀打造出来。 我甚是高兴,连声道谢后屁颠屁颠的跑到墨华殿去问莫愆小坛的封官之礼准备的如何了。 孰知莫愆的回答竟然是:“没准备。” 我一愣,然后怒了,拍案质问:“凭什么?你欺负小坛年纪小啊?” 莫愆甚是不满:“这是你和神君说话的态度?妥妥的大不敬!小心本君治你个以下犯上!” “哇!我好害怕啊!”说完这句话我就惊了,怎么和那个小 屁孩一个调调了,而后立即改口,“为什么不准备?” “小坛说的,不用准备。” 我又是一惊:“为什么?” “他说生辰那天文昌阁的武夫子组织学生去下界收妖,能收个妖怪就当是封官之礼了,不必兴师动众。” 听闻此言,我微微勾唇,心里甚是欣慰,感觉小坛真的是长大了,爹娘要是能看见,一定会很高兴。 这时莫愆白了我一眼:“活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个孩子懂事儿。” 我懒得和他计较,一脸傲娇转身就走。 时间不早了,小坛马上就要下学了,我要回家等小坛,之前答应过他等我‘报仇’回来就带他下凡界去溜达溜达见见世面。 孰知我刚一转身莫愆就炸毛了,拍案怒道:“老子是神君!神君!你懂点规矩好不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要是传出去老子这神君的面子往哪放?!” 我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而后从小腰包里拿出了一方小锦囊,抬手扔给了莫愆:“九天神殿贿赂你的,还望神君之后多多照顾小的。” 锦囊里面装的是一块龙纹玉坠,是在凡界瞎晃悠的时候看到了,感觉好看就买了回来,挺配莫愆那一身锦绣朝服的。 莫愆接过锦囊后随手掂量了一下,挑眉:“呦,还挺有分量。” “那可不,花了我好几两银子!”当时被那个小屁孩把钱偷走后身无分文,留在客栈里刷了一个月脏盘子我也没把它卖了。 “神殿你胆子还挺大,竟敢向神君行贿,不怕本君罚你?” “随便!”我咧嘴一笑,而后转身就走。 …… 刀神挺诚信,在小坛生辰的前一天将刀打好了。 一把暗黑长刀做工古朴却不失大气,线条流畅,刀刃锋利,寒气迫人,怎么看怎么霸气,并且正气十足。正如刀神所说,这刀的刀气确实克邪祟之物,封印之神用它再适合不过。 刀神果然是刀神,打出来的刀绝对都是绝世少有的宝刀。 按理说做出来这样近乎完美的作品刀神应该是激动欣喜的,可我去取刀的时候他却无精打采,甚至还有点蔫儿。 刀神也一大把年纪了,都有资格当我爷爷了,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挺令人担忧。 “刀神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于好心,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孰知竟惹来了刀神仰天一声长叹:“天意啊!天意啊!” 我也仰头看了看老天爷,感觉它并没有什么不妥。 刀神再次满含忧愁的叹了口气,而后看着我苦笑:“小神殿,你可知夫妻剑?” 我点头,这常识我当然知道了,一对上古名剑,干将与莫邪。 “那你可知双生剑?” 我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小神殿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 “当年夫妻剑问世,世人皆惊叹。为了这对夫妻剑,众人争夺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为抢夺夫妻双剑而死之人可谓是不计其数。”刀神满目怆然,“我曾有个双生兄弟,他嗜剑如命,我爱刀如命。当年夫妻剑问世,他几经争夺不得,回来后一气之下竟自己开炉造剑,势要打出来一对比夫妻剑还要有名的双魂剑。” 讲到这里时刀神不禁凄然一笑,而后继续说道:“干将与莫邪乃夫妻双魂,我兄弟打双剑也需要双魂,然后他就把我杀了,并将我的魂魄一分为二,一正一邪祭了双剑,打出了一对绝世仅有的双生剑。” 我一愣,头皮一阵发麻,刀神这兄弟也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吧?!对至亲手足也能痛下杀手?!只为了打一对剑?还有没有天良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刀神的魂都祭了剑,他是怎么活下来又是怎么来到九重天的?我好好奇啊……但是吧,我又不好意思问,毕竟这不太尊重老者。 刀神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生来爱刀,更爱打刀,刀比剑更有自己的意识和精魂。我兄弟杀我的时候,我刚好在打一把血刀,血刀需以血祭刀生刀灵。我的血刚好被血刀所吸,意识也被血刀所保留,从此之后,刀灵便是我,我便是刀灵,无*寄刀而活,在这世间辗转流落、艰辛修炼了几万年后终于再得人型,当时的神君感我坚韧不拔,意志超群,遂召我入九重天任刀神之职。” “我兄弟打的那对双生剑已流落世间几万年,至今无人知晓其下落。双生剑乃我一正一邪双魂所造,剑灵秉性极端,正的极正,邪的极恶。正的那把剑倒还好说,即使是落于恶人之手,也不会做出极恶之事,不然剑灵便会如人一般羞愤难耐自断魂魄而亡,此剑也就与普通的剑无异了;可是邪的那把……” 言及于此,刀神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目担忧。 话说道这里,我好像有点明白刀神要干什么了:“刀神用赤炼石是为了打出一把能克邪剑 的正刀?” 刀神点头,再次叹息:“不过没能打出来,正刀需用正魂祭,可我不是我那个心狠手辣的兄弟,怎能用魂魄祭刀?所以便想着用赤炼石这种世间正物打刀,可是终究还是不行。” 那把邪剑若是流转于世,确实可怕!怪不得刀神如此担忧,而后我问道:“你那个兄弟还活着么?” 刀神摇头:“肉质凡胎,早就没了,再加上以魂祭剑触了天罚,永世不得超生。” 我立即安慰道:“那刀神您也不必太担忧了,说不定在天罚你兄弟之时顺带着将双生剑也一并毁了,不然这样一对双魂双生剑不会无人知晓下落的,就像干将与莫邪那样;再说了,就算邪剑出世也不是您的错啊,都是因为你那个不要脸的兄弟,您又何须自责?还有啊,我家可是世代封印之神,邪剑一出世我必定让小坛去封了它,刀神您不必担心的!” 刀神哈哈大笑:“整个神界就小神殿你嘴最甜,最会安慰人。” 我也笑,再次连哄带夸的感谢刀神为小坛打刀,夸的刀神一扫此前阴霾心情甚好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 拿着刀回家的时候小坛正在准备明天下界除妖的东西,准备的还挺投入,我都站在门口了他都没发现。 我伸手叩了叩房门,小坛回身,手里还拿了一本符咒图集。 “接刀!”我出其不意迅速将刀扔了过去。 小坛反应极快,丢下手中书籍起身一跃潇潇洒洒的接过了我扔过去的长刀。 “姐姐送你的生辰礼物,神坛大人。” 听到‘神坛大人’这几个字后小坛立即红了脸,这孩子就是脸皮薄,动不动就脸红。 我笑:“脸红什么?过了今天,你就是封印之神,司天下之封印,九重天所有的神都会这样叫你,姐先让你适应一下。” 小坛还是在不好意思的挠头发,低头看刀的时候,眼中立即划过了惊喜和兴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更为明亮了。 “姐,我喜欢这把刀!” 小坛喜欢这把刀,我也开心:“给刀起个名字吧,爹的是无影刀,我的是云影刀,你的叫什么?” 小坛道:“神君起好了,叫随影。” “你倒是会省事儿,自己的刀还要神君起名字。” 小坛低头看刀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着我,道:“姐,其实我感觉神君挺好的。” 我点头:“我知道啊,他一直挺好的,小时候考试一直帮我作弊。” 小坛急了:“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人家什么意思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我怔了一下,然后说道:“小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明白。” 小坛叹了口气,满眼无可奈何,随后不再言语。 其实吧,感情这种事,有些复杂,小坛他年纪小,不能完完全全的弄明白,就连我,活了一万多年了,这种事儿我也没弄明白。 莫愆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好?因为他关心我,喜欢我,爱我。 可我又何尝不关心他,喜欢他,爱他? 可是我和他之间的那种关心,喜欢,爱,不是男女之情,或者说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亲情,是多年来的相依为命,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是羁绊。 七千年前,邪佞作祟,六界有一场大乱,莫愆的君父与母后为护苍生而身死魂散,之后神君的重任便落在了他肩上,那时的莫愆不过才三千多岁。 君父与母后魂散的消息传到九重天之后,莫愆没有哭,在众神面前没有留一滴泪,而是冷静理智的拿起神君大印执掌神界,镇压残留邪祟动荡。 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心中的苦楚我自是知晓,我也知道他那时的处境是有多艰难。 那时他年少而为君,神界不服气他的神多了去了。 我爹娘誓死效忠神君一脉,首先跪在莫愆面前俯首称臣,在他们的带动下,有不少老臣也都臣服,可是总是有极小数的大臣心怀鬼胎。 最不服气的一位是上一任蓬莱帝君。 蓬莱帝君执掌蓬莱境,那是他的封地。蓬莱物质丰富,兵强马壮,蓬莱帝君仗着自己实力雄厚便想趁乱起兵谋反。 当时九重天的兵力几乎全部用来镇压邪祟了,剩下寥寥无几的神兵全部用来守护九重天,根本没有余力抗敌。 神界四面楚歌,众神惶恐。 莫愆身为神君,不可做出卑鄙之事,而我不是神君,所以我可以,况且我年纪小,做刺客不会引人怀疑。 毕竟俗话说得好,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刚才说了,他是上一任蓬莱帝君,之所以说是上一任,因为我把他杀了,那是我手下的第一位亡魂。 我不说自己倾国倾城貌,但也算是资质出众,蓬莱帝君骄奢淫逸,最喜举办盛典,我便利用这点扮作舞女混入了蓬莱,而后在中秋蓬莱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杀了,甚至还连带着重伤了他的三子。 我可是火凤,要抓我可没那么容易。 那晚我死里逃生,在蓬莱海洞内躲了三天三夜才敢化作原形出来,为了不引人注目,我甚至拔了自己的凤翎。 回到九重天的时候我近乎只剩下半条命,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才清醒。 那时莫愆还在朝华殿商议政务,直到晚上才过来看我。 他见了我之后就大发雷霆,怒发冲冠的叱道:“谁让你去的?!” 我咧嘴一笑:“看在你帮我作了那么多次弊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 他僵在了原地,呆望着我沉默了,而后就哭了,那时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内心聚集的压力与伤痛如洪水决堤般爆发了。 我也没拦他,哭出来是好事,不哭会憋坏的。 那天他哭了好久,到后来双眼红肿哭成了一条缝,我哈哈大笑。 而后他问我:“为什么帮我杀蓬莱帝君?” 我很仔细的想了想,回答:“于公于私都要去;于公而言,蓬莱帝君起兵谋反定会使得神界大乱,说句不好听的,眼下这情况他几乎稳操胜券。他为神不仁,为臣不忠,若是他当了神君,这苍生还不完了?于私而言,他若是当了神君,我们都要死,况且他个老不要脸的还欺负你。” 莫愆笑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赢他?”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赌。” 他又笑:“神殿有功,你想让本君如何赏你?” 我道:“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好。”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歉意,“你本是功臣,可刺杀蓬莱帝君之事却不得张扬,不然其他帝君也会惶恐,认为本君不仁欲除他们,万一别有用心之人加以挑唆,这样神界便军心涣散了。” 我点头:“我知道,不说更好,我还怕被打击报复。” 他笑:“你也知道怕。” “废话!我最怕我爹了,等我伤好了我爹肯定要揍我一顿。”我顿了一下,登时灵光乍现,“哎,你不是说要赏我么?那你去跟我爹说让他以后都别打我了。” 他冷笑:“那是你活该!” 又过了几年,动荡彻底被扫平,神界安稳,莫愆这个九重天神君也越当越好,越来越有威严,众神皆臣服。 安稳了几千年后,我娘因生小坛难产而亡,九桑建魔塔意图天下归魔,我爹以身封塔魂飞魄散。 这次痛彻心扉欲哭无泪的那个换做了我,那时陪着我的,只有莫愆。 那时小坛只有两百多岁,还是个圆圆滚滚的小娃娃,莫愆没多安慰我一句话,而是抱着小坛笑着跟我说,陪我一起养弟弟。 几千年的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比血浓于水的那种还要浓。 男女之情太过狭义,且男女之情存在着太多的猜忌,太多的得患得失,太多的痛苦与无奈,就像我和九卿。 我不舍得对莫愆这样,莫愆也不舍得对我这样,我与他只想彼此好,只要有对方在,就会感觉在这世上不孤独。 ☆、第67章 绝望 今天是小坛生辰,也是他任职封印之神的第一天,文昌阁的武夫子也在今天组织学生下界斩妖除魔,为了历练历练这帮初出茅庐的学生们。 我早早就起来了,因为不放心小坛,昨天我看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尽带一些没用的,像什么《符咒图集》、《上古阵法》、《全妖谱》等等。 这些玩意儿用带么?用得上么? 我记得我当年第一次跟武夫子下界除妖的时候,别的学生都是像现在的小坛一样带本本,我本来也是和别人一样带本本,可临出门前我爹拦着了我,一把夺走我的小包后又另外塞了一个。 我打开一看,当场就炸毛了,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联络玉佩,保命仙丹,画好的现成符咒,还有几个天雷炸,更过分的是我爹竟然还给我塞了一张大条幅,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四个大字外带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好汉饶命! “你都给我装点什么啊?!”我急得跳脚。 我爹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脑门上,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懂个屁!不听老爹言,吃亏在眼前!爹给你这些东西才是用得上的,你带那些东西连个屁都不如!” “你给我带的东西要是让夫子看见了还不气死?同窗看见了还不笑话死我?!我还混不混了?!”搞得我好像很怕是一样!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斩妖除魔的最基本条件是保命,你要是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还如何保苍生?” 我一愣,细想之后感觉我爹说的好有道理!而后我心安理得的带着我爹给的一大包东西下界除妖了。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同窗都嘲笑我,不过到后来我确实救了他们的命。 因为武夫子低估了那只蝎子精的威力,再加上那只蝎子精颇狡猾,要不是我爹给我的那几个天雷炸简单粗暴的把它给炸残了,我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学生都要栽在它的毒尾巴之下。 那次下界除妖回来后夫子给我的分最高,比莫愆的还高!那是我在文昌阁读书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考第一! 不得不说,我爹果然有先见之明,那些本本确实连个屁都算不上! 如今小坛该下界除妖了,我也要让他懂得这个道理! 当年我爹给我装了什么,我也尽数给小坛装了,就连那张写有‘好汉饶命’的条幅也一并写了。 事实证明小坛比我懂事多了,虽然他看到这包东西后眼中写满了嫌弃和不情愿, 可他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伸手接过了我给他准备的东西。 而后我一本正经的把爹当年给我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小坛,小坛听后笑了笑,对我说道:“放心吧姐,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我点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带着你的刀,那刀辟邪,还有啊,实在不行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都说了好几遍了。”小坛无奈的笑笑,而后说道,“姐,你还不去上朝么?马上要迟到了。” 我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己现今是文昌阁的大学士了,不再是那个混吃混喝的神殿了……莫愆说九重天不养闲人。 迟到是要扣钱的!迟到是要扣钱的!迟到是要扣钱的! 我当机立断风急电掣的朝着金銮殿赶去,在江公公关上金銮殿大门的最后一刻准时出现了。 莫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 我就当没看见,立即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如今的位置在神君右手方最里一行第三排,以前我都是站在中间的,不过如今的这个位置倒是好打盹。 不是我不尊重莫愆,而是这早朝太无趣了,漫长而无趣,而且甚是嘈杂!现在看起来安安静静气氛颇祥和,再等一会儿那些大臣们就会喋喋不休的吵起来了,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这点我倒是佩服莫愆,也不知道他这几千年如一日是怎么忍过来的。 果不其然,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金銮殿就热闹了,吐沫星子乱飞,大臣们一个个争得是面红耳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他们吵着吵着我就困了,上下眼皮儿不停的打架,脑袋止不住的点,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金銮殿的大门猛然被撞开了。 “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一个机灵瞬间清醒,手一抖,玉笏径直砸在了地上,瞬间裂成两半。 闯进大殿的是文昌阁的武夫子,此时夫子的灰色长袍上浑身是血,面如白纸,眼神中充斥着巨大的慌乱与惊恐。 我心一沉,这不是今天带小坛他们下界的武夫子么……他怎么自己回来了?小坛那?我弟弟那? 恐惧与慌乱瞬间笼罩心头,我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在抖,甚至连呼吸也断了。 武夫子一进来就开口大喊,语气中含有说不出的惊惧:“九卿!魔君九卿!臣刚带着学生下界九卿就出现了!九卿连杀三个学 生,并将小坛劫走了!” 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整颗心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我呆若木鸡的望着武夫子身上的血迹,身旁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 九卿将小坛劫走了……九卿他为什么劫走小坛?他要小坛干什么?封印之神……凤凰心……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疯了一般的冲出了九重天。 这一路上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小坛不会有事的;小坛他今早还答应我了,他说他会平安回来的,小坛从来不骗我;凤凰心传女不传男,小坛没有凤凰心,九卿不会将他怎么样的;小坛不会有事的……小坛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是我弟弟,我亲手养大的弟弟,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小坛若是出事了,我还怎么活下去?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只剩下这么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当我看到浑身是血的小坛面无血色的躺在魔塔之下时,所有的幻想在瞬间破灭了……我弟弟他怎么了?我的小坛怎么了? 此时九卿就站在小坛身体一侧不远处,手中的噬魂剑还在朝地上不断的滴血。 万念俱灰,不过是一瞬之间。 “小坛!”我嘶喊着疯了一般的朝着小坛扑了过去,到近处我才看清小坛的心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而他的那颗小小的心脏此时正血淋淋的躺在他身体旁边。 那一瞬我的心好像也被挖出来了,疼得我浑身上下不断地抽搐,甚至连哭都哭不上来了。 “小坛!小坛你醒醒,你别吓姐姐啊……” “小坛,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平安回来的么?” “小坛!你醒醒啊!”我跪在小坛身旁痛哭流涕,近乎歇斯底里的求他再看看我,可小坛无动于衷,心口的那个血窟窿早还在不断的往外淌血。 我僵了一瞬,而后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将小坛的那颗心捧起来,再小心翼翼的将心放入他的心口,我幻想着这样小坛就会醒过来了,可是等了好长时间小坛都没有醒过来。 小坛是不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小坛!小坛你醒醒啊!”如论我哭得有多惨,可小坛就是不理我。 我弟弟不会不理我的,我弟弟怎么会不理我呢? 我绝望的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小坛的额头上,这才发现他的额头是那样的冰凉,我的弟弟就这么冰冰凉凉的躺在这里,而我这个做姐姐 的却无可奈何。 “殿儿,不是我……” 我哭着将小坛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搂住他,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地上太凉了,他会生病的。 也是在那时我才发现小坛好瘦啊,他怎么这么轻?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 我不是个好姐姐,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的错…… “小坛你醒醒,我求你醒醒,你再看看姐姐,求你再看看姐姐……”我不断的哭着求小坛,可小坛依旧无动于衷。 小坛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我离开他太长时间了,他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留下来陪他?怪我没有关心他没有照顾他? ……“姐姐,姐姐,你真的不走了么?” ……“姐姐,你留下来好不好?” ……“姐,你早点回来……” 小坛每次都在小心翼翼的问我会不会留下来陪他,而我每次都答应他我会,可我每次都食言,我总是在让他失望。 姐姐错了,小坛,姐姐错了,求你原谅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 这时双肩忽然被摁住了,我恍然抬眼,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了九卿。 九卿双眉紧锁,面色苍白,声音似乎在颤抖:“殿儿,你听我说……” 一道满含杀意的剑气骤然闪过,九卿猛然推开了我,莫愆的天琅剑顷刻间从我和他之间击过。 我失魂落魄的抱着小坛,含着泪望着莫愆,无助又绝望:“怎么办?小坛不理我了。” 莫愆看到我怀中的小坛后瞬间面色全无,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眼中含有极大地痛苦与悲怆,就像我一样,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坛离开。 小坛是我和他一起养大的孩子,我痛,他必定也会痛。 我绝望的看着莫愆,伸出手指着九卿:“莫愆,你杀了他,杀了九卿,是他杀了小坛。” “不是我,殿儿,不是我!”九卿面露惊恐,不断地摇头重复这句话。 装的还真像。 我冷眼望着九卿,他还真的是厚颜无耻,众目睽睽之下将小坛夺走,又用噬魂剑剜了小坛的心,下手毫不留情,即使小坛还是个孩子,他也没有一丝动容,即使是这样还敢说不是他? 我在世间辗转流浪了五百多年他都没去找我,直至小坛 一千八百岁生辰之前才出现,为何?他放我走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图,如今却明白了,又是一次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他等了五百多年不过是为了等小坛成为封印之神,而后剜出他的心开塔。 可小坛没有凤凰心,凤凰心只有我有。 噬魂出鞘,魄散魂消,我弟弟再也回不来了……心狠手辣,阴险歹毒,果真是魔君九卿。 莫愆没有丝毫犹豫,执起琅涯剑就朝着九卿杀了过去,双目赤红,浑身上下泛着浓烈的杀气,朝九卿击出的每一剑都带有极大地怒火与恨意。 我仰头面无表情的望着莫愆与九卿,恍惚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九卿毁了我,害死我的儿子,杀了我的弟弟,他一步步的将我所珍视的所爱的统统毁之殆尽,如今我只剩下了莫愆,我不能再让九卿毁了他,不能再让九卿从我身边夺走莫愆。 更何况,都是我害了小坛,我应该去陪他的。 我小心翼翼的将小坛放回地上,而后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他,最后对他笑了笑,柔声道:“小坛,你别怕,姐姐马上就去陪你,这次再也不离开你了。” 而后我纵身一跃挡在了九卿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握住噬魂剑的剑刃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噬魂剑锋利无匹,心口瞬间就被噬魂剑穿透了。 剑身冰冷,却抵不上心死之寒。 我满嘴是血的朝九卿勾唇一笑,九卿瞬间呆滞了,而后我伸手抓住他执剑的那只手腕用力一扯,噬魂剑顷刻间尽数没入心口。 疼么?感觉不到了,我倒是有一股复仇的快感,尤其是看到满目震惊错愕与悲痛绝望的九卿之后。 虽然他眼中的剧痛可能是装的,可我看到了还是止不住得意。 九卿,你再也不能折磨我了,再也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伤害与疼痛了,因为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噬魂出鞘,魄散魂消,这次没有残魂能再让我转世投胎了。 “殿儿……殿儿……”九卿瞬间面无血色,整个人在止不住的颤抖,就连声音也在抖,看向我的眼神中含有说不清的绝望与无助。 我朝他冷笑,而后伸出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受万世情劫之苦。” “不要、不要、殿儿、不要……”九卿惊慌不已,像是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般不断 地摇着头。 哈哈哈哈,演的还真像,好像他真的很痛苦很害怕,可我不会再相信他了。 “我错了,殿儿,别走,别离开我,求你别走……”九卿的语气满含哀求,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我冷笑,拼尽最后的力气抬手在他心口打了一掌,那只手用力的推开他的手腕,噬魂剑又从我心口穿了出去,带出了一连串的心头血,甚至还溅在了九卿的脸上,鲜红的血液更衬得他面色无血苍白。 我无力地从半空中下坠,九卿僵立云端,孑然一身,整个人失魂落魄。 “殿儿!”刚才莫愆估计是吓坏了,此刻才回神,伸手将我抱在了怀里,像是疯了一般慌乱,转身往回赶。 再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地在他怀中咳血,拼了命的对他说:“对不起……莫愆,对不起……” 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小坛和我都走了,只剩你一个了,莫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莫愆哭了,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呜咽重复:“不能走,不能说对不起,不许说对不起,我是神君,你是臣子,你必须听我的。” 我也哭了,莫愆,我也想留下来陪你,可是小坛他太小了,我舍不得他自已一个人走,我曾经答应过他要一直陪着他,我已经让他失望了一次,不能再让他失望第二次了,所以我不能留下来陪你。 是我自私了,对不起,莫愆,只剩你一个人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我和小坛那份一起活着。 ☆、68.九卿番外(上) 万世情劫之苦,一世未完,他已经痛不欲生了。 当九卿看到小坛浑身是血的躺在魔塔之下时,他便有预感自己已是万劫不复了。 那日他正坐在魔宫西北角那座无名小院内的书房中批折子,窗外的天色突然黯淡了下来,瞬间漆黑如夜。 九卿停笔起身走到屋外,仰头望天,顿时眉头紧蹙。 此时天空浓黑如墨,乌云不停地汹涌翻腾,接连不断的惊雷之声震耳欲聋,像是乌云中隐藏了千军万马一般。 闪电裂空劈下,银光在黑色天幕上乍现,凌厉的在天空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魔界上一次出现这种场面是什么时候?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九卿,他当即召出噬魂剑凌空一跃而后风驰电掣般朝魔塔飞去。 那是她用粉身碎骨封上的塔,他必定要用命守护。 如今九卿已不想要魔塔爆发,不想天下归魔,也不想称霸六界,他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野心,只求妻子能回到自己身边,他甚至不求她原谅,只求她能回来,求她能给他机会去弥补。 若是魔塔再出任何差池,她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可老天这次是特了心的要罚他,严惩他上一世没有好好待她,所以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当九卿赶到的时候,小坛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魔塔之下了,心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血淋淋的心脏静置在一旁冰冷的地面上。 一位黑衣男子此时正被背对着九卿低头观望小坛的尸体,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志得意满、气定神闲,当九卿出现时,黑衣男子转身,神色阴狠微微勾唇,给了九卿一个诡异阴险的笑。 当男子回身时,九卿皱眉,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长得近乎一模一样,一袭黑袍,白玉冠束发,穿着打扮都与他平时不差分毫,甚至连他手中拿着的那把长剑都与噬魂剑酷似。 黑衣男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九卿,冷笑:“魔君,怕么?” 男子话音刚落,无数只黑色箭矢从四面八方朝九卿射来,如雨般密集,九卿纵身一跃挥斩噬魂,一道金光乍现,剑气凌厉顷刻间便将黑色箭矢吞噬的一干二净。 九卿神色一寒,下一瞬便朝着黑衣男子杀了过去,双眸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诡异又邪恶。 他是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不是任人宰割的绵阳。 黑衣男子瞬间色变,眼神 中闪现慌乱,扎眼之间噬魂剑的剑气已凌厉的扫到面前,黑衣男子下意识抬剑去挡,孰知手中的长剑竟然如废铁般被噬魂的剑气从中间拦腰砍断。 噬魂剑气中带有极大地杀意与怒意,斩断长剑后根本没有丝毫的衰弱,径直朝着他的面门扫了过来。 黑衣男子大惊,当即侧身回避,可剑气还是扫到了他的侧脸,一道深刻的血痕瞬间出现在他的左脸上。 之后黑衣男子望着手中的断剑满目震惊与错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谁助你入的魔界?”九卿的语气中带有极大地压迫感,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轻蔑与鄙夷,还有一种强者高高在上俯视弱者的傲然。 这样的目光彻底激怒了黑衣男子,他一声令下无数个黑衣人瞬间从四面八法杀了出来,迅速且有序的布好阵型将九卿围困其中。 诛魔阵。 九卿执剑站在阵中望着外侧的黑衣男子冷笑:“就凭这点本事,你也想诛本君?为何总是这样自不量力?” 黑衣男子内心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与无尽的怨恨,可是他不得不选择忍耐,立即转身离开,因为此时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刚才的乌云惊雷都是他使用的高级幻术,为的是引诱九卿来魔塔,而这阵法不是为了诛九卿,而是为了给自己逃跑而拖延时间,那些黑衣人都是他用怨魂炼制的死士,对他惟命是从。 九卿一剑便破了阵法,想去追黑衣男子却不断地被黑死士拼命阻拦,魔君震怒,随后挥剑一个不留的对这些死士大开杀戒,孰知这些黑衣人死后竟全部化作了一团黑雾,同时空中乌云尽数消散,黑雾在阳光照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刚才假扮他的那个黑衣男子也消失无踪了。 此时魔塔之下,只余九卿和被剜了心的小坛,此时他手中的噬魂剑正不断地朝下滴血。 九卿怔怔的望着小坛的尸体不知所措,心慌意乱,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还会相信他么? 黑衣男子的计划在时间上近乎完美,天色刚刚恢复正常,神殿就来了。 显然,神殿不信他。 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瞬间涌上了九卿的心头,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他上一世骗的她粉身碎骨,母子俱亡,她根本不会再相信他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九卿慌了,那时他彻底明白了何为无助,就像个孩子一样慌乱,面无血色如纸苍白,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噬魂,一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当她抱着小坛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他说什么她都不信,甚至更显得自己虚伪至极。 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恨透自己了吧? “殿儿,不是我……”这是九卿能说出的唯一一句话,却苍白又无力。 她置若罔闻,甚至根本没听见。 直至莫愆出现,她双目冰冷的对莫愆说杀了他,因为是他杀了小坛,那一刻九卿就明白她对他彻底死心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九卿不知道,她对他最大的报复不是对他绝望与死心,而是死在他面前,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受万世情劫之苦。” 他上次一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都是不屑,感觉这个女人可笑愚蠢至极,而后他满目嘲讽的回答:“好啊,本君等着。” 那时他没有情丝,不知何为情苦。 如今他有了情丝,经历了情苦折磨,他才知道她的这句诅咒是有多么可怕。 万世情劫之苦,他受不起。 “不要,不要殿儿,不要……” 他哀求她,求她不要走,可是她不再给他机会了,她在他面前用噬魂剑穿透了自己的心口,用魂飞魄散来惩罚他。 她回不来了,永远不回来了。 当莫愆将她抱走的时候他甚至不敢上前去追,他没那个勇气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也知道,她不想看见他。 当初他不该放她走的。 这五百年间九卿想了很多,他以为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抚平伤痛后她就会回来,可天意弄人,她不仅没回来,甚至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九卿知道,那是她在罚他,罚他上一世没有好好对她,没有好好地对他们的孩子。 ……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魔宫的。 回去之后他便把自己锁在了魔宫内西北角的那座小院里,那里是他的家,失魂落魄后总是想回家,家里似乎还有她的身影。 他将自己锁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他曾抱头痛哭,也曾欲哭无泪,也曾失魂落魄、呆 滞痛苦的不言不语。 那个高高在上令六界生畏的魔君九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痛失爱妻的丈夫,一位失去了自己最爱女人的男人。 他心口里的那颗心,算是烂透了。 这三天里无论门外的魔界大臣们如何敲门劝阻,九卿也没有开门出去,那些大臣们甚至在院中跪了一地以深明大义逼迫或以魔界安危、仙界不怀好意打动,九卿置若罔闻。 最终是离殃一剑将房门劈开了,未艾才得以进去找九卿。 未艾与离殃,一看到九卿就震惊了,离殃立即转身出去将房门关上,而后执剑守在门外,以防外人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魔君九卿。 九卿两鬓的长发全白了,眼窝深陷,面颊消瘦,双眸中满含绝望与悲怆。 他的心死了。 此时九卿正双目空洞的望着手中的白玉冠,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唯独双鬓的白发无力地垂在身前。 “君上……”未艾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 九卿置若罔闻。 未艾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怀中的噬魂剑递给九卿。 噬魂剑是由离殃找回来的,此时的噬魂剑以不复当日光彩,黯淡无光,血迹斑斑,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出了红锈。 这不再是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上古邪剑,而是一柄废剑。 未艾看到这样的噬魂剑后立即去找九卿,或许,它能救九卿一命。 九卿望着噬魂剑皱眉,早已死寂的目光难得有了波澜。 未艾立即说道:“当日神殿以神血封噬魂,噬魂的煞气曾暂时被她封印,如今噬魂剑被废,是否与神血浴剑有关?噬魂是上古邪剑,而神血却含浩然正气,自古以来正邪相克,若是如此,噬魂被废后便不会再吞噬她的魂魄。” 噬魂穿透了神殿的胸膛,沾满了神血,当日在玉咸山幻境,一抹神血便封了噬魂,如今却是沾满了心头血,噬魂上的邪气应是尽数被净化,与废剑无异,不会再吞噬魂魄。 刹那间,九卿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再下一瞬,九卿便冲出了房门。 门外的大臣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魔君: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衣袍暗淡尽是褶皱,毫无往日的光华与霸气。 九卿对那些大臣熟视无睹,此时他想做的,是立即前往九重天。 当九卿从院内冲出来的时候,慕容潋晨就站在院门 口,可是九卿根本没看到她。 慕容潋晨满含怨恨的望着九卿离去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糊了。 为什么?你不是绝情绝爱的魔君九卿么?为什么会为了那个轻.贱的蠢女人这般落魄? 你早就知道神殿饮下了轮回酒,明知她要杀你,为何还要纵容她?你不是只想要剜出她的心么? 当年她用‘诛心’害得你命悬一线,若非未艾使劲浑身解数救你,你早就死了!你不是心狠手辣的魔君么?为何会轻易放过她? 你不是对我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么?为什么在你中毒昏迷时却喊了无数声殿儿? 九卿,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没有情丝,却爱上了神殿,我自小就喜欢你,你为何不曾多看我一眼? 九卿,你一定会后悔的…… ☆、69.九卿番外(下) 九重天,朝华殿。 莫愆刚刚将神殿的魂魄送入轮回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投胎前他在她的魂魄中埋了隐息珠,他想让她永永远远的隐藏在人世间,再也不要被九卿发现了。 莫愆也不知道为何她被噬魂剑穿透心脏后却没有被吞噬魂魄,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没有离开,他还能再看见她,他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小坛的死,神殿的再次转世,一时半会儿他都不能接受,这才刚在书案后坐下,江公公就从殿外走了进来,脚步匆忙,神色慌乱。 江公公惊慌的甚至忘了礼仪,对着莫愆急急道:“魔君九卿来了,在九重天外,说是要见神君。” 莫愆一怔,随后冷笑:“召集九重天所有天神,在九重天外等候本君。” 江公公不解,不过还是领命而去。 江公公接连服侍了两任神君,他看着莫愆长大,知道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所以就算他疑惑也会领命照办。 江公公走后莫愆伸手打开书案上的玉盒,从中取出了一盏白色小瓷瓶,里面装的是情蛊,那是神殿她爹神像给他的。 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人,只要中了情蛊,一但动情思念所爱之人,心脏便会如刀割般疼痛,并且永无止境,愈演愈烈。 情蛊唯一的解药便是所爱之人的心头血。 情蛊是神殿她爹在去封印魔塔之前给莫愆的。 莫愆对当时神像说的话依旧记忆犹新。 “老臣今此一去,再无回路,最放不下的就是一双儿女,还望神君看在老臣为九重天效力多年的份上,在老臣走后多多照顾她们。”而后神像从怀中拿出了这个白瓷瓶递给了莫愆,“这是神殿她娘留下的情蛊,上古火凤族的独门蛊术。她娘临死前交代我,日后若是有人欺负我们殿儿,便要我用此情蛊惩罚那负心之人。可如今老臣命不久矣,还望神君日后替老臣及亡妻完成遗愿。” 神像再次下跪朝莫愆深深一拜:“请神君原谅一位当爹的苦心与自私,老臣看得出神君待殿儿是真心的,日后神君若是与我们殿儿情投意合,那是最好;可殿儿若是另有良人,还望神君成全,毕竟感情这种事,还是要心甘情愿。” 莫愆沉默良久,心绪复杂烦乱,最终他叹了口气,接过了情蛊,答应了神像。 神像如释重负的叹息,而后说道: “希望这情蛊,永远用不上。” 当年莫愆握着这方小白瓷瓶的时候,也希望这情蛊永远用不上,他也暗自发誓会一直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与欺负。 可事与愿违,如今这情蛊,偏偏是用上了。 …… 九重天外,所有天神早已按照神君的吩咐到聚集于此。 当他们看到面色悲怆,失魂落魄的魔君九卿时不由得惊讶诧异,不过心中还是对九卿有忌惮,有意无意的按照诛魔阵的阵型排列于九卿周围,以防不测。 莫愆来的时候,看到这番场景心中不由苦笑---九卿单枪匹马而来,又是这般憔悴落魄,整个九重天的天神竟然还是怕他。 九卿,你还真不愧为魔君,足以为六界所畏。 莫愆行至九卿面前,明知故问:“不知魔君今日来我九重天有何贵干?” 九卿启唇,目光暗淡声音嘶哑:“她在哪?” 莫愆轻笑:“谁?还望魔君说清楚。” “殿儿,殿儿在哪?”九卿望向莫愆的眼中已带有哀求。 莫愆将情蛊拿了出来,而后云淡风轻的对九卿说道:“把这个吞下,再给本君磕三个响头本君就告诉你。” 莫愆声音不高不低,可注入了神力,在场的九重天所有天神都足以听清。 此言一出,九重天外一片哗然,众神有的惊讶,有的激动,有的期待,也有的在猜测魔君九卿到底会不会给神君下跪。 孰知九卿竟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了情蛊,一口吞下,而后身子一矮便跪在了莫愆面前,当真在九重天所有天神的众目睽睽之下给莫愆磕了三个头。 为了神殿,九卿什么都不要了,自尊,骄傲,威严,统统都不要了,他只要她能回来,回到他身边,给他弥补她的机会。 那是他的妻子,结发之妻,只要能让她回来,九卿怎样都是愿意的。 九卿下跪,众神皆震惊,就连莫愆自己也震惊了,他没想到九卿真的会这么做。 九卿为了什么而跪?为了开魔塔?凤凰心?可凤凰心已经没有了,魔塔早已被女娲石净化,要开启也不可能了,九卿还能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爱神殿?这个想法在莫愆脑中转瞬即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九卿他根本没有心,怎么会爱?他演这一出低声下气的戏又有什么目的? 九 重天的白玉地砖冰冷刺骨,九卿的额头每撞击一次地砖都能感觉到彻骨之寒,第一次,第二次,可到了第三次他便再也无法起身了。 因为情蛊骤然发作了,钻心的疼突如其来,剧烈的疼痛由心口处沿着血脉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疼的九卿浑身颤动,额头冷汗直冒。 “她在哪?告诉我她在哪?”九卿单手支撑地面,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的望着莫愆。 莫愆居高临下的望着九卿,满目震惊错愕,情蛊真的发作了,也是在这时莫愆才注意到九卿一夜之间斑白的两鬓。 怎么可能?他不是没有心么?他不是不爱神殿么?他不是只想要开魔塔而后称霸六界么? 绝情绝爱的魔君九卿,怎么会中情蛊?又怎会一夜悲白发? “殿儿在哪?告诉我?她在哪?”九卿的心口像是有千万把刀同时在剜心,剧痛不断地从心口处传来,疼得他难以忍受。 这种剧痛让九卿想到了她犯心疾时的痛苦模样,他这才感受到了她到底多疼,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害得她这么疼的。 莫愆眼神冰冷的望着九卿不言不语,良久后才冷冷道:“死了,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了。” 情蛊发作愈加剧烈,此时的九卿已经气若游丝了,可依旧不放弃:“她在哪?你把她还给我,你把殿儿还给我!” 一股怒火猛然涌向莫愆心头,如火山爆发般凶猛,摧古拉朽般的吞没了他的理智,莫愆全然不顾神君威仪,抬脚便狠狠地踹在了九卿的心口,一脚之后又一脚,就像在踹一条死狗般无情恨毒:“还给你?!她从来就不是你的!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姑娘,小坛是我和她一起养大的孩子!都是你这个魔头毁了她们!” 九卿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九重天的洁白地砖,即使剧痛加身,疼得他瘫在地上浑身抽搐,可口中依旧不断地重复:“殿儿在哪?你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莫愆盯着九卿冷笑,而后仰头环视四周,朗声道:“众爱卿好好看看,这就是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 之后他低头望着捂着心口瘫倒在他脚边的九卿,冷冷道:“你也知道疼?你骗她为你剜心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有多疼?” 言毕,莫愆转身回了九重天。 围观众神噤若寒蝉,此时的九重天一片死寂,眼见神君已回了九重天,众神也陆续回去了。 九卿瘫倒在九 重天外的汉白玉砖上,忍受着剧烈的钻心之痛,莫愆已经走了,可他口中依旧不断地重复:“殿儿在哪?你把她还给我……” 意识逐渐模糊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神殿,她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望向他的那双桃花眼明媚动人,柔光似水。 此时她身着一袭白衣,双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泛着说不出的柔和,而后她轻启朱唇,柔声道:“九卿,等他出生后你就不会再孤单了,到时候就会有一个小魔头来陪你这个大魔头。” “殿儿,殿儿……”九卿忍受着剧烈的钻心疼痛,拼了命的朝她爬了过去,爬到她脚边时,他朝她伸出了手,可当手触向她的时候却落了空,径直的穿透了她的身体。 那不是真的她,只是九卿剧痛之下产生的幻觉。 下一瞬神殿的神色就变了,望向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绝望与痛苦:“九卿,我那么爱你,你为何要骗我?你知道剜心有多痛么?” “殿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九卿只能对她说对不起,根本不奢求她的原谅,也没资格求她原谅,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 “九卿,我九天神殿以神魂为代价,咒你受万世情劫之苦!” 再下一瞬她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走殿儿,别走,别走,求你别走,别离开我……”九卿不断地哀求,可她依旧是回不来了。 思念愈深,情蛊发作时的钻心之痛便愈加剧烈,疼的九卿难以忍受,甚至昏厥在了九重天外。 ……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处魔宫凤栖殿内,是离殃将他救回来的。 九卿捂着心口坐了起来,而后满目怆然的环顾凤栖殿。 这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凤栖殿,他本是想把第一世欠了她的全部补上,可是没想到她却不想要了。 此时珠帘轻响,是未艾拿着药箱走进来了。 看到九卿后未艾一怔,而后叹了口气:“君上又是何苦?你明知莫愆不会告诉你。” “总要试试。”九卿唇色苍白,面容消瘦疲惫,“他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找,总能把她找出来。” 未艾拿着药箱走到了九卿身旁,而后递给了九卿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压制情蛊的药丸,每日一粒。你中的情蛊太厉害,我解不了,只能暂时压制,平日里只要按时服药就不 会有事,可每逢初一十五蛊毒便会加剧发作,到时君上你只能忍耐了。” 九卿对未艾的叮嘱置若罔闻,而是心疼的问道:“心疾也是这么疼么?她一定疼坏了,我都有些忍不了,她是怎么承受的?” 未艾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少顷后九卿的内侍李公公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满头大汗神色惶恐,尖叫道:“君上,君上不好了,魔宫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走水了!” 九卿浑身一僵,而后翻身下床,仅穿着里衣,连鞋也顾不上穿便疯了一般的朝外冲了出去。 西北角的那个院子是他的家,是她留给他的唯一,院子里面的一花一木都是她精心安排设计的,那是她为了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家,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不然他就没有家了,他真的成为一个孤零零的大魔头了…… 熊熊烈火如海水般汹涌,无情的吞噬一切,火光冲天,甚至将整片夜空都给染红了。 九卿赶到的时候,西北角的小院子已成了一片火海,根本没有落脚之地,所有的屋子都被烈火迅猛吞噬了,庭院正中的那棵茂密的榕树燃烧的尤为剧烈,劈啪作响,无数流火从荣树枝上坠落,如流星般滑落地面,而后猝然熄灭。 那棵榕树也是她为他种下的,原因不过是夏天时他随口说了一句‘天气炎热’。 小院外聚集了一堆赶来救火的魔宫守卫,可是火势太大,逼的他们根本无法进去,进去了就是去送死。 九卿只想救自己的家,现在已经没了她,他不能再没有家了,而后他不顾一切的冲入了火海,冲入了他们曾经共同居住过的那个屋子。 可火势无情,早已吞没了一切。 九卿冲进去后才发现,他什么也留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被摧毁、被吞噬,就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却无法挽回一样。 而后九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的伫立在火海中,脑中一片空白。 他真的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无助,火势是那样的决绝与无情,而他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留不住自己的妻子,甚至连自己的家都留不住了…… 这就是自作自受? 最终是离殃闯进来拼命将九卿拉出去的,二人刚一离开小院的院门,整座院子便坍塌了。 那时九卿目光呆滞的望着火海,一遍又一遍的绝望重复:“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 三个月后,凤栖殿。 九卿坐在外间的书案后,正低头打量着手中的一张小弓,这张小弓是他亲手做的。 这时离殃走了进来,道:“君上,西北角的院子已经清理干净了。” 九卿置若罔闻,而是盯着手中的那张小弓说道:“殿儿她会喜欢子晟的吧?”说完之后九卿又笑了,“子晟本来就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喜欢?” 离殃沉默不语,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这个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手足。 “等院子重建好了,本君便去找她,魔界就交给你了。”九卿满含歉意的看了离殃一眼,“以你的才能当了这么多年的魔卫是本君亏待你了,本君一去,不止何时才能回来,你若愿意,自立为君也可。” 离殃猛然抬头,满目震惊与错愕的看着九卿:“臣对君上绝无二心!” 九卿感觉好笑:“我是说真的,你瞎紧张什么?” 这次九卿没有用‘本君’而是用‘我’,这让离殃瞬间回到了九卿登基之前,还没有斩断情丝的时候。 那时候的九卿还有情,还知道何为关心何为手足情深,直到他为了当一个好的君主而狠心斩断情丝之后,那个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无情无爱,心狠手辣的魔君九卿。 九卿对着离殃歉然一笑:“离殃,这么多年,谢谢你。” 此言一出,原本冷面冷目冷性子的离殃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眶酸了。 而后九卿又说道:“回去后帮我跟未艾说一声谢谢,我看不得他那哭哭啼啼的模样,矫情。” 说完九卿便起身离开了,他要去重建自己的家,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砖一瓦都要与原来分毫不差,不然她回来后一定会怪他的。 ☆、70.楔子 三更半夜,清虚派内本应是万籁俱寂,此时却灯火通明,派中的每一个道路岔口都有手执神器神情严肃的清虚弟子把手,戒备极其森严,别说是歹人了,估计就连一只蚊子飞进来都费劲。 一切皆因不久前清虚后山那座不为人知的墓穴被盗,守墓弟子兼作案嫌疑人不知所踪,引得清虚老祖莫愆神君大发了一顿脾气,那架势恨不得将整座清虚山脉给炸平了。 那天愤怒的神君训得那些个平日里一派仙风道骨的清虚长老们一个个颤颤巍巍胆战心惊,于是乎便苦了各大长老手下的弟子们,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愤怒守恒传递原则---长老们被老祖折腾,弟子们就被长老折腾,从此之后,情绪派的弟子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令清虚老祖莫愆神君发火的是一向隐秘的墓被盗了,守墓弟子兼作案嫌疑人丢了,这帮长老们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长脑子是干嘛使的?!而不是训斥他们清虚守备不森严。 可长老们却完全没有捕捉到老祖发火的点,将老祖的训斥扭曲为:此等丧心病狂的不法之徒连坟都能刨,还有什么事儿是干不出来的? 于是乎有着千年历史的名门神派清虚派就这样进入了创派以来的第一个高度戒备时期。 真是可怜了那些平日里眉来眼去眉目传情的男女弟子们,从此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月上柳梢头,却再也不能偷偷摸摸的约在小树林后。 就在清虚进入高度戒备时期的头天夜里,一位清虚弟子却使用了魔器瞬影珠从戒备森严的清虚山上溜出来了,到了清虚山脚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而后他朝着白日里神君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而后才起身朝着魔界的方向赶去。 十五月圆之日刚过,九卿此时应该是在魔界的,所以他准备去魔界碰碰运气,若是这次没有见到九卿,那只能等到下月初一了。 身着一身宽大黑袍的清虚弟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入了魔界进了魔宫,而后在九曲十八弯的魔宫内摸了个晕头转向才来到了印象中魔宫西北角的一处小院落---九卿平日就在这里居住。 多亏他手里有瞬影珠,不然早就摸丢了或者被魔宫守卫发现了,最终站在院门口的时候,清虚弟子扶着额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发出了和他姐姐当年一样的感慨:还是九重天好! 院中有一棵梧桐树,此时一位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捧着小脸满目担忧的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够不着地的小短腿在半空中晃啊晃 ,晃啊晃~ 清虚弟子看到子晟之后放心的将罩在头上的黑袍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了清俊的面容,皎洁月色下那一双桃花眼尤为明亮。 子晟看到来者之后先是一愣,而后声音清脆的开口:“哇!你竟然敢来魔宫?不怕被人发现么?” 檀九抽了抽嘴角:“你声音再大点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子晟小嘴一撅,小脸上虽然写满了不服气声音却还是小了下来:“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按照平时,檀九一定会再接再厉的逗这个小屁孩儿玩,不过今天他没那个闲心,而是焦急的问道:“九卿如何了?” 子晟忧虑的叹了口气,伸出小胖手指了指正屋:“君父还在里面。” 檀九微微皱眉,隐约的感觉到九卿身上的情蛊发作时间似乎越来越久了,可是他心里的滋味却有些复杂---九卿曾那样狠心的对待姐姐,如今倍受情蛊折磨不该是他罪有应得么?就算他不得好死也是应该的,可是檀九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感,反而多了许多悲凉与无奈。 九卿奔波百年集齐了他散落在六界的三魂七魄助他转世投胎的,之后还将他保护的很好,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疼爱关心,并假造了身份助他入了清虚重新修神,这一切杀他的那个人根本没有发现,就连神君都不知道这几百年间他一直藏在清虚派中。 若是让他再去恨九卿,他是真的恨不起来了;可若是让他彻底接受九卿,那也是不可能的,若非檀九担心那个杀他的人会给神界和神君带来麻烦,他一定早就回九重天了,毕竟九重天才是他的家。 随后檀九叹了口气,走到榕树下坐到了子晟身旁,直视着眼前的夜色默默发呆。 子晟歪头看看他,沉不住气的问道:“你来魔宫干什嘛?” 檀九瞥了他一眼,习惯性的开口逗他:“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 子晟不服:“哇!你才是小屁孩那!我都好几百岁啦!” 檀九再次瞥了他一眼:“呦呦呦,你还能耐了,在凡界你也就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 子晟再次噘了小嘴,小脸‘咻’的一扭:“哼!我不要理你啦!我以后再也不理你啦!” 檀九:“哎呦!我可巴不得呐,你说话算话啊,骗人是小狗。” 子晟沉默片刻后,突然对着夜色忿忿不平的自言自语:“下次去清虚派的时候我要去缥缈峰告诉她们檀九的底 裤全是大红色哒!” 清虚派缥缈峰里面……全是女弟子,因着檀九生的长身玉立,容颜清俊,性子还有那么些许的冷峻,缥缈峰内有不少女弟子对他芳心暗许秋波暗送。 清虚派中有莫愆设下的结界,九卿不方便直接进入清虚,他只能等在清虚的山脚下,让子晟代替他去清虚探望檀九,于是乎久而久之子晟便成了缥缈峰女弟子们争相巴结的对象,小孩子总是惹姑娘们喜欢的,尤其是像子晟这种长得白白嫩嫩机灵可爱的,更是惹的那些缥缈峰女弟子爱不释手。 若是他真的散播出檀九的底裤全是大红色的谣言,那后果……还真的是可怕啊! 檀九斜睥了子晟一眼,感觉这臭小子还真是欠揍。 子晟看着檀九吃瘪的模样,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就在这时主屋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九卿出现了,虽然情蛊的噬心折磨刚刚结束,但是感应到檀九的气息之后他就立即出来了。 这些年檀九见过九卿很多次,唯独没见过刚经历过情蛊的九卿。 清冷月色下九卿的面色十分苍白憔悴,像是一张纸般毫无血色,眼角眉梢中有着难掩的疲惫。 檀九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九卿越发的清癯消瘦了,两鬓的白发在此时此刻也更加的突兀刺目了,这几百年,九卿必定是不好过的。 除了初一十五情蛊发作的日子,九卿每天都在找她,奈何她像是真的消失了一般,上穷碧落下黄泉,皆是不见踪迹,连一丝微毫的气息都未曾察觉到。 情思愈浓烈,情蛊的折磨越是厉害,如今情蛊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九卿他…… 檀九眉头微蹙,而后大步上前,想要立即告诉九卿前些日子在清虚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身旁一道小黑影‘嗖’的一下超过了檀九,抢先来到了九卿面前而后依赖的抱住了九卿的腿,仰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九卿:“他又欺负我!” 檀九一愣,呀嘿!这臭小子要成精了!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九卿神色柔和的看着子晟,而后无奈一笑,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柔声道:“怎么还不睡觉?” 子晟低头抠着手说道:“我睡不着。” 九卿微微勾唇,知道子晟是在担心他,但是又为了照顾小孩子的自尊心没有说透:“不睡觉小心不长个。”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檀九,问道:“这么晚怎么来魔宫了?当心被人发现。” 檀九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口的波涛,少顷后缓缓开口:“我好像,看到姐姐了。” ☆、71.不幸 我叫公孙殿,曾是大启国不幸的小公举,后来又不幸的变成了清虚山后面那座神秘墓穴的守墓人,更不幸的是,墓被盗了…… 最不幸的是,我被怀疑监守自盗,于是我‘畏罪潜逃’了,因为怕那个黑心神仙这次会把我弄死。 在‘潜逃’途中,我细细回顾了一下这不幸的一生,最终发现,我活过的这一百多年,他么的真的是很不幸啊…… 人人都羡慕公主这个高贵高冷又高傲的身份,可是我这个小公举,一年到头见到父王的次数还没有冷宫里的小宫女见到的次数多。 因为,我根本没资格入宫,原因不过是一个□□四方骗吃骗喝的老道士说我生来不详。 不过吧,说不定我真的是不祥之人,这个老道士最终才会不得好死。 在我出生之后,启国天下曾大旱三年,年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启国国王也就是我父王曾多次设坛求雨而不得,于是乎王后娘娘便想方设法请来了一位据说有很高法术的老道士引荐给父王,美其名曰帮大王排忧解难,还吹嘘这道士是从神门名派清虚派出来的。 就这样,年仅三岁的我,那么可爱动人的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个骗吃骗喝的老道士无情的指出是不祥之人。 正是我招来了导致启国三年大旱的鸣蛇。 最可恨的是我父王,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将那个说他女儿是不祥之人的老道士拖出去砍了,而且还将他奉为上座之宾,礼贤下士般的向他求破解之法。 老道士清摆拂尘,故作高深莫测的捋了捋下巴上的灰白长胡子,闭目做沉思状沉默良久后启唇:“此女生来带怨,前世又与鸣蛇先祖有血海深仇,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其咒杀,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言及于此,我母妃哀嚎一声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原本坐在她腿上乐呵呵看热闹的我顺势一滚便滚到了地上,而后伸着小短腿颠儿颠儿的跑到了这个老道士身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 老道士本是一脸嫌恶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看妖孽一样,后来也不知发生什么了,我只感觉背后一暖,老道士眉头突然紧锁,眼神瞬间布满惶恐。 只见老道士身子‘刺溜’朝前一滑,‘扑腾’一下跪在了我面前,清脆的给我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还不断地高喊:“神君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君,还望神君赎罪。” 那时的我感觉 这老道士颇好玩儿,还没心没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老道士不断地朝我磕头,跟见了鬼一样,嘴中还在不断地念叨饶命,在场的父王妃嫔,文武百官无一不惶恐至极。 等老道士终于不再磕头了,额头中央已经是一片血红,鲜血顺着鼻梁眼角蜿蜒而下,吓得我这么个小孩子只想哇哇大哭。 可突然间一阵暖意顺着肩头融遍全身,莫名的心安,像是有人在背后保护我一样,然后我不再害怕,也就不哭了,刚咧起来准备哭的小嘴也收回去了。 这时老道士再次开口,惶恐道:“请神君指示,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少顷后老道士忙不迭的点头,面色愈加苍白,神色更加惶恐:“是是是,小的定会拼命而为,拼命而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后老道士沉默了,像是在倾听,最终再次朝我跪拜,开口:“定不负神君所托。” 我背后突然一凉,身后的那人好像走了,安心的感觉不在了,还有点不舍,而后张开嘴就开始哇哇大哭。 这时在场的众人已经吓坏了,面色紧张警惕的望着我和这个骗吃骗喝的老道士一步不敢上前,就连我父王也不敢。 老道士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将我抱起来后对我父王说道:“本道受九天神君所托,护公主长大成人,邪祟鸣蛇本道也会想办法将其除掉,旱灾之事,王不用太过担忧。” 父王面带狐疑,盯着老道士和我审视良久,最终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待贫道除妖之后,还望大王能够准许本道将公主带走,说不定日后还会有妖孽来找公主复仇,公主若受了任何伤害,神君定会怪罪本道,甚至会连累启国国运。” 父王依旧点头,可神色中的冰冷却令人不寒而栗。 事实证明,帝王是无情的,他先将我和我母妃打入了冷宫,而后给了老道士三个月的时间去除妖,还说若三个月之后启国无雨,他定会砍了我和老道士的头祭天。 老道士无可奈何地前去捉妖了,眼神中满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悔与不甘愿,临走前他不止一次的叮嘱我父王:“公主命中有贵人相助,大王切不可动公主分毫,公主在,启国在;公主殇,启国亡啊!” 父王对老道士的叮嘱置若罔闻,反而轻蔑道:“三月后若无雨,那本王定会用公主的人头祭天。” 父王已经在心 中笃定我便是招来大旱的不详之人,若是老道士不能将鸣蛇除了,那他三月后就把我杀了祭鸣蛇求雨。 老道士长叹一口气,而后便除妖去了。 老道士也不只会骗吃骗喝,三月后启国当真下起了大雨,久旱逢甘露,百姓欢呼雀跃,百官弹冠相庆,父王也如释重负。 孰知帝王心,海底针,即尖锐锋利又不可捉摸,老道士除妖回来后,父王一声令下便将其打入天牢,而后将其处死。 罪名是以妖邪之术乱启国国运,三年大旱便是由此妖道引起,此妖道不除,必留后患! 其实父王是顾忌老道士的法术,他即可捉妖,岂不是也会放妖?而且父王也想为三年大旱找个借口以安抚启国百姓的心。 老道士所受的刑罚是火刑,行刑那天启国百官弹冠相庆,百姓喜大普奔,导致三年大旱颗粒无收的罪魁祸首终于被抓住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那天启国帝都几乎家家户户都跑去观刑,无论男女老少,并不断地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老道士。 老道士却面色安详,甚至带着些得意,刽子手泼油点火之时,老道士高声呼喊:“本道一生了无成就,临死却不负神君所托,以命护公主,再来一世,神君定会许我位列仙班,本道此生无悔!哈哈哈哈哈!” 大火之中,老道士笑声愈加凄厉,在场众百姓无不惶恐至极。 灰飞烟灭之前,老道士撕心裂肺的大喊:“公主在,启国在;公主殇,启国亡,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公主分毫,神君定不会放过你们!” 老道士死后,父王立即处死了我母妃,他本是还想处死我,但是又顾忌老道士临死前的凄厉话语才留了我一命。 不过传闻是父王做了一个梦,三更半夜时厉声尖叫满身冷汗的惊醒,从此之后便对我敬而远之,或者说,惧而远之。 至于他做了什么奇形怪状的梦,我不知道,反正本公主是成功活下来了! 当然了,父王定不会让我在他生活的王宫内生活,而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每天都跟我打招呼,所以他把我‘请’出了皇宫,让我住在城郊外的尼姑庵里终日和一堆老尼姑作伴。 这座尼姑庵名为静心庵,属于王家的尼姑庵,里面的修行尼姑全部是启国历代君王后宫中无子妃嫔。 三岁的我那么可爱,一到尼姑庵便赢得了庵内所有尼姑的欢心,在这里生活倒是比王宫中还要温暖幸福。 母妃离开后,我却得到了更多的关心与爱护,在尼姑庵的十三年中我从来没受过罪吃过苦,并且自小身旁的师太们都清心寡欲慈悲为怀与世无争,我活的也颇随意洒脱。 日子过得很好,除了偶尔犯心疾,别的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直至十六岁那年,心疾几乎断送了我的命。 我自小在尼姑庵长大,也曾信奉漫天神佛,可自从十六岁之后,我便再也不信了。 我生来有心疾,每一次发作时都痛不欲生,我的命岌岌可危,随时会断掉。 父王对我不闻不问,巴不得我这个不祥之人早点死了;尼姑庵里把我养大的师太们眼睁睁的看着我犯心疾却无可奈何,有的悄悄垂泪,有的念经拜佛,有的奔走求医,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我的痛苦减轻分毫。 十六岁那年犯的心疾尤为厉害,来势汹汹毁天灭地般的强烈,那一次我想我是真的要死了,心像是被疼痛所化的利剑刺出了千疮百孔。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黑心神仙的时候,就是在十六岁临死之前。 即使隔了一百年我也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时值深冬,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负责照顾我的师太去厨房为我煎药了,身旁无人,独自躺在床上养病的我偏偏就在这时犯了心疾。 剧痛突如其来的袭击了胸腔,疼得我浑身抽搐,一口气也喘不上来气,牙关紧闭,更别说呼喊叫人了。 这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霎时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回映起了曾经的几世。 每一世的记忆只有片刻,全部是临死之前的画面,我这才发现每一世自己都是因心疾痛苦而死,而且只有在死之前才会回忆到前世的濒死记忆。 如今我想起来了前世,这就说明,我这一世,又要结束了…… 而且每次在我死之前都会有个神仙来观看,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从来不救我。 想到这里,我忍着剧疼翻身下床,一寸一寸的朝屋外爬去,那个神仙一定就在门外,以往几世我没有问他为何不救我?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能够那样铁石心肠的看着我去死?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不是神仙么? 我挣扎着爬到了房门口,拼命打开了房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果然,那个神仙就站在院中的那棵光秃秃的菩提树下,身着锦绣华服,身姿挺拔昳 丽,眉目般般入画,漫天白雪中他看起来是那样高洁神圣不可侵犯,好一副圣洁高贵的神仙貌。 我气若游丝的趴在地上对着他冷笑,看向他的目光中透露着无尽的怨恨。 “殿儿……”神仙看向我的眼中竟流露出了极大的心疼与痛楚。 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救我啊!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每一次都冷眼旁观看着我死?”我紧捂着心口,忍受着钻心之痛对他说出这几句话。 每一个字似乎都在消耗我的生命,两句话下来,我似乎已经油尽灯枯,视线也模糊了,我哭了,哭我自己,因为我不想死…… 他沉默不语,眼中含着说不尽的悲凉。 为什么不能让我完完整整的走完一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岁,我还未体会到人生百态就离开了,这样活着还算人么? 你不是神仙么?你不该拯救苍生么?难道我就不是苍生中的一个么?看着我这般痛苦的死去,你很开心么? 他倏尔苦笑,凄然道:“我也不想看你这样痛苦,可是我无可奈何,我不能再让他毁了你。” 我再次冷笑,几乎用尽了我最后一丝生命对他说道:“你若是不想救我,又何必要我转世投胎?这样活着,还不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殿儿……” 而后我的意识便彻底断了,瞬间坠入一片黑暗之中,我想我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因为这一世又结束了。 沉寂于黑暗中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隐息珠内所含修为我会尽数释放,其中的千年的修为可护你心脉,日后你不会再犯心疾,我也不能再来看你,不然隐息珠会被我的神力所影响,他会找到你。殿儿,要照顾好自己。” 那次我本以为我死了,可是没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尼姑庵中了,而是清虚后山的一座小茅屋中,那个神仙给我留了张纸条,上面写道:“救你一命,守墓来报。” 然后,我就这么不幸的成为了清虚后山里那座神秘墓穴的守墓人,这一守,就是一百多年! ☆、72.套路 刚来到清虚后山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逃跑,毕竟我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大山里守一座阴森森的墓穴还是很可怕的,即使那墓穴是被重重封印给封上的,而且万一哪天这黑心神仙后悔救活我了,再让我死一次怎么办? 奈何那黑心神仙对我早有防备,提前在后山设下了结界,我一触碰到结界就会被上面巨大的力量给弹开,根本出不去。 刚开始的几天我还坚持不懈,几乎每天都会去撞上几十次结界,即使被摔得浑身青肿也未曾放弃,万一哪一次结界不好使了我不就逃出去了么? 后来突然有一天一只黄色的小鸟飞进了结界,而后不带任何停顿的径直撞到了我的脑袋上,砸的我脑壳生疼。 就在我呲牙裂嘴哀嚎不已的揉脑壳的时候,那只黄色小鸟突然变成了那黑心神仙的身形,只不过是透明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那黑心神仙的虚影,乃分离出体的一魄所化,只有修为很高神识很强大的神才能幻化出虚影,不过这样做很消耗神力,而且每次离体化虚影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呐。”黑心神仙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我没理会黑心神仙的揶揄,而是愤怒的喊道:“你个人贩子放我出去!” 黑心神仙一愣,傲娇道:“人贩子?本君要是人贩子为什么不去挑个质量好的?” “……”他不光是心黑啊!嘴也黑啊! 黑心神仙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开口道:“你出去之后能去哪?回尼姑庵?然后陪着一帮子老尼姑孤独终老?还是等着被你那个便宜父王给一刀砍了?去哪都不如在这里老实待着守墓强。” 我一个大姑娘,去尼姑庵孤独终老也比在这守墓强吧?谁知道在这里大半夜会不会遇见鬼啊?这黑心神仙的逻辑不太好吧? 可能是看出了我心中的不满,黑心神仙勾唇一笑,笑的那叫个倾国倾城,纯洁无公害,而后开口缓缓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我摇头,甚是有骨气的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黑心神仙就当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说道:“这里是名门神派清虚派后山。” 我一愣,清虚派?我好像有些熟悉啊,仔细回想过后才想起来那个死于火刑的老道士就是出身清虚教的。 如此一来,我更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虽说那老道士临死前的凄厉话语震慑住了我父皇,才没让他把我给砍了,不过我不幸人生的开始不就是因为那老道士当众指出我生来带怨是个不祥之人么? 由此看来,这清虚派也不是什么好派,我才不要在这里待着! 孰知黑心神仙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诱惑:“你想不想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可能是我心志不够坚定,竟一下子就被‘长生不老’这四个字给诱惑了,毕竟死的次数太多了,活的时间太少了…… 黑心神仙很容易的捕捉到了我眼中的闪烁,再接再厉加了一把火:“前几世没有救你是本君的不对,为了表示诚意,本君决定把那些欠了你的阳寿都还给你。” 我再次动摇了,眉梢不自觉的挑了起来,问那个黑心神仙:“你今年多大了?” 黑心神仙的嘴角微微一翘,道:“不大,才一万多岁。” 我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这模样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啊,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已经活了一万多年的老东西。 神仙看着我得意一笑:“如何?想不想在这里修个神?活个够本?” 我仔细想了想,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而后神仙微微一挥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本心法,他将心法递给我后,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先试个一二十年,看看能不能青春永驻,效果不好的话在走也不迟啊。” 我想伸手去接,可是还有后顾之忧:“我自小在尼姑庵长大,我不见了那些师太们会担心的。” 神仙微微皱眉:“你命格本就如此,十六岁死于心疾,即使你能活下来,可命格也不能改。”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我能逃避命格活下来,可是这世上已经不存在一个十六岁之后的公孙殿了,所以师太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她们一定会难过的,先是经历了深宫寂寥,后又是枯燥的古佛青灯,好不容易从天而降来了一个孩子,慰藉她们不幸的人生,她们对这个孩子掏心掏肺不求回报的好,而如今这个孩子又死了,她们心里一定很痛苦的。 我心里也很难受,从小到大,只有师太们对我好。 神仙可能看出了我的难过,难得大发慈悲好心安慰:“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情,师太们半生与佛祖为伴,这些事情她们应该都能看得开。” 我叹了口气,问黑心神仙:“ 你这个守墓人一定要是我么?” 黑心神仙点头。 而后我接过了心法,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替你守墓,你帮我给那些师太托梦,就说我现在过得很好,心疾也好了,以后还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让她们别担心我。” 黑心神仙勾唇一笑,看向我的眼神中竟满是欣慰:“无论转了几世,你永远是那个殿儿。” 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殿儿,反正现在的公孙殿是着了他的道了,套路!都是套路! 接过心法之后我就开始修炼,讲真,修炼真的是一件极其折磨人的事情,而且我还没人指导,只能自己顿悟,黑心神仙每隔一年才会化虚影来清虚后山考察我一次,反正他也不怕我逃跑。 也是在走上修神之路后,我才发觉黑心神仙在后山设下的结界是有多强大,以我现在的修为,逃跑也是不可能了。 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山守墓,顺便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修炼,用了二十多年才得仙骨,而后又磨磨唧唧的在修神之路上磕磕绊绊的前进。 就这么修了一百多年,终于摸到了神的门槛,若非我真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了,我早就自爆元神和那个困了我上百年的破结界同归于尽了! 我本以为这一生可能就耗在清虚后山修炼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大方的放了个不法之徒来后山盗墓。 那是个月黑风高夜,我正在后山的小树林里练刀,刚做了一个跃起劈砍的动作,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震得整座山都在抖。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不由分说的扫了过来,刚落地的我本就站的不太稳,又被这股力量猛然一扫,一个趔趄摔了个狗□□。 不撒谎,真的是一个标准的脸朝地式的狗吃.屎,若真说有些不同,那就是我吃的是泥,不是屎。 白天刚下过一场雨,树林子里的地面湿软泥泞,随便一步就一脚印,我这么脸贴地的一摔还在泥地里完美的印了个脸模…… 可是还没等我把脸从泥地里给拔.出来,不远处的墓穴处再次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更为剧烈的地动山摇,震的后山的树木丛林不断晃动,落叶簌簌的往下落。 我心头一紧,突然有了股不好却又幸灾乐祸的预感---这不会是有人把墓门给炸了吧? 清虚山后的墓穴几乎不为人知,位置还十分隐秘,而且墓主人的身份还相当神秘,我曾问 过那个黑心神仙墓里面躺的是谁。 那时听完我的问题后,黑心神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而后满含苍凉的说道:“是清虚老祖的徒弟。” 我顿时起了八卦心:“男的女的?” 黑心神仙那一刻似乎沉寂与自己的世界里了,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遍布柔和之色,而后他轻启薄唇,温声开口:“是一位姑娘,老祖对她……” 黑心神仙话虽没说完,但我也能猜到后面是什么,不然怎么可能在姑娘死后特意将她的安魂之地秘密的选在了清虚后山,还在墓穴外设下了重重结界以防外人打搅姑娘安息。 不伦之恋啊!我激动的一把捧住了脸:“哇!清虚老祖竟然还敢玩师徒恋?!这老头儿也挺叛逆啊!” 黑心神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即使是虚影我也能感觉到他面色突然变得黢黑黢黑的,我甚至还能感觉到这虚影正在丝丝的朝外冒凉气。 果不其然,下一刻黑心神仙就开口了,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上次教你的法术学会了么?要是不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浇的我浑身上下拔凉拔凉。 黑心神仙看着我冷笑:“会么?” 我一个机灵转身欲跑,未遂,被黑心神仙抓了个正着,真的是,也不知道一个虚影哪里来的这么高强度的灵活性和反应能力? 然后,我就被罚了……罚我扎马步!一扎就是四个时辰! 虽然惩罚很低级,但是却真的要人命,虚影的时间维持的时间不长,于是乎黑心神仙在虚影消失之前抓住了一只小鸟,对小鸟施了法术,若是我在他离开后扎马步偷懒,小鸟就会无情的来啄我。 别的不说,反正扎马步那天我头上落了一头鸟屎,回去洗了好几遍才堪堪将一头鸟屎味给洗没了…… 他娘的,真是心黑! 我本绝望的以为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是没头了,直到不法之徒将墓给盗了,顺带着将后山的结界给炸了,然后,我自由了! ☆、73 盗尸 地动山摇终于停止,我糊着一脸泥提着云影刀小心翼翼的接近墓穴,心中隐隐有些小忐忑和小惊慌。 毕竟这一百多年里,后山之境除了那个黑心神仙的虚影再也没有旁人来过,第一次来外人竟然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明显来者不善啊。 在树丛后东躲西藏的来到了墓穴入口,借着皎洁月光,我能够清晰明了的看到墓穴那原本被封死的黑色石门被炸得七零八落,炸出的洞口内漆黑一片还丝丝的往外冒着寒气。 不得不说,这盗墓贼有些嚣张啊,人家盗墓都是打盗洞,怎么低调怎么来,他倒好,简单粗暴直接把大门给炸了,搞出那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盗墓的,这是当我这个守墓人死了是吧? 就在这时,墓穴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下一瞬便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巨物砸落地面的轰响声,震得我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光是听声音都能想出来墓室里的状况是有多惨烈了,这盗墓的是缺了多大的德啊,你盗墓就盗墓,挑两样值钱的东西走就行了,至于连人家安魂之地都给毁了么?你知道里面躺的是谁么?知道人家什么身份地位么?小心清虚老祖刨你家祖坟啊! 我对着洞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说守墓不是自愿的,但毕竟是答应了那个黑心神仙的,总是要尽到责任,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提起云影刀便朝着墓门走了进去。 不幸的是,我刚走到门口,盗墓的就出来了……我和他就这么坦坦荡荡的照了个面。 呵呵,好尴尬啊…… 不过当我看清来者的时候,着实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天十五月圆夜,月光尤为清朗,娇娇月色下盗墓贼长身玉立,姿容昳丽,紫冠束发,眉清目朗,不过让我倒吸冷气的不是因为盗墓贼长得清俊好看,而是--- 他娘的,他,他,他不是来盗墓的,他是来盗尸的啊!盗尸啊!尸啊!啊! 这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了刀,冷静片刻后决定先静静打量---清虚老祖的徒弟兼不伦之恋的对象此时此刻正被盗墓贼横抱在怀里,大眼一扫也能看出来是个身形窈窕玲珑有致的姑娘。 唯一遗憾的是,姑娘的脸被盗墓贼死死地捂在了胸前,我看不清,不过长得应该是不错的,不然清虚老祖不可能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叛逆的玩了一把师徒恋。 不得不提一下,清 虚老祖对这个姑娘可真是上心,听说她都死了好几百年了,露在鲜亮衣料外的肌肤依旧是白皙饱满吹弹可破,就连指甲盖上都有光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死人,这个墓穴估计也是清虚老祖费尽心思为她造的,不过今时今日却便宜了盗尸贼了。 盗墓贼应该是没想到这地方还会有守墓人,更没想到守墓人敢这么无畏无惧的提刀挡路,更更没想到的是守墓人的脸上还糊满了泥,颇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 顷刻间他看向我的眼中便布满了阴栾和杀意,我本想用神识探一下他的修为,谁知神识刚一放出去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给碾压了。 完蛋了,对面的盗墓贼修为比我厉害的太多,别说让他交尸伏法了,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大问题啊。 “你为何没有气息?”只见对面的盗墓贼眼眸一眯,眼中的杀意又浓了些许。 我怎么可能没有气息?我在喘气啊!不过还没等我解释,那人眼中的杀意又重了几分,神识放出的威压比先前更大。 我心口一紧,决定先下手为强!而后当机立断抄起云影刀朝着盗墓贼扫了过去。 这盗墓贼身手倒是灵敏矫捷,抱着尸体瞬间朝后移行,轻松地避开了我的刀锋。 “区区蝼蚁,也敢在……”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我手中的云影刀上,话音先是一顿,下一瞬盯向我的目光变得无比犀利,“谁给你的刀?” 黑心神仙给的呗,不过我没必要告诉他:“哪来那么多废话?!”说完之后我再次抄刀去砍,盗墓贼抱着尸体无法出手反击,只能左躲右挡,我趁机念咒捏诀,在他身边布下了一个围困结界。 “蝼蚁之力。”盗墓贼冷笑,一个旋风腿就把我的结界给毁了,而后用腿来攻击我,连环腿将我往后击退了好几步。 他腿部力道极大,加之修为比我高的太多,即使有刀在手我也是勉力抵挡,几次攻击之后我渐落下风,而后我决定智取! 经我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个盗墓贼在整个交手的过程中都很小心他怀中的那具尸体,宁可用自己的后背去挡刀也不愿伤了怀中的尸体。 我灵机一动抄刀朝着那具女尸砍了过去,盗墓贼大惊之下侧身去挡,我现学现卖一个旋风腿过去横扫他下盘,一击就中! 盗墓贼被我一腿给踹翻了,而后我趁他不备立即去抢尸体,守墓人就要有守墓的觉悟! 可当我看到尸体的那一刻 却惊呆了,那感觉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这尸体长得,怎么有些小眼熟啊…… 难不成这尸体上被清虚老祖下了什么法术,谁看长得像谁?这样一来即隐藏了女尸的身份,也可以吓一吓对这尸体不怀好意的人? 清虚老祖心眼很多嘛。 就这么一瞬失神的功夫,盗墓贼起身反击,我避之不及,竟然被他一脚把手中的刀给踹脱手了,那一击震得我虎口都裂开了,生疼,而后又被他把尸体抢走了。 这可真是赔了女尸又折兵! “这不是你的刀,你也配不上这把刀,像你这种蝼蚁之货用这把刀只会亵渎了她。”在我的刀脱手后,盗墓贼看向我的眼中充斥着轻鄙,语气也颇为不屑。 我的手不知不觉的就在身体两侧攥紧了,心中意难平,有屈辱也有愤怒,练刀之人竟然将刀脱手了,这是何等的耻辱? 这时盗墓贼看向我的目光中杀意更加浓烈了,到底要不要把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给摔了?那块玉佩是黑心神仙给的,说是有危险只要摔了这块玉佩他就能感应到我的位置并来救我,刚才一时慌乱把玉佩给忘了,也不知道现在摔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大量脚步声,还有嘈杂的人声,朝前山看去树林里一片影影绰绰,许多身形急促的清虚弟子正快速的朝墓室的方向赶来。 盗墓贼刚才破坏结界和墓门的动静那么大,地动山摇的架势,若是前山感觉不到后山出事了,那么清虚教那帮人也基本可以告别修神之路了。 有帮手来了,我大舒了一口气,应该是可以不用死了,其实我还是很惜命的。 再看盗墓贼,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神色阴狠的勾了勾唇角,之后轻启薄唇,语气阴栾的对我说道:“我是魔君九卿。” 他娘的!这盗墓的,真的不是一般的猖狂啊!简答粗暴地炸墓盗尸也就算了,临走之前还将自己姓甚名谁和家门都给透露出来了,他是真的把我这个守墓的当死人啊?真的不怕清虚老祖去刨他家祖坟啊? 清虚弟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盗墓贼奸计得逞似的勾唇冷笑,而后低下头对着怀中的女尸说道:“神殿,你终究是要跟我走。” 说完这句话他‘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连带着我被甩拖在地的云影刀也一并不见了。 我当场就傻了……都怪清虚老祖的叛逆孽缘哟! …… 盗墓贼消失了没多久,清虚长老们就带着手下的弟子们就出现了,我刚想跟他们说一下盗墓贼姓甚名谁,顺便指一指他往哪跑了,孰知他们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当做犯罪嫌疑人给围住了。 一位白发白胡子老头儿首先站了出来,怒发冲冠的执着长剑指着我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我清虚禁地?!” 这样就不合适了吧,盗墓偷尸的你不去抓来抓我这个拼命守墓的?这老头儿真是老糊涂了! 于是我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是守墓人!” 孰知这老头儿竟然更为愤怒反问道:“我清虚乃神门名派,何来墓穴?又何来守墓人?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话,我是真的没法往下接了,合着连清虚长老都不知道后山有个墓,更不知道里面躺的是他们的太.祖师姐吧 清虚老祖这个老王八蛋,有那个叛逆心理跟徒弟玩师徒恋怎么就没那个勇气公之于众啊?姑娘活着没名分也就算了,死了也让人家偷偷摸摸的,这不害死我了么? 亏了我刚才还为了保护你的小情人的尸身奋不顾身了一把,连刀都丢了…… 我要是给这帮清虚长老们说后面的大黑洞里躺的就是老祖的女徒弟,这帮人会怎么想?我会因为诋毁老祖清誉死的更快啊!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我叹了一口气,十分挫败的伸出手揉额角,就在手摸到脸的那一刻我才想起来脸上还糊了一层厚厚的泥,怪不得清虚长老看到我就这么凶,因为我这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现在泥早就干了,都干成土块了,我伸出手就把脸上的土块全给搓掉了,想让自己显得正经一些。 再次抬起脸的时候,无意间正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使隔着层层人群,我也能笃定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那双眼中像是收集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无比的璀璨迷人。 我好像很熟悉这双眼睛,或许是因为他和我的眼睛长得很像,所以心里泛起了熟悉与亲切。 我晃了一下神,打量起了拥有那双明亮桃花眼的清虚弟子,小伙子长得挺好看,五官清俊,气质淡然,身形挺拔,站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小伙虽然身着和大家一样的灰色清虚弟子服,但他就是比别人穿上好看。 小伙子也看到了我,不过神情就没我这么温和了,一双桃花眼越睁越大 ,满目都是震惊错愕,喉头不挺滚动,薄唇轻颤,几张几合嗡动几番都没有发出一个音。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了吧,小伙子定力还是不够。 可事实证明是我乐观了,是我把这个社会想的太美好了。 有清虚长老镇守,四周围的清虚弟子十分安静,就在这时,那个拥有好看桃花眼的小伙子突然喊了一声:“姐!” 我还莫名其妙他干嘛要喊我姐,孰知下一刻就有另外一个声音补充道:“她要跑!截住她!” 原来是‘截’啊! 两声下来,如巨石入潭,一石激起千层浪,清虚长老和弟子们一起炸了,我他娘的没想跑也要跑了。 我当机立断的夺过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清虚弟子手中的剑,虽然用着没有我的云影刀顺手,但最终还是让我冲出了一条路逃了出去。 从清虚弟子群中冲出去的时候,那个桃花眼小伙离我一直很近,我隐约觉得他不像是在抓我,而是在帮着我排除障碍逃出去。 ☆、74.公理 好不容易从清虚山逃出来后,我便开始在凡界各个国家之间辗转流浪,打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名义挣个小钱混日子。 这一混,就是十几年。 刚开始的几年我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鬼鬼祟祟,生怕哪一天那个黑心神仙突然出现把我给抓回去,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黑心神仙一直也不出现,我那颗悬着的小心脏就这么逐渐落了下去,胆子也越来越大,到后来是彻底不害怕了,大白天提刀横行大街都可以啊。 俗话说得好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随着我的胆子越来越大,我的小日子是越混越好。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在这十几年里凡界的世道越来越乱,而且乱的非常蹊跷---不光是一个国家乱,而是所有国家都跟着一起乱,天灾人祸联手一起折腾凡界,人人都自顾不暇,哪里来的闲心捉妖? 所以敢冒头出来捣乱的妖魔鬼怪越来越多,这不就便宜我这个冒牌小道士了么?我就是正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据我混迹凡界十几年的经验总结道,烽烟乱世不光出刁民啊,还专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们。 今天就又让我给撞上了。 好几年没回启国了,今日我心血来潮突然想回启国转悠转悠,途径宁启两国的边界时,正遇上了一群妖怪们追杀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青年。 宁启两国边界多山脉,地势陡峭,草木茂盛。 小青年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此刻在树林里磕磕绊绊的跑,原本清俊的小脸上满是焦急与惶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刀剑划得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从衣衫里渗了出来,看着十分狼狈。 身后有一群手持利器人模人样的妖怪们正在追杀他,这群妖怪一出现,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浓郁的邪气。 真的是,现在混凡界的妖怪们也越来越不专业了,变成人形之后你好歹把身上的臭味给遮一下啊,真当凡界的捉妖人全死了? 眼看着这群不专业的妖怪们离小青年越来越近,我那爱管闲事的坏毛病又犯了,从树上跳了下去后提着小青年的后领将他往我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甩:“抱好树干,别掉下来添乱!” 而后我从背后抽出刀便朝着那群妖魔鬼怪杀了过去,这把刀是我从清虚山出来后攒了好几年的银子找人按照云影刀的样子打的,虽然没有那把云影刀好用,但是还能凑合。 长刀出鞘时一 声清越龙吟声划破长空,当场就震撼住了为首的那几个小妖怪,立即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其中一个长相最为猥.琐的妖怪用目光打量我少顷后阴森森的开口:“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臭娘们?” 我笑:“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臭妖怪?就你们这点修为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你……”妖怪们气的脸都绿了。 “你什么你?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我这一句话,成功激怒了在场的所有妖怪们。 刹那间小妖怪们全体一跃而上,神色颇为凶神恶煞,我提着刀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地貌,基本满意。 “女侠小心!”可能是看我立在原地不动,身后的那个小青年着急了。 这个小青年心也挺大,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管别人,我只能说他是个好人,可是这世道好人活不长啊。 我摇头叹气,而后注神力入刀,挥刀劈砍地面,大刀砍入地面的那一刻,凌厉刀气以雷霆万钧之势覆着地面横扫开去,刹那间四周围的花草树木如经受了狂风呼啸般剧烈摆动,脚下的土地也开始迅速龟裂。 树林里一时间飞沙走石,木断枝折,碎屑漫天。 虽然我修神只修了一百年,可我体内的神力好像不止一百年的,说是千年也不为过,而且神力及其精纯,一般的小妖小怪倒是奈何不了我。 所以这带有神力的一刀下来,那些个妖怪们无一不被刀气横扫狼狈摔地。 而后我再次注神力入刀,神力顺着长刀注入地面,刹那间条无数根枝藤蔓破土而出,如蛇一般将那些个小妖怪们给密密匝匝的缠了起来。 其实这种能催动金木水火土为我所用的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的,第一次用这种技能的时候还是在清虚后山。 就在盗墓贼来的不久前,那天后山突然爬进来了一条大长蛇,躯干有水桶那么粗,白色的蛇鳞湿软滑腻,怎么看怎么恶心。 这条蛇长得恶心就算了,关键是还不友好,一看见我就长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我当场就呆住了,不是被吓得,而是被这蛇的口臭给恶心到了。 恶臭味熏天!我一怒之下下意识地抬掌朝它打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的,下一瞬它就被冻成冰棍了。 刚好那天黑心神仙化虚影来清虚,我甚是得意的指着被冻上的大蛇跟他显摆我的新技能,结果谁知道那个黑心 神仙竟朝我发了好大的一顿火气,还威胁我说如果下次我再使用这种技能他就打碎我的内丹废了我的修为然后直接把我扔到轮回道投胎去。 他可能是觉得语言威胁还不够,临走前一巴掌把那条被冻上的大蛇给打成了冰渣渣,而后给了我一个饱含威胁的眼神,虽然他没说话,我也很清晰明了的读懂了他话中的隐含之意---小混蛋你老实点,不听话那条蛇就是你的下场! 那时时值盛夏,我却被黑心神仙吓得透心凉,当场打了好几个寒颤,而后颤着牙关信誓旦旦的保证再也不会用这种技能了,发了好几遍毒誓才把黑心神仙给哄走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更加坚定了我要从清虚山逃跑的决心! 黑心神仙太可怕,搞不好哪天就被他拍成渣渣了…… 从清虚山逃跑之后的前几年我依然没有胆量使用这种技能,直到近几年我感觉自己已经摆脱黑心神仙的阴影了,才偶尔用一下这种技能。 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要把我碎尸万段的一群小妖怪们此时此刻已经被层层树根藤条给缠了个结实,看着眼前的战利品,我甚是自豪的勾了勾嘴角,而后转身朝身后树干上的小青年挥了挥手:“下来,没事了。” 小青年可能是被我的霸气给折服了,抱着树干对着我崇拜大喊:“女侠威武啊!” 我摆摆手,谦虚道:“小意思,小意思。” 小青年眼中的崇拜有增无减:“女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英俊潇洒英武不凡的巾帼英雄,刚才将我扔上树的那一下真是妙不可言。” 我怔了一下:“所以……” “女侠能将我再扔下来么?” 我:“……” 你下不来就下不来,拍什么马屁?! 既然他强烈要求,然后我就把他从树上扔下来了。 小青年摔在地上后倒也不埋怨,顺势打了一个滚便从地上爬起来了,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后对我拱手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我点点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青年,确实是肉质凡胎,地地道道的凡人,也不知道区区一个凡人有什么本事能让一群妖怪穷追不舍。 这时小青年继续说道:“在下姓公命理,敢问女侠大名?” 我愣了一下,似乎很长时间都没人问我叫什么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而且启国尚在,我这姓氏太过招摇,名字还不如不说,说出 来就是惹事。 于是我说道:“你就叫我女侠吧,我爱听这个,霸气!” 公理继续拍马屁:“女侠豪爽。” 我白了他一眼后继续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公理一脸迷茫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无缘无故就杀你?那些人吃饱了撑的?你这个小伙子不坦诚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公理也急了,掰着指头分析道,“我一个穷酸小子,一没钱,二没财,他们图我什么啊?”说到这里公理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我有些小姿色,但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劫色的,再说了,劫色也没必要这么凶残吧?吓都吓死了还怎么从他们?” “……” 算了,我不问他了,我自己严刑逼供去。 而后我扛着刀朝着那帮妖魔鬼怪们走了过去,公理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跑了过来,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被追杀的狼狈样。 而后我抬手将刀架在了刚才骂我臭娘们的那个长相最猥琐的妖怪的脖子上,阴森森的说道:“开口之前掂量掂量,不然老子杀你祭刀!” “女侠饶命!饶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妖怪真他娘的没骨气,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现在说求饶就求,现在的妖怪真是连业余都称不上!世风日下啊! 我手中的刀又多了三分力度,继续威胁道:“说!谁让你们来的?” “九卿!魔君九卿!” 我一惊:“谁?!” “魔君九卿!”这妖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九卿以我族全族性命相威胁,小的们这才逼不得已来凡界杀人害命!” 我皱眉,瞬间想起了那天那个来后山炸墓偷尸的,他临走前还猖狂的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魔君九卿。因为他无耻的抢走了我的云影刀,还出言鄙视我配不上那把刀,所以直至今日我也清楚的记得他。 如今看来,这个魔君九卿,真的是个非常猖狂的祸害啊。 这时公理开口了,语气中带着无奈,苦笑道:“我根本不知道魔君九卿是谁,他为何要杀我?” 小妖怪说道:“他,他给了我一张名单,说就按照名单杀就行,名单上面详细记载了要杀之人的性命和生辰八字。” 公理脸色一白,眼中既有惊恐也有愤怒,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紧握,手上 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唉,这小青年还是没有见过妖魔鬼怪的残酷啊,更何况是魔君,听着都不像好人啊。 我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只让你们杀他?” 小妖怪顿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开口:“然后,然后抽魂剔骨,制作人丹……” 我下巴朝着公理一扬:“名单上总共有几个人?他是第几个?” “总、总共十二个,他,他是最、最后一个……” 小妖怪声音越来越小,小青年脸色越来越白,我冷笑:“那份名单在哪里?” 有了死亡名单我才能知道那些人为何会被九卿选中而后制作人丹。 “九卿给的名单上有冥火咒,打开看完后它就自己燃了。” 我勾唇一笑:“那你凭什么让我留你性命啊?” 我作势要提刀砍他脑袋,小妖怪脸色一白,哀嚎道:“我我我知道九卿现在在哪!还,还知道他在做什么!” “说!” “九卿在启国东夷山炼化龙脉!” “他为何要炼化启国龙脉?!”这次暴怒发问的不是我,是公理,别说,这小青年一发怒还颇有气势。 所以说啊,这年轻人啊,还是要有精神头比较好。 小妖怪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而后他再次开口求饶,“女侠,女侠小的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能否饶过小的一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叹了口气,而后手起刀落把他的头砍了,当场血溅三尺,那颗脑袋一直滚了三尺远才堪堪停下,上面的一双眼死不瞑目。 这场面吓的余下的妖怪们和一旁的公理面无血色噤若寒蝉。 我看了一眼公理,道:“你是最后一个,说明之前他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还是抽魂剔骨,这种事天理不容,他们死有余辜。” 公理白着脸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只能劝他到这了,以后要是有心理阴影,我也是帮不了了。 …… 料理完余下的妖怪们我便准备上路了,怎么着也要去一趟东夷山吧?不说为了启国的龙脉而去,就算是为了我的云影刀也要去会会魔君九卿吧? 既然是正义的一块砖,我怎么着也要把九卿这个祸害给拍死吧?就算拍不死,我也要让他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云影刀! 可谁 知我刚把长刀归鞘,就发现自己摊上事儿了。 只见公理板板整整的站在我面前,面带和煦微笑的问道:“不知女侠要去哪里?” “东夷。” “巧了,在下也要去东夷,不如一起去吧。” 这是赖上我了?!他怎么看怎么像累赘…… 我怔了一下,而后语重心长的对公理说道:“小伙子,我不说让你知恩图报了,可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公理大言不惭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女侠救了我的性命,这条命就是女侠你的,定是要时刻追随女侠左右,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小伙子,你想我罩着你去东夷山就直说,拍什么马屁?”真的是,我都活了一百多年了,还看不出来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了? 公理面不改色心不跳,而后朝我拱手一拜:“女侠仗义,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要罩你了?你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实在啊! ☆、75.青衫 从宁启边境到东夷山脉,明明只有一天的路程,却因为多了公理这个累赘,生生拖出了半个月才走到。 若是我独自一人的话,一到东夷肯定就直接奔上山了,可是看着连续赶了半个月路的公理那副要死要活的蔫儿样,我很是害怕他在上山的路途中被累死,所以我慈悲的决定在东夷山脚下的小镇上歇一晚上,休整一番明早上山。 当我把公理领到小镇上唯一一间客栈中并通知他要停顿休息的好消息后,本以为他会对我感激涕零,谁知他竟做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看着我:“女侠怎么知道在下快要被你折腾死了?女侠神机妙算啊!” 他这个反应搞得我很是诧异:“小伙子,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公理小青年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对,在下的命都是女侠的,女侠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女侠让我死,我也死的心甘情愿。” 恶心!真他娘的恶心!知道的是他在揶揄我这一路上虐待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怎么地了…… 其实我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虐待他啊,不过就是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够,还让他帮我扛刀挑行李,最多最多就是偶尔会嫌弃他走得慢没有用像个小娘炮而已,这算虐待么?我也没动手打他啊,只不过用脚踹了两下赶他走快点而已……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都已经快修成神了,吃吃喝喝睡睡这种事有没有都行的,再说了,是他当初非要死乞白赖跟着我的,让他帮我挑个行李不是理所当然么?他走的那么慢,多耽误事啊,我有必要用言语鞭策他一下吧?忠言逆耳利于行啊! 这个小伙子明显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啊,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不懂事儿! 然后我瞥了公理小青年一眼,感觉他除了比之前瘦了点,黑了点,蔫儿了点,狼狈了点,也没什么被虐待的痕迹啊。 这时柜台后的掌柜开口问道:“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房。” 公理当场就炸了,用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目光瞪着我:“你、你、你要干什么?!” 就连掌柜的也用一副看女流氓的目光看着我。 我刚要开口解释,公理又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从了你的。” 他妈的,我说什么了就让你理解成我要强行睡.你了?这东夷山脚下全是来龙脉周围蹭灵气修炼的妖魔鬼怪,一个比一 个手辣心黑,就连这家店的掌柜和店小二都是蜘蛛精变得,让你个凡夫俗子自己睡一间房第二天早上你就成干尸了。 现在的小青年啊,总是一惊一乍,我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强取豪夺之事? 就在这时,客栈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句清清脆脆的童声:“哇!有人要红杏出墙了!” 这谁家小孩?都知道‘红杏出墙’这个词了?现在的孩子不得了啊!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四五岁大的漂亮小男孩正坐在长凳上优哉游哉的晃着小短腿,一边美滋滋的吃着糯米糕,一边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朝柜台的方向望过来。 小男孩身边坐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年纪看着不大,也就二十来岁,若说他是这小男儿的爹爹,似乎有点年轻,但这个小男孩跟他长得真的很像。 小男孩长得就很好看了,白白嫩嫩的,小脸可爱的让我很想上去掐一把,而他旁边的青衫小青年长得更好看,剑眉入鬓,凤眸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淡水色的薄唇。 一副简单的白玉冠束发,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衫被他穿得出尘洁净,恍若画中谪仙,虽然是坐在角落里,但整个客栈的光彩似乎都聚集到他那里去了。 不过吧,这青衫小青年好看是真好看,可我怎么感觉他跟那天去清虚后山的盗墓贼有点像啊?但是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因为气质不一样。 盗墓贼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是阴狠,而青衫小青年是镇定自若,虽然现在他的神色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冰冷,却不是盗墓贼那样的阴冷,而是,不高兴的冷,那表情跟谁欠了他好几百两银子一样,臭的很。 而且,那天盗墓贼是用紫玉冠束发,两鬓也没有白头发,而青衫小青年两鬓的长发全白了。 所以说人活着要心大,年轻人更是,一天到晚心里不要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容易少白头啊!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小男孩又开口了:“哇!你都要把眼睛贴到我爹身上了!喜欢我爹爹就来打个招呼啊!” “……” 这个小屁孩,有点欠揍啊。 这时公理也在一旁低声说道:“女侠,这里这么多人你好歹注意一下,人家公子长得是好看,但你也不能这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都给人家看生气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不就看了你两眼么?又没割你两块肉,小心眼。 “切,看他是看得起他。”我活了一百多岁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看你个小青年怎么了? 此言一出,不知为什么整个客栈的里的妖魔鬼怪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个噤若寒蝉神经紧绷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那不成这个青衫小青年还是什么头子?看着也没多厉害啊……切,大不了打一架!让我试试你到底是不是盗墓贼。 当年打不过那个盗墓贼是因为我战斗经验少,如今在凡界磨炼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能把刀夺回来了吧? 此时的客栈里面凝聚着一股紧张气氛,除了那个小男孩还在美滋滋的吃糯米糕,人人都处于一种高度警戒状态,就连公理这个累赘都默默的把他一直藏在怀里的小匕首横在胸前了。 就在这时,青衫小青年开口了,神色和语气都无比的随和:“无妨,想看就看吧。” 店里的妖魔鬼怪们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次不是怕的,是震惊的,好像他们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样。 切,我就说我浑身上下霸气侧漏,知道怕了吧?年轻人啊,出来混社会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是更加不确定他是不是盗墓贼了,那个盗墓贼那么猖狂那么变.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我瞥了青衫小青年一眼,而后甚是得意的勾勾唇角,转过头低声对公理说道:“东夷山方圆百里除了你全都是妖魔鬼怪,这一到晚上,月黑风高的,保不齐哪个女妖怪就看上你了……”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公理几眼:“啧啧啧,我要是女妖怪啊,我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伙子,先把你抓回去,然后……” 公理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白着脸结结巴巴的问道:“然后什么?” “先奸后杀!”我学着黑心神仙以前威胁我的表情看着公理,“怎么样?小伙子你还想自己住么?” 公理小朋友这次终于知道怕了,也不担心我要强行睡.他了,忙不迭的摇头啊摇头。 我笑,而后转身对着掌柜要一间上房,谁知我还没开口,刚才坐在角落里的那位青衫小青年却开口了:“这位姑娘,你身旁的公子身后有龙影相随,是真龙天子,此地是东夷龙脉脚下,公子自有真龙之力护体,不必担心会有妖物缠身。” 此言一出,我一愣,赶紧去看公理的屁 股后面,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龙影啊? 公理浑身一僵,随后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般的盯着青衫小青年,满含威严的开口:“你是何人?” 呦呦呦,我这一路上还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公理。 青衫小青年对公理的发问置若罔闻:“如今凡界十二帝死了十一个,唯独启国国君下落不明,若在下没猜错的话,公子应该就是启国国君公孙理。” 公孙理……我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身旁的公理小青年:“你姓公孙?!” 公理眉头一皱,紧张的看着我:“女侠,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从现在开始你若是敢离开我的视线半步,你看姑奶奶我不打断你的腿!”我猛然从背后将大刀抽了出来,清越龙吟声在客栈内久久回荡。 而后我注神力入刀,提手将刀插.入了客栈的地面中,刀气横扫客栈,刹那间整个客栈开始剧烈抖动,一些修为低的小妖怪当场就被我这千年神力给震昏过去了。 一时间客栈里的所有妖魔鬼怪都被我这般大动作给惊到了,那个青衫小青年更是不理解,紧蹙着眉头盯着我看,就连那个小屁孩都忘了吃糯米糕了。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我罩住的,动他要先过我这关! 随着刀气扫过整个客栈,神力全然覆盖客栈内外,而后我念咒捏诀,在客栈内外设下了一个封印结界,这样一来进出客栈的妖魔鬼怪我都可以感觉到。 魔君九卿就在东夷山,他本来就想要公孙理的命,如今离他更近了,防备要更加森严才行。 同是姓公孙的,按辈分讲公孙理这个小青年怎么着也要叫我一声姑奶奶,虽说整个公孙皇室对我没什么恩情,可如今大孙子有难,怎么着也是要帮一把的,毕竟我体内流的也是公孙氏的血。 设完结界后我归刀入鞘,而后看了掌柜的一眼,道:“一间房。” 掌柜的白着脸忙不迭的点头啊点头,拿过房间牌子就引着我和公孙理上楼了。 上楼梯的时候,我大孙子十分不解的看着我,低声问道:“女侠,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啊?该不会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孙子脑子里还在想我要睡.他这件事? 我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因为我是你是姑奶奶。” 公孙理皱眉,紧张兮兮:“女侠,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没理他,自顾自的抱着胳膊跟着掌柜的上楼梯。 公孙理再次开口,语气中依旧含着几分担忧:“女侠,黄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 这大孙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是你姑奶奶么?你怎么还想着我要睡.你? 我冷冷的瞥了公孙理一样,冷笑:“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去吧,我就算是兽性大发也不会放着下面那个带孩子的不选眼瞎跑去睡.你。” 真的是,要睡也要睡个质量好的!你看人家孩子生的多好看! 说完我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望了望那个带孩子的青衫小青年一眼,果然这个小心眼又生气了,浑身上下散发出幽幽的冷气,看向我的目光中除了怒气,竟然还有些小幽怨,搞得我像是个负心汉一样。 ☆、76.姑奶 我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往下望,正巧就对上了青衫小青年那满含怒火的目光。 不就说了几句要睡.你么?又没有真的去睡.你,你这个小伙子脾气还挺大。 我白了他一眼,而后扯着我宝贝大孙子就准备跟着掌柜的走,谁知在这时楼下的青衫小青年又开口了:“启国国君有龙气护体,根本不会遭妖物近身,姑娘不必如此担忧。” 这小伙子几个意思啊? 我不理解的看了青衫小青年一眼,他再次启唇说道:“方圆百里,这间客栈的防备最为森严,你身旁的那位公子独住一间房完全没有问题。” 言毕青衫小青年满含威胁的瞥了客栈掌柜一眼,掌柜猛的打了一个寒战,而后白着脸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对对对,小的以命为担保,这位公子住在本店,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 呵,看不出来啊,这青衫小青年真的是个头子啊。 再说了,你说不会出危险就不会?我宝贝大孙子出了事你能偿命还是怎么着?况且此时事关重大,关乎凡界兴旺,决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凡界十二帝死了十一个,就剩公孙理一个了,再联系那帮追杀他的人所交代的死亡名单,说明魔君九卿给他们的死亡名单上的人就是凡界十二帝。 他为何要杀凡界十二帝?为何要把他们抽魂剔骨化作人丹?这个人丹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途?又为何要炼化龙脉?龙脉和人丹有没有什么关联? 追杀启国国君,来启国炼化龙脉,那么是不是说明如今这凡界除了启国的一帝一脉其余的十一国国君已经尽数被化了人丹,而龙脉也被炼化了? 怪不得这么些年以来凡界越来越乱,天灾人祸齐降,原来是因为龙脉被炼化了。 龙脉与国运息息相关,龙脉强盛,国运兴旺;龙脉衰弱,国运颓圮;如今龙脉已经枯竭了,国运自是衰败,国家无运,自是要走下坡路,并最终走向颠覆灭亡。 国中千万家,国家庇佑的是百姓,无论这个国家是否兴旺,只要国家还在,百姓就有一方安身之地,就有自己的身份与荣誉;可如果国家灭亡了,那百姓的家也毁了,最终只能流离失所,漂泊他乡,甚至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更何况还有天灾人祸,搅和的凡界不得安宁,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九卿这么做,毁灭的不只是凡界的龙脉,而是凡界的千万苍生,若是让他把十二颗 人丹和十二条龙脉尽数炼化,那整个凡界就被他毁了。 炼龙脉和人丹已经足够丧心病狂了,若是他再用人丹和龙脉做出一些更加天理难容的事情,后果啊,简直不堪设想! 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生于凡界长于凡界,凡界是我的故土,我必须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去守护它,若是它被毁了,我还能去哪?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放心让我宝贝大孙子独子住一间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见我长久凝眉不语,掌柜的继续说道:“姑娘你就放心吧,只要公子住在我店里,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看看掌柜的,又扭头看了看楼下的青衫小青年一眼,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带着我宝贝大孙子想住几间房就住几间房,你们管得着么?除非,这里面有诈! 我笑了笑,对着掌柜的勾了勾手,掌柜的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我面前,而后我低声说道:“掌柜的,你听没听说过魔君九卿?” ‘魔君九卿’四个字一出,掌柜的浑身一僵,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先是转过头看看楼下的青衫小青年。此时此刻青衫小青年的目光刚好朝楼上送来,眼神中夹带着一些诧异。 掌柜的看小青年没大什么反应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听、听、听说过。” “那你怕他么?” 掌柜的点头啊点头,刚想说怕,连嘴型都长好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一口气没停顿的说道:“听闻魔君九卿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修为高深莫测乃吾等蝼蚁之辈永生永世不可企及,小的对魔君怎么会怕那?那时敬畏!是仰视!是崇拜!小的若是能亲眼看见魔君一面简直是三生有幸!” “……” 这掌柜真的是蜘蛛精么?他根本就是个马屁精啊!再说了,现在九卿离得山高皇帝远的,你就算把马屁拍穿了九卿他能听见么? 就在这时,楼下的那个小屁孩开口了,声音依旧清脆好听:“哇!掌柜的你口才真好!我很欣赏你啊!” 掌柜的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笑着对楼下的那个小屁孩点头,顺带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还有些庆幸自己及时悬崖勒马了。 听完掌柜的这一长串马屁之后,我那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宝贝大孙子满目不屑的冷笑:“本君临朝数载,从未见过你这般溜须拍马之徒。” 掌柜的立马不高兴了:“这位公子,你 又没见过魔君九卿,又怎会知道我是溜须拍马?” 公孙理再次冷笑,眼中隐含怒火,刚要开口反唇相讥,我当机立断将他拦下了:“你少说话。” 他这般反应我能理解,毕竟差点被九卿抽魂剔骨做成人丹,还要炼化了自己国家的龙脉,我要是他我也往死里恨九卿。 不过他一界凡夫俗子,在这里还是少说话为妙,省得惹麻烦。 我看着掌柜的问道:“听说魔君九卿现在就在东夷山,像这种丧心病狂的魔头若是来了你这小破客栈能当的住他?” 我的话音刚落,楼下的所有妖魔鬼怪再次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的小妖怪甚至已经默默的把眼给捂了起来。 掌柜的也倒吸了一口冷气,长大了眼睛看着我,眼中全是惊恐忐忑,而后他默默地朝后退了一大步,离我远远地,生怕我连累他一样。 切,不就个魔头么?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吧,多大出息! 然后我指着我的宝贝大孙子继续对掌柜的说道:“这可是我心里的大宝贝,九卿就在附近,让他一个人睡我肯定不放心啊。” 公孙理一听脸都红到耳朵后了,满目羞赧的看着我,含羞带臊的开口:“女侠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不过,我喜欢~~” 我斜睥了他一眼,决定等没人的时候好好跟他解释一下姑奶奶这件事情,省得他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这时楼下再次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往下一看,正是那个小屁孩,此时小屁孩用两只小胖手默默地把脸捧起来了,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害怕害怕好害怕!” 再看看他旁边的青衫小青年,眼中的怒火不见了,不过吧,神色好像比之前更冷了,整个人跟个冰块一样,一缕缕的朝外释放冷气,散发出的气场还无比的强大,一时间一股强大的威力笼罩了整个客栈,搞得我都有些小颤抖了…… 是,没错,面对这个青衫小青年的强大气场,我心里有些怯场了,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我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而后转身对掌柜的说道:“带路!” 掌柜的依旧是先往楼下瞅了那个青衫小青年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才磨磨唧唧的在前面带路,孰知我刚一转身,楼下的那个青衫小青年就开口了:“姑娘方才说要睡.我是么?” “……” 很好,小伙子,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转身朝楼下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朝我勾唇一笑,气定神闲的启唇:“今晚就等着姑娘。” 哎呀?你这个小伙子是在挑衅我么?当真以为我不敢去睡.你? “那你就准备好等着本姑娘去临幸你吧。”我白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 回到客房后,我又在客房中设下了一重防御结界,有备无患! 而后我才有空去看我那宝贝大孙子。 谁知我那宝贝大孙子被我一看后脸面更红了,浑身紧绷正襟危坐在桌子边,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蹭手中的冷汗,眼神还带着些小娇羞小紧张…… “女、女、女侠,我们,那个,那个,这样,真的合适么?” 这是你一国之君该有的表现?你他.妈的是我们公孙家捡回来的吧?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种没出息的样子,伸出手一巴掌抄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小混蛋你胡思乱想什么?” 公孙理被我一巴掌扇懵了,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的哀嚎,而后我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义正言辞的对他讲:“我是你姑奶奶。” 公孙理跺着脚大喊:“你是我姑奶奶!你全家都是我姑奶奶!” “我真的是你姑奶奶!” 公孙理依旧气急败坏:“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孙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啊?我咬着牙压下脾气对他解释道:“我真是你姑奶奶,我叫公孙殿。” 这宝贝大孙子终于不再闹了,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瞠目结舌的看着我,满目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叫公孙殿,是公孙度的女儿,排行第五。”我看看依旧在震惊之中的公孙理,继续说道,“公孙度你知道吧?你皇爷爷他爹,盛德皇帝。” 公孙理在震惊之中横渡半晌后方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道:“你就是那个招来启国三年大旱的不详公主?”说完后他再次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不会是骗子吧?我皇室血统可不容混淆,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冒充我姑奶奶!” 我抬手朝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这就是你和姑奶奶说话的态度?没大没小!” “疼疼疼疼疼疼!你打轻点!我现在可是公孙家一根独苗!姑奶奶你对我好点吧!” 切,早叫姑奶奶也不会挨这一巴掌打了。 我白了他一眼, 严肃问道:“史书上就那么记我的?不详公主?” 公孙理根本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依旧一脸震惊:“你不是早死了么?” “命大,没死成。”我言简意赅的解释这个问题,而后问道,“你一国之君不好好在皇宫里待着跑到边境做什么?怎么还让妖怪追杀了?” 公孙理怔了一下,而后长叹一口气,甚是挫败的说道:“我刚当上皇帝三天国师就谋反了,皇城守军全部叛变,北大营驻军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赶来平叛,要不是宫里有先祖留下来的密道,我早就死了。” 言及至此,公孙理再次长长的叹息,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沉默片刻后语气苍凉的说道,“密道直通帝都南城外,我从密道里爬出来之后看到整个皇宫都起火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了。”说完这句话,他又低声重复了一句,嗓音沙哑悲戚,“整个公孙氏,只有我一个了。” “这不还有我么?我也姓公孙。”公孙理的模样有些蔫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我这个做姑奶奶的怎么也要好好劝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身体里流着公孙氏的血,只要你没死,公孙氏就没有消亡。” 公孙理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哄道:“不要怪自己,公孙皇室没落,那就是命数,是气数尽了,与你无关,就算你死在了那场火海里,公孙皇族也不可能活过来;命是你自己的,人生的道路该怎么走都由你自己而定,与其他任何事情都无关。” 在我的开导下,宝贝大孙子终于不再那么低落了,嘴角微微上翘的看着我,笑道:“姑奶奶,你真好。” 哎呦喂!叫了那么多声姑奶奶,唯独这句让我清晰明了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年龄之大…… 我深吸了两口气,逼着自己给他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就在这时我那宝贝大孙子又叹了口气,疑惑道:“既然我已不是启国国君,魔君九卿为何要杀我?不是该去杀国师么?” 我一怔,对啊!公孙氏已然落寞,真龙之主肯定不是公孙理了,九卿为何还要杀他做人丹? ☆、77.流氓 当天晚上,我将房间里的唯一一张床让给了我的宝贝大孙子,这孙子也没跟我客气,大喊一声:“谢谢姑奶奶。”后跳上床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这孙子真是捡回来的吧?你好歹也是皇族后裔,虽然我公孙氏落寞了,但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睡的跟几辈子没睡过好觉一样,我之前有那么过分的虐待你么? 我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大孙子,默默地摇头叹气,而后顺手起了个隔音结界罩在床周围,省的一会儿掌柜的来控告我扰民。 设好结界后我便盘腿坐在桌子上打坐调理气息,谁知体内气息刚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我竟突然动不了了。 体内气息还能运转,浑身上下不疼不痒,说明不是经脉的问题,刚才运功时没出差错啊,那我怎么就动不了了? 当我惊慌的一睁眼,正对上了那青衫小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小青年有些能耐啊?房里房外都让我设下了结界,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连一丝气息也没有感觉到?竟然还偷袭我?!你小子可以啊! 只见青衫小青年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道:“不是说要临幸我么?为什么不去?” 呀嘿?这是在挑衅我啊?我想开口说话,可一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今天真是遇上硬茬了? 青衫小青年笑了笑,而后伸出左手,弯着食指轻柔的在我脸上蹭了蹭,轻启薄唇:“难不成是不敢去了?” 说实话,那时我跑神了,完全忽视眼前的这个家伙在对我耍流氓并挑衅我这个事实,因为这家伙的手真好看,又白皙又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整齐,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从而给我了一种被他这双手摸摸也没吃什么亏甚至是在占便宜的错觉。 直到他的手顺着我的眼角眉梢、脸颊鼻梁、一路下滑摸到嘴角,而后又轻轻地捏了两下我的下唇,我这才清醒的反应过来老子被耍流氓了! 说不出话,我只得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有种你放了我!你看我拿不拿刀削你! 可当我对上他的目光时,完全傻了……你他么的一个绑匪,至于用这种柔情似水温柔缱眷又满含眷恋的目光看着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把自己当人质了! 尤其是他嘴角噙着的一抹笑呦,看得我整个小心肝都在颤,这人怎么长得那么 好看?笑得怎么这么温柔?现在绑架行业的门槛都这么高了? 世风日下! 这时,青衫小青年的手终于在我脸上摸够了,然后,转移阵地了……那一双手轻轻地顺着脸颊滑到了耳畔,再把我耳畔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之后,他又开始摸我的耳朵! 他么的……力度还是那么的刚刚好……这个流氓啊! 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耳珠,又麻又痒的微妙感觉一缕缕的从耳朵传遍了全身,到后来我整个身子都要酥了,脸都要喷出血了! 要不是我发不了声啊,我早就抑制不了喉咙眼的那一声轻吟了…… 这时青衫小青年开口了,双目含笑语气轻浮的调戏我:“还是老样子。”而后手中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不疼,但是…… 混蛋啊!你停下啊!你信不信我拿刀砍你? 就在我被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折磨的出奇愤怒的时候,青衫小青年再次开口了,温声跟我商量道:“解开你之后,不许骂人,不许打人,不许逃跑,能做到么?” 你挺霸道啊?你想的挺美啊?我被你封上了,被你耍流氓了,还不许我打人骂人逃跑?见过横的没见过你这么横的?头子啊? 不过此时此刻我在他手上,不答应也要答应,先用个缓兵之计让他解开我再说。 而后我抬眼看看他,眨了眨眼。 他笑:“答应了?” 我再次眨眼。 他又笑,言简意赅:“我不答应。” “……” 头子……这回真的遇见头子了…… 他继续开口,虽然眼中依旧带笑,可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床上躺着的就是你心中的大宝贝?”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费那么多话! “我看他不顺眼,杀了吧。”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我扔下了,而后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宝贝大孙子的床边,一掌就拍碎了床边的结界。 我惊恐万分,目眦欲裂的望向床边,极力催动体内的神力来抵抗他强加在我身上的束缚之力,可是还没等我解开束缚,他就动手了。 只见他一掌劈到了我大孙子的脖子上,那滔天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而后他一把拎起了我宝贝大孙子的衣领跟拎小鸡崽子一样把我大孙子从床上拎了起来,简单粗暴地扔到了床底下。 他是一巴 掌把我大孙子给劈死了还是劈晕了? 这个青衫小青年,不,现在应该叫他青衫流氓,在把我大孙子扔到床底下之后嫌弃的瞥了一眼床底,而后走到了离床不远处的洗手架前,用皂角洗了好几次手后才用毛巾把手擦干,然后才又走回了我身旁。 我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青衫流氓脑子一定有毛病! 年轻人啊,脑子不好用就别出来混社会,更何况还带一个孩子,损人不利己! 待青衫流氓一回到我身边,我就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他---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不拿刀砍你! 孰知青衫流氓根本不惧我的目光,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为所欲为的将我从桌子上横抱了起来,顺便不悦的说道:“死不了。” 瞅瞅你这语气,瞅瞅你这表情,瞅瞅你这态度,又委屈又气愤,好像被人砍昏又扔到床底下的人是你一样! 还有啊,你要把我抱到哪去?三更半夜的,不会真的要我睡.你吧? 这时青衫流氓已经打开了窗户,而后抱着我飞了出去,落在屋顶上后他对我说道:“我抱你看星星。” “……” 现在的绑匪,都是这么个套路?走温情路线?这一时间搞得我很是迷茫啊。 我疑惑的一抬眼,发现皎洁月光下他的双眸极其明亮迷人,而且还温和,像是含了一汪春水般温柔,就在我正对上他的目光之后,那双眼中又多出了另外几种极其浓烈的情绪,那像是,思念,还有就是喜悦和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后我立即把视线瞥到了天上,故作淡定的看星星。 之后他也不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我看星星。 可能是气氛□□逸了,也可能是流氓把我抱得太舒服了,看着看着我就困了,体内连日来积攒的困倦一起爆发了出来,最后竟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睡着了,朦胧间我似乎感觉到额头上被印上了一记柔软的冰凉,而后我似乎听他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然后我就真的大胆放心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而后清清脆脆的童音从耳畔清晰明亮的传来,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哇!你可真能睡!都要吃午饭了!” 这小屁孩,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再次把眼睛闭 上了,冷静片刻后终于回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我被耍流氓了,还在流氓怀里睡着了…… 而后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流氓正坐在桌边气定神闲的喝着小茶,今天他换了一件衣服,不再是青衫,而是一袭黑袍,竟然还有那么些许的霸气和邪性…… 此时此刻流氓的嘴角一直在得意的上翘,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小屁孩又开口了:“你抱着我爹爹睡了一晚上,你要对我爹爹负责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摊上事了?要负责了? 沉默冷静片刻后我看着小屁孩说道:“我对你爹负责,你娘能同意么?” “你就是我娘啊,虽然你不是很优秀,不是很漂亮,脾气也不好,但你确实是我娘。” “……” 我要是你娘我就先脱下你的裤子打你一顿小屁股! “怎么?你还不信?”小屁孩小眉头一蹙,小嘴一撅,看着我严肃谴责道,“爹爹找了你三百多年,你竟然不信,白眼狼!” 这孩子说话,我不太明白啊。 这时坐在桌边的流氓突然朝小屁孩挥了挥手:“过来,去吃饭。” 小屁孩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流氓的小腿,而后流氓低头满含慈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之后流氓看着我问道:“饿不饿?” 笑话,我一个高冷的神怎么会饿?会饿的都是凡人。 凡人…… 提起凡人两个字后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的宝贝大孙子!昨天他被臭流氓一掌劈昏了然后扔床底下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跳下床就朝门外跑,径直的跑到了原来的那间房,进屋后我直奔大床,爬到地上直勾勾的往床底下看。 幸好幸好,我大孙子还在喘气,还没成干尸。 而后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将我宝贝大孙子给捞了出来,就在这时,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小屁孩的声音:“哇!这是谁啊!娘亲你真的要红情出墙啊!” 娘亲?小屁孩你叫的倒是顺嘴! 我没空理这个小孩,一直在‘啪啪啪’的打我大孙子的脸,可我大孙子怎么都不醒,脸都被我打红了,到后来我忍不住叫了两声:“大孙子!大孙子你醒醒啊!” 身后的流氓满是诧异的开 口:“大孙子?你是他奶奶?” “我是他姑奶奶。”打脸打不醒,我索性把洗脸架上的水盆给端了下来,一把泼到了大孙子的脸上,这才把我宝贝大孙子给泼醒。 我大孙子悠悠转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揉他的后脖子,疼的呲牙咧嘴,良久后才能捂着后脖子从地上坐起来,之后迷茫的看看眼前的流氓父子,再迷茫的看看我,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刚要开口,却被流氓抢了先,只见他即傲娇又高冷又冷漠的说道:“我是你姑爷爷。” “……” 他怀里的小屁孩也跟着添乱:“我是你舅舅!我是你舅舅!我是长辈!长辈!我不是最小的啦!” 他似乎因自己当了长辈这件事开心得不得了…… 这时流氓又开口了,严肃的对着小屁孩说道:“不是舅舅。” 小屁孩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流氓,流氓再次严肃认真的开口:“是大伯!” 小屁孩点头啊点头。 我:“……” 我大孙子:“……” ☆、78.粘人 在客栈收拾一番后,便启程前往东夷山了。 来客栈的时候是我和我大孙子两个人,走的时候却变成了四个人,因为那对流氓父子算是赖上我了,走哪跟哪,怎么赶都赶不走。 不就抱你睡了一晚上么?又没真睡.你,你至于这么赖着我么? 而且这个流氓极其霸道不讲理,抱着孩子非要和我肩并肩得走,把我大孙子给死死地挤在后面,若是我大孙子有任何妄图超越前行的举动,大流氓一记凌厉的眼神就飚过去了,冰冰冷冷满含威胁,吓得我那大孙子只得老老实实地低头跟在后面。 我刚开始不服气,你一个粘人的流氓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大孙子?还有啊,大孙子你就不能争点气么?他一个眼神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以后还好意思姓公孙么? 多大出息吧! 为了维护公孙家的威望,我当机立断的转身去找公孙理:“挺胸抬头,别让人看笑话!” 我正欲抓着他霸气的超前走,孰知刚一回身就对上了大流氓的目光,然后我清清楚楚的体会了一把我大孙子的具体感受…… 那目光,不止看起来冰冰冷冷满含威胁,是真的有实体威胁!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力当头压下,浑身的力量都被这股威力给禁锢住了,而后内心的恐惧与屈服感一点点被放大,到后来整个人好似身处冰窖,不停地抖啊抖、抖啊抖……真的让人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力量,只能越来越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我宝贝大孙子扭脸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放下了我宝贝大孙子的胳膊,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大流氓旁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淡定的朝前走去。 等我一回去,趴在流氓肩头的小屁孩立即清脆开口:“哇!你怎么还是这么欺软怕硬啊?” 他么的,你一个穿开裆裤的熊孩子懂个屁!我那是能屈能伸! 不过考虑到当前形式,我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不说话。 只听身旁的流氓轻笑道:“嘴又要噘天上了,都能挂酱油瓶了,到底有多不服气?” 天大的不服气!哼!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 从小镇走出后不远便是东夷山,一路上流氓虽不说话,但嘴角一直微微上翘,挂着一抹得意地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他儿子心情更好, 嘴里都哼起欢快小曲儿了,还时不时的伸出白胖的小手给他爹指指他发现的新鲜事物,小模样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真的是,我是来斩妖除魔的不是来春游的,你们父子俩是故意来捣乱的么? 最终我忍无可忍的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二位今日来东夷山所为何事,不过最近东夷山中不安生,二位还是请回吧。” 流氓怔了一下,开口问道:“东夷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魔君九卿在此。”我眯着眼看向流氓,故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多出了几分恐怖的感觉,“听说九卿在东夷炼化龙脉,还将凡界十一帝王抽魂剔骨做成了人丹。” 此言一出,流氓眉头一蹙,眼中的神色凝重了几分,而趴在他肩头的那个小屁孩也不再哼小曲儿了,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满目都是惊讶。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还不赶紧走?于是我再接再厉又加了一把火:“九卿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做尽丧尽天良之事,为避免伤及无辜,二位还是请回吧。” 沉默少顷后,流氓启唇问道:“姑娘和九卿,有过节?” 过节?用过节这两个字能清晰明了完整的表达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么?当着我这个守墓人的面把清虚老祖他小情人的尸身抢走了,还一脚把我的云影刀踹脱手了,这就算了,最过分的是他竟然抢了我的刀,还轻鄙我配不上这把云影刀! 神可杀不可辱!等我见了他非要亲手把云影刀夺回来,然后让他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得上这把刀! 不过这些事我没必要和这对粘人的流氓父子说,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流氓又问:“你,见过他?” “废话。”没见过他怎么会有过节? 流氓眉头再次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你管得着么?”真的是,这个流氓管的还挺宽,随后我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赶紧抱着孩子走,别杵在这里耽误事。” 臭流氓置若罔闻,而后十分欠揍的说了一句:“你又打不过他,为何还要去送死?” “……” 他么的!你个挨千刀的臭流氓!可是还没等我炸毛,流氓更加欠揍的添了一句:“早就听闻九卿威名远扬,既然来了,那就上山看看吧。” “……” 我冷静了许久方才控制住心中的滔天怒火开口:“流氓 你……” “叫书生。” “……” 他么的你浑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透露流氓无赖气质,还好意思让我叫你书生?你到底哪像文化人了?什么毛病? 坏毛病不能惯!越惯越猖狂! “流氓你挺……” 这次话没说完,又被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叫书生。” 好好好,你赢了,我叫你书生,我叫你书生还不行么? 而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开口:“书生,你心里有点谱行不行?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你也为孩子想想,干嘛上杆子去找九卿送死啊?” 流氓的回答言简意赅:“好奇,带儿子见世面去。” 小屁孩点头啊点头。 “……”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你们父子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了! 我瞪了他一眼后回身朝我宝贝大孙子招招手让他过来,就在这时,流氓又开口了:“他不能去。” “凭什么?难不成你还让我把他自己一人扔在这里等女妖怪先奸后杀?” 流氓言简意赅:“累赘。” 这次他说的,没错,很对……但就算是累赘我也不能真的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啊,他可是我们公孙家的独苗了,他要是不幸遇难了,我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凡界唯一活着的真龙之主了,他要是挂了,我还去东夷山救什么龙脉?救了龙脉也没人能降服它,到最后只能变成一条妖龙为祸人间。 就在这时,流氓开始伸手捏诀,只见他手心紫光一闪,而后一道紫光顺着他手心飞到了我宝贝大孙子的周围,紫气瞬间在他周围环绕,最终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紫色的透明结界。 公孙理这个大孙子在结界里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好结界后流氓看着我说道:“这下放心了?” 我走进打量了一下这个结界,可是看不出这个结界到底有多少防御性。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臭流氓的修为比我高的太多。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我挑眉看向臭流氓:“基本满意吧。”而后我又看向我那满面惊恐不知所措的宝贝大孙子,好言好语的安慰道,“孙子啊,有这个结界在绝对不会有女妖怪来祸害你,你就放心吧。别害怕,等姑奶奶把 龙脉给救出来就回来接你。” 公孙理默默地看着我,消化了良久才接受这个事实:“那姑奶奶你路上小心。” 我点头,看我大孙子多懂事~~ 随后我屁颠屁颠的跑回了流氓身边:“走吧。” 流氓笑:“怎么?不嫌我碍事了?” 你那么厉害,怎么会碍事?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打手啊!你要是早早露一手我刚还能废那么多话不让你去? 不过这话我肯定不能明说啊,而是十分豪爽的说道:“没事,我可以罩你。” “哇!你这话说的真好听!我都要感动死啦!” 小屁孩你不开口我还真把你忘了,而后我看着流氓问道:“流、书生你看九卿还要抱着孩子?真不怕九卿把你儿子抓走?” 流氓愣了一下,眼里似有精光闪过,而后立即看着他儿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山上危险,你也留下来吧。” 小屁孩一听立即不高兴了,小脸‘咻’的一扭,小嘴一噘,小眉毛一拧:“我不要!” “乖,听话。” 小屁孩一脸哀怨的看向他爹:“你是不是嫌弃我碍事了?” 流氓一怔,立即说道:“怎么可能?” “你就是嫌弃我碍事了!你就是想和娘亲单独上山!” 我:“……” 现在的小孩,不得了啊。 只见流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你现在是长辈,总要学着照顾晚辈,让你侄子自己一个人留在山下危险,总要有人留下照顾他。” 小屁孩依旧满含不信任的看着流氓爹。 然后不知道流氓趴在他儿子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屁孩一扫眼前阴霾,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真哒?” 流氓点头,而后将他儿子放在了地上,而后从怀中摸出来一方锦囊递给了小屁孩。 小屁孩接过锦囊后笑眯眯的仰头看着他爹:“那我等你回来。”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向了紫色结界,一挥手中锦囊便进了结界里,回身给他爹挥挥手告别。 流氓也给他儿子挥了挥手,之后对心情颇好的我说道:“走吧。” ☆、79.惊心 东夷山乃启国龙脉所在,广阔山脉连绵千里不断,山峰如利剑般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气势着实巍峨磅礴。 我和流氓走了不多远便到达了东夷山主峰脚下,然后,我迷了。 那天在边界只听那个猥琐小妖怪说九卿在东夷山炼化龙脉,却没听他说具体位置,这东夷山这么大,到底去哪里找? 我刚要打开神识探一下,流氓就开口打断了我:“不必探了,你修为不够感应不到。” “……” 憋屈! 而后我不服气的看着流氓:“你能感应得到?” “山中设有屏障,我也只能探个大概。” “大概在哪?”我问。 “东夷山下面。” 我一惊:“下面?龙气不该在主峰之上么?” “龙气凝在龙脉主峰之上是为了吸收天地之气、日月精华,而后化为自己的力量,这样才能不断地强盛。”流氓看着我说道,“若是你,要炼化龙脉之气,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我凝神想了想,开口:“断了它的龙气之源?让它衰弱。” “正是如此,地下隔绝了天地日月,龙气就会逐渐衰弱,这样才好将其降服。”流氓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刚才探到东夷山下面有微弱的龙气,只要能够找到结界入口,就能够找到真龙被困之地。” 我抬头看看流氓,真没想到这个流氓确实有点能耐,而后我继续问道:“怎么才能找到结界入口?” 流氓轻启薄唇:“水通地下,还能隔绝龙脉之气。若是我来设困境,定会按照地势来设。” “你是说山中的在水源中其中一个就是入口?” “对。” “那你知不知道九卿为何要炼化龙脉?” 流氓冷笑,不屑道:“九卿若是想要炼化龙脉,根本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难不成他还光明正大的来?” 流氓眉毛一挑,傲娇:“魔君一定会让整个六界都知道他要炼化凡界十二脉。” “这个魔头挺猖狂啊!” 流氓再次满是不屑地开口:“所以在东夷炼化龙脉的不是九卿。”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上古邪术》上注龙脉用途有二,一是化阴回生,二是增进修为。”流氓依旧在傲娇,傲娇的莫 名其妙,“魔君根本不需要用龙脉这种低级的东西增进修为。” 我的重点已经不在东夷山里面的到底是不是九卿了,而是龙脉的第一个用途---化阴回生。 那天自称魔君九卿的盗墓贼偷走了女尸,而后又炼化龙脉…… 我猛地抬头看向流氓,急切道:“什么是化阴回生?!如何回生?” 流氓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人死之后魂魄会离体,体内阳气散尽,阴气聚集不散,死气丛生,龙脉之中阳气强盛,可化解死尸体内阴气,使得死尸还生。”流氓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补充道,“不过外入的阳气终有散尽的一天,死人终究是死人,不可能活过来;而且这样做实属逆天而为,无论是炼化龙脉还是化阴还生都是天理难容,终会遭天谴,以致不得好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冷静片刻后继续问道:“那人丹和化阴回生有何关系?被九卿做成人丹的都是凡界帝王,真龙之主。” “既然是抽魂化骨,那么之后形成的人丹依旧有真龙之主的能力。”流氓冷笑,“应该是那位‘九卿’修为不够,无法降服龙脉中的真龙之气,人丹是用来协助他,让龙气为他炼化所用的。” 听流氓说完这一番话,我背后是直冒冷汗,看来那个自称魔君九卿的人偷走清虚老祖他徒弟的原因就是要让她死而复生…… 原因是什么? 突然想起了那天盗墓贼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神殿,你终究是要跟我走。” 原来我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想想,都怪清虚老祖的叛逆孽缘呦! 这个老头儿要是没那么叛逆,今天还会有这么多破事?再说了,人死都死了,一把火烧了好不好?干干净净的还不留后患,非要留下尸身等情敌去抢。 现在好了,情敌不光把尸体抢走了,还要复活她,真是身体力行的印证了一句话:“你活着不是我的,死了还是要跟我,遭天谴也要跟我!” 多变.态且丧心病狂又固执的情敌呦。 …… 我想通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委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觉心情无比的沉重---怎么什么破事都让我给摊上了? 本来都以为自己摆脱清虚了,可兜兜转转到了是没能脱身,更何况现在已经知道了人丹和龙脉的事情,若是放手不管,放任那个死变.态盗墓贼为所欲为,那凡界不彻底成了女尸复活之路上的垫脚石了么? 再说了,我那宝贝大孙子可是制作人丹的不二人选,凡界唯一一个真龙之主了,虽然他有点累赘,但是只要凡界有一帝一脉在,就会有希望,他迟早会一统十二国称霸凡界的。 而且为了我公孙家这根独苗也不能不管啊。 肩头责任重大,压得我再次沉重的叹了口气,谁知这时那个臭流氓竟然又开始耍流氓了,他趁我不备一把握住了小手,还用那种坚定不移的专注目光看着我,温声开口道:“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 按理说,他不要.脸的耍流氓,我应该直接抽刀去砍他的,但是,我竟然控制不住的脸红了,心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加快…… 他么的,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伤风败俗?长成这种狐媚样你就安分一些好不好?自重一些行不行?能不能别用那种腻死人的温柔语气跟我讲话?还有啊,收收你那种柔情似水的目光吧,你是真不怕我兽性大发把你强制推倒然后睡.你啊? 真的是,都当孩子他爹了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我红着脸要去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未遂…… 这时流氓故作诧异的问道:“你脸红什么?”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松手。” 流氓朝我眨巴眨巴眼睛,眼中闪烁着小可怜和小委屈,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做出一种很受伤的样子而后松开了我的手。 “臭流氓!”我白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心中发誓下次绝对不能再让他对我耍流氓了!要流氓也是我对他耍流氓! …… 之后那个臭流氓跟在我后面,翻遍了整个东夷主峰才在主峰最顶端的那座水潭中感应到了一丝龙气。 当然了,是流氓感应到的,不是我,因为我修为不够。 也不知道那个盗墓贼怎么想的,干嘛要把结界入口设在最顶端?麻不麻烦? 我刚问了流氓这个问题,一阵此起彼伏的尖锐鸟鸣之声突然裂空而发,刺得我两只耳朵隐隐作痛。 流氓一挑眉:“知道了么?” 下一瞬六只巨型大鸟成环形之势急遽的从云端俯冲而下,投下的巨大阴影将我和流氓完整的罩于其中。 这鸟形如鸡状脑袋却是白色的,前爪是虎爪而后足为鼠足,真是要多丑就有多丑。 我刚要伸手拔刀,耳畔凉风一过,背后的刀已经被流氓给拔走了。 “鬿雀,食人鸟,你打不过。” 流氓言简意赅的说完这句话后足尖轻一点地,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半空中,以一敌六对抗巨鸟。 还真是没想到,这臭流氓还挺厉害,在半空中的身姿很是敏捷潇洒,一人对抗六只大鸟十分游刃有余,而且刀法十分狠辣凌厉,刀刀生风,绝无虚发,每一刀都能正中鬿雀身体要害之处,砍得六只大鸟不停地在天上撕心裂肺的哀鸣。 而且我发现这流氓下手特别黑特别狠,每一只鸟基本两刀解决,第一刀砍断翅膀,第二刀砍脖子,手起刀落头首分离毫不含糊。 就算是血溅三尺,流氓的脸上和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下一瞬鬿雀的巨大尸体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因少了一只翅膀,地上的身体也不再有威胁,一只翅膀怎么也扑腾不起来,过了没多久便彻底死透了。 我站在山顶一边仰着头观看流氓在空中大杀四方,一边不停地躲避天上楼下来的鸟毛,鸟血,鸟头,鸟翅膀和鸟身子。 不得不说,这臭流氓,还有点小魅力呢。 谁知就在我灵活的东躲西窜之时,脚踝突然被勾住了,脚踝处被一根藤蔓给迅速缠上了,顷刻间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藤蔓来袭,猛地将我扯翻在地,而后急速的拉着我朝后方拖去。 因处在山顶,后方不远处便是一处陡峭的悬崖,这要是摔下去,我绝对要死翘翘。 眼看着要被拉到边缘处,惊慌之余我不停的伸手扒拉地上可以减缓速度的东西,同时大叫了一声:“臭流氓!” 此时此刻还有两只鬿雀未解决,流氓看到我之后立即一刀脱手将余下的两只鬿雀给刺了个对穿,糖葫芦棒似的从天上砸了下来。 “殿儿!”臭流氓目眦欲裂像是疯了似的朝我冲了过来,在我彻底滚下悬崖之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此时此刻我有半个身子掉在悬崖上,脚下被不知名的藤蔓给用力的扯着,手被臭流氓用力的拉着,我感觉自己要被扯成两截了。 “脚脚脚!”我朝着臭流氓大叫,“脚被缠着了!” 谁知臭流氓瞬间便松开了我的手,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死亡的威胁压制了,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还有的,就是失望和无助,原来一个人被放弃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再下一瞬我便彻底的摔落在了悬崖外,悬空的那一瞬,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上了,我的心口猛然一窒,脑中一片空白 。 我本以为流氓把我给放弃了,谁知头顶黑影一闪,臭流氓竟跟着跳下来了,我被藤蔓缠着,下落的速度极快,而臭流氓的速度竟然比藤蔓还快。 只见他左手上黑气翻涌,瞬间凝聚成了一柄黑色的利剑,而后他伸出右手揽住了我的腰,左手挥剑斩断了死死缠绕在我脚上的藤蔓。 顿觉脚踝一松,下一瞬臭流氓便把我抱回了崖顶。 当脚落在地面的时候我依旧惊魂未定,因为,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死了…… 臭流氓的行为更是反常,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我,用另一只手迅速的往我嘴里塞了一粒药丸,他整个人浑身都在抖,不停的抖。 最反常的是,他往我嘴里塞完药丸后还不停地重复发问:“心口疼不疼?心口疼不疼?”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在抖,语气中蕴含了莫大的紧张与担忧,还有就是,害怕,一种极度的害怕。 我一愣,疑惑的仰头看了他一眼,诧异的发现这个臭流氓的脸竟然吓得比我的还白,嘴唇干的都要裂开了,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看向我的眼神中含有难以言喻的慌乱与惊恐。 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我的心头猛然一颤,而后我摇了摇头:“不疼。” 虽然那颗药丸的味道极其恶心,但我还是忍着恶心把它咽下去了,莫名其妙的,就是不舍得吐出来。 而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我抱得紧紧地,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覆在我的脑后,将我的脑袋埋在了他的心窝,我清晰的听到了他胸膛内那颗心在急遽的跳动。 到底是有多害怕? 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语气中的慌乱与害怕却未减半分:“我差点又把你弄丢了。” ☆、80.云影 他抱了我很长时间才将我松开,而后紧紧拉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小心谨慎的生怕一不留神我就会不见了一样。 刚才抱我的时候,看在他那么紧张我的份上我还没怎么跟他计较,现在这个臭流氓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吧?还敢黄天化日之下拉我小手?还十指相扣?你是真不怕我拿刀砍你啊?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对你以身相许让你随随便便的对我耍流氓!我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于是我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道:“臭流氓!松手!” 流氓置若罔闻,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脸红什么?” 废话!换你被那么霸道那么宠溺那么紧张兮兮的抱那么长时间试试?看你脸红不红?我活了一百多年了还没被哪个男人抱过呐……再说了,人家小时候可是吃斋念佛长大的。 这时流氓又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怎么连耳朵都红了?” 说说就算了,他竟然还要伸手去摸,我当机立断伸出手去把耳朵捂上了,可是此时此刻能用的只有一只手,也只能捂一只耳朵,另一只还是被他给捏在手里了。 一想起来头天晚上被他耍流氓的事情和感觉,我伸手就把他的手给打掉了:“不许碰耳朵!” 流氓先是一怔,而后笑了,嘴角勾起,眼神柔和,由于刚才的过度惊吓而变得过于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好转起来了。 他盯着我那越发红透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启唇道:“忘了。” 我怎么听他这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暧昧?这是在调戏我么?我活了一百多岁了,竟然被一个小青年调戏了?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真的遇到比我还横得了? 夜路走多了还真是能遇见鬼啊。 “不要.脸!”我挣扎着企图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给扯出来,怎么也不能继续被他调戏,要调戏也是我调戏他! 谁知这个臭流氓竟比我还理直气壮,皱着眉头批评我:“别闹!” 谁他么跟你闹了?还有啊,你那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搞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 我刚要炸,下一刻臭流氓的语气就软了下来,温和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无奈:“这地方危险,我不放心你。” 我瞥了他一眼,看他眼神比较真挚,确实是在担心我,而且他说的话确实比较有道理,一个鬼藤就差点把我给弄死,万一再出现个什么陷阱机关什么的,我自 己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不过让他这么一直拉着我的小手又我不甘心,就在这时流氓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刀去哪了?” 啊,对,我的刀,刚才流氓一刀将两只鬿雀串成了糖葫芦,现在也不知道落哪去了。 就在我四处张望找刀的时候,流氓再次开口:“不是这把,是你的云影刀。” 我浑身一僵,猛然看向流氓:“你怎么知道?” 流氓平静的说道:“猜的,因为你现在用的刀是按云影刀的样子打的。” 我再次一惊:“这你都能看出来?云影刀很厉害么?” “很厉害,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把刀。”此时流氓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愫,像是怀念,像是思念,又像是眷恋与喜爱,而后他专注的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就是被这把刀晃了眼,从此之后再也忘不了。” 看来流氓对云影刀的评价很高啊,这么好的一把刀黑心神仙怎么就舍得给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而后我问流氓:“那你知不知道云影刀原来的主人是谁?” 魔君九卿抢我刀的时候还鄙视我配不上这把刀,说我用这把刀会玷污了她,她到底是谁?清虚老祖他徒弟?那这刀不该是陪葬品么?怎么会出现在黑心神仙手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流氓,流氓怔了一下,随后说道:“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随后说道:“算了,管他是谁那,反正给我了就是我的。” 流氓又问:“云影刀现在去哪了?” 你这个臭流氓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发现我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么?练刀之人被人夺刀真的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啊! 而后我没好气的开口:“被魔君九卿抢走了。” 流氓眉头一挑,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句话都给我气乐了,真有意思啊,而后我笑着白了他一眼,拉着他抬腿就走,去找那把高仿刀。 最终在离山顶不远的一颗参天大树上发现了那两具被串成糖葫芦串的尸体,流氓很有眼色的把我的手松开了,而后我一跃而起上树取刀。 当时慌乱之下没看清,如今离近了看这两具鸟尸,心头猛然一惊---不得不说,臭流氓下手真是稳准狠! 一刀对穿,完美的对穿,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 竟然还能将长刀从两只巨鸟前心后背正当中准确无误的穿过,不给它们留一丝生机。 我默默地从大树上伸出脑袋瞅了一眼下面的臭流氓,决定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和他动刀动枪,不然容易吃亏。 把刀从鸟尸中抽出来之后我施了一个咒将刀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归刀入鞘后从树上跳了下去,谁知刚一落地,小手就又被拉住了。 我愤怒的看着臭流氓,流氓抢先在我前面开了口:“别胡闹,还有正事要做。” “……” 而后他拉着我就走,我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山顶水潭边上,臭流氓难得严肃的叮嘱道:“入水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我。” 这是把我当小孩了?而后我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流氓急了,又重复一遍:“听见了么?” “听见了听见了,你烦不烦啊。”年纪看着不大,话倒是多!怪不得头发都白了,就是操心操.的。 “你要是真能听话我也不用重复那么多遍了。” 这还怪上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流氓松开我的手后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一跃而起跳入了水中,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入了水里。 落水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抱紧了臭流氓的腰,生怕他一不小心把我脱手了。 水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温度冰凉刺骨,虽然有避水结界隔绝湖水,但是却隔绝不了水下那种刺骨的寒意。 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就是身边的臭流氓,那一刻我有些庆幸,幸好身边还有个他,不然我自己肯定害怕。 这时眼前突然一亮,一抹白色的柔光从流氓的另一只手中发出,为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添了些许温暖和光亮。 发光的是他手中的一颗夜明珠,而后他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后背,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有点飘~~~ 气氛刚刚好,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剧烈的沸腾了起来,就像是被火煮开了一样,一道急遽的巨大黑影突然从前方冲了过来,霎时间整个湖底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妖味。 来者不善啊,我习惯性的反手抽刀,下意识地甩开流氓的手,不过未遂,因为流氓握地太紧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影已经冲到了眼前,猛然撞上了避水咒形成的结界,冲撞的力道 之大使得整个结界为之一振,也是在那一刻我看清了这条黑影---一条身长约一丈左右的鼍龙。 看到鼍龙背上那凹凸不平的革制甲片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般情况下,这种令我恶心的妖怪基本都是一刀砍死的。 这时我的半只刀都已经拔.出来了,却在这时被臭流氓强制性给摁了回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听话!” “……” 我又不是你儿子,干嘛非要听你的话?! 这时臭流氓突然摸了摸我的头脑袋,安抚道:“看门的小家伙而已,不必理会。” 就在这时,鼍龙再一次凶猛的撞击到了结界上,刚说完‘不必理会’的流氓突然一抬手将手中的夜明珠甩了出去,不过砸的不是鼍龙,而是反手砸向了身后。 下一瞬便听见了夜明珠和兵器碰撞的交鸣之声,回身一看,夜明珠已经悬在了湖水之中,在夜明珠白色光晕的照耀下,水中漂浮着一位身着大红长裙、长相妖娆的女人。 该女子黑发如瀑,眉眼细长妩媚,五官魅惑,上半身窈窕有致,下半身,是蛇尾,细长的尾巴在水中如水草般幽幽摆动。 我愣了一下,说了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女娲?” 流氓冷笑:“鸣蛇。” 鸣蛇?就是那个我招来的害的启国大旱三年的妖怪?老道士不是把它打死了么? 不远处那条人身蛇尾的母蛇看到我之后神色猛然一沉,一股怨气与怒意瞬间笼罩了她,只听她满含怨恨咬牙切齿的开口:“九天神殿!你竟然没死?” 神殿……那不是清虚老祖他可爱的小徒弟么?哎呦喂,他这个徒弟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哟!死了也能惹出这么多事儿! 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魔气突然从臭流氓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了出来,巨大的威压当头而至,差点压得我吐血。 刚才在一旁不断撞击结界的鼍龙也老实了,不过它不老实也不行啊,因为鼍龙抵抗不了瞬间爆棚的魔气,当场就翻白肚昏死过去了。 我猛然看向臭流氓,震惊的发现他的双目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神色冰冷令人不寒而栗,我有种预感,下一瞬他就会把那条母蛇碎尸万段。 这时那条母蛇倏尔冷笑:“我还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魔君;有传闻言魔君吞下情蛊后修为被抑制大半,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说完这句话母蛇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凄厉的笑, “哈哈哈哈,看来神殿大人也没有白死。” 魔君? 在我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黑影一闪,臭流氓已经杀了过去,右手黑气翻滚瞬间幻化了一柄黑剑,凌厉剑气夹杂着滔天的怒意瞬间朝母蛇击了过去。 母蛇神色一变立即侧身回避,不过那柄黑剑已经先一步刺穿了她的肩头将她死死地钉在了水下的岩壁之上,一股殷红色的蛇血瞬间氤氲在了湖水中。 母蛇惊恐万分不可思议的望向流氓。 流氓神色凛冽的看向她,轻启薄唇,语气平静却隐含着极大地威严与压迫力:“本君的修为即使被抑制,也轮不到你在本君面前放肆。” 下一瞬钉在母蛇肩头的黑剑再次虚幻成了黑色魔气,最终这股黑色魔气幻化成了五柄短剑,分别刺向了母蛇的双肩与蛇尾上,牢固的把她钉在了水下冰冷的岩壁上。 母蛇当即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这个静谧黑暗的湖底之下更显凄厉,而流氓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受刑。 当母蛇终于停止惨叫的时候,流氓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是谁命你守在这里的?” 母蛇面色惨白,在夜明珠散发的幽幽白光下显得尤为渗人,只见这条母蛇气若游丝的冷笑一声,随即脸庞一转,然后我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瞬间风云变幻,冰冷黑暗的湖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紫色浓云不断翻滚的夜空,能够撕裂夜空的银色闪电,还有振聋发聩的雷鸣之声。 平地上一座笔挺的黑色巨塔如利剑一搬直插云霄,黑色魔气源源不断的从塔尖泄露,此时此刻我正立于半空之中,恐惧又慌乱的盯着这座塔看。 心口处隐隐作痛,我好像知道下一瞬这座塔就要爆发了,然后魔气会毁天灭地,所以我要阻止这座塔爆发,因为那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使命。 腹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蠕动,我一低头,看到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而我却没有一丝诧异,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即将临盆的孩子随即又踢了我一下。 原本该满心欢喜的我此时此刻却无比的绝望与无助,因为我有预感自己保护不了我腹中的孩子。 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神色冰冷的朝我走来,而后冷漠无情的启唇:“本君今日要用你的心开塔。” 他说出的话是那样的锋利,句句如刀, 刀刀剜心。 然后我想起来了,他是九卿,魔君,他是我的丈夫,我腹中骨肉的君父,我爱他入骨,他却只想剜我的心。 他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他只想要我的心。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疼,寒冷刺骨的风不断地从心口的窟窿里来回穿梭,就在我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风云再次变换,如墨般的天空不见了,高塔也不见了,那个神色阴狠的九卿也不见了。 依旧是冰冷幽暗的湖底,悬浮在水中的夜明珠发出惨淡白光。 此时我被一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股恐惧与绝望的感觉依旧在脑中盘旋,我好像置身冰窖,浑身上下不停地在颤抖,心依旧在疼,比犯心疾的时候还要疼,疼得我额头冷汗直冒。 “殿儿不怕,不怕,都是假的,是幻境,我不会那么对你,我绝对不会那么对你。”抱着我的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重复这一句话,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沙哑,语气中隐隐含有恐惧与慌张,他跟我一样也在害怕。 良久后我才从刚才巨大的悲痛与绝望之中缓缓摆脱出来,而后我轻轻唤了一声:“九卿?” 那人浑身一僵,抱着我的手臂又收了几分力,随后才沙哑的开口:“恩,我是九卿。” ☆、81.灭族 当我从幻境中回神之后,那条母蛇已经死了。 借着夜明珠惨淡白光,我看到她的两双眼睛中各插着一柄魔气幻化而成的黑色短剑,从眼珠一下穿透到后脑,直接钉在了岩壁上。 刚才一对上她的目光我就入了幻,直到她的双目被毁,我才从幻境中解脱。 那个幻境太过真实,就好像我真的经历过一遍一样,绝望与无助充斥了心扉,心像是裂开一般疼,疼得我无法忍受,所以如今看到这条母蛇这般惨状,我对她真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更何况她本就并非善类,曾导致我启国三年大旱,而且还听命于那个假的九卿驻守龙脉,丧尽天良的事一定没少干,她死有余辜。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想问问臭流氓这条鸣蛇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来这个流氓才是真的魔君九卿。 脑子里面慌了几瞬,而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后无数个问题瞬间从脑海里面冒了出来。 臭流氓是九卿,那么十几年前去清虚后山盗墓偷尸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九卿?为什么要用九卿的名义来凡界追杀十二帝并炼化龙脉? 这要多大仇多大恨啊?魔头就是魔头,树的敌都这么变态,盗尸就算了,他么的连刀都抢。 不过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问哪一个? 认真思考良久之后,我终于开口:“臭流氓你把我放开!” 真的是,你这个魔头可真不自觉,一个不注意你就对我耍流氓,别以为你比我厉害我就不敢用刀砍你!我真的是个有底线的人! 九卿怔了一下,不但没有松开我反而抱得更加的随意了:“本君可是魔头,你这么跟本君说话就不怕本君杀了你?” 吓唬我?你竟然吓唬我?哎呦喂,我要是真的怕人吓唬早就被那个黑心神仙吓死了,切,老子就是被吓大的! 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竟然不怕?”九卿语气带笑的说道,“看来本君的威严还是不够。” 我懒得跟他胡说八道:“你快松开我,还有正经事要办呐。” “办完正经事就可以抱了?” “……” 他么的,我说什么了就让你理解成这个意思了?你这个魔头还真是能顺杆爬啊? 随后他低声笑了笑,总算是松开了我,但还是死性不改的拉住了我的小手与我十指相扣 。 我仰头瞥了他一眼,魔头对我勾了勾唇,大方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今年多大了?” “……”,魔头的嘴角抽了抽,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君也是听说有人打着本君的名义在东夷为非作歹,所以才会来东夷的。” 我点点头:“你今年多大了?” 魔头置若罔闻,又换了一个自以为能吸引到我的话题:“湖底一定有密道通往困押真龙的地方,仔细找找,当心有陷阱。” “你找吧,反正你那么厉害。”之后我锲而不舍的问道,“你到底多大了?你让我心里有个数,我也好尊老爱幼。” 借着夜明珠的幽幽白光,我怎么感觉,这魔头的耳朵红了? “也、没有、多少岁……”大魔头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分不足,眼神不停地闪烁啊闪烁,傻子也能看出来他在说瞎话了。 可能是我不信任的眼神太过明显,大魔头又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本君、比你大不了多少岁。”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你? 黑心神仙说他一万多岁,就这样人家头发还没白呐,现在这个魔头头发都白了,说明他的岁数只能比一万大不会比一万小。 我瞥了一眼他拉着我的手,愤愤不平的开口:“老流氓!” “你说什么?!” “说你老不正经!为老不尊!” 然后…… 大魔头生气了,不理我了,黑着脸拉着我在湖底找密道的入口。 切,小心眼,我不就说了两句你年纪大么?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拉我小手占我便宜我还没跟你生气呐!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这样湖底突然变得十分安静,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声就这么突兀的显现了出来。 越听这声音越像是群蛇吐信之声,激的人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九卿立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自嘲一笑:“神识果然是没有以前好用了。” 我脱口而出:“年纪大了呗。” 九卿瞥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受伤。 我得意一笑:“逗你玩的~~” 方才听那个母蛇说九卿的修为被情蛊压制了大半,神识不好用应该正是因为情蛊的压制;身为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修为被压 制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有多少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会来寻仇?又有多少心怀不轨之徒会来落井下石? 随后我略带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中情蛊?能解么?” 九卿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随即淡淡一笑:“不碍事,别担心。”之后他对我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点点头,然后九卿松开了我的手,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避水结界外。 之后我才发现他周围就算是没有避水结界依旧可以在水中如履平地得走,合着这个结界就是为了照顾我了。 九卿径直的走到了湖底的一面岩壁之前,抬手朝着岩壁就是一掌,我本以为这面岩壁会被他一巴掌打的稀碎,谁知被魔头拍了一掌之后这面岩壁竟然开始不断虚化,最终变成了两扇巨大的黑色石门。 我低声叹了一口气,若是九卿的修为没有被抑制,这一掌肯定能把障眼法和石门一起打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破除了障眼法,石门却完好无损。 不过魔头就是魔头,山不转水转,他总是有办法。 之后一股黑色的魔气从九卿的手心中窜了出来,顺着两扇石门的门缝没入石门之内,而后九卿念咒捏诀,就在声音停止的那一刻一阵巨大的轰响从石门之内传了出来,随即无数条裂缝在两扇石门上不断地蔓延,扩大,魔气从裂缝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最终将石门彻底吞噬。 随后九卿迈步踏入了石门之中,因有一层黑色魔气的遮挡,后面什么情况我也看不到了。 然后我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冷不丁的瞥见了被钉在墙上的那具红衣母蛇尸,在夜明珠惨淡白光照射下,母蛇的脸白的跟墙灰糊的一样,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完全符合我小时候半夜睡不着觉时对后山那座墓里女鬼的幻想。 而夜明珠光线照射之外的范围漆黑一片,湖底的冰冷刺激的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这个鬼地方真的不符合一人独处的条件! 他么的,大魔头你最好快点回来,要不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摸刀柄,做好了随时拔刀作战的准备。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巨大的冲击力突然从背后传来,我下意识的抽刀去砍,幸运的是,我反应快,刀锋利,一刀就砍中了来偷袭的不明妖物;不幸的是,在妖怪的猛烈撞击和我大刀的砍劈之下, 避水结界被击破了,因为九卿离开后避水结界的威力变小了。 我亲眼看着避水结界像是个被摔裂的玻璃瓶一般一点点龟裂,最终“啪”的一声,碎了。 冰冷蚀骨的湖水瞬间吞没了我,我立即屏息凝神,随后发现那个偷袭我的不明妖物就是刚才被九卿的魔气震昏过去的鼍龙。 这王八蛋还真是会欺软怕硬啊!魔头一走你就来偷袭我?切,老子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能随随便便让你一条小鳄鱼欺负了?名字里有条龙就真当自己是条小神龙了? 这个地方,除了魔头我就是头子! 此时此刻鼍龙的脑袋正中央被我砍了一刀,正泞泞的往外冒血,我趁它还未从刚才那一刀的霸气威武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补了一刀。 水下刀锋没有地面上快,但还是准确无误的砍中了这条小鳄鱼那白嫩白嫩的腹部,一股股殷红浓稠的鲜血瞬间从小鳄鱼腹部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隔着湖水我好像都能闻见一股恶心的腥臭味,眼看着那股血马上就要朝着我的方向氤氲过来,于是乎我当机立断的朝着那一团黑色魔气游了过去。 九卿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在石门后做的事情,但现在情况特殊,我这么做他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说起话,其实我也隐隐有些好奇他到底在石门后面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看见? …… 石门处有结界隔绝了湖水。 当我穿越魔气屏障进入石门内,看到遍地大大小小死相惨烈的蛇尸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九卿的用意,他是怕吓着我。 不过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吓着。 仔细观察那些蛇尸,我发现它们的尾巴和外面那只母蛇的蛇尾长得一样,这群蛇应该是同属于鸣蛇蛇族。 难不成九卿是来灭族了?这魔头还真的是心狠手辣啊! 提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发现这条山道盘旋朝下,看形势应该是直通地心,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条路就是通往地下困押真龙的密道。 真没想到那个假九卿竟然让鸣蛇来看守真龙,这世上真的是无巧不成书?等一下,十几年前突然闯入清虚后山的那条大白蛇的蛇尾好像也长这样,难道也是鸣蛇? 若果是的话,那一切就不是巧了,全是假九卿故意安排的,他操纵了鸣蛇蛇族为他卖命。 这个假九卿,真是不简单的,杀了那么多 人,花了那么大心思布了一局那么大的棋,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复活清虚老祖他徒弟?这买卖不合算啊。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这不是我该想的事。 顺着密道继续朝下走,越往下走,路上的蛇尸越多,到后来整个路面上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脚踩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刺激的我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不知往下走了多久,我终于到达了山洞最深处。 ☆、82.救美 那是一个高数十丈,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山洞,山洞四周的墙壁和洞顶之上嵌满了照明用的夜明珠。 一条金黄透明的巨型长龙横卧于山洞中央,七柄黑色长剑从头至尾分隔有序的贯穿于金龙的身体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并使金龙体内原本不停循环流动的真龙之气停滞不动,完全阻止了金龙吸收天地灵气。 这条金色巨龙本是遨于九天威风凛凛受万人敬仰的神龙,此时此刻却如行将就木一般气若游丝的被困于寂寥落寞的山洞之内,对束缚它的那七柄利剑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像是刀俎之下的鱼肉。 真龙非一般神兽,若非威力巨大的上古兵器根本不能对它产生任何威胁,如此看来,这个假九卿的来头很大啊。 就在这时,一阵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从山洞内部传了过来,我的心猛然一提,会不会是大魔头? 你这个魔头真是不让人省心!修为都被抑制了还敢单枪匹马的来灭族?你真是挺横啊?还当自己是当年的那个翻手为风覆手为雨的大魔头?你可长点心吧! 于是我没有丝毫犹豫的抽出大刀,当机立断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九卿正与一条巨型白色鸣蛇在殊死搏斗。 那条鸣蛇的体型差不多有金龙那么大,随随便便一个甩尾就能使得整个山洞抖三抖,看来它平时也没少跟着蹭龙气。 此时鸣蛇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沟壑般深邃的痕迹,外翻的蛇鳞直愣愣的竖在身上,露出下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痕。 不过九卿这个魔头也没占到便宜,模样竟是少有的狼狈,虽然穿的是黑衣,但我也能看出他已经受了不少伤,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血迹,两鬓的白发也从玉冠中凌乱的散落下来几缕,手中持的依旧是一柄魔气幻化的黑剑。 我也是奇怪了,他堂堂魔君竟然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像他那么猖狂邪性的魔头,兵器不应该也是一样的猖狂邪性么? 就在此时白色鸣蛇再次一记甩尾朝着九卿打了过去,蛇尾扫荡起的烈烈狂风中夹杂着无尽的杀意与滔天的怒意,蛇尾下魔头的衣袂被狂风吹得不停翻飞。 眼看着蛇尾就要当头打下,而他却不知道躲避,反而一跃而起对着蛇尾冲了上去,我的心头再次一紧,孰知下一瞬魔头的周身尽数被黑色魔气卷裹了起来,最终黑色魔气演变成了一支长箭,如刚离弦一般对着蛇尾就射了过去。 长箭准确无误的刺 穿了蛇尾,之后黑色魔气不断延长并深嵌入地,最终如钉子一般将蛇钉在了地面上,鸣蛇当即仰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魔头在长箭刺穿鸣蛇的那一刻从魔气中跳了出来,刚落在地面上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脸色惨白如纸,薄唇几乎透明,看上去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这就是能够令六界生畏的大魔头?一条鸣蛇就让他伤成这样? 他为什么要吞情蛊?谁能够让他为之放下一切吞下情蛊? 我皱了皱眉,而后提刀赶到了魔头身旁,看他站不稳几乎要摔倒的模样,我伸手扶了他一把。 就在我触碰他的时候他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看着我,随即发出了一声怒喝:“谁让你来的?” 我愣了一下,咧嘴笑了笑,得意道:“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你这个大魔头被一条小蛇追着打?” “胡闹!”魔头依旧没有消气。 就在这时那条巨型鸣蛇终于从剧痛中反应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我和魔头的方向咬了过来。 我抬手就将刀朝着鸣蛇甩了出去,而后抱着魔头的腰将他带到了鸣蛇的攻击范围之外,魔头太重了,落地的时候我一个没站稳直接将他给撞在地上了。 然后我就这么扑倒在了他的身上,我上,他下,对视几瞬后,我忍不住的伸出手往他脸上摸了两下。 切!想我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你单方面对我耍流氓?别以为你是魔头我就怕了你了!谁让你长得伤风败俗的?老子见你第一面就想对你耍流氓了! 摸完之后我坏笑了两下:“大魔头,我把你救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说完我刚想起身去对付那条巨型鸣蛇,谁知竟一把被魔头揽住了腰,而后一个天旋地转我就被无情的给转在了下面。 下一刻就看到魔头一脸傲娇的对我说道:“本君不用你救!” 言毕他松开我就又朝着鸣蛇杀了过去,这次他不再用魔气幻化的利剑了,而是我的那把高仿刀,刀内被他注入了魔气,刀面隐隐呈现黑色,原本这把高仿刀是砍不动鸣蛇的,可被他注入魔气后是刀刀生风,随便一刀就在鸣蛇的身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手里有兵器和手里没兵器就是不一样,此时此刻魔头已经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了。 切,炫技!真是个要强又爱面子的魔头! 其实我很是想侧卧在地 上支着胳膊像个女代王一样看魔头斗巨蛇的矫健身姿,等他差不多力不支敌的再时候上去英雄救美。 可事实情况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到了金色巨龙的身上,计划着趁着巨蛇被魔头缠着的时候把巨龙身上的七柄长剑给□□。 孰知刚把手伸向离我最近的一柄剑的时候,一道黑色魔气擦着我的指尖飞了过去,差一点就削掉我的手指头,吓得我立即将手缩回去了。 我抬头怒视魔头,魔头一边斗着巨蛇一边怒喝:“不要命了?那也是你能碰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心头隐隐有些后怕,随后又听魔头喊道:“去把那个累赘接过来,他是真龙之主,只有他才能拔剑。” 去把我宝贝大孙子接过来?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从密道上去,再从飘着两具尸体的湖水里游出去,再从山顶上爬下去,接到大孙子后还要带着魔头他儿子,然后再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累赘上山,跳湖,进密道,再顺着密道下地心。 这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我就不说能不能在魔头被巨蛇弄死之前接到我大孙子,就算是接到了我大孙子怎么才能让他这个累赘跋山涉水的来到金龙被困的地方?他还不被折腾死? 就在这时,大魔头忽然跳出了战斗圈,随后一跃而起抄刀对着山洞的洞顶就砍了过去,刹那间长刀上的魔气不断加重,浓黑如墨的魔气在刀面上不断地翻腾,壮大,最终幻化成了一条黑色的长龙,就在魔头砍劈洞顶的那一刻长龙如活了一般猛然从长刀上冲向了洞顶。 下一刻便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剧烈震动,整个山洞好像要被撞塌了一般,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无数颗夜明珠接连不断的从山壁稀里哗啦的往下落,激烈的跟下暴雨一样,那凶猛的架势恨不得将地面砸穿。 我抱着头在山洞里东躲西窜,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砸成了肉酱。 这时九卿突然冲到了我身旁,揽着的腰将我搂在了怀里,随后一跃而起将我带到了刚才被黑龙冲击的那块洞顶的下方。 眼前突然一亮,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甚至使得眼睛有些刺痛,闭眼适应了片刻后立即抬头一看,我震惊的看到明亮的阳光正顺着头顶的一个大洞投入山洞内。 原来那条魔气黑龙将洞顶给撞穿了! 魔头就是魔头,干什么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强力有效! “上去!”魔头的话音 还没落就伸手提着我的后领跟提小鸡崽子一样把我给扔了上去。 四周的一切都在迅速下坠,借着魔头给的外力和我自己的神力,不过几瞬的功夫我就冲到了洞口,而后我伸脚在侧面的石壁上轻轻一借力,一个旋身便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外面的光线十分强烈,我不得不抬手挡了一下,闭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将眼睛睁开,随后惊讶的发现,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回神之后我立即起身去找我大孙子,这个洞口就在山脚下,离我大孙子和小屁孩的位置不远,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我心急如焚的去找他们一大一小,生怕晚一点这个魔头就扛不住了。 可当我看到结界中的一大一小时……当场就傻了! 此时此刻小屁孩正躺在一条长长的躺椅上,躺椅上方悬着一把大伞,完全遮挡掉了小屁孩头顶上方的太阳,躺椅的旁边还摆了张桌子,上面蔬菜水果点心茶水一样不少。 而公孙理此时此刻正盘腿坐在小屁孩身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眉飞色舞的给小屁孩读故事,小屁孩听得兴高采烈。 这俩活宝真的是来春游的啊! 我一走进,公孙理瞬间变了一个人,当即把手里的书一扔,手趴着结界欲哭无泪的看着我:“姑奶奶你快把他给抱走吧!这熊孩子太能磨人了!” 小屁孩当场就不乐意了,气愤的看着公孙理:“哇!你竟然跟我娘告状!坏蛋!” 公孙理:“一言不合你就开始哭,还要跟你爹说我欺负你,还说我坏?你有点良知吧!” 小屁孩气不过,声音清脆的连喊了三句:“我是你大伯!我是你大伯!我是你大伯!” 公孙理不甘示弱:“你就是个小屁孩!你就是个小屁孩!你就是个小屁孩!”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真的感觉这两个活宝是来添乱的。 随后我伸手揉了揉额角,深吸了一口气后对小屁孩说道:“快把东西收起来,我带你们去找你爹。” 小屁孩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撅着小屁股从躺椅上爬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我面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担忧的问道:“我爹怎么啦?” “需要你帮忙,快收拾东西!” 小屁孩也不添乱了,立即拿出他爹给的那方锦囊,打开锦囊后对着结界内的东西轻轻一挥,不过扎眼的功夫结界连同结界内的 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感慨自己果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 而后我左手抱起小屁孩右手提着公孙理的后领,运足了神力一人带着这两个活宝脚下生风的朝那个洞口赶了回去。 就在我带着他俩跳下深邃洞口的那一刻,左右两只耳朵边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惊天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3.活宝 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我简直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那一大一小两只活宝竟然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么的,你俩那惊天尖叫声都要吓死我了!信不信我要不是看在你俩年纪小的份上早就把你俩扔了? 这时一声轰鸣巨响终于将两只活宝的注意力给吸引开了,白色巨蛇霸气威武现身并仰天怒吼的那一刻两只活宝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动作整齐划一的将脸给捧上了,四只眼里写满了---可怕可怕好可怕! 真是活宝啊,我瞬间被他俩给逗笑了,这两人真有意思啊。 而后我俯身跟小屁孩交代道:“你去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没事别出来添乱。” 小屁孩这时候也老实了,点头啊点头,随后就乖乖的找个了小角落躲起来了。 公孙理满眼都是羡慕的看着小屁孩走开的身影,而后眼巴巴的看着我问道:“姑奶奶,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小角落躲起来?” “你想的美!”随后我提着公孙理的衣领一跃而起带着他飞到了金色巨龙的脊背上。 金龙或许是感应到了真龙之主,原本无力地巨大头颅缓慢地从地上转了过来,默默地望着公孙理,原本死寂的目光中多出了哀求与期待。 随后我对着他说道:“这就是启国龙脉,上面的黑剑只有你能拔下来,救不救它你来定。” 此言一出,公孙理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不消片刻他便做出了决定:“龙脉关乎我启国生死!我必须救!” 我笑了笑:“那你赶紧拔剑吧,我去救魔头了。” 说完我便从金龙后背上逃了下来,谁知刚一落地小屁孩就挡在了我面前,原地蹦跶着喊道:“抱我上去!抱我上去!” 哎呀这个熊孩子! 我一皱眉:“不是让你藏起来吗?” 小屁孩依旧在蹦跶:“抱我上去!我要去给我大侄子加油!” 我刚想让他别添乱,谁知这时公孙理从巨龙上探出头,巴巴的说道:“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这两个活宝还真是一对啊,谁也离不开谁! “你只能给他加油,不能动黑色的剑,不然会受伤的。”叮嘱完小屁孩后我俯身将他抱了起来送到了我大孙子身边,有这么个可爱又多嘴的小屁孩陪他说不定能让他多点动力和乐趣。 伴随着清脆的“加油加油加加油”的口号声,我再次从巨龙上跳了下来,迅速的赶到了九卿身旁。 这时九卿的身上又多出了不少伤口,而白蛇巨蛇的模样也好看不到哪去,它几次三番的想要冲去阻止公孙理拔剑都未得逞,一是九卿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将他阻止了下来;二是它的大尾巴还被魔气钉在地面上。 就在他再一次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魔头攻击的时候,我纵身而起同时念诀催动山洞内的水气,凝气于掌一掌朝着巨龙打了过去,本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巨蛇给冰封上,奈何修为不够,也或许是因为这条蛇体内的龙气太盛,我根本冰封不了这条巨蛇,只能在它体表上凝起一层冰渣渣。 巨蛇一个甩头便将身体上的冰渣渣给甩掉了。 可能是我太过霸气侧漏了,巨蛇的目标瞬间就换成了我,身形灵巧的一扭,细长锋利的毒牙便对准了我。 没想到它能反应那么快!当场我就吓傻了…… 九卿一跃而起迅速的挡在了我面前,挥刀朝着巨蛇的大嘴巴横扫过去,紧接着一声兵器交击的清鸣声,巨蛇的一排毒牙让九卿扫出去的大刀砍了个齐平。 下一瞬九卿抱着我就跑,上跳下蹿的躲避巨蛇的强力攻击。 那时九卿的眉头一直紧蹙,眼中满是担忧与焦虑,揽着我腰的那只手不敢有任何松懈,生怕我会掉下去一样。 曾经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如今被区区一条鸣蛇追着跑,他心里估计也挺憋屈,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后不后悔吞下情蛊。 再看山洞另一侧的一对活宝,这么长时间了公孙理那孙子竟然才□□一只剑!小屁孩依旧在乐此不疲的给他大侄子加油。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九卿突然在我耳旁说道:“能不能,将整个山洞给冰封上?” 我立即点点头,一时有点兴奋,虽然不知道九卿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兴奋,因为感觉终于找到了自己有点用的地方。 封不了蛇我还封不了山洞了?那我这一百多年不是白活了么? 下一刻九卿便斩钉截铁的下命令:“封了山洞!” 言毕九卿一甩手便将我扔了出去,落地之后我立即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在山洞内以血画阵,阵型是我按照黑心神仙教我的阵法自己改的,有些复杂,而且又长时间没有用过,加上山洞又大,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多亏了魔头一直在帮我引开巨蛇的注意 力,在他被巨蛇三次撞上墙壁,多次吐血,身上又添了无数处伤口之后,我的阵法终于画好了。 搞得我还有点小敬佩这个魔头,他还挺抗摔!硬气!不过我也有点不厚道的在欣慰自己有机会看到这个大魔头这么狼狈的时候。 而后我念咒捏诀,山洞内的阵法逐渐散发白光,随后我凝神力于掌心,而后一掌朝着阵法的中心阵眼打了过去,随着神力的不断输入,阵法开始运转。 不过是一瞬之间,山洞开始内变得冰冷刺骨,随后岩壁上,洞顶上,脚下的地面上迅速起了一层薄冰,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层不断地加深,最终整个山洞内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小屁孩的加油声被打断了:“哇!好冷啊!” 我再次看了一眼金龙的方向,正看到我宝贝大孙子浑身哆哆嗦嗦的愈加艰难的从巨龙身体里拔出第二只剑,而小屁孩正缩着脖子搓着手继续给他加油。 当我再扭脸看向九卿和巨蛇的时候,当场就震惊了! 原本行动敏捷迅速的巨蛇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缓,就像是被山洞内刺骨的寒意给冻上了一般,最终如死了一样瘫倒在被冰层覆盖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刹那间我就明白九卿这个魔头的用意了!这条蛇再大再厉害它也是蛇,怕冷,会冬眠! 不得不说,这个魔头还挺聪明! 这时九卿再次一跃而起飞到巨蛇脑后七寸处,注魔气如刀,随后手起刀落稳准狠的砍向了巨蛇的七寸处,当场就血溅三尺,九卿立即侧身回避,满眼都是嫌弃。 当九卿落在地面后我立即赶去扶他,被甩到墙上那么多次这个魔头受伤肯定不轻。 我刚一接触到魔头的手臂他就因体力不支或许失血过多瘫倒在了地上,而后我立即盘腿座到了他身边,本想让他靠在我肩膀上的,结果这个傲娇的魔头说什么都不愿意,装作没事的样子硬撑着坐的笔直。 切!要强! 不过我还是不计前嫌的关心了一句:“魔头你怎么样了?” “无……”我都看出来魔头的下一个字是‘妨’了,可他突然看了我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话语突然就变了,“疼。” 我的心口猛然一紧,慌乱道:“哪疼了?” “哪都疼。” 我瞬间凌乱了,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色一时间心里着急得要命,而后我立即去翻随身携带的小腰包,把里面能 够疗伤止血的药丸药粉全部拿了出来,能给他用的一股脑的都用上了。 这时魔头又说了一句:“还有点冷。” 我看了看四周的冰天雪地,略带愧疚的说道:“那只能等冰自己化了,要不我扶着你去密道里坐着?” 孰知下一瞬我就被这个臭流氓给抱在了怀里,瞬间我就明白自己被骗了!他么的大意了!真是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魔头这张嘴! 臭流氓! 我刚想炸毛,只听他在我耳边声音低低又略显诱惑的说道:“这样好多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只小猫,而魔头的这一句话就像是安抚炸毛小猫的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在小猫后背上扶了几下就把小猫那暴躁的情绪给安抚下来了。 切!看在你受这么重的伤的份上我就纵容你这么一次! 随后九卿低声笑了笑,静静的抱着我不再言语。 我的心情嘛,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点飘啊飘~~不会是被魔头下降头了吧?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且充满嫌弃的童声打破了山洞内的安静:“哇!你怎么这么慢啊!这里好冷的啊!” 刚刚拔出第三只剑的公孙理气喘吁吁对小屁孩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在这儿添乱!” 小屁孩不服:“哇!我可是来给你加油哒!” “就没见过你这么给人加油的!” “就是你太没用了!我爹都把大蛇打死了你才拔.出来三只剑!” “你行你来!” “哇!我只是个小孩子啊!而且我娘说我不能碰黑剑,我会受伤哒!” 切,你这个小屁孩叫娘倒是叫的顺嘴!不过我现在心情有点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84.信物 当七只长剑全部被□□的那一刻,停滞于真龙体内的龙气开始迅速流动,山洞内的气流也开始缓缓盘旋,最终环绕于真龙四周。 这是真龙在吸收天地灵气,虽说山洞内的天地灵气有些稀薄,但也够它恢复精神与力量,不一会儿真龙就昂起了巨大的龙头,随着一声震天龙啸,巨型金龙从地面一跃而起,先是载着我宝贝大孙子和我那便宜儿子在山洞内低低飞了几圈,而后不知怎么的就把那俩活宝给放进了自己通明的身体里,给那俩活宝惊喜的合不拢嘴,小屁孩竟然还在真龙体内的龙气里飘了起来,跟一颗浮在水里的白汤圆一样,看把给他美得哟~~ 随后我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而后问魔头:“大魔头,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大魔头微微勾唇,语气中充满了慈爱与温和:“大名叫九诺,小名叫子晟。” 这名字怎么起的?难听死了!大名小名都难听!不过考虑到大魔头爱面子,我不能直接告诉他,只得委婉的表达道:“你就没考虑过给你儿子换个名字?” 此言一次,大魔头浑身一僵,随后斩钉截铁的开口:“没有!” 我甚是不理解的仰头看向魔头,意外的发现他此时此刻竟然有些紧张。 我刚想再劝劝他给孩子换个更有品位有水准的名字,谁知这时金色巨龙再次发出了一声震天龙啸,随后龙头一昂,迅猛的朝着山洞顶端冲了过去,不过几瞬功夫巨大的身形便隐没在了山石内。 整条龙连带着我宝贝大孙子和便宜儿子都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那条龙把这俩活宝带去哪了?这时九卿立即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以作安抚:“金龙报恩,带他们去天上沐浴灵气滋养福泽,不碍事的。” “不会被人看到么?”那不就成现世宝了吗? “除了真龙之主,肉质凡胎的人都看不到真龙。”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九卿突然抱紧了我,随后在我耳边启唇温声说道:“子晟挺喜欢你的,给他当娘亲吧。” 我一愣,脸猛地一热,这个魔头又在调戏我么? 我仰头看了看大魔头,发现眼神还挺真挚,不像逗我玩,而后我问了他一句:“子晟说你找了我三百年,真的假的?为什么?” 那天清晨子晟说他找了我三遍多年,那时我还不信,还被子晟说没良心;后来山顶鬼藤差点将我拉下悬崖,那时九卿整个人都要吓坏了,回到山顶后死死地 抱着我不撒手,还说差点又将我弄丢了,直到那时我才感觉,或许子晟说的是真的。 既然这样,九卿为什么找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长达三百年的寻找而不放弃?情蛊和这件事,有关系么? 我仰头看着九卿,刹那间九卿的眼神有些暗淡,有些沉重,里面似乎蕴含着难以化开的亘古伤痛,那种痛似乎能疼到骨子里,疼到人的心窝里。 这种绝望又无助的眼神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个令六界生畏的魔头变成现在这样? 九卿沉默了许久,抱着我的手臂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地收力,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才急急地唤了一声:“九卿!” 他瞬间回神,立即松了手,随后满含愧疚与自责的看着我,声音沙哑的开口:“殿儿,对不起。” 我看了他一会,随后低低的笑了笑:“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曾经把我弄丢过?” 九卿苦涩一笑,语气干涩的开口:“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弄丢了两次。” 你这个魔头倒是坦白,你把我丢一次就算了,还丢了两次?活该你找三百年! 我白了他一眼,气愤的不再说话。 “生气了?” “还不够明显?” 他笑了:“怎么不明显?嘴又要噘天上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不自觉的拉住了我的小手,承诺般的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在这世间转了几世,我都会把你找到,然后带你回家。” 我道:“你想的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丢了两次还敢说这话,真不怕我拿刀砍你?” 他又笑了:“不怕。” 哎呦,你这魔头真的挺霸道啊?你底气挺足啊?真是不知道收敛啊?你真是没有一点低声下气求我跟你走的觉悟啊? 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切!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是你看我长得年轻貌美然后见色起意怎么办?骗子我见得多了!” 魔头眉头一挑:“本君真的很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么?” 呀嘿?你还敢顶嘴?魔头你胆子挺大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我说了算? 就在我再一次被他逼的将要炸毛的时候,魔头又笑了,随后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根玉簪子,簪子的尾部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花,玉质洁白通透,晶莹无暇,而簪子前半部的 玉质却是殷红色,像是淬了血一般红。 我愣愣的看着这支簪子,问道:“几个意思?” 九卿道:“定情信物。” “你送我的?” “不然那?” 也是,他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上簪子,随后我急切的问道:“我我我送你的什么?” “白玉冠。” “就你一直带的这一个?” 九卿点头,嘴角微勾,眼神里多出了几分温暖与怀念。 “让我看看。”随后我立即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趴在他肩头看他头顶的白玉冠,原本还想着自己手挺巧,竟然连玉冠都会雕,可是当我看到这个玉冠的真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雕的什么玩意儿!竟然是只小王八!王八就算了,雕的还丑……也是不知道这个魔头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能一直顶着个小王八招摇过市几百年…… 我冷静了片刻,最终问道:“上辈子,感情不太好吧。” 魔头斩钉截铁:“一直很好!” “感情好我还能给你雕王八?” “……” 随后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惊恐的想法,立即问道:“不会是我当年红杏出墙对你始乱终弃了吧?” 魔头怒:“胡说八道!” “那我干嘛送你王八?” 魔头沉默片刻,纠结了很长时间后才含糊不清的开口:“那年,本君,过生辰……” 千年王八万年龟啊!合着这不是王八,是乌龟啊!我他么的简直是太机智了!是我送的!没有疑惑!就是我送的!没有任何问题!完美! 我伸手掐着自己大腿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魔头,你实话跟我说,你到底多大了?你不会一直在老牛吃嫩草吧?” 大魔头,又沉默了,耳朵慢慢的红起来了。 随后我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一直在老牛吃嫩草啊?那你可是一世更比一世老啊!哈哈哈哈哈哈!!” “……” 然后,大魔头又生气了,又不理我了,一脸傲娇的站了起来朝着地上扔着的七柄黑剑走了过去。 步伐矫健得很,可谓是步步生风,那还有刚才可怜巴巴的跟我说全身都疼得样子? 切! 我立即跟了过去,走 到他身边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生气了?” 魔头傲娇的不行:“本君跟你置什么气?” “也是,你这么大年纪也不可能跟我置气。”说完我也不看魔头的脸色,背着手心情颇好的一登地面,顺着冰面就滑到了黑剑旁边。 到地方后我回身看了魔头一眼:“你可别跟我学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这要是摔一下,啧啧啧。” 言毕,大魔头的脸色更黑了,我的心情更好了~~~让你这个大魔头老牛吃嫩草,这就是老牛吃嫩草的代价! 魔头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白了我一眼:“活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比你口才还好的姑娘。” 说到口才这件事,子晟那熊孩子口才也不错,而后我问道:“子晟那熊孩子真是我生的?” “不然那?” “那我要给他改名,他名字太难听了,大名小名都难听,都要改。” “……”魔头沉着冷静的沉默了片刻,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盯着地上的七根黑色长剑冷冷开口,“屠龙钉。” 我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这玩意儿是钉子不是剑?” “上古邪物。”九卿倏尔冷笑,隐含怒意的启唇,“他这回到是舍得下血本,跟他比起来,我这个魔君都有些不称职了。” “谁?那个假九卿?” 魔头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我问道,“他抢了我的云影刀!” “本君当然知道他是谁。”而后九卿看着我问道,“他为何抢你的刀?” “我哪知道?他还说我配不上这把刀。”说完我又补充道,“他不止抢了我的刀,还把清虚老祖他小情人的尸体给偷了。” 九卿一愣,眼中全是震惊:“谁?” “清虚老祖他小情人。”而后我压低了嗓门跟九卿说这个大八卦,内心隐隐有些小兴奋,“你可能不知道,清虚老祖还挺叛逆,竟然和徒弟玩师徒恋。” 孰知魔头听完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怒了:“胡说八道!无稽之谈!” “你还不信?我在清虚后山守墓守了一百多年,知道的不比你多?那老头儿把他徒弟的尸身保护的可好了,跟睡着了一样。”之后我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就是便宜了那个盗墓贼了,啧啧啧,多丧心病狂的情敌呦。” 魔头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不堪重负一般伸手揉了揉额角眉 心,沉默了良久后方才开口,我本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跟假九卿有关的线索,谁知他尽说一些没用的东西,说的还非常的一本正经--- 比如:“她不是清虚老祖的情人。” 再比如:“她和清虚老祖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再再比如:“她对清虚老祖一点意思也没有,她绝对不会喜欢清虚老祖的。” 再再再比如:“也绝对不可能是师徒恋,因为她和她夫君感情很好。”说完他又斩钉截铁的补充了一句,“她只爱她夫君,她夫君也只爱她。” 我一愣:“你认识她?” 九卿点头。 “她的尸身消失了那么多年,她夫君不管么?就这还感情好?” 九卿冷哼了一声:“清虚老祖把她尸身抢走了,她夫君找不到。” 又是一个大八卦!清虚老祖这个叛逆的老头儿呦,合着是单方面暗恋徒弟呦,都是些什么奥七八糟的破事呦! 不过如此说来,这倒霉徒弟的尸体都是第二次被抢了?死也死的不安生哟……随后我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这个徒弟也是个可怜人。 “你认识她夫君么?跟她夫君说一下吧,人都死了还被抢来抢去也怪可怜的。” 魔头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随后他轻启薄唇,一字一顿的说道:“她夫君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我听他这口气,怎么隐隐含有杀意? 这时九卿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道:“先出去吧,事情还没彻底解决。” 我点点头,之后九卿抱着我从那个洞口跳了出去,其实我根本不用他抱,可是这个魔头耍流氓耍上瘾了,时时刻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耍流氓的机会。 真的是,你把我弄丢了两次我说要原谅你了么你就跟我耍流氓?注意一下你的行为举止吧!现在的情况只允许我对你耍流氓!不然我绝对是不会跟你走的! ☆、85.好戏 九卿抱着我从山洞内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出了。 此时此刻的东夷山像是被洗涤过了一边,空气中那股污浊的妖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充足丰沛的灵气,呼吸吐纳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真龙现世,东夷山龙脉自然是又恢复了钟灵毓秀。 我一仰头就能看到东夷主峰那高耸入云的山顶之上盘旋飞腾着一条金色巨龙,在清晨耀眼的阳光下威风凛凛傲世九天。 现在估计那两个活宝都要兴奋死了!我都能想象出来子晟捧着脸清脆的喊:“哇!好好玩啊!”的可爱模样。 看着朝阳照耀下生机勃勃的东夷山,我的心情嘛,有点好。 突然就想到了那年在清虚后山,黑心神仙对我说的一句话---在神位,谋神职,这样才能对得起苍生的供奉。 那时我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突然明白了,看着大好河山在我的努力之下重现辉煌,苍生在我的庇佑下安身立命,心中的自豪感是无法言语的。 或许站于九天之上的众神们,心中的感觉正是如此,不然如何找到另外的理由支持他们长长久久的活与世间? 我一向没什么大志向的心头突然感慨万千,而后问了九卿一句:“魔头,你见过九天众神么?” “见过。” “他们好么?” 九卿微微勾唇,随后注视着我的双眼说道:“魔君生而为魔,性本恶,不喜九天众神,古往今来,唯独一神能入魔君眼,也只有那一神能让魔君心该情愿的弃恶从善。” “呦呦呦,到底是哪个神?让你这个大魔头对她评价那么高?”说实话,听魔头这么说之后我倒有点嫉妒那个神了,切,到底有多好?还能让他这个魔头心该情愿的弃恶从善? 不过九卿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还要让我抱着你么?” 我一怔,脸一红,突然想起来从山洞里跳出来后他就没松开我! “臭流氓!”你这个魔头真是不自觉! 九卿不以为意的一笑,而后终于将我放了下来:“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有好戏看。” 我眼前一亮:“什么好戏?” 九卿笑:“一会儿自己看。” 切,大魔头你还搞神秘?我白了他一眼后纵身跳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躲到了浓密的树荫后准备看好戏,谁知大 魔头竟然还不满意:“再离远点。” “再离远点我就看不见了!” 然后魔头随手一抛给我抛了面小镜子,跟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是一对,应该是对望镜,在一定范围之内一面镜子上面反映的画面会在另一面镜子上同步显示。 魔头就是魔头,手里的东西就是高级! 我把镜子往怀里一揣,一跃而起离开了这棵树,在几棵大树枝叶上蜻蜓点水般的借力而过,最终闪到了林子深处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我把小镜子拿了出来,魔头那张长得好看的脸立即就在镜子上显了出来。 我还没开口,就听魔头问道:“穿那么多不热么?” “………………不要脸的臭流氓!” 只见魔头得意的勾了勾唇,第二句话是:“你干嘛非要站在树上?” “………………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树上凉快!”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魔头用食指竖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禁声的意思,这画面当场就让我看傻眼了---那根食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抹薄唇淡淡,如月光般晶莹,还有下巴,刀削般完美。 这个魔头长得可真是伤风败俗!随便拉去一个南馆,随便穿一件衣服,随便往里面一站,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头牌! 要不是我穷,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金屋藏娇! 就在这时小镜子里的画风突然一变,一位身穿龙袍,长相妖艳的男子出现在了画面里。 该男子身形挺拔,眉间细长,下巴尖的不像话,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蛇。 龙袍男子刚一落地,九卿就朝他抛了一样东西,再下一瞬九卿的声音就传了过了,语气不咸不淡,云淡风轻中又隐含着威严与不可一世的君主风范:“本君上次灭族已经是万年之前了,那时妖撷一族占我魔界西部,本君曾好心的令他们半个时辰内退出魔界西部,奈何妖撷族冥顽不灵,撤退太慢,本君只好亲自动手清理我魔界西部。” 撤退太慢就灭族了?而且就给了人家半个时辰!你这个魔头可正是手黑心狠啊!到底是怎样一个闪耀着万丈光辉的神才能普渡你这个大魔头啊? 龙袍男子接过九卿抛来的东西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眼中的杀意和怒火不断攀升,因怒火与恨意,他整个人开始浑身上下开始不停地颤抖,手心的那样东西也被他越攥越近,整个手被青筋暴起,骨节泛白突兀。 就在这时,东夷真龙 突然悄无声息的飘落在了他的身后,两双巨大突兀的龙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而龙袍男子根本毫无察觉。 这时龙袍男子突然抬起了头,目光怨恨歹毒的看着九卿,随后仰天嘶鸣一声,纵身一变成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黑色巨蛇,不过就在蛇形毕现的那一刻,身后比他还要大上数倍的金龙忽然张开了巨口,稳准狠的朝着巨蛇脑后的七寸咬了过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条巨蛇就便成了一条死蛇。 真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鸣蛇困金龙,如今金龙复仇杀鸣蛇,这件事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天道轮回,是非分明! 这时九卿的面庞又出现在了镜子上,心情颇好的说道:“出来吧。”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魔头一挑眉:“怎么?还不满意?” 切,人家还以为是你要耍帅那,没想到你根本就没动手。 我撇了撇嘴,本想顺手把小镜子揣进怀里,可瞬间就考虑到了另一面镜子还在臭流氓手里,而后我立即将小镜子塞到了小腰包里。 飞身赶到大魔头身边的时候,金龙已经飞走了,而后那两个活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子晟看到他爹后立即迈着他那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爹面前,一把抱着他爹的腿仰起头干巴巴的望着他爹,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求抱抱求抱抱。” 九卿无奈的笑了笑,刚要俯身去抱他,我立即拦住了他,而后伸手对子晟说道:“你爹身上有伤,过来,我抱你。” 子晟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爹,九卿对他笑了笑:“过去吧,让娘亲抱你。” 子晟听完立即把脸捧了起来,原地蹦跶着笑眯眯的说道:“哇!爹爹你好厉害啊!” 呀嘿!这熊孩子要成精了吧? 随后子晟一个转身便扑到了我怀里,我伸手便将他抱了起来,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沉。” 言毕,子晟瞬间就不高兴了,小脸‘咻’的一扭,小眉毛一拧,小嘴一噘:“我才不胖呐!干娘说我体重合格!” “你干娘是谁?” 九卿道:“魔医未艾,你见了他会喜欢他的。” 我点点头,又指着地上的蛇尸问道:“这又是谁?” 这时我那被凉在一边许久的宝贝大孙子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是国师!” 我一愣:“ 就是那个叛乱篡位的国师?” 公孙理点头。 “真是出了邪了,你竟然还能在他手底下逃出来?”真龙天子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我感慨完之后又扭脸问九卿,“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九卿道:“鸣蛇成双,母蛇死了公蛇自然能感应到。”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刚才给他的是什么?” “鸣蛇全族内丹。” “……”你可真的是大魔头!我冷静片刻后看着九卿问道,“鸣蛇跟你有仇?” “鸣蛇一族屡教不改,总是挑衅本君底线,本君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日后还如何在六界之中立威?还如何庇佑我魔界众生?” 说的也是,一界君主庇佑一界众生,只有君主足够强大,敌军才不敢轻易进犯。 正如九卿,令六界所畏,才使得魔界如今在六界中的地位稳固而不可轻易撼动,可若是他没有那么强大了,其余五界又会如何?如今六界中已有传言九卿的修为被情蛊压制大半,若是传言落实了,魔界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与九卿而言,鸣蛇一族,确实该灭,不然明天被灭的可能就是他魔族了。 “鸣蛇不长眼得罪了魔君,是该灭!”我朝他勾了勾唇,之后向他问了一个困扰了我许久的问题,“我上辈子跟鸣蛇有仇么?” 九卿点头:“鸣蛇先祖作恶多端被你发现了,然后我帮你把它们杀了。” “那它们干嘛不去找你?!” 这时我怀里的子晟突然开口了:“哇!娘亲你傻么?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啊!” “……”我伸手就在他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 “哼!我不要理你啦!”子晟的小脸再次‘咻’的一下扭到了一边。 站在一旁的九卿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 之后我们四人便下山了,回到客栈后我美美的泡了一个大澡,之后倒头就睡,修为再高的神仙也有人性与惰性,也会累。 当然了,九卿那个臭流氓加无赖是绝对不允许我大孙子再和我住一间房了,我也绝对不允许他和我住一间房,于是我们四个人要了三间客房。 谁知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宝贝大孙子竟然不见了!难不成真的被女妖怪抓走了然后先奸后杀了? 就 在我着急忙慌要去找他的时候,九卿递给了我一封信,说是我宝贝大孙子给的。 打开看了之后,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公孙理昨晚便启程回帝都了,他说他既然姓公孙,就要肩负起公孙一族的责任,不能让公孙皇族在他手中落寞,即使前途凶险莫测,他也会义无返顾的去夺回原来属于公孙氏的一切,这就是他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他的人生,他的命,只能由他来定。 看完信后我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别看我这宝贝大孙子有一些累赘,心中志向倒是远大,勇气也可嘉,而且他累赘的地方确实都是他力所不及的地方,他想要帮忙也出不上力,就算他是真龙之主又如何?但也只是个肉质凡胎的凡人而已,那些妖魔鬼怪确实都不能他能对付得来的。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能应付的挑战,其实他完全可以隐姓埋名的做一个乡野匹夫,轻松自在一生,只不过,他不愿,那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他选择的这条路,确实艰辛,他的未来,确实是凶险莫测,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师已死,启国朝堂绝对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常言道人心莫测,朝堂之上的风浪与人性的黑暗,于公孙理而言绝对是另一番考验。 皇权的争夺之中永远存在阴谋与杀戮,绝对不会比斩妖除魔轻松,希望我的宝贝大孙子能经历这一番考验后不忘初心的肩负公孙皇族的使命,还一个太平盛世于人间。 我感慨完后将信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保管好,而后开始思考我的以后,公孙理去帝都夺皇位了,我以后去哪啊?还在凡界混吃混喝混日子?有点没意思啊。 而后我瞟了九卿一眼,问道:“魔头你准备去哪?回魔界?” “先去凡界其余的十一境,将其境内龙脉处的余孽清除,然后再回魔界。”说完之后他看看了我一眼,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地说道,“你跟我一起。” 切!霸道! 不过,我喜欢!!! ☆、86.改名 往后的一年里,我跟着大魔头还有子晟走遍了凡界十一境。 九卿这个大魔头出手阔气的很,每到一处新国境就要在国境内买一栋小院,而且他的眼光还特别挑剔,院子里面必须有榕树,再好的院子里没有榕树他也不住,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铺张浪费,好不容易花高价买的小院,只在里面住一个月就走,也不说转手再处理掉,心疼的我心头直滴血! 九卿这个魔头给我的评价是:“没出息!” “你那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真的是,想我刚从清虚山逃出来的头几年,过得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差点就上街要饭了! 而后魔头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那是我上上辈子的事。 他说我第一次去魔界的时候,正巧就碰见微服私访的他了,然后我一看到他之后就赖上他了,怎么撵都撵不走,到了晚上我还非要死乞白赖的请他住店,住的不好我还不乐意,非要拉着他去住魔界里面最好最豪华的客栈,他百般拒绝,我万般坚持,最后他实在是推脱不了,只得从了我。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上上辈子竟然那么有钱?!” 魔头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喝茶都要请最好的,六金珠一壶,本君想拒绝都不行。” 我捧脸,震惊道:“我那个时候竟然这么败家?” 魔头继续点头:“怎么劝都不行,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到后来还非要把本君送回魔宫,一路上对本君不离不弃,还口口声声的发誓一定要本君笑靥如花。” 我一挑眉:“然后那?” “然后你就逼着本君把你带进宫里。” 我突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再然后那?” “再然后你就逼着本君从了你,不然你就放火烧了整个魔宫。”言及至此,大魔头满含感慨的叹了口气,“你睡觉还不老实,每天晚上能无数次的把本君给踹醒,本君是敢怒而不敢言。” 我伸手揉了揉额角,冷静片刻后方才有力气开口:“你,没骗我吧?你可别欺负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 我怎么感觉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手段只有他这种臭流氓才做的出来? 魔头眉毛一挑:“不信?不信你跟我回魔宫问问,当年你在魔宫里放了多少把火?”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所以 ,你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意图是?” 魔头勾唇一笑:“这次换一换,我保证你笑靥如花。” 切!就你这个魔头会说好听话!就你这个魔头会哄人!真讨厌~~ 不过! 我喜欢! 于是乎我就这么被这个大魔头连哄带骗的跟他走了一年,然后突然有一天,魔头不见了! 在这一年里,每个月魔头只用两三天就解决了龙脉余孽,剩余的时间都用来带着我和子晟在凡界玩了,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 因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大魔头都会消失整整一天,我曾问过他这件事,他说他回魔界处理政务了。 我一想也是,他好歹是魔君,天天带着女人孩子各地玩已经很不务正业了,总要抽个空回魔界看看,于是我认定他这个理由没有瑕疵,很合理。 直到有一天,魔头消失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天正巧是凡界的大年三十,我带着子晟去集市上买最后一批年货,回来后一看,魔头不见了! 子晟一进门就开始张开了嗓子清清脆脆的喊‘爹爹’,喊了好几声魔头也没应。 后来我在院子里那颗榕树下的石桌上发现了魔头留下的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等我。” 没有交代为什么走,没有交代去哪了,也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就这种不走心到了极点的废纸片你这个魔头也好意思充当一封信煞有介事的给装到信封里?也好意思让我看? 一言不发就走了,你也好意思让我等你?你就不怕我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你这个魔头真的挺霸道啊? 见我生气了,子晟还十分贴心的劝我:“哇!娘亲你不要生气嘛!爹爹过了初一就会回来哒!” 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魔头一个面子! 大过年的,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我们家就只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子晟比较乐观,屁颠屁颠的过了个年,明明害怕炮仗,还非要我抱着他去门口看,后来整条街上的鞭炮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震天响,吓得子晟哇哇大哭,我安慰了好久才止住。 过了大年初二,魔头还是没有回来;正月过完了,魔头还是没有回来…… 那时我问了子晟一句:“你说,你爹不会不要你了吧?” 这个魔头,就算不要我了,也不可能不要孩子吧?他总是会回来的吧? 子晟小嘴一噘,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可能!” 然后过了半年,魔头还是没有回来。 当我再次问子晟这个问题的时候,子晟‘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边哭还边伤心不已的为魔头找借口,抽抽搭搭的哭道:“不可能哒,爹爹不会不要我哒!爹爹都养了我好多年啦!怎么会不要我那?” 那天子晟的眼泪算是绝了堤了,怎么也制不住闸,我又是抱又是哄得安慰了大半天才堪堪止住。 又过了半年,魔头还是没有回来。 再后来我一怒之下,决定把院子卖了抱着孩子远走高飞!让那个臭流氓再找去吧!口口声声说找了我三百多年,怕再把我弄丢了,如今找到了,你这个魔头竟然不知道珍惜了!把我当什么了? 我可是一个高冷的神! 当我气冲冲收拾东西的时候,子晟还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我:“娘亲,我们真的要走嘛?走了之后去哪啊?” 那时我没回答子晟,因为也没有什么具体目标,反正就是不想在这里守活寡了! 直到我带着子晟路经街边一处茶馆时,突然听见坐在里面唠闲嗑的几位老大爷其中一位说了一句:“如今这世道啊,就数启国最安定,启国国君年轻有为啊!” 我立即追问那老大爷:“启国如今的国君是谁啊?” “公孙皇室的最后一位传人,公孙理。” 然后我有了答案,胸有成竹的告诉子晟:“走!娘亲带你吃大户去!” …… 月黑风高夜。 当我抱着孩子站在启国皇宫正中位金銮殿屋顶睥睨整个皇室的时候,心中油然产生了一股豪迈感,哈哈哈哈,时隔百年之后,我公孙殿又杀回来了! 这时我儿子子晟轻轻地问了一句:“娘亲,这就是你说的大户么?” 我点头:“怎么样?够大吧?” 孰知子晟这熊孩子竟满是嫌弃的接了一句:“切,都比不上魔宫的一个小角角。” “……” 好好好,算我没见过世面! 把熊孩子放在屋顶上之后,我掀开瓦片开始观察我的宝贝大孙子。 此时此刻我宝贝大孙子正在我脚下的金銮殿里批折子,隔着被掀开的瓦片往大殿中看,我那宝贝孙子身穿黑红金三色相饰的龙袍,黑玉冠束发,当真比两年前霸气威 武了许多,低头一言不发批折子的时候还能隐隐透露些不可一世的君主霸气,看来这两年的朝堂生涯确实将他深度磨砺了一番。 对此我深表满意的点了点头。 把瓦片放回去后我又把儿子抱了起来:“走,娘亲带你跟你大侄子打个招呼。” 而后我从屋顶上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了金銮殿大门口,门口守职的侍卫和公公猛然睁大了眼睛跟看鬼似的看着我。 我不等他们反应,抬手一个定神咒就招呼了过去,而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金銮殿。 刚一推开门的时候我那大孙子竟然还开始摆谱了,头也不抬的沉声说道:“何事?” 我还没开口,子晟就抢先开口了:“大伯来看你啦!” 我一直认为子晟根本不知道‘大伯’是个什么,他只知道‘大伯’是个长辈,在他的小脑子里,只要是长辈,就是好的,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是最小的啦。 公孙理听到子晟的声音后猛然抬头,满眼惊喜的看着我:“姑奶奶!” “对对对,姑奶奶来看你啦。” “还有大伯!你怎么不叫大伯!”子晟拧着小眉毛不满的说道。 公孙理装作没听见子晟说的话,立即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快步走到我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姑奶奶要来怎么不早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 我挥挥手:“不用不用,我们母子就是来看看你,看完就走,不用麻烦。” 子晟十分有眼色的点头:“真的不用麻烦,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们去哪都是一样,就是突然想来看看大侄子你。” 哎呦喂!看这话说的多漂亮!多到位!多抓重点!我就说我儿子聪明!随我! 公孙理全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姑爷爷他……他……” “小孩子说话不当真的……”而后我满腹心事的长叹了一口气。 公孙理惊慌,语无伦次:“姑奶奶,这……这……不会吧,姑爷爷不像这种人啊……” 我立即做出了一副被戳到伤心事后泫然欲泣的表情,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唉……这男人啊,都靠不住。” 子晟这孩子机智的发挥了他想哭就能哭的特长,当场就红了眼圈,低着头瘪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爹爹都走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公孙理当场就愤怒了,拍着大腿义愤填膺的说道:“没 想到姑爷爷他竟然是这种抛弃妻子忘恩负义之徒!简直是衣冠禽兽!姑奶奶你放心,日后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有你这句话啊,姑奶奶就放心了,往日也没白疼你。今天姑奶奶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姑奶奶就放心了。”言毕我立即做出一番转身就走的趋势。 我那善良正义的宝贝大孙子立即拦下了我,急切道:“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姑奶奶,这里也是你的家啊。”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顺杆爬啊,于是我立即做出了一番为难的神色,而后悄悄地戳了一下子晟的小屁股,子晟立即揉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接道:“娘亲我好困啊,好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了。” 于是乎,我就这么带着我儿子勉为其难的在启国皇宫里住了下来,虽然是一个小宫殿,但也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我那宝贝大孙子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是他有良心啊,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这里送,而且他还下了圣旨,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我和子晟住的这个小宫殿,违者重罚。 无论宫内的流言蜚语有多少,反正我和子晟就这么稳如泰山的在启国的皇宫内住了下来,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切!没了你这个大魔头我还活不了了?说让我等你我就等你?你这个大魔头把我当什么了?! 哼!我可是个高冷高贵又高傲的神! 小日子稳定了下来,于是我便开始着手准备给子晟改名字的事,以前我一有机会就跟大魔头提出要给子晟改名,可是大魔头总是能立即打岔把这件事岔过去,如今这大魔头不在,是个给儿子改名的好机会! 于是在某天清晨,在子晟天真无忧的吃小点心的时候,我满面堆笑的对子晟说道:“儿子,谁给你起的名字啊?” 子晟答:“爹爹。” “你有没有感觉,子晟这名字不太好听?” 子晟点头啊点头:“哇!我早就觉得难听死啦!” 我接着笑:“那娘亲给你改一个好不好?” 子晟心满意足的吃着点心再次点头啊点头。 “让娘再给你想个好听的啊。”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故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斩钉截铁的对儿子说道,“九大!以后你就叫九大!” 子晟怔了一下,瞬间就爆发了:“我不要!!!我不要!!!难听死啦!!!” “不能换了,就这个,这 个最好听,以后有弟弟妹妹还能再往下排,一听就是一家人!” 子晟还是不乐意,气的把最爱吃的点心都抛弃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行行行,那我给你几个选择你自己选。”毕竟还是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于是我给了他几个早就想好的名字,“九大,九一,九春,九甲,九初一,还有九一月,你自己选一个。” 子晟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半天,最终可怜巴巴的说道:“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没有了,就这几个最好听!” “我都不要!” 我道:“要不,大名换成九大小名还留着子晟?” “我不要!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告诉爹爹!” 哎呀,这个熊孩子!你要是能把你爹找出来,别说我给你改名了,你给我改名都行! 僵持了半天,最终我俩各退一步,只改小名不改大名,大名还是叫九诺,小名正式改名为九大! 这个结果我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也能勉强接受,其实我的意图是改大名来着,可是九大太固执,我只能作罢。 不过九大好像不太高兴,眼圈说红就红了,小红嘴巴一瘪,看着可怜巴巴的,我看着他有大哭的趋势,当机立断抱到腿上安慰道:“你看,还是九大最好听,以后你有了弟弟妹妹就叫九二、九三、九四……是不是怎么都没有九大听着霸气?” 谁知道我话音刚落,九大‘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那叫个肝肠寸断啊,边哭边喊‘爹爹’,搞得像是我虐待他一样! 真的是,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说哭就哭,这真的是个坏习惯啊! ☆、87.神殿 在启国皇宫住了两年后,大魔头依旧没有出现。 宫里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不愁吃不愁穿,再加上我那宝贝大孙子太孝顺了,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个姑奶奶住的的院子里送,从而养成了我不求上进安享富贵的堕落毛病。 原来没有遇见魔头前的日子,我每天都在为了生计奔波劳苦,风里来雨里去的,一把大刀挥的是熠熠生风,斩妖除魔都是家常便饭;而如今我每天最大的爱好却是抱着九大出宫去帝都城里最有名的戏园子里看戏听曲儿,刀都要生锈了…… 身为高冷的神,这种日子实在是颓废啊! 连戏票子都是成年份买的,每次看戏还都要套间,再加上九大爱吃他们戏园子里的高价点心,每次吃不完还要带一大兜子走,现在戏园子老板可待见我们母子俩了! 今天刚好有一场新戏上映,宣传是一场狗血虐恋,戏单子上写的简介那是相当的诱人,大概意思就是腹黑高冷书生爱上身世错乱的霸气女将军,最终阴差阳错、生离死别的狗血爱情故事。 我刚抱着九大准备出门看戏,我那宝贝大孙子就出现了。 还别说,这几年我那大孙子真是长开了不少,眉宇之间更加的舒朗了,龙袍加身,长身玉立,端的就是个器宇轩昂啊! 毕竟是在人家这里蹭吃蹭喝,怎么也要对我这大孙子态度好点,于是乎我停止了急匆匆朝外赶的步伐,慈眉善目的接待我大孙子:“今天怎么没有早朝?” 公孙理咧嘴一笑:“今日休沐,有空就来看看姑奶奶。” “哇!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九大这时候有点不耐烦了,想立即投入戏园子高价点心的怀抱中。 公孙理看着九大一挑眉:“你怎么三年都没长个?少吃点心多吃菜吧!” 九大立即不高兴了,随即眯着眼高冷又傲娇的斜睥着公孙理,冷漠道:“凡人!” 公孙理也没跟他计较,只是随意的一笑,估计也是心里明白九大和我并非凡人,而后他跟我东扯西扯了几句闲嗑儿,最终略带犹豫的开口:“三年了姑爷爷也没出现,姑奶奶就没有什么打算么?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啊,不能总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九大一惊:“哇!你想干什么?撺掇我娘红杏出墙?还说我爹是歪脖树?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揍你哒!” 公孙理不屑一笑:“哇!你爹现在在哪啊他就要揍我?” 这句话算 是准确无误的给了我会心一击,而后我整个人瞬间就蔫儿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魔头啊魔头,你现在到底在哪啊?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都三年了…… 九大生气了:“哇!你把我娘弄不高兴了!坏蛋!” 公孙理瞬间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解释道:“那个,姑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恩,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事,看场戏就好了。” 再不出门,戏园子里就没位置了! 九大点头:“对,我们要去吃点心啦,你快走吧。” 九大年纪小,根本看不懂也听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戏园子对他的唯一诱惑就是好吃的点心。 没想到我那宝贝孙子为了表示自己内心的歉意,当即大手一挥,豪言壮志的说道:“要不这样,我今天没事,今天我陪姑奶奶上街看戏。” 我:“……” 九大:“……” 沉默片刻后,我和九大异口同声:“累赘!” 我那宝贝孙子听后很是受伤,不过他依旧坚持不懈要陪我和九大上街看戏,好像他去了吃点心就不要钱一样!切,我就不信你敢在戏园子老板面前坦白自己是皇帝! 不过看他这望眼欲穿的模样,估计也是在这宫里呆的时间长了,尔虞我诈乏了,勾心斗角累了,想要出去散散心,我也能理解他,大手一挥就带他去了。 不过在出门之前,我犹豫再三还是把大刀背上了,毕竟这大孙子是皇帝,万金之躯,还是有备无患点好,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启国百姓交代?怎么跟公孙家列祖列宗交代? 唉,果然是个大累赘!带他出门比带九大这个孩子还费心! 可谁知这孙子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然还乐呵呵的说道:“姑奶奶把刀都拿出来了?那我上街连侍卫都不用带了!” 然后,他就真的没有带侍卫,大摇大摆的跟在我后面出宫了。 他还真的是,心大啊! 不过还别说,这孙子虽然是个累赘,但是一带着他出门,立即就有‘大惊喜’发生了……不得不说,这孙子邪性啊!真龙之主就是不一样啊! …… 今天戏园子里开新戏,人异常的多,再加上来晚了,本来都要以为没位置了,谁知道戏园子老板竟然专门为我和九大留出来 了一间套间,可见我和九大在戏园子老板心中的受欢迎程度是绝对不一般的啊!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九大立即停止了对我大孙子的抱怨,眉飞色舞的表示要吃好多好多点心来弥补他刚才的伤感。 公孙理为了将功赎罪,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累赘,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去后厨打包好多好多点心一会儿给九大带走。 九大对其行为十分满意,幸福的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了。 于是乎公孙理屁颠屁颠的跑去了后厨,我抱着九大上楼听戏。 戏刚开场,公孙理便提着两大兜点心回来了,他将点心往桌子上一放,而后就拉开凳子坐在了我旁边。 那时我看的正专注,刚看到女扮男装的将军在夜里救了上京赶考却被劫匪拦路的美貌书生,这时公孙理开慢悠悠的口了,一边剥桔子一边随随便便的说道:“刚才门口遇见个人,跟姑奶奶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姑奶奶你呐,结果叫了一声人没理我。” 我刚开始没走心他这句话,光顾着看女将军英雄救美了,反应了一会后才回神,猛地一惊,浑身紧绷:“在哪看见的?” 公孙理吃着桔子含糊不清的说道:“就、就在门口、、、哇、、、这桔子太酸了、、、”之后他挤眉弄眼呲牙咧嘴的吸溜了两口被酸出来的口水,“连、连刀、刀、都一样、、、嘶,太酸了、、、这桔子太酸了、、、嘶、、、” 九大这个熊孩子根本没意识到什么,一直在乐呵呵的吃点心,那表情简直是幸福到了极点,和公孙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完公孙理的话,当即我就没心思看戏了,叮嘱这俩活宝互相照顾之后立即背着刀下楼了。 希望魔头的突然消失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不然,这事就闹大了! …… 戏园子位于帝都城的主干道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户楼阁鳞次栉比,是帝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再加上今日是启国的休沐日,此时街上的人群比平时多了几倍,熙熙嚷嚷,几乎摩肩接踵。 我背着大刀疾步在人群中穿梭,紧张警惕的四处张望,一间商铺接一间的找,甚至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与那个女人擦肩错过。 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终于在一间首饰店里看到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摸一样并背着一样大刀的女人。 她身后的那把刀我再熟悉不过,正是当日在清虚后山被盗墓贼抢走的云 影刀! 更巧的是,盗墓贼就站在她身边。 呵呵,女尸和盗墓贼齐活……看来真的不是我那天晚上晃眼了,也不是清虚老祖在他徒弟身上下咒了,这女尸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这盗墓贼,真的和九卿有五分像,不过气质和九卿一点也不一样,他没有九卿的那种从容不迫和沉着稳重,反而多出了许多阴栾之气。 还有,这女尸真的复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曾听九卿说过,尸无魂,故无法束阳气,故阴怨气重,就算是用龙脉中的阳气化阴还生,到后来还是会因为阳气无法在尸体内聚集而散尽阳气,最终逃脱不过死的归宿,还很有可能遭天谴。 如今十二脉龙气缺一脉,十一脉龙气根本无法支持化阴回生,这女尸到底是怎么被复活的? 而且她就算是被复活了,她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因为她没有魂魄,即使是承载了生前的记忆,也是个无情无感的躯壳。 更何况她体内的阴气还重,时日长久,她体内的怨气也会越来越重,到后来只会记得生前的怨与恨,心中也只余怨与恨,彻底化身成嗜杀嗜血的邪尸,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根本没有自己的神智与意识,只听命于那个将她复活之人,一具只懂杀戮的工具而已。 如此这般不伦不类的活着,真的还不如死去,这么活着不是一种屈辱么?若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想这么活着!我一定要把将我变成这幅行尸走肉模样的人碎尸万段! 我以前还当这个盗墓贼是真心喜欢她才会去复活她,如今想想,不过是别有用心的阴谋而已,他根本不爱她,只把她当实现阴谋的一种手段或工具。 那么这个阴谋是针对谁?九卿么? 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记得,她叫神殿。 …… 此时女尸和盗墓贼已经从首饰铺里走出来了,我当机立断跟了上去。 我发现这具女尸十分顺从盗墓贼,盗墓贼让去哪就去哪,盗墓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怨言,即使盗墓贼心情不好,反手抽她一巴掌,她也没有任何反抗。 我不撒谎,盗墓贼真的不懂怜香惜玉,虽说是具女尸,但好歹也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姿色算是上呈了,放人群里绝对算是姿容出挑的,毕竟是和我长得一样!也不知道这盗墓贼是怎么下的去手,说抽就抽…… 妈的,也因为这女尸和我长得一样,盗墓贼抽她的时候看得我脸都疼!火辣辣的疼!我真是想冲出去拿刀把这盗墓贼的手给剁下来! 后来盗墓贼又领着女尸进了一家首饰店,比刚才的那一家贵气许多,当他们从店里面出来后却站在店门口不走了,我立即隐息藏身到了店铺旁的一条小胡同里。 盗墓贼似乎在和女尸说什么,表情倒是和颜悦色的,眼神里竟然还多出了些许温柔,怎么看怎么恶心! 就在我抓耳挠腮的想知道他们俩在讲什么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我的小腰包里还装着九卿送我的那双对望镜。 其中一个本来是挂在九大的脖子上的,我担心他在启皇宫玩的时候会被公孙理后宫那些整天只会胡思乱想勾心斗角的莺莺燕燕给欺负了,毕竟以前吃过一次哑巴亏,九大差点把一位身怀六甲的妃子给撞河里,但九大回来后跟我说他根本就没碰到她,是她自己非要撞上来的,还差点把他撞河里…… 那天我儿子可委屈了,一口气吃了好多好多小点心才微微抚平他心中的伤感,还放出豪言要把整个启皇宫的点心都给吃光光,让她们一口都吃不到! 从那之后我便他脖子上挂了一个小镜子,以便随时能看到他找到他,带他出门看戏也放心。 谁知今天抱着九大出门的时候被公孙理这大孙子给搅合了一下,忘了这事儿了,小镜子还放在我的小腰包里。 于是我立即从小腰包里掏出了那对镜子,拿出我的那一个一甩手就将它飞到了那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树枝的颤动惊动了盗墓贼,他立即回身去查看,刚好树上的一只小鸟被镜子惊到了,扑棱了两下翅膀从树上飞走了,盗墓贼的疑心也被这只机灵又可爱的小鸟给打消了。 镜子投掷的角度非常好,刚巧能照到盗墓贼和女尸两人,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下一瞬盗墓贼的面貌和声音便从我手中的镜子里传了过来。 他手中拿着一支玉簪子,玉簪子的样子和九卿送我的那个有些像。 只见盗墓贼神色柔和的望着眼前的女尸,温声道:“喜欢么?” 女尸盯着那支簪子一言不发,神色中闪过了一丝厌恶,看来现在还是有点自己的意识的,并没有完全被怨气吞噬。 盗墓贼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声色阴沉的又问了一遍:“喜欢么?” 女尸依旧不言不语,眉头蹙了起 来。 呦,这小性格还挺倔强,我很欣赏你啊。 盗墓贼瞬间就被激怒了,抬手一个巴掌又抽到了女尸脸上,清脆的一声响! 他妈的,看得我脸颊再一次火辣辣的疼!他打的是相当于我的脸啊! 只听盗墓贼面色铁青盯着女尸,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那么好?你死了也忘不了他?你就那么贱?别忘了是谁让你站在这里的!” 女尸的神色闪过了一丝愤怒与怨恨,后来又化过了几分对盗墓贼的畏惧,随后立即恢复了冷淡的神色,下一刻她便接过了盗墓贼手中的玉簪子,无悲无喜如木偶般死寂的开口:“喜欢。” 盗墓贼的怒火这才平息了下去,随后再次露出了那种温和的神色,柔情似水的望着女尸,道:“那天你做得很好,这是本殿下奖励你的。” 女尸再一次开口:“恩,我喜欢。”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头猛然涌出了一股怒火与悲愤,还有数不尽的屈辱!若非有自知之明不能冲动,我早就克制不住心中的这股怒气把刀冲出去和这个盗墓贼拼个你死我活。 即使杀不死他,我也想一刀了结了清虚老祖他徒弟这种苟延残喘的命。 可理智告诉我不能,因为我还在好好地活着。 ☆、88.重逢 盗墓贼和女尸走了之后,我便回了戏园子,心里乱糟糟的,总感觉这个盗墓贼在酝酿着一场大阴谋,而这个阴谋,或许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心情很沉重,谁知刚一推开戏园子里套间大门,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的公孙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简直不忍直视。 小九大捂着耳朵满脸嫌弃的看着他,用稚嫩清脆又充满更加嫌弃的嗓音喊道:“哇!你别哭啦!我都没有心情吃点心啦!” 公孙理一边大哭一边嚎道:“你懂个屁!将军死啦!死啦!书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说完就又开始捶着桌子大哭。 听他这么说完,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不光眼睁睁的看着变态抽了好几巴掌自己的脸,到现在还感觉火辣辣的疼,连好戏都没看到!这他娘的都什么破事? 不过再一看我宝贝大孙子,瞬间就又被他逗笑了,真是活宝啊!堂堂一国之君看个戏也能哭成这熊样? 看见我回来后九大立即从凳子上蹦跶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就开始诉苦:“娘亲你快让他别哭了!我都要烦死啦!” 我笑了笑,将九大抱了起来,而后坐在了我宝贝大孙子旁边,捏了个点心喂九大,对他说道:“无论是谁,都有感情,都需要宣泄,让你大侄子哭一哭,他心里就好受一些,你不高兴的时候不是也要哭么?” 也不知道九大听懂了没,反正点心吃的是挺香。 我看着我那宝贝大侄子,略微心疼的叹了口气。 公孙理选择的这条路本就不轻松,说得上是充满血腥的一条路,他既然能重新夺回皇权,必定不会是简单幼稚的以德服人,这背后的辛酸与痛苦,蜕变与成长,无奈与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即使再苦再累,他也不能回头了,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不然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他也没资格后悔,因为路是他自己选的。 哭了许久的公孙理终于哭累了,而后嗓音沙哑的跟我说了一句话:“当年丞相助我登位。” 他说的是登位,不是□□。 我随即心中了然,当年因公孙理是皇族的正统血脉,丞相□□的夺得名正言顺。 故如今的丞相,权势颇大,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党营私舞弄朝政还是小事,还隐隐有外戚专权的架势啊,现在的皇后不就是丞相他闺女么?如果我没记错,那次在御花园冤枉九大差点把她撞进湖里的 那个身怀六甲的妃子,不就是丞相的外甥女么? 入宫三年,皇后迟迟生不出皇子,可是要把丞相急死了。 公孙理如今虽然是皇帝,却势单力薄羽翼未丰,处处受丞相掣肘,皇权之路可谓举步维艰,要想尽数将皇权收回,他以后的路漫长且艰辛。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看着公孙理问道:“后悔么?” 公孙理摇摇头:“不悔,无悔。” 看着公孙理那微微哭红的眼眶中依旧坚定的目光,我突然有种预感,他以后定会一统凡界十二国。 这时小九大终于吃够小点心了,难得关心起来他大侄子了:“哇!你哭是因为不高兴了嘛?” 公孙理朝他无力笑了笑:“是啊,累得慌。” 小九大再次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拔那七根剑的时候不累么?不是也没哭么?你怎么还没我懂事?我只是个小孩子啊!” 公孙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而后伸出手捏着九大的脸颊说道:“点心吃多了也没坏处啊,你都要成精啦!” 小九大怒:“哇!我好心安慰你你还说我?我以后都不要理你啦!哼!”说完后九大将小脸‘咻’的一扭,气呼呼的不理公孙理了。 …… 从戏园子出来之后,我带着九大和公孙理在帝都城内转了一大圈才回去,既然我那宝贝大孙子想要出来散心,那就让他散个够,让他看看启国的子民是如何在他的统治之下生活的,也让他明白,登上帝位真正为的是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身为君主,身上的一针一线皆来于民,所用的一膏一脂皆来自于百姓供奉,若不呕心沥血不求退路的为百姓谋福而治国平天下,又怎能有资格登上君主大位?你的百姓又凭什么供养你? 生而有命,命定有责,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人神仙,都不能忘本,不能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 只要在这世间活着,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爱你信你念你愿你的人活着。 这些都是黑心神仙以前告诉我的,不过那时我不懂,也不信他说的鬼话,如今在凡界孤身一人闯荡了十几年,体会过世间百态与辛酸冷暖,这道理我才是逐渐明白了。 那时我曾十分好奇像黑心神仙这种无暴力不合作只懂威逼利诱的神仙到底是为谁活的,然后我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黑心神仙听完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勾起了唇 角,沉默少顷后温声启唇:“为了一只傻凤凰再也长不出来的凤尾巴。” “……” 这么欠揍的一句话到底是怎么让他给说出柔情似水的感觉的?那眼神真是柔的都要滴出水了!满是眷恋与宠溺呦! 到底是多傻的一只凤凰才能傻到这种黑心神仙的心里去?我真的是很好奇啊!直到今天我也好奇。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只令我好奇的傻凤凰,我才能清晰明了的记住这些话。 今天我把这些话转送给我大孙子了,我不知道这一趟下来我那宝贝大孙子能明白多少,反正回宫的时候他的心情明显比出宫前要好得多。 小九大的心情,也很好,因为公孙理今天给他带了好多好多小点心回来,还说要把戏园子做点心的大厨给请回来专门给他做点心吃,正因为这样,九大又原谅了公孙理,重新和他说话了。 而我的心情,不好,一点也不好,就因为盗墓贼和清虚老祖那个被复活的倒霉徒弟,至今我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不想看到那个倒霉徒弟如此屈辱卑微的活着,没有原因,就是不愿意。 今天盗墓贼当街打她的时候,每一巴掌都像是打在了我脸上,打在了我的心里,打在了我的自尊上,屈辱与愤怒齐齐涌上心口,整颗心像是要炸开一般疼,至今为止都没有缓和下来。 结果屋漏偏遭连夜雨…… 回到皇宫时明月早已高悬,当我抱着九大刚一走进我们娘俩平日所居的宫殿,看到院中负手而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口处突然就沸腾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就分崩离析了,混乱了几瞬后,徒留两股情绪依旧在心中徘徊回荡---久旱逢甘露般的喜悦与激动和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你这个魔头还敢回来?!你还知道回来?!我让你回来了么?你挺有主见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还以为你把我们母子俩忘了那! 我脑子里心里一片混乱,整个人都要炸了,可身体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定定的立在原地走不动了,直勾勾的望着他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他又不见了。 身旁的公孙理见到九卿后则是一脸震惊:“姑,姑,姑,姑爷爷?” 而小九大看到九卿后激动的不行了,立即在我怀里手舞足蹈的大喊‘爹爹、爹爹!’ “小白眼狼!”我回神后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而后把他放到地上,这个小白眼狼立即伸着他的小短腿朝着九卿跑 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九卿的腿,委屈的大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呐!” “怎么可能?”九卿俯身就把他抱了起来,掂量了几下之后,带着笑意的说道,“吃胖了。” 九大瞬间就受打击了:“我没有!我不胖!” 九卿朝他笑了笑,而后抱着他看向我,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那般温和的说道:“回来晚了,对不起。” 我沉默着冷静了良久才克制住拔刀砍他的冲动,而后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再看他,果断转身走了。 可能是我的气场太过霸气侧漏,身后的宝贝大孙子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姑……” 他‘奶奶‘还没喊完,就让我一个更加霸气侧漏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而后我那宝贝大孙子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时小九大当机立断跟他爹告状:“爹爹!大侄子说你是衣冠禽兽!还要撺掇娘亲红杏出墙!” 九卿眉头一挑,冷笑:“是么?” 我那宝贝大孙子瞬间惊恐了,挣扎几瞬后故作淡定的说道:“朕要去治国平天下了,老人家们慢聊,朕就不打扰了。” 言毕公孙理果断转身,‘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出息!”我对着我那宝贝大孙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恨铁不成高的骂了一句,而后没再看九卿一眼,昂首挺胸高冷的走开了,径直回了屋子,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感觉要是用的力气再大一些,我能生生的把门震稀碎! 回屋之后我便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胳膊愤怒的等着九卿来跟我认错,结果等到大半夜他也没来,门外除了风刮树梢的窸窣声,其他任何声音都没有,真的是夜深人静! 然后,我又开始心慌了。 他不会是又走了吧?这次抱着孩子走了?彻底不要我了? 思及至此,我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火急火燎的跑去开门看魔头还在不在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门口的大魔头。 九卿看到我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满眼都是得意的说道:“不生气了?” 这个魔头绝对是故意的!还知道守株待兔了? 我心头怒意更甚,转身就走,不过未遂,被九卿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怒:“臭流氓我让你抱我了么?” 九卿伸出手像安抚炸 了毛的小猫一样轻轻抚了抚我的后背,柔声解释道:“回魔界处理了一些事情,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 我冷笑:“是啊,多大的事能耽误三年啊。” “魔界一天,凡间一年。”九卿语气之中带了歉意,“殿儿,对不起。” 我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就走了,一走就是三年,你还回来干什么?我都要带着九大改嫁了!” 我的话音刚落,九卿就凌乱了,震惊道:“九、九大?你、你给孩子改名了?” 我理直气壮:“怎么?不好听?” 九卿置若罔闻,急切道:“大名小名?” 我十分不满的说道:“本来是想改大名的,九大不愿意。” 之后九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明显是对我起的名字不满意啊? 我怒,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胸口,其实下的手也不重,可是九卿却十分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刹那间脸色苍白了不少。 我的心口猛然一提,突然想起来了白日里那个盗墓贼对清虚老祖他徒弟说的话:“那件事你做的很好,这是本殿下奖励你的。” 会是什么事情? 而后我立即去扒九卿的衣服,孰知他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沉声道:“别胡闹。” 我手一顿,怔怔仰头看着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会突然消失三年,良久后我才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是神殿?” 九卿瞬间色变,刹那间眼中布满了惊慌与害怕,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因极度的紧张与慌乱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薄唇几张几合,嗡动几番才鼓起莫大的勇气艰难地开口:“你知道,神殿?” 他在害怕,很害怕,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可到底因为什么,能让这个魔头这般害怕?神殿和这个魔头究竟有怎样的过往?我和神殿,又有怎样的渊源? 可当我看着九卿害怕到近乎崩溃的神色时,心里止不住的心疼,所有的怒气在瞬间消散了,而后我伸手抱住了魔头的腰:“你怕什么?不就一个小神殿么?她是不是欺负你?过两天我去给你报仇!” 在我抱他的时候,九卿浑身一僵,随后立即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将我抱得紧紧地,而后他再次开口,问的小心翼翼:“你怎么,怎么知道她的?” “废话,我守她的墓守了一百多年。”随后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神殿就是清虚老祖他徒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当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九卿的身体再次一僵,而后我仰头看着他,做出一副惊恐到不行了的表情:“你可别跟我说她就是我!老子承受不起。” 九卿确实没跟我说,但是,他也一直没再说话,薄唇紧紧地抿着,眉头紧蹙,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他痛苦纠结的事情一样。 我当场就傻了…… 本是想逗他玩,结果,现在我是真的有点承受不起了。 两厢沉默许久,九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别瞎想,我抱你去看星星。” 我反问:“你感觉,我现在有心情看星星?” 而后他突然笑了,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语气轻松了不少:“天塌下来我帮你顶,你怕什么?” 言毕他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轻轻一跃便飞上了屋顶,随后将我搂在怀里,要我和他一起看星星。 其实在遇到大魔头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那时我一直认为这种关乎风花雪月的矫情.事和我这种流浪天涯居无定所的人是不沾边的。 后来我遇到了魔头,和他在凡界的那一年里,除了阴天下雨打雷下雪下雹子,他几乎每天都要抱我上屋顶看星星,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是不理解,不过时间长了,我也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风花雪月的矫情.事。 刚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九卿他一个大魔头会如此执着于小星星,后来我也明白了,星星好不好看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陪着你看星星的那个人。 坐在屋顶上之后,大魔头伸手抚了抚我的后背,温声道:“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别瞎想,也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难得老实了一会儿,不过后来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她真把你砍了?” 九卿叹了口气,而后无奈的看着我:“三年没见,你就不能先给本君点甜头?” 我懒得搭理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说道:“就是你想让她砍你她才能得逞,你要是不想,她还能砍到你这个大魔头?她一个复活女尸能有多大能耐?”说完后我冷哼了一声,而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下次见了她直接一巴掌拍死她,我准了。” 魔头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明知她不是你,可我还是下不去手。” 那你因为你没看到她现在是怎么苟延残喘的活着的,不过我没打算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魔头,不然他心里一定会难过的。 而后我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轻狂道:“我的人她也改动,她真是还没死够,等着,下次我替你一刀砍回来。” 魔头眉头一挑,伸手就把我的手给攥紧手心了:“殿儿,本君最近对你,是不是太放纵了?你都敢调戏本君了?” 放纵?你从哪总结出来的这句话?我想睡.你都想了好几年了!你一次也没让我得逞过!到底哪里放纵了? 切! 我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九卿笑了笑,在我耳旁温声说道:“明天跟我回魔界吧。” 他说话的时候,冰冰凉凉的薄唇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我的耳垂,每一下都能摩擦出火花一样,而后灼热感顺着耳垂顷刻间蔓延到了全身,搞得我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了。 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点了火你也不负责灭!混蛋! 结果这个大流氓还明知顾问:“脸怎么红了?” “不要脸!” 魔头反问:“带你回魔界怎么不要脸了?难不成,你不愿意?” 哼!咱俩上一笔账还没算清那!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把我当什么了?我可是高冷的神! ☆、89.回家 清晨一出门,我就看到九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抱着九大逗他玩,旁边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个大大的红木盒,模样看着还挺上档次。 而九卿身边,正颤颤巍巍的跪着一位身穿宫装的小太监。 这个魔头搞什么?大早上的欺负小太监?什么特殊癖好? 我刚一走进,就听见九卿漫不经心的开口吩咐道:“去把那个……”刚说了四个字,魔头话音突然一顿,随后低头问他宝贝儿子,“那个累赘叫什么来着?” 小九大也愣了一下,小眉毛微微拧了起来,纠结了那么一下下:“我忘记啦。” 你这个小白眼狼哪是忘了?你根本就没记住过好不好?亏了你还吃了人家那么多点心! “算了,不重要。”九卿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而后对小太监说道,“去把小皇帝给本君找过来。” 此言一出,那个小太监跪的更加颤颤巍巍胆战心惊了:“皇,皇上,还没下早朝。” “那就等下了朝再来,让他快点,本君赶时间。”而后九卿随意一抬手,刚还跪着的小太监猛地瘫在了地上。 然后这个小太监立即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得一连冷汗,根本不敢再看九卿一眼便如风一样‘嗖’的消失了。 合着是把人家定身了?这个魔头还真不客气,到我宝贝大孙子的地盘上还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大孙子的人?这不是妥妥的不把我大孙子放在眼里么? 我走进后甚是不满的看着大魔头:“人家招你惹你了?你这不打我大孙子脸么?” 九卿一脸傲娇,理直气壮的说道:“本君让他站住,可他见了本君就跑,本君长得有那么可怕么?” 我一惊:“你刚才出去了?” 九卿一挑眉,反问:“不出去怎么抓人?” 我立即严肃批评道:“这里是后宫,后宫怎么能出现男人?你是魔君你能不知道?” 九卿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开口:“愚蠢的凡人!我魔宫才没那么多规矩。” 我冷笑:“真的有后宫啊?有多少个啊?” 九卿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当年你逼着本君从了你的时候,还威胁本君说若是敢找别的女人,你就血洗了后宫,本君找一个你杀一个,找两个你杀一双,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都不能想。” “真的?”原来我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这么霸气侧漏了? 九卿点头:“可不是么,要独霸后宫。”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随后直勾勾的看着他:“你那么厉害干嘛非要听我的?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九卿脱口而出,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因为本君喜欢你啊。”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小小的甜蜜一下,小九大就表示抗议了:“哇!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脸猛地一红,随后伸出手在小九大的小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哪是个孩子啊?你都要成精了!” 小九大生气了,噘着小嘴揉着脑袋说道:“哼!我以后都不要理你啦!” 我笑了笑,伸出手就戳向了小九大的咯吱窝,又轻又快的挠他痒痒,逗的他‘咯咯咯’的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糯米小白牙,笑声又甜又脆,都要把我的心甜化了。 “还理不理我了?以后还理不理我了?” 九大在九卿怀里不断地扑腾小手小脚,边笑边喊‘爹爹’求助。 九卿的嘴角一直在微微上翘,眼神柔的都要滴出水了,随后他语气带笑的对九大说道:“跟你娘认个错不就完了?” 小九大立即认错:“娘亲我错啦!九大错啦!” “熊孩子还治不了你了?”我不再逗他玩了,而后伸手将他从九卿腿上抱了起来,“以后再不理我我就打你小屁股!” 小九大立即抱住了我的脖子,软滴滴的撒娇:“娘亲最好啦!九大最喜欢娘亲啦!” 切!这还差不多! 随后我得意的看了九卿一眼,突然发现九卿的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看向我们母子的眼中尽是满足与喜爱。 他那种目光,给了我一种温暖如初的感觉,我感觉我们母子就是他的心头肉,是他手心里的至宝,有他在,谁都别想伤害我们。 然后,我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而我的心情嘛,突然有点好,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这时九卿开口说道:“跟我回魔界吧,你该回家了。” 我高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准了。” 就在这时,我那宝贝大孙子突然出现了,刚一进院子就喊了一声:“姑奶奶!” 我扭脸一看,我那宝贝大孙子此刻累的气喘吁吁地,一看就是一路小跑赶来的,多大出息吧! 公孙理走到九卿身旁 后,穿着一身龙袍站的笔直,而后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姑爷爷。” 我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声姑爷爷跟九卿两鬓的白头发简直太搭了!哈哈哈哈哈! 九卿冷冷的瞥了我那宝贝大孙子一样,给我大孙子吓得一个机灵,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你姑奶奶本君今天就领回家了,这是本君给你的东西。” 呦,这个傲娇又高冷的无赖大魔头也知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这么个道理?老婆孩子在人家这里蹭吃蹭喝蹭了这么长时间,大魔头今天要还人情债了。 只见九卿将桌子上的红木盒往公孙理面前一推,公孙理一脸不可思议受宠若惊的模样:“给给给我的?” 九卿再次瞥了他一眼:“多大出息!” 公孙理捧脸,满眼都是:“好感动好感动好感动!姑爷爷竟然送我东西了!” 九卿这个高冷的大魔头瞬间就被这个活宝逗笑了,随后说道:“打开看看。” 公孙理立即照命令行事,当他打开红木盒之后我看到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长剑和一副铠甲。 公孙理当场僵在了原地。 随后九卿对他说道:“这剑和铠甲都是本君年少时用过的,虽不是稀世之材所为,但浴过血,开过刃,在凡界绝无利器可与其睥睨,一统十二国绝非易事,但却非你不可,希望这两样东西能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九卿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手揽在了我的腰上:“走了,回家了。” 听完魔头的那一番话,我着实震惊又错愕---这种积极向上能让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的话也是从这个大魔头嘴里说出来的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邪性啊!魔头被人下降头了吧? 再看我宝贝大孙子,眼圈都有点红了,而后他把目光从红木盒中收回,看着九卿笑了笑,坚定地说道:“定不负厚望。” 九卿再次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出息!”,说完之后揽着我就要走。 我立即拦下了他,而后将九大换给他抱:“你等我一下,我要跟我大孙子道个别。” 九卿这个傲娇的魔头难得善解了一次人意,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之后抱着孩子走的远远地,留给我们奶孙俩单独道别的机会。 之后我宝贝大孙子的眼圈更红了,看着我可怜巴巴的说道:“姑奶奶真的要走了?” “我也要回家啊。 ”在外漂泊流浪了那么多年,我也想要个家,如今我终于有了家,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随后我对着我那宝贝大孙子温和的笑了笑,叮嘱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姑奶奶走了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当一个好皇帝,不要辜负你的子民对你的期望。” 公孙理长叹了一口气,苦涩道:“姑奶奶走了之后,就真的剩我一个人了。这两年您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我虽没跟您说太多这宫里的事情,但我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能全心全意令我信任的人,可您这一走,我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我又问了他一遍:“后悔么?” 公孙理依旧摇头,坚定道:“不悔。” “不悔就好,而且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也没有后悔的资格。”我看着公孙理,温声说道,“没有谁的一生能够顺顺利利无忧无虑,你若选择当凡夫俗子,面临的困难便是茶米油盐酱醋茶;你若选择了王侯将相,那就要面临尔虞我诈的权力之争,你的选择决定了你的人生;如今你即为帝王,那就要承受与帝王同等的困难与挑战,龙椅不是谁都能坐的,若是连一张龙椅都坐不稳,你又如何能够一统十二国?” 公孙理苦笑反问:“姑奶奶真的相信我能?” “当然了?你姑爷爷不也信么?不然怎么可能送你东西?”最后我拍了拍我大孙子的肩膀,鼓励道,“大孙子,你当年都能从国师手里活下来,如今还怕一个丞相?丞相他再位高权重,他也只是个丞相,你才是我公孙皇族最后的传人,你才是真正的真龙之主!” 我那宝贝大孙子依旧很伤感,而后看着我问道:“姑奶奶,您还会回来看我么?” “当然啦!”为了让他安心,我又说道,“别忘了让翰林院的老头儿把史书给改了,下次来我再看见史书上把我写成不详公主,我一刀平了翰林院!” 听完这话,公孙理立即笑了,点头道:“放心吧姑奶奶!我一定保你名垂青史!” 我也很是满意的点头:“行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姑奶奶会常来看你的,别让姑奶奶失望,做一个好皇帝,治国平天下!” 公孙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的。” 随后我笑了笑,不再言语,然后,我便跟着九卿回家了。 大孙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当一个好皇帝的,你一定会一统凡界十二国,而后真正的名留青史,成为千古一帝! ☆、90.美人 回魔宫的时候,九卿似乎很开心,勾起的嘴角从未消失过,眼中的喜悦更是不言而喻的,即使他极力隐藏极力镇定,我还是能够看出他看似平静外表下隐含的激动。 我跟着他回去,他真的就这么高兴? 就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九卿又说了一遍:“西北小院还和以前一样,院子里的那棵榕树又长大了一些,凤栖殿里的东西我没有动过,你回去之后若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让人添置。” 回魔宫的这一路上,我已经记不清九卿说了多少遍这句话了,语气有点紧张,像是在强调,好像是怕我生气一般不停地强调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一样,他没有弄坏,没有改变,在我不在的时候,他将我们的家照顾的很好,还和原来我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和原来一不一样都没有关系的,因为我根本记不得了。是这个大魔头紧张过度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 为了安抚这个大魔头的紧张情绪,我朝他微微眯眼,道:“这么紧张?魔头你不会是心虚吧?难不成我的东西还有别人碰过?” 魔头斩钉截铁的脱口而出:“绝对没有!” 小九大也挺维护他爹,跟着点头啊点头。 我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心情有点好,还隐隐有些好奇与期待魔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九卿说那是我的家。 可当我真正看到魔宫的真实面目的时候,着实被魔宫的气派震惊了一把! 真是没想到,这辈子穷的快要上街要饭的我上辈子竟然是个豪门阔魔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三年前抱着小九大去找公孙理的时候,我还曾放下豪言说带他去吃大户,毕竟身为公孙皇族的一员,那时的我还是很为启皇宫的大气磅礴而感到骄傲与自豪的。 本想带着小九大开开眼,结果当我们母子俩来到启皇宫后,小九大竟然还鄙视这启皇宫根本比不上魔宫的一个小角角。 那时我还当九大说话夸张了,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魔宫再大再好能好到哪去?可当我真正看到魔宫的时候才发现,九大说话不是夸张了,而是,谦虚了! 魔宫才是真正的大户啊! 想我上辈子和上上辈子活的那么奢侈铺张,我怎么舍得死啊? 原本只是单纯的震惊魔宫的大,跟着九卿进了魔宫后我才发现,这魔宫不止大,内部构造极其精致又复杂,五步一 楼,十步一阁,水榭、花园、假山、湖泊更是不计取数,繁花茂树之间夹杂着无数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这要是我自己来,早就摸丢了! 果不其然,我刚开始担心以后走丢了怎么办,下一刻九卿便开口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走丢了,还和魔卫离殃打了一架,若是以后再丢了,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会去找你。” 我点点头,沉默了少顷后突然问道:“我上上辈子是干嘛的?” 我感觉自己至少是个富可敌国的大户,最起码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然门不当户不对,我怎么可能又怎么敢逼着这个大魔头从了我?毕竟齐大非偶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我上上辈子就算再笨也会有自知之明吧? 而且若是我身份低微,不足道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魔民,九卿这个大魔头怎么会看上我啊? 毕竟九卿既不瞎也不傻,他是君主,不可能娶一个对他没有用的女人为后吧,若这个女人没有身份地位,即使他再喜欢也不可能允她称霸后宫。 在凡界的一百多年里,我虽落魄,但好歹也是皇室出身,最基本的帝王权术还是懂的,帝王封后,永远是利益优先。 九卿怔了一下,随后回答:“是我的右护法。” 我想了想,这个答案不对啊,和以前他跟我说的话对不上号啊。 这时九卿又补充道:“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我没跟你说过?” 九卿摇头,斩钉截铁:“没有,一直没有。” “那你就敢娶我?”这个魔头心挺大啊?真不怕我是哪个仇家派来杀他的?这不符合魔头的作风啊。 孰知九卿的回答竟然是:“因为本君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虽然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虽然这件事充满了疑点还有待深度考证,但!我这么个高冷的神确实是被这句话给俘虏了! 这个魔头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搞得人家还挺不好意思~ 然后我趁着心情好又问了一句:“我上辈子怎么成为清虚老祖那倒霉徒弟的?” 我要是心情不好,肯定不会提这档子奥七八糟的破事!毕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抢来抢去又被强制性复活还被抽了几巴掌,真的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九卿似乎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我话音刚落,他就不假思索的说道:“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已经是他徒弟了。 ” 也就是他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清虚老祖他徒弟的。 我点点头,之后也没再问什么,因为我清楚就算问了九卿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其实我一直感觉九卿在隐瞒我什么,可是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模棱两可,我根本找不到破绽,或许每一句话都是半真半假,所以我分不清真假。 又或许把我弄丢两次这件事真的对他造成了太大的伤痛,所以他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我也不好逼他;又或许,他曾经做过一些让我不能原谅他的事情,所以,他不敢说,而且,现在的我也不敢听。 因为现在的魔头对我很好,若是他上辈子真的做出过一些对不起我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我真的会接受不了。 …… 后来魔头带我去了凤栖殿,一入凤栖殿的大门,我就看到院子中央立着一棵高大的榕树,树盖丰茂如伞,为整个凤栖殿遮下了一片大大的凉阴。 看来榕树是九卿的执念啊,怪不得在凡界的时候买院子必须带榕树。 这时九卿将小九大放到了地上,随手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自己玩去吧。” 然后小九大就屁颠屁颠的跑走了,我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他能去哪玩?不会跑丢吧。” 九卿摇头:“不会,八成是去吃小点心了。” 我笑了,真不知道这熊孩子随谁。 这时九卿忽然拉起了我的小手,牵着我走到了凤栖殿的那棵榕树下。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即使他在极力克制,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与激动。 启唇之前,他先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缓缓开口:“我终于把你带回家了。” 刹那间我的眼眶就酸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颤了一下,原来这就是被人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感觉,原来回家的感觉是这样温暖又惊喜。 我仰头看了看九卿,那一刻我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与他共度一生的,或许他瞒了我很多事情,或许他上辈子真的做出过令我不能原谅的事情,可是我已经忘了,在我记起这些事情之前,我愿意一直和他走下去。 我看着他,开口说道:“魔头,这次别再把我弄丢了,再丢的话,我就不跟你了。” 九卿的神色黯淡了些许,眼神中还翻滚着浓烈又复杂的情绪,似痛似悲,他用沉默来平复 自己的心绪,良久后方才启唇,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无比的坚定:“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我笑了,而后突然抱住了他的腰,抱得紧紧地,我把脸贴在他的心口,缓缓说道:“以后也不能一言不发就走了,要是再让我莫名其妙的等你,我就改嫁了。” “放心吧,我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 九卿刚刚将手搭在了我的腰上,还没温存一小会儿,凤栖殿大门口就突然传过来一声娇滴滴又充满意外惊异的:“诶呦喂~” 我下意识的踮起脚尖越过九卿肩膀看来的是谁,刚巧看到了一位羞答答捂着眼准备离开的身形窈窕的白衣大美人。 九卿无奈又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我,头也不回的开口,语气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未艾,进来吧。” 未艾?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对,是在东夷山下,小九大说未艾是他干娘,九卿说她是魔医,还说她人很好相处,我会喜欢她的。 九卿开口后,白衣大美人才将捂在眼上的手放下,随后用手随意的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姿态高冷步步生莲的走进了凤栖殿。 说实话,我着实为白衣大美人的美震惊了一把!步履之间白衣蹁跹晃动,乍一看恍若画中仙啊! 仔细一看,更是惊为天仙---眉若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脂,不点而朱;一双杏眼妩媚动人,肤若凝脂白皙无暇,啧啧啧,怎么看怎么美啊,连我这个女人都要心动了,要不是因为九卿在这里,我非要上去摸一把! 不过当白衣大美人走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她的面色有些不对,望向我的眼神先是有怨怒,下一瞬便成了悲痛与伤心,一对大而灵动的杏眼中瞬间萦满了泪水,隔着眼泪定定地看了我几瞬后,她满含嗔怒的开口:“你个死鬼竟然还知道回来?” 这话我,没法接啊……怎么搞得我跟个负心汉一样? “美人,我们是不是……” 谁知我一句话还没说完,白衣大美人瞬间炸毛了:“你个挨千刀的!人家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人家是男儿身,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个挨千刀的还真是没印象啊…… 就在我还在绞尽脑汁的回想大美人、啊不、是大美男子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件事的时候,他突然泪奔了,一把抱住了我而后痛哭流涕的埋怨道:“你个 死鬼惯是会瞎折腾,人家还真的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人家心里多难过么?” 说完这句话美男子就开始哭,整个人哭的一抽一抽的,哭得那是个伤心欲绝,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想也不用想我也能清楚,在前世,他一定是一位真心待我的挚友,不过我隐约觉得,他像是我闺中密友……不然九卿不可能放任别的男人在他面前这样抱我。 于是乎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回来了么?” 白衣大美人还是在一抽一抽的哭。 这时九卿难得大发慈悲好心安慰了一句:“行了,别哭了,再哭你眼该肿了,回去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东西消肿。” 九卿开口后白衣大美人瞬间就停止了痛哭,松开我后柳眉倒竖怒视九卿,泼妇骂街似的对九卿这个大魔头怒骂了五个字:“你给我闭嘴!” 然后,大魔头真的就闭嘴了……沉默几瞬后又碍于面子,故作不屑地瞥了未艾一眼,道:“本君走还不行?本君去看看离殃过得好不好还不行?” 然后九卿转身就走了,看着背影,他颇有点‘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感觉。 我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说,这个未艾,有点厉害啊,我很欣赏他啊! 这时未艾大美人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瞬后,微蹙着眉头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你都不能爱惜爱惜自己的脸么?你看看你才多大,肤色竟然开始暗沉了,这要是年纪大了还得了?” 听闻此言,我吓得立即把脸捧起来了---我的脸竟然开始暗沉了?我一直感觉自己长得挺白啊!好吓人好吓人啊! 这时未艾大美人又开口了,道:“别怕,没关系,有我在,多大都能让你重返十八岁!” 我点头啊点头,而后屁颠屁颠的跟在未艾大美人身后向他学习如何护肤美白变漂亮去了! ☆、91.别闹 跟着未艾混了一个月后,我发现未艾简直是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减肥,护肤,美白,丰胸等一系列和女人有关的东西,他样样精通! 哎呦那个手巧的啊,调制出了一系列红颜玉面霜,囊括了洁面、保湿、美白三重功效,他说这是神仙玉女粉的升级版,效果比神仙玉女粉还要好。 而且未艾还十分阔气,大手一挥就给了我一大堆类似产品,还仔仔细细的解释了哪些是洗脸的时候用的,哪些是洗完脸后保湿补水的,哪些是睡前用的,哪些是泡澡的时候用的,等等等等…… 他让我回去后慢慢体验,最好用完后给他写一个心得体会与效果反馈,然后他好根据这些反馈改进升级产品。 与未艾熟悉了之后,我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他这辈子绝对是投错胎了! 现在我一看到未艾总是忍不住想高声吊一句嗓子:“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不过我只能在心里吊嗓子,没有真的唱出来,以前在戏园子听戏的时候,我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跟着人家嗷嗷两句,每当这时小九大绝对会立即扔掉手里的小点心,用小胖手紧紧地捂着耳朵,满是嫌弃的跟我讲:“哇!娘亲你唱的太难听啦!” 切,我要是唱的好听就不用来套房包间了……不过无论小九大怎么说,都不影响我喜欢哼小曲儿的心情。 今天上午我正边哼小曲儿再往脸上涂桃面霜的时候,九卿回来了,他刚下完早朝,眼下还挂着丝丝疲惫,估计是在早朝的时候被一群吵得不可开交的魔臣们给烦的。 每天看到他这样,我的心里都会小小的心疼一下,怪不得等九卿回来后离殃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当丞相替君监国了。 离殃宁可当一个小小的魔卫,也不愿大权在握统领整个魔界,可见当魔君是一件多么累心的事情;不过也有八卦传言讲离殃根本就无心官海与朝堂,因为自从他当上了丞相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忙,一个月能见到未艾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于是乎离殃大人着急了,要不是看在九卿是和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离殃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总结来说就是,无论多硬的大好男儿,最终总是要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江山再大,也比不上美人的温柔乡暖。 不过八卦总是八卦,我看未艾的态度,到有些淡淡的。 我曾听说离殃与未艾这种若即若离暧昧不清 的关系已经保持了万把年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所以我还曾保持着一颗八卦的心态问过未艾这时怎么回事,未艾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耗的时间长了,再沸的水也凉了,再烈的酒也该醒了。” 恩,果然还是有猫腻! 不过既然未艾不愿意多提及此事,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八卦么,不能太过,只能点到为止,不然就不是八卦了,而是死八婆。 不过无论离殃是出于哪一种原因撂担子不干了,反正大魔头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九卿刚一进屋就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桌子旁不断地用拇指和食指揉眉心与额角,真是要多疲惫就有多疲惫,看得我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于是我立即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茶,表现得甚是乖巧的将茶端到了他的面前:“喝口茶歇歇。” 魔头接过茶杯之后也没喝,端着茶杯看着我苦笑:“偷懒了三百多年,本君真是低估了那些大臣们的嗓门。” 唉,不得不说,无论在哪当君主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为了保持君主开明,朝堂公正,以便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朝堂之上必须保证大臣们有话就说、有话直讲的权利,毕竟君主不可打压臣子们为朝做贡献的积极性,不然谁还敢向你提出忠言? 于是乎就造成了每天早朝时大殿上跟菜市场一般的热闹场面,再加上魔性本就刚烈,那群老魔头儿们绝对是六界之中最难对付的大臣们,一言不合就开撕! 我听九卿说过,他手下的那些大臣们,一比一个能吵架,一个比一个嗓门大,魔界要是平时没发生什么大事,那些老魔头们还能安生点,最多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叽叽喳喳一下;要是真有大事儿发生了,那他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整个朝堂吵得那是个鸡飞狗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个吵得面红脖子粗,最激烈的时候还曾出现过公然斗殴的现象,要不是墨华殿上封了禁魔印,估计早就被一群老魔头给打塌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朝九卿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今天又吵架了?” 九卿无奈道:“可不是么,哪天不吵?” “这群老魔头儿倒是不怕你。” “本君根本不能生气,生气就会被史官记上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更别说打他们了,那群大臣们可是把挨打当成光荣无比的事情,因劝谏而受罚,严重的能光宗耀祖!” 听听九卿那语气,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我听后哈哈大笑:“大魔头你也有今天?” 九卿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说本君容易么?在外面维护我魔界威仪被骂心狠手辣;在朝上还天天被一群老魔头儿骂不务正业,在家里还要被骂无赖流氓,这六界里就没个人心疼本君。” 呦呦呦,这大魔头是在装可怜求抱抱啊?!行行行,抱你一个,让我心疼心疼你~ 于是我从背后抱住了大魔头,温声细语在在他耳边说道:“我心疼你。” 魔头特别吃这一套,嘴角瞬间就勾了起来,眼中的疲惫一扫而光。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突然灵光乍现,声音娇媚的在他耳边唤了句:“书生~~” 果不其然!这魔头瞬间就脸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原来这个大魔头还有这样的特殊癖好?!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魔君九卿! 这时魔头的双目微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每一下似乎都能轻扫到我的心尖上,撩拨的我又急又痒,只听魔头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而后我稳抓时机当机立断伸出小手一把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对!没错!我今天必须要把这个大魔头拿下!说什么也要把这个魔头给办了! 这魔头虽然天天对我耍流氓,可他却从不再往前逾越一步,每次我刚起了火他就不负责的撤退了,好几次都憋得我差点流鼻血! 你一个无赖跟我玩什么守身如玉?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下定决心以后,我一个跨步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而后又轻轻唤了一声:“书生~~” 我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魔头怎么说也不可能把持得住,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魔头竟然真的就忍住了。 只见他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声音沙哑的开口:“下去,别闹。” 我故意往前窜了一下,坏笑道:“小九卿可比你诚实。” 只听魔头十分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浑身紧绷着沉默片刻后再次艰难开口:“别闹,本君还要去议政殿。” 呀,忘了这事了,九卿每天下完早朝后本应该立即去议政殿跟那群魔臣一起议事的,可是他总是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先来看看我,好像生怕我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跑了一样,然后才肯安心的去议政殿。 要 是放在平时,我就不耽误他事了,省得被骂红颜祸水误君误国,不过今天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先让那群老魔头儿等等吧,魔后还要为魔君开枝散叶呐! 于是我霸气侧漏的说道:“让他们等着!” “别闹!”九卿还伸手要把我抱下去,我偏不让他得逞,跟树懒一样死死地缠着他不撒手,见我极度不配合不妥协,九卿的语气软了下来,好言好语的跟我商量,“殿儿,快松手。” “不要!”我绝不让步,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你这个魔头很是倔强啊!老老实实从了我多好?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难不成是…… 思及至此,我甚是惊恐的看着魔头:“不会是你不行吧?” 魔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以后你就知道本君行不行了!” “干嘛非要以后啊?现在你情我愿这事名正言顺啊!” 魔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方才启唇说道:“还没让你穿嫁衣,不能委屈你。” 我怔了一下,真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这个魔头,还挺贴心,我略感动,心里暖暖的像是被小太阳照耀过一样。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问道:“以前不是已经穿过了么?都穿过两次了,连孩子都有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九卿的思绪忽然恍惚了一瞬,眼中的情绪似是怀念似是伤痛:“你穿嫁衣的样子很美,我总是想多看几遍。” 我也恍惚了,少顷后才回神,嗔道:“就你嘴甜!” 既然是这个原因,那我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一回!哼!反正你这个大魔头迟早是我的!我迟早要把你给睡.了! 谁知我刚想从他腿上下来的时候,他却一把抱住了我,急急道:“先别动!” “……” 哎呀,你这个魔头很是善变啊!很是心口不一啊! 这时魔头垂下眼帘,略带尴尬的沙哑开口:“小九卿……”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九卿冷静下来了小九卿还没冷静下来!你这个大魔头的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再抱我一会儿吧~~ 小九卿没有大九卿理智,冷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得收兵倒下,九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我放下来。 谁知我刚站到地上,九卿身边的内侍李公公就急忙 忙的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喊:“君上,出事了,出大事了!乐融……” 结果李公公一看到我,说了一半的话就这么活生生给咽了下去,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换成了另一幅模样,瞬间变得毕恭毕敬,不慌不忙的朝我和九卿行了个大礼:“奴才参见君上、君后。” 见九卿点了头之后李公公又继续不慌不忙的禀报道:“君上,离殃大人拜见,此时正侯在凤栖殿外。” 我看着此时此刻淡定自若的李公公,内心非常的欣赏他。 不得不说啊,这个李公公,也是个人物啊,就凭这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他不当魔君的内侍大总管还有谁能当? 九卿的表现也很是淡定,微微的点了点头后淡淡开口:“知道了,你下去吧。” 而后李公公再次行了一个告退礼,毕恭毕敬的退下了,之后九卿转身看着我,神色极其柔和,温声开口:“我走了,和九大在家等我。” 我十分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走吧,等你回来。” 九卿的面色,有些担忧,最终十分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我老老实实地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估摸着九卿已经走了之后才起身出门。 对了,出门的时候我拿上了九卿给我的那块出入魔宫的通行玉佩,顺便背上了我那把沉寂了许久的高仿刀,今天它很有可能会再次出鞘。 ☆、92.真假 我曾听未艾讲过一些关于如今这六界的事情,所以知道乐融这个人,他是仙界太子,是九卿同父异母的弟弟。 未艾他并不知道凡界十二脉和盗墓贼的事情,所以讲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没什么顾忌,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他讲到乐融他母后与九卿他娘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我便怀疑这个乐融就是盗墓贼了。 今天李公公无意间喊出口了一句‘乐融’,之后九卿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即使他在极力掩饰,我也能看出来他的担忧与隐怒。 或许李公公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正与清虚老祖他那个倒霉徒弟,也就是上一世的我、神殿有关。 所以我笃定九卿他离开凤栖殿之后不会再去议政殿,而且很有可能会直接去仙界。 上一次盗墓贼利用了九卿对我的感情才使得复活女尸砍了九卿一刀,这一次他又会使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害大魔头? 面对着上一世的我,九卿又是一种怎么样的心理状态?反正让他一巴掌拍死复活女尸是不可能的了,我知道他下不去那个手,如果能下得了手的话,也不可能被砍一刀了。 不过,既然九卿能让她砍一刀,就有可能再让她砍第二刀。 乐融的目的很明显,明显想要置魔头于死地,既然上一次没得逞,这一次的计划应该会比上次一更为周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魔头单独面对,既然他杀不了那个假神殿,就让我这个真的来杀! 谁知当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背着大刀刚一走出凤栖殿,就被离殃这个冰块面瘫给无情的拦了下来…… “属下奉君上之命保护君后。”离殃他不只长得面瘫,说话都带着一股面瘫范儿,本就因为九卿把我甩下独自去面对危险这件事而恼火的我听到离殃干巴巴的话语之后便更为恼火了! 好你个大魔头,竟然还知道找人拦我了?!你挺霸道啊?!你挺有主见啊?! 我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故作轻松的对离殃说道:“我就去找个未艾。” 离殃再次用没有任何语调的平淡语气开口:“君后不必带刀。” 我笑:“哎呦喂,我就是跟他显摆一下我的大刀又不会弄伤他,你紧张什么?” 离殃脸色微红,但语气依旧是死板且不容变通:“请君后多为君上着想,顾及自己的安危,不要离开魔宫半步。” 我感觉,今天要是不得罪离殃一次,我可能永远也出不了魔宫 了。 于是我朝着离殃笑了笑,道:“我就是去找个未艾,离殃大人不用紧张,这魔宫我还不太熟悉,还请离殃大人带个路。” 离殃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小眼神凌厉的跟审犯人一样,看得我还有些小心虚,最终我展现出极其良好的心理素质朝他纯良无害的咧嘴一笑,离殃这才对我放松了警惕然后转身带路。 跟在离殃身后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暗暗的运转神力了,神力一点点的凝于掌心,我趁离殃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出掌,一掌朝他背后打了过去,原本想着占时将他冰封了好趁机脱身,孰知就在我的手掌快要接近离殃后背的时候他猛地侧身一闪,迅速完美的避开了我的手掌。 我那一掌顺着他的前襟划了过去,将前方的一片小树林速冻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白美景,在夏日里看颇有一番别样风情。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情急之下打出的这一掌火候有点过了,这要是打在离殃身上,不一定把他冻到什么时候呐。 呵呵,现在的我好尴尬啊…… 我没敢看离殃的脸色,收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只听离殃在背后冷冰冰的说道:“君后若是想出魔宫,就休怪属下不客气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道:“没有,我就和离殃大人闹着玩玩,离殃大人别介意。” 说完之后我继续跟装孙子一样揣着手朝前走,心里继续捉摸着怎样才能甩掉离殃。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又婉转的女人的声音:“离殃。” 这魔宫里敢直呼离殃大名的人可不多啊,我立即转身,刚巧这个时候离殃也转身了,我登时灵光乍现,趁他不备当机立断再次凝气于掌,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头,迅速将他冰封上了。 这次我掂量好了火候,最多也就冻个一炷香的时间,够我跑出魔宫。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身形窈窕,曲线玲珑,五官精致,肤如凝脂。 若说未艾的美是春水般灵动的美,那她的美就是牡丹绽放时妩媚的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慕容潋晨,除了她这魔宫里再没人敢点名道姓的唤离殃。 未艾不止一次的叮嘱我要远离这个女人,因为她有一副蛇蝎心肠,不过我自从来了魔宫后还没见过她,如今她突然出现, 还出现的这么巧合,倒让我有些诧异和怀疑。 她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我把离殃给冻上也不来帮忙,总让我感觉她是故意分散离殃的注意力,故意要放我走。 可是她为什么要放我走?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算了,不考虑她的目的了,反正我也想不出来,不如抓紧时间去仙界找找九卿,再晚一些搞不好我嫁衣都没穿上就守寡了。 毕竟大魔头的修为被情蛊压制了大半,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一手遮天的大魔头了,若是被仙界的那帮人察觉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 我以前就跟个乡巴佬一样除了凡界那里也没去过,实在是不熟悉这六界的地形地貌,出了魔界后几经打听才磕磕盼盼的摸到了仙界。 此时此刻的仙界简直热闹喜庆极了,远远望去整片天宫跟燃起来一样,满目的喜红色呦,一看就有大喜事正在发生。 我踩着一片小云彩朝着天庭望去,里面的排场极其壮大,诺大的一片广场上整齐有序的摆满了宴客用的红木几案,每一案上座无虚席,红灯笼红幔帐红双喜随处可见,真是声势浩大的一场婚礼。 与这种浩大的排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压抑到极点的凝重气氛,在座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无一不屏息凝神紧张震惊的盯着北面的天宫上方。 我随着宾客的目光忘望了过去,隔着淡薄的飘渺云彩,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九卿和神殿。 九卿一袭黑衣立于云端,怔怔的望着对面身着一袭火红喜服的神殿。 原本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此时却给了我一种无比苍凉悲伤的感觉,一向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他此时肩头却微微的垮下了,脊背也无力地弓起了几分,望向神殿的目光中满是痛,那种痛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深深的折磨着他。 不知为何,在我望向他的时候,突然感觉他两鬓的白发比以前更急突兀刺目了。 而神殿的眼中除了怨恨与杀意再别无他物,神色冷的令人不寒而栗,估计现在她体内的龙脉阳气已经压不住尸生阴气了,怨气也越来越重,若是不把她一刀砍死,迟早会成为一具杀人傀儡。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把她砍死的时候,九卿声色沙哑的开口,留恋又眷念的唤了一声:“殿儿。” 然后,我生气了! 他么的,臭流氓对谁你都叫殿儿?!你这个魔头挺不见外啊?!你不知道她 就是个复活女尸? 那种柔情似水的目光你只能对我用!活着的我! 我还没从气愤中缓回神,下一瞬便震惊了,只见神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前襟,毫无顾忌的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胸口。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跟被雷劈了一样,妈的!那是我的身体!你一个复活女尸说露就露?你经过我同意了么?!下面那么多人看着那,你死了那么长时间没皮没脸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巨大的耻辱羞恼刚刚上头,下一瞬她的心口便开始不断冒出的一团团黑气,无数条蜿蜒曲折的黑色线条从她心口处蔓延至全身全脸。 云端上的她就像是一具被击中心口的瓷娃娃,裂缝从心口处开始蔓延,像蜘蛛网一样把她裹起来了,好似下一瞬就会支离破碎。 看着这样的她,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第二道雷当头劈中了,心口突然传来了异样的疼痛感,不是心疾那样的疼,是正在面对绝望与无助时由灵魂深处发出的疼。 只见神殿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那团散发着黑气的心口,神色阴狠满含怨恨的看着九卿,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拜魔君所赐。” 而此时的九卿面色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甚至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看着神殿的眼中有无尽的悔恨与心疼,疼得他无法忍受。 “殿儿……对不起……”九卿的嗓音即无力又沙哑,其中隐含无尽的痛苦。 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时神殿再次冰冷启唇:“我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言及至此,她再次勾起了唇角,笑的无比妖艳,霎时只见寒光一闪,她抬手就将云影刀朝着对面的魔头砍了过去,刀锋与杀意要多凌厉就有多凌厉! 而此时九卿已经分不清真假了,眼睁睁的望着她,躲也不躲的等着她砍,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我大惊之下抬手就将手里的刀甩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那柄高仿刀堪堪的挡在了九卿面前,硬碰硬的撞上了云影,发出了清亮的兵器交鸣的撞击声。 ☆、93.对战 高仿刀脱手的那一刻我同时飞身冲了过去,在刀碰上云影的那一刻将魔头推开了,顺便怒吼了一句:“你他娘的是想让我守寡么?” 真假神殿同时站在他面前,魔头此时已经凌乱了,眉头微蹙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怔忪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急急启唇唤了一声:“殿儿!” 我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掷地有声的跟他讲到:“我是活的!她是死的!你是我的!” 而后我没再看他一眼,执刀就朝着复活女尸杀了过去,虽然刚才高仿刀被云影刀磕掉了一个小口,但这丝毫不影响我挥刀时的霸气侧漏与决绝! 魔头舍不得下不去手杀她,但是我可以,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比我更有资格杀她,所以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她杀了,让她死个彻底。 而且,说什么也要从这个复活女尸手里抢回云影刀!我就是要让那个盗墓贼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更配得上这把云影刀! 他么的,我还就不信我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活人比不上一个死了好几百年的复活女尸了? 就在我转身面向神殿的那一刻,下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夹杂着巨大震惊和错愕的:“殿儿!” 我和神殿同时往下看,看到那人时当场我就气笑了,这不就是那个盗墓贼么? 此时此刻盗墓贼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整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自己费尽心机弄活了个假神殿,想利用假神殿杀九卿,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真的神殿会和九卿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他能不震惊惶恐么? 还有,他为什么这么想要杀九卿?是为了私仇还是野心? 我记得上次在凡界,他自称‘本殿下’,那么如今我就可以确定,这个盗墓贼就是仙界的太子殿下,乐融。 此时乐融身着一身火红喜服,一看就和神殿身上穿的件嫁衣是一对的,原来他是以婚礼为陷阱来引.诱九卿。 即使九卿他知道新娘根本不是曾经的那个神殿,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可他还是要来阻止,因为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即使这个女人是诱饵、是傀儡,是个死而复生的行尸走肉,他终究是舍不得看着她被糟蹋。 想到这里,我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明知道那个假神殿就是上一世的我,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别扭生气,说白了,就是我在吃自己的醋…… 都怪你这个大魔头! 我气愤的瞪了一眼这个大魔头,而后提刀转身朝着神殿杀了过去,就在这时我听到乐融在下方阴冷的喊了一句:“杀了她,你就有魂了。” 妈的!这厮也太歹毒了!竟然撺掇傀儡杀我夺魂? 就算她有了魂又怎样?她本身就是个死人,有了魂也是个死人,即使可以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她也只是一具听从命令任人摆布的傀儡,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神殿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了挣扎,最终厌气与阴狠取代了那片刻挣扎,满含杀意的执刀向我砍了过来。 我立即抬刀去挡,奈何高仿刀终究是比不过正牌货,刀前端三分之一处再次让云影给砍出来个一个缺口,裂缝由缺口处不断在刀身上蔓延,最终‘咔嚓’一声,刀断了…… 我憋屈的握着剩下的三分之二长刀,顷刻间便与神殿过了无数招,由于刀风迅猛且凌厉,我俩四周的云彩尽数被刚烈的刀风给打散了。 数百招下来,我与她打的不分你我天昏地暗,因为是同出一人,彼此间都能感应到对方下一招是什么,而后迅速出招应对,所以战况十分胶着。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死缠烂打不出胜负的,奈何我手里的高仿刀比不过人家手里的正品货,数招下来我手里的高仿刀只剩下二分之一了,就这二分之一的可怜刀身上还被砍掉了无数个小口子,真是要多磕掺就有多磕掺! 因刀不行,我已经隐隐处于下风了,若是按照这个打法,我肯定吃亏啊! 既不能硬打,那我只得智取。 清虚老祖那么宝贝她徒弟,肯定舍不得让她独自混社会历练人生去,可我不一样,我孤身一人在凡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坑蒙拐骗什么没见过?我社会经验丰富啊,我的优势就是比她无赖! 我本是想注神力入刀化火,横扫火龙佯攻一招后纵身跳出战斗圈而后行封印之术将其困住,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后再一刀杀之。 孰知我刚想到这里,神殿像是能感知到什么一样,神色一沉,瞬间更为阴冷了几分,而后她抬刀一个横扫就朝着我面门扫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抬刀去挡,只听一声清脆的‘哐当’,然后,我手里的高仿刀只剩下可怜的三分之一了,更可怕的是,一条火龙顺着云影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大惊之下抬手就去当。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更为凶猛的火龙猛然我 的掌心窜了出来,狂啸着朝着那条小火龙杀了过去,迅速将其吞噬了,之后这条火龙没有任何停顿的朝着神殿扑了过去死死地困住了她。 我怔怔的看着前方不断与火龙抗争的神殿,突然明白了我和她不一样的地方---我的修为比她高,她体内有两百多年的修为,还是不纯正的神力,而我体内却有千年纯正神力。 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修行不过百年,为何体内会有千年修为?谁这么大方给我的?挥手就是一千年。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了十六岁那年濒临死境时听到的那句话:“隐息珠内所含修为我会尽数释放,其中的千年的修为可护你心脉,日后你不会再犯心疾,我也不能再来看你,不然隐息珠会被我的神力所影响,他会找到你。殿儿,要照顾好自己。” 是因为隐息珠么?所以那年在清虚后山乐融才说我没有气息?所以这么多年黑心神仙才没有找到我? 那么给我隐息珠的那个人是谁?黑心神仙?他有那么好?还说不能再来看我,可黑心神仙每年都回来看我,虽然是虚影但也不耽误他威逼利诱我老实守墓休想逃跑外加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体罚……我感觉我这一身滚刀肉的二皮脸气质就是被他活生生给逼出来的! 所以,是他就不合理了!他没那么有良知! 还有,给我隐息珠的这个人不想让谁找到我?九卿么?为什么? 难不成这个人是清虚老祖?!仔细一想除了他还真的就没别人了! 哎呦这个叛逆老头儿呦!徒弟死都死了您老人家就别折腾她了!给她个寻找人生第二春的机会吧! 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依旧被困在火圈里的神殿心里莫名有些伤感,无论倒霉的是她还是我,反正都是一个人……怎么都是倒霉。 我的人生真的是,很不幸啊! 就在这时一阵不太纯正仙力的劲风突然袭来,围困神殿的火势瞬间就被这阵劲风压制了,我扭头一看,怎么九卿和乐融也打起来了? 这个魔头不知道自己修为被压制了么?这么一打不会露馅么?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果不其然,我那颗心刚吊起来,乐融便落井下石的补了一句:“魔君,情蛊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乐融阴狠的神色,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想我上辈子怎么会招惹到这种人?他简直是个变态.啊! 刚才乐融打出的那股劲风里 仙气虽足,但明显夹杂着妖气与魔气,明明是仙界太子,却懂得歪门邪术,还修邪道,这厮也够邪性啊。 此时九卿的修为虽被压制大半,但还是能对付乐融,我不是特别担心,当前最重要的是杀了神殿。 火龙的火势已经小了,她隐隐有脱困而出的驱使,我长叹了一口气,抬手便将手里剩下的那三分之一刀身朝着她甩了过去,稳准狠的击中了她执刀的那只手臂,径直将那只手砍断了。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凌厉叫声从她口中发出,浓稠的黑血从断臂上溅出后瞬间就被火龙烤干了,不断散发出缕缕黑烟。 我飞身去接云影刀,甩掉刀上的那只断手后执刀立于云端,正对着火圈中满目仇恨的神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才是真正的九天神殿!” 我看到神殿在冷笑,那笑中有自嘲有讽刺有怨毒,我真是不忍心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种厉鬼似的表情,于是我决定不给她任何开口发表遗言的机会,注神力入刀后朝着她一刀横扫过去,下一瞬她便尸首分家了。 脖颈断裂的那一刻火龙便顺着漆黑一片的伤口窜入了尸首中,顷刻间将头与身尽数焚成了灰烬,噼里啪啦的火声夹杂着黑色浓烟不断从火圈中冒出,清风一吹,彻底散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这世上,只有一个九天神殿! 也是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乐融肝肠寸断的嘶喊声:“殿儿!” 扭头一看,啧啧啧,这乐融满脸都是戏啊,目眦欲裂,眼圈通红,脖颈和额间还有青筋暴起,怎么看都是一副痛失所爱之人心碎欲裂的悲惨模样。 演演这就算了,他竟然还演上瘾了,跟条疯狗一样抬掌便朝我打了过来,掌风中夹杂着十成十的仙力,杀我之意昭然若揭! 九卿抬手便替我挡下了这一掌,即使修为被抑制,乐融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被九卿一掌打下了云端,径直衰落在了下方的宾客席中,一时惊起了轩然大波! 这还不算完,当九卿来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的时候,乐融死死地盯着九卿猛然吐出了一口血,随后满是怒意和伤痛的开口:“为什么这么对她?你为什么不放过她?即使你不爱她也不用找一个这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羞辱她!” 他娘的!这个变.态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你才不三不四!你全家都不三不四!!! 不过乐融这一出戏也没白演,天庭中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尽数被他打动了,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连仙帝也站出来了,抱着自己的儿子怒意十足的看着九卿,高声喊道:“我仙界愿身先士卒,诛魔君九卿,此孽障不除,六界永无宁日!” 仙帝一言既出,众宾客随即符合,最终统一口径高声大喊着‘诛魔君九卿’。 看着那群不明真相就口口声声要讨伐九卿的仙妖鬼族的宾客们,我止不住的冷笑。 要是没见过乐融在凡界是如何对待神殿的,我肯定会被他这番至情至圣的表演打动,说不定就信了他是真心实意的爱神殿。 可是我知道真相是如何,亲眼看到了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她、骂她侮辱她,让她苟延残喘没有尊严的活着,所以我知道乐融根本不爱她,而是利用她,即使她死了,也不放过她,让她死的也不安生。 这场婚礼本就是一个陷阱,乐融笃定九卿放不下神殿所以才敢怎么做,他在凡界精心布置的那一场大局,为的就是对付九卿。 而且计划,相当周全,可谓万无一失--- 乐融以九卿的名义盗尸、杀凡界十二帝抽魂化骨炼人丹、化十二脉,这些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事情若是被发现,那也是九卿的罪名,与他无关,世人也不会怀疑,因为神殿是九卿的妻子,九卿用龙脉让妻子化阴回生无可厚非。 若是没被发现,那乐融就顺利的复活神殿,再利用神殿设陷阱谋害九卿,就像这场婚礼,利用的还是九卿对神殿的爱。 可乐融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我这个真正的神殿会回来,但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乐融的阴谋诡计,不得不说,乐融倒是心思机敏,擅长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一见事端不对,立即栽赃诬陷九卿找了个和神殿一模一样的女人来破坏他的婚礼还痛杀神殿,这样一来不光自己的罪名摆脱了,还把我这个真的给说成假的了,更是惹了众怒。 无论如何九卿都是错的,错在了他太爱神殿。 这么一分析,搞得我很是心疼啊,神殿就是我啊,眼睁睁看着九卿因为自己被连累,我心里难受啊。 听着一声比一声高的‘诛魔君九卿’,我又心疼又恼怒,可转脸一看九卿,这个大魔头竟然跟没事人一样,那表情要多傲娇就有多傲娇,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嘴角竟还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此时立在云端高高在上的魔君好像是在看一场愚蠢的戏。 切,真不是你刚才对着假神殿失魂落魄苍凉无奈的样子了!多变的魔头! 刹那间我感觉这个大魔头就跟一条蛇一样,而我就是他致命的七寸,七寸被捏到了,大魔头就可以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只要我没事,他依旧是那个为六界所畏的魔君九卿。 还真是谁都有软肋啊,你这个魔头还真是,让我欲罢不能啊! 而后我忍不住扯了扯九卿的袖子,不解的问道:“你就不生气?” 九卿反笑:“都多少次了,本君要是生气早就气死了。” 我惊:“以前他们也这样?” 九卿云淡风轻的说道:“每隔几百年定期来一次,他们不烦本君都烦了。” “……” 原来良好的心理素质都是被这群仙妖鬼给‘惯’出来的,这个魔头,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我叹了一口气,原本想拉着魔头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孰知这时乐融开口:“九卿修为被抑制大半,今日正是捉他的好时机!” 他的声音虽不大,可注入了仙力,在场的所有仙妖鬼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乎,整个天庭瞬间噤若寒蝉,他们一个个伸着脖子看九卿的眼神跟恶狼看小羊一样,都要幽幽闪绿光了…… 谁能活捉魔君九卿,岂不是要名声大震? ☆、94.神君 此时的气氛,近乎剑拔弩张,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只要下方有一人举刀而起,剩下的便会对九卿群起而攻之。 谁能够杀掉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谁不就一举成名了么?若是谁能够夺了魔君的内丹…… 九卿现在就是一块充满了诱惑的大肥肉啊! 这令我十分害怕,于是乎默默地将云影刀捧在了胸前,刚要上前一步挡在九卿身前,九卿却伸手将我拦了下来,轻启薄唇语气不屑的说了三个字:“没人敢。” 这魔头!也太猖狂了吧?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能打得过一个能打得过一群么?还当自己是当年的那个随随便便就翻云覆雨颠倒乾坤的大魔头? 我本以为下面的一群仙妖鬼会被九卿这一句话彻底激怒,而后如饿狼扑食一般朝着我俩补过来,我都已经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了,结果,真的没人敢! 尴尬了几瞬后,九卿轻笑,居高临下的望着天帝和乐融:“本君修为即使被抑制,你也动不得本君分毫。”最后他又十分欠揍的添了一句,“乐融,你怎么就不长脑子?” 乐融瞬间就愤怒了,捂着胸口满脸通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分阴毒的看着九卿,随后再次注仙力开口:“如今九卿孤身前来,修为又被抑制大半,正是诛九卿的好时机,你们真的就不敢么?杀了九卿,便可瓜分魔界!” 乐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九卿的眼中划过了怒意与杀意,不过却转瞬即逝,这种情绪很快便被他压制了下来,让他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气定神闲志得意满。 他是真的不担心么? 乐融的话使得下面的一群妖魔鬼怪再次蠢蠢欲动,可依旧没人敢上前,只听九卿再次轻笑,甚是不屑地说道:“还是没人来?本君走了啊。” 静待几瞬后,依旧没人来,然后九卿他冷笑一声后拉着我的小手便走了,当他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害怕担忧的,因为他的手心全是汗,握着我的那只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大魔头不是怕乐融不是怕仙帝也不是怕下面的那群妖魔鬼怪,而是怕他们会伤害到我,我才是他的致命弱点。 九卿一直在硬撑,利用自己曾经的威严与名声来震慑他们,他其实是在赌,赌赢了,我和他全身而退,若是赌不赢,他也会拼了命的护我周全。 一时间我的心绪有些复杂,说不清什么感觉,有感动有 酸楚有心疼,而后我紧紧地握住了大魔头的手,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 原本以为我和九卿能够顺利的离开,谁知我刚一转身,正对上了重重云层上一双充满了离奇愤怒的视线。 黑、黑、黑、黑心神仙! “公!孙!殿!” 当他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腿膝盖像是没有了,凭空消失了!两条腿不停地抖啊抖抖啊抖,都要抖成筛子了…… 刹那间万念俱灰,完了完了完了,好日子到头了,我还能活不能了?脑子里瞬间就想起来了那条当着我的面被黑心神仙打成冰渣渣的大白蛇……还有那个充满了威胁的眼神---小姑娘你老实点,不然下场和它一样! 那条大白蛇不过是私闯了禁地,就被他打成渣渣了,那我呐? 我守墓,墓被盗了,尸体还被抢走了,而且还畏罪潜逃了,并逃窜多年不知悔改毫无自首之心,把黑心神仙这么多年来的威逼利诱全当耳旁风了。 跟那条蛇比,我这该是个什么后果?光是想想我就出了一身冷汗…… 而后我猛地抱住了九卿的腰,浑身颤抖着不停地往他怀里钻啊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没看到九卿刚才是什么表情,反正现在九卿整个人都懵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反应了许久才伸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带着些小惊喜和小得意地说道:“有我在,别怕。” 妈的!我都要吓死了你这个魔头还在得意什么?! 这时黑心神仙又开口了,语气更加愤怒了:“你真是能耐了?还不长记性?也不看清楚那是谁你就敢随便招惹?你是活够了吧?!” 我没活够啊!我真没活够啊!我还想再生一个九小二呐! 不过黑心神仙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进了一步……所以我紧紧地抱着九卿不撒手了。 这时九卿终于开口了,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用跟天庭的压抑紧张气氛格格不入的轻快语气对黑心神仙说道:“神君何必动怒,你吓到我的妻子了。” 我感觉,九卿说话的时候着重突出了‘我的妻子’这四个字。 不过九卿此言一出,我顿时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底气,鼓足了勇气瞥了黑心神仙一眼,意外的发现此时黑心神仙那双漆黑眼眸中翻滚的感情除了怒意之外,还隐隐含着说不出的伤痛悲戚 与悔恨。 看得我竟然还有些,伤感,是心底发出的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真是出了邪了。 只见黑心神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而后面色沉着冷静,庄重严肃的看着我问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何逃离清虚?” 我冷静了片刻,而后细细讲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关于凡界十二帝十二脉的事情,最后我伸手一指,直勾勾的指着地上的乐融,义愤填膺的说道:“盗尸的就是他!杀人抽魂化骨炼化十二脉化阴还生的也是他!”紧接着我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他还抢了我的刀!还说我配不上这把刀!” 说完之后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黑心神仙的面色,依旧很沉着冷静,好像没什么触动一样,我本想着把黑心神仙的怒火全部引到乐融身上,这样我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了一些,所以最后我又信誓旦旦的添了一句:“我是为了追他夺回尸体才迫不得已离开清虚的!” 黑心神仙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言简意赅的揶揄道:“你倒是负责!” 这明摆了不相信我啊!而后我再次抱紧了九卿,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当小九大犯错惹得我发火要批评教育他甚至打小屁股的时候他都要死死地抱住九卿不撒手的原因。 九卿轻笑,伸手抚了抚我的后背,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得意……! 然后,黑心神仙好像是懒得理我了,把脸转向了乐融,随后笑了,不过是皮笑肉不笑,那笑要多冷就有多冷,看向乐融的目光中寒意森然,语气冰冷的开口:“乐融,你明知是她,为何还要这么做?当真是不把我九天众神放在眼里。” 乐融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面色阴沉的望着黑心神仙,冷笑:“神君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岂不是有失公允?更何况还是九卿带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只不过和神殿长得一样,神君就为她神魂颠倒了?”言及至此,乐融还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几生几世,无论是她与否,她这颗心,永远不在神君身上。” 乐融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一旁的仙帝抬手掴了他一巴掌,满面通红的怒斥道:“孽子!还不和神君赔罪!” 乐融浑不在乎的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轻笑道:“孽子?帝父,真正的孽子不是我吧?” 乐融这话,不是打他爹脸么?在场有谁不知道仙帝和九桑的那一段孽缘?乐融脑子里面有坑吧? 仙帝显然没想到乐融会这么说,气的浑身都在抖。 乐融的孽子明显是骂九卿,我立即仰头看看九卿,担心他心里不高兴,没想到九卿根本就没走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兴致勃勃的看着乐融与仙帝与黑心神仙对峙。 而黑心神仙根本不吃乐融那一套,置若罔闻似的说道:“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乃我九重天神,生死皆归九重,你藐视九重神界,一而再再而三触碰本君底线,这次更是私动天神遗体,乐融,当真是越来越不把我九重天放在眼里了。” 黑心神仙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明眼人一听都能听出他话语中隐含的怒意,奈何乐融这厮就是不上道,依旧满是不屑地开口:“私动天神遗体?天生遗体早就粉身碎骨在魔塔之下了!”之后乐融将头转向了九卿,满是玩味的说道:“我想这点魔君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九卿浑身一僵,乐融的话像是触动到了九卿十分不美好的回忆,神色也不在玩味了,立即拿出了魔君那种邪性又邪恶的危险架势,高高在上的俯视乐融,不慌不忙的说道:“本君记得,杀人,抽魂,化骨,炼人丹和用龙脉化阴回生,都是要遭天谴的,这种罪行,是要罚八十一道天雷的,不知今日神君准备好了没有? 此言一出,乐融还没反应过来,仙帝先着急了,当即指着九卿大骂:“孽障!你休得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我儿从来没有下过凡界,又怎么会杀十二帝化十二脉?这种荒唐之法一听就是邪魔妖术,我儿身为仙界太子,怎会用邪魔妖术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邪魔妖术?这不赤.裸裸的栽赃陷害九卿么?!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啊?!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我瞬间就被激怒了,你儿子当我的面把我的尸体盗走了,还未经我同意把我复活了,复活后还每天虐待侮辱,还利用复活的我害我男人,这么大的动静你能不知道? 你们父子俩真当我是死的? 于是我抱着九卿对着天帝怒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是睁眼瞎么?你儿子下没下过凡界你能不知道?神殿怎么复活的你能不清楚?” 仙帝气的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了四个字:“狐媚妖女!” 哎呦喂,我活了一百多年了,还真是第一次听人骂我‘狐媚妖女’,多稀罕啊! 这时乐融终于从天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了,他方才能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神君,一定是忘了九天神君有向神、仙、人三正界行天谴的 权利。 而余下的魔、妖、鬼三邪界,则不归神君管束,向来是强者称大。 原本六界是正邪分明,互不相扰,两厢生厌,不过近万年来这六界越发的混乱了,鬼界依附仙界,妖界与仙界联姻,隐隐有仙界一家独大的趋势。 想到这里,我怵然而惊,突然明白了当年公孙理被国师篡位后为何依旧被追杀,因为我那宝贝大孙子本就是真龙,是命定的真龙之主,所以乐融依旧要用他化人丹。 而国师、也就是篡夺皇位的那条鸣蛇,是受乐融之命逆天夺皇位,乐融是想通过鸣蛇控制凡界! 若非九卿灭了鸣蛇全族,现在凡界也是仙界的了,仙界这真是要逆天啊!九重天位于六界之上,又正位于仙界之上,仙界真是不怕神君一怒陷了九重颠覆仙界? 不过因为九卿把鸣蛇灭族了,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了,乐融怎样都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下一瞬乐融就开口了:“无凭无据,神君只听信她一面之词就定我之罪,岂非草率武断?有失神君公正!” 呦呦呦,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用‘我’而不用‘本殿下’了?早点干嘛了? 乐融这话直接把黑心神仙气笑了:“乐融,本君说要因凡界十二脉的事罚你了么?” 乐融猛然仰头,面色苍白满目惊恐的望着黑心神仙,薄唇微颤说不出一句话。 只听黑心神仙语调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仙界乐融,藐视九重神界,辱我九重天神遗体,罚九道天雷,即刻行刑。” 黑心神仙话音刚落,刹那间狂风骤起,天昏地暗,原本祥云重重的洁白天色瞬间变得如浓墨般厚重,闷雷声不断地从滚滚乌云中传来,其中像是奔腾着千军万马一般。 一道巨型刺目银光闪过,漆黑的天际像是被撕开了一条裂缝,而后一道巨大迅猛的天雷顷刻间便从裂缝中冲了下来,直击乐融。 振聋发聩的雷鸣声随之而来,恰到好处的掩盖掉了乐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被雷劈的画面简直太惨烈,我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抓着九卿就跑,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我们俩身上,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我着急忙慌的要逃跑,而九卿似乎根本就没有要跑的觉悟,他好像还看上瘾了,直直的立在云端目不转睛的盯着乐融受罚,怎么拽也拽不走了! 还有,我怎么感觉,此时九卿看雷柱下乐融的眼 神格外的冰冷残酷,满含恨意与杀意,而他是在极力的克制下才没付诸行动去杀他。 我感觉有些不对,用力去拉他的胳膊:“快跑快跑!” 巨大的雷声完全掩盖掉了我的声音,看着九卿那依旧依依不舍得表情,我急的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你这个大魔头真是横啊?真是不怕罚完乐融就来找你的事是吧? 于是,我真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这个魔头才回神。 我指着黑心神仙对九卿大声喊道:“走!快走!” 九卿的冰冷神色瞬间一扫而空,随后朝着我温和轻笑,启唇,看唇型说的是:“有我在,怕什么?” 就因为你我才怕啊!你是魔头啊!刚才他们还要诛杀你那! 不过这次九卿没有那么倔强,顺从的跟着我走了。 走了还没多远,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顷刻两眼冒金星,头疼欲裂,整个人都懵了,当即闭着眼睛捂着脑袋紧贴着九卿不能动了。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了,九卿猛然一惊,立即抱着我焦急的喊道:“殿儿!殿儿!” 那一下撞得真不轻,我整个脑壳都要被撞开了,我还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后脑勺被打进了我的脑子里,搅和的我的脑子又疼又混沌。 不过这种晕眩的感觉只持续了不久,很快我便又恢复了正常,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捂着后脑勺迷茫的看着担忧过度的九卿,怔忪了片刻后才彻底回神,而后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突然晕了一下,现在好了。” 九卿见我没事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而后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沉着脸说道:“你倒是胆子大,什么地方都敢来!” 呀,这是要找我秋后算账啊! 我立即狡辩:“我要是不来你早被砍死了!” 九卿像是已经懒得理我了,薄唇抿的紧紧地,下巴也在紧绷,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脸色和唇色白的有些不正常,额头也在微微冒虚汗。 我扯扯他的衣领,问道:“魔头你没事吧?” 九卿还是没理我,抱着我加速朝魔界的方向赶去。 这时我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了黑心神仙的目光,那目光似是急切似是意外似是失落,还有些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看着我被魔头抱走的悲戚与懊恼…… 总是,不像是要来杀我的。 ☆、95.情蛊 在回魔界的路上,九卿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血色渐退,苍白如纸;薄唇紧抿,微微发紫;额头上的冷汗也越冒越多。 九卿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可即使这样他依旧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或许因疼痛,他抱着我的手臂还在不自觉的颤抖,力量也在克制不住的收缩,像是要把我深深的嵌在他的怀里,生怕一松手我就不见了。 他把我抱得几乎喘不过气,而他越发不正常的神色使我越来越着急害怕,我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问他怎么了,可是他自始至终从未回答我。 这个魔头,到底怎么了? 九卿抱着我飞快的赶回了魔宫,一入凤栖殿看到小九大后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时小九大正在榕树下偷懒贪玩,手边的石桌上还摆着小孩专用的笔墨纸砚和字帖。 小九大马上就到了启蒙入学的年纪,这几天我正教他写一些基本的用字,要求他每天描三张字帖再自己写三张,我知道这小家伙贪玩,所以平时都是我在一边盯着他写,今天我一不在,果然就开始不走心了! 九卿抱着我刚一进凤栖殿,小九大听到动静不对,立即收起了他手里的小玩具,坐的端端正正规规矩矩拿起笔开始描字帖,连头也不抬一下,小胖手握笔的姿势标准极了,好像自己真的很专心致志一样。 直到九卿走到他面前,将我放下来,小九大才一脸吃惊的抬头:“哇!君父!母后!你们回来啦!” 这小混蛋真的当我是瞎子么? 还没等我开口,九卿便抢了先,言简意赅语气匆忙的说道:“你在这里照顾好九大。” 说完他转身便走,离去的时候脚步十分匆忙,甚至还有些狼狈踉跄,我心里更加慌乱,立即跑上前去扶他,可刚一挨着他的手臂,他便毫不留情的将我的手打了下来,那一瞬我看到了他脸上还未来得及掩饰的痛苦神色,他像是在遭受巨大的折磨。 不过这种神色稍纵即逝,他强制性将它压制了下来,而后近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苍白的薄唇中不慌不乱的吐出这几个字:“你去照顾九大,我没事。” 没事?你这能是没事的样子?你们父子俩一个比着一个当我瞎? 九卿还是要走,像是要立即逃出我的视线一样,我偏是不让他走,死死地抱着他的腰:“魔头你今天不把话说清就别想走!” 孰知下一瞬九卿 浑身的力量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身子一歪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身上,我毫无防备,一个没站稳抱着他就摔倒了地上。 九卿的神色痛苦极了,双眸紧闭,脸色白的发青,唇色呈现出异样的紫色,眉头紧紧地蹙着,心口剧烈起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此时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在我怀中不断的抽搐,因剧烈疼痛使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更多的冷汗,我从未见过这样虚弱无助的大魔头。 “去找未艾!快去找未艾!”我抱着大魔头朝着凤栖殿内近乎吓傻了的侍女们大声尖叫,随后便是一阵混乱,凤栖殿掌事女官着急忙慌的去找未艾。 在等未艾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的脊背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都没了支撑,三魂七魄顿时散了大半,只得手足无措的瘫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着九卿,寒冷夹杂着巨大的恐惧与害怕由心底沿着血管不断蔓延至全身,使我浑身不断颤抖,如孤身独处冰窖一般。 九卿他怎么了?刚才在仙界的时候还好好的,难不成是他受了伤但是我没看到? 我从未想过一向强大的九卿会突然在我面前倒下,也从未想过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会被击垮,我一直把他当做最坚强的依靠,他是我漂泊多年的归属,可如今他突然倒下了,巨大的恐惧与慌乱铺天盖地而来席卷了心扉,我瞬间不知所措了。 流浪多年才找到了归属的我,不想再流浪了。 这时小九大突然开始哇哇大哭,听到他的哭声后我猛地回神,一抬头就看到正不知所措的坐在石凳上的小九大,三魂七魄刹那间回归了。 小九大现在害怕极了,整个小人哭的一颤一颤,哭得我心都要醉了,又着急又后悔,真的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这样慌乱的,我是他娘亲,如果连我都不知所措了,他一个孩子会怎样?他现在一定吓坏了。 “九大,别怕,君父没事的,等未艾来了就好了。”我强压着心头的慌乱与恐惧温声安慰九大,可九大还是在大哭,哭得我更加心慌意乱了,好在平日里负责照顾九大的嬷嬷立即将九大抱走了。 然后我紧紧地抱着九卿,低头看着饱受痛苦折磨的他,害怕慌乱的已经说不来一句完整的话了,我开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我做不到,只得抖着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只有念着他的名字才能使我安心一些。 这时九卿突然睁开了眼,看向我的目光迷离而悠远,像是看在我,又像是透过我再看另外一个人,随后他的神色中突然冒出了痛 苦与悲怆,颤着嗓音试探性的地唤了一声:“殿儿。”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的点头:“恩,是我,我是殿儿。” 随手九卿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我的脸颊,当指尖触碰到我的那一刻却猛地弹开了,像是出乎预料的震惊又不可思议,刹那间他的眼神亮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满目都是思念与眷恋。 之后他再次用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了我的脸颊,温柔的指尖从眉梢滑落至眼角,再至脸颊、鼻尖,嘴唇,而后他嗓音沙哑的开口,满含期待与伤痛:“殿儿,你终于肯回家了。” 刹那间我就明白了九卿这不是在问这一世的我,而是上一世的我,心头莫名的酸楚,而后我开口:“恩,我回来了。” 九卿的神色瞬间僵了,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而后他突然抱住了我,将我抱得紧紧地,近乎低声下气的哀求:“别离开我了,再也别离开我了,我知道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再离开我。” 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九卿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求与痛苦,此时的九卿就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认错却没有要我原谅他,只让我别走,别离开他。 他以前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都不敢让我原谅他…… 这时他突然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像是疼痛再次袭来,然后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神志不清似的混乱开口,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听他说的好像是:“我受不起,万世情劫之苦我受不起……” 万世情劫之苦…… 刹那间脑海中好像被强行撕开了一条裂缝,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墨云滚滚,电闪雷鸣的苍穹之下笔直的竖立着一座黑色魔塔,黑紫色魔气源源不断的从魔塔中泄露,我惊恐绝望的伫立在云端之上,而神色阴冷的九卿就在我对面,轻蔑而鄙夷的望着我,这种眼神刺得我心口刀割似的疼。 眼前划过的画面虽然只有这一刹,可足以使我冒出一身冷汗,这不是我在东夷山水底的幻境么? 可我为什么觉得,这就是我经历过的事情…… 九卿他真的会这么对我么? 就在这时,未艾终于赶了过来,离殃也跟着过来了。 …… 凤栖殿的大门紧紧闭着,未艾在里面救九卿,离殃这个面瘫执刀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我呆若木鸡的坐 在榕树下的石凳上,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着一句话---万世情劫之苦。 我每在心里念过一遍这句话,脑海最深处就会动荡一番,这番动荡虽不至天翻地覆,但也能够惹得我心头莫名涌过一阵绝望和凄凉。 我总觉得这句话就像是一座阻绝滔天洪水的堤坝上的一条小缝隙,足以使堤坝松动不再无坚不摧,但也不至于让洪水决堤。 若是再来几条裂缝,或者日久天长之间裂缝不断地扩大,大坝决堤是迟早的事情,洪水迟早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然后将我吞噬。 可堤坝后的洪水到底是什么?是记忆么?在心底最深处,我抵触害怕这洪水却又欲罢不能的想要让洪水吞噬,即使痛苦万分,我也想知道真相。 是不是和魔界中央立着的那座塔有关?是不是和前世的九卿有关? 这时凤栖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未艾从门中出来的那一刻我心口猛然一窒,呼吸也顿了一刹,手足无措的无助感和慌乱感再次控制住了我。 未艾径直的走到了我面前,开口安慰道:“没事,正常的情蛊发作而已。” 我一愣,又惊又怕的问道:“情蛊发作?” 未艾点头,坐在石凳上叹了口气:“若是每天按时吃药,每月的初一十五才会发作的,可今天君上竟然忘了。” 估计是因为乐融的婚宴陷阱,九卿一时情急之下急着去救神殿才会忘了吃药。 不过若不是未艾告诉我,我从来不知道九卿每日都需要用药物来压制情蛊,看来他每次用药都是避着我的;而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何每月的初一十五九卿会消失不见,原来是怕我看到他情蛊发作的样子。 这个大魔头,真是让我无可奈何啊,无论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他这辈子确实是对我好的,他把我当心头肉宠着护着,如今的我确实离不开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才会中情蛊?每次情蛊发作时都像是刚才那样痛苦么?这几百年他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我心疼啊…… 到底是多厉害的情蛊,连未艾都解不了?九卿还有救么? 然后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抱着渺小希望看着未艾问道:“情蛊能解么?” 未艾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猛然一喜:“怎么解?” 未艾沉默着盯着我看,良久后方才启唇,缓缓说道:“用你的心头血。” ☆、96.解蛊 我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问道:“就这样?” 未艾点头:“就这样,情蛊的唯一解法就是所爱之人的心头血,这几百年君上的情蛊之所以一直未解,就是因为你不在。” 哎呦喂,这话说得我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啊!这个魔头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我忍不住傻笑了一下,无论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可他确实是一直爱着我的,不然他的情蛊就不会发作了。 就这样,刚才萦绕在心头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唉,我这个女人啊,就是善变! 随后我屁颠屁颠的说道:“怎么取心头血?直接拿刀化开还是用针扎?” 未艾眉头一挑,看我的眼神跟看二百五一样:“哎呦喂,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能作死啊?你就不怕手一滑直接把自己捅死了?” 我一愣:“不然怎么办?” 未艾二话不说直摁住了我的手,下一瞬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再下一瞬食指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然后,手流血了! 未艾下手稳准狠,我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用刀把我食指给划出来了一条长口子,血止不住的往外冒,把我疼给得哟! 我捂着手指头呲牙咧嘴的抱怨:“你他娘的倒是说一声啊!” 未艾优雅的将匕首归鞘,而后优雅的拂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再优雅的开口:“十指连心,这就行了。” “……” 事实证明我果然是个二百五! 我捂着不断冒血的手指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知道么?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未艾怔了一下,随后说道:“他心甘情愿吧。” “这还能有心甘情愿的?” 未艾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君上我怎么知道?” 我捧着手继续问:“直接喂给九卿?” 未艾点头:“恩,想怎么喂你自己决定,不要跟我说,有伤风俗。” “……”我沉默几瞬后再次开口,“那你干嘛不到床边再划啊?想证明我血是不是活的?能不能流出来?” “忘了。” “……”我愤然的看了未艾一眼,“你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可爱的小艾了!” 未艾甚是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我转身就走,结果未艾起身就跟上来了,我不解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上来了 ?” 未艾理算当然的说道:“等一会君上把情蛊吐出来的时候我要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我道:“说出来你都感觉有伤风俗,看着就不会了?” 未艾怔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又长又满是鄙夷的‘咦……!’,然后满是嫌弃的开口:“你个死鬼思想也太龌龊了吧?!把手伸到嘴边就喂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怎么就龌龊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啊!!! 我刚想解释,结果未艾张口就来:“别磨磨唧唧的,一会血流干了还要再划一道子。” “……”未艾今天吃炸药了吧?还是来癸水了? 随后我捂着手指头憋憋屈屈的朝凤栖殿大门走了过去,守在门口的离殃依旧面瘫,我本是不想也不敢劳烦离殃大人开门的,结果我刚一走进,身后的未艾再次开口了,话说的那个毒呦,连珠炮似的朝离殃轰了过去: “看门的就没点眼色?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没看到君后来了么?你的手就那么金贵?开一下门能死还是能掉两斤肉?” 我:“……” 离殃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终于变了表情,一丢丢的无奈和憋屈涌上了神色,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未艾高冷的哼了一声,随后架着我把我架进了房门。 刹那间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未艾的脾气今天这么火爆,合着这炸药是冲离殃的,我是被殃及的小池鱼。 我和未艾进屋之后离殃十分有眼色的将门关上了,而后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跟离殃吵架了?还是离殃和别的女人搞上了?” 未艾白了我一眼,那小眼神凌厉的呦!眼看着炮火要朝我汹涌袭来,我当机立断跑向了里间,扑到魔头的床边开始哀嚎:“哎呦,你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呦!” 孰知我刚嗷嗷了一句,九卿那略带虚弱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本君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难过?” “……” 怎么是醒着的?这戏还怎么演? 我当机立断换上了一副悲戚难过的神色,可怜巴巴的看着九卿:“你醒啦。” 九卿扯了扯嘴角:“别演了。” 切!人家刚才担心的要死的时候你都没看见!你个没良心的大魔头! 我撇了撇嘴,随后把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头递 到了九卿唇边,只见九卿一怔,我立即解释道:“十指连心,我的心头血能解你的蛊。” 解释完了,九卿还是无动于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然后我明白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未艾说道:“你就不能,回避一下么?” “就喂个血有什么好回避的!”未艾白了我一眼,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转过了身。 我还是有点别扭:“你就不能,先出去么?” 未艾瞬间炸了:“出去还怎么抓情蛊?黄天化日之下你俩难不成还想白日淫.逸?!就算想淫.逸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赶紧把情蛊给老娘弄出来!你以为老娘想在这里看你俩腻腻歪歪眉目传情?!” “……” 头子! 未艾才是魔宫里真正的头子! 我可算弄明白九卿为什么不敢惹他了!就这爆发力,十个九卿也不是他对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把脸转向了九卿,手指头再次往他唇边一递,就当未艾不存在一样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九卿没有理会我的问题,也没有触碰我的手指,而是问道:“心疾有多疼?” 我一怔,心口猛然一颤,惊讶又错愕的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缓缓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满含心疼的看着我:“你是我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眼圈突然发涩,小鼻子也酸了,我突然明白了未艾刚说的心甘情愿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是因为想要知道我的心疾有多疼才一直忍受情蛊的折磨,这个魔头怎么就这么傻啊。 我吸了吸鼻子,而后用手轻轻地触碰他的唇,满心都是留恋与喜欢,然后鲜红的血液染到了他苍白的薄唇上,红的妖冶突兀。 这时九卿突然启唇含住了我的手指,温湿柔软的舌尖触到指尖的那一刻,我浑身上下止不住的轻颤,随后柔软的触感绕指而过,轻柔缠绵,我的心神不合时宜的荡漾了起来。 他娘的!你这个魔头在干什么?你又开始往我身上点火!别以为你现在犯了情蛊身子虚弱我就不舍得睡.你! 就在这时九卿的舌尖猛然一顿,而后剧烈的咳了起来,每一下都会咳出许多血来。 看着他不停起伏的胸膛和不断抽搐地身体,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瞬间断了,瘫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只能惊恐万分的盯 着九卿同时尖声叫着未艾。 未艾听到动静不对就把身子转过来了,可是并没有我那般慌乱害怕,观察了一会后走到我旁边摁住了我的肩膀,劝道:“没事,正常现象,等他把情蛊吐出来就好了。” 未艾的语气很笃定,可我还是害怕,呼吸急促,怕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背后冒出了一背的冷汗,衣服都被打湿了。 九卿咳得愈发剧烈,最后他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猛然吐出了一大口血,之后他脸色惨白的急促喘息着,怔怔的盯着地上的血泊看。 随后未艾眼疾手快的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瓷瓶和夹子,迅猛快速的从地上的血泊中夹起了一团漆黑的蛊虫,塞入了瓷瓶中。 蛊虫大约有拇指指节大小,光看一眼就足以使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寒,同时又心疼万分,九卿到底是怎么忍得? 我看着未艾,抖着嗓音问道:“怎、怎么这么大?” 抓到了稀有蛊虫的未艾心情颇好,随口就说道:“蛊虫卵生,只有遇到寄体才会破卵而……” “未艾!”九卿隐含怒火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未艾。 未艾瞬间就闭了嘴,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神飘忽了一瞬后给我强扯了个笑脸,故作轻松的说道:“情蛊解了,你就把那颗心放肚子去吧!” 言毕他一个转身‘嗖’的一下就跑了。 虽然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我也不傻,很清楚他未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一个蛊卵能有多大,如今情蛊能长这么大,还不都是九卿的心头血养得? 视线瞬间就模糊了,眼泪珠子忍不住的往外冒,我就是心疼九卿,疼得我心里难受。 九卿一把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而后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温声安慰道:“不哭了,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怀里哭了多久,反正整颗心是一抽一抽的疼,哭到后也没缓解过来,最终我抬起目光,隔着模糊的视线望着九卿,而后一仰头便咬住了他的唇,急切的吻了起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就弥漫了整个舌腔。 我本来就是他的,他本来就是我的,分开了几百年,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为什么还要等? 然后我一把抱住了九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他粗重的喘息声萦绕我的耳畔,我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滑落到了腰间,伸手便去解他的衣带。 九卿这次也不再克制了,双 手托着我的腰一个翻身便将我压在了身下,而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漆黑的双眸中翻滚着浓烈的情.欲,灼热急切的呼吸尽数扫在我的颈间。 腰间突然感觉到了一抹凉意,是九卿,他的指尖冰凉却不失柔情,耐心的在我的腰间游走,像是安抚又像是挑.逗,使我浑身上下滚烫的像是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觉得,我今天应该是能把这个大魔头拿下的!而后我轻轻地伸手探入了他的发间,不断地抚着他两鬓的白发。 孰知就在这时,外殿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随即小九大那带着哭腔的清脆嗓门不合时宜的传了进来:“君父!母后!” 我和九卿同时一僵,第一次感觉有个孩子真是碍事到了极点,衣服都已经脱一半了!这个小混蛋来的可真是时候! 听着小九大那‘哒哒哒’的小步伐声逐渐接近,九卿猛然一抬手,床帘便自行合了下来,与此同时珠帘轻响,小九大跑了过来。 我当机立断的喊道:“九大,你先别过来,先在外面等等,母后一会就出去。” 小九大什么事也不懂,一直在哭:“呜呜呜呜,母后母后,君父怎么样了?君父不会死吧,我好害怕啊。” 九卿:“……” 我忍不住笑了笑,随后说道:“不会,君父已经好了,你先出去,君父和母后一会儿就去找你。” 九大不依不饶,依旧带着哭腔:“我不要!我要见君父!” 最终我拿出了杀手锏:“母后不会骗你,乖,听话,你听母后的话现在出去,以后半个月就不用写字啦。” 九大瞬间不哭了:“真哒?!” 我就知道你这个不爱学习的小混蛋会瞬间妥协! 九卿:“……” 我清楚地看到九卿额头上的青筋明显的跳了跳,估计近期内小九大的屁股肯定要小小的挨一顿揍。 我道:“真的。” 而后小九大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脚步比刚才来的时候着实轻快了不少。 九大离开后我和九卿同时舒了一口气。 之后我听到九卿无奈的笑了笑:“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吧。” 我撇了撇嘴,不满:“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笑:“只要你愿意明天就行。” ☆、97.归尘 九卿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我觉得有些匆忙,可九卿很是胸有成竹的向我保证他会安排的很好,什么也少不了。 在准备婚礼期间,除了嫁衣首饰需要我挑选,其余的什么事情我都不用管,于是乎我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小九大,监督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冲刺考上文渊阁! 我那天是答应了他往后的半个月都不用再写字的,可谁知第二天九卿就让小九大写一张字给他看看。 小九大年少无知天真善良,乐呵呵傻乎乎的写完一张字之后立即就遭到了他君父的严厉批评,从此之后便由每天的描三写三变成了描六写六。 任务量平白无故的增加了一倍,小九大心里很是委屈和伤感,奈何又不敢忤逆他君父,当场眼圈就红了,然后就开始低着头抠着手‘吧唧吧唧’的掉眼泪。 不过哭也没用,九卿依旧一脸怒容,这次是真生气了。 我虽然看着心疼但也没拦着,毕竟,九大这字写得太丑了!都已经学了一个月了还写成这种狗爬鸡爪样,一看就没认真学,九卿就算不气也能被他这字给激出脾气来。 为人父母的都有愿子成龙的想法,就算九卿是魔君也不能幸免,如今这通脾气,纯粹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严厉批评完之后,九卿就冷着脸沉默,将不怒自威这种令人压抑的气质散发到了极点,整个书房的气氛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小九大掉了几滴眼泪后就开始惶惶不安的低着头站在书桌前,不断地抠着小胖手头来缓解心头的紧张害怕。 这就是典型的,无声的折磨! 九卿沉默了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隐含怒火与威严的说道:“以后每半个月写一张给我看,写的不好,继续罚。” 小九大蔫蔫的点点头,可怜巴巴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后九卿才挥挥手赦免了他:“出去吧。” 小九大没有任何停留的转身,‘嗖’的一下就跑走了。 等小九大跑出门后我才从旁边的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九卿身边劝他:“他才多大,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九卿气急败坏的伸手点着桌子上小九大写的那张字:“你自己看看,就他这字还能进文渊阁?就算进了文渊阁还不天天被夫子打手板?” 我一惊:“呦,文渊阁夫子还打手板?” 九卿道:“那都是轻的!” 文渊阁是整个魔界数一数二的书院,九卿手下的魔臣们十有□□都是从文渊阁出来的,可想而知文渊阁在整个魔界的分量有多重。 文渊阁之所以厉害,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文渊阁的入学制度---圣人面前无贵贱,学子不分三六九,只凭真才实学考功名。 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能凭真本事入学,就连魔君的儿子也不例外。 文渊阁的教学体制比较成熟,类似于神界的文昌阁,从启蒙入门到科举选拔层层皆备,但与文昌阁不一样的是,魔界文渊阁每升一级都需要考试,考得不好不能进级,会被外来的考生顶替,除非下一次再考进来,不然就别想再当文渊阁学生。 我听未艾说,魔君一脉,从古至今从未离开过文渊阁,无论出息不出息,反正姓九的从入学开始就没被文渊阁开除过。 所以小九大将要面临的就是文渊阁的启蒙考试,启蒙考试最简单,夫子出三首基础诗词,要求一帮小屁孩默写。 基础诗词谁都会背,夫子看的不就是字么?小小年纪就能耐着性子把字写好的,那可不就是学习态度端正么? 说到底文渊阁要的就是个态度! 明年立秋文渊阁就考试了,小九大这字写的还跟狗刨的一样,九卿怎么不生气? 现在九卿直勾勾的盯着小九大的那张字,真是恨不得直接给撕碎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撕,长叹了口气之后便将那张纸整整齐齐的折了起来,从书架上找了个空盒子当宝贝似的给收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小九大要是真的考不进文渊阁怎么办?” 九卿道:“那还能怎么办?去别的书院学呗。” “不嫌丢人?不怕别人笑话你?” 九卿再次拿出了他那一脸傲娇霸气的魔头范儿:“谁敢?” 我哈哈大笑:“对对对,谁敢笑话魔君啊,也不怕被一巴掌拍碎!” 九卿忍不住也笑了,随后叹了口气,满含怀念的说道:“以前在文渊阁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考试不好被文渊阁开除了,我当时还想,这世上最难最可怕的事应该就是文渊阁的考试了。”说到这里,九卿淡淡的勾了勾唇,眼神莫名黯淡了一瞬,“可后来才知道,文渊阁里的日子才是最轻松的,每天不过就是背书考试。” 当年仙帝那臭不要脸的带兵直捣魔都屠杀百万魔众的事情我也听未 艾说过,老魔君浴血奋战本就身受重伤,在听闻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被封于东海冰渊后气急攻心,当场吐血而亡了,从此之后魔界就一蹶不振了。 直到九卿登基为君,才一点点的振兴魔界,最终扭转了整个六界的乾坤,如今魔界之强盛足以令六界谈魔色变,九卿绝对功不可没。 可这些事听起来扬眉吐气,但是这其中的辛酸与苦楚、艰难与苦累又有谁能知? 我叹了一口气,而后心疼的抱住了九卿的腰,感慨道:“其实文渊阁的夫子才是最厉害的,他们都打过魔君的手板,那可是力挽狂澜的手啊。” 九卿道:“胡说!本君从来就没被打过手板!” 我笑了,而后略带担忧的问道:“小九大会不会被打?打手板疼不疼啊?” 九卿带着怒火揶揄:“能不能考进文渊阁还是个事,现在想打手板都早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儿子考不进文渊阁?!我们还偏就要考进去让你看看! 于是,从此之后我便把督促小九大背诗写字当做了每天最大的任务,就这么连着写了半个月,小九大的字体果然进步了好多,顺利的通过了九卿最近一次的检查。 小孩子心性活泼玩心大,在九卿的严格要求下顺利的通过了一次检查后,小九大就有点浮躁了,毕竟连着写了半个月,他这个熊孩子有点坐不住了。 今天我坐在榕树下,一边看话本子一边监督他写字,结果描字帖描了还不到三张,小九大就仰起脸可怜巴巴的跟我说道:“母后,我手疼。” “真手疼?”我笑着问他,而后抓过他的小胖手轻轻地揉着,“那母后先给你揉揉一会儿接着写。” 然后小九大就开始抱着我的腿撒娇:“母后,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出去玩吧~~~” 我伸手把他抱在了腿上,点着他的小鼻子说道:“字写完了么你就出去玩?就不怕你君父发现?” 小九大一仰头,眼神闪亮亮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跟我商量:“我们不告诉君父好不好?我们去看大侄子好不好?” 还别说,小九大这一提我才想起来我在凡界还有个宝贝大孙子,这一段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假神殿,再是九卿的情蛊,再是准备婚礼和小九大考文渊阁的事,接二连三的事情忙得我都把我宝贝大孙子给忘了! 当初既然答应了要回去看他的,如今说什么也要去再见他一面,毕 竟他是我这一世在世上唯一与之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魔界一天,凡界一年,从分别至今,我已经在魔界待了一个半月了,在凡界就是四十多年,现在我那宝贝大孙子也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我应该早点去看他的…… 我的时光太多,可以轻易蹉跎,所以我就忘记了他的人生不过区区百年,然后尘归尘土归土,我就再也见不到这一世的公孙理了,他再也不会依赖的喊我姑奶奶了。 这么多年过去公孙理过得好不好?当年赢了丞相么?是否实现了他最初的理想抱负?是否成为了一位好君主?是否一统了凡界十二国? 越想越心急,我必须要去见他一面了,不然真的救来不及了。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小九大的时候,小九大开心极了,笑的眼都弯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糯米小白牙:“我们可以去吃小点心嘛?” 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大侄子不会亏了你的!” 小九大更开心了,这半个月来被他君父的严厉而带来的伤感瞬间一扫而空。 我不禁感慨当个孩子就是好,他们的路还很长,时光还很多,而且不开心的事情转眼就忘,生活永远是缤纷多彩无忧无虑的。 …… 四十多年过去,凡界着实比我刚离开的时候繁华兴盛了不少,那时凡界十二帝死了十一个,剩下的一个公孙理还被迫离开了皇位,然后为了躲避追杀背井离乡。 那时各国都动荡不安,山河寂寥,烽烟四起,再加上十一条龙脉被炼化,天灾人祸齐降凡界,将人间祸害成了一个大火炉,里面水深火热,布满众苦,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而如今山河大好,国泰民安,世间一片祥和,早已没有当年的浑浊之气,想必东夷山的那一条龙脉是极其兴旺强盛的。 就是不知,这条真龙的主人还是不是我那宝贝大孙子。 我抱着小九大先在凡界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曾经的十二国中有七国已经被当年的启国统一了,余下的五个小国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被日渐壮大的启国吞并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启国国君公孙理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凡界十二国,听闻他纵横沙场南征北战四十余年,几乎从未有过败绩。 听到这些事后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那宝贝大孙子成功了,他打败了丞相,夺得了皇权,扩充了 疆域,壮大了启国,实现了他的理想和抱负。 他没有辜负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对不起当年的自己,这条人生路是他自己选的,事实证明,他走的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在,我还能再见他一面。 …… 我抱着小九大隐了身形进了启皇宫,随着启国的壮大,启皇宫早已今非昔比,不知道比四十年前大了多少倍,原本就不太认路的我更加迷了,到最后干脆抱着九大踩在小云朵上直接在启皇宫上空飘了起来,感觉哪个宫殿顺眼就下去转哟一圈,没看到我大孙子就接着转。 皇宫本就多秘密,我这一圈溜达下来,还真是收获颇丰。 我抱着九大在皇宫内溜达的时候,刚巧路过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又刚巧在宫殿内比较阴暗的小角落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而后我和小九大对视了一眼,低声问道:“你想不想下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小九大点头啊点头:“要的要的!” 于是我们母子俩愉快的决定去偷听一回墙角。 离近了看,那两人的打扮都还挺贵气,其中一男子较年轻,玉冠束发,身穿黑色蟒袍,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出一股贵气。 按我那有限的宫廷常识来看,这应该是某个皇子,也就是公孙理他某个儿子。 而皇子对面的那个人年纪较大,身穿一身深蓝色官府,身形偏胖,胡须灰白,一脸小人相,此时正点头哈腰的站在皇子对面低声对他说些什么。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听不清,于是就抱着九大走进了一些,然后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皇子先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径直塞到了对面那个男子手里,而后皇子压低了嗓音问道:“李太医,父皇的情况如何?” 那个被称为李太医先是假模假样的说了一句:“五皇子不必客气。”然后伸手就把银票揣袖子里了,紧接着他把嗓音又压低了几分,紧张又急促的说道,“不出三日,听说三皇子那里已经开始准备了,太子那边也有所防备,五皇子要当心。”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然一沉…… 情况再明显不过,我那宝贝大孙子大限将至,最多只有三天的寿命,此时正是弥留之际,而他的儿子们却在背地里算计着他的时间,算计着他的皇位,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父皇要离开了,以后他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 得不说,从古至今,这帝王家就从未有过温情,我父王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宫里的人啊,心都是凉的。 他们剩下的对话我不想听也听不进去了,立即就抱着小九大离开了。 后来九大小声的问了我一句:“母后,大侄子是不是快死啦?” 我怔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只能对他说道:“一会见了大侄子你要乖乖的,不许闹人听到了没有?” 小九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之后便老老实实地抱着我的脖子不再说话,情绪有那么一丝丝的伤感。 我们母子俩转遍了整个启皇宫,最终竟然在当年曾住过的那个小宫殿里找到了我宝贝大孙子。 我和九大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整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太小太偏,根本不符合公孙理如今的身份地位,所以我只考虑了启皇宫内较大的宫殿,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里。 小院子和四十年前没什么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一直有人在打理照顾这个地方,可想而知公孙理他一直在等我回来,而我却来晚了。 主屋门口有侍卫和太监把手,当年的那个小太监也变成了满头灰发的老太监,时光在凡界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也太无情。 我抱着九大径直的穿墙而过,屋内光线昏暗不明,烛火微弱欲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两厢呼应之下萦绕出了一种落寞弥留之感。 我还未显身形,帐幔重重地床榻上便传来了一声苍老的:“是姑奶奶么?” 眼眶瞬间就酸了,当年的那个倜傥少年,如今却已快要走到人生尽头了。 我咬牙忍着没哭,故作冷静的应了一声:“恩,是我,姑奶奶回来看你了。” 显了身形后我便抱着九大走向床榻,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伸手撩开床幔,而后便看到了白发皑皑,形容憔悴苍老的公孙理。 公孙理看到我后,朝我得意的笑了笑,沙哑着嗓子邀功似的说道:“我就知道姑奶奶会回来看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专门跑到这里等你。” 我努力地让自己对他勾出一个微笑:“对不起,是姑奶奶回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来的。” 他笑了笑,用尽全力的抬起自己枯瘦的手轻微摆了摆:“不晚,不晚,姑奶奶能回来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之后他面色平静的看着我,云淡风轻的说道,“生老病死乃世间常事,姑奶奶不要太难过。” 我点头,忍着泪说道:“我知道,我不难过,你放心吧。” 他又笑了笑,随后关心的问道:“回家的感觉好么?姑爷爷对你好不好?” 我再次点头,齉着鼻子说道:“好,都很好。” 他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那我就可以安心走了。”而后他再次用那种满是邀功的眼神看着我,得意道,“我已经让翰林院的那帮老头儿把史书改了,我答应了让姑奶奶名垂青史,就一定会做到!等我见了太.祖爷爷,我也会跟他说姑奶奶你不是不详公主,而是我启国的救世福星。” 我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马上就要泪崩了,就在这时,一直趴在我肩头微微啜泣的小九大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扭头看着公孙理说道:“你是要死了么?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胡说八道!”公孙理的嗓音虽然苍老沙哑,当语气中依旧能找出几分当年的轻快活泼,“我是要去投胎了,怎么能说死了,熊孩子不懂就别瞎说。” 九大哭道:“那还不是一样么?” “那怎么能一样?”公孙理虚弱的笑了笑,看向九大的眼中尽是喜悦,拿出当年的活宝架势和九大开玩笑,“我看你还是少吃点心多吃菜吧,个头不长就是算了,还不如以前聪明。” “谁说我没以前聪明啦?”小九大哭的更加厉害了更加伤心了,整个人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清了,“你投胎以后都不会记得我啦,你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啦!” 我心头再次狠狠的一颤,颤的整颗心都在疼。 一碗孟婆汤下肚,洗去了前世的所有记忆,他再也不会记得今生所有,他会清清白白的去投胎,去轮回,去变成另外的一个人,开始他新的一生。 小九大说的没错,即使不同的皮囊下是同一个魂魄,可他记不得前世,只有今生,所以他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公孙理了,原来的那个公孙理,我的宝贝大孙子,还是会死。 公孙理沉默了,许久后方才开口,用年迈而苍老的声音说道:“一世足矣,这样才知道何为弥足珍贵。” 一世,足矣? 我怔怔的望着公孙理,最后问了一遍:“真的,不后悔么?” 劳苦一生,颠簸一生,孤独一生,唯有清风明月为伴,他真的不悔么? 公孙理摇摇头,依旧是那个答案:“不悔,无悔。” 而后他长 长的叹了一口气,留恋的看了我一眼,最终缓缓启唇:“姑奶奶,我走啦,你莫难过,我活这一世,很满足,死而无憾。” 言毕他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安详的走完了自己的这一世。 ☆、98.花烛 送完了公孙理最后一程,我才抱着小九大回魔界,一路上小九大一直在哭,到最后哭累了,就趴到我的肩头睡着了。 一走进凤栖殿,我就看到九卿正板着脸坐在那棵榕树下等着找我们母子俩秋后算账,可是刚一抬头他便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太对,神色立即柔和了下来,随后起身走到我身边将小九大抱走了,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先把小九大抱回房里吧。” 安置好小九大后从房间里出来,我转身一把抱住了九卿,把他抱得紧紧的,而后哑着嗓子说道:“公孙理走了。” 九卿瞬间就明白了,一只手揽过我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温声道:“生老病死乃世间常事,你不要太难过,而且他还会去轮回,还有下一世,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你带你去找他。” “这个我都知道,可我心里还是难受。”我把头埋在他心口,齉着鼻子低声说道,“投胎转世之后他根本不记得这一世了,他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公孙理了,他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次,九卿没有再说话,而是用两只手将我抱得紧紧地,我感觉到他的手臂还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然后我的眼眶酸了。 我抱着他沉默了许久方才沙哑开口:“九卿,我根本不记得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我是公孙殿,不是神殿。” 九卿他怔了一瞬,随之缓缓启唇,语气低沉却坚定:“你是我的妻子,结发之妻,无论你转在这世间转了几世,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家。” “可我根本记不得以前了,根本记不得你了。” “我记得就好了……”他的嗓音有些颤抖,随后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你就好了……” “为什么?”我仰头看着他,发现这个九卿的神色有些暗淡,我再次开始好奇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提到以前九卿的眼中就会有难以掩饰的伤痛? 九卿低头目光专注的看着我,良久后方才启唇,承诺般说道:“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真的?” “真的,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我一怔,瞬间就不高兴了:“呸呸呸!举头三尺有神灵!我马上要嫁人了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 虽然从十六岁之后我就不怎么相信满天神佛了,可我好歹也是在尼 姑庵里吃斋念佛长大的,这种事上多少有些迷信,现在马上就要和九卿成亲了,他说这话搞得我我心里很是不踏实。 谁知这个魔头根本不在乎,还一脸傲娇的不屑道:“本君要是信神灵,就不会是魔头了。” “……” 这话我,没法接。 因为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 半个月匆匆而逝,婚事说来就来,我和九卿成婚这天,整个魔宫一片喜红,每个屋檐角下都挂了一个红彤彤的圆灯笼,每一扇门上都贴上了红双喜,宫里所有人的衣着都变成了红色,就连小宫女系头发的绳子都是红的。 小九大这天简直成了个开心的小红球,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因为他跑到哪里都能遇到小点心,一大早上起来九卿还给他发了个大大的红包,他简直满足极了!跟他商量什么他都同意,包括以后晚上自己睡觉觉。 这天魔宫里应该是很热闹的,不过我没机会参与了,因为拜完天地我便被送进了洞房,卸妆洗面换衣后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等九卿。 他手底下那帮魔臣们好不容易等到了灌魔君的机会,也不知道这个魔头回来后能是个什么样?还行不行?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了好几天了,要是九卿被灌成了一滩烂泥,我还怎么睡.他?干巴巴的等了一年多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怎么也不能让煮熟了的鸭子再飞走了! 于是我在成婚三天前,鬼鬼祟祟的去找了一趟未艾。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我穿着夜行服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未艾的住处,那时未艾还未熄灯就寝,药房的烛光还亮着。 我轻轻地推开了药房的窗户,身形一晃跳窗而入,瞬间窜到了未艾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未艾在我手中惊慌失措,拼尽全力从嗓子眼发出了挣扎喊叫,并迅速做出了一个自我保护动作---捂胸。 我当即压低了嗓门在他耳边说道:“我!是我!公孙殿!” 未艾立即停止了挣扎,眼神凌厉的剜了我一眼,不用开口我也能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个挨千刀的死鬼!你他妈的吓死老娘了!老娘跟你没完!” “我是死鬼!我挨千刀!我不对!”我立即点头认错,随后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道,“我松开你,你别叫啊。” 未艾高冷的眨眨眼表示同意。 谁知我刚把他松开一声刺耳尖叫就从他嗓子里发了出来:“啊!有采花贼!” 我当机立断又把他嘴捂上了,不顾未艾的挣扎急切的在他耳边说道:“我是来要合.欢散的!” 未艾瞬间停止了挣扎,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看着我,眼中写满了八卦! 我压低了嗓门没好气的问:“还叫么?” 未艾摇头啊摇头。 在我松开他后,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君上不行?” 我一怔,刚想爆个粗口骂他一句,可后来想想,我也没验过货,他行不行我确实不知道,知道的话我也不会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来要合.欢散了。 于是我苦恼的摇了摇头:“不清楚啊,没验过。” 未艾眉头一皱,一脸不可思议:“竟然没验过?!” 我摇头,气急败坏:“他不让验!” 未艾双眼一眯,摇头感慨:“啧啧啧,男人心,海底针啊!” 我点头啊点头:“可不是么!不过上辈子九大都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以,你是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总要有个准备啊!” 未艾言简意赅:“龌龊!” 我就当没听见,直说重点:“你这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全给我拿出来!江湖救急!” 未艾不屑又高冷:“我可不是那种人。” “少废话,我就不信你没惦记过离殃!”我一语就戳破了他虚伪的谎言。 未艾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后不服气的扭着小腰走到了药房最深处的一个药柜前,摸索了半天才从最里面的一个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红木盒。 他把红木盒交给我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解释道:“里面是特制的欢.好香,用小拇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足够,你到时候悠着点。” 我点头,威武道:“知道了,尽量不伤着你们君上,我会温柔对他的。” 未艾再次冷笑:“你就吹,你怎么不上天?你怎么不去和太阳肩并肩?” “切!老子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能轻易被压制了?!” 未艾再次不屑冷笑,骂了声‘不要脸的臭流氓’后转眼就把我轰出去了。 …… 回去之后我便把这个小红盒藏起来了,毕竟要顾及九卿男人的面子。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等了三天,小红盒终于重见天日了。 趁着九卿没回来的时候,我趴在地上将藏在床底下的小红盒迅速的扒拉了出来,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我当场就沸腾了! 春.宫图!赏花鉴!玉女经! 简直是伤风败俗!败坏道德纲纪! 不过! 我喜欢! 未艾够意思! 随后我迅速的从红盒子里抠出来了一大块香料直接塞到了香炉里,急急的藏好小木盒后立即跳上床开始欣赏那一系列名家名作。 不得不说,大师出品果然不一样,比我当年在凡界的时候路边摊上买的好看太多了,看看这线条,看看这色彩,看看这动作,多么的精准到位啊! 我要好好学习一下,不然怎么睡.魔头? 学习这种事情,只要一投入就总是会忘我,就在我看的津津有味面红耳赤的时候,书上突然投下来了一片阴影。 我一惊,着急忙慌的去收书,不过未遂,九卿手更快一把将书给捞走了。 九卿面色平静的翻了几页小黄.书,而后看着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面对着九卿的提问,我突然有了种嫖.娼被逮到的窘迫感。 于是我红着脸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我、我、我不会啊。” 九卿笑:“没事,我教你。” 九卿本长得就伤风败俗,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再加上那种满含柔情蜜意和专注的目光,我一下子就被他笑恍惚了,结果瞬间失了先机! 他一把将我捞入了怀里,在下一瞬便将我的唇堵上了,他吻得细致又热切,我简直要溺死在他的怀里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香的原因,反正我整个人刹那间就被点着了,手脚并用的缠着他,一个翻身将他扑倒在了床上。 而后我十分得意的朝他一笑:“今晚就临幸你!” 说完我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摸,摸到了腰间就去解他的衣带,因动作有点急,一不小心还撞到了小九卿,小九卿有些雄壮,刹那间我有些慌了,秉持着知己知彼的心态我没忍住又去摸了一下。 我感觉自己可能有些承受不住小九卿…… 而后我便听到九卿闷哼了一声,下一瞬便天旋地转,我整个人眨眼间就被九卿给压到了身 下。 我一看形势不对,当即不满的喊道:“是我要睡.你!” 九卿根本就没理我,而是手法娴熟的宽衣解带,顷刻间褪去了那层衣料的阻隔。 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我瞬间就僵了,柔柔烛光下九卿的双眸又黑又亮,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使我更加的不知所措,慌乱下我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又煮的红彤彤的大虾,紧张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刚才发誓要睡.他的威武霸气瞬间一扫而空。 “别怕。”九卿在我耳旁温声安慰,随后俯吻到了我的额头上,而后是眉梢,眼角,脸颊,最后一口含住了我的耳垂,不断地用唇舌摩挲。 我要被他含化了,酥软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身体不断的轻微颤栗,灼热感越加明显。 随后九卿的手指留恋而温柔的游走于我的腰间,轻抚过后缓缓上移,使我更加频繁的颤栗了起来。 “殿儿,别怕。”九卿安抚我的动作十分温柔,手中的力度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我整个人软的跟一团泥泞的面团一样,燥热急切的感觉由内而外的发出,迫切的想要与他结合,两只手不停地在抓身下的床单,双腿毫无规律的伸直又弯曲,思绪也逐渐模糊了,整个人处于一种泥泞的混沌状态,眼前的一切都恍惚了。 那时的我脑海想的只有九卿,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九卿的名字。 “殿儿,抱着我。”我无意识的照做,伸手抱住了他,随后九卿继续在我耳边温声说道,“疼了就告诉我。” 我迫切的点头,眼前的视线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九卿的面庞也在旖旎的光线中变得朦胧了。 他缓缓而来的那一刻,疼痛感随之而来,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九卿的动作瞬间停止了:“疼?” 我紧紧地抱着他,看着他担忧慌乱又难受的神色,止不住的心疼了起来,立即摇了摇头:“不疼的。” 九卿还是没有动,我又轻快的说了一边:“真的不疼的。” 他这才继续缓缓而动。 我知道九卿一直在忍,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不断地在问我疼不疼? 因忍耐与克制他的额头后背上都渗满了汗水,不断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缓缓流下,但他的每一个动作依旧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会不小心弄疼我。 我抱着他的后背,他每问一次我都会摇头告诉他不疼,然后在他的 唇上亲一下。 其实,还是会疼的,可我不想看他忍得那么难受,我会心疼的。 他忍耐了许久之后我的疼痛才逐渐缓解,愉悦感取而代之,情深意浓的缠绵刹那间放肆了起来,我开始不由自主的迎.合他。 而后九卿像是脱离了困境的兽一般,刹那间崩腾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要着我,不断地向我冲刺着,像是要疯狂的弥补这分离了几百年的亏损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嵌入我的身体里,最终最热切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不断地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字,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饱含深情与眷恋,最后他用尽全力的冲刺,尽数将自己释放给了我。 最猛烈的冲刺结束后,他在我耳边灼热的喘息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 ☆、99.初醒 一番激.情缠绵过后,我早就累成了一滩烂泥,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任由九卿抱着我去沐浴,而后再将我擦干,再抱回床上。 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按理说我已经累成了这种狗样,应该是一夜无梦死睡到底的,可我却连着做了大半夜的噩梦,真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 因为梦里的九卿简直是个王八蛋! 在梦里,出于某种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我必须去魔界入魔宫接近魔君,可谁知刚一进入魔界,我便遇到了九卿。 九卿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端的就是个清俊儒雅风度翩翩,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书生也可能是个无赖加流氓! 我是在魔界入口的魔山里遇到无赖书生的,那时一条黑蛇的巨蛇正悄悄的尾随在他身后,而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就在巨蛇朝他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将其一口吞噬的时候,我那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把抽出身后的云影刀便朝大蛇砍了过去。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我终于将大蛇制服了! 可这个书生不但没有感激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反而嫌弃我是个不知道打蛇打七寸的蠢货。 这就算了,他竟然还怀疑我的身份,还用魔气试探我!因为在我制服大蛇的时候迫不得已的用了水行封印,五行封印之术只有封印之神才会。 为了对付无赖书生,继续掩盖自己的身份,我机智的告诉他那是冰封术,他这才不再继续追究,但还是将信将疑。 然后,他就赖上我了! 从魔山到魔宫的这一路上,这个无赖书生仗着自己的修为比我高脸皮比我厚就强行逼迫我对他不离不弃,还要我每天花大把大把的金珠以挥金如土的架势确保他笑靥如花,若是敢有一点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我很有可能就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就这么被他压迫折腾了一路,在我倾家荡产之际,终于来到了魔宫。 大半夜的被书生当猴子耍了一番后,我才跟着他进了魔宫,然后,我走丢了,再然后,魔卫离殃抄着大刀突然出现了,见到我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提刀就是一通狂砍。 虽然离殃本人是个面瘫,但他却用手里的大刀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凶神恶煞,有好几次我差不点就被他给一刀分尸了! 可屋漏偏遭连夜雨,我已经被离殃给砍得很惨了,中途竟然 还加进来个帮手,离殃的帮手——慕容潋晨。 潋晨大美人面若桃花心狠手辣,剑剑往我脸上挥,还莫名其妙的骂我是个贱.人,我这么个高冷的神懒得和疯女人一般计较,最终机智的用一把土将她摆脱了。 离殃也被我霸气威武的给冰封上了,可谁知就在我转身要逃跑之际,书生出现了,不偏不倚挡了我逃跑的路,还说他跟我根本不是朋友。 我感觉自己被欺骗了,遂大怒,抬手一刀朝他砍了过去。 其实这一刀书生是完全可以躲开的,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潋晨大美女奋不顾身的挡在了书生面前,而后我的大刀稳准狠的砍刀了潋晨美女那瘦弱曼妙的后背上,当场鲜血四溅啊,那个惨烈啊,白衣红雪,扎眼极了! 然后,潋晨大美人被书生给抱走,而我这个蓄意行凶之徒就被强行扣留在了魔宫。 再然后,我才知道折腾了我一路的无赖书生竟然就是那个被六界所畏的魔君九卿…… 再再然后,我就被吓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 我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九卿的目光,此时他正怔怔的盯着我看,甚至连眼皮都舍不得不眨一下。 他看向我的目光十分黯淡,其中的情绪复杂又浓烈,有伤痛,也有悲怆,有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得患得失的惶恐。 对上我突如其来的目光后,九卿的眼神中闪过了慌乱,不过转瞬即逝,仅仅一瞬间,他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看我的柔和神色,而后温声开口:“怎么了?” 我怔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凌乱了。 因为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一时半会我还没能从梦里的震惊错愕中反应过来,睁眼看到九卿之后,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魔君!”语气中满含惊恐。 九卿浑身一僵,眼中瞬间布满了紧张与慌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制性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少顷后他轻轻启唇,颤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殿儿……” 我皱着眉头神色警惕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才缓缓回神,逐渐意识到那只是场梦,而后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九卿,往他怀里蹭了蹭,随后说道:“刚做了个梦,吓死我了。” 这时九卿依旧在紧张,浑身依旧紧绷,然后他伸手将我抱住了,抱得很紧,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臂在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像在经 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抱着我沉默了许久之后九卿才开口询问:“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是个坏书生,无赖加流氓,我刚入魔界就遇上你了,然后你就开始欺负我,嫌弃我蠢就算了,一路上还赖着我骗吃骗喝,威逼利诱我对你不离不弃,必须保证你笑靥如花,而且你还矫情的很,住店喝茶都要最好的,害的我差点倾家荡产。”我将脑袋倚在他心口,笑着说道,“入魔宫后你还让离殃打我,对了,还有一个叫潋晨的大美人,我拿刀砍你的时候她还替你挡了一刀,然后我就被扣留在魔宫了,之后我才知道你是魔君,再然后就吓醒了,因为我怕你一巴掌拍死我。” 我说完之后仰头看了看九卿,本以为他会感觉好玩,谁知他的神色竟是出乎意料的惶恐与害怕,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慌乱。 我越发的觉得,这个魔头今晚很奇怪啊! “九卿!九卿!”我连着叫了他两声他才回神。 九卿的喉头不安的滚动了一下,然后他神色紧张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我摇摇头:“没了。” 九卿如临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斩钉截铁的对我说道:“梦都是假的。”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梦都是假的。” 九卿再次紧紧地抱住了我,将我的脑袋抵在他的心窝:“我不会那么对你的,永远不会。” “我想你也不可能让离殃往死里砍我。”说完我像个小猫一样用脑袋在他心口蹭啊蹭,蹭啊蹭,“说好了我睡.你,结果让你把我.睡了,我不管,下次我要在上面!” 九卿根本置若罔闻,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刚才疼么?” 我摇摇头:“不疼。” 他有些不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疼?” 我点头:“真的不疼。” 然后九卿再次一本正经的问道:“舒服么?” “……” 这话我该怎么接?你这个魔头还真是不知道避讳啊! 我臊的说不上来话,谁知这魔头竟然还故作疑惑的问道:“你脸红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脸红?几个时辰前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呐!我总不可能一脸陶醉的跟你说舒服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吧? 随后九卿轻笑,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柔声道:“以后若是疼了,或是不舒服了,就告诉我,不用忍。”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沸腾了,冷静片刻后我问道:“魔头,你这是在调戏我么?” “不是,我是说真的。” 我仰头看看他,发现他真的没在开玩笑,心头突然有些暖,被人心疼的感觉真不错,然后我朝他咧嘴一笑:“你让我在上面睡.你一次我就不疼了。” 这个魔头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伸手就把我眼睛给捂上了,笑说:“别闹了,快睡觉。” 我哈哈大笑,然后一把将他的手给扯了下来,随后一个敏捷的翻身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本来是想着简单粗暴地霸王硬上弓的,结果当我看到他胸膛上的伤口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屋里的喜烛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唯一的光源便是透窗而入的皎洁月光。 清冷月光虽淡,可我依旧能清楚地看到他胸膛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刀疤很长,也很深刻,从九卿的心口处斜下笔直的划到了右腹处,可想而知当时的刀风是有多凌厉,杀意是有多么的势不可挡。 我的心突然狠狠地颤了一下,生疼。 然后我抖着手轻轻地抚上了他心口处的伤痕,指肚顺着刀疤缓慢的滑到了右腹。 凹凸不平的疤痕摩挲着指肚,这种异样的触感弄得我心里面难受得很,一阵阵心疼不停地涌上心头。 我抬起头看着九卿,心疼又埋怨的开口:“她有刀你就让她砍?你是没长脑子么?这世上有刀的人多了去了,你还能让人人都砍你一刀?” 九卿伸手攥住了我的手,温声安慰道:“别担心,早就没事了。” 我根本不听劝,越说越生气:“她一个复活女尸还能耐了?就是你故意让着她!你到底是想让乐融奸计得逞还是想去和她当鬼鸳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感觉我还比不上一个死人啊?” 九卿轻笑:“胡说八道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随后担心的问道:“乐融干嘛非要杀你?你俩之间有多大仇多大恨?” 谁知这个魔头瞬间就不高兴了:“提他干什么?” 呦呦呦,你这个魔头醋劲还真大,提都不能提了? 我朝他撇撇嘴,这时突然瞥见了他心口处有两个小小的圆痕,像是尖锐的利器刺出来的伤疤。 两个小圆疤的间隔不远,但都十 分接近心脏要害之处。 我刚想向前俯身趴在他身上看个明白,孰知就在这时九卿突然一抬手,床帘瞬间就遮了下来,完全阻隔了月光,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后九卿一手托着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后背,一侧身便将我平放回了床上:“别闹了,快睡觉。” 我不依不饶:“那是谁伤的你?”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忘了。”九卿回答的漫不经心,随后一手将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仔细的将我身上的被子掖好,生怕我晚上睡觉着凉。 我再次开始心疼这个魔头,他这个魔君当的也不容易,那么多人都想杀他,我看到的伤痕只是少数,却都处处致命,而我看不到的还有多少? 然后我突然抱紧了九卿,轻声对他说道:“魔头,我再给你生个孩子吧。” 九卿愣了一瞬,然后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眼角,满含期待的开口:“这次最好是个女儿,有一双和你一样的桃花眼。” 我抿嘴笑了笑,很快便依偎在魔头怀里睡着了。 然后,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100.梦境 一连半个月,只要我一闭眼睡觉,就会开始做梦,即使是未艾配的安神汤都控制不了。 奇怪的是这些梦虽然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但所有的片段都能连续在一起,串联成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我梦到我入了魔宫,成了九卿的右护法,还和未艾成了好闺蜜,他还答应了以后要当我孩子的干娘。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九卿说他喜欢我,想要我一直陪着他,可是我不能留下来陪他,因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甚至可以以命相抵。 后来我做完了这件事,但是也因为这件事我不能继续在魔宫里留下去了,所以我离开了魔界,之后好像是,回了神界。 然后过了几年,我又回来了。 但中间这几年于我而言是个空白,因为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和这几年有关的事情,也没有梦到过和神界有关的事情。 即使这是梦,我也有种预感,我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忘记了不该忘的人,忘记了不该忘的事。 而且随着梦境的不断延续,九重天于我而言也不陌生了,甚至还有些熟悉与怀念。 之后,我又梦到了回了魔界之后的事情。 我不光为了自己,还为了一个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回魔界,但我不知道那是谁。 回到魔界后,九卿对我很好,温柔体贴,柔情似水,每天无论再忙,他都会抱着我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梦里的我喜欢看星星,因为神界没有星星,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自从来了魔界,九卿逼着我看了第一次之后,我便爱上了看星星。 九卿对我好的没话说,可是当他娶我的时候,却没给我一场婚礼,没让我穿上嫁衣,甚至连婚书都没,仅仅下了一道圣旨,我就成魔后了。 魔宫的某个角落有处桃花林,桃花林中有一张白玉美人榻,即使是梦,我也能清晰的记得那张美人榻很凉,透骨凉,而我很疼。 九卿毫无柔情,先是长驱直入,随后近乎是横冲直撞,我真的很疼,可当我忍无可忍的告诉他我疼的时候,他只冷冷的回了我两个字:“忍着。” 整个过程中我的后背一丝不.挂的抵在美人榻上,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反正我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栗。 这场梦我是疼醒的,之后我有好几天都很 抵触九卿他碰我,他虽然不逼我,但是难免会问我怎么了,可我不想告诉他,只跟他说我累了。 然后他会将我搂在怀里,抱着我睡觉。 可每当我半夜被奇怪的梦境惊醒的时候,一睁开眼总能对上他的目光,他就这么怔怔的盯着我看,目光中永远有着难掩的伤痛与惶恐。 梦境还算平静的时候,我会很快的回归现实,然后问九卿:“你怎么天天不睡觉?” 而九卿总是所问非所答:“又做噩梦了?” 我点头。 然后九卿眼中的紧张与害怕会在瞬间加剧,再然后他会像个胆小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梦到什么了?” 若是平平淡淡的梦,我就会告诉他;若是不好的梦,我会说我忘了,因为我不想噩梦再影响到九卿了。 可无论我怎么样回答,九卿眼中的惶恐与害怕总是只多不少,然后他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那是梦,都是假的。 我也知道梦境都是假的,可是我一连半个月做的梦都太过真实了,我有时甚至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九卿,不该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梦来影响生活、影响我和九卿之间的感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来越怀疑这些梦的真实性了,这会不会就是我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 九卿害怕我想起来,因为他曾经做出过一些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所以他不断地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为了印证一些事情,也为了不再疑神疑鬼下去,所以我决定今天去找找魔宫西北角的那个小院。 在梦里,那个小院就是我的家,我和九卿两个人的家。 …… 虽然我在魔宫里面转不明白,可是却清晰的记得在梦里那个小院子该怎么走。 魔宫的西北角很偏僻,算得上人迹罕至,而亭台楼阁也不多,所以通向西北角的路也不多,只要顺着固定的一条小路走就可以很顺畅的走过去。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里的我才喜欢这个院子,一点也不感觉九卿委屈了我,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庆幸他选了这里。 不光因为这个地方好认路我摸不丢,还因为它安静,少了闲杂人等打扰,所以适合当两个人的家。 就像是在喧嚣中隔绝了尘世,独辟了一片静谧的小天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九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魔君,他只是我的丈夫,我 一个人的。 按照梦中的记忆,我顺着那条陌生又熟悉的路走,心中有些忐忑却又有些期待,甚至会忘却了一切都是梦,还会莫名其妙的想:“我的小家还是和以前一样么?” 所以当我真正的站在小院门口的时候,一点也不震惊,就像是预料之中的一样。 熟悉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随后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院子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院子中央的那棵茂盛的榕树。 树盖如伞,在整个院子里投下了一片浓荫,时值盛夏,我的小院子里却是出奇的清凉。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我的榕树长大了。 在梦里,和九卿成婚没多久我便栽下了这可榕树,因为他怕热,我就想着等榕树长大了这院子里就会凉快一些。 会不会是因为这棵榕树,才导致了如今九卿对榕树的执念? 这个魔头还真是,念旧啊! 随后我抿唇笑了笑,抬脚走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在梦里,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我亲手栽下的。因为刚来这个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空旷得很,什么都没有,我嫌它看着单调,就自己动手布置了起来,我记得主屋后面是厨房,厨房前还有一大片空地,那片空地我都用来种菜了。 那时九卿还一脸嫌弃的说道:“你也不嫌麻烦?” 我是真的不嫌麻烦,因为我以前没过过这种日子。 九重天什么都没有,不食人间烟火,我过了好多年的清冷日子,所以一点也不嫌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小日子,甚至还很喜欢。 朝南的那间屋子是主屋,我和九卿就住在里面;西边是九卿的书房,他平时就在那里批折子;东边是一间偏房,我准备给以后的孩子用。 此刻看着小院子里的一切,梦境终于真实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个时期的我终于重叠起来合二为一了。 然后我的脑海中只余了一个想法——这里就是我和九卿的家,我精心布置的家。 我呆呆的在榕树下站了一会儿,而后抬腿走向了九卿的书房,我有预感他就在里面,就像以前一样,他此时此刻正在里面批折子。 推开书房的大门,我果然就看到他了。 听到动静后,正在批折子的九卿猛然抬头,他看向我的目光恍惚了几瞬,紧接着不可思议的唤了一声:“殿儿。” 看着他满含激动与眷恋的神色,我一时间竟然还分辨不出来他是在唤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紧接着他的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中瞬间布满了惊恐与错愕,薄唇嗡动,半张半合交替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感觉好笑:“你紧张什么?难不成在这儿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说完我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整个书房,随后走到九卿身后,抱着他说道,“也没什么地方能藏人啊。难不成是在偷看情书?” 然后我故作警惕的瞥了几眼书案上的摊开的折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至于旁边那一厚摞没翻开的,我也不敢乱动。 我故意朝那一摞折子扬了扬下巴:“情书藏里面了?” 九卿置若罔闻,而是紧张的问道:“又做梦了?” 我趴在他肩头想了想,最终问道:“九卿,那不是梦吧,都是真的吧。” 九卿眉头一紧,不假思索的说道:“怎么可能?” 我道:“你以前是不是干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不告诉我?其实你趁我没想起来的时候坦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九卿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 我从后面抱着他,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的语气倒是坚定,然后我改变了策略,转到他前面去了,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试探性的问道:“魔宫里,是不是有一片桃花林?” 这次他倒是面不改色了,伸手就将前方书桌上的东西尽数给推到了地上,下一瞬就把我给放在了书桌上,当他伸手要去解我衣带的时候,我浑身一僵,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大,大白天的,不合适吧……” 九卿的手一顿,随后目光哀求的看着我,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好几天没碰你了。” 看着他的目光,我瞬间就愧疚了起来,他忍了好几百年,好不容易把我找到了,结果就纾解了寥寥几次我就不给他了,原因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这好像有点残忍啊。 然后我把手收了回来,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轻点。” 九卿道:“我不会让你疼的。” 不同于那个梦,九卿真的没有让我疼,宽衣解带后他给了我极致的安抚,在我整个人处于将燃未燃的界点之时挺身而入,刹那间我整个人都被他给点燃了,手脚并用的紧缠着他,身子随着他的律动不定的在颤栗。 在思绪完全混沌之前,我微微睁开了眼,伸出手将九卿头上的白玉冠给去掉了,顷刻间他的长发便散落了下来。 他的头发很好,又柔又软,束发的时候很听话,而且黑发如瀑,所以更衬得两鬓的白发尤为突兀。 我伸出手怜惜又心疼的探入了他的白发之中,随后极力秉持着一线清明,断断续续的喘息道:“头、头发、怎、怎么白的?” 梦里的他还没有白发,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个魔头连头发也白了? 九卿虽然一言不发,但律动却瞬间加剧了,我的那一丝清明瞬间就断了线了,思绪完全混沌了。 这次九卿很疯狂,像是要弥补前几天的亏欠一样,不停地要着我,每次我感觉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总是能再次激情澎湃起来,我感觉整个书案都要被他给震坏了。 最后一次将要来临的时候,他突然在我耳边粗喘道:“殿儿,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下意识的点头,两只手不停地在他后背乱抓。 长久的缠.绵结束之后,我整个人近乎成了一滩泥,九卿用衣服裹着我将我抱去了主屋,将我放在床上后用干净帕子湿了水将我身上清理干净,随后将床头的薄被打开盖在我身上:“你先休息一会,我就在书房,有事叫我。” 虽然我很是好奇接下来九卿怎么继续用那张几乎湿透了的书案,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追问了,朝他点点头闭上眼就准备睡觉。 可就在这时,余光突然瞥见了床边不远处的梳妆台,而后我猛地睁大了眼,仔细观察了梳妆台之后对着九卿问道:“你怎么把我梳妆台给换了?” 九卿浑身一僵,随后面不改色的撒谎:“没有,这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 “胡说!原来的梳妆台最里面的一只腿是坏的,我拿砖垫上的,这个还好好地。” 九卿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一直是好的。”而后他起身就把床帘给放了下来,“不累么?快睡觉,一会儿我来叫你。”然后他果断转身走了。 切!你这个大魔头真的很不实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