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雅序》 第一章 四位护神 虽已是二更,但这街道却没有丝毫要冷静下来的意思。那川攘的人群似是比白天更甚,华灯的溢彩从玉宇琼楼之中流下,流尽了奢华。 一辆白色马车就在这样的街道缓步行着,这一份素雅显然与这儿的奢华格格不入。赶车的是一位年纪较轻的小生,生得目秀眉清,举止投足中不仅没有丝毫车夫的粗野,倒有更多儒雅之气。更为怪异的是他手中不见任何可充作马鞭的,但那全身雪白的骏马却是十分通晓人性,不肖任何呵斥言语便可自行寻路而行。 一只素手自车内伸出,挽起了那隔着车内外的流苏,打开了车内外两个世界。人们得以见到那车内少女,那样的绝色,该倾注了造物主多少心血,怕是倾国倾城用以形容她都不足够,是婵娟宫中下凡的仙子还是那沉鱼的再世。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只消一阵微风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时间寂静代替了喧闹,此刻人们只希望时间静止,以留住这少女惊鸿般的一瞥。 少女轻叹一声手无力的垂下,一方素帘隔断人们恋恋的目光,但却隔不住人们心中的联想。那车夫替主人将流苏挽了挽,亦不觉感叹:“唉,凡人呀!”那骏马知道主人不欲再在这俗尘之处多待片刻,飞奔起来。 车行至一荒野处停下来,车夫回头对车内主人说道:“主人,到了。” 车内少女声音悠悠传来,:“白虎,回复真身吧”。 少女话语刚落,那马车夫和马车在瞬间就化成了两头毛色雪白的猛虎。少女就坐在那头体型稍大的白虎身上,着一系淡黄色长裙,随意梳个半偏的发髻,而她手里握着的一根名唤水萦绕的长鞭正散发着淡淡蓝色的荧光——仿佛可以摄人心魄。 “主人,这次倒是我们先到了。”白虎望着路边,未见有丝毫的动静。 少女淡雅一笑,却又意味深长。“不见得吧,怕是早有人在等咱门了。”说着长鞭一挥,草丛里便传来一声尖叫。 “ 死水柔你就不能轻一点,火凤的伤才好些,你又来招惹它。 ” 话音刚落,草丛里乍现红光,伴着一声凤鸣,一个乘凤的女子从草丛中飞出,与水柔不同,她虽美艳却更多一份妖娆,一双丹凤眼似是随时能将人的魂魄勾去。她着一袭红裙,更显得她的妖媚,‘红颜似花’怕就是因她而生的词语。他手中握着一把通身火红的剑(名曰凤剑)。有着见血封喉的寒,令人望而生畏。她的坐骑是两只朱雀,血一般的颜色的羽毛与眼睛,代表着它们在雀族的高贵。 “火姬,你自己躲在草丛里图谋不轨,还怨人家水柔。几年不见,你这蛮不讲理的本事倒精进不少。”一声爽朗男声传来,旋即,一乘着玄武的护神便到了他们面前。线条明显的面部轮廓勾勒出他的刚毅,一袭素衣掩盖不了他强健的体魄,一把由冰雕成的弓被他握在手里,发出惨白的寒光被他唤作冰弓。而奇异之处在于弓竟不见有丝毫的融化迹象。 “雷铭大哥,你和风行偏袒水柔的性子还不是没有变。”火姬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怎么从老远就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不待雷铭开口,风行那略带嘶哑的声音便传来,旋即乘着青龙的他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他着一件深紫的长衫,与青龙的肤色甚是相配。他与雷铭不同,他有着一种儒雅超俗的气质,他是翩翩公子,俊美之极的他可使潘安也自愧不如,他手中握着一只青色长萧,只消一眼便可知那是萧中上品。名唤曰;风箫。他的两条青龙亦是骁勇不凡,倒真不是凡人能驾驭的尤物。 “好了,都别闹了,正事要紧。”一直沉默的水柔终于开口提醒。这才将大家的心思收回来。 “火姬,快将星宿护法召唤出来吧。”雷鸣开口说道。 火姬领命,对身旁的朱雀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口中道道念着:我以南方朱雀护神身份,唤我辖下朱雀七宿之星宿护法。召!“ “召”字的音刚落,另一只火凤身上便只见红光一闪,就有一个捧着一本厚厚的簿册的妙龄少女立在了朱雀身上,她单膝向火姬跪下:”星宿拜见护神“ “青城可是你的辖下?“办起正事来,火姬倒是一板一眼,甚是严谨。 “是小宿辖下。“星宿护法从容应对。 “近日妖魔之势疯涨,疑是青城诛刹塔的诛刹之气泄露。快快察看。“ “领命。“星宿护法起身,飞快翻起手中簿册,不久便有了结果,“小宿无能,只见得诛刹塔上一团青云,见不着其它。” 火姬稍作沉思,问道“可知这团青云是何时开始茏在诛刹之上的。” “半月有余。” “为甚不及早报上。”火姬斥曰 “多日以来,水患连连,小宿忙于观察水势以助灾民逃生。诛刹之情,倒是小宿的疏忽,请护神治罪。” “罢,你去吧,只是此后对诛刹塔要格外留意,随时上报。” “领命”又是一团红光一闪,星宿护法便没了踪影。 “显然,有人借水灾使了障眼法,看来,青城是非去不可了。”雷鸣分析着 “看此形势,天下怕是要有一场大浩劫了”水柔忧郁地道,一种不好的预感茏上她的心头。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还是先去青城了解了情况再说。”雷铭说道。 现今形势,唯有如此,其他护神亦都无别异议。于是水柔与火姬的护兽化作了一白一红的两辆马车,而风行与雷铭的护兽就分别化作了两匹骏马。四人的目标:青城。 第二章 许云昊 天色尚早,晨雾笼着的青城显得非常的安静,偶尔有些许人影亦是些早起摆摊的农人。此时,一阵清晰而且急切的马蹄声传来,惊扰了不少人的美梦。一位青衣少女骑着她的骏马在街上飞奔。或许她心里装着事没留意路,一位少年险些葬身马蹄,而马亦因为受惊,将背上的主人重重地弹了出去,少女被摔在了地上,手由于剧烈的摩擦蹭掉了皮,殷红的血很快便渗了出来。少年见状,忙将她扶起。 少女正欲对少年发火,可当她看清少年模样后,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世间竟还有如此俊秀的人!少女在心里感叹。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殷切问候。 少女的脸上飞起红云,悠悠地道“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事。” “呀!你这手都流血了。得赶快止血。”少年蹙起英眉,且不说在青城他人生地不熟,现在药铺亦没有开门呀。 “寒舍就在不远处,就只怕得劳烦公子送我回家。”少女低着头,不敢直视少年。 “云昊义不容辞。”少年没有丝毫犹豫便爽快答应。 当他们行至一座气宇轩昂的府邸前,少女停下步子转身对少年说道:“到了。雅言在此谢过公子。“说着,少女向少年打了个揖。 “姑娘既已平安到家,那云昊就功成身退了。” “公子若不介意,不如到寒舍小坐,让雅言一尽地主之谊。”少女仍是低着头,生怕她的羞涩被少年看了去。 “多谢小姐美意,只可惜小生有事在身,改天再登门拜访。” 少女脸上拂过一丝失望“那就不耽误公子了。” “告辞。”少年微笑转身,消失在雾影朦胧中。 桃花庵因庵中种有四季常开的桃花而得名。许云昊到桃花庵时,天已大亮。雾亦消失殆尽。庵内桃花艳影一览无遗。他做了个深呼吸,便有在记忆中温习了千万遍的桃花清香扑鼻。他会心一笑,步入庵内,便有人出来招待。 “施主这么早便来了,可是有急事。” 云昊一阵惊喜,语气里尽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师太,可记得我,我是云昊,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你的许云昊呀。” 那位师太仔细一辨,倒还真是曾经的垂髫小儿。“多年不见,你竟已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云昊应早些来拜访师太的,爷爷也常常念着师太您这位老朋友,嘱咐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来看您。” “倒该多谢他的挂念了。这么说,你是今天才到的青城。” “是啊。”云昊笑着回答。 “那好,我去准备些斋菜为你洗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昊作了个揖,目送师太微笑步入后堂。然后便自行去寻那桃花林。 桃花开得正是艳时,微风轻拂便有花瓣无数飘落,盖住了桃树下的小蹊。一阵笛声悠扬飘荡在桃林。这笛声,这美景,令云昊着迷了。直至一曲终了,他才回过神,他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吹笛之人。他步入桃林,才走几步,便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少女倚着凉亭的栏槛。她的头靠在亭内朱红石柱上。着一袭淡黄的她此时正闭目冥想,她身旁站着两位素衣侍女。安静地看着她们的主人,少女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但因距离太远,云昊看不清。该是她刚刚吹的那只笛吧。云昊在心里暗自忖度。当他再往少女方向望时。一位生得绝美的红衣女子替少女抱来一把素琴,她低头对少女说了些什么,少女便接过琴,起身,将琴放在亭内设置的石桌上,端坐抚琴,悠扬琴身传来,是刚刚少女吹过的曲子,在少女指间弹出来,又是另一番韵味。云昊更确定刚刚那吹笛之人便是那少女不错了。 云昊正听得入神,有人一拍他的肩,将他拉回现实。他回头,看见满脸笑容的师太正站在他身后。 “我道是谁呢,对了,师太,那亭内的黄衣少女可是庵内香客?”云昊好奇问道 “你是说水姑娘吧,她是昨晚和另外三位朋友来的本庵,说是希望在庵内静修几日,为他们的父母祈福,贫尼看他们孝心可嘉,便答应了。”师太好心解释。 “那这位姑娘可是本地人?” “他们说祖籍在青城,只不过一直在外,长久不曾回来,此次回来省亲,便特地来为父母祈福。倒真是少见的孝子。”师太望往凉亭方向感叹。 “也是位才女呀。”云昊亦不经感叹。 “她生得一副绝世娇颜,可她却没有丝毫虚荣,她怕她的美会给庵堂带来烦扰,便带起来面纱。人如其名,温柔似水,谁娶了她,可是有艳福了。”师太望着正在发痴的云昊,调侃着他。 云昊听出来师太的话外之音,他脸一红,“师太可别乱说,我只是欣赏她的才华而已。”此时他脑海里浮现一个娇小的身影,以及他一直珍藏的回忆。 “小哥哥,你笛吹得真好,你可以教我吹笛吗。”小女孩睁着水灵大眼,望着小男孩。 “可是今天我爷爷就要带我走了,教不成你了。这样,我把这只玉笛给你留下,你可以自学。十年,十年之后我就会回来,到时你可得吹给我听。” “一言为定,小哥哥你可不许骗我。” 年少的他轻易地对一个小女孩许下了十年承诺,而这个相识不足一天,却令他颇为喜欢的小女孩却在她心里住了十年。她会记得那个承诺吗?她还会记得我吗?十年过去了,我遵守承诺回来了,却不知道该怎样找那个令他挂牵,却连姓名都不知晓的女孩。他与她,就只有玉笛作为纽带。她会认得我吗。他在心里暗问,却没人给他答案。 “好了,再磨蹭,斋菜该凉了。”师太看他走神的样子好心提醒,他这才回过神,他倒是第一次如此失态,果然,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是他的软肋呀。 用完斋饭,云昊再去那桃花林,人已不在了。询问庵中师傅,道是水姑娘已随她的朋友出去了。没由来地,他心里一阵惆怅,只觉少了那少女的琴声,一切便索然寡味了。 第三章 诛剎塔 当水柔他们四人到达诛刹塔时,已是晌午。阳光不大很暖人。诛刹塔因地势偏高,所以到这儿的人少得可怜。塔前丛生的杂草便证明了这一点。塔顶一团青云笼罩,久散不去。火姬长袖一挥,一阵狂风生起,可那云依是纹丝不动,水柔按住欲再掀起一阵狂澜的火姬。“没用的,那是诛刹之气的凝聚之物,普通的自然风雪动不了他。看来,这诛刹之气,必然是泄漏了无疑。只是,掌管诛刹塔的诛刹使者怎么还不见出来接见我们。这其中怕是有蹊跷。” 水柔这一提醒,众人这才注意,许久都没有人来接见 。而且塔门紧闭,丝毫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诛刹塔虽是为镇诛刹之气而设,但是塔内的第一层却没有用诛刹之玉紧封。是专门留给诛刹使者居住之地,以方便他能管理诛刹之塔。时时监控塔内的诛刹之气。以防诛刹之气泄漏危害人间。而现在,这位诛刹使者竟不来接见这四位掌管天地一切的护神,是傲慢?还是另有原因。没人能说清,一切,都只能等诛刹使者自己来说明。 白虎急奔进塔内,但是不久,它便回来,“主人,塔内没人。并且---”白虎面露难色。 白虎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今见其说话躲躲藏藏,似是有所难言。水柔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她握着水萦绕的力度在不觉中加大了几分。却只言道“白虎且旦讲无妨” “塔内不仅没人,并且,并且,---诛刹塔的镇塔之玉,已被人挖空大片,整个玉仅剩一小块碎片,才使得诛刹之气稍有控制,不然天下早就大乱。” 白虎的一席话令四位护神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火姬性急,欲冲进塔内,被雷铭一把拦住,火姬不解,怒气冲天,杏眼瞪着雷铭“为甚拦我?” “诛刹之玉已所剩无几,现在还冲进去,岂不是火上浇油,赶紧封紧塔门防止诛刹之气泄露更多才是上策。” 听得雷铭这么说,火姬才安静下来。雷铭向水柔使了个眼色,水柔会意,将水萦绕抛向空中,旋即,一晶莹水带随水萦绕流逸而出,绕在塔外,一极难看出的水膜便随着水带而出现,罩在塔外,暂时封住了诛刹之气。 水柔收回水萦绕,却仍有愁云。“此法并非长久之计,三月之后,水膜便会晒干,到时,任谁也阻不住诛刹之气的蔓延。” “不,还有宝物能稳住诛刹之气。”风行此语一出,当即引起另外三人的注意,火姬率先抢问道“何物?” “当时天玄老人镇压诛刹之气时用到的镇妖石,只是随着天玄老人的逝世早不知去向,若能寻得它,定能解此燃眉之急。”听得此言,雷铭稍加思索后,当机立断“水柔和火姬留下调查诛刹童子一事。我与风行去找镇妖石,无论如何,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必须赶到这儿集合。” 三人都颔首领命,转瞬便消失不见。去完成各自的使命, 凌晨,夜寒未消。水柔与火姬的一红一白马车显得特别显眼,火姬挽上流苏,脸朝向水柔,问着“我们该从何查起?” 水柔转过脸来,一脸坚定。“要查先从诛刹之玉查起,我敢断定,诛刹童子的失踪定与诛刹之玉有关。” 火姬望着她,只得暂时同意她的意见。但是,她接下来丢下来的问题令水柔犯了难。 “我们总不能一直都在由护兽变成的马车里调查吧。” 水柔陷入了苦恼之中,她幽幽问道“我们下地如何?” 这一语迎来了白虎的强烈反对。“不行,主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走在路上,会凌空无法贴紧路面,到时又该如何掩盖身份?” 火姬生性好玩,所以她的态度与白虎的截然不同,她倒是巴不得下地行走。 “当然不能在人群中引起骚乱,所以---”水柔望向火姬的眼神意味深长。 “所以什么?” “我们不能就穿这么一身下地。我们必须换一身装束。”火姬望着水柔,似懂非懂。 当火姬与水柔走下马车时,她们的长裙多了一截拖地的裙摆,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他们的虚空站着的不足,但是火姬对水柔这样的安排却颇有微词 “哎呀,水柔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呀,这么个长裙拖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呀。”火姬扯着裙摆,一脸不悦。 趁着周围无人,白虎与朱雀亦化身为侍女,立在它们主人身旁。 水柔只淡然笑着,从容地掏出一方锦帕,递予火姬“为了我们能在人群中不引人注目,戴上它吧。” 火姬嘟着嘴,极不情愿地接过锦帕戴上,此时水柔亦已将锦帕戴好,她望向火姬,眼里尽是赞同。此时,天已大亮。路上依稀有了行人,火姬与水柔并行着,而水柔身后的由白虎化成的侍女,在努力捕捉着诛刹之玉的气息,忽地,她们停住了脚步。白虎上前在水柔耳畔悄语,“主人,此地有诛刹之玉的玉气。”水柔点头会意。她望了一眼身旁气宇轩昂的高宅伟邸。大门匾额上的,沈府,苍劲有力,一眼便能看出此字出自名家手笔。看来这家府邸的主人定来头不小。水柔转过头去向着火姬说道“我们怕是要惊扰一下人家了。”火姬明白她的意思,向她微微颔首。 第四章 进府比赛 “主人,这府里好不热闹。”朱雀向火姬言道。 “何出此言?”水柔问道。 “到处都是家丁在忙着结彩,到扫,但又不像是迎亲嫁女。依小雀愚见,这户人家拍是要举行一次盛大宴会。”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白虎,快听听这户人家里的人都在谈论些什么?”水柔眼里显现笑意,白虎领命,用他们超出一般人的灵敏听觉仔细捕捉只言片语。 “主人,原来他们是在筹备名为‘女巧节’的比赛,这比赛主要是青城太守为了与民同乐,而专门针对待字闺中的才女举行的,获胜者将会被城主奉为上宾,而她的作品会作为贡品呈给皇上。” “火姬,机会来了。”水柔与火姬相视一笑。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正午时分,沈家大门外已聚集了众多佳丽,一位着紫色长群的少女,正坐在摆在门口的长桌前,执着毛毫,认真登记着参赛佳丽的名姓。水柔与火姬就趁着这时,以参赛的名义混进了 沈府不愧为青城里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楼阁亭台,飞檐走壁,奇花异卉,画桥流水。在此处一一齐集,典雅又不是辉煌,宏丽却不显做作,这样的府邸可谓是瑰宝了。 “这城主不简单呀。”水柔轻言着,而火姬显然是没有听清,她望着水柔,甚是疑惑。水柔莞尔一笑,对火姬说道:“咱们还是去参赛吧。” 比赛共分为五部分,包括琴、棋、书、画和女红。按逐级淘汰的方式取前三甲。沈府的可供众人一览的楼上,已置上了屏风,一把精致的琴放在屏风后,而演奏者将坐在屏风后演奏,这是让听众只能依琴音来判断该演奏者的技巧。确保公平。 一曲又一曲的曲子下来,一批有一批的少女黯然离场,到水柔上场时,已不足半数了。 水柔轻轻坐下,她的侍女一左一右立在两旁,对水柔信心十足。 低眉浅笑,续手轻弹,琴声悠然流泻,婉如泉中静静涌起的清流,又如树荫里婉转的鸟鸣。猝不及防的,琴音一转,便是高亢演绎的悲壮,是最伤人心的思念,是令人最欲罢不能的感伤,不是只有低沉才是悲伤的唯一出口,迭荡处是催人泪下旋律,连风里也感染了哀伤。在下谛听者,竟全都不自觉地黯然落泪,当水柔以最后的低回结束一曲,四周竟悄然无声,人们在琴声中沉醉,无人愿醒。许久,回过神来的人们,才有了经久不衰的掌声。水柔微微欠身,转身下楼,让位给下一位---火姬。 火姬就不如水柔那么胸有成竹,不过她自有她的办法,在确保没人能看见她的小动作后,她悄悄施法,琴弦就自己动起来,她不过就摆上了一副弹得如痴如醉的模样,竟也可以乱真,只有水柔明晓她耍的小动作,只微微笑笑,也无多言。 火姬一曲终了,自是赚的雷鸣般的掌声,这让火姬的虚荣心有了极大的满足。而这一轮下来,只剩有包括火姬与水柔在内的不足三十人,这些人将在沈府留宿,准备次日的棋赛。 火姬与水柔走在沈府的雕花走廊里,廊下是一片大的荷花池,还未到荷花盛开的季节,只有嫩油油的叶子的池子,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火姬望着池子,感叹道“要是花开时该有多美呀。” 水柔却不似火姬有如此闲情,她眉头微蹙,向着白虎耳语“你觉不觉得这池子有些诡异?”白虎嗅了嗅,道“好浓的诛刹之气。” 水柔点头,这池子上空弥漫的诛刹之气虽已被荷叶遮住,但这儿令水柔无由来产生的杀气腾腾的感觉,却是怎样也掩藏不住。突然,一种不祥预感在水柔心中升起,她顿时失色,这与她一向的稳重是极为强大的反差,这倒令火姬不甚迷惑,之间水柔叨叨念着“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便飞奔下回廊, 水柔走近池塘,扒开荷叶,只见一些大小不一的气泡正不住地上冒,而这正是水柔最担心的事。 “果然是诛刹之气从这儿泄露,主人我们该怎么办。”白虎立在水柔身边,问道。 “你们说着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尾随而来的火姬一头雾水。 “是诛刹之气,原以为封锁了诛刹塔就可以遏止泄露,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水柔面露忧郁颜色,火姬经水柔这么一说,也已经明白几分。“这么说,就算雷大哥与风行寻来镇妖石也于事无补了。” 一阵清风吹过,荷叶和池塘周围低矮的树丛簌簌作响,像极了人的低吟。 水柔稍稍沉思了片刻,答道“这倒不至于,只要能拿到镇妖石,至少可以省掉许多清除小妖的时间。”白虎与朱雀顿时就明白了水柔的弦外之音,在四下张望一番,未见有人后,一红一白的影子一闪便从树丛里拖出两个潜伏的小妖。白虎与朱雀押着它们,与火姬和水柔一道前往她们的卧房,以防有人碰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胆子倒是不小,说,谁让你们来的。”火姬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妖,厉声问道。 “回护神话,没人指使小妖。小妖,小妖,本就是这池中的水草,只因机缘巧合,得以幻化人形。适才--见两位护神在此,一时慌了神,才会躲在池边树丛里。”听得这样说,火姬也没辙了。水柔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呼失色 “是我的失算,白虎,将这两个小妖送去参宿处严加监管。嘱咐她不可有任何差池。”白虎领命而去。火姬这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紧张地望着水柔 “要不,叫雷大哥与风行先行回来商议。” 水柔忙制止道“不管诛杀之气有多强,单凭这一年一生的水草的功力,是绝不可能幻化人形,火姬,我们的暗敌绝不简单。这两颗水草只是棋子,以确认我们身份,扰乱我们的计划。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切忌轻举妄动,另外,火姬,”水柔意味深长地望着火姬,只言道“怕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你座下星宿了,”便扬长而去。只因她明白,再怎么危机四伏,亦必须解决诛刹之气的问题。这是她的使命。 水柔仍行至池塘边,正欲暗中施法之际,回廊却有人忽然出现,唤着水柔,水柔只得作罢,心中却是一直挂念此事。 水柔被沈家二小姐唤去,便一直被其缠着讲解音律之法,有碍于主客间的礼数,一直无法脱身的水柔只得在夜间,悄然行动。 但似乎上天有意与她作对,就在她欲施法之际,又一次被打断了。这次罪魁祸首是一位男子,借着灯光,只见其手握长萧,临风而立,倒是目秀眉清,一见是水柔,便连声赞叹日间其琴声出神入化。水柔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水萦绕偷偷递与身旁白虎,让其代为施法,虽白虎功力不深,亦只求姑且暂缓几日。 “蒙沈公子留心,水柔是时候歇息了。”水柔与其聊了半个时辰有余,方知其乃沈家大公子---沈安寻。知白虎施法完毕后,水柔便托辞离开。倒是让那位沈家大公子伫了好大一会。 翌日 一声响锣开始了比赛,昨日有幸听到天籁之音的人们,都盼望着那位外地回乡省亲的少女,能再次有令人不可置信的出色表现。 这次比赛水柔还加了一位对手,那就是沈家的二小姐,传说中青城的才女之首,明眼人都知晓,从不参赛的沈家二小姐此次参赛,完全是为了与水柔一较高低。而这两位强中手的对碰,俨然成了人们话题的焦点。 日近黄昏,一路过关斩将的沈雅言终于如愿与水柔对弈,此局便是两人冠军之拼。 水柔不慌不忙地入座,台下的观众都屏气凝神,苦等了一天,此时才正是他们想要的奕局。 水柔持白子,只守不攻,任黑子攻城略地,横扫千军。沈雅言的攻势之猛,让火姬在一旁直替水柔捏冷汗。水柔倒不急不躁,她一步步地循序渐进,只管坚守壁垒。正在双方杀得激烈时,水柔忽然停子,幽幽地说了一声“承让。” 众人都惊异不已,一局分明未曾下完,胜负之数还未见分晓,这蒙着面纱的奇怪的少女却已成竹在胸。沈雅言对水柔的举动也颇觉讶异,可当她再审视全局时,才发现一心求胜,早让她没了退路,而水柔凭着几颗苟延残喘的棋子,轻而易举地扼住了黑子的咽喉,任黑子如何嚣张,也是动弹不得。沈雅言投子认输,直觉告诉她,这位蒙面少女绝非等闲之辈。 “一心只想着把别人杀得片甲不留,往往会把自己推入深渊。”水柔站起身,由白虎扶着,正欲离去之时,沈雅言却忽然接上了她的话“做人有太多的逼不得已。” “但是,怀着悲悯之心的人,永远受着神灵庇佑。而逼不得已,仅仅是一个借口。”水柔不等结果宣读便带火姬离去。留给沈雅言一个值得沉思的话题。 “刚才与我对弈并不是沈雅言。沈雅言是大家闺秀,举止投足中都透着高贵典雅,绝不会下出如此狠毒的棋,所以,我敢断定,她被人附了身。”水柔与火姬并列行走着,水柔向火姬坦言心中想法。 “并且附在沈雅言身上的不是妖,还是一位神。不然,他怎么能瞒过我们的眼睛。”火姬附言。忽然火姬与水柔几乎同时想起一个人。“诛刹童子!” “对,现在只有他最有可能,真想不到,才数十年,他的力量竟已到达如此可怕的地步。”水柔的眼里扫过忧郁,即使是蒙着面纱,却仍是楚楚可怜, “难怪风行如此重视她”火姬在心里暗叹。 一阵笛声就在此时悠然响起,仿佛专为衬火姬的心思而来,水柔是爱音之人,不自觉地,便放下了烦扰,心随音动。嘴中还喃喃而语“好熟悉的曲调。”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里,那个斜倚在树上为她吹笛的,与她定下十年之约的小哥哥。正是靠这首曲子让她注意了他,让她记住了他。 “会是他吗?”水柔顺着笛声寻去,却见一牧童正骑牛经过沈家后院,手中握着一只粗制的竹笛。她笑笑,回转身去,是太傻,不过水柔相信她的小哥哥会来找她。这是她唯一唯心的地方。尾随追来的火姬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曲子好熟悉,小时候听过一回。所以追出来看看。”水柔掩藏好失落,轻描淡写地回着火姬。 “这是青城很普通的民谣好不好。随处都可以听见的。”火姬一面与水柔从后门回沈府,一面笑言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火姬问着,她向来好刨根问底。 “没什么,你还是把心思花在你那些阳奉阴违的星宿身上吧。”说着水柔加快脚步,免得又遭追问。 许云昊收好笛子,整了整衣冠,叩响了沈家大门---。 第五章 绑架 在进行书赛之前,水柔拟信一封,支使她一对白虎坐骑中的一只前去送信给雷铭与风行,另一只留在她身边,用分身术化成两位侍女以免招人怀疑。 翌日,天色尚早,初生之日却已露了红影。水柔由侍女伴着,穿过画廊,欲前往举行书赛的大厅。却忽地听见有人在墙外吹曲,恰是她昨日动情的曲子,水柔迟疑了一下,还是追出门去。 清晨,一抹初阳新印沈家门楣,莺于林间婉转,燕于花底低翔,‘咯吱’一声,沈家后门被水柔推开,一时惊得燕雀无数。 水柔步出沈府,昨日匆忙,未及看清这后墙外的环境,只见一条干净的小道依墙而绕,道路的另一方,是一条水波清澈的河,几条乌篷船泊在河岸,一排杨柳依河成荫,不远处的石桥上已依稀有了挑着担子赶路的农夫。低声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流转,更显悠扬,动人心扉。 水柔顺着笛声寻去,不料想几个壮汉早在一旁等着她,见她露面,几人便冲将上去,级把小刀架在了水柔与她的“侍女”的脖上,白虎怒极,欲回复真身,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举撕碎。水柔暗中施法,封锁住白虎的法力,不许他轻举妄动。 “水小姐,得罪了,带走”似是领头的彪形大汉用浓厚的乡音,一声令下,水柔便被推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一番颠簸后,他们在城郊的一所破庙前停下来。水柔与其侍女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庙中堆积的草垛上。 水柔坐正身姿,直盯着那位头头“筹谋绑架我,不止一天两天了吧。”那汉子被水柔看得心里发怵,转过身去,不作理睬。水柔也不顾他的反应如何,只自顾自地说道“昨天你们就侯在沈府门边吧,见我能轻易地被那首民谣吸引,便一早设下了这个局,等我上钩。” 水柔的一席话,着实令那几位汉子吃惊不小,想不到,精心的策划,在一介女流之辈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见他们的心理防线有了些动摇,她忽地严声呵斥“说,谁让你们来的。” 那头头整了整心神,只道“行内规矩,这个不方便让您知道,更何况,你人现在在我们手里,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吼大叫。”那壮汉一转身,眼神足以令人心惊胆颤,水柔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凡人倒还有点意思。 “那绑架我总得有个原因吧。”水柔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大汉的耐性显然被水柔磨得差不多了,就在大家都等着看他是如何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时候,半空中忽地飘来一个声音“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觉得羞愧吗?”顺着声音向上望去,只见一紫衣男子自庙里的横梁上跃下,动作潇洒自然,一气呵成,可见其轻功造诣非比寻常,而竟是巧合,这少年竟就是许云昊,只是在场的无一人认识他,更不用提水柔了,可是她竟望着那少年笑了,就像她苦等的人终于出现了一般。 倒也奇怪,许云昊初见水柔便觉哪里见过般,但见眼下救人要紧,也管不了这有的没的了。 虽心有畏惧,但却不能有丝毫害怕的神色,那几个汉子已是行走江湖多年,这一点他们心中还是有数所以,纵然知晓许云昊绝非等闲之辈,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公子,江湖规矩,我们也就拿钱行事,与公子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所以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许云昊剑眉一扬,只道“这闲事,我还管定了”说着便动身要为水柔松绑。 领头的汉子见状,自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公子既执意为此,那就别怪弟兄们不客气了,上。”一声令下,几个汉子纷纷抡上大刀,朝许云昊砍去,许云昊身子一偏,躲过了千钧一发的一击,可那些汉子有怎肯轻饶他,不待他回过神来,那头头便又向他砍去,许云昊旋即拔剑出鞘,反手以剑抵挡那刀的迅猛攻势,刀剑交锋,火花四迸,足见双方内力非凡,而在这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水柔与她的‘侍女’却安然当起了看客,一脸悠闲。水柔甚至还悄悄赞叹道“剑魂的传人果然不同凡响。” 那些汉子终是不及云昊,在那位头头的刀被云昊削成两截后,这群人的势力便锐减,不出十招,便被打得落花流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呻吟,许云昊收好剑,却不料其手下败将,那个头头,持着仅仅剩下半截的刀,一下子便冲到了水柔面前,将那刀架在了水柔脖子上,被他生生提起,水柔竟无一丝怒气。倒是许云昊焦急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你们到底想怎样。”许云昊呵斥, 而那汉子手下的喽啰纷纷趁机爬将起来,跑到那汉子身后,现在,有水柔这张王牌在手,他们便是有了莫大的保障。 “这事本就与你毫无干系,可你偏偏要插一手,我们亦是无意与你纠缠,可是既已收了人家的钱,便要替人家把事情办妥,如果你放我们走,我保证,这姑娘明天便会不伤分毫地放回来,若是不许,也就只有让这位姑娘为我们殉葬了。”那汉子威胁着,而这一番话,倒是无意中让水柔明白了,指使这些人绑架她的人的真正居心了。 水柔竟完全不将脖上架的刀放在眼里,只笑道“世人愚昧,却不自知。可悲,可悲。” 那些个汉子,听的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自是疑惑不语,忙问“何出此言?”水柔答道,仍含着笑意,“请人绑架我,只为阻止我比赛,以免风头被我占尽,会被我抢走那些虚名。这样难道还不够可悲?” 这一反诘,倒令那些汉子无语了,那头头强作镇定,只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他的我们一概管不着。” 第六章 屈人之兵 可令那汉子万万没有料及的事还远不止这些,水柔竟然不知何时已自行解开了绳子,她轻轻抬起玉手 ,竟就直握向那刀刃,那刀虽已只剩半截,却是锋利不减,水柔的手心,接触刀锋的地方流出了殷红的血,令人心疼不已。水柔这样大胆的举动倒令在场众人吃惊不小,那挟持她的汉子见她手心流出了血来竟连刀都握不紧了,水柔不费吹飞之力,便推开了那刀,但她的右手臂却仍被那汉子紧紧握着,她转过身去,对着那汉子抬起她刚刚握刀,还在流血的左手,轻轻摘下面纱。 这就令所有人都愣住了,水柔是天下绝色,那些人这才觉得枉费了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这样的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竟是从不曾见过。那领头的汉子抓着水柔的手在这样的惊愕中,渐渐地没了气力,水柔趁机挣脱了他,扶起她的‘侍女’,站到了许云昊那边。而那些汉子痴痴地望着她。竟无一人出来阻止,仿佛已经没了魂灵。许云昊虽也为水柔的相貌所迷,但到底还是守住了魂魄,他正欲上前,好好教训那些绑匪一番,却被水柔拉住了, “各位大哥,你们的目的就是让水柔不能出席比赛,水柔答应便是,你们走吧。”水柔虽已如是说,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反应,还是许云昊看出症结所在,他挡在水柔面前,彻底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这才让人反应过神来,许云昊怒叱一声“还不快滚。”才赶走了那些还恋恋望着躲在许云昊身后的的水柔的汉子。 待人走完后,许云昊这才转过身来,他一把抓起水柔的手,关切地问 “手怎么样了。”可是,当水柔的左手向他摊开,他却惊异地发现,刚才还血流不止的手,早已停止了流血,甚至找不到任何伤痕。 “怎么会?”许云昊不解地望着水柔,倒真是奇怪的女子。 可水柔的回答,却是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你是剑魂许晟的传人吧。” 但听到她提起自己早就位列仙班的爷爷,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七八分了。 水柔暗中施法,解了白虎的封印,白虎这才松了一口气。 “您刚才封印白虎的神力,就是料到会在这儿,我会出手相救吗。”许云昊望着水柔,只觉得好像一切都已在水柔的预料之内。 水柔浅笑着站起身来,回着他“封锁白虎的神力,确是因为有事要办,必需有一个离开的借口,但遇见你,确实不曾预料。只是见你的守护星紫气萦绕,便知上天既让我遇见你,自有其安排” “爷爷因职责所在,不便面见护神,但是因事关苍生,故遣我出岛,为护神带一句话。但因凡胎俗体,难见护神,故拖延至今。” “何话,但说无妨。” “至恶者,至善灭之。” 水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虽其中的意思是浅显易懂,但该去何处寻得至善。 看水柔陷入了苦思之中,许云昊竟心有些不忍,忙岔开话题,“您完全有能力让那几个绑匪束手就擒,为什么不使用法力呢。” 水柔浅笑嫣然,她戴好面纱,只道“这样不是很好,不动而屈人之兵,再者,我现在还在与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纠缠,不可轻易暴露身份。” “暴露身份,那刚才我们的谈话。”许云昊只差没有惊呼了。 “放心吧,这周围的草木虽受诛刹之气的影响,有了些许妖力,但要听懂人话,还欠修行,”水柔说着便带了白虎出了庙门,许云昊紧随其后,但只要他想到这草木都是妖,就觉有些发虚了。 许云昊跟在水柔身后,见水柔弄来了隔面斗笠,又从裁缝店里弄来一身衣裳换上,倒还真是判若两人了,许云昊随水柔走街串巷,只见水柔一整天都围着青城里见多识广的老人,询问沈家的种种,特别是提及沈家久病的大小姐沈雅行,便更是有精神,偶尔也会往茶馆里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也是特别留心关于沈雅行的传言,这倒是令许云昊不解了半天,但最后他还是宽慰过来了,护神做事自有其道理。 第七章 画赛 日近黄昏,是不得不回沈府的时辰了,水柔在一个幽暗处退下来那一身伪装,然后在白虎与许云昊的陪同下敲响了沈府大门。 “水小姐不辞而别,着实令老朽担忧不少。”听家丁报告水柔回府,那太守忙出身迎接,一时大厅里竟聚上不少人。火姬听得水柔回府亦是心急火燎地跑到水柔跟前,问东问西。向她述说着因为她众人如何反对比赛继续举行,如何找她--- “水柔并非存心给大家带来困扰,实因有人欲对水柔不利,命人绑架水柔,幸得这位许公子舍身相救,水柔方得逃脱。”水柔流利相对,说辞亦真亦假。 “这倒是令老朽不解了,水姑娘你初来乍到,又何来树敌之机呢?”太守一问倒是问中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水柔亦为不解,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太守亦只得让水柔先去休息,好有精力参加明天的比赛,而一面吩咐家丁去衙门报案,望衙门能找出那几个嚣张的绑匪。这事亦只能暂时搁在这儿了。 书赛因水柔的缘故终止,再行重赛,因为时间的关系又不妥当,思前想后,太守只得取消了书赛,直接进行画赛。虽一直关注着比赛的青城民众有些不如意,但考虑到上贡的日子已是越逼越近,倒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水柔与沈雅言一开始便有意被编到了同一组,两人面对面地作画,沈雅言很快就沉浸于作画的乐趣中,倒是水柔拿着画笔迟迟不肯下手。似是在构思所画之物,这让不少观赛者替她猛捏冷汗。许云昊也因昨日之缘成了关注水柔的人之一。他虽不如其他观众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之意,也还是对水柔的行为颇为不解。 许久水柔才提笔作画,可她天生就是一个出人意表之人,用浓墨勾出了一个桃花庵里的水榭花亭后,便搁了笔,要侍女拿去展览台前供众人观看评比,太守一直站在水柔的旁边,期待她能拿出惊世之作,这样的情况,倒令他有些失望了,百般思索,还是觉得不安,只问道“水小姐,这画就这样完成了” 水柔却似乎是胸有成竹,她命侍女端起笔墨,便尾随那挂画的侍女之后,到了展览台,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当着大家的面为画上色,这时,沈雅言的芙蓉争春图已大功告成,挂在了水柔的画作旁边,沈雅言的才女之称不是浪得虚名,这幅画倒真是让许多自诩才高八斗的须眉汗颜,芙蓉朵朵鲜艳,花苞饱满欲滴,就仿佛一树的芙蓉就真的盛开在了这画上。水柔状态不佳,怪态百出,对手沈雅言又如此有才华。底下已有人窃窃私语,说这次水柔怕是要输了。只有许云昊不管他人的评论,直盯着水柔的画看,潜意识里有一种相信她的冲动。 水柔不慌不忙地填色,嫩绿新草,碧澄清水,绯红艳花,朦胧轻雨,一笔笔地慢慢涂现,渐渐地,就有人觉得听到了淙淙流水之声,待众人将目光重聚与水柔身上时,才发现适才简单粗糙的画,已成了一副绝妙精品。在水柔最后真正搁笔,众人已骇得无法言语。流水淙淙有声,桃花竟招来真蜂真蝶,更有甚者,那站在最前方的人,竟在这炎炎烈日下说感受到了蒙蒙雨丝佛脸的清凉,这已不是一幅画,这是真正的桃花庵。 结果毫无悬念,水柔名列榜首,火姬靠她的法术与许雅言并列第二,对火姬来说,这样的结果,她已颇为满意。 “水柔,你收拾包袱作甚?”火姬刚踏进水柔房间,想与她庆祝一番,却见她正在收拾着细软,显然是想离开沈府。这惹得火姬满肚狐疑,照这形势,水柔是榜首无疑,此时她却想要放弃,实在是匪人所思。 第八章 弃赛 “明日女红之赛,我是断然不能参加的。” “这是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退出,不是水柔一贯作风。 水柔望了火姬一眼,眼里尽是痛楚,仿佛那个让她被迫放弃的理由,是一把利剑,正一道道地在她的心里划出血痕。火姬自认识水柔以来从不见水柔有过如此眼神,水柔平时虽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却从来都是镇定怡然。虽不常喜,亦是少悲。又怎会有如此伤感表情。 “水柔姑娘,怎么,你要走?”许云昊与沈安寻踏将进门,两人一眼便瞥见水柔正在收拾的细软,沈安寻脱口便问。 水柔无语,只顾自地收拾细软,怔得旁人也无话,一时房里安静得出奇。都颇觉尴尬。 “水姑娘,是不是府里的丫头不听话,顶撞了姑娘。还是姑娘身子不适?” ‘水柔在这个关头竟连装病都不愿了,可见她有多么不愿参加明天的比赛’火姬暗暗在心里嘀咕,可她也明白水柔的性子有多强,也只得在一旁,忙着帮她收拾衣物,边不住吩咐“既是决定要出府去,就得抓紧时间,不然等一下城主听到了消息,便更走不了了,你只管放心,这府里有我。” 听得火姬这一席话,许云昊与沈安寻便知这水姑娘定是留不住的,眼下也值得顺着她,只是火姬的一句‘这府里有我’有些突兀,但一细想,也解释得通,水柔走了,总得有一个人替水柔向众人解释吧。顾及此,沈安寻也只得接过火姬的话来, “水姑娘,定知此番你去意已决,你就走吧,我与火姬和云昊会好好替你向众人解释的。” 但火姬话中之音,水柔已是再明白不过。也让水柔放心不少,火姬从来是言出必行之人 水柔抬眼望了沈安寻一眼,微微颔首,以表谢意。虽此番不是有意让沈家为难,但毕竟突然的离去定是会给沈家带来不少困扰。水柔心里满怀歉疚。 “好了水柔,你走后,让丫鬟把你的落脚之处告知我。也方便日后我好去找你。”火姬把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水柔身旁的侍女。 “因为要等雷大哥和风二哥,我仍会回去桃花庵。火姬,如非必要,普通就好。”说完望了屋内意外出现的送行人一眼,只微微欠身,做了个福。然后一声“别过”打断了他们长送的想法。 火姬听完水柔的话,心下早就明白,水柔是要自己少用法术,免得身份暴露,毕竟我在明,敌在暗。但许云昊与沈安寻却被弄糊涂了,等回过神来,水柔已走了好久了。沈安寻以为水柔是一身傲骨,不屑红尘,直赞叹“质本洁来还洁去,一个女儿家,竟有如此傲骨,不仅自己甘心平淡,更劝友人看清名利,难得,难得。” 而许云昊却是另藏一番心事,‘怪不得初见她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在桃花庵,她便是当日那抚琴女子。’眼前自觉浮起桃花庵里那画一般的回忆,那天籁般的乐声。 火姬在一旁暗喜,倒得感谢这位沈家大公子的无心之言,天生傲骨,不屑名利,嗯,不错的理由。这正符合水柔的风格。 各怀心事的三人,一时之间竟使得这房里安静了许多。 火姬听水柔提过许云昊,也一早就知道许云昊的身份,她找借口让许云昊留了下来,待确认周围没人后,她让朱雀掩上房门。这一番举措让许云昊惊奇不已,火姬见他一脸不解,白了他一眼“我早就听水柔说过你了,知道你的身份,把你留下是让你与我一同了解一下水柔的软肋,日后也好帮到水柔。” “软肋?”许云昊有些吃惊,西方护神水柔在他心中就是那种完美到没有丝毫缺陷的人,竟不曾想过她也会有软肋。 “难道与她今日匆忙辞别有关,可不是说这是因为她一身傲骨吗?” “水柔与我多年伙伴,我会不了解她,她纵然是有些不屑俗尘,但决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她定是知道明天比赛会让她露出缺点,让暗地里密切注视她一举一动的对手抓住她的痛处,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便干脆放弃比赛。” “可水柔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我想,有一个人能给我们答案。” 第九章 软肋 火姬在说话间已悄悄施法,一枚玉佩自她腰间凌空升起,许云昊知道这便是四位护神之间连接的信物,果然,不久,空中便响起了一个男声,其音爽朗却暗中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许云昊心下已明白,能有如此魄力的只有东方护神,雷铭。 “火姬,此次找我,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雷鸣大哥,是因为水柔,她突然离开了沈府。这不像她,怕是水柔有了难事。” 雷铭长叹一声只道“她终究无力克服她的心结,她离开是明智的。免得让对方看到她的短处。” “心结?”火姬与许云昊异口同声,一样的惊讶不已。 “嗯,火姬应该还记得,水柔是最后一个归队的,那年因为诛剎反天,我们四人中有三人被诛剎打入了轮回之道。我是唯一幸免的,但也受了重伤。等天玄老人除掉了诛剎,镇住诛剎的怨气后,我忙四处搜寻转世为人的你们,你倒还好找,我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可风行与水柔两人与你不同,找风行我用了五年时间,还是在风行的族人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血液是紫色的时候,当成妖人,即将被烧死的时候,我凭着他临死时的强烈求生意志找到他的。---” “紫色的血液?!”对于许云昊来说,这还是前所未闻。无意间的惊呼打断了雷铭的话 “好好听,干吗大惊小怪。”火姬白了许云昊一眼。一脸不悦。许云昊知趣地闭上嘴。 “火姬,不得无礼。许公子是有所不知,我们守护四方的护神血色,是我们四方星宿一统坐下星宿的资本。也是星宿听命于我们的根本原因所在。星宿护法的血液是没有颜色的,而我们四人,却因不同的守护方位拥有不同的守护色而血色不同,我东方的守护色是白色,故我的血液是白色的,火姬因为南方的守护色就是红色,故与常人无异。风行是东方护神守护色是紫色,故血色是紫色,水柔守护的西方,守护色是黄色,故水柔的血液是黄色。也就是因为她的血色,使得她像风行一样被家人当成妖人,但水柔与风行不同,她投胎在一个富贵人家,父母自小让她学习琴棋书画,又因是掌上千金,没人敢伤她一根汗毛,她的血液的异常竟是连亲生父母都不曾察觉。但是就在她十岁那年,水家老爷见水柔琴棋书画都颇有造诣,让夫人手把手交她女红的时候。水柔一个不小心,针刺到手指,这才让沈家夫人注意到她的血液竟是黄色的。这在水府便如一个晴天霹雳,因是世代的名门望族,怕此事传出去有损家风,但又不忍亲手处死自己的掌上明珠,水老爷便命人连夜将她送到荒山,任其自生自灭。殊不知这样更是残忍,水柔一个人在荒山,恐惧与饥饿折磨了她整整三天三夜,当她明白父母已将她抛弃,万念俱灰。在她准备跳崖自尽之际,她的护兽白虎凭借他们之间的默契,将她救起。但自此她再是不敢拿起将她逼上绝境的绣花针,甚至见到针形的暗器都心中惧怕。” “怪不得水柔神情那样的伤感,竟是有这样的遭遇。这也就是为什么水柔与风行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令人觉得他们不好相处的原因吧。”火姬心中一下明白了许多事,怪不得雷铭大哥与风行都对水柔很好,不仅仅是因为水柔性子温顺,她少时遭遇那般凄惨,任谁都有一种好好保护她,不忍心让她再受半点伤害的冲动。 许云昊心里也是震惊不小,想不到从容淡定,温柔娴雅的水柔竟有如此悲惨的过去,被亲生父母抛弃,一瞬间失去所有的依靠。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说,着实太过残忍。也或许就是因为少时的遭遇,才使得今日的水柔如此睿智,冷静吧。最痛的经历过去都已承受,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害怕心慌的。对水柔,许云昊竟由先前的尊敬,更多了怜悯与痛惜。 “可是那次在破庙,我明明看到水柔的血是红色的呀。”许云昊猛的想起那次触目惊心的相遇,从那些绑匪刀尖流过的血明明醒目的红。不禁心生疑问。 “许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水柔要风行替她下了咒语,以掩人耳目,只是下了咒以后,她的血液就会失去法力。但她也可以自行解咒,只是解咒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施咒了。”雷铭耐心地回答着,或是突然想起还有要事,他不得不尽快结束谈话。 “这件事不可以透漏给任何人知道,且不说现在沈府的形势严峻,如果给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拿水柔的心病对付她。到时水柔怕是会有杀身之祸了。”临了,雷铭还不忘叮嘱一句。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是!定当死守秘密”火姬与许云昊一起向雷铭做下死契。 第十章 沈雅诗 水柔的弃赛,给沈府带来不小震动,也让整个青城人民惋惜不已,但谁也强求不了水柔。对水柔的高风亮节也只有打心眼里佩服。女红一赛失去水柔,相比前几次来说,黯色不少,难见惊世之作。火姬没有水柔在暗中替她掩护,也自知使用法力会让她在暗处的对手面前暴露身份,故只得一针一线慢慢地绣,但无奈,那绣花实在不是她可以奈何的,勉勉强强交上的作品也是难登大雅,但毕竟她在前几局中成绩也不菲,是除却水柔后的冠军不二人选,才华最是不沾边的她竟也勉强成了比赛的冠首。而沈雅言本就只是冲水柔而来,在水柔退赛后,自然觉得没了兴趣,退出了比赛。火姬也因此留在了沈府,享受着上宾的礼遇。 水柔自那日离开沈府后,便径直去了桃花庵。自此她白日里在青城里四处打听关于沈府的一切,晚上在庵里与静慈师太下了几盘棋后,便在庵中人都熟睡之际,与雷铭、风行联系,一起分析收集到的信息。水柔也没想到,此次放弃比赛,被迫出沈府,竟是因祸得福。因她在青城已是家喻户晓,再加上她不慕名利的清名,她打听起事来竟是没遇到多少阻碍。不几日,她便将沈家的情况摸出了大概。她与其他几位护神也一直认为,问题的症结便出在鲜少露面,早就身患绝症却命延至今的沈家大小姐---沈雅行身上。 一日,水柔见沈家情况已有了大概,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新的突破,就清闲起来。与静慈师太讨论起佛法来。 “师太,雅诗回来了。”一位女声在她们讨论得正是深入时响起,自然打断了她们,不多久,一位年仅二八的少女蹦进庵堂,水柔仔细打量这位不速之客,倒是位可人儿。她身材娇小,使人更觉可爱,一双扑闪大眼,水灵,纯净。皮肤不算特别白净,长发披肩,却不是那种似水柔般的乌黑发亮。甚至有些微黄,一个随意的偏云髻,一张不饰粉雕的小脸蛋,一袭颜色简单的粉色长裙,无意中更添了她的甜美。她不是那种能使人一见惊艳的美人胚子,但她通身流漏出的自然的可爱,甜美。确是引人注目。 自称雅诗的女子,一进门便蹭在了师太身上。师太看见她也是一脸慈母般的柔和,轻抚着他的背,任她撒娇。但水柔在看着那浓情一刻,她突然想起沈家三小姐便是名唤沈雅诗,如果她便是青城人口中三年前被送上山学武的沈家三小姐。那看沈雅诗与师太的亲密无间,这静慈师太与沈家交情定然不错,只是水柔一直忙着在大街上,闹市里打听,竟忽视了近在眼前的人。水柔不禁心生懊悔。 貌似无意,水柔问道“师太,这位姑娘是谁?”静慈师太抬眼望向水柔,一脸慈爱,回道“这是贫尼从小看着长大的沈家三小姐,因素与我亲近,故我们关系---胜似母子。” 静慈师太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虽一瞬即逝,却被水柔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这让水柔明白,这位师太与沈雅诗,甚至是与沈府的关系都不简单。 沈雅诗在刚进门时便注意到了水柔,肌肤胜雪,秀发似墨,恬静如水,气质若菊。虽有一方素帕掩面,但她的惊艳却不需通过容貌便能使人窒息。---这女子只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滚滚凡尘中无法生出这样的绝色。也是因为水柔的惊艳让沈雅诗觉得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故只得一门心思放在师太身上,心中暗暗留下水柔的烙印。见水柔问起自己,沈雅诗也有了些胆量。禁不住好奇心,忙问道“未知姑娘?” 水柔浅笑,回着她。“小女子姓水,单名一个柔字,祖籍在青城,只是早年被父母送往外地,一直不曾回乡,故姑娘觉得眼生。此次与兄姊是特为省亲而来,因为要为父母祈福,故暂居庵内,以表敬佛之心。”水柔从不善与人交谈,还幸亏这个理由早就被雷铭大哥想好,不然,她怕是难以做到如此侃侃而谈。 “我知道了,你就是哥在信中提到的才压群芳的水姑娘,我就是因为想看看哥哥赞若天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才回来的。也怪不得哥哥在信中不住地夸赞你,原先我还不信,以为哥哥是哄骗我的,现在看来,哥哥描述的还差得远去了。”真是人如其名,温柔似水。沈雅诗在心里暗暗惊叹。也有些庆幸自己回来,不然真该遗憾一生了。 “过奖了。”水柔本就不爱听那些溢美之词,但也心知,这沈雅诗不是在奉承。故也不好表现出厌恶神色。水柔端起茶来,慢慢用茶盖刮去茶中浮渣,以掩心中不适。 “师太,雅诗想您做的斋菜了,我可是一进城就直奔您这儿来了。”沈雅诗本就心思单纯,没有察觉到水柔的不悦。还是一如既往地甜美地在师太那里撒娇。 “知道你挂念师太,师太这就去为你准备斋饭。”静慈起身,去了后堂。沈雅诗直直望着水柔,一时竟找不到话题了,这让庵内气氛顿时尴尬不已。 “雅诗,你倒是轻松。”一个男子适时出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虽然一进门就开始抱怨,但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有的只是溺爱。也是这一声抱怨,吸引了屋内两人的目光。只见他着一身碧湖色的长衫,面冠如玉。不算帅气,倒也是难得的俊秀。左肩挎着两个包袱,想是有一个是雅诗的吧。右手握着一把青色的剑,剑身纹满图形。一时倒还辨不出纹的是什么飞禽走兽。再看他一身气质,想他也是练过几年功夫的。 “哎呀,羽哥哥,快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哥在信中提到的水姑娘。”雅诗扯着那位男子的长袖,生生地给拉到水柔面前。“水姑娘,这位是胡羽。”雅诗倒乐呵当这个中间人。 水柔知道,什么是基本礼数。故起身向他作揖。 见到水柔,那唤作胡羽的男子先是一愣,见水柔向他行礼,忙虚扶一把。初见水柔这样风流标志的人儿,他也是一惊,又想起沈安寻在信中提到她是如何的才华横溢。又见她知书识礼,已是在心里对她佩服万分。 “水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能见到姑娘,小生已是觉得万分荣幸了。” 这时,一直在后堂的水柔的‘侍女’闯了进来。在水柔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水柔脸色微变。但很快就镇静下来。她忙向两位不速之客解释道“小女子有急事,失陪了。” 第十一章 救人 见水柔如是说,他们也知趣,让水柔去忙不用管他们。水柔简单道谢后,随白虎匆匆往后院赶去。 “主人,就在这桃花园内,有好浓妖气,好像还混着人的血腥味。我怕是有妖在害人。但又不敢打草惊蛇。”白虎小心禀告。 “走,去看看。”水柔提起裙摆,向桃花林深处走去,她的两位侍女紧随其后。也不知走了有多久,水柔突然停步,与水柔早就有生死默契的白虎知道,这妖就在周围了。只是一时竟还找不到它的藏身之处。白虎在心里纳罕“会是什么妖怪,让我都看不穿他的藏身之处?” 但水柔却松了一口气,这妖既然能够藏在白虎的眼皮底下,想是从不曾有过害人之念,所以没有沾染戾气,而若是有意冲她而来,白虎也会有所感应。这桃花庵有神佛坐镇,一时诛剎之气还渗不进来。她适才还在担心,会不会是有人存心安排,让一个颇有些法力的妖怪潜入庵内,料到我会顾及庵内众人出手,以这种冒险的方式确认她的身份。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到时会颇难取舍。但这时已可以大胆放下心来了。 白虎看不出那小妖的藏身之处,但不代表她水柔就没有看穿那小妖的能力,她压低嗓音,使隐隐中透着怒气“你以为你躲得过吗?” 想那小妖也已明白自己躲不下去了,它从一棵桃花树下隐秘的树洞里爬出来,现出真身,白虎这才看清,原来是只兔精。 那兔精幻化成人形,竟也是位翩翩公子,他也顾不上什么膝下有黄金了,扑通跪在水柔面前“高人饶命,小妖没有害人之心,只是被仇敌追杀,无奈隐藏此处。”说着抬眼望了水柔一眼,见她没有怒气,却是半信半疑,忙又道。 “小妖此次到青城,纯为救心上人而来。请高人暂饶小妖一命,待小妖救活心上人性命,定亲自到高人面前领死。” 水柔只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看着他,说道“把手伸出来。” 对于这个命令,那兔精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将手伸出,展开在水柔面前。水柔也再没有说话,盯着他的手,看了有好大一会。此时只有白虎明白。它们的主人正通过小妖手上的生命线,看穿那小妖的过去,未来。 半响,水柔幽幽叹了一声“终是段孽缘,又何苦呢。起来吧。” 听得水柔这一声叹息,那小妖也有些吃惊,不敢相信着眼前的女子竟看穿他的一身。 “把你的心上人也放出来吧。”水柔眼里已尽是无奈。 岂料那兔精又跪了下去,神情惊慌“请高人恕罪,并非小妖不相信高人法力,只是她已奄奄一息,再受不得半点风寒,而这世上能救她性命的,只有镇守西方的白虎护神了。” 水柔听得他的一番话,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身后的白虎已发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声。水柔轻咳两声,让白虎不至于失礼。 “我既然让你将她带出来,自然有十分把握。难道我会拿人命当儿戏?想必那血腥气是你心上人的吧,再不救治,怕难活几天了。” 见水柔身后的侍女窃窃偷笑,又听得水柔这么说,心中虽纳罕不已,但顾及心上人的性命堪忧,也只得施法将她放出来,轻放在落英铺就的花地上。 水柔仔细打量着让这兔精拼命保护的姑娘,粗布素衣不掩她的婀娜,苍白脸上仍是充满秀气。双眸紧闭,眉间微蹙,显然在昏迷中都承受着痛苦,但这样的她越是楚楚可怜,这样的美丽女子,也着实值得人拼命保护。 水柔将纤纤素手往白虎面前伸去,白虎明白,主人这是要破咒了。 “主人,真的要这样吗。破咒后就再也不能施咒了。您的血液颜色又将会是您的一大困扰。以后在凡间行走就更不方便了。” 水柔神情黯淡了下去,“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见水柔决心已定,白虎知道,此时,是劝不回来的了,它们合力施法,一把亮晶晶的青色琥珀刀就出现在水柔手里,水柔握紧刀,往手心毫不犹豫地划去,血液自刀尖滑下,再不是殷红的了,是黄色,是宛若深秋黄菊花瓣般的黄色。这血液滴在地上的早已落地,即将化作春泥的花瓣上,那花瓣竟化作了树苗,并瞬间长大,一时那新生的桃树上,已瞬间结满花苞,有的甚至已经开放。那兔精看着水柔血液滴过的地方,不住的飞速成长着的桃树,惊得目瞪口呆,水柔蹲下身,捏紧拳头,让血液顺着刀尖滴进地上躺着的女子嘴里,白虎则在一旁紧张地数着,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主人,够了快住手。”白虎明白多滴一滴血,主人的身子就会多承受一分伤害,四滴血,足以救人了。刚刚那滴到地上的三滴血,白虎虽有些痛惜,但也明白主人这么做,是消除跪在地上的小妖的疑惑,让他知道,她水柔的血的确可以起死回生,让他安心。所以只得顺着主人。 水柔当然知道白虎的担心,她适时收手,由白虎化成的侍女忙凑上前来,收好主人手里的玉刀,而水柔的手心也瞬间愈合,不见任何刀痕。 那兔精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天上人间,血液会是黄色的就只有他一直苦苦找寻的白虎护神一人。他忙磕头谢恩。 “好了,你把她抱进庵内,她休息得几个时辰,就会醒的。”白虎扶起水柔,对还跪在地上兔精说道。 “小妖代素月谢护神的救命之恩。小妖愿伴在护神身边,为护神做牛做马。” “罢了,随你吧。”水柔向那兔精挥挥手,便转身回庵去了。 “主人,您是想保护那兔精吧,不然,您怎么会让他留在您身边。”白虎扶着水柔,它们和水柔之间的永远有着超越生死的默契,它们怎么会不知道,它们的主人不动声色的善举。 “那兔精有难得的善良,又颇有天赋,善加引导,迟早会位列仙班。我总不能看着他命丧毒手。” 白虎微微颔首,它们的主人,从来只会为别人着想。 第十二章 素月 之后,那唤作飞扬的兔精和他的心上人素月便跟在了水柔身边,水柔的起居一只都是由白虎安排,虽说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深厚,但它们毕竟分身无术,水柔也不忍心看见它们担忧她,而心细如尘的素月恰好弥补了这一不足。素月总是能不露声色地将水柔的生活打点得妥妥当当,而飞扬对水柔的衷心一点也不亚于白虎,每当有些香客慕水柔之名而来打扰时,他总有办法将那些人打发回去。这不仅替白虎省了不少心,而且他进退有度,说话得尺。也免得白虎说话得罪别人。 沈雅诗是唯一飞扬挡不住的人,她常常窜进水柔房里,缠着她弹琴。沈雅诗的棋艺不精,她的未婚夫胡羽便常常被她拉来与水柔对弈,虽然胡羽的胜算也没有多少,但沈雅诗因没及时赶回,没有看见水柔与沈雅言的对弈,便只觉得心中有愧,扬言不看到一盘出人意料的棋局决不罢手。胡羽无法,只得任着沈雅诗胡闹,水柔也每每欣然接受,这让胡羽暗自为她的好脾气惊叹不已。尽管胡羽已渐渐感到水柔在不着痕迹地对他放水,但沈雅诗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在庵内待到第三天时,沈府派人硬是将他们‘请’了回去。水柔这才得有了安生日子。 “姑娘,在忧郁什么。”素月端来一杯清茶,递在水柔面前。水柔轻应一声,伸手接过茶,然后轻拂起面纱一角,轻茗一口,便将茶仍放回素月的托盘内。 素月盯着手里的茶水,一种蕴韵的,淡雅的香气自茶水中渗到空气里。好闻极了,几天前,白虎拿着一种淡黄色的干枯小叶交给她,告诉她这就是以后给水柔泡茶用的茶叶时,素月还是有些惊骇的,特别是这种茶还是入水即化,除了水中会多一股清香,其它的看起来根本就与清水无异。但水姑娘对这种茶却是情有独钟,她从不喝其它的茶水,即使是推辞不下,也是装装样子,却绝不喝到口中。 看素月盯着茶水有些出神,水柔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一切有岂是她可以理解的。她叹息一声,打断了素月的疑惑。 “适才就见姑娘有些愁容,可是有烦心事?”素月关怀地问。 素月的一句让水柔记起,适才火姬传讯,说是近几日,沈府里诛剎之气已越来越难以控制,怕是不久就会冲破结界。而且火姬还说起前几天她假装无意闯进沈府的禁忌之地---沈府偏院那一片葱郁竹林时,竟发现那里有一间竹屋,因完全融合于竹林,极难看出。然而朱雀却是凭着那里突然迸出的极强的玉气找到了它。就在她们准备进一步接近竹屋,一探究竟时,沈老爷却突然出现,挡住了她们。她们也只得无功而返。水柔又怎会不知,这沈老爷既然能那么及时出现,显然对火姬已经上心,沈府里定然藏着事。火姬不够心细,显然已经让沈府的人怀疑。她自那日与沈雅言对弈便知道,自己也被那幕后之人盯住,就算她能找到理由再进入沈府,也不会有多大帮助。 “姑娘,姑娘”素月连声将水柔唤回现实,她突然觉得她与水柔好有趣,适才她发呆,水柔唤醒她,不一会,就换过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水柔只得用怀着歉意的眼神望了望素月。 “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难事?素月的命是姑娘救回来的,姑娘如果有用得到素月的地方,只管吩咐,素月定当万死不辞。” 看素月一脸虔诚,水柔正愁怎么安抚素月。白虎带飞扬在这时回来了。 “主人,玉气太强,飞扬根本接近不了那竹屋,但从对竹林玉气感觉的描述,和我们在竹林周围的观察,是诛剎之玉错不了。虽不知竹屋内的情形,不过至少可以肯定诛剎之玉即使不在竹屋,也在那竹屋附近。”白虎冷静陈述。 水柔早就料到飞扬接近不了竹屋,但她让白虎把它带过去,并不是没有理由,一是,飞扬一心只想为她排忧解难的心思让水柔不忍拒绝。二是,飞扬不如白虎,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他化身白兔进入竹林也不会让人生疑。她这么做,主要是验证心中揣测。 “既然确定是诛剎之玉,给火姬传信过去吧。” 白虎当然知道水柔的意思,诛剎之玉遇神就会有反应,火姬她们是不能妄想接近竹屋了。 大白虎领命而去,水柔站起身,眼神望向那浓密的桃花林,所有的愁都已簇上了眉头。 “神不行,妖不能,主人---。”留下的小白虎望着它的主人,它当然知道水柔心中的焦急,竹屋是条难得的线索。现在火姬肯定已经让对方有了戒备,再不想出对策,怕是又会陷入僵局。 “神不行,妖不能,那就只有人了。姑娘,让我试试吧。”素月在一旁自荐。这突然的一句打破了所有人的沉思。 “素月”飞扬唤了一声,语气里尽是担忧,对手不简单,他有所领悟,他会不放心素月去冒险,自是理所当然。 第十三章 圣旨 水柔也没有回复素月,她静静站着,她当然不愿利用素月。她考虑过用人,但一思极所用之人会遭到的危险,她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谁知素月会自己提出来,会愿意为她冒险。 见水柔有所顾忌,素月有些急了。水柔心地善良,她早就看在心里,她知道水柔会为了救别人而不顾一切,但绝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别人一根汗毛。 素月一屈身,就在水柔面前跪下,“姑娘将素月救回,还让素月重见光明,素月只想好好报答姑娘,求姑娘给素月一个还恩的机会,更何况,是在如今形势下,姑娘要以大局为重呀。”眼见素月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水柔怕是再不答应她,素月就会哭起来。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楚楚可怜,在刚帮她恢复光明时对周围陌生环境的惶恐。水柔竟是从不曾想过,柔弱如素月,会有如此刚强的一面。水柔扶起素月,只得答应她 “素月,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让你进沈府。但你也必须要答应我,要处处小心,好好保护自己。”见水柔终于答应,素月扬起笑容,狠狠点着头。站在一旁的飞扬静静看着素月,知道自己已是阻止不了她,他明白素月的心情,白虎护神是那种让人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她的心地能让所有人自惭形秽。更别说他与素月还受着她的救命之恩。 翌日清早,水柔正在房内忖着头思考该如何将素月送入沈府,好几天没露面的沈雅诗又是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房间。 “水姐姐,不好了,不好了。”沈雅诗还来不及站稳便直嚷嚷起来。 水柔倒一杯清茶给她,让她缓缓神。沈雅诗接过茶,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可让沈雅诗沧得不轻,水柔替她顺顺气,缓言劝道“慢些,不急。” 许久,沈雅诗才觉得舒服了些,水柔这才问起沈雅诗急急忙忙跑来的原因。 “水姐姐,你不知道,今早圣旨到了,说是皇上看中了你参赛的画,要宣你进宫。怕是不久爹爹就会带圣旨过来找你了。” 水柔却不若沈雅诗那般慌张,似乎一切事都与自己无关。她看着还喘着粗气的沈雅诗,问道“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给我祝贺都来不及,你怎么觉得这是坏事呢?” “当然是坏事了,进了宫,不仅什么自由都没有了,还得时时提防别人对你的暗算,有什么意思啊。”沈雅诗嘟起小嘴,模样甚是可爱。 “是啊,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水柔默默叹息。 “水姐姐,趁着我爹还没来,你快收拾包袱,离开青城。”沈雅诗拖着水柔的衣襟,催促着。水柔却不急,反是想出了一条妙计。“傻丫头,我一走,留给沈府的就是欺君之罪啊。” 水柔这一提醒,让沈雅诗愣住了。一时左右为难。 “形势所逼,我不进宫都不行了,只是雅诗,我有一事相求。” “水姐姐尽管直言,雅诗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素月身世坎坷,我进京后便又无依无靠了,望你收留她,哪怕是让她做丫鬟,只要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也就放心了。” “水姐姐放心,雅诗定不负所托。”单纯的沈雅诗眼睛里已噙满泪水。 “雅诗,对其他人就别说素月认识我吧。” “为什么?”一直守在门口的胡羽也终是忍不住,步进门来,与雅诗异口同声地问道。 “此生,我是难得平静了,我不想素月因为我徒添烦扰。” 沈雅诗与胡羽谁也没有多言,水柔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回到沈府后,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所询问之事,莫不有关水柔,确是烦人。 素月默言接受了水柔的安排,果如雅诗所言,不久,那青城太守便带着圣旨前来祝贺。水柔只沉默地接受,表情既无喜亦无忧。 第十四章 云昊反常 水柔顺理成章地被接进了沈府,准备进京。素月也如愿入了沈府,沈雅诗信守承诺,只说素月是她在外地认识的朋友,家道中落,亲戚们又见死不救,不得已奔雅诗来。沈老爷拗不过雅诗,只得留下她,做个唤使丫鬟。 许云昊站在沈府的后花园里,看着满园的奇花异草,却没有一点欣赏之心。自无意间听到水柔即将被召进宫时,便觉烦闷异常。他站在这儿已有大半个时辰,也宽慰了自己有大半个时辰。尽管他不断地对自己说,水柔是神,又睿智聪慧,即使进宫也不会有大碍。但担心之情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许公子。”一声娇唤,让许云昊回过神来,他循声源望去,只见着一袭紫衣的沈雅言端着茶具,正向他款款走来。 “原来是沈姑娘,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 沈雅言走近云昊,将托盘顺手放在了身旁的竹桌上。 “我见你在这儿呆了有大半时辰了,怕你口渴,遂端了些茶来。”沈雅言说着,将茶具一一摆开。 “沈姑娘有心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别姑娘姑娘地叫我,显得生分。以后就叫我雅言吧。” 沈雅言专心泡着茶,没发现身旁的许云昊思绪早已飘飞。许云昊想起了那绝色女子,纵然她总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纵然她是高高在上的神。但自己却无法对她疏远。总觉得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自己忍不住亲近。 该死,又想起她了。许云昊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 “许公子,有心事?” 沈雅言再一次把许云昊拉回现实,许云昊对自己的失礼都有些愧疚了。 “没有,多谢沈姑---哦,雅言关心了。” 沈雅言眼里已噙满笑意,显然,她很满意许云昊的称呼。 “那以后雅言就自己做主,唤公子‘云昊’了。” “称呼而已,随你喜欢吧。”许云昊接过沈雅言递过来的茶,将目光丢在茶里,努力避开沈雅言含情脉脉的眼神。沈雅言的情意,他又怎会不懂,只是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唤他‘小哥哥’的女孩,纵然对水柔开始有了些莫名感觉。但确是在心里,再难有第三人的一席之地。 许云昊想起了那个小女孩,心中对她有了些负罪感。纵然十年之约已到,纵然她没有露面,纵然无法打听到她的消息。但他无法怀疑那个小女孩,那个似乎背负了悲伤,却善良无比的小女孩。她不会言而无信,许云昊总觉得她就在青城,只是他们还没有认出彼此。 “云昊,茶凉了。”沈雅言见许云昊又走了神只得好心提醒。 许云昊尴尬地笑了笑,慢慢品起茶来。倒是让沈雅言为许云昊的反常疑惑不已。 第十五章 情愫 “水柔,你有什么打算?”见四下无人,一直沉默着的火姬终于开了口,当初为了混进沈府,不清楚规则便参加了比赛。而这样的圣旨,更是始料未及的。 “进宫面圣。” “真的要去当那凡人的妃子啊?” “自然不是,只是我总有一种预感,在将来,皇帝将会帮我们一个大忙。” 听得水柔这样说,火姬才算稍稍安了心。风行的心思,火姬多少是有些明白的。若水柔要嫁与凡人为妻,风行定是第一个反对的了。再者说,水柔心有所属也是瞒不过火姬的眼睛的,水柔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玉笛,虽不知是何人所赠,但仅从那水柔对玉笛的珍爱之至,便也可知赠笛之人在水柔心里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你那日强闯竹林,怕是打草惊蛇了。” 她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竟到了后花园,一条幽僻的小径在花丛下延伸,小径的尽头,便是疑点重重的竹林。 “那日确是我鲁莽了,不曾考虑诛剎之玉。” “不知者无罪,怨不着你,这样也好,以后也无需苦苦掩藏身份了。”水柔捋着发丝。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火姬有些羡慕起来。但火姬也明白,心若止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水姐姐,火姐姐,在这儿作甚,走,随我园子里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雅诗,拉起两人的胳膊便往花园深处拽去。火姬望着沈雅诗,更觉得那样诗意的一个名字用在她身上有点儿不恰当了。 “适才见二姐端了茶往这边来的,拍是在凉亭里呢,我们一起去找她喝茶啊。” 沈雅诗一边拉着两人,一边还喋喋不休。硬是让水柔火姬没了搭话的机会。 “果然在那。”沈雅诗高兴地叫了起来,步伐不觉又快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水柔与火姬才回过神来,已被拉到了凉亭内。 “二姐,我就说刚刚看见你来着。” “唉,许大哥也在啊。” 沈雅诗这一咋呼,让许云昊瞬时成了众之焦点。本就有些不自在的气氛让沈雅诗搅得愈发尴尬了。沈雅言早已埋下了头,脸也已经熟透,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倒是水柔看出了气氛的尴尬,率先打破了僵局。 “雅诗拉我们品茶来着,只是不知,这品的是是什么茶?” “哦,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来,我与大家沏茶。”沈雅言也是个聪明人,见水柔铺好了台阶,她自然懂得顺势而下了。 雅诗是个直率的性子,自然是不甘愿等那漫长的泡茶过程的,遂拉着一样性子急的火姬赏花去了,留下寡言少语的三人,让亭内气氛一时安静不少。 沈雅言埋头斟茶,冷不丁冒出句贺喜水柔的话,只见得水柔与许云昊的脸色都阴沉下来。 水柔亦是无心回沈雅言的话了,她端过雅言递过来的茶,站向亭角,将目光投向花丛,只做惜花之人。 “水柔,你------”云昊见水柔似有不快,欲言又止。 许云昊这副神色,却让沈雅言误以为云昊碍于她在场,觉得不便,顾及云昊与自己的生疏,沈雅言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但纵使有万般不甘,她还是识趣地找借口离开了。 水柔和云昊都是聪明人,自然将沈雅言的一番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谁也没有开口,做过多的挽留。 “决定进宫了吗?” “嗯” “那这儿怎么办?你这一走,事情怕是会更加不好处理了吧。”许云昊拿沈府的形势只是做了个幌子,他虽清楚水柔的能力,但一想到她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虽然明知不现实,他还是希望有一个理由能让水柔留下来。云昊蓦地觉得羞耻,对水柔愈发明显的情意让他恐慌。 只是因为水柔沉鱼落雁的容貌吧,毕竟对水柔这样的女子,想不动心都难。许云昊暗自思忖,想到自己竟也是个好色之徒,一时自嘲起来。 “皇帝或许会是我们的得力助手,不管如何,我得见他一面。至于沈府这里,我想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虽然水柔很清楚没有必要告诉许云昊这些,但她只觉得许云昊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令人没由来地想与他亲近。 “倒是我多虑了。”轻呷一口茶,知道水柔进宫不是为了嫁与他人,许云昊只觉心情好了几分。 水柔觉得谈进宫这个话题,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便有意撇开话题。 “你似乎与沈家很熟啊。” 没料到水柔会突然提到这,许云昊一开始还有些惊讶, “啊,我奶奶与沈安寻的爷爷是同胞兄妹,所以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我与安寻也是打小的玩伴了。” “原来如此。” 谈到过去的事,许云昊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气氛终于轻松不少。至于雅诗与火姬玩累回来,同邀着出了花园,各自回房,那便是后话了。 第十六章 赶路 时光如梭,在沈府待了三天后,预定启程上京的日子也到了,因沈安寻有事出门一周有余,料是难以赶回来,原定由他担任的保护水柔一职,让许云昊顶替了。许云昊自是乐而为之。 水柔不喜欢沈太守安排的富丽皇堂的马车,硬是换了个素雅的马车过来,但仍避免不了人们的关注,出城之时,街道两侧围满了人,水柔在他们心中已是传奇,甚至有不少人在幻想面纱下的丽容,毕竟水柔的出现带来太多不可思议,不仅仅是她的才艺古今一绝,她戴面纱示人,她在风头正劲是突然弃赛都是让所有人诧异不已。而如今,她更成了自女巧节比赛开办以来,不是魁首而被传召的第一人。这种种的不寻常让水柔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了。 水柔斜坐在马车内,她的‘侍女’就坐在她的身旁伺候。她也懒得去管围观的人群,还好有一方素帘隔绝了车内外的两个世界,也免得水柔见了烦心。 “主人,与玄武护神和青龙护神定下的三月之期已过去一月,况且以凡人的这速度,我们来返于青城与京都之间,最快怕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的时间会很紧。” “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提起雷鸣与风行,水柔想起倒是好久没与他们联系了呢。 “雷大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经水柔这么一问,白虎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对了,主人,昨夜玄武来信,说是已经找到镇妖石的下落了。但谁也想不到,那块石头现在竟已融入苏家两姐妹的身体里,这让两位护神左右为难,因此他们想听听你的主意。” “那岂不是石在人在,石无人亡?” “这也正是两位护神的担忧之处。” “让他们再拖些时日吧,总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水柔幽幽叹了口气,闭上眼假寐,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伤人性命,向来是水柔极为忌讳的。白虎毕竟跟在水柔身旁多年,见状也不再言语。 一路的颠簸,着实让水柔吃了不少苦。又因为心中惦记着苏家姐妹的事,到了客栈,水柔只觉疲累至极,那里还有心情用饭,让白虎备水沐浴后,便睡下了。许云昊将水柔的情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水柔出行想来都是腾云御风,这样的罪又几时受过,在路上听到水柔谈起时间紧迫,便一心只想着赶路。倒是负略了水柔的身体,如此娇弱的人儿,又经得起几番这样的奔波。许云昊在心里一阵自责,第二天,赶路的速度就明显放缓了。 水柔自是察觉到了许云昊的用心,但这也让她心急不已。 “云昊,我剩的时间有限,让他们快点吧。” 趁许云昊骑马经过她的马车旁,水柔不甘心的又进行了一番劝说。 许云昊只是摇头,他不忍看到水柔受苦,这样的条件,他是断然不能答应的。许云昊将目光投向在左右护着马车的同伴,眼中一丝狡黠闪过。 “水柔,你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好歹也为同行的这些人考虑一下吧。已经有很多人都吃不消了。” 水柔无语,她不得不承认许云昊抓住了她的软肋。水柔乖乖坐回车内,安静不少。 午时,因寻不到人家,便就地在路边休息。许云昊拿着一壶水,钻进车内。 “喝吧。”许云昊料想水柔该是口渴了,将水壶地将过去。可水柔却丝毫不领情,只管想着自己的事,动也不动。 “水柔。”许云昊微怒,努力想唤起水柔注意。 水柔仍是不予理睬,就在许云昊灰了心,准备下车的时候。水柔却突然叫住了他。 “云昊,先别走,我有办法了。” 许云昊望着水柔,一脸茫然------。 许云昊扶着水柔下了车,只说是为了透透气。水柔走到路旁,随意拾起几颗石子,往草丛里丢去。大家都只当她一时兴起,自娱自乐罢了,没有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启程。”许云昊仍将水柔扶上马车,待其安坐后,便开始招呼众人赶路。 突然,草丛中蹦出几个蒙面大汉,挡住了去路。 “呔,留下买路财。”一个身着土灰色衣服,站在众人之首的大汉,狂妄地朝许云昊他们大喊,许是因为蒙面布的缘故,声音有些嗡嗡的,听不大真切。但光从这路人的气势来看,他们的企图也是不消多言,便可明了的。 面对着一群不速之客,水柔一行人中有了些骚动。倒是许云昊临危不乱,只回道“各位大哥,我等奉命护送才女进宫,并无多带银两,望各位大哥包涵。” “怎么,拿才女吓唬我们啊。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弟兄们,给我上。” 山贼的突然发难让许云昊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得一边忙着防守,一边交代属下保护好水柔。 岂知本是理所应当的一个举措却引来了山贼的误会。只听慌乱中有人高呼。“马车里肯定有贵重东西,弟兄们,抢马车。” 这样一呼岂可了得,众贼也无心恋战,蜂拥上马车。许云昊见阻挡不住,以轻功跃上马车顶,以一人之力击退众敌。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见自己的人马已呆若木鸡,许云昊气急,开口便吼,可毫无效果。许云昊这才察觉不对头,原来他们都已被人点了穴道。 见敌众我寡,许云昊很清楚的知道再战下去,形势只会对自己愈发不利。情急之下,他跨上驾车的马,趁众敌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当儿,扬长而去。那些个贼人自是不肯轻易放过他,遂一一上马,沿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车行了一公里有余,许云昊这才勒住马,让车内的人儿得以稍稍休息。 “自己劫自己,亏你想的出来。” 许云昊去过水壶,狂饮一阵后,想起水柔的计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得不佩服马车内那个绝顶聪明的女子。 马车内,水柔稍稍施了一阵法,那些山贼就回复成几个小石子,再也找不到刚才的飞扬跋扈。原来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抢劫,是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 “好了,我们就在这静等天黑吧。” 水柔由白虎扶下马车,在路旁找了个大石板坐下。安静地食用着白虎递过来的馒头------。 夜幕降临,水柔也可以放心大胆地施法了,她将马车变成了路旁的一棵小树,算是让它重生了。马儿也被她送往山林,从此不受人类束缚。而她与许云昊坐上由白虎化成的马车内,任马车如何飞奔,车内仍是稳稳当当,再无颠簸之苦。 水柔的马车到达京城的时候,天还没亮,朱红色的城门仍是禁闭着。不见丝毫人影,毕竟黎明一刻,好眠十分。 许云昊只有暗自佩服白虎的份,只用一夜的时间便走完凡人半月的路程,到底是神兽,当真是与众不同。 “白虎,趁着没人发现,变回人吧。”待许云昊与水柔两人都下了马车后,水柔幽幽开口,白虎也是极为听话,瞬间便变身为人。侍奉在水柔左右。 第十七章 进城 我们怕是要等一会了,这离城门放行还有一段时间。”许云昊望望紧闭的城门提醒道。 “那就等等吧,云昊,进城后你休书一封给青城太守,只说我们已摆脱山贼,正抄近路赶往京城。兴许会提前进京。” 水柔说完,在护城河边寻得个石凳,便率自坐下,闭目养神。许云昊已习惯了水柔的安静,也不再多言,一跃上一棵古树的横生枝干。枕手躺下,偏头凝视着水柔。夜的黑暗成了他最好的屏障。若是在日间,他断然是不敢有这样放肆的动作的。 许云昊脑中又浮现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一双满是羡慕之神的大眼紧紧盯着他,在这之前,他会为这双眼睛自豪。而如今,确是他最害怕的。最不敢想的了。许云昊干脆闭上双眼,都看不见,就会为净吧。 ‘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打破了这黎明的寂静。不多时,便见两位公子骑马一前一后赶到城门前来,借着城楼上悬挂的油灯,依稀可见走在前面的公子身穿玄色便装,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又装有些凌乱。但仍掩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走在他身后的着一身绿色侠装,与前一位男子相比就明显少了些气势。 “开门,快开门。”绿衣侠装男子翻身下马,径自走到城门前,也不管守城的人正做着怎样的春秋大梦,硬生生地敲起门来。 “谁呀!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就在这嚷嚷。” 等了许久,果见守城的人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只将一颗顶着朦胧睡眼的脑袋伸出来。 “我们有急事,快快开门放行。”绿衣男子没好气地嚷嚷着。 “城中早就有令,寅时过后才可放行,现在还没到时间呢。”守城的将士本就因被他搅了清梦一脸不悦,更何况绿衣男子的语气是如此恶劣,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倒与他杠上了。 “你---”绿衣男子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承志,不可无礼。”玄衣男子不得不出面挽回局势。 “这位大哥,我有腰牌,可否通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黄金铸造的牌子,递与绿衣男子,让他带给守城人看。 守城的人接过腰牌,这一看,倒让他骇了一跳。 忙打开城门。恭恭敬敬地跪在玄衣男子的马下,双手将牌子奉过头顶。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四王爷,忘四王爷恕罪。” 四王爷!一听这个称呼许云昊也是有些吃惊的。也难怪那守城人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了。 “不知者无罪,快快请起。守城人有你这般敬忠职守的,倒是我朝之福呢。” 守城人闻言起身,道一声谢后,便让到一旁,让王爷进城。岂料适才还心急火赶的他此时却勒马不动了。直惹得所有人一肚狐疑。 “旁边的三位姑娘,你们也随本王进城吧,清晨露重,对身体有害。” 四王爷这一招呼,守城人和那绿衣男子才注意到坐在暗处的水柔与她的两位‘侍女’。 水柔闻言起身,从暗处走出来,走到四王爷的马前,向他微微一福, “小女子谢过王爷。”见状,白虎化成的侍女也照摩了一遍。许云昊也不得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水柔身后。他的突然出现让绿衣男子警惕万分,紧紧护在王爷面前。 “这位公子不要误会,许公子是小女子的同伴,恳请王爷让他与我一起进城。”水柔忙为云昊解释,昏暗的灯光不仅没有影响水柔的风流气韵,更给她添上一层朦胧美感。这样的女子,纵然是面纱蒙面,也让人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嗯,那是自然。”四王爷说着也翻身下马,他将腰牌收好,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绿衣男子。“承志,带着封信先去面见圣上。我随后就到。” 被唤作承志的绿衣男子领命而去,四王爷牵着马,陪水柔一起步行进城。 一路上,水柔与王爷并肩走着,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虽算不上相谈甚欢,但相比水柔平常的寡言少语而言,这样已算是了不得了。白虎倒没什么,主人的心思,它们当然明白,这四王爷毕竟是皇室中人,主人现在是以凡人的身份示人,多少得给王爷三分薄面。倒是许云昊在他们身后看得憋屈极了。认定了那水柔与四王爷一见钟情了。 “水姑娘,许公子,天还没亮,想是难找到客栈投宿了,不如先在寒舍住一宿。让本王为几位接风洗尘。”在他们不知不觉到了四王府门前,这王爷才发出邀请,水柔就是想推辞也难了。 “那就多有叨扰了。”许云昊虽臭着一张脸,倒也只能随水柔进了王府,毕竟,他不可以让水柔有仍何闪失。水柔看出了许云昊一脸的阴霾,只是想不出缘故何在。心下纳闷不已。 “我让下人为各位安排好了厢房,各位舟车劳顿,先行歇息。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暂时就不陪各位了。”交代好一切后,四王爷陈泽辉茶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出府了。 水柔与许云昊由婢女引着前往厢房,水柔望着仍是一脸不悦的许云昊问道。 “云昊,自进城开始便见你不太高兴,可是有烦心事。” 许云昊抬眼望了水柔一眼,一些话到了嘴边终是说不出口,恰巧这时,他的房间到了。他向遇见救星般,大跨步地冲进了房内,留给水柔一脸愕然。 水柔到了厢房内,才发现热水已经备好。暗叹王府的下人细心的同时,她也着实有些累了,让白虎伺候着沐浴一番,才觉得浑身舒畅了些。水柔躺在床上,但一闭眼便想到了许云昊的脸色,硬是让她难以入眠。 “主人,是在想许公子吧。”两位侍女一左一右,将水柔扶下床,点上蜡烛,为水柔泡了一杯茶安神。 “你们说他到底怎么啦,先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水柔倚在窗上,手里的茶很快就见了底。水柔的厢房靠近回廊,回廊上挂着灯笼,那光亮有一些落在了水柔的窗子上,为水柔染上了一层颜色。若不是水柔怒气未消,这样的一幅图画定是美好至极的。 “主人,我看啊,许公子是在为你和王爷亲密交谈生气呢”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虎一言便点中了要害。 “我和王爷,亲密交谈?笑话。”想来稳重的水柔是彻底被激怒了。 “我们跟在主人身边多年,自然是明白主人的心思的,只不过许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凡人,又不会读心术,自然免不了妒忌了。主人当放宽心才是。”白虎见一向冷静的水柔发了火,少不得好言相劝。 ‘妒忌’一词却在此狠狠地提醒了水柔,许云昊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从白虎口中得到了证实。这个事实让水柔顿时冷静了下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云昊害苦他自己。既然他误会了就让他误会下去吧。”水柔语气里尽是无奈,两只白虎面面相觑,它们都明白水柔的心事,早在十年前,他们的主人遇见了一个年长她一岁有余的男孩,便将一颗真心交付出去。自水柔从那男孩手里得到一支玉笛,便视若珍宝。这只笛子也的确给她带来了快乐,在遇见那男孩之前,水柔一直活在十岁的悲伤中,她封印自己的身体,不肯成长,也不肯与他人交谈。整整百年的自我折磨让所有人都看着心疼。那个男孩给了水柔希望。白虎打心眼里也是感谢他解救了它们主人的。 但是,水柔与许云昊之间的情愫它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的确让人为难。 “主人,十年之期已到,您的小哥哥还没有露面,怕是他已经忘了吧。” 珍惜眼前人,白虎暂时也只能为水柔出这么个注意了。 “不会的,我相信小哥哥,他是不会食言的,我有一种感觉,我已经见过他了,只是我们还没有认出彼此。他也一定有去赴约,只不过我们没有错过了而已。” 面对这样的主人,白虎也是无计可施,十年了,只要一提起她的小哥哥,水柔准能失去理智。它们也曾提议水柔用法力去找那位小哥哥,但被水柔坚决制,她说缘分天定,不想有任何法力去破坏那份美好。 白虎泡的茶的确有很好的安神作用,水柔渐渐的也能安眠了,也难怪水柔会一直钟情于这种茶了。 第十八章 吹笛 待水柔一觉睡醒,已是辰时。白虎只忙着伺候水柔梳洗,间或提起王爷卯时来看过她的事。也只是云淡风轻。 水柔闲步王府,一时成了王府一道素雅的风景。料是难得安静了,水柔寻得个僻静的亭子,掏出玉笛,望能缓解心中苦闷。 笛音悠扬,百转千回。正是十年前水柔听到的曲子,她答应了小哥哥,定将这首曲子练得炉火纯青,她做到了,可是没有等到她的小哥哥。想到这,水柔多少有些伤感的。又因为这首曲子本就有催人泪下的基调,这倒是让水柔给发挥得淋漓尽致了。一章临近终了之时,却听得王府一隅传来阵阵笛声,与水柔吹的是一样的曲子,只是稍稍慢水柔半拍,这样的组合,竟产生一种不可言说的美妙。笛音更显悠扬了。得遇知音,水柔自是欣喜,只感觉两人之间似乎心有灵犀,有着自然的默契。水柔醉在两人的笛声中了,她可以感觉到,那位她还没见过面的知音也如痴如醉了。 与水柔和曲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上的亲妹妹,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君见郡主。她本是因听闻四王爷回京,来找他磨那把藏于王府中的古琴,刚踏进王府,便听到了水柔的笛音,一时兴起。倚在朱门上,便和起水柔的曲来。 “好,好!”一阵鼓掌声打断了水柔的笛声。水柔闻声望去,便见着一身碧湖长衫的王爷已站到了她的身旁,竟是如此专注,连他何时到的身旁也全然不知呢。先前因在夜色中,没有看清楚王爷的模样,这时倒是得以见得清清楚楚了。 他不愧为皇室中人,连眉宇间都透着英气。只是看起来较昨夜随和了些,虽然头发随意披着,没有束起。但不影响他的帅气。水柔不得不承认,这位四王爷即使是在她阅人无数的眼中也能存有一席之地,他不同于许云昊的俊美,许云昊的相貌能让人一见难忘,但这位四王爷就稍有逊色。即使如此,他分明的棱角,高高的鼻梁,似能看穿人心的双眼。仍是让他看起来帅气逼人。又有如此显赫的身世,应是众多待字闺中的少女的理想夫婿吧。只可惜身在了帝王家,许多地方怕是都被束缚着吧,水柔暗叹。 “小女子斗胆献丑,让王爷见笑了。”水柔微微一福,缓言道。 四王爷虚扶了一把水柔,只笑道“水姑娘太过谦虚了,姑娘的笛声美妙无比,有何来献丑一说呢。只是姑娘所用之笛竟是从未见过,可是白玉雕成?” “正是白玉。” “倒真是稀罕了,也只有姑娘这种才华出众的人,才配用这样的珍品。” 水柔浅笑,对奉承之话不置任何言语。------许云昊因对水柔的无礼之举,深觉愧疚,竟是一夜无眠。因听王府下人提起京城有一种小吃,名作桃花酥,甚是可口。做酥之人也是极为奇怪,每天只做一百零八块,要吃请早,绝不多做,卖完收工。故在京城名气很大。为此许云昊一大早便出了府,等在那小吃摊前,终是如愿捧回了桃花酥,预备带回向水柔赔罪。可还没到王府,便听到一阵熟悉的笛声,正是他教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曲子。 是她,一定是她。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许云昊的心头。他向王府飞奔而去,笛声却在这时停止了,却见在王府敞开的大门旁,一位粉衣少女持笛而立,她长得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楚楚可人,特别是一双清丽的大眼,宛若世间最纯的湖。许云昊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虽然少了悲伤,但清纯仍在。许云昊突然想看看水柔的双眼,一开始因为敬畏,不敢直视。后来因为对她的情愫,害怕一看上她的眼便会被她将心事都看了去,竟是想不起水柔的眼是和样。枉费了与水柔相处的那些时日了,许云昊一阵自嘲,不再去想它。 心思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许云昊却迟疑了,心中害怕起来。 而陈君见却因觉得有人盯着她看,偏过脸望去,这一望让她彻底沉沦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俊秀少年,有着一张让全天下所有女子疯狂的脸,发丝不规则地在他额前飞舞,更给他添了一份洒脱。素色衣裳有些凌乱,许是刚刚奔跑的缘故,这在君见看来,却又是一种别样的俊秀。就仿佛这人是天人下凡。在御风而行一般。她不会知道,她命运的轨迹在此刻已经偏离原来的方向,再也转不回原点。 许云昊见君见死死地盯着他,故意咳嗽了几下,陈君见这才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红着脸,跑进了王府。这让许云昊觉得她更多了些可爱,她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想法在心中又深了几分。 第十九章 义结金兰 “四哥,原来你躲在这儿,让我好找。”陈君见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水柔与陈泽辉的交谈。她一跃而上。黏在了陈泽辉的身上。 “四哥,你出京办事办了那么久。可想死人家了。”陈泽辉眼里满是溺爱,可还是故做严肃道“是吗?不是想我家的那把古琴吧。” 陈君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死皮赖脸地回着“那里的话,四哥在君见的心里最好了,当然,如果四哥肯割爱让琴,君见就爱死你了。” “好了,还有客人在呢。好歹是个郡主,也得注意下言行吧。”扒开君见的手,陈泽辉笑言着。 陈君见这才将心思放到了水柔身上,她刚才一心想着那把古琴,又因为刚才在门口的失礼之举的缘故,竟是忽略了这样的人儿,不过水柔坐得较远,又安静极了,以至于与陈泽辉说了半天话才留意她。 仔细打量水柔,君见这才觉得自己皇帝哥哥的三千佳丽逊色多了,虽蒙着一方丝帕,但通身气派非凡,风流气质,非常人能比。君见只能在心里惊叹,蒙着面纱就能让人感到惊艳,若是褪去面纱,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呢。不过像水柔这种如神仙下凡,出尘不染的人,任是谁也没有资格去窥探她的容颜吧。 “对了,君见,适才可是你在和着水姑娘的笛声。”见君见一盯上水柔,便挪不开眼,陈泽辉值得找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等等,四哥,你是说,刚才吹笛的是她?” “嗯,有何不妥?” “当然没有了,我刚刚一边吹笛一边就在想,能吹得出那样美好笛声的,一定是个很有修养的人,现在终得一见,竟是比我想象中还好千倍万倍。怕也只有水姑娘这样气质非凡的人才能吹出那样的笛声吧。”陈君见由衷感叹着。早在吹笛之时,就已把水柔当作知己,如今一见,更是有亲近她的冲动了。 “郡主过奖了,只是没料到我平常拿来消遣时光的笛子,竟能招来郡主你这位知音。”水柔心中对陈君见也是颇有好感的,毕竟知音难求。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啊,未之姑娘姓名,年岁几何?” 陈君见是个直爽的人,这让水柔想起了沈雅诗。 “我姓水,单名一个柔字,至于年岁吗,”水柔想了想,总不能告诉她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吧,护神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一旦成长后,就会保持在十八岁,这段精力最充沛的时期。 “已过碧玉之年。”反正水柔看起来也就只有这么个年纪,撒撒小谎,也无所谓了。 “我已到桃李之年了,比你大呢,今后我们就以姐妹互称,我就称你为水妹妹,你就唤我一声君见姐姐吧。” 水柔浅笑,点头赞许。 “那咱们也算得上是义结金兰了。” 正在陈君见高兴的时候,许云昊踏进亭来,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听到水柔向君见报上自己的年岁的时候愣了会神。原来她也会说谎啊,他早就听爷爷说过,四位护神守护四方天地已有几百年了。虽然百年前的那场浩劫让他们四人中有三个落入了轮回之道。但她至少也是百岁有余了吧。不过转念一想,水柔如果说自己有了百岁的话,还不被当成妖怪。做神仙能够长生不老,许多人想飞天成仙,不就是看中的这一点吗。当他听君见自报年岁的时候,心中对君见的认知更加确切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个小女孩,他们相遇那天,恰好是那个小女孩十岁生日,那个小女孩就是以自己为寿星为由缠着他吹了一整天的笛子。想起那个小女孩,许云昊嘴角浮起笑意。 第二十章 难题 “水柔,你还没用早饭呢,饿吗?”许云昊眼里满是关怀之意,作为赔罪的糕点也早就放进了水柔的房间,说来也怪,虽然心里感觉在门口遇见的粉衣女孩就是当年的小女孩,但他还是放不下水柔。先去了水柔房间。 “倒是本王的疏忽,我马上命人准备早膳。”经许云昊的提醒,陈泽辉这才想起来,忙招呼下人,准备早膳。 “王爷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云昊一定已经有所准备,就不劳烦王爷了。”水柔开口拒绝了陈泽辉的好意,陈泽辉过分的关怀让水柔有些不安。若真如许云昊所担心的,四王爷对自己有意,怕是日后就麻烦了。水柔暗想着。 听到水柔的话,许云昊一阵吃惊,他竟没有留意,自己与水柔的默契已到了如此地步。 那君见郡主见许云昊走进亭来,脸已若红透的苹果。却忍不住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极为关注,当听他唤水柔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好熟悉,之前,她一心放在水柔的年岁上,想看看谁大谁小,没太注意。再完整地听到她的名字,她突然回过神来。 “对了,青城女巧节比赛送上来的那幅画,署名就是水柔。”陈君见惊叫出声。 这下轮到四王爷吃惊了“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不是听人说,那位才女前天才从青城动身吗?” 而水柔与许云昊,万万料想不到,陈君见会知道水柔作为才女进京的事。本想再在宫外逗留几天,到时只说提前到京就可以了,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不知如何应付了。 “不会记错的,因为我小时候随父皇出游,去过青城,到过桃花庵,所以对那副画得跟真的一样的画颇有好感,刚才我没有留意,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画就是水柔画的。”陈君见说得信誓旦旦,让人想怀疑都难,陈泽辉将目光投在了水柔身上。 日后进了宫,与王爷定会再次相见。说是同名同姓肯定是行不通,但本该半月才到京的人,仅用两天就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水柔在心里暗自思忖。许云昊也没有说话,对于陈君见突然抛出来的难题,他也没有主意,况且,他知道,以水柔的才智,定能想出个滴水不漏的理由,他若是开了口,反倒是添乱了。 第二十一章 离奇的解释 水柔站起身来,许是坐久了的缘故,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倒去,陈泽辉眼疾手快,先云昊一步扶住了水柔,水柔的柔荑被他握在大手里,相比之下,竟是小了许多。而陈泽辉只感觉一阵凉意从手心直窜进心里,仿佛他握着的不是水柔的手,而是一捧清凉的水。陈泽辉望着水柔,只觉得她越来越让人迷惑了。 “水姑娘可是受了凉,手竟冷到如此地步。” “想是昨夜在城外沾了寒气,不碍事的。”抽回自己的手,水柔的心中已有了主意。 “王爷,不瞒您说,我的确就是画那幅桃花庵的人,我也确实是在两天前才从青城动身,但就在昨天,我们赶路的途中遇到了山贼,虽然亏得有云昊在,我与丫鬟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身上的盘缠已尽数被贼人劫了去。就在我们左右为难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身怀异术的大哥,他用法术变出两匹千里马。他说他的法术只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要我们连夜启程,若是能够赶到京城,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只能怪我命中注定有此劫数。”水柔一套说辞将陈泽辉与君见听得一楞楞的,就连许云昊听到水柔这样的解释,也是疑惑不已。神幻之事在凡人眼里,本就是亦真亦假的。这种在他这种凡人看来极为离奇的解释,陈泽辉他们能信吗? 许云昊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陈泽辉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水柔,询问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命中劫数?这又是何故?再者说,既然上京的路途凶险重重,你为何不让那位异人与你同行?” “王爷莫急,其实这命中劫数还是那位大哥替我占卜一番后告诉我的。他说我这次上京,一路上凶险无比,稍不留意,我就会遇难。他宅心仁厚,不忍见我受此劫难,故用法术助我渡过难关,若是我能在天亮之前赶到京城,一切困难便都会迎刃而解,若是不能,他也爱莫能助。听到他这样说,我自然是害怕不已,便想邀她同行,可他却说,在丰都那里已经有七、八人离奇患病,他的师弟先他一步已去救人,正在丰都等他,他必须赶上前去协助。” 水柔最后的一句话正中陈泽辉的要害,他离京一月有余,就是为了丰都命案。丰都气候温和,风景怡人。是众多大臣理想的退隐之所,故那里有许多朝中重臣的府邸,也是因此缘故他们的家人也大都居住在丰都。但奇怪的就是,这些命案的受害者,不是那些大臣的千金,就是他们的公子。他们都是离奇地一睡不醒,虽断气多日,尸身却也不见有任何变化,乍看之下,只如昏睡。这件事已在朝堂中引起恐慌,而丰都县令又久久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皇帝才会派他前往丰都。而就在前几天,丰都突然来了个奇怪的素衣男子,说那些人还没有死,只是患了一种奇怪的病,并且硬是当着众人的面救活了已断气多日的徐廷尉的千金,幸得因案情需要,那些人都还没有下葬,陈泽辉在亲眼见到那些人都被救活后才急忙赶回京城复命。由于这件事离奇至极,未免在人群中引起骚乱,他早就下令封锁消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水柔还远在青城,但水柔不仅知道这件事,连受害的人数也说的极为准确,光凭这点,他就有足够理由相信水柔了。 “丰都之事,的确离奇。水姑娘的话,乍听之下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那位异人的师弟连起死回生都能办到,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所办不到的呢。”陈泽辉已完全相信水柔的话了。陈君见虽不太了解他们所说的丰都之事具体为何,但也知是离奇至极的。见一向稳重的四哥都相信水柔,她本就不想怀疑水柔,这样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是啊,整件事的确难以置信,小女子只要一想起那位大哥所提的劫数就还心有余悸。”水柔早就将陈泽辉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许云昊还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这样就过关了? “是本王的不是了,不该提起的。”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眼下小女子有一件事请王爷帮忙。” “何事?但说无妨。” “小女子已到京城的事,望王爷为小女子在圣上面前保密,毕竟小女子的经历着实离奇,说出来怕也没几个人相信。怕是在朝堂之上,小女子还没开口,便已被当成妖孽了。” “当然,我与君见都会替你保守秘密。既然如此,水姑娘,你就留在王府吧,若是在街上,撞上了某位大臣,那可就麻烦了。”陈泽辉当然会答应水柔的请求,毕竟如果她在向更多人解释她的经历的时候,提起丰都的话,那他苦苦封锁消息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可不希望妖魔横行丰都的消息给子民带来无所谓的烦扰。 一切都在水柔的意料之中,非常顺利,许云昊虽不明所以但见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他也就放下心来。 水柔从来过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这简直比她一辈子说的话都还要多,她也着实有些口渴,有些疲累了,就只以用饭为由回了房间。君见郡主紧跟了上去,许云昊满肚子装着疑问,又苦于有外人在场,也只得静静跟上去,准备找个机会,再细细问清楚。 第二十二章 相认,误会 水柔与君见倒是一见如故了,才一天,两人便熟络了不少。 京都的夜晚不若青城的那样热闹非凡,反倒是冷冷清清,就像是一只沉睡了的猛兽,正在茫茫黑夜里养精蓄锐。许云昊伴着君见郡主,在这夜的街道,两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好长,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四王爷有意让许云昊来送君见,就是为了给他们更多独处的机会。精明如四王爷又怎会看不出君见的心思,君见对夫婿的要求一直很高,以致到了桃李之年都还是嫁杏无期。见君见好不容易对人动了心,陈泽辉自然乐意做这个红娘了。 “许公子,那个,你一直都是住在青城的吗?”一路上的沉默让陈君见实在忍不住了,若再不找个话题聊聊,陈君见就会崩溃了。 “没有,在我十一岁的那年,就随爷爷离开了青城,隔了有十年之久,这才还乡。” 许云昊其实是藏着一番心思的,他很想确认一下陈君见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但又怕唐突了她。 “十年了啊,真巧,算起来,离我唯一一次去青城也有十年了呢。”青城许是给陈君见留下了很美好的记忆,陈君见竟也抛开了羞涩。沉浸在回忆中了。 “你到过青城?” “嗯,那年我随父皇出游有幸到过青城,青城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其中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桃花庵了,我记得那天还有个男孩子在那里吹笛呢。他笛吹得真好。” “那你记得,你到桃花庵的那天是什么日子吗?”许云昊都快压抑不了内心的冲动了,以致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 “三月三,上巳节啊。那时的桃花开得好艳啊,风一吹,就像在下着花瓣雨。” 许云昊的思绪不觉飘到十年前,那天他本是要去给师太告别,却被告知师太上山采药去了,怀揣着无比的留恋,他本想在桃花林内吹完一曲,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他怎么也不曾料想,那一天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会遇上那个能让自己挂念一生的女孩。他还清晰地记得,桃花林中,飘落的花瓣围着女孩起舞,女孩穿着一袭鹅黄长裙,宛若黄蝶。当他一曲终了,她却拉住了他的衣襟。 “小哥哥,你笛吹得真好,你可以教我吹笛吗?”小女孩睁着一双水灵大眼,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是今天我爷爷就要带我走了,教不成你了。这样,我把这只玉笛给你留下,你可以自学。十年,十年之后我就会回来,到时你可得吹给我听。” “一言为定,小哥哥你可不许骗我。” “那小哥哥,你再给我吹一遍吧。我好记住曲子。”想起正在等着他的爷爷,他有些为难。小女孩自然看出来了。她将衣角拽得死死的,生怕他离开。 “小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当作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吧。” 见小女孩都已这样说,许云昊自是不能再拒绝,他也不愿再拒绝。那个上巳节,他与一个素未谋面小女孩一起在笛声中度过。那也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那你还记得那个吹笛的小男孩吗?”许云昊幽幽开口,回忆太美好。他一时还不能自拔。 “此生不忘!” 君见偏过头,盯着许云昊,口气坚定不移。 许云昊嘴角浮起微笑,他从怀里掏出笛子,深吸一口气,与陈君见同温那段美好的回忆。笛音在空旷的大街显得特别清脆。 “你怎么知道是这首曲子?哦,你是当年的那个---!”陈君见一直都没有注意,许云昊为什么会对当年的那件事追问不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那个吹笛的男孩,也是在她心中一直存在,挥之不去的男孩。 “原来你知道我啊,我以为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呢。”陈君见羞涩起来,那次在桃花庵,她远远地望着那位笛吹得婉转动听的男孩,望着他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展露笑颜。她当时其实也希望能走到他面前,让他为自己吹奏一曲,可终究没有那个小女孩有勇气。本以为这将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回忆,不曾料想,许云昊其实知道他的存在。这天下还真是小得可怜,竟然还能让他们相遇。 可许云昊完全误解了陈君见话中意思,他以为陈君见是认为他早就将当年的事忘了。于是信誓旦旦地说。“怎么可能,正如你所说,此生不忘。” 这句话是誓言吗?是誓言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陈君见受宠若惊。而不知不觉中,已望到了皇宫的朱漆大门。有侍女早就在宫门口等候,焦急不已,见到陈君见,忙奔上来。 “郡主,可等到你了,快些回宫吧。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就已自觉省掉了多余的客套,俨然熟识多年。 陈君见目送着许云昊离开,直到他的身影隐入茫茫夜色。这才收起脸上的甜蜜神色,在她脸上也再也找不到喜怒哀乐。这是在宫中生存的必需。 第二十三章 对弈 “可知太后找我,所为何事?”陈君见一边急急往宫里赶,一边问道。她与皇帝哥哥都是先皇的妃子所生,都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女,故陈君见一直受着太后的百般刁难。太后一直想把他的亲生儿子---四王爷陈泽辉扶上正位。幸得四王爷一直无心皇位,只专心辅导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当今的圣上。这才让两兄妹省心不少。 “奴婢不知。但见太后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心情好,那就只可能是丽妃生了皇子。来向我示威的。” 果如陈君见所料,一回到宫,太后便凑上来,拉着她的手。就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慈和了许多,叨叨念着她的小孙子如何可爱。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骄傲,就仿佛刚刚生下小皇子的是她。丽妃是她的外甥女,这个小皇子又是陈国的第一位皇太子,长幼有序,将来定是太子之选,现在太后手里又多了个重要筹码,她当然高兴了。当年她就是因为没能生下长子,而没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很明显丽妃为她挣了一口气。 总算送走了太后,陈君见人已觉累极,但一想到自己腹背受敌的皇帝哥哥,陈君见就一阵心疼。朝堂上李太后的势力已经日见强大,而小皇子的出生,只会带给皇帝哥哥更大的威胁------。 许云昊送完陈君见后,回到王府,正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却见隔壁水柔房里还亮着灯。想起日间水柔对陈泽辉兄妹的解释,便寻思着去找水柔,让她将其中缘由说个明白,以解心中之惑。 许云昊刚走到水柔的窗下,便听得有爽朗的男声从水柔房里传出。细听之下,方知乃是陈泽辉。 “水姑娘,你可得想好了,你将这步棋放在这儿,明显是自寻死路吗。” “王爷只管落子,水柔决不悔棋。” 许云昊推门而进,便见水柔与陈泽辉正在对弈,水柔的两位‘侍女’侍奉在她的身后,忙着点熏香,这种熏香香味很淡,但很好闻,故许云昊一进门便有清香扑鼻而来。许云昊本欲回房,但确实喜欢这种熏香,无法挪步,便顺着白虎搬来的椅子,在水柔身旁坐下。 许云昊草草看了下棋局,只见陈泽辉气势如虹,黑子遍布棋盘,而水柔的白字就显得孤寂可怜。虽然如此,水柔的棋布局缜密,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在章法上明显比陈泽辉高出一筹,照水柔如此的棋艺,是不至于让黑子如此嚣张的。陈泽辉虽说算得上是下棋的个中高手,但就布局来看,就逊色水柔不少,更不用说心境等方面了。莫不是水柔故意为之。许云昊暗中思忖,望着棋局出神。 水柔不慌不忙地将白子落下,陈泽辉却被水柔的这一步棋给弄蒙了,显然,水柔以其精巧布思赢得了陈泽辉,陈泽辉直到弃子投降都还没弄明白水柔是何时开始将他一步步地引入陷阱的。 “水姑娘棋艺高超,本王甘拜下风。想先前水姑娘故意被我吃掉那么多白子,是故意让着本王的吧。” “王爷,骄兵必败,小女子不过是用了兵家的小小技巧。” “水姑娘说得在理,看来这下棋还真是一门学问呢。” “王爷所言极是。下棋要有一颗平常心,方能看穿棋局。明白哪颗棋子该留,哪颗棋子该弃。棋局上,往往能靠一颗棋子就可以反败为胜,但也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主要看你怎么下了。人生如棋啊。” 陈泽辉陷入了沉思,恰在这时王府下人来报,说是有客来访。陈泽辉忙起身,随家丁去接客。水柔则忙着一颗颗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 “你来找我,是有事要问吧。”水柔没有抬头,仍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你对四王爷说的那番话,决不是谈棋那么简单吧。”许云昊全然不理水柔的主题,直问起了刚才的话来。 “若是四王爷也有你这番明白,便是极好了。他现在正面临着两难选择,我能帮他的,就是给他一些提示,他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选。”水柔已将棋子分盒装好。白虎给她端过来一盆清水,让她洗手。这是水柔的习惯,拿得起,放得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好了,不说他了,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那番解释是凭的什么过关了吗?” “陪我下盘棋吧,刚才你能将我的章法看穿,说明你并非等闲之辈,说不定,你会是我的对手呢。” 许云昊默许,坐上陈泽辉的位置,静静看着水柔摆棋------。 许云昊最后与水柔打成了平手,虽没能赢到水柔,但水柔还是将他想要的答案告诉了他。原来,在陈泽辉扶住水柔的那一刻,水柔已经悄悄施法,将陈泽辉的过去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陈泽辉会在当时感到一阵凉意,水柔自然也就知道丰都命案了,她不过就是借这件事的奇异,为自己蒙混过关了。不过依陈泽辉的回忆来看,水柔还真是不能确定,那位能起死回生的异人是谁。想是又有一番机缘了。 第二十四章 进宫 自那日许云昊夜送陈君见回宫后,水柔就明显感觉到他们俩的关系亲密了许多,水柔旁敲侧击地询问陈君见才得知,他们竟然也是少时相识。想起自己与小哥哥之间的渊源,竟与他们的经历出奇的相似,连水柔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君见似乎很忙,来王府的次数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而陈泽辉也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不久,陈国的大皇子出生的消息就遍布全国。许云昊理顺了其中渊源。终于明白了水柔那天对陈泽辉所说的话的用意了,情与义,权与理。的确是两难的选择。许云昊近日陪陈君见逛街,也从市井之人的口中听到了不少的事情。四王爷陈泽辉是百姓心中公认的侠王,声望很高。而李太后又是四王爷的亲身母亲,她的野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陈泽辉的表妹又生下了陈国的大皇子,当今形势,就全在陈泽辉的一句话了。如果他决心谋朝篡位,简直易如反掌。 陈君见托人传来口信,说是不来王府了,想起竟是多日未与水柔下棋了,趁着得闲,许云昊便直奔水柔房间。恰好水柔正在泡茶,茶过三盅,原先下棋的斗志也消失殆尽,直与水柔谈论起国事来。 “水柔,现在的形势,你早就料到了吧。” “料到了又怎样,纵然我是神。也只能是稍稍提示,毕竟天意难违。” “这就是爷爷为什么总是说天机不可泄露的原因了吧。” “对了,听君见说,你们小时候就见过了。”水柔佯装无意提起,又有茶香在房间里蔓延,就像人的丝丝愁绪。无孔不入。 “嗯,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与她还有约定,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 她。”许云昊没有在意,随口回答。水柔泡的茶实在是好喝至极,他还回味在那茶入口的微微苦涩却微香沁脾的惬意中。 “是吗。”水柔想起了与自己有十年之约的小哥哥,他是否也想许云昊寻找君见一样,正在找着自己呢。 “对了,昨夜火姬说沈府只是已经有了进展,素月已如愿进了那个竹林,想那里的事就快水落石出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所以我准备明天就进宫,时间已经不容再拖了,反正在王府也待了有些时日了,应该不会引人怀疑了。” 水柔的突然决定让许云昊错愕不已,没了想时间竟流失的如此之快。许云昊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自私,已经得到了君见的爱了,还会为水柔进宫伤心。他努力摆出笑脸,只道 “以后有事找我商量就通知君见一声。” 水柔心情低落了下来,是啊,他已经觅得佳偶,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想当初自己还为他若有若无的情愫伤神呢,但为何心会有丝丝的疼。 “嗯”水柔轻声回答了一声,再无下文。许云昊已经习惯了水柔突然的沉默,也无复多言。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与茶香缠绕,气氛突然变冷。多年后,许云昊再想起他们之间的沉默,若是再多说一些,再多问一些,是否不会错过那么多。 翌日,水柔没有与陈泽辉商量便进了宫,许云昊站在宫外,目送着宫女将水柔带进那深得不见底的宫闱,直到那宫门缓缓阖上,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云昊,水柔怎么突然进宫了。”陈君见直奔许云昊的房间,当她在经过御花园,从宫婢的口中知道青城才女进宫的事,着实吃了一惊,所以急忙出宫,欲寻许云昊问个明白。一进门,却见许云昊正在收拾细软。 “云昊,你这是要走?” “嗯,水柔已经进了宫,我也没有理由再呆在四王府了。” “难道你舍得------这京城的一切?”终是女孩,陈君见很快改了口。 “放心吧,我暂时还不会走,我会留在京城,直到确定水柔平安无事。” “那为何不把水柔留下,你明知道四哥那么喜欢水柔。” 陈泽辉喜欢水柔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水柔一直装傻不愿承认罢了。现在水柔进了宫,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若是陈泽辉要决心抢回水柔,想是不想当皇上也没有办法了。 许云昊又怎么不懂得君见的心思,他安慰道 “放心吧,水柔做事向来有分寸,她会处理好的。” 陈君见突然觉得许云昊与水柔之间,有永远也不属于她的默契,他们往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让陈君见都有些羡慕水柔来。 “不要走。”陈君见从背后环上许云昊的腰,就仿佛下一刻许云昊就会消失不见。而许云昊就任她环着,他无法拒绝,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 “君见,还记得我从前留给你的那只玉笛吗?能用那只笛子为我吹一曲吗。”许云昊心情不好,他急需一个出口,排解心中苦闷。 “呃?”陈君见心中一阵惊愕,当年他们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他又怎会送笛子给她。就在君见疑惑之际,陈泽辉焦急的声音传来。 “云昊,听说水柔进宫了,可有此事?” 陈泽辉刚踏进门便觉得自己出现得不合时宜了,只是刚才惊闻水柔进宫的消息,心急如焚。没来得及缩回脚。 陈君见忙缩回了手,一阵脸红,只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宫了。”说完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急急回到宫,陈君见想着去找水柔商量一下,可脑中总浮起许云昊的话。 云昊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从不曾送笛子给我啊,但既然他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陈君见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换衣,准备进宫。 “郡主,您要戴什么簪子。”小环替她梳顺了头发,像平常一样问着君见的主意。可陈君见哪来心思管这些。只道 “就那只碧绿色的步摇吧。” 小环取来两只发簪,直发愁。 “郡主,这儿有两只碧绿色的步摇,都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要戴哪只?” 其实陈君见是想要小环拿那只吊着蝴蝶形的金饰的簪子,但就在这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许云昊会问她玉笛了。因为自始至终,许云昊都把她当作了那个在他面前,听他吹笛,身穿鹅黄长裙,翩然若仙的小女孩。他从不曾知道有那么一个陈君见,在远处静静注视着他,为他的笛声所醉。想到了这儿,陈君见也记起来,当年,确实见许云昊给那个小女孩送过什么东西。蓦地,陈君见只觉一下从天堂摔到了地狱,她从不曾想过,这突然而来的幸福,竟会是她偷的那个小女孩的。本就不属于她。但她实在不舍,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陷进了许云昊的笑容里,从见他的第一面就注定了无法自拔。 “郡主,您还没有说您的选择呢?”见陈君见走了神,小环好心提醒。 “哦,就你左手的那只吧,对了小环,吩咐下去,要掌事嬷嬷替我寻一只用玉做的笛子来,没有就命人雕刻,反正三天后我要见到笛子。”这个误会太美丽,不管花多大代价,她也要守下去。 虽不明所以,小环也还是只能领命。 第二十五章 初见圣驾 水柔进宫后,便被一个老嬷嬷带到了一个房间,老嬷嬷招来宫女,让人伺候着她沐浴更衣,因为宫中规矩,水柔不方便将白虎以侍女的身份带进来,遂将它们变成了贴身玉佩,挂在腰间。 皇宫自是不比民间,不久就有太监来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水柔随那位宫女走进内房里去,层层帷帐也在她步进内堂后放了下来,任谁也看不清房内之物。 “答应,让奴婢伺候你更衣。”早在来的路上,那位老嬷嬷就已交代清楚,她只是庶八品,宫中众多答应中的一个。 水柔顺从的点点头,当那位宫女为她除去面纱,她看到意料之中的惊艳。 “答应,您是奴婢见到过的最美的人,您以后一定会得圣上眷顾。” 宫女一边往水里洒着花瓣,一边夸赞着。水柔勉强笑笑,只能回道。 “承你吉言。”------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粉红的长裙,据伺候她的宫女说,这是答应的同意服饰。不久有宫女来报,说是圣上召见,忙有嬷嬷拿来一个面纱,递给伺候水柔梳洗的宫女,原来这是宫中规矩,凡是新进宫的答应,在被圣上召见之前都得蒙上面纱,且除了答应们的贴身宫女外,旁人都不能见答应的面容,当圣上召见,面纱除去。这些答应也就升为庶七品宝林了。 水柔戴着面纱,随着一行有二十四个答应,在嬷嬷的带领下,向走迷宫似得穿梭于花园,走廊。大概行了有半个时辰,在所有答应都精疲力竭的时候,嬷嬷终于在一个很大的房间前停下来,水柔抬眼望去,只见正门上,鎏着黄金的‘芳椒堂’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是取自于《九歌》中的那句‘荪碧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吧。水柔暗自思忖,不久有太监高声传话。 “答应进堂,面见圣驾。” 于是嬷嬷有迈步,带着这些新进宫的答应进堂。水柔学其她的一样,也低下头去,她可不愿‘出人头地’,只望皇帝先不要注意她为好。 进入了芳椒堂,只见偌大的厅堂里面已经站满了太监,有一个巨大的屏风挡在所有人面前,不用猜也知道屏风后坐的是谁。 不久有太监从屏风后走出来,高声宣布着皇上的旨意。 “皇上有命,青城的水柔留下,其余的答应仍回答应房。准备下次的召见。” 不少答应已经在暗中捏紧了拳头,被皇上召见的机会本就不多,可皇上连见都没见她们一面,就将她们遣回宫去。若是他们知道谁是水柔的话,怕早就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可水柔却没有丝毫的高兴,这皇上,不是存心为她树敌吗。 待嬷嬷带那些答应退下后,所有的目光就落在了大厅中孤零零站着的水柔一人身上,又有太监从屏风后站出来,高声喊道 “闲杂人等退下。” 不久,屏风褪去,那些太监也依次鱼贯而出,到最后,整个芳椒堂就只剩水柔与那位还没见过的皇上了。 “水柔是吧,上前来,让朕瞧瞧。”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大堂响起,语气中尽是不容忤逆的威严,这的确是天子之才,水柔仅听其声,便可辨其人了。 水柔乖乖走上前去,在皇帝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水柔低着头,故只能见明黄色的长袍掩住了皇上的脚。 “抬起头来。” 水柔乖乖地抬起了头,便见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男子正望着他笑,他生得极为俊俏,眉如剑,目如星。发如墨,面如玉。只不过他的脸上过早地写入了成熟。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 那位男子站起身,向水柔走近,抬手就要摘去水柔的面纱,水柔将头一偏,只道“皇上赎罪,水柔面相丑陋,怕污了皇上圣目。” 皇帝放下手,大笑言道“果然是与众不同。其实你才华出众,你的画足以让朕封你为妃,就算你是面目全非朕也不会介意。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摘下面纱,朕就特批你戴着吧。等你愿意为朕摘下面纱时,朕再看你的面容吧。” 水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本来怕皇上看她的面容,她特意用法术在脸上变出一块奇丑无比的胎记,现在看来,可以省掉许多事了。 “来人。”皇帝对堂外大呼一声,便有太监急急跑来领命。 “传令下去,青城的水柔即日起册封为柔贵妃,赐‘明月宫’。另外,传朕旨意,柔妃在宫内可以自由戴面纱,仍何人不得胁迫其摘掉。” “是,奴才领命。” “水柔,这样你可满意。” “水柔谢主隆恩。”水柔微微一福。为自己总算逃过一劫暗暗庆幸。 不久,水柔便被人带了下去,这次自然与先前不同,水柔前后就有几十号人跟着,问身旁的宫女,都说是皇上赐给她,负责她的起居的。不久,一栋气宇轩昂的宫殿便出现在水柔面前,水柔抬眼望去,明月宫,应该是这儿了。 宫里已有侍女太监列队等候,见她进了宫门,都跪下行礼 “见过贵妃娘娘。” “你们是?” “回贵妃娘娘,我们都是皇上赐您的宫女太监,以后我们都供您差遣。”一个管事的太监上前回话。 水柔一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明月宫内少说也有百来人,就伺候她一个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都起来吧。” “谢娘娘。” 见到那列成两排长队的宫女太监,水柔心中暗暗惊叹,这皇宫,还不是一般的奢华。 不久,水柔的名字便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盛宠柔贵妃,不仅将她从庶八品的答应直接提到正二品,更是独开先例,准她戴面纱示人。这样的恩宠,就是太后的外甥女,现今的丽妃娘娘都不曾有过。水柔的风头一时无两。 第二十六章 侍寝? “贵妃娘娘,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宫女小桃捧着一件单薄的亵衣站在水柔面前。语气极为尊敬。 “为什么?天色尚早啊。”在水柔看来这个时辰最多是申时啊。 “贵妃娘娘,适才内室监的公公来过了,说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所以您必须得早做准备。” “翻牌子?”水柔听得一头雾水。 “贵妃娘娘初来乍到,所以会不知道,皇上要哪位妃嫔侍寝,就会将写着那位妃嫔的牌子翻过来。” “侍寝?”毕竟是未经人事,水柔脸都红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桃会拿来这么单薄的一件亵衣了。 “给我换一套宫衣。” 水柔严声呵斥,那小桃见一直柔声柔气,脾气好得出奇的水柔都发了火,只得照做。 趁着沐浴之机,水柔遣散了所有的宫女,将憋了一天的白虎放出来。 “白虎,等一下我会唤两个宫女进来,你们就趁机上她们的身,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能伤害到她们。” 两只白虎顺从地点点头,旋即隐身了。 “小桃,小昔,进来伺候。” 听得水柔在叫她们,守在门外的两位宫女捧着衣服走进来。白虎趁着这个机会上了她们的身。 “主人,刚才玄武护神来信,说丰都之事有蹊跷,他已经让风行去察看了。让我们加快京城这边的事,好去协助风行。” “告诉雷大哥,风行那儿我一时还去不了,沈府的事还没有解决,火姬一个人留在那儿,我不放心。” 还是白虎的伺候贴心,很快,水柔就穿好了衣服,这是一件漏金百蝶穿花红裙。水柔总觉得这衣服太过鲜艳,她稍稍施法,变成了一件百蝶拖地长裙。正好掩住她的脚,衣服虽还是红色,但已素雅不少。 “以后像那种过于夺目的衣服就给我收起来吧。” “是,主人。哦不对,是娘娘。” 水柔微微颔首,有白虎在身边,省事不少。 “见过郡主。”水柔刚从内堂出来,便听见宫中一干太监宫女向君见请安的声音。 “起来吧,”君见的声音已全然不像在宫外的了,现在的她听起来成熟稳重,隐隐还透着威严。 “君见姐,你来了。”卷帘太监提水柔将帘子打起,水柔忙迎出门来。 “水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进宫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姐姐说一声。”见到水柔,陈君见脸上终于浮现笑意。两人拉在一块就畅谈起来,小桃和小昔很机警地将宫女太监们都退下了。 “你这一进宫,不是火上浇油吗。”见下人都退了下去,陈君见终于谈起了正事。 “放心吧,现在我专宠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四王爷那里。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会被那些大臣指责成红颜祸水,他是个聪明人,为了保我,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你就不怕他为了夺回你不择手段。”陈君见多少有些不放心,自古英雄一怒为红颜。 “君见姐,你就相信我的眼光吧。再者说了,就算是他为了的到我而夺得天下,李太后也不会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能料到的事一定也是早就在四王爷的预料之中了。”见水柔说得信誓旦旦,陈君见也只能姑且相信了。 “柔贵妃果然是聪慧过人。”皇上陈泽民的声音从帘帐之后传来,对于这水柔一点也不吃惊,皇上刚到她的明月宫的时候,白虎就已经用千里传音告诉她了。而陈君见就更是在意料之中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约好了的,以试试水柔的心意。 陈泽民从帘帐后走上前来,顺势便在水柔旁边坐下。而水柔有意起身作福,与他拉开了距离。 陈君见很识时务地起身请辞,这既是为了她的大哥,也是为了她自己,只要水柔彻彻底底地成为皇上的女人,许云昊就会对水柔彻底死心了。 “你似乎很反感朕啊。”陈泽民慢慢喝着茶,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就仿佛他所说的完全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臣妾不敢。”水柔退后几步,在陈泽民面前跪下,他们的距离又在这之中拉开了好多。 “不敢?”陈泽民的声音突然间变得严厉起来,他打量着水柔,不怒而威,若非王者,很难做到。 “臣妾斗胆问皇上一句,皇上对臣妾可又是真心?”水柔毕竟活了百余年了,所以还是能镇定自若的应付这种情况的。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问朕的人,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朕杀了你。”陈泽民起身,走到水柔面前,将她的下巴托起,逼她与自己的眼对视。他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柔贵妃,内心到底想的些什么。 “皇上若是因为我顶撞了您而想杀我,早在芳椒堂就动手了。”水柔也好不闪躲,直对上他的眼。空气里充满了危机。 “你的确很聪明,那你能告诉朕,为什么要这么问吗?”放开水柔,陈泽民仍坐回原位。语气里已少了许多怒气与威严。现在就像两位老朋友在谈心一样。 “皇上会对水柔如此宠爱,不就是想凭着水柔牵制四王爷,在宫里臣妾不管是怎样的嚣张,您都已料到四王爷会在太后那边护臣妾周全,趁此机会,你就能好好挫挫丽妃的锐气,若是宫中有的妃嫔再因妒做出有违宫规的事情来。您就可以趁机除掉太后安插在您身边的棋子了。” “好吧,朕认输了。你的确值得四弟抛弃天下。你起来吧,我答应过四弟绝不碰你。所以以后对我就不用那么防备了。” “您与四王爷的约定,君见姐应该不知道吧。” “哈哈,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说真的,如果让你在我和四弟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陈泽民的眼里竟也开始出现期待。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水柔随口拈来,她的心意已在诗中明了。 “好!好!看来我召水柔进宫是召对了。只不过日后四弟可就要失望了。” 陈泽民本就是爱才之人,若是后宫中有妃嫔能做一两首小诗,他就会对她宠爱有加,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关注青城的女巧节的原因了。 随后水柔陪陈泽民下了一夜的棋,明月宫的人只听得皇上爽朗的笑声不停地传出来,一夜不休。在第二日上朝之时,在陈泽民脸上却丝毫不见疲累,相反他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自他登上皇位,就没有敢下赢他了。可水柔毫不留情,这让陈泽民对下棋重新有了兴趣。 陈泽民是心情好了,可水柔的麻烦却不断了。本就非常疲累的她还得应付前来拜访的嫔妃的或谄媚或讥讽。明月宫里整日不见安宁。 第二十七章 诗才初露 “容贵妃驾到。”宫外的太监高声通报。 这容妃适才从别的妃嫔口里知道她不少事,原来这是太后前几年见丽妃久没动静故又特意从自家晚辈里挑选出来的。丽妃性子柔和,对人也是极好。所以众人一直相安无事,但容贵妃不同,她是个骄横的性子,手段又是极其阴狠,又加上太后的暗中撑腰。把整个后宫闹得是鸡犬不宁。这不一听到容贵妃的名号,明月宫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太监刚通传完毕,便见一位贵夫人在些宫女的拥护下走了进来。见这位容贵妃的年龄,也不过是十五、六岁。也难怪她会如此任性了。 容贵妃一进门,便直奔水柔坐下,到时反客为主了。她拉着水柔的手,似在叨念着家常。 “哎呀,本来我比妹妹小些年岁,但宫中规矩,先进宫者为长。称你一声妹妹,你可不要介意。”是在是下马威吗?小桃和小昔站在水柔身后,只觉一阵好笑,水柔的年岁都够做她的老祖宗了。 “那里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妹妹自当不敢有所怨言。”强忍住心里的笑意,水柔从容应答。 “嗯,还是妹妹通情达理。对了妹妹,我日前得到了一幅好画,又听说妹妹你才高八斗,就想让妹妹你给题首诗。”荣贵妃说着命人将画呈上来,其实她心中早就题好了字,她对自己的才艺很有信心。今只是特意带来,想让水柔出丑,让皇上再不会因她才艺非凡而对她格外宠爱。 画很快就被带上来了,是一幅春花月夜美人图。画中明月高挂,一位美人含笑捧着一捧水,她身前是小桥流水,身后是百花绽放。整幅画静谧,安逸。让人赏心悦目。 水柔略加思索,微微一笑,命人拿来笔墨,不久笔墨奉上,水柔展开画卷,铺在案桌上,提笔在画的左上角题上了诗,有太监专门立在水柔身旁。负责念诗。 当水柔写完搁笔,太监这才高声念着。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 容妃想起自己的诗,那真的是连水柔的一丝一毫都及不上。一是羞愧不已。 “好一句‘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好诗!好诗!”陈泽民的声音,在这明月宫的所有人是没有人不熟悉的。于是众人纷纷下跪。 “恭迎皇上。” 陈泽民一走进明月宫便直奔水柔,他将水柔扶起,然后对一干人吩咐。 “都平身吧。” “谢皇上。” 陈泽民仔细端详起画来,特别是对水柔的题字,水柔的字清秀工整,与这幅画的意境很是融合,而这首诗,则更是锦上添花,入木三分啊。 “不愧是青城的才女,水柔的字好,诗更好。” 容贵妃见不但没能羞辱到水柔,反倒让她在皇上面前张了脸。更是不悦了。 “水柔,你的那幅《桃花庵》还没有题诗,何不趁此机会,即兴作一首。”水柔携水柔往上座,因见皇上和容贵妃都在此,而且容贵妃的脸色还很差。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声,这二人任谁也得罪不起。 水柔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再作下去怕就要被人说成是卖弄了吧。 “望皇上赎罪,水柔已经有些疲惫了,怕是再难得佳句了。” “妹妹这是哪的话,皇上都开了金口,妹妹难道是想违旨不成。”容贵妃一心以为水柔才枯词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姐姐教训得是,妹妹遵旨便是。”水柔见容贵妃步步紧逼。无奈之下,略加思索,便随口念了一首。 “丝雨幻梦雾难睆,碧桃花下感流年。砌下落红如雪乱,拂了一身香还满。” “好!好个‘拂了一身香还满’想来水柔刚才是过于谦虚了。”陈泽民竟执掌欢呼起来,水柔的才情的确是世间少有,若是男儿身,定是个栋梁之才啊。 可水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下她与容贵妃的梁子结大了 第二十八章 约定 “好了,柔贵妃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陈泽民的这一声命令,才让明月宫恢复安静。 “听说太后召见你了。”陈泽民接过水柔递上的茶。自昨夜喝过这种茶后,他便喜欢上了这茶的清香了。 “是的。” 其实水柔是在一些嫔妃的陪同下去的,给太后请安是妃嫔们的必修课。太后召见她无非是给她下马威,水柔靠自己的聪明见招拆招。倒还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皇上,臣妾有些疑虑。”水柔明白,只有在帮陈泽民稳定皇位后,她才会有机会出宫。故屏退宫人,为他出谋划策。 “是什么?” “我今日觐见太后,见她虽有夺皇位之心,却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 “何出此言。” “太后为人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绝不像是那种会收买人心,懂玩弄权势的人。” “嗯,先皇在世时,太后就因为太子之位与先皇争执过,若是极有城府,是断不会这么做的。”经水柔这么一提醒,陈泽民终于也发现了端倪。 “汉高祖刘邦有张良相助,方夺得天下。如果臣妾没有猜错,太后身旁也有这么一个张良。” “难怪呢,我还以为太后在我面前,一直都是装傻充愣呢。” “皇上会这么认为,可能就是太后城府极深的观点先入为主了。” “嗯,那照柔贵妃这么说,朕需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幕后张良。” “嗯,找到了他,皇上就有办法对付太后了。” “可我该从何查起,我一直都试着在太后身旁安插眼线,但不出三天,那些人就会被太后察觉。” “如果皇上相信臣妾,就把这件事交给臣妾去做吧。” “柔贵妃运筹帷幄的能力,朕早就见识过了,交给你,朕当然放心了。只不过。” 陈泽民突然凑到水柔面前,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只不过什么?”水柔仍是岿然不动,比陈泽民恐怖的东西,她见多了。 “你为什么帮我?四弟那么爱你,你助他夺得皇位对你更有益吧。” “我帮他,就只会让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困境。永生永世背着历史的污点。 更何况,我需要的是自由,他给不起。” “那你认为朕会放了你吗?” “会,比起我,皇上对天下更有兴趣。” “难道我就不会鱼与熊掌兼得吗?” “皇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柔淡漠相对,而陈泽民听到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不怒反喜。 “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好,朕答应你,只要你帮朕除去后患,朕就还你自由之身。” “臣妾谢皇上厚恩。” “好了,柔贵妃,你这一天也累坏了,早些歇息吧。” 陈泽民整了整衣襟,抬脚就要往外走。水柔却在这时候叫住了他。 “皇上,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所有王爷中,只有四王爷对你的威胁最大,皇上难道没有想过原因吗?” 陈泽民顿了一会,仍头也不回地出了明月宫。 陈泽民回到御书房,想读些兵书,可水柔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挥不去。 “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水柔,你到底想对朕说什么?”陈泽民对着窗前月喃喃自语。 “四弟会对我造成威胁的原因?是有太后撑腰吗?怎么总觉得水柔的话里有无限玄机。” “皇上,您说什么?”心腹太监刚好将将泡好的茶端进来,进门便听见陈泽民在喃喃自语。 “皇上,李大人还在门外候着呢,说是要皇上给南方的水患出一个对策,以救灾民于水火。” 陈泽民突然明白水柔的用心了。四弟最大的优点就是深得民心,他侠王的称号就来自于他为百姓的鞠躬尽瘁。 “召他进来。另外,宣户部尚书来见。”陈泽民坐回桌前,他已经完完全全明白水柔会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原因了,这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在为天下百姓找一个好皇帝。 “是。” 明月宫 水柔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再换上身轻灵的长纱群。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同了。 “小桃,小昔,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水柔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吩咐着。 “主人,你答应皇上的事,准备怎么办。” 小桃边替她点上安神的熏香,边问道。 “你们就先去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陪我演明天的戏呀。” 小桃与小昔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明了,领命退下了。 第二十九章 计谋 翌日,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明月宫就传出消息,说是柔贵妃的贴身侍女小桃才两天就已深得主子信任,柔贵妃不仅赏给小桃珠宝首饰无数,对小桃在宫内的一些都可以称得上是越俎代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桃受宠的原因成了明月宫的又一谜团。 自水柔入住明月宫以来,皇上几乎夜夜留宿明月宫,虽然水柔和陈泽民心里都明白,他们在一起无非是谈论下朝堂上棘手的奏章或者是下几盘棋,但在外人眼中,水柔却是受着皇上的专宠。于是,想得到皇上亲睐的妃嫔们把主意都放到了水柔的两位贴身侍女身上,希望从那里打听出一些门道。 “小桃,帮帮忙。”御花园隐蔽的角落,一位昭容将一包黄金交到小桃手里,对这样的事,小桃已经在熟悉不过了,她将黄金推回去。示意她不能帮忙。 “大胆,你们是哪个宫的。”一声怒喝将两人都吓得不轻,急忙跪在了地上,而那昭容手上托着的黄金成了最明显的物证。再偷偷抬头看时,竟是太后思宁宫的掌事嬷嬷。 “你们可知在宫内收受贿赂是欺君之罪。”太后的声音在小桃的头顶上飘起,小桃不惧反喜,苦等多日的机会终于来了。 “太后饶命。”两人都急急磕起头来。 “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昭容重打二十大板,驱除出宫。至于这个宫女,给我带回思宁宫,本宫要严加审问。” “是。” 思宁宫 小桃被两个侍卫押着,跌跌撞撞地被带进思宁宫,整个思宁宫金碧辉煌,件件物饰都是价值连城,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些侍卫将小桃扔在思宁宫大堂的地板上后,便领命离开,整个思宁宫就剩下小桃,太后和一位已上了年事的老嬷嬷。 “你是明月宫的小桃吧。”太后高高在上,她的声音都像是从天上飘过来的一样。 “正是奴婢。” “想必那位昭容找你就是要套出柔贵妃专宠的秘诀吧。” “太后明察,因为奴婢知道贵妃娘娘会受到皇上的喜爱全靠她的美貌和才情。所以没有什么好透漏给刘昭容的,所以没有收她的银两。”小桃的这招欲擒故纵使得恰到好处。 “放肆,还敢欺瞒本宫,如果没有一些手段,那个贫民出身的水柔又怎能轻易就抓住皇上的心。” “太后息怒,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望太后明察。”小桃心中非常明白,凡人对越难得到的东西越有征服的欲望。 “看来你还是挺忠心啊,来人,先掌嘴二十。”李太后一声令下,有太监就冲门而入,胁住了小桃。“太后息怒,小桃说便是。”小桃一副害怕激烈的样子终于让那些太监松了手,太后摆摆手,他们就退下了。 “柔贵妃从民间带来一种特别的胭脂,涂在脸上会让人看起来马上就美艳无比,天下无双。皇上就是被涂了这种胭脂的柔贵妃所吸引的。” “能让人变美的胭脂?”太后将信将疑。 “是的,就是因为小桃无意间看到了那胭脂研制的秘方,柔贵妃才对小桃百般好,让我替她保守秘密。” “你看到了秘方?那就是说,你能制那种胭脂喽。” 上钩了,小桃窃喜。但仍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嗯,请太后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贵妃娘娘,不然的话,柔贵妃是不会放过小桃的。” 小桃一副我见犹怜,凄楚惶恐的样子让太后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女儿,心生怜爱。 “小桃你就放心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呆在思宁宫,由我去向柔贵妃那儿去说。一个婢女我还是要得到的。” “谢谢太后,小桃定当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太后走到小桃面前,将小桃轻轻扶起。这让小桃有些受宠若惊。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太后只管吩咐奴婢。” “帮我制胭脂。”------。 明月宫 水柔正与陈泽民在棋盘上厮杀得正盛。水柔在陈泽民凝思之际,冒出来句没头没脑的话。 “皇上,鱼儿已经咬钩了。” 陈泽民乍一听是没能弄明白水柔的意思,但前几天与水柔的约定突然窜出脑海,他立刻就明白了。他含着笑。问着。 “水柔就这么有把握?” “皇上只管放心,但过几天皇上怕是要帮臣妾了。” “哈哈,普天之下,敢吩咐我做事的怕只有你水柔了。” “还有,普天之下也只有臣妾敢让皇上死棋。”水柔不慌不忙地将黑子落下,陈泽民这才奖精力放回棋盘上。却见已是回天乏术。 “水柔说的是,来,再下一盘。” 与前几夜一样,明月宫传出的皇上爽朗的笑,整夜不休。 ------。 明月宫的小桃被太后强要了去,宫中的宫女们都羡慕小桃能有如此好运,节节攀高。而水柔定然是万万不肯答应的。但迫于太后压力,不得已放手让小桃呆在了思宁宫。而好几天没在其他妃子那儿留宿的陈泽民竟在小桃去思宁宫五天后,竟去了容贵妃的寝宫留宿。这让本来有些灰心的妃嫔们又看到了希望。 第三十章 初闻颜妃 “主人,小桃来话,说有了些疑惑。”小昔给水柔奉上安神茶,这些天,陈泽民应水柔的要求去容贵妃那儿留宿,而其她妃嫔看到水柔失势,也鲜少来明月宫了,水柔终于有了几天安生日子。 “是吗,她怎么说?” “她说自她第一次交给太后的胭脂让太后给容贵妃拿去一试真假后,她再交给太后的胭脂就不知太后用到哪里去了。” “那会不会是太后自己用了?”水柔轻呷一口茶,气定神闲。 “不会,擦过那种胭脂的人前后会有变化,小桃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水柔放下手中的茶杯,稍加凝神。吩咐道。 “告诉小桃,要她留意一下思宁宫内那些二等以下的宫女,另外,冷宫里那些失势的妃嫔也要多加留意,太后一定是把胭脂赐给某人用了。那人如果是能经常在宫内行走的话,早就被人发现她的改变了。” “是,主人。”小昔领命退下。 “君见郡主到。”门外太监高声通传的声音传来,水柔浅浅一笑,宛若无事,继续品茶。 “水妹妹。”人未到,声先至。君见没事的时候就爱往明月宫跑,水柔早就不把她当客了。 “君见姐,今天可是来得迟些了。”水柔招呼君见入座,才发现君见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太监。水柔瞟了那小太监一眼。仍做无事人似的与君见入座。 “小昔,多添两杯茶来。”水柔高声吩咐。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陈君见嗔笑,转而换上一副严肃面孔,对随从吩咐道。“留小辉子伺候就可以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都领命退下,那个小太监这才敢脱冠以四王爷的真面目示人。 “四哥,我早就说,这样行不通的。水妹妹如此聪明,又岂是我等雕虫小技能够蒙骗过的。” 陈泽辉傻笑着落座,只回着。 “还不是怕给水柔引来流言碎语。” 不久,小昔便将茶端了上来,陈泽辉明显有些慌乱,小昔看出了他的心思,只道 “王爷尽管放心,奴婢是不会向外透漏半句的。” 陈泽辉不好意思接过茶。夸到。“不愧是水柔的人。” 端来茶水后,小昔便退下了。而陈君见也很懂事的以向小昔讨教茶艺为由,留给两人单独空间。 “王爷不辞辛苦来到我明月宫,可是有事?”水柔明知故问,她又怎么不会明白陈泽辉的心思。 “咳,咳。只是有些担心水柔,来看看你好不好。” “劳王爷挂心了,托王爷的福。皇上对我还是无可挑剔,但宫内的日子,唉,不说这些了。”水柔长叹一口气,眼神里尽是无奈。 果然,陈泽辉见水柔这副神情,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可是有人欺负水柔?” “欺负就谈不上吧,只是感觉太后对水柔好像存有偏见。你也知道,如今陈国无后,太后掌管着整个后宫,在太后跟前不讨喜,水柔的日子多少是有些难熬的。”仍是那副我见犹怜的神态,果然,这招对陈泽辉极为有效。 “在所有嫔妃中,母后除了对本家的几个外甥女,和早年就被父皇打入的颜妃稍微好些外,对其她人,都是一样的。这件事,水柔还是别放在心上,母后性子如此,是难得调和过来的。”陈泽辉柔声劝慰,可水柔却对那个颜妃有了极浓的兴趣。 “颜妃?” “水柔入宫时间尚短,当然不会知道。听宫中老嬷嬷说,颜妃曾是父皇的宠妃,父皇从第一眼见到颜妃起就对她百般疼爱,甚至不顾老太后反对,直接将她从才人提携成妃。但颜妃据说是被家人硬逼进宫的,对父皇一直没有好脸色,反倒是与当时进宫不足一年的母后情同姊妹。后来,颜妃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愿屈服父皇的行为终于激怒了父皇,将她打进了冷宫。当时我的母后还只是个小小的妃子,也曾为颜妃苦苦求情,但父皇又怎会听她的求情。从我记事起,母后每次在颜妃生日的时候都会悄悄去看望颜妃。再后来,老太后仙逝,留下遗言,让父皇立母后为后,父皇只得遵旨。不久父皇也驾崩了,母后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没让颜妃去陪葬而是直接留在了冷宫。”陈泽辉好心解释。 “那颜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王爷见过吗?”水柔似乎打定了主意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颜妃---唉,不对啊,水柔你老问颜妃的事干吗?”陈泽辉突然打住,反问起水柔来。 “这样,我就能知道太后对什么样的人比较喜欢啊,我是不可能成为太后的外甥女的啦,了解一下太后的喜好总没错吧。”水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吃定了陈泽辉,他对水柔就只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泽辉甚至还告诉许多关于太后的事,像太后的最喜欢吃的菜,最喜欢的颜色等等。不知不觉,竟聊了整整一个时辰。陈泽辉只得在君见的催促下依依辞别水柔,仍一身太监打扮,随君见出了宫去。 水柔望着陈泽辉远去的身影,无奈苦笑。一个情字,让多少英雄折腰啊。 “小昔。” “在。” “你去查查那个颜妃,另外,告诉小桃,多留意下颜妃。” “是。” 第三十一章 云昊的心思 话说那日便以回青城之名辞别了陈泽辉的许云昊,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城门边的客栈内投宿,住了下来。他的行踪目前就只君见知晓,所以君见怕他闷得慌,三天两头的往客栈跑。拉着他游山玩水,却绝口不提水柔的事,就算是许云昊问起来,君见也只是含糊带过。 “听说了吗?”食客甲高声评论,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君见托人带话来,说是宫里有事,来不成了。许云昊虽说也有些盼望君见来,但这消息带来的更多是轻松。许云昊在客栈里用早点,悠闲地听那些食客谈西论东。 “什么啊?” “青城的那个才女进宫后深得皇上欢心,不仅破例将她从答应直接提携成贵妃,赠她明月宫,更是为她破例,允许她戴面纱示人呢。”食客甲越说越兴奋,根本就没留意到周围的人都快把耳朵贴到他们身上了。 “这么厉害啊,听说那个柔贵妃得宠是不错,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食客乙显然不相信。 “怎么不信?这消息可是我妹告诉我的,昨天我与我娘不是进宫见过她吗。她拿出许多珠宝,说是她伺候的贵妃娘娘特意赏赐给她的。一问才知道,原来 我妹竟是调去明月宫做事了。我妹还说啊,皇上几乎每夜都在明月宫,赏赐给柔贵妃的金银珠宝自然比别人的多。那位贵妃却没有一点架子,知道哪位宫人家里困难,就会想方设法帮助他。我妹在明月宫还只是个唤使宫女,可得到的赏赐是别的妃嫔的主管宫女的月钱都多呢。”食客甲仍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而坐在他们邻桌的许云昊却是再无心思用饭。丢下一颗碎银,便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甚是得宠?这对水柔应该是最有利的吧,那为什么会心酸?为什么总是对君见只能做到好友的地步,对水柔却是不可避免地心动?抱剑斜倚在窗旁,许云昊问着自己。连日来与陈君见的相处,不仅没有与她亲密一些,反倒是更加疏远了。或许是长大了吧,总觉得陈君见已全然不像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难道是因为那只假玉笛吗? 想起那天陈君见带来的那只玉笛,虽然乍一看之下与当年的无异,却是经不起细细推敲。见到那只玉笛,许云昊就明白,为什么陈君见会缠着他问笛子的外貌,规格了。 “如果玉笛弄丢了的话,你只需与我实话实说,我断然是不忍心责怪你的,可你却宁愿撒谎。君见啊,为什么我们就是不能回到过去了呢?”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许云昊喃喃自语。 知道水柔在宫内安好的消息,许云昊想着自己也帮不上水柔什么忙。本想就此离开,斩断对水柔的情思。无奈总是放不下心了,提起的包袱只得仍放回了原地。在客栈里静等水柔的消息。 第三十二章 谜 入夜不定。 陈泽民摆驾明月宫,意味着明月宫内将又会是一个不眠夜。 又是对弈,明月宫里的宫人都已经有了习惯,每每这时便自动退下休息去了,服侍两位主子的工作自有小昔来做。 “皇上可曾听说过颜妃?”貌似无意地,水柔问了一句。 陈泽民脸色微变,但毕竟是从小就生在宫闱的尔虞我诈里的人。很快,陈泽民就恢复过来,但却逃不过水柔的眼睛。 “未曾。”陈泽民不慌不忙地回答。 “既然皇上不愿对臣妾坦明,臣妾也是无话可说。但皇上需得明白一点,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皇上思量的。” 陈泽民低头不语,水柔亦无法,这盘棋,水柔毫不留情,也是他们下得最快的一次。最后的棋子落下,水柔起身,向陈泽民作揖。 “皇上,你我的心思都已不在棋上,主帅无心天下,副将有意夺胜又能如何。在下下去只会侮辱了这两盘好棋子。臣妾有些疲累了,皇上也请早回吧。”水柔转身,就要进内堂休息。思虑再三,陈泽民还是叫住了她。 “如果朕告诉了你,你可否做到守口如瓶?” “臣妾在外人面前,自当只字不提。” “好,朕就告诉你。” 水柔听得方复坐下,洗耳恭听。 “既然你提起了颜妃,想必你也知道了当年她因对父皇的无礼。而被打入冷宫的事吧。其实,那么多年来父皇对颜妃一直念念不忘,当年在立朕为太子的时候,父皇就要朕发誓,在他驾崩之后,保颜妃一条命。不然,太后又怎能轻易救下颜妃。” “竟还有这番故事。”水柔禁不住感叹。 “当年答应过父皇,绝不可以让李太后和颜妃娘娘知道此事,所以才对你保密。” “原来如此,这倒真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啊。”水柔感叹。 “是啊,没有任何一个妃子能让父皇如此上心。” 水柔浅笑,只道一句“此流水,彼落花。”让人似懂非懂。 “臣妾恳请皇上帮臣妾一个忙。” “什么?” 水柔凑上陈泽民的耳边,轻言细语,将自己的计划说给陈泽民听。 翌日,水柔以为南方灾民祈福为由,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出宫前往普度寺斋戒三天。这一行浩浩荡荡,水柔在民里坊间的名声更广了。 “主人,你这千辛万苦的出宫,所为何事?”小昔与水柔都已换上了男装,从普度寺溜了出来。 “昨夜托皇上从掖庭局带来颜妃的籍薄,细察之下方知颜家竟与太后的李家有莫大渊源。我想去拜访一下颜家的人。”水柔正了正衣冠,施法换上一副不太招摇的容貌,未免有人说她男生女相。 “主人,真不知上天给你一副绝世的容颜是好是坏。可---” “我知道,天理循环,自有定数。我们神也不可擅自窜改吗。我懂的,所以不管我的容貌再怎么引来不便,我都一直是以面纱示人,不曾施法改变面容。但偶尔为之,又实属情势所逼,所以上天也会原谅的啦。”水柔打断了小昔的唠叨。想当初她下咒语封锁自己的身体,就天天听他们在耳边说那套天理命数的道理,她想不记住都难了。 小昔摇摇头,她的主人孩子气的时候,谁都拿她没办法。 小昔与水柔走在一条小巷里,她们刚到过颜家废宅,听周围的人说,颜家早在二十年前,被一场突然燃起来的大火烧得精光,全府上下百余口人命无一幸免。官府曾经立案调查过此事,但最终以失火结案,不了了之。 “主人,那颜府有好大的怨气,怕是有冤。” “有冤又能怎样,负责这个案子的是那是有名的清官李友龙,颜家与他李家又是世代交好。他会草草结案就一定有他的苦衷。”水柔陷入了深思中,突然,一个女乞丐从角落里窜出来,她蓬着头,衣衫褴褛,几乎已经辨别不出她的样貌,但就身形看来,怕是有四十几岁吧。那乞丐举着一个破碗,念道 “两位公子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吧。” 水柔见她四肢健全,说话也极有中气,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大可以替人做个奴仆,不至于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啊。 小昔刚想掏一些碎银给她却被水柔制止了,水柔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一包黄金,握着那乞丐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那乞丐见水柔如此豪阔,连声道谢。说着,拿了黄金就要走,水柔却在这时说了一句令女乞丐和小昔都震惊不已的话。 “淑妃娘娘,先皇已经过世,太子也如愿登基。对自己好一点吧。” “淑妃?主人,你说的可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早就辞世的淑妃娘娘。”小昔瞪着大眼,望着眼前的女乞丐,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那个淑妃,不过没有辞世。” 那乞丐转过身来,扒开遮在眼前的乱发,苦笑出声 “我早就不是娘娘了。” “但您是个母亲”水柔望着女乞丐,一双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人心。------ 三日斋戒期满,水柔仍由一大堆人簇拥着回宫,一路上,为了一睹柔妃芳尊的人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那些侍卫不得不死命抵挡开路,而一直闭目养神的水柔,却在城门一间客栈前睁了眼。她吩咐着在轿旁伺候的小昔。 “你就迟些回宫吧,去替我见见在这客栈里的老朋友吧。” 毕竟跟在水柔身旁多年,小昔领命,站在路旁,目送着浩瀚长队离开。 明月宫内,早就有人将热水,点心备好。想是那陈泽民吩咐的吧。水柔亦无多言,沐浴换洗一番。她还得提起精神,后面还有很多事呢。 第三十三章 秋苑对峙 “太后,柔贵妃回宫了。”一个小太监快速地冲进思宁宫,向正在软榻上的李太后高声报道着。 “这三天,柔贵妃可有异常?” “回太后,柔贵妃在庙里闭门祈福,没有什么异常。倒是在回来的路上,把贴身侍女小昔留在悦来客栈前面,让她迟些回宫。” “是吗?可有查明小昔是去干什么了?”太后终于睁开了凤目。 “问过掌柜,说是柔贵妃很喜欢那儿的招牌菜,让小昔带一些回去。” “到底是乡野来的,没什么品味。好了,你下去吧。” “太后,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啊。”侍立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开了口。 “料她水柔也成不了大事,随她去吧。近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也没那个闲心管她了。” “可---”那嬷嬷正想开口,小桃却在此时闯进。她只得住嘴。 “太后,胭脂制好了。”小桃捧着一盒胭脂,走到太后跟前。 “嗯,有赏。” “谢太后。” 李太后微微颔首,让小桃伺候她起身。 “小桃,是不是用完三盒胭脂,脸--哦不!身上的疤痕就可以完全消失啊。” 小桃马上就意识到了,她忙回答 “太后,这得依个人的情况而定,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香料。太后,您可否让小桃看一下您身上的疤痕。” “放肆,太后千金凤体岂是你个小小宫女可以随便看的。”那老嬷嬷声音突然高了好几分。把小桃吓了一跳,小桃忙跪在地上求饶。 太后心里本来就有些烦心,这一嚷更让她厌烦起来。“陈嬷嬷,你真是越老越不懂规矩了,你就留在宫内好好反省吧。来小桃,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太后,不可。”任那陈嬷嬷怎样劝阻,太后还是带小桃出了思宁宫。------ 明月宫 “娘娘,小昔回来了。” 小昔刚踏进明月宫,便看见已沐浴更衣,正从内室出来的水柔。 “查得怎样?” “回娘娘,一切已经查清楚了。” “什么清楚了啊。” 陈泽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已换上一身青色便装,整个人显得更加英俊挺拔。 “皇上,可否带臣妾去一趟冷宫?” “去冷宫?” “是,不必兴师动众,皇上您陪着臣妾就行,相信皇上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吗,那朕就如你所愿。”见水柔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陈泽民对之后将发生的事也充满好奇。秋苑 水柔拖着陈泽民直奔秋苑,小昔不但在水柔耳边传过来小桃的讯息。水柔对秋苑住着的人已经掌握完全了。 “吱”的一声,秋苑的门被推开,一位宫女正在院里打扫,见有人来,定了定神,随即认出陈泽民啦来。这宫女在冷宫伺候颜妃多年,只有偶尔去为颜妃拿些衣物的时候能幸运地见到圣颜。现见到皇上就在她面前。忙跪在地上,声音激动地请安。 陈泽民没有管她,直奔颜妃的寝室,却见太后正拿着一盒胭脂为颜妃细细地在脸上涂抹。颜妃闭着眼,风华不减当年,左脸上自伤的疤痕也消退了很多。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颜妃就像是一个被岁月遗忘了的人。陈泽民只觉得与年少见她时无异。 “皇上今天怎么有闲心,逛到这秋苑来了。”李太后幽幽开口。陈泽民这才回过神,与水柔同向李太后作揖。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太后 。”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臣妾硬拖着皇上过来的。”水柔替陈泽民做着回答。 “是吗?柔贵妃好本事啊,把皇上管得服服帖帖。”讥讽,不屑,一齐从太后嘴里蹦出。 “臣妾自知这样突然拜访冒犯了颜妃娘娘,但臣妾有一事想请教颜妃。” 颜妃仍是一副恬然表情,“何事?”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完全没有女子声音的娇媚。 “昨日臣妾出宫,听宫外的人说起了一件怪事。说是城东颜家当年失火后,没找到颜家少爷颜如林的尸体,却找到了颜如梦的尸体。”水柔盯着颜妃,看着她的反应。 “颜如梦?”那不就是颜妃的闺名,陈泽民开始糊涂了。 “哼,笑话,好歹颜家也是我的本家,我怎么不曾听说。”颜妃仍是闭眼,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是因为颜妃问的是人,臣妾问的是鬼。” 水柔此语一出,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颜妃终于睁开了她迷人大眼,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水柔。 “少在这儿装神弄鬼。”倒是李太后先沉不住气,吼道。 “太后稍安勿躁,待臣妾先给太后看一样东西。”水柔说着给小昔使了个眼色,小昔会意,将怀中一叠信拿了出来。递交给李太后。 李太后接过信,可当她一封封拆开,看完信的内容,脸色就大变了。 第三十四章 尘封的爱 “这是家父的笔迹,还有这封,是家慈的,你是从何弄得这些?” “其实这些信早在十年前就写好了,每当您给辞官归老的亲人写信的时候,您在故乡的叔父就会临摹着这些信的字迹,代替您的父母给您回家书。” “这里还有您叔父给您的一封信。”小桃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递到了李太后面前。 太后展开信,读起来。 吾侄烟; 当年答应过汝父,以回家书摒除汝之担忧。但叔父年事已高,自知秘密难守,又不忍见你在仇恨中活过,故告汝以实情。 颜氏灭门一案确是先皇旨意,但却是因汝而起。老太后见汝与颜妃亲密无间非比寻常,故心中生疑,派人暗访颜家底细。先皇恐此事会带给汝杀身之祸,暗中命人灭颜家一门,一堵知情人之口。李颜两家乃世代交好,汝父却为保汝周全,徇私枉法,草草结案。因心中有愧,夫妻二人双双奔赴黄泉以谢己罪。未免汝伤心。临终托言,让吾代笔回信。彼时吾尚在后宫为御医,汝之长女,有谣传说,并非龙种,朝堂一声,请先皇滴血验亲。先皇无奈之下,只有命吾给长公主服毒,让人误以为病逝。吾自知再难留于宫中。故请辞归乡。没过几年便接到汝之信,言道查出了颜家惨案和害汝之爱女的凶手。吾彼时便知晓,汝误会了先皇一片苦心。无料苦劝无果,盛怒之下,汝更是与先皇顶撞。幸得先皇对汝百般包容,以不满嗣位之说,瞒过众大臣之耳目。先皇一生为汝,杀戮不断。侮辱万世圣名也毫不在乎。对汝可谓用情之深。望汝体谅先皇惜汝之心,弃争雄之意。 叔父 李晟 笔 “不会的,这封信一定是你们捏造的。” 读完信,李太后已经完全失控了。颜妃抱住她,轻声抚慰,宛若情人。李太后已经痛哭出声,水柔已经知道,她虽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数。水柔也懒得去辩解。 “你以为就凭这些信,就能为那个狗皇帝的残暴开脱吗?”颜妃也不再轻言细语,声音高了许多。 “你。”毕竟是自己的父皇,听到别人如此骂他,陈泽民心中多少会不悦。 水柔挡住了陈泽民,“皇上,您就告诉颜妃,您被封太子那天,先皇对您说过什么?” “父皇让朕发誓,在他驾崩后,保颜妃一命。所以我才会任由母后救下颜妃,朕当日所立誓言,现在还在金銮殿的横梁上。父皇是让我记住誓言,不可失约。”陈泽民此时终于明白水柔当时那句‘此流水,彼落花’的意思了。 颜妃也失去了气势。喃喃自语“他这么做是为了成全我们。” “成全?”陈泽民又不懂了。 颜妃慢慢解开衣襟,宽广的胸膛就坦露出来。陈泽民惊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是---男人!” 这样的结果却是早就在水柔的意料之中。 “对,我就是颜家唯一的血脉,颜如林。我与烟儿本是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也是早就有意让我们结为连理的。可是就在我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微服私访的先皇看中了烟儿,以李家上下百余人命威胁烟儿进宫。我不甘心让烟儿就这样成为他的妃子,故不顾家人方反对,顶我胞妹如梦的名,作才女进宫。那皇帝知道颜李两家乃世代交好,于是直接提携我为妃,希望我能与烟儿做伴。后来,我是男儿身的事被先皇无意间发现,他大发雷霆,但苦于烟儿苦苦相求,先皇无法,只得划伤我的脸,以我无理不服为由。将我打入这冷宫。”颜如林无奈苦笑。一条疤痕不掩那张脸的绝美。难怪他男扮女装可以瞒天过海了。 “先皇一定早就知道你们的事,所以立我为太子,只为保皇室血脉。”陈泽民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思路。 “烟儿从未侍寝先皇,他当然知道烟儿的孩子并非龙脉了。只是我们从没从他的角度思考过这整件事情。现在想想,他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为了烟儿着想。”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相许。先皇有错,错在他太爱太后,错在了把爱理解成为占有。”水柔不禁感叹。 第三十五章 水柔的处罚 “谋朝篡位是我的主意。若不是近期我们活动过于明显,你们也查不出这些是来吧。皇上,你就降如林的罪吧。”精明如颜如林,已将一切事情看得通透。 “不,这不能怪如林,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恨由心生,想让我与如林的孩子得到天下,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了。”李太后本就已经泣不成声,但一听到颜如林想一人顶罪,便坚决争起来。 “皇上,既然这一切是臣妾发现的,那就让臣妾来给他们一个处罚吧。”水柔开了口,陈泽民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点头,想看看水柔怎么处理。而刚才还为谁该受罪争执不休的两人听得这么一说,也安静下来。 “颜妃,我就罚你搬出冷宫,以水柔的身份住在明月宫,一生服侍太后。” “水柔,你这是?”陈泽民刚想问下去,却被水柔打断。 “皇上不是答应过臣妾,待臣妾解皇上之危,便还给臣妾自由身的吗。”陈泽民听得水柔如是说,也只得闭嘴。 水柔则继续宣布她的处罚。“至于太后,我就罚您永不得干预国事,只管与颜妃相伴一世。” 太后与颜如林都听得瞪大了眼,这也叫惩罚?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水柔的用心,都磕头领罚。------ 第三十六章 真实的水柔 “水柔,你可真够狡猾的。” 天色微昏,处理完国事的陈泽民就直奔明月宫,今夜是水柔在宫内的最后一夜,明天一早,水柔便会出宫,从此不会再踏进皇宫一步。所以陈泽民特别珍惜这最后一夜。 “皇上今天可是早到了。”水柔悠闲地品着点心,多天的相处,他们已与多年的老朋友无异了。 “当然要早点来。”陈泽民径直走到水柔身旁,与水柔相对而坐。也尝起水柔的糕点来。明月宫的宫人替两人关好门,便退下去了。宫内只有小昔小桃伺候着,这已是他们的习惯。 “皇上,我们今天不下棋,秉烛夜谈如何?” “好啊,不灌你想谈什么,朕都奉陪。” “那我们,谈谈丽妃吧。”水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陈泽民脸一红,“她有什么好谈的。” “皇上喜欢丽妃吧,不然,凭丽妃当时的身份,皇上是不会让她怀上龙嗣的。”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丽妃人很好,善良温柔,对我也是一片真心。你知道,在这样尔虞我诈的宫内,她这样的人弥足珍贵。”陈泽民脸上扬起一片温柔,这是对心爱的人才有的神色。 “那皇上可得好好爱护丽妃啊。” “当然,你不说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不过,不谈丽妃,我觉得你无论是才华还是气质都脱俗不凡,你真的是凡人啊。” 水柔浅笑,反问,“皇上何出此言?” “无论是做什么,你都能料事如神。听四弟说,你们的相识也不过几天,你却能对四弟的性格了如指掌。你只不过偶然听到了颜妃这个名字,却能认定颜妃这条线索,不出五天就把所有的事调查得清楚明白。还有太后的家乡离京城也是很有些距离,想必你也是早就派人去她的家乡吧。你说,你是不是能未卜先知啊。”陈泽民一口气道出心中疑惑,水柔怕是不给他解决的话,会让他憋出病来。 “皇上,臣妾是神,皇上信不信?”水柔故开玩笑式地问道。 “信,就算你说你是玉皇大帝,我都信。”陈泽民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表示他的深信不疑。 “那臣妾也不怕吓着皇上了。”水柔说着,与身旁的小桃小昔会了会眼神。 “白虎,回复真身。”水柔话音刚落,小昔小桃就昏倒在地,所有的幕帘也都落下。两个白色影子分别从小昔小桃的身体内飞出化成两只毛色雪白的老虎,而水柔在一阵黄色的光芒中,身上的宫服已被一件鹅黄长裙取替,复杂费时的发髻也瞬间消失,换成了一个随意的半偏发髻,长发如墨,披在身后。水柔坐在那白虎的身上,手里也多了一个泛着淡淡蓝光的长鞭。 “水柔,你真的是?”虽说嘴上相信水柔是神,可真的看到水柔恢复真身的时候,陈泽民还是大吃一惊。 “皇上,臣妾就是守护西方天地的白虎护神。这两个,便是臣妾的护兽白虎。” “那我召你进宫时,你完全可以拒绝啊。” “诛刹之气外泄,各路妖魔横行。如今天下大乱,我必须要皇上明白百姓处在何等的水深火热中,求皇上助我们四方护神一臂之力。” “难怪最近呈上的人命案子都如此蹊跷。那朕可以做些什么?” “励精图治,整顿朝纲。安抚民心,弘扬善行。” 听了水柔一番话,陈泽民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朕既是天子,受万人景仰,朕定当不负民托。” “皇上,臣妾的这十六箴言,也是代一位夫人说的。” “谁?” “皇上看这个东西就会明白了。”水柔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玉佩,稍稍施法,玉佩便落在了陈泽民手上。 “这玉佩是?!你从何处得来?”认得是生母的东西,陈泽民紧张起来。 “这是我在调查颜家的时候遇到一位夫人,她给我的。她要你做一个好皇帝,她就是你的百姓中的一员。” “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让你不要找她,她说当你善待百姓时,就是在她面前尽孝,当你恶对百姓时,就是在她面前忤逆。” 抚摸着玉佩,陈泽民陷入了深思。陈泽民眼中已噙满了眼泪,这个就算在最危急的时刻都不曾流一滴眼泪的皇帝,为生母的爱而泪落沾巾。 水柔望着哭得完全像个小孩子般的皇帝,她知道,这个皇帝将不会让百姓失望。其实水柔对他有所隐瞒,当时淑妃发现了李太后和颜如林的事,以此为要挟,让先皇立陈泽民为太子。而先皇则与她立下生死契约,她一生不得再踏进宫廷一步,一世以行乞为生,一辈子也不能将李太后的事说与他人。他则立长子陈泽民为太子。水柔不想让陈泽民以为皇位是母亲要挟得来的,甚至因此而心中有愧。 哭够了,陈泽民将思绪拾起,重新扬起他那充满自信的王者笑容。 “水柔,谢谢你。” “只要皇上能明白淑妃娘娘的苦心,臣妾也就安心了。” “水柔,朕对你就只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朕吗。” 水柔思索了一下,还是夸口道“只要不违仁义道德,而臣妾又力所能及的,臣妾定当竭力而为。”“今夜,就请摘下面纱以真面目示朕吧。” 白虎担忧地望向水柔,水柔这样绝美的容颜,若真的示于陈泽民眼前。还能做到全身而退吗。 水柔看穿了白虎的心思,摸摸它们的头,笑道“放心吧,皇上眼里已经有一位西施了。” 水柔直起身,抬手摘掉面纱。在摘下面纱,见到水柔真实面目的那一刻。陈泽民很是吃惊。他这一生,拥有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却无一人能与水柔的美貌相提并论。天下当真还有这样的人儿啊。胜之西子三分,貂蝉自愧颜色。 陈泽民心中还是有分寸的,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我记得见水柔第一面的时候,水柔对我说过,你生得奇丑,怕污了圣目。朕当真被你骗过了,但现在转念一想。让你这样的人,素面朝天,在宫里招摇,我怕我这大半个月就只能忙着维护皇宫秩序了。”陈泽民打趣着。 “皇上说笑了。” “说实在的,我被你骗得不轻,早知道就不跟你定那个约定了。” 白虎听到陈泽民这一番话,死死瞪着他,喉里发出如闷雷般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白虎,皇上开玩笑的,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吧,皇上。”水柔望着早吓得不知所措的陈泽民,强忍着笑意。 “当然,当然。”------ 天色微晓,正是宫人熟睡之时,水柔换上一身便装,在陈泽民的陪伴下到了宫门口。那里早有君见准备好的马车等候着了。 “皇上,保重。”水柔登上马车,向陈泽民一握拳,道别。 “保重。” “驾”车夫长鞭一扬,马车便绝尘而去。陈泽民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皇上,柔贵妃走了?”丽妃不知何时来到了陈泽民身旁。 “丽妃,你这是干什么,你还在坐月子呢。不能吹风的。”陈泽民关怀地搂着丽妃,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就是因为在坐月子,让我失去了与柔贵妃相识的机会,你不知道,昨夜太后来找我,把柔贵妃说得跟神一样。我也偶尔听到过宫女们传诵柔贵妃的诗,我早就想结识她呢。可皇上总不让我出门,好不容易才求得太后答应,让我来送送她的,谁知还是迟了一步。”丽妃偎在陈泽民怀里,一脸的遗憾。 “好了,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再一起欣赏她的画,一起研读她的诗。” “嗯,皇上,你看,那不是四王爷吗?” 陈泽民顺着丽妃的指尖望去,果然见陈泽辉躲在柳树后,痴痴望着水柔离开的方向。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陈泽民轻叹。 “皇上,这两句诗真好,是哪位诗人所作?”丽妃望着陈泽民,开口问道。 “这是水柔昨日在秋苑的时候无意间念出来的,我觉得很好,便背下了。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嗯。”------ 第三十七章 与云昊相见 水柔的马车在清冷的街道显得格外响亮,水柔撩起车帘,吩咐道。 “大哥,去悦来客栈。” “姑娘,郡主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留宿的地方了。” “不用了,回去替我谢谢君见姐,就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去悦来客栈吧。” 车夫无法,只得依水柔的话,将她们送到悦来客栈。 此时的悦来客栈刚刚开门,一个睡意未消的伙计抱着一大把草料,准备去喂给客栈旁边马棚里拴着的,留宿客人的马。见来了客人,一马就来了精神。他忙将草料放在一边,招呼着。 “三位客官这么早就来了。” “这位小哥,可有一个叫许云昊的人在此投宿?”水柔身旁的’侍女‘问道。 “三位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小二奔进后房,许久,才见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边穿衣边走了出来。 “想必这位就是掌柜的吧。” “正是在下,姑娘可有事?” “想让掌柜的帮忙看看,许云昊许公子是否在贵店留宿。” “许公子,你是说那个长得挺俊的后生吧,在,就在天字三号房。” 水柔稍稍示意,让侍女给掌柜的一锭银子。 “掌柜的,麻烦给我安排一间厢房,我们怕是要在贵店打扰几天了。在这之前,你让人先把我们带到天字三号房。” 那掌柜的见水柔出手如此阔绰,眉开眼笑,忙命小二领水柔她们上楼去天字三号房。 “几位姑娘,这就是许公子的房间了。”小二功成身退。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念着“这人长得俊就是不一样,老有姑娘往他那儿跑。” 白虎扬手敲响了门。 “谁?”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不久,许云昊便顶着朦胧睡眼拉开了房门。当看见水柔站在他面前,眸子含笑。他着实愣了一下。 “看来我是打扰公子的清梦了” 水柔故意调侃。许云昊这才回过神来。 “没,没有,快进来吧。”许云昊给水柔让开身,水柔带着白虎顺从地进了房。 水柔四下打量着房间,倒是布置得典雅,整洁。一个大窗正对客栈旁的运河,街上的繁荣也可从此一览无遗,风景可算得上是上佳的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出宫,昨天你不是还让白虎来找我,让我陪白虎去太后家乡调查一些事情,怎么样,那些信起作用了吗?”许云昊给水柔沏了一杯茶,关切地问道。 “当然,可就是凭那些信,我才得到机会出宫的。” “对了,刚才我听见小二无意间提起,最近有很多姑娘来找你吗?”水柔琢磨着许云昊的表情,那叫一个翻云覆雨啊。 “是君见,她就是那个个性,不避嫌的。” 水柔当然早就猜着是君见了,她很清楚许云昊的性子,他不是会招惹那些莺莺燕燕的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 “我们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了。你稍等我些时日。”许云昊一番深思熟虑后,给了水柔一个答复。 水柔浅笑,不复言语。 水柔因昨夜与陈泽民畅谈了一整晚,甚觉疲累,待小儿通知说房间安排好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许云昊在大厅用着早饭,见水柔一直不曾露面,想是在皇宫内忙着事情,都没有好好休息,故许云昊也没多做打扰。 第三十八章 君见心思 “云昊,”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许云昊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皇宫里的事,水柔已经解决得妥妥当当,陈君见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知道吗,水妹妹出宫了呢。”陈君见压低声音,径自在许云昊的身旁坐下。 向来不在他面前提水柔的事的陈君见,竟主动提起水柔来,许云昊只觉得事有蹊跷,故撒了小谎。 “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陈君见见许云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有些疑惑起来,她试探性地问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水妹妹出宫后去了哪里吗。” 原来陈君见一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在从陈泽民口中得知水柔即将出宫后,很快便通知了陈泽辉,更是自告奋勇承担起安排水柔的马车的工作。若是陈泽辉没有接到水柔,君见安排的马车也会把水柔送到陈泽辉的王爷府。这样苦心积虑地撮合水柔与陈泽辉,目的就是让水柔与许云昊见不了面,让许云昊对水柔彻底死心。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陈泽辉选择了对水柔放手,而那车夫因为不知内情,又拗不过水柔,将她送到了悦来客栈。可就在那车夫打算回宫报告君见时,他拉马车的马儿在他不经意间偷吃了店小二放在门口的草料,那店小二发现后,当然抓住他不依不饶,本就因雇马车花了不少银两的车夫自然不肯赔钱,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掌柜的见客人渐渐早起,人手不足,需要那小二去招呼。让那小二算了。那车夫恐还在与那小二争论不休呢。等回到宫内,那车夫才发现郡主出宫了。正所谓精心布局一场空。 “嗯,水柔去了哪儿?”见君见有些不对头,许云昊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想看看君见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被四哥带回府了,我看啊,不久后我就要改口叫她四嫂了。” “你怎么知道?”许云昊早就没了吃饭的兴致,他想看看陈君见还能变出什么谎话来。 “我当然知道了,水柔今天出宫,还是我通知四哥的呢,四哥为了水柔,可以连天下都不要。难的水柔出宫,他当然会接回她了。” 陈君见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圆道。 “是皇兄让我通知四哥的啦。” 许云昊心里明白得很,陈君见已经因喜极不胜,自己将漏洞摆在许云昊面前了。许云昊已经很肯定陈君见有事瞒着他了。 “是吗?君见,我不想吃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陈君见以为许云昊已经对水柔死心,故喜滋滋跟在了许云昊身后。 许云昊带陈君见到一片湖泊前面,这个地方风景优美,鲜有人来打扰。这还是陈君见带许云昊来,许云昊才知道这个地方的。 “君见,你还记得我们在桃花庵,我吹笛,你起舞吗?我们重温一下当年时光吧,你还记得那支舞吗?” 许云昊已经从衣襟里掏出笛子,陈君见知道,不容拒绝。可在她的印象中,当年听云昊吹笛的那个小女孩没有跳舞啊。难道是那之后他们又在桃花庵相聚,吹笛跳舞? 陈君见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只得应道 “当年的那支舞因太久没练,早就生疏了。要不我换支舞吧。” 许云昊嘴角浮起笑容,他将笛子放到唇边,吹奏起来,算是默应了。 陈君见一边起舞,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过了一关。 正在君见舞得起劲的时候,她的侍女小环,慌张地跑来,在陈君见耳边嘀咕一阵后,陈君见的脸色也变了。 “云昊,你在此稍等我一会,我的宫人找我有些事,我马上回来。” 许云昊浅笑,声音里充满温柔。“你去吧,我等你。”------ “郡主,送水姑娘的人回来了,说是在宫门口时没有看见四王爷,而水姑娘又执意要去悦来客栈,他不明内情,就将水姑娘送去了。”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低声向君见报着消息。可趴在一旁草丛里的许云昊却是将他的一言一语都听得清清楚楚。自小,修炼仙术的爷爷就告诉他,要懂得倾听一草一木的声音,所以许云昊的听力异常灵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怎么不早向我来汇报。” “他说是临时出了些事,耽误了时间。”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郡主,水姑娘既然是直奔悦来客栈,会不会是去找许公子了。”小环在一旁提醒道。 “郡主,那日水姑娘回宫,不是让贴身侍女小昔去过悦来客栈吗。我看太后身旁的小得子在向掌柜的询问小昔的行踪,遂也悄悄问过掌柜的,原来是 因为水姑娘喜欢客栈里的招牌菜,命小昔带一些回去。您说水姑娘会不会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去悦来客栈的呢?”小太监揣测着。 “嗯,如果水柔真的是去找云昊的话,他们应该早就碰面了。云昊也没理由骗我说不知道水柔的去向啊。我看小灵子说的可能性大些,水柔一定还没有与云昊碰面。我们得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两人见面。” “不能让水姑娘迁出客栈,那就只能让许公子换店留宿了。”小环在一旁出谋划策。 “嗯,就这么办,小灵子,你先去悦来客栈的天字三号房,将云昊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找间离皇宫近些的客栈,替云昊安排好一间上房。” “是”小太监领命退下。陈君见理了理思绪,就往回走。许云昊胡乱中扯过一朵花来。钻出草丛,在原地等着陈君见。 “云昊,你身上怎么占有这么多的草叶啊。”陈君见只离开一会儿,便见许云昊的衣裳都凌乱了。还沾了许多草叶。关心地问。 许云昊将花递过去,“送你。” 陈君见一阵感动,“你就是为了给我摘花?” 许云昊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只是摘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弄得狼狈了。” 陈君见扑进许云昊的怀里,一时只觉得幸福不已,其他的事也都被抛到脑后了。 陈君见向许云昊说起换客栈的事,许云昊一口就答应了。还假意要回去拿包袱。君见当然是把他拦住了。许云昊觉得君见的漏洞越来越多,他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故顺从地听从了君见的安排。 第三十九章 水柔的信 悦来客栈。 休息了有好些时辰,水柔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想着邀许云昊同行,岂料敲了好长时候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应。水柔心下正在纳罕许云昊去了哪里的时候,店小二托着一壶热水从他们身旁经过,好心提醒。 不用敲了,一早就有人来给她收拾东西,走了。” “有人?” “郡主身边的人,自从许公子住在这里开始,他们就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我看你还是对那个许公子死心吧。” 临走,小二还不忘提醒水柔一句。弄得水柔哭笑不得。 “主人,我们还要等许公子同行吗,我们是不是尽早启程回青城较好?” 水柔思索一番,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我去给云昊写封信,你们帮我送去君见姐那里。三天之后,如果云昊还没回来的话,我们就动身吧。” “是”------ “公公,刚才有位姑娘有封信要郡主帮忙转给许公子。”宫女捧着一封信。呈给了小灵子。 “信?有没有说是谁送的?” “好像是一位姓水的姑娘托人送来的。” “姓水的姑娘?” 小灵子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将信收进衣襟,待那宫女走后,悄悄将信拆开。 看完信后,小灵子大吃一惊。 “原来他们早就碰面啦,可许云昊怎么都装作不知道呢?” “你在说什么?”小环恰好回宫,小灵子的话,她也是全都听到了。 “小环姐,你快看看这封信,我正在烦恼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郡主呢。” 小环接过小灵子递过来的信,看完后也是脸色大变。 “郡主对许公子用情之深,仅凭这封信是不会相信许公子在骗她的。反正水姑娘在这信上不是说三天后就会离开京城吗。只要水姑娘离开了,郡主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到时候这封信见与不见都无所谓了。” “还是小环姐考虑周到,那就把这封信交给我吧,我去处理。” 小灵子仍把信拿回,利落地塞进衣襟。 君见奔进宫门,带着一脸忧郁。 “小环。云昊开始怀疑我了。” 小环帮君见沏了一杯茶,以助她缓缓心神。在小环眼中,郡主一向是冷静睿智的人,但只要涉及到许公子,便完全六神无主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让您如此惊慌。” “那只玉笛,云昊今天突然提出来,说是音色跟以前不大相同了。我怕他开始起疑心。” “郡主,许公子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许公子要的真正的玉笛。” “要是找得到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烦心了。” “郡主何不问问四王爷是否见过呢?他见多识广,而那支玉笛又是如此珍贵之物,王爷如果见过的话就应该有印象吧。” 听了小环的话,君见来了精神。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快,小环,小灵子。我们去王爷府。” 第四十章 君见得病 王爷府 陈泽辉独自坐在凉亭内,空气中用水柔留下的茶叶泡的茶正散发着悠悠茶香,就像陈泽辉对水柔的回忆一样,甜香悠然。 “四哥。” 君见的声音老远就响起。陈泽辉无奈苦笑,倒还真是不得安生。 “四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 “你见过玉笛吗?就是用玉做的笛子。” “玉笛?” 陈泽辉突然想起了水柔,第一次听水柔吹笛的时候,见到的不就是一只白玉笛子吗。当时还向水柔问起笛子来着。 “见是见过,不过你问那些干什么?” 君见一听,更是有了精神,一时焦急如焚了。 “哎呀,四哥,你就别再问了。快告诉我吧。那笛子是在谁的手里啊。” 陈泽辉看君见一副焦急的样子,也不再多问,如实相告。 “是水柔,你还记得吗。你与水柔的那一曲合鸣吗,那天水柔用的就是一支玉笛。” 君见听到这些,顿时就懵住了。连她自己怎么回到宫的都不知道。现在的君见已宛若痴人,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太医,君见这样都有一天一夜了,你们倒是想点对策呀。” 陈泽民已经不止一次在太医面前发火,但都于事无补。群医都束手无策。 “君见怎么样了。” 急急奔进宫的陈泽辉一进门便问起君见的情况。但一见太医的脸色,陈泽辉就明白事情的严重了。陈泽辉只觉得君见离开的时候有些不对劲。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皇上,如果郡主还不清醒的话,就只有神能救她了。” 太医一番话恰好提醒了陈泽民。 “是啊,神。神能救她。”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是急疯了。也没有太在意陈泽民的话,谁知陈泽民竟命人将君见抬出了宫,直接抬到了水柔留宿的悦来客栈。 “姑娘,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掌柜的在门前拍了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应,看着站在身旁,焦急不已的陈泽民脸色越来越差,掌柜的冒出来一身冷汗。 “找我有事吗?” 水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掌柜的终于将悬着的心安下来了。 “姑娘,你们去哪儿了?” “只是随便走走罢了。您有事吗?” “是这位。找你有事。” 水柔看清掌柜身旁的人后,大吃一惊。 “皇上,您怎么?” “水柔,快帮我看看君见。” 陈泽民忙命人将君见抬上来 “快,将她抬进房间。” 白虎依命,将君见抬进房。陈泽民正欲尾随其后,却被水柔拦住。 “皇上,您不能进来,请在外面耐心等待。” 毕竟一切都是水柔说了算。陈泽民只得遵命守在门外, 白虎把君见放在床上平躺着。水柔凑上前来,沿床沿坐下。握住了君见的手。 望着君见呆滞的目光水柔轻叹了一声 。“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又何必要强求?” “主人,您何出此言?她是郡主,还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呢。” “人心,世上唯一不能用贵与贱,贫与富来衡量的东西。” “主人是在说许公子吧,难道许公子一直要找的人不是郡主?” “嗯,君见姐恐怕早就发现了这点吧,只不过爱云昊太深的君见姐一直瞒着云昊。还想尽办法隐瞒事实。” “情能伤人啊,主人,您为什么不帮帮许公子,他如果早就知道郡主不是他要找的人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误会了。” “白虎,从我恢复护神记忆的那天起,我就很清楚的知道,不能太多地干预人类之事,这也是我每次到凡间你们必须提醒的不是吗。这次进宫,本就有太多事我不该插手的。就算撇开这不谈,我对许云昊的事也是爱莫能助。” “什么?” 水柔竟然会爱莫能助,倒真是前所未闻,白虎跟在水柔身边这么多年,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也说不上原因,但只要是与云昊有关的事,我的读心术就无法使用,就像我无法遇见自己的未来一样。现在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君见为了瞒过云昊费尽心机。至于她做了些什么事,我都无法察觉。” 水柔凝视着君见,喃喃言着 “占有欲终究还是动摇了你的心吗?” 君见目光仍然呆滞,找不到焦点。 “你用这种方法把云昊留在身边有什么用?你留住他的人,却再难留住他的心。” 君见的眼神里开始有一些神色。这个变化让水柔和白虎都高兴不已。 “你知道吗,你那一瞬间的邪念让诛刹之气有机可乘。才会弄成今日模样。趁你还没有酿下大祸,快快回头吧。与云昊坦诚相见,你们之间兴许还有一丝转机。” “还会有转机吗?我骗了云昊,他还会原谅我吗。” 君见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神色还是有些痴,但已柔和许多了。 “会的,许云昊那个人我最了解了。放下执念,安然入睡吧,醒来之后,一切就会想通了。” 君见的双眸非常听话地合上,水柔替君见抚顺额前碎发,吩咐白虎开门让陈泽民进房。 “她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的。所以不必担心,另外,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 白虎从衣襟你拿出一个黄色布包,陈泽民疑惑地将布包打开,只见得里面装满种子。 “这是菊花种子,菊花乃花中君子,将它沿宫墙种下,可防邪气入侵。但是宫廷本就是个尔虞我诈之所,所以你必须得时刻谨记你的诺言,另外还得立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菊花吗?那这么说君见这副摸样,真的就是你说的受诛刹之气影响吗?” “如果君见不是执念太重的话,诛刹之气也无机可乘。幸亏君见及时回头,不然这样呆滞三天之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她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陈泽民听得胆颤心惊,他命人将君见抬回宫去。问候水柔一番后,因着实担心君见,匆忙道别回宫去了。 “四王爷,既然来了,何不进门一叙。” 门外的人微怔,终于推开门。------ 第四十一章 失约错过 君见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在陈泽民的逼问下,小环不得已说出了君见与许云昊的事,陈泽民即可把许云昊召进宫,而内心有愧的许云昊也在的床前守了两天两夜。 眸子微动,君见终是睁开了眼。 陈泽民激动不已,他轻轻将君见扶起,嘘寒问暖。 “君见,你与许云昊的事我都听说了。许云昊在你的床前守了两天,我怕他熬不住,让他先去休息了。现在只要你的一句话,我马上就给你赐婚。” 君见无力地摇摇头,这倒让陈泽民疑惑了。 “皇上,许公子爱的不是我,他有一个缘定三生的女孩,但那个女孩不是我。我利用了他对那个女孩的思念骗了他。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小环站在床前,眼眶发湿“郡主。” “小环,替我把许公子叫来吧,我要当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小环刚想动身,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 “不用麻烦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想你能自己放下。现在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不怪我吗?我骗了你。” “怎么会呢,一开始导致误会的就是我啊。” 君见哽咽无声。 “对了,许公子,前几天水姑娘来信,说是今天会走。你---” 许云昊听到这话,焦急不已。匆匆道别后便直奔出宫。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及早上报。”陈泽民怒斥,君见也是一副责怪的神色。 小环自知做错了事,低下头“我想着水姑娘走了,你与许公子之间就再没有牵绊了。所以将此事瞒了下来。” “你真是。”君见都不知怎么说小环才好了。 “君见,这么一大早的,水柔应该还没有走吧。云昊赶得到的。你才醒,别动怒了。对了,四弟昨天把你一直想要的那把古琴送来了,我命人给你抱来好不好?” 君见果然露出了笑容“四哥怎么舍得割爱的?” “送来的时候,一副臭脸。说若不是水柔替你开了口,他怎么也舍不得的。” 君见的神色马上变得凝重了,陈泽民则才意识到自己说快了,水柔这个名字又让君见想起了她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吧。 悦来客栈 天色微明,一辆马车就早已等在了客栈门前。小二替水柔打开店门。关怀地问 “姑娘,一定要这么早就动身吗,这时候路都还看不清呢。” “多谢小二哥关心了,我的朋友来信说是有急事,我得赶快出发了。”水柔坐上马车,向小二挥别。“对了,怎不见姑娘的侍婢?” “哦,她们早就在车内等我了,我还赶时间,就此别过。” 小二让开路来,赶马车的小生喊一身“驾”那马儿便听话地飞奔起来。不久就出了小二的视野。 “这么快的马,还是第一次见呢。”小二一边给马喂着草料,一边念叨着。天亮得很快,才一小会的功夫,就已见明了。 “小二,在这留宿的水姑娘走了吗?”许云昊飞跃下马,把那小二吓了一跳。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城了,说是有急事。你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许云昊却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他知道水柔的马车能有多快。他这个凡人又岂是能轻易追上的,终究是与她错过了。 “慢着,你是说,水姑娘有急事。” “是啊,是说朋友来信催促的。” 许云昊马上就意识到肯定是青城出事了。他匆匆会自己的客栈收拾细软,一大早便出了城。 三天后,城门口贴出皇令,封丽妃为皇后。而君见则就此出家,一生伴在青灯古佛前。盛极一时的柔妃也在丽妃被立为皇后失宠。柔妃在那之后也一心伺候太后,也无争宠之心了。李太后也从此安静下来,不再过问国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四十二章 沈雅行 “火姬,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柔刚到桃花庵,就见火姬在门口等候了。 “水柔,我们进屋慢慢说,你离开的这二十多天发生了太多事了。”火姬携着水柔的手。进了庵门。 水柔在庵内又见到素月,飞扬,沈雅诗、胡羽和师太,这才知道,现在他们已与沈家分成两路战线了。后来在一群人的七嘴八舌中,水柔总算勉强弄清了事情经过。 原来素月混进沈府后,很快便查出了竹屋里住的是沈大小姐---沈雅行。而沈家从未露面的大姑爷的身份更是令人惊讶,他竟就是消失的诛刹童子。沈雅行天生体弱,近几年病情更是加重。为了给沈雅行续命,诛刹童子动用了诛刹之玉。沈雅诗知道此事后,毅然离家以示反抗之心。若不是接到沈安寻编造的沈雅行病危的家信。沈雅诗还不会回到青城。而水柔一直觉得与沈雅诗关系非同一般的静慈师太,竟就是沈雅诗的生母。早就出家修行的她本不愿理会红尘俗事,但因听沈雅诗说起沈家现在所做之事将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的灾害,再也坐不住了。坦诚愿助他们一臂之力。就在前几天,素月悄悄查询竹屋之事被诛刹童子发现,若不是火姬赶到及时,素月可能性命难保了。沈老爷也卸下伪装,向素月与火姬下了逐客令,沈雅诗不满父亲的所为,与火姬一同搬到了桃花庵。同沈府正式对峙。而火姬真正会急召水柔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接到了沈雅行的信,信上清楚表明要见水柔。 “水柔,这事你怎么处理?” 火姬把信拿给水柔,在场的所有人都等着水柔的回答,现在诛刹童子肯定已经与诛刹沆瀣一气。绝对不好对付,兴许这封信就是一个陷阱。 “当然要去。” 水柔说得很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可是,现在的诛刹童子不好对付。” “此次去见沈雅行,事情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你们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 “大小姐,有一位姓水的姑娘找你。” 丫鬟,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雅行报告着。 “姓水?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坐在床前陪着沈雅行的朱寿将丫鬟打发后,眼神慌乱地望着沈雅行。 “应该是白虎护神水柔,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来找你干什么?” 沈雅行笑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是我写信让她来的。” 朱寿一听,大惊失色。 “什么,雅行,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对她很好奇,好了,你帮我把她请进来吧。” 朱寿无法拒绝沈雅行,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去请水柔。 “你是诛刹童子。”一见到朱寿,水柔就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是又怎样,我警告你,不准对雅行胡言乱语。” “对沈姑娘,我只会说有理有据的话。至于你担心的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 水柔绕过他,径自进了那竹屋,独留下满腔愤怒的朱寿。 “水姑娘请坐,雅行体虚,就不能起身招呼姑娘了。” 水柔在雅兴床前坐下,仔细打量起沈雅行来。 这是个相貌清秀的女子,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个美人胚子。虽不能贵气逼人,却也有一种婉约柔美之气。她的声音甜美动听,宛若空谷莺鸣,婉转悦耳。只是脸色因久病的缘故苍白得吓人,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第四十三章 不是终了的结局 水柔握上许雅行的手,就像与一位老朋友在互相谈心一样。但这一幕看在朱寿的眼里就变成了水柔对许雅行的图谋不轨。 “放开你的脏手。”朱寿一声大喝,吓得水柔只得放开沈雅行的手。 “雅行,你没事吧?她有没有对你怎样?”朱寿将沈雅行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没事才安下心来。 “相公,你冤枉水姑娘了,她好像是在为我治病,我已经舒坦很多了。”沈雅行知道朱寿对自己的爱护,忙为水柔说话。 “真的吗?”朱寿将手搭在雅行的脉上,确实平稳许多。 “雅行什么时候跟相公说过谎?” “你真的能医好雅行?” 朱寿望水柔的目光,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 “恕我直言,许小姐的阳寿早就已经尽了。是任何人都无法医好她的。” 水柔坦诚直言,这令朱寿备受打击。 “什么?不可能,上天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我不服,不服。” 朱寿抱着头冲出门去,沈雅行不能动身,只能让贴身丫鬟去看看。 “这些天来,我的病越来越重,相公是因此才有些激动,控制不了自己。水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人生难觅一知己,岂知福与祸相依。” 望着雅行,水柔都觉得心痛不已。 “水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水柔笑笑,默而不答。 “水姑娘果然是气质非凡,你想必也知道比赛那天与你下棋的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相公吧,那天你对她说的那番话我听说以后,既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这几天,我爹与相公很不寻常。所以我才斗胆请姑娘前来,望姑娘能告知小女子一二。”刚才经过水柔施法,许雅行的呼吸畅通了许多。那么多话说下来,竟也还算流畅。 “你真的想知道吗?” 沈雅行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你知道朱寿为了延续你的生命,给你用了诛刹之玉吧。” “嗯,知道,我也曾问过用这玉以后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给天下带来灾难,但相公说那些传说只是后人编造的。不是真的。怎么,诛刹之玉有问题吗?” “是为了让你安心吧,他对你撒了谎。” 虽然很不忍告诉沈雅行真相,但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能让诛刹童子回头的就只有沈雅行了。 “什么?” “他不顾后果,盗取诛刹之玉,以玉气延续你的生命。但这样带来的不仅仅是灾难,而是百年的乱世。” “你是说,南朝会有不尽的战乱?” “不仅仅是南朝,还有之后的北朝,都会是短命王朝。战火四起,遭殃的事黎明百姓啊。为了救你,朱寿置成千上万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可能的,一定是你骗我,百年之后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相信。” 沈雅行惊恐地望着水柔,这个事实对她来说,着实残忍。 “那如果说,我不是凡人,而是神呢。你能信我吗。” 沈雅行还没有回过神来,却见金子般耀眼的光芒闪过。水柔的侍女就已变成两头遍体雪白的白虎,而水柔坐在白虎身上,一身装束也已是全然不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水柔说上多出来的泛着淡蓝色微光的长鞭。 “你是?---白虎护神。” 水柔点点头,“现在,我的话你该信了吧。我知道你的本性善良,快劝朱寿回头吧。不然他真的会万劫不复的。” 沈雅行已骇得不能言语,而好不容易冲破水柔暗中施下的结界的朱寿,一看到沈雅行的眼神,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对她说了什么!”拔剑出鞘,一瞬间的事,水柔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泛着寒光,通体晶莹的玉剑。 “相公,不要。”沈雅行挣扎着。但怎么也起不了身。 “我只是说了实话,你知不知道,你为了一世的固执,害了沈姑娘的三生。”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水柔死死压住已经怒不可遏的白虎,一向说话温柔平稳的她,语气也激动起来。 “沈姑娘的前世是祸国殃民的妲己,今世所受的罪是为了还前世的孽。下一世她本可以身为公主,更能觅得良人,一生衣食无忧,福气安康。但就是因为你,固执地以为上天不公平,执意拆散你们。一心与天争命,让沈姑娘又背上罪孽。” “你骗我的,纵使你的法力再怎么高强,也不可能看穿一个人的三生三世。” 朱寿两眼发红,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愤怒。 “是诛刹之玉,沈姑娘的身体内不是有玉气吗。诛刹之玉毕竟是神器,对我的法力当然会有作用。” 水柔的一番话让朱寿也愣了神,手中的剑因无力而掉在了地上。 水柔知道,该是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了,于是命白虎,出了房间。 夜幕已降,竹林里却根本安静不了,左边是因担心水柔而硬闯进来火姬和雅诗他们,而右边则是担心沈雅行的沈家老爷和沈雅言,沈安寻。 “妖女,你对雅行做了什么?” 见水柔出来了,沈老爷破口大骂。火姬不是能够忍耐的人,她正欲教训那沈老爷一番,却被水柔拦住。 “火姬,我与诛刹童子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若真想替我出头的话,就动动嘴吧。告诉他们,他们辛辛苦苦为沈大小姐续命换来的是什么。” 这时轮到右边的人迷惑了,火姬满脸不悦,因实在不想面对那些愚昧的人。故打发朱雀去说。 在所有人听完前因后果后,都唏嘘不已。一心为沈雅行好的人,却恰恰为沈雅行带来了最大的伤害。 “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自有定数。与天争命的勇气可嘉,但凡事都讲一个中庸之道,过则损。” 水柔无奈叹说,她了解过先皇对你太后的爱情,也知道君见为许云昊的执着。现在诛刹童子更是为了沈雅行沦为千古罪人。爱是人之性,但过了火,也只会带来苦痛与伤害。 许久,诛刹童子才扶着沈雅行出了房间。他们在众亲人面前一一含泪磕头。最后才跪在火姬面前。 “朱雀护神,您是这东方天地的护神,您就下令吧,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所有的惩罚,我都愿意承担。” “不,相公会这么做都是因为我,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也是我。” 诛刹童子与沈雅行竟为此事互不相让。 火姬也恢复了真身,她喝住两人。 “你们都不用争了,两人都是此事之因,就该两人共尝此事之果。沈雅行,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你却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你是否愿意用三生的苦来偿还你欠苍生的债?” “雅行甘愿受罚。” “那好,既然今生你因情所苦,你之后的三生,仍会生在富贵之门,帝皇之家。你的婚姻将不再是因为爱情而生,但你却是为天下而活。这样的惩罚,你可有怨言?” “雅行绝无怨言。” 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雅行身上,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又怎么挑起天下重任? “那好,你转世去吧。” 火姬拔出火凤剑,只见得红光乍现。几乎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再就只听到诛刹童子与沈雅行依依惜别的哭声。待水柔再次将剑收回后,沈雅行已不见踪影。 “至于你,诛刹童子。我还真不知道罚你什么好?”火姬向水柔求助,但水柔的表情明显告诉她,这个忙她帮不了。 “火姬不必犯难,我来替你解决这个难题。”雷铭的声音在夜色深处响起。不久,便见已恢复真身的他从竹林里钻出来。只是手里握的不再是冰弓,而是一块血红的石头。风行也骑着青龙,从竹林上空飞下来。一时,四位护神都齐了。这让从来都只听说过一些神话故事的凡人,下巴都快惊掉下来了。 “这是?” 水柔眼尖,一下子便注意到了那颗石头。 “镇妖石。”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火姬望着那块石头,疑惑地问。 “既然诛刹之玉是被诛刹童子所盗,那就应由他填补。”玄武载着雷铭,缓缓走近诛刹童子。 “我知道,我会弥补我的罪过。” 诛刹童子留恋地望了周围几眼,重视下定决心,化作一缕青烟,与那镇妖石融为一体。 “倒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雷铭望着手里的镇妖石,无奈轻叹。 “雷大哥,风行,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赶来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安下心来的火姬疑惑地问。 “水柔的脖子上都被人架上了刀了。我们能不担心吗?再说平城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就想着回来帮你们。”雷铭好脾气地解释着。 “对了,我们半路上还遇见了一个人,所以就顺道带上他了。” 雷铭话音刚落,又一条青龙从半空中冲下来,而那青龙身上,分明坐着许云昊。 “云昊,你---” 见到安全落地的许云昊,沈雅言惊叫出声。 许云昊对沈雅言礼貌性地笑了笑,便径自走到水柔面前。欲向他为失约之事请罪。却不料水柔在此时神色大变。 “我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诛刹之气,我们还没有解决。” 水柔话刚落音,狂风四起。竹树都被吹折了腰。一个怪异的声音想起 “还是白虎护神聪明,不过,太迟了。” 只见风力越来越大,火姬只得施法护住挨在身旁的素月和飞扬,而风行与雷铭则合力护住其余凡人。独水柔如痴住了般,竟不施结界护住自己。眼见水柔就要被吹走,所有的人都是心急如焚。竹叶飞舞,再强风的作用下,快如镖,与结界擦出四射的火星。 望着这些火星,许云昊终于明白水柔异常的缘故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出结界,抱住水柔,用身体替水柔挡住那些竹叶。 “你快走,你撑不住的。”水柔焦急大喊,可许云昊只越抱越紧。 “快速飞来的竹叶,像针吧。你就是因为这个害怕的吧。” 许云昊在水柔耳边轻语,声音已经很是虚弱。水柔见许云昊拼死护住她,一百多年不曾流泪的她,终是湿了眼眶。最后,因为许云昊她不得不放弃,任风将他们吹走,吹到无法预料的地方。 镇妖石在这时突泛红光,这才渐渐稳住风势,一战下来,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望着水柔他们被吹跑的方向。尽是担忧。 “不好,是雨之族的方向。”风行惊呼 “雨之族?”几乎在场所有的凡人的异口同声问道。 “妖不能犯,神不能管的地方。在哪里不管是妖术还是法力,都是不出来。”听雷铭这么一说,火姬才有了印象。恍然大悟。 “雨之族有结界,外人想进去的话,必须有恰好等数的雨之族人在结界旁,这样一出,才能一进。应该没有那么巧,我去追水柔。” 风行说着就要骑龙飞去,雷铭却拦住了他。 “就是那么巧,水柔他们已经进入结界内了。现在我们就只能等了。再者说,刚刚只是因为诛刹之气尚未成熟,我们才侥幸逃过一劫。但我们的事却远没有终结。”雷铭的话提醒了风行与火姬,他们只得安静下来。 望着水柔离开的方向,所有人都在祈祷,为水柔,为云昊,为白虎。------ 翌日,便传出消息,沈家长女逝世,太守因悲痛过度,亦魂归西天。长子沈安寻接任太守一职。而沈雅诗与未婚夫也无心再呆在青城,故携手同游世界。素月与飞扬仍呆在桃花庵,陪着静慈师太。只希望有一天能再见水柔。雷铭他们则一早就赶往丰都。调查丰都之事。沈雅言呆在沈府,专管女巧节之事,终身未嫁。 多年后的唐朝,才貌双绝的金城公主为和亲,下嫁吐蕃赞普尺带朱丹,为两国人民立下千秋难忘的功劳。开始了沈雅行的三世赎罪。 【到底水柔与许云昊还能不能出雨之族,而失去法力的水柔和受重伤的许云昊在雨之族又会有怎样的故事?他们是否能够认出彼此?诛刹之气又是否得到完全解决?敬请继续关注《殇。雅序之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