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爱恋之妖狐情债》 序章 纵然是修行了千万年的妖魔,也逃不过佛前明灯的焚化。一经佛灯焚化,即灰飞烟灭,永远在天地间消逝。 她是佛前的一只青鸟,千百万年来,早已看惯了那些妖魔被佛灯焚灭时绝望的痛苦,这只是佛对妖魔的一种超渡罢了。可,为什么独独是这次,佛灯内这只银狐的眼神,却令她停住了飞翔。它明明只是一只狐妖,却为何长着一双如此绝美而清净的眼睛?明明即将魂飞魄散,为何眼眸里却依然流露着高傲的不屈? 被佛灯之火焚烧,本应是撕心刮骨的痛苦。可,为何他却依然如此从容,只是用他的美目冷冷地凝视着佛,仿佛加诸在他身上的痛楚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般,就连心无一物的佛也在他的凝视下,也不经意地转开了头。就在佛转开头的短暂瞬间,青鸟竟不顾一切地向佛灯飞扑过去,用她的身体撞翻了佛前明灯。 一种无法形容的灼热之痛,迅速剌入心扉,青鸟痛苦地跌落下来。佛灯打翻,银狐飞快地逃了出来,转瞬间已消失无踪。可,青鸟却清楚地看到了,银狐临走时,刹那间的回眸,那双美目抹去了冷傲,感激而依恋地回眸看了看青鸟。 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竟没有施法捉回银狐。良久,佛方淡淡地说道:“青鸟,你私放狐妖,可知有罪?”青鸟不敢言语,加上身上的痛楚,令她只能躺倒在打翻的佛灯旁,痛苦地扇动翅膀。 佛又说道:“你跟随我多年,本应佛性已深,却为何仍对妖魔心存怜悯。妖魔即是妖魔,断不会因你仁慈的舍身就可以感化的。如今既成事实,那么你就必须要承担起这罪过的惩罚。狐妖已逃到人类世界,你也随他去了吧。把你在这里的记忆留下,到了凡间俗世你将历经人世的磨难。我会让你与狐妖相遇,看看他是否也能如你这般,舍身保护你。这是他在佛前欠下你的情债,看看他会用什么来偿还你的这份情义吧。“ 青鸟没有想到佛所说的惩罚,竟然是要清除她的记忆逐出天界,堕落人类世界去受苦受难,正欲开口求饶之际,佛已轻弹食指,一道白光迅速飞向青鸟,那几千万年来的一切过往在青鸟的脑海中被抹去。意识即将进入晕迷的青鸟,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无言的酸楚,跟随了佛几千万年,佛竟对她没有半分怜悯之心?轻易即可把她遗弃。难道只有无情无心方能成佛成仙吗? 青鸟:我的记忆被抹去了,那一刻你的回眸,我是否也会忘了呢? 银狐:你的情义与美丽的心灵,我永世不忘。若能再遇,我定然陪在你的身旁,永远保护你,即使再被佛灯焚烧,也在所不惜。 ********************************************************************************************************************************** 凡间,中原大地,多国各据一方,其中以琞国最为强大。各国虽有吞占别国的野心,却碍于无人先撩起事端,燃起战火,故也相安无事,百姓得享太平。偏有好事者,在琞国新王登基,四出选妃之际,献上了鹋国十三公主之画像。琞国新王瑖轩王一见倾心,立马派出使者向鹋国皇帝提亲。却遭到鹋国皇帝以十三公主年幼为由,婉言拒绝。 瑖轩王年轻气盛,大怒之下,誓也夺得美人归,不惜兵犯鹋国。其余各国早就在等待着战火的燃起,可趁机发起战争吞占别国,故多国分为两派,一派以出兵协助瑖轩王为由;另一派则以声讨瑖轩王为由,纷纷加入战争。一时间,中原大乱,锋烟四起,昔日的太平盛世不复存在,百姓陷入战乱之苦。 战争持续了一年多,一些小国已尽数被其他大国吞占。鹋国也只是一个小国,而那些以声讨瑖轩王为由的别国,也只是想趁乱找些便宜,并非真心救援。眼看鹋国也即将被蚕食,这时,却有鹋国使者传十三公主之亲笔文书于瑖轩王,若瑖轩王不停止战争,即使攻下鹋国得到的只会是十三公主之尸首,十三公主愿与鹋国共存亡;若瑖轩王肯保证鹋国的安全,十三公主愿负荆请罪,嫁予瑖轩王为妃为妾,只求平息战火,还百姓太平。 ************************************************************************************************************************************* 第一章 莫若青依 琞国皇宫大殿内,瑖轩王看完鹋国使者奉上的十三公主的文书,冷哼一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区区一个鹋国居然敢轻蔑朕,想来是欺朕少年登基,没把朕放在眼里。你说,你们那个老王与十三公主,为何当初对朕如此傲慢?” 使者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瑖轩王问话,我王与十三公主并非是对瑖轩王傲慢,只因十三公主自小就有心绞痛之病,加之我王对十三公主极为疼爱,不舍公主远嫁,故当初才有拒婚之举。如今,十三公主已表明心意,恳请瑖轩王以天下百姓为重,停止战事,择选良辰吉日,与十三公主早日结为仙侣佳偶。” 瑖轩王略皱了皱眉头,说道:“她有心绞痛之病?”沉思片刻又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就说朕虽已立了皇后,但断不会亏待十三公主,十三公主之病朕定当会找遍天下名医为她治疗。待择好日子,朕会以最隆重的仪式迎娶十三公主,让你们的王与十三公主放心吧,朕这就下令撤兵。” 使者忙叩头谢恩,说道:“小的代十三公主与天下百姓谢过瑖轩王,祝贺瑖轩王与十三公主喜结良缘,白头到老。”瑖轩王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说道:“行了,下去吧。”说完,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旁边的大太监全福急忙低声问道:“皇上要去哪里?”瑖轩王不加思索地说道:“去御书房。”全福向外喊道:“皇上摆驾御书房。” 瑖轩王一路沉思着向御书房走去,待至门前,方回头对全福说道:“传朕口敕,令兵部召大将军唐飒即日班师回朝,不得再与鹋国开战。若其他国敢侵犯鹋国,即是与琞国为敌。还有,令内务府选好吉日,准备迎娶鹋国十三公主。” 全福忙低头哈腰回话:“奴才令旨,这就去办,但,太后那边,,,,,,皇上打算怎样交代呢?”瑖轩王烦躁地怒道:“朕自会对母后说,不用你多事,下去吧。”全福不敢再言语,忙领命退了下去。 瑖轩王独自走进书房内室,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美人图,瑖轩王走到美人图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画中人,自言自语地说道:“都怪我年少气盛,不知你是有难言之隐,竟把你的拒婚当作是看不起我,不愿与我一生相伴。那也是的,象你这般如神仙的人儿,又岂是凡夫俗子堪能相配?如今,你愿为天下百姓下嫁于我,你的心灵也如你的容貌一般的美丽,我定当敬你爱你。可是,你入宫了,母后又会说你是祸水,怕是会为难于你。不过你别怕,在这后宫中,除了母后,我只以你为重,莫若青依,我等着你来到我的身旁。” 画中人只是温柔地笑着,一身青衣,一缕乌黑长发,芙蓉花一般娇美的容颜,落款注着:鹋国十三公主,莫若青依。 第二章 红颜祸水 瑖轩王爱恋地凝视着画中人,此时,门外一太监轻声说道:“启禀皇上,太后有请,正在慈安宫等着皇上呢,皇上是否此刻摆驾慈安宫?”瑖轩王抬了抬眉头,心里嘀咕着:母后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晓了朕的决定,也好,终归也是要面对的。 瑖轩王对着门外说道:“摆驾吧,随便把朕的午膳也传到慈安宫,朕陪太后用膳。”门外太监忙应声道:“尊旨,皇上摆驾慈安宫。”不等太监吆喝完,瑖轩王已自行走出书房,往慈安宫走去。 慈安宫中,琞国端安太后正在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儿子的到来。适才据太监密报过来的消息,确实令她气不打一处去,虽心里狠狠地骂着:祸水,真真是个祸水。表面上却依然平静得仿若无事一般。 瑖轩王走进慈安宫正殿,正欲请安,端安太后已先说道:“皇儿不必多礼了,来,过来母后这里坐。”瑖轩王看了看他母后的脸色,知道定又是要训话了,硬着头皮走到端安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旁边的太监忙奉上香茗,端安太后说道:“皇儿,先尝尝这茶。”瑖轩王不明所以,唯有浅尝了一口,说道:“这茶不错,香而醇,母后,这么好的茶从哪里的?若母后喜欢,孩儿令奴才们给母后收罗多些过来。” 端安太后看着杯中香茗,说道:“素闻鹋国以茶叶出名,那里盛产这种莫若香茗。有此名产香茗,鹋国虽非大国,却也能富饶一方,正正是别国垂涎的肥肉。如今皇儿已是胜算在握,却为何又轻言撤兵?” 话说到正题了,瑖轩王沉思片刻,方说道:“母后,想当初孩儿出兵鹋国并非是为了吞占,只是......”还未待瑖轩王说下去,端安太后已沉不住气,略带责斥地说道:“只是,只是什么?就只是为了鹋国的那个十三公主吗?皇儿,你怎这般糊涂呢?当初你以鹋国拒婚为由出兵,我不反对,只要能攻下鹋国,也可说是为琞国立功之举。可,如今,劳民伤财的,动用军饷万千。别说朝中大臣有非议,想来就连远征的兵士们也心有不甘呀。区区一个女子,值得皇儿你这般吗?皇儿,你可有想过,那些死伤的兵士,他们是为哪般而战呢?如此撤兵,他们心中定有怨气,若是有好事者挑起事端,怕是琞国会有大难呀。” 瑖轩王一时无语,端安太后又说道:“母后不许你答应鹋国十三公主的要求,为了我们琞国,为了前方那些血战的士兵,母后不许你下旨撤兵,一定要取下鹋国为止。”瑖轩王一听之下,竟站起身来,直直地跪在端安太后跟前。端安太后大惊,说道:“皇儿,你这是......”瑖轩王方说道:“母后的担忧,孩儿明白,母后为孩儿的这份心,孩儿也明白。可,孩儿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莫若青依。母后可曾想过,孩儿虽为万人之上,位列帝皇,却也只是凡人一个,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之人。难道母后就不希望孩儿能得到除了权位以外的幸福吗?世人都说帝皇好,却不知帝皇最是孤独。难得如今有孩儿钟情之人,难道母后就不可成全孩儿吗?若皇位与莫若青依相比,孩儿愿选莫若青依,望母后体谅孩儿的这份心。” 端安太后气得混身发抖,指着瑖轩王话不成语地说道:“你,你,孩儿你好糊涂呀。”瑖轩王却依然固执地跪在原地,良久,端安太后方说道:“罢,罢,知儿莫若母,你是怎样的性情,母后最是清楚,凡是你想要的谁也阻止不了。只是,孩儿呀,生在帝皇家,怎可有这般儿女之情呢?你一心想与别人一生同心,怕是别人并不如你这般心思,到头来,痛苦的只会是孩儿你呀。” 瑖轩王不敢言语,端安太后又说道:“只愿她入宫后,不辜负了孩儿你对她的这份心意吧。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母后也无话可说了。” 第三章 和亲远嫁 琞国撤兵,兵士虽有怨气,但瑖轩王下旨大赏远征之军,众兵士方高高兴兴返家回国。朝中大臣在端安太后暗中压制下,也不敢再对此事多作非议。琞国开始筹办迎亲大典,而鹋国也得以从战乱中抽身,无可奈何之下,也唯有准备送十三公主远嫁琞国。 鹋国宝月宫中,十三公主莫苦青依正在安静地轻拨琴弦。既已保住鹋国,一切之事仿佛又已与她无关,要远嫁之人仿佛并不是她。此时,门外太监吆喝道:“皇上驾到。”莫若青依急忙站起身来,正准备迎驾,鹋国皇帝已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孩儿不必多礼,父王在远处已听到青依的琴声,还是这般的忧婉,青依心中是否也为远嫁之事烦心呢?都怪父王无能,竟连自己的爱女也保不住。” 莫若青依忙说道:“父王切勿自责,一切都是青依惹的祸,自然该由青依来承担这一切。战乱多时,苦了百姓,也害鹋国伤了元气,实为青依之罪过。只要鹋国上下不责怪青依,青依就可安心了。” 鹋国皇帝伸手抚在青依的发丝上,说道:“你这孩儿自小就是这般心善,懂大体。生在帝皇家,似你这般性情实为难得。在这里父王与你母妃最宠最爱就只是你,只怕去了 琞国,他们上下都会为难于你,实为父王最忧心之事。” 莫若青依忙安慰道:“父王与母妃就请放心吧,孩儿到了琞国定不会与别人争宠起事端,只安份地过日子,只是孩儿以后不能再待奉在父王与母妃身边,还望父王与母妃多多保重,孩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让父王与母妃为孩儿担心。” 鹋国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儿绝美的脸庞,良久,方说道:“琞国那边已定了下月初九即过来迎亲,父王会为青依备下最丰厚的嫁妆,断不会让琞国人看不起我们鹋国十三公主的。” 莫若青依又说道:“父王不必在意这些,一年多的战事已令鹋国上下消耗了大量的物资与钱财,再为青依的婚事大肆铺张浪费,实为不妥。还是把钱财留为他用吧,一切从简即是最好的了,父王疼爱青依的心意,青依明白就行了。” 看着懂事的小女儿,鹋国皇帝一时感慨良多,不再言语,愁闷地转身离去。 莫若青依看着她父王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哀伤之感,有着离愁别绪的感伤,更多的是为那未知的未来愁怅不安。但,既是无能为力的事,也就只能接受与无奈地走下去了。 时间一晃,已到了迎亲之日。三月初九,琞国的迎亲队伍已浩浩荡荡地进入鹋国境内,排场之大令人叹为观止。而鹋国皇帝却应十三公主的要求,只配备了简单的嫁妆与人数极少的陪嫁宫女。 莫若青依一改平日青纱素妆,披上大红嫁衣,无可奈何地坐上琞国的鸾舆凤驾,在亲人们忧虑的眼神中离开了她的故土,踏上那宿命安排的前程。前方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第四章 雨夜之遇 由鹋国到琞国,行走大约须一个多月的路程,一路上多为穷山恶岭。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迎亲队伍行至清泉岭,却竟遇上连日雨雪。队伍在雨雪中本已举步艰难,再加上突然其来的大雪崩,更把队伍分开两边。莫若青依所乘坐的马车并十来个太监,宫女,士兵被滞留在后,大雪封路,无法再前进与大部队会合,眼看天色已昏沉,雨雪依然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了。 一太监走至马车旁,说道:“请十三公主的话,此刻天色已晚,加之雨雪不停,怕是前方队伍今天夜里也无法清理大雪,回来接应。公主,你看这,该如何是好?”车内,莫若青依令宫女绣荷打起一角帘子,迎面马上扑来寒冽的雨雪。莫若青依思忖片刻,说道:“若露宿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下,怕是大伙都会冻坏。不如看看附近可有民房,暂且借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作打算吧。所幸,此时我们人数不多。” 那太监又说道:“回十三公主的话,适才奴才远远看见右方竹林内似有灯火之光,却不知是否有人家。”莫若青依说道:“过去看看吧,别让大伙再在这里受雨雪之寒气了,有劳公公带路了。” 太监忙垂手哈腰,说道:“十三公主言重了。”转身领着众人向着竹林走去。绣荷放下帘子,一边往暖炉里添加精炭,一边说道:“公主,这天气还真够古怪的,此时若在我们鹋国,已是春暖花开时节了。怎的,才十多天路程,天气竟相差如此之大?” 莫若青依说道:“气候之事又怎是凡人所能料知的呢,你我长居鹋国,又怎知天地之变呢?只盼林子里确有人家,免得众人露宿雨雪中。” 一行人马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方停了下来。又过了片刻,那太监走至马车旁,说道:“启禀十三公主,这里确有人家,奴才已打点好了,请十三公主移步到屋子里,避避雨雪吧。” 莫若青依在绣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即有太监在旁打起油伞为她们引路。只见一处极为雅致的庄园孤独地建在竹林中,走进大门,院落里亭台楼阁在雨雪中更显清雅怡人。一路往正屋走去,早有太监与庄园的下人分道两旁相迎。 正屋内灯火通明,一老妇人急忙笑着脸迎了上来,并跪下行礼,说道:“老身见过鹋国十三公主,贵客临门,蓬壁生辉,老身代我家主人恭迎公主尊驾,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公主见谅。”莫若青依忙令绣荷把妇人扶起,说道:“老人家言重了,多有打扰了,却不知你家主人身在何处,青依欲当面道谢。” 妇人说道:“我家主人皆已外出,只有小姐在此。公主驾临,小姐本应亲自出来接驾,只是,我家小姐自小不喜人多之处,故在内堂等候公主大驾。还望公主不要怪罪才好。却不知公主可否移玉步,随老身到内堂去。一路上定也累了吧,老身已为公主在内堂备有暖阁,这就过去暖暖身子歇歇脚,可好。” 莫若青依点点头,说道:“就有劳嬷嬷带路了。”说完,并随身的几个宫女随着老妇人往内堂走去,妇人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说道:“平日里都说我家小姐长得俊,如今见了十三公主,又比下去了,公主真是天人之色呀。”莫若青依羞道:“嬷嬷说哪里的话,太抬举青依了。”妇人又说道:“早闻鹋国十三公主绝色倾世,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之赞颂皆未能描述出公主之美的三分呀,老身今日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了。”说话间,众人已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独立的庭院,远远已见一白衣女子打着翠绿的油伞立于梅花树下等着她们的到来。 越发接近那白衣女子,莫若青依心中竟不明所以地泛起了怪异的悸动。待走近女子跟前,方看清女子的长相,只见此女子如梨花般清秀,媚眼如丝,一笑万古春。一双细长的美目温柔地凝视着莫若青依。莫若青依心中大惊:此人怎的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说她是女儿家嘛,却又有着男儿的俊逸;说她是男儿郞嘛,却又着女儿的妩媚。天地间造人,怎的就造出了这般绝美之人。 雨雪纷飞,梅花坠落,眼前的一切美得尤如仙境一般,她的眼神,她的笑容,怎的似曾梦见过千百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何人? 第五章 梅花烙印 女子半蹲下身行礼,含笑说道:“银月湖见过十三公主,公主一路劳累了,请到屋里用茶吧。”莫若青依忙回过神来,说道:“姐姐,快快请起,青依多有打扰了。只是,青依觉得姐姐好生面熟,却不知你我在何处见过呢?” 银月湖狡黠一笑,说道:“公主自小深居皇宫,小女子只是乡间草民,又如何曾得见公主金面?公主觉得与月湖似曾相识,也许因为你我有缘吧。”莫若青依也笑着说道:“姐姐,说哪的话,以姐姐此般绝色容貌,又怎会只是乡间草民呢?日后定是人中之凤。青依越看越喜欢姐姐。” 旁边的妇人插嘴,说道:“公主与小姐都别站在这雨雪里了,快快进屋子里去吧,这雨雪寒气极重,冻着了可就不好了。”银月湖说道:“嬷嬷说得对,公主快请到屋子里吧。”说完,先行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进了屋子用过茶点后,银月湖说道:“寒舍虽简陋,却有一处天然的热水池,正好能为公主洗去风尘寒气,却不知公主可喜欢?”青依好奇地说道:“天然的热水池?这倒未见识过,青依也想见识识,也好洗洗风尘。”银月湖高兴地站起来,说道:“月湖这就为公主带路,公主请随月湖来。” 穿过梅花林,来到一处人工建造而成石室,走进室内,只见一方诺大的池水,热气腾腾,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梅花花瓣,花香随着热气祢温室内,令人有种昏昏欲醉的感觉。银月湖走到池水旁蹲了下来,用手拂动水面的梅花,说道:“此处地下终年有热水渗出,故建了这池子,把热水储起,平日里只独为我沐浴所用,今日就屈曲公主了。” 青依高兴地说道:“姐姐怎说是屈曲青依呢,这么好的池水,青依还是头次见识了,屋外寒冷,这里却暖意绵绵,实为舒服。”说话间,已自行解去貂毛斗篷,旁边的宫女忙过来为她宽衣。 月湖大惊,忙说道:“公主要沐浴,月湖先行回避了。”说完站起身来,正欲出去。青依却说道:“姐姐怎这般见外,你我都是女儿家,又何需回避呢?青依一人在此沐浴甚是寂寞,不如姐姐就留在这里,陪青依说说话,可好?” 想她莫若青依身为公主,自小沐浴时皆有宫女在旁侍候,故并不觉得需要回避。却未留意到那月湖神色极为尴尬,又不好说什么的样子。宫女为青依宽去衣裳,只剩下裹胸与亵裤,雪白的肌肤袒露在眼前。青依缓缓地走下池子,全身泡在热水中,伸出手向月湖招呼道:“不如姐姐也陪青依一同沐浴,可好?”月湖忙说道:“公主千金,月湖岂可与公主同浴,万万不可。”青依说道:“那,姐姐也不必躲得远远的呀,青依与姐姐一见如故,姐姐此刻却又为何此般见外,过来这边,咱们好好说说话。” 银月湖心里大呼救命,倒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回池边,半蹲半坐下来。池水的热气,令莫若青依的*体泛起微红,湿透了衣物紧贴在身上,极为完美的曲线隔水可见,玉瓷一般的小手不停地往肩膀上拂水,全身白腻光滑,却独独胸口处有着一个红印,仿似梅花一般在雪白的肌肤上盛放,甚是好看。 青依顺着银月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胸脯,笑着说道:“此处是一个胎印,却也是青依的病根所在,每夜里此印即会泛起绞痛,实为难受。”银月湖忍不住伸手抚上那梅花印,心痛而怜惜,哀哀地说道:“长久以来,妹妹受苦了。” 她手指抚摸处,令青依感到某种怪异的灼热瞬间传至心扉,心中泛起莫名的悸动,竟不欲她的手移开,喜欢她那温柔的抚摸。青依愕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只见她的脸在水气熏笼下,更显俊秀,美目迷离,似有万千的爱恋在眼眸里流连,小巧纤薄的嘴唇欲语还休。 陌生而又熟悉的眼前人,还有那心中怪异的感觉,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章 镜里仙鸾 银冰湖看着神色迷乱的青依,急忙缩回抚在她胸膛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可否让宫女们先出去,冰湖有些话想与公主单独说。”青依心中虽有疑惑,却竟也很想与她单独相处。于是,就依了银冰湖所言,摒退宫女。 待众人离去,银冰湖怜爱地抚弄着青依的发丝,低声说道:“公主被迫远嫁之事,冰湖早有所闻,今日所见公主眉宇间全是郁抑之意,若公主真不甘愿那婚事,冰湖愿助公主一臂之力,只要公主留在冰湖这里,天底下再无人可以找得到公主,公主意思如何?” 青依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池面的花瓣,幽幽地说道:“若青依只以个人之喜好,大可逃得远远的,可却要天下百姓因青依一人而蒙受战乱之苦,青依又怎得安心呢?姐姐怜惜青依的心意,青依感激万分。只是,这是青依必须承担的命运,只有走下去,断不能以逃避来解决这一切。更何况,那么多人看着青依走进姐姐府中,若躲藏在此,只会给姐姐招来不必要的灾难,又多一人因我而受难,这是罪过也。” 银冰湖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青依你怎么还是这般的心善,只为他人着想,全然不顾自己呢?去了那深宫帝皇旁,处处皆是勾心斗角,争宠争荣的是非之处,又如何可以容得下你这般的心灵呢?我怕你会苦会欺负了。” 青依说道:“姐姐,不必过于担心,青依定不会与他人争逐什么,只安份过自己的日子,想来别人也不会过于为难青依的。”银冰湖突然一笑,说道:“青依真是天真,深宫六院的斗争比什么都来得残酷,素闻琞国瑖轩王有一后四妃,皇后是他的表姐,极受太后宠爱,就连瑖轩王也要礼让她三分;其余四妃皆是别国的公主,想来是瑖轩王为了巩固势力而拉拢的婚事,所以瑖轩王对她们也有所顾虑。平日里都已是斗个你死我活的,以瑖轩王对青依誓在必得的行为,青依这一入后宫,怕是她们的矛头皆会一致对准青依了。” 青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开始竟已直呼青依,却又觉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切,青依心中对眼前人又多了一份莫明的依赖感。银冰湖低头看向池水,梅花池中倒映着两个绝色的人儿,似水中鸳鸯,又似镜里仙鸾,心里不由暗暗轻叹:青依,无论你选择了怎样的路,我也会陪着你走下去,若不能如此刻般相依相偎,那么我也会如影子般伴在你的身旁,直到永远。 沐浴完毕,青依在银冰湖为她准备好的暖阁内就寝,每夜里的心绞痛长久以来总是令她难睡安稳。可,今个夜里却出奇地睡得极沉,随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青依只觉得魂魄已悄然进入梦中。恍惚间,只觉置身于满天纷飞的白雪中,朵朵梅花陪着细雪在空中翩跹起舞。那梅花树下仍如傍晚时一般,站立着一白衣人,不同的是,那人却又不是女装的银冰湖,而是一个面目与她极为相似的少年郞。只见此人同样的俊美绝伦,尤其是一双细长的美目,顾盼生姿,看久了似会把人的魂魄也勾入那清净的瞳孔内;鼻梁秀挺,笑意盈盈,那笑容令人心生暖意。 青依似失了神一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少年。少年温柔地笑着,伸出手为青依拂拭被风吹乱的发丝,青依方骤然惊悟自己的失态,羞红了脸,急忙欲转身离去,虽说明知这只是梦境,却似这般两人独处,也实为不妥,更何况竟失神地贪恋他的俊美,真真是羞杀人了。 少年快步追上去,从背后一把把青依抱入怀中,双手环抱着青依的纤腰,不让她逃开,暖暖的气息在耳鬓旁流连,柔声说道:“青依,莫要怕,你我是旧相识,只是青依你不记得我罢了。我苦等了青依多年,今日终于能与青依相遇,虽只是梦里,却已是极好。当日,我为你所救得以在佛前明灯下逃生,却害青依被逐出了天界。却不知,佛前瞬间,人间已是千年。这千年来,我孤独地这人类世界里流浪,只为等待青依你的到来。如今,你我终得以重聚,我不许青依你从我身边逃开。” 青依愕然地听着他把话说完,他说的一切似乎有所记忆,却又想不起是怎么一回事。是自己遗失了记忆,还是这梦幻本是错乱的? 第七章 梦里是谁 还在青依思绪混乱之际,少年又说道:“当日,为了救我而令青依被佛灯烙下了永恒的伤痕,那伤痕夜夜皆在折磨着青依吧?让我看看,好吗?”说话间,青依只觉得他的一只手已轻轻地拂上胸脯处。青依大惊,忙低头看去,此时才发现自己竟只穿着薄薄的亵衣,他的手拂过之处,春光无限,雪白的胸膛眼看就要袒露在外。 青依又惊又羞,惊呼出口,急忙挣扎,反身推开少年的拥抱。这一挣一推,把青依从梦中惊醒过来,竟又觉得双手真的触摸到一个人的身上,惊骇地张开双眼看去,只见却是银冰湖悄然无声地坐在床边,正温柔地看着她。 银冰湖握住青依的双手,轻声说道:“青依怎么啦?是不是做了什么梦?”青依茫然的看着银冰湖,梦里少年与眼前人的两张俏脸在脑海中交错着,如此的相似,可她又明明是个美娇娘,又怎么会是他呢?好混乱的梦,但梦里人手指拂过之处似乎仍有余温在漫延,还有那暧昧的怀抱令青依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 银冰湖看着神色傻傻的青依,眼中的温柔倍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吻上那甜美樱唇的冲动,腾出一口手,拍拍青依醉红的脸颊,说道:“青依快醒醒,如今天快亮了,时间不多,外头有消息说前方的士兵已把积雪清理得差不多,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是去是留,青依快快作个决定吧。若留下,冰湖可向青依保证,世人不会再找得到青依,冰湖定会保护青依安全的。” 此时,青依已完全由那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说道:“姐姐,怎的又说这话了?逃得了我一人,逃不了鹋国千千万万的百姓,青依又如何可以逃避呢?”银冰湖唯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青依为何如此固执呢?”青依看了看窗外,果见天色已渐白,也坐起身来,说道:“这是青依必须要走下去的路,姐姐就不必再为青依忧心了。既然积雪已快清好,青依也该起程了。能在此认识姐姐,也是一种缘份,奈何此缘份如此浅薄。这一入宫门,怕是以后也再难与姐姐相见了。姐姐,也请多多保重。” 银冰湖还欲说什么,门外却已有宫女询问道:“公主是否已醒?外头公公传话说积雪已清理妥当,公主可以起程了。”青依对着门外应了一声,宫女们连忙推门进来,准备侍候青依梳洗。银冰湖无奈唯有站起身向青依告辞,走了出去。 前方的迎亲队伍也已收到消息,早已在庄园外列队等候。银冰湖走到院子的梅花树下,抬起一只手,雪白的衣袖在空中轻轻扬起,只见本来满天飞舞的皓皓白雪竟开始渐渐减弱,不一会,风雪都停了下来。 此时,青依已在宫女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银冰湖只是对着青依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不再阻止青依登上鸾舆凤驾,继续踏上那宿命安排的行程。青依回头看了看立于梅花树下的银冰湖,恍惚间,竟又似看到了那个梦中的绝色少年,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温柔。他是谁?此时此刻的情境,竟令青依有些恋恋不舍的愁绪。 银冰湖看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对着一只不知何时停在树梢上的乌鸦,说道:“准备下一步行动。”乌鸦“呀”的一声,破空而去。而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竟没有人发现,在他们身后,适才那诺大的庄园已开始快速地消失,就象从未存在过一般,转眼间,就只剩下茂密的竹林。 第一章 帝宠万千 琞国皇宫,宸鎏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妃嫔中多有愤愤不平的神色,独慈婉皇后依旧如往日般,端静地坐凤座上。慈婉是太后赐予的封号,喻意她是个慈善而温婉的女子,她的本名已不许别人再轻易提起,也许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姬璎璃,煦国的长公主,琞国端安太后的亲外甥女,也是瑖轩王的亲表姐。十七岁入宫,嫁予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弟,为后三年却无所出,众妃嫔中也只就有德妃一人怀有龙胎。眼看着各国的公主,朝臣的女儿都在往皇宫里送,慈婉却依然平静以待,并不觉得她们能动揺得到她的后位。独独是这次,瑖轩王为了鹋国的十三公主,不惜兵犯鹋国,实令慈婉皇后心中深感不安。不知此女子的到来,又将会为后宫带来怎样的局面呢? 殿外一太监垂手哈腰地走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鹋国十三公主已在殿外候驾。”瑖轩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瞬间又转变回平日里的冷傲,只是淡淡地说道:“宣。”太监忙低头走出去,吆喝道:“皇上有旨,宣鹋国十三公主进殿见驾。” 一身大红嫁衣的青依低着头,慢慢地走进宸鎏殿,跪在正中间,俯首行礼,道:“鹋国十三公主莫若青依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皇后龙体安康。”瑖轩王还未开口,倒是慈婉皇后先说道:“公主快快请起,一路上劳累了,不必多礼。”说话间,示意身边的宫女过去把青依扶了起来。 慈婉又说道:“公主果然是人间绝色,却不知皇上打算册封公主什么封号呢?贤。娴。淑。德妃已全,封个贵人有点委屈了公主,我看就封个嫔吧。”听似不轻不重的话语,却正是慈婉欲提醒瑖轩王不可越位的意思。 瑖轩王却不作理会,自言自语地说道:“目盈水,雪为肤,恰似仙姝芙蓉,朕就赐你一个蓉字,册封为容贵妃。”话音一落,座上众妃嫔皆倒吸一口气,就连慈婉也忍不住微微一惊,说道:“皇上,这。。。。。。”要知道,贵妃者只在皇后之下,众妃嫔之上,于一个新入宫之人封以如此显赫的地位,实令众人惊愕。 瑖轩王不以为然地看了看慈婉,淡淡地说道:“怎么?皇后对朕的决定有所异议吗?”慈婉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臣妾又怎敢对皇上的决定有所异议呢?只是封贵妃之事,是否应先请太后的意思呢?皇上,你说呢?” 瑖轩王冷笑说道:“朕乃一国之君,皇后难道觉得朕就连封贵妃的权力也没有吗?何须事事皆要请示太后呢?朕金口已开,断没有收回的道理,皇后就不必再说了。鹋国十三公主莫若青依上前听封,朕封你为容贵妃,赐月华宫。” 对于贵妃的封号,也令青依略感不安,但在这后宫中,帝就天,谁又能违抗帝意?无奈之下唯有跪下来谢恩,对于她来说贵人与贵妃都只是一个封号,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宸鎏殿内火药味极浓,无形的利剑似从四面八方向她投来,令她深感压仰与不安。心中不由得为自己未来的后宫生涯忧心不已,这初入宫已惹来众人的妒意,帝宠过盛究竟是好事还是祸事,谁又能预估呢? 第二章 相伴深宫 月华宫,本名盈梅宫,据闻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的行宫,因宫中栽种着许多昔日妃子喜爱的梅花而得先皇取名盈梅宫,如今梅花仍旧年年红,奈何伊人已逝。一个月前,瑖轩王已令人把行宫粉刷一新,独独把那满院的梅花树保留了下来。 满院尽是梅花的寒香,纷飞的花瓣,青依踏入月华宫的这一刻,不由得竟又忆起了那个迷离的梦境,相似的梅花树,却没有了那梦中之人的存在。青依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暗暗心惊,自己已身为帝皇之妃,怎的竟在内心深处却又忆起了谁的笑容?这里究竟是一生的归宿,还是一世的囚室? 月华宫内所有的摆设都极尽奢华,正殿内更摆满了各宫妃子所送的礼物。青依令绣荷把自己从鹋国带来的银两,一一打赏给宫里的太监与宫女。众人谢过恩后,一太监说道:“回禀贵妃娘娘,皇上有旨,怕娘娘身边宫女不够用,已新选了一批宫女,请娘娘选用,皇上说了若合适的,娘娘可留用宫中;若都不合适,来日再给娘娘挑选新的宫女。贵妃娘娘,此刻就把她们唤进来,给娘娘挑选,可好?” 青依说道:“不必了,此刻我身边的宫女已足够,不需要过多的宫女,还劳公公代我谢过皇上隆恩吧。”那知那太监却竟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圣旨,娘娘不妨先看看再说,奴才也好交差。”青依不禁纳闷,本是稀里平常的事,不要就不要,怎的这太监却竟如此执意。 青依唯有说道:“好吧,就依公公之言,让她们进来吧。”太监忙转头向殿外吆喝道:“传贵妃娘娘懿旨,新选宫女们入殿候选。”不一会儿,一群统一打扮的宫女已整整齐齐地跪在正厅内。青依随意地看了看,正欲随便留下几个好完事。无意间,却发现宫女中竟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定睁细看去,青依差点惊呼出声,那女子急忙抬起头,对青依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作声。此人竟是当日梅花树下相遇的银冰湖。 “娘娘,可有看中那几个?”旁边太监说话声,把青依从惊讶中唤醒过来。青依连忙掩去惊讶,故作平常地说道:“就留下前面的三位吧。”排列在第三位的银冰湖又对着青依微微地笑了笑,太监更是欢天喜地地领着其余的宫女退了出去。 青依又令身边的宫女皆退下,独留下银冰湖。待众人都出去后,青依方又惊又喜地问道:“冰湖姐姐,怎么也入宫了?”一边说道,一边拉起银冰湖在自己身边坐下。银冰湖仍如往日般温柔地笑着说道:“冰湖也入宫中与青依做伴,不好吗?”青依却又愁怅地说道:“深宫寂寞,能有姐姐做伴固然是好事,只是,姐姐为青依这样做,值得吗?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青依是注定了要在这后宫中渡完此生,难道姐姐也甘愿在此陪着青依红颜孤老吗?” 银冰湖说道:“当日,冰湖已说过,若青依想离开这里的一切,冰湖能助青依一臂之力。可青依却执意要入宫,如今青依若还想离开,冰湖依然能送青依出宫,青依意下如何?”青依嗔道:“冰湖姐姐总爱说胡话,箭已在弦上,青依怎么还能一走了之呢!”银冰湖又说道:“就知青依你是如此的顽固,所以冰湖唯有卖通太监,来见青依一面,方能留在青依身边,以后这后宫之路,冰湖就陪青依一起走下去吧。” 青依笑道:“难怪那公公如此执意,原来是被冰湖姐姐收卖了。”不知为什么,青依总是觉得对银冰湖有着某种莫明的依赖与亲切感,象撒娇一般不由自主地靠偎到银冰湖的身边,仿佛在她身边那压抑在内心的,对于在这皇宫中的不安与忧惶皆不再重要。 看着象孩子一样靠偎过来的青依,银冰湖愕然了一下,很快又转为会心一笑,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只见青依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正在怀中甜甜地笑着。银冰湖努力克制住自己已经开始发烫的心,闭上双眼,在心里暗暗地说道:青依,我们梦里再见。 第三章 梦里梅园 夜里,青依竟又梦回到那细雪与梅花满天纷飞的地方,心中惊讶万分,自从那日离开了银冰湖的庄园后,就一直都不曾再梦回过这地方,怎的,今个夜里,魂魄似被谁的声音召唤般,幽幽地又来到了这里。虽身在风雪中,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眼前的境色美得令人心醉,青依不由得伸出手接住伴着细雪飘落的梅花,真美,这里真象天上的仙境,可,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正当青依陶醉于眼前的境色之际,背后忽然响起那熟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说道:“青依喜欢这里吗?”青依大惊,忙回头看去,只见当日梦中的美少年又如同鬼魅般悄然地出现在这雪梅之中,仍如当日般美目含笑,一身白衣,俊俏得令人快要窒息。青依惊羞地急忙后退,半嗔半恼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总把我带到这里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少年懊恼地说道:“青依怎的这般善忘,我不是告诉过青依了吗?我本是千年前为青依所救的狐妖,这里是我为青依而建的梅雪园。青依不喜欢这里吗?”突然又狡黠地笑了笑,说道:“怎的说是我把青依带来这里的呢?是青依你自己的思念,令你再回到这里的。” 他是狐妖?以前也听闻过有妖怪迷惑凡人的事,莫非自己也是被他的妖法所蛊惑,而对他有了莫明的依恋之情?对这里有了眷念之心?青依纳闷地想着,却没留意到那少年的美眸里,掠过一抹受了伤的失落,只听到少年略带哀伤地说道:“青依,你怕我吗?我虽是狐妖,但我并没有对青依施予迷魂之妖法,若青依心中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我,即使我再怎么召唤也召唤不了青依的魂魄来这里。青依心里明明就是在思念着这里,思念着我,却又为何要疑心是我使了妖法呢?又为何陿促在意我是妖呢? 青依似被他偷窥到了内心深处的秘密,不由得羞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叹息:后天即将要与瑖轩王完婚了,此时此刻,怎的心里却又思念着别个?是妖也罢,是人也罢,一切又能怎样呢?这究竟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还是自找的烦恼呢?青依无言地看向天上飞舞着的梅雪。 那少年竟突然霸道地说道:“此时此刻,青依的心里怎么又想着那个人呢?我可不管什么瑖轩王的,青依你是属于我的。这里虽是梦,却也是真实的世界。只要青依愿意留在这里,我与你就可以在这里长相厮守,快快乐乐地永远在一起。” 青依更为惊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会读心术?怎么只在心里想的,他也会知道?少年又狡黠地笑了笑,走近青依跟前,伸手为青依拂去沾在发丝上的花瓣,说道:“青依心里想的,我都能听得到,这不是读心术,这叫心灵感应。”说话间,拉起青依的手向自己胸口处放,说道:“青依想不想也听听我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这么暧昧的举动,吓得青依急忙挣扎想缩回手,那知少年却更为用力地顺势一拉,就把青依拉入了怀中,紧紧地环抱住挣扎不休的青依,轻笑地说道:“青依干嘛要这么怕我呢?我虽是妖,但绝不会伤害青依的。让我抱抱好吗?” 此时,青依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开少年的怀抱,而且越是挣扎,两人身体的磨蹭也越发暧昧,简直就是胸膛贴着胸膛的相磨,不由得又羞又急,更要命的是,少年那俊俏绝伦的脸就压在面前,那双美目流露着邪气的蛊惑之美,令青依感到快要被这双眼眸迷乱了心神,大惊之下,急叫道:“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却又叫得有些底气不足,怎的内心深处竟又觉得他的怀抱有着温暖的甜蜜。 少年似又看透了青依的内心,坏坏地笑了笑,贴着青依的发鬓柔声说道:“青依别再乱动了,这样更要命,知道吗?”灼热的气息喷溢得青依的脸更红了,再不敢挣扎,只是努力移开眼睛不与他对视,害怕他眼眸里邪气的蛊惑,更害怕自己的心会跳得更快,气会喘得更重,唯有僵硬着身子让他抱在怀里。 少年又说道:“当日的伤处定是在夜夜里折磨着青依吧,让我看看,好吗?”说话间,略略移开身体,腾出一只手,抚在青依的胸脯上。这下可把青依急坏了,惊叫道:“啊,你。。。。。。你。。。。。。别这样,快住手。”眼看胸前的亵衣已被他拂开,雪白的胸脯裸露在外,却奈于无法动弹,唯有急得泪水夺眶,如珠坠落。 第四章 月下赏梅 看着梨花带雨,羞急万分的青依,少年慌得急忙停住手,为青依拭去泪珠,心疼地问道:“青依,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要哭呢?”青依抽泣地说道:“你怎可以这般无礼,欺负人。”少年还欲说什么,此时,忽然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吵嚷声,少年忙说道:“青依,快别哭了,我要走了,明晚我仍在这里等着青依,青依一定要来啊!” 说话间,青依只觉得眼前人与身边的一切正在快速地消失,瞬间,就只剩下白茫茫的浓雾笼罩四周。一下子失去了本来依偎着的怀抱,令青依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往白雾里摔下去。青依大惊,蓦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糊糊间竟真的听到外面吵嚷不休。 此时,只见绣荷披着外衣匆忙走了进来,不安地问道:“公主,怎么啦?在外间都听到你的叫声了,是做恶梦了吧?”恶梦?那究竟是个恶梦还是。。。。。。?青依甩甩依然有些迷糊的头脑,坐起身来说道:“我没事,只是外面怎的这么吵呀?”绣荷一边为青依披上外衣,一边说道:“听外头的公公说,好象是什么佛堂走水了。还听说那个德妃娘娘也在里面,说是为皇上祈福,不知怎么的就起火了。真是的,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还祈什么福呀。” “休要胡说。”青依急忙喝止绣荷,需知,深宫之内最是是非之处,不该说的话传到多事人的耳中,可就是自找的麻烦了。青依说道:“给我更衣吧,我过去看看。”绣荷不敢再言语,拿来衣物为青依穿上。 青依不欲劳师动众,只与绣荷两人来到清心殿,月华宫与清心殿本只是一墙之隔,不稍多时,两人已来到殿外,只见火势并不大,在内廷侍卫们的抢救下已得以控制。德妃正花容失色地依偎在瑖轩王的怀里,见到青依的到来,方离了瑖轩王的怀中。青依向瑖轩王请过安后,德妃娇嗔地说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臣妾真该死,竟惊动了贵妃娘娘,臣妾给贵妃娘娘请罪了。” 青依忙说道:“德妃姐姐言重了,意外之事谁都不想的,只是姐姐有孕在身,一切还望多加小心。”德妃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骄傲,马上又掩去,转为自责地说道:“贵妃娘娘说得极是,德妃有什么损伤都不重要,只是,若伤着了胎儿,就真是对不起皇上了。” 一直在旁不作声的瑖轩王忽然说道:“夜也深了,德妃你有孕在身,不宜过于劳累,还是先回德芳宫歇息吧。来人,送德妃回宫。”德妃惊愕地看着瑖轩王,没想到瑖轩王一开口竟是要她离开,而且也没有要陪她回宫的意思。自己费尽心机上演今晚这场戏,本来可以令皇上把心思转移到自己与腹中胎儿,哪知。。。。。。看着青依,德妃心里恨恨地想:别人都没来,偏你最多事,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可皇上金口已开,断没有赖死不走的道理,德妃唯有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太监们离去。青依说道:“臣妾也该回宫了,皇上也请早点回宫休息吧,臣妾告退了。”瑖轩王却说道:“朕送青依回去吧,此时月色正好,朕也想到月华宫中看看月下梅花,青依不介意吧。”听到瑖轩王说要去月华宫,青依心里竟觉得有些别扭的感觉,又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沉默不语的青依,瑖轩王不由得轻皱眉头,别的妃子高兴都还来不及,怎的,这莫若青依却竟还似有所顾虑,如此傲慢。一路上,瑖轩王不再言语,直及月华宫,瑖轩王看着满院的梅花,赞叹地说道:“皇宫中就数这月华宫境色最为怡人了,特别是现在正值梅花盛放的时节,月下赏梅美不胜收,尤如梦里仙境,青依,你说是吗?” 青依偷眼看向兴致勃勃的瑖轩王,淡淡的月色之下,只见他俊朗的脸上竟流露出如同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昔日,在鹋国,因他发兵进犯,总觉得他是个暴戾恣睢之人。此刻,却竟又似看到他骄横背后的另一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此人就是自己此生的归宿,那么他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五章 梦里梦外 未见青依答话,瑖轩王纳闷地看向青依,只见她神色茫然地看偷着自己,那似盈溢着雾水的双眸流露出无助与困惑,惹人怜爱。瑖轩王禁不住伸出手抚上那绝美的脸庞,欲为她抹去迷茫。瑖轩王的手指刚碰到青依的脸颊,青依骤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本能反应地向后一退,躲开瑖轩王的手。 对于青依的这个反应,瑖轩王惊愕不已,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看着竟有些惊慌的青依,瑖轩王既纳闷也有些愤怒,原本温柔的眼眸刹那间泛起了怒火,收回手,冷冷地说道:“贵妃,很怕朕吗?还是讨厌朕呢?”青依也被自己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对于瑖轩王的举动有所抗拒?为什么当他的手伸过来之际,脑海里竟忆起谁个温柔的笑靥? 面对瑖轩王愤愤的责问,青依急忙抛开疑惑,定了定心神,跪落地上,连连说道:“臣妾惶恐,皇上恕罪,臣妾。。。。。。”瑖轩王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青依,良久,方说道:“罢,想来是贵妃对朕仍有所生疏吧,贵妃请起,夜已深,朕也该回宫了,贵妃早点歇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月华宫。 待随行的太监与瑖轩王都离去后,冷淡的月色之下,就只剩下青依与绣荷两人仍伫立在满院纷坠的梅花里。绣荷偷眼看看青依,喃喃地说道:“公主,看样子皇上要生公主的气了,莫非公主真的害怕皇上吗?” 青依自己也理不清混乱的头绪,究竟是生疏害怕,还是内心深处另有抗拒的原因?这里的梅花也如梦里的梅花一般,盛放着同样的美丽。两人都给了她一个梅园,但,似乎梦里的要比眼前的更为醉人心神,梦里之人也比眼前人多了一份亲切与熟悉,多了一份依恋与思念。然而,人又怎能活在梦里呢?青依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漫长的夜也会结束,梦终究要醒来。 头绪混乱加上心绞痛又犯,令青依一夜难眠,眼巴巴熬到天色发白。欲想起来,却又想到没什么事要做,因明日才行大礼,故还未需如其他妃嫔般到太后宫中请安。青依唯有百无聊赖继续赖在床上,也不叫唤宫女们进来侍候,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梅花,发起呆来。 此时,竟看到银冰湖轻轻地走了进来,看到已经醒来的青依,银冰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心疼地说道:“青依昨个夜里没有睡好吗?看,眼睛都红了。”青依懒懒地把头移到银冰湖的腿上,笑着说道:“还说我呢?冰湖姐姐看起来比青依还要疲惫,是不是床认生,睡得不踏实呢?姐姐也是个千金之躻,却为了青依要到这宫中做下人,实在是委屈了姐姐,可此刻如果姐姐说要回去,青依却又舍不得了,唯有在姐姐身边,青依方觉得安心,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娇憨的青依,银冰湖心里不禁笑了笑:傻青依。青依又接着说道:“对了,昨个夜里,佛堂那边走水了,闹哄哄的,后来,皇上还来了这里,姐姐可有知道?青依本想找姐姐说说话的,可见姐姐屋子里乌灯黑火的,没有一点动静,想来姐姐定是睡熟了,就没去打扰姐姐。可今日怎的见姐姐却又这般的疲惫呢?姐姐昨晚在干什么呢?“ 银冰湖含笑地为青依梳理发丝,心里想到:傻青依,昨夜里我所做的事此刻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第六章 诡异往事 此时,绣荷走了进来说道:“公主醒啦,外头有公公传话说,淑淽宫的淑妃娘娘欲过宫来给公主请安,问公主起来了没有?是否接见?正在外头等着回话呢”青依窝在银冰湖的怀里,伸伸懒腰说道:“回我的话就说,青依恭候淑妃娘娘大驾。还有快唤宫女们为我准备梳洗。”说话间,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薄薄的亵衣内美妙的同体尽收眼底,银冰湖心中泛起一股燥热,急忙转开头,说道:“青依快把衣服穿上,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青依看了看神色尴尬的银冰湖,笑着说道:“姐姐为何总是这般害臊,都是女儿家,何故如此避嫌呢?”银冰湖心中不由得失笑,想着:若青依你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怕是害臊的人会是你了,还怎么敢在我面前展现你这要命的诱惑呢。 青依梳洗完毕,略坐了一会,即有太监传话,淑妃娘娘已到了殿外。青依忙与众宫女迎了出去,昨日在宸鎏殿未能一一看清每位妃嫔的模样,今日所见淑妃也是个极标致的美人儿,尤其是腮旁的两个小梨涡,未笑已迷人。打量她的年龄也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眼眸中却流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淑妃见青依亲自出来迎接,忙半蹲下身来行礼,说道:“淑妃冒昧打扰贵妃娘娘,还劳贵妃娘娘亲移玉体迎接,淑妃愧不敢当。”青依说道:“淑妃姐姐快快请起,难得姐姐这般有心,青依又怎可怠慢姐姐呢,姐姐快请到屋里坐吧,” 淑妃站直身子,环顾四周,说道:“此刻正是梅花盛放的时节,这里的境色真美啊,想我初入宫时,不知天高地厚,因极喜这宫中的美景,央求皇上多时欲入住此宫,皇上皆不答应。如今,贵妃娘娘来了,淑妃方明白,如此人间美景与贵妃此般人间绝色堪称绝配,如我这般土头土脸的,只会白白遭踏了此美景。” 青依略感到她话语中的酸味,只见淑妃那可人的脸庞上有着某种诡秘的笑意,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唯有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既然喜欢此处,那往后可要多来逛逛,赏赏梅,说说话,也好解解闷。”淑妃却又说道:“此宫境色虽美,但淑妃却有一事想告知贵妃娘娘,还望贵妃不要怪淑妃多嘴呀。” 说话间,两人已并肩走到了梅花林中,太监与宫女们只在背后远远地跟着。听到淑妃故作神秘的言词,青依纳闷地问道:“却不知是何事?还请淑妃姐姐指点指点。”淑妃脸上诡秘的笑意更深,压低声音说道:“难道贵妃昨夜在此宫中就寝,没有感觉得到阴气很重吗?”青依莫明地摇摇头,说道:“阴气?什么阴气?青依没有感觉到呀。”淑妃自顾自地走到一株梅花树下,伸手接住坠落的梅花,拿在手上把玩着,说道:“没有就最好了,想是贵妃是吉祥之人,有贵妃在此,那些东西也不敢再回来了。”青依听得满头是雾,继续问道:“什么东西不敢再回来呀?” 淑妃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太监与宫女,见众人离得远远的,方凑近青依跟前,说道:“贵妃娘娘,我告诉你一个事,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惊慌,更不要对任何提起是我说,可好?”青依疑惑万分,依言点点头。 淑妃方说道:“听宫里的老宫人说,此宫原是先皇最宠爱的丽贵妃的行宫。当年,丽贵妃美艳不可方物,独宠后宫,先皇对她的恩宠无人能比,就连当时的皇后,也要对她礼让三分。因她喜欢梅花,先皇专门为她修建了此宫,栽种这些梅树。丽贵妃当日风头一时无量,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惜,人心难以知足,丽贵妃却不甘心处于皇后之下,一再鼓动先皇废掉皇后,另立她为后。先皇禁不住她的取闹,竟答应了废后。但此事却被朝中大臣们极力反对,就在先皇与大臣们僵持不下之际,丽贵妃突然得了怪病,初是脸上长满了红斑,不出几天,红斑溃烂,一张脸就象是被什么啃噬过一般,群医无策,可惜了,丽贵妃那张美艳的脸就这样毁了。容貌一毁,帝宠也消逝,丽贵妃经不住这样的变故,人也变得疯疯呆呆的。据说,一个下着大雪的夜里,丽贵妃跪在雪地里,大哭大笑,无论谁也劝阻不了。因她往日骄横,对下人们刻薄,故宫女们也没有再理会她,任由她独自一人跪在夜雪里哭闹。到了第二天早上,当宫女们出来找寻她时,却发现她失踪了。先皇下令翻遍了后宫也没有找得到她,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样,丽贵妃从此就这后宫中消失了。可......有人却说她依然躲在这盈梅宫中的某个隐秘地方。” 第八章 法玉困魂 阴暗的宫殿内,太监说道:“启禀娘娘,不出娘娘所料,淑妃娘娘果真去了月华宫,把那事全说了出来。”倚坐在锦榻上的女子轻轻一笑,抬手接过宫女捧上的香茗,浅尝一口,淡淡地说道:“就知道那蠢丫头是此般性情,借她的口说出来,日后的事,就可让她来做这个替死鬼了。”低头看着杯里的茶叶,说道:”鹋国的香茗初闻香得醉人,但经历开水的浸泡,香味被洗尽后,就该倒到污水沟里,永远沉埋。”浅笑轻语间,一个阴谋鬼计正在进行中。 深夜里,少年独自在梦里梅园等候多时,却未见青依的魂魄到来。纳闷不已,明明感觉到青依的魂魄正要接近此处,却又似被什么阻扰在外。少年把手一挥,此处的境物瞬间消失无踪,返身潜回青依的寝宫,悄然无声地走到床边。 只见沉睡中的青依眉头深锁,嘴上“哼哼啊啊”地说不出话来,似被梦魇缠缚,正在挣扎却又醒不来。少年急忙又挥挥手,马上变回平日里银冰湖的模样。坐到床边,摇动青依的手臂,轻声唤道:“青依,快醒醒,怎么啦?” 话说,青依的魂魄正在前往梅园的途中,却不知何处飘来一团白雾,挡住了去路,欲想找寻出路,眼前却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被困在白雾中,青依不由得又急又怕。就在这时,迷糊间,听到有人在呼唤着她,叫声把青依从白雾深锁的梦中惊醒过来。 勉强睁开眼睛,见是银冰湖,青依嘘了一口气,说道:“姐姐,幸好姐姐来唤醒青依,青依正做着恶梦呢,困在那里很是难受。”银冰湖试探地问道:“青依做了什么恶梦?说给冰湖听听。” 青依翻翻身,很自然地把一只手放在银冰湖的腿上。银冰湖马上感到某种怪异的灼热,从青依衣袖下的手腕处传出,烙得腿上有些生痛。银冰湖不动声色,假装随意地拉起青依放在腿上的手,尽量不让那手腕接触到自己的身体。 对于银冰湖的举动,青依并没有留意到,只是娇嗔地说道:“也不是什么恶梦,只是觉得很想去一处地方,可走着走着却被一团白雾困住,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去向也找不回路,徬徨困惑之际,听到姐姐的叫唤声,就醒过来了。” 银冰湖沉思半刻,说道:“青依是否在身上佩带了什么平日没有的东西?”说话间,拂开青依的衣袖,只见手腕处镂金花镶嵌的翡翠镯子上挂着一块莹润剔透的白玉。银冰湖试着用手指触碰那白玉,只觉得灼烫难耐,急忙移开手。 青依也看向那白玉,说道:“姐姐怎么啦?这白玉有何不妥?”银冰湖说道:“没有,只是昨日都未见青依有佩带此物,怎的在镯子上挂玉,好看吗?哪来的白玉?”青依笑道:“这玉是今个早上淑妃所赠,但因我已佩带了父王所赠的翡翠青鸟,故把此玉挂在镯子上。”银冰湖打量着白玉,纳闷地问道:“淑妃为何要赠此玉给你呢?” 青依把白天淑妃所说的对银冰湖又说了一遍,银冰湖一边听着,一边苦笑,心里想着:此玉确有辟邪驱魔之法力,只是丽贵妃的鬼魂还没来,倒先困住了你的魂魄。青依又说道:“姐姐,你说这世上会否真有鬼魂呢?青依还真有点害怕,想她丽贵妃被毁了容,确是可怜,可也很吓人。” 银冰湖说道:“俗话说,人不犯鬼,鬼不犯人。青依你自己不是说与丽贵妃素不相识,即使她的亡魂有怨气,也只会去找害她的人报仇,又怎会来吓唬青依呢!青依不必想得太多,自己吓唬自己。只是,这玉还是不带的好。你看,一佩带上就做起恶梦来,何必自寻烦恼呢?” 青依笑了笑,一边取下白玉,一边说道:“青依听姐姐的,不带就不带吧,只是辜负了淑妃的一番心意。姐姐,你也觉得那丽贵妃是为人所害的吗?”银冰湖见她把白玉取下放到枕边,方拉起她的手重放回腿上,说道:“后宫之中,为了荣辱宠衰,怎样的鬼蜮伎俩都会有的,独宠后宫之人更是众人妒怨的对象。按淑妃所说,那丽贵妃当时一心要废后,怕是加害她的人就是当日的皇后吧。” 青依唬得忙半坐起身,用手捂住银冰湖的嘴,轻声说道:“姐姐,休要胡说,当日之皇后即是如今的端安太后,这些话若被多事之人听了去,怕会给姐姐招来难以预测的麻烦。”银冰湖愣了愣,不是因为青依说的话,而是因为青依的举动。半坐起身来的青依,锦被滑落到腰间,软玉温香贴在银冰湖的胸前。银冰湖不由得心猿意马,伸手轻轻地搂住青依的纤腰,不再作声,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青依也干脆整个人依偎在银冰湖的怀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竟十分眷恋这暖暖的怀抱。两人静静地依偎着,良久,青依幽幽地说道:“姐姐,天快亮了吧?天一亮,......”银冰湖说道:“青依是否不想与那皇上完婚?”青依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只是当作完成一个使命,但,不知为何,青依的心里......这几天总是想起某个人,却又不知他是谁。” 银冰湖一听之下,把青依抱得更紧,狡黠地笑了笑,说道:“青依别担心,冰湖说过,以后的路冰湖会陪着青依走下去,我不会让任何人强迫青依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至于,青依心里念着的那个是何人,来日必会如青依所愿的。该来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到来。” 第九章 迷离婚礼 四月十五日,琞国瑖轩王与鹋国十三公主大婚。按理,皇帝娶皇后方能称之为大婚。但此次婚礼却比当日娶皇后更为隆盛,故世人也皆谓此婚礼为瑖轩王之大婚也。国都内外处处张灯结彩,各国使臣蜂拥而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但,这喜庆的气氛背后却又有着许多的怨愤。 琞国上下的百姓心里多有怨气,因她莫若青依一人,却令得多少士兵战死沙场,魂留异乡;多少白头人悲送黑头人,从此阴阳相隔,百姓心中是有怒不敢言,有恨不敢语。朝廷命令国都内各家各户皆要在自家门前悬挂起一对红灯笼,却不知,百姓虽在屋外挂起红灯笼,却纷纷在屋内偷偷燃亮两根白蜡烛,以无声的行动诅咒这段婚姻,诅咒那个令他们痛失亲人的红颜祸水。 琞国皇宫内,也只是表面的喜气洋洋,暗地里,有人正恨得咬牙切齿,有人则偷偷地伤心难过,没有多少人脸上笑容是真心的。就连身着凤冠霞帔,大红盖头下的青依也没有一丝笑意。幸好盖头把脸庞全掩住,没有人看得到此时此刻,眉头深锁,茫然尤如在梦中的青依。 行完一系列繁琐的礼节,青依即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先回洞房。洞房内,宫女们穿梭不停,单是合卺宴的菜式就要摆放一百多款。旁人的忙碌,青依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坐在龙凤喜床上,不安地用手搓弄大红裙摆,心中忽然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就在青依烦躁愁闷之际,一只手在大红盖头下伸过来,握住青依浸湿着冷汗的小手。青依虽看不到身旁的人,却由这只熟悉的手就已知定是银冰湖。青依隔着盖头轻声唤道:“姐姐。”银冰湖把手握得更紧,也轻声说道:“青依别怕,凡事有冰湖为你挡着。”青依虽不明银冰湖的意思,但只要银冰湖在旁边,心里渐觉平静许多,双手拉住银冰湖的手,象是找到了依靠一般,不肯放开。 这时有女官传话,说道:“皇上回宫,开合卺宴,.....”后面那一大篇的唱词,青依已听不进一个字,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心都快要蹦出胸膛了。青依紧张归紧张,瑖轩王还是一脸喜庆地走进了洞房。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年方十九的少年郞,只因生在帝皇家,身在帝皇位,性情难免狂傲,对人冷峻。此刻,面对自己所喜欢的人儿,想着此生能与她结伴同行,禁不住笑意盈盈,喜上眉梢。瑖轩王眼中只看到床上的大红盖头端坐着的青依,待走近床边,正欲伸手揭起盖头,却看到青依与银冰湖紧握住的双手。 瑖轩王眉头一皱,停住手,抬眼纳闷地打量银冰湖。只见此女子虽如梨花般清秀绝伦,一双媚眼足以勾人魂魄,但妩媚里却又流露出某种冷傲。面对着银冰湖这张绝色的脸庞,瑖轩王心中更多的是某种莫明的敌意,不悦地问道:“你是何人?” 银冰湖冷眼看了看瑖轩王,假意一笑,松开青依的手,低头垂手答道:“回皇上,奴婢是青依公主的陪嫁女官。”一听之下,瑖轩王有些想发火的感觉,竟象赌气一般,愤愤地说道:“青依是朕的贵妃,不再是什么公主,还有以后不许你再直唤贵妃的闺名,现在,马上给朕出去。” 怎么看到她们两手相握,心中竟会泛起醋意;听到她直呼青依的名字,竟还会有种想杀人的怒火在燃烧。明明只是个美貌女子,但她俩亲热的举动,还有她那双美目,都令瑖轩王心生不安与妒忌。 对于瑖轩王的逐令。银冰湖却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轻轻挥动了一下衣袖,说道:“皇上,是时候揭盖头了,贵妃娘娘也饿了,吃过合卺宴,外头还有许多朝臣与各国使者在等着给皇上贺喜呢。”瑖轩王正要发火,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心里突然有些迷糊,不由自主地顺着银冰湖的话,喃喃地说道:“是呀,该揭盖头了,朕与贵妃用过合卺宴后,还得出去应酬那些朝臣与使者,贵妃不会怪朕吧。” 说完,揭开大红盖头,竟不看青依一眼,即自顾自地走到大桌前用起膳来。青依愕然不解地看向银冰湖,银冰湖只是狡黠地笑了笑,扶起青依也走到大桌前坐下。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青依也没有任何品尝的心思,不安地偷眼看了看瑖轩王,只见他旁若无人一般,快速地用完膳,就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太监们忙追随他而去。 宫女们也已退了出去,洞房内就只剩下青依与银冰湖两人,青依纳闷地问道:“姐姐,皇上怎么突然......”突然,突然怎么啦,又说不清楚,想了想,又说道:“皇上这是怎么啦?”银冰湖笑着说道:“青依莫要想太多了,皇上急着出去宴客,没有什么不妥呀。” 是吗?瑖轩王走出宫门,一阵微风吹来,骤然清醒过来,适才......适才发生了什么事,朕怎么又走了出来,好象竟连新娘子的模样都没看到,朕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适才好象在做梦一般的迷糊。 第十章 鬼兵突现 瑖轩王带着满腹的疑惑,心神不定地周旋在众宾客当中。脑海中不停地回想起那两人相握的双手,越想越觉得跷蹊,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此时,旁边一太监连连叫唤道:“皇上,皇上......”瑖轩王忙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问道:“何事?”太监说道:“启禀皇上,各国使臣们有事要奏报皇上,都在等着呢。” 瑖轩王看了看大殿,才发现各国的使臣皆在跷首而待,连忙理理思绪,说道:“众位有何事要奏议?”一使臣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哈腰行礼说道:“启禀瑖轩王,我乃昪国使臣,不知瑖轩王有否听闻,前些时间,民间突然冒出一群乌合之众,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四出与我们作对,为那些小国出头,打着为那些小国复国的旗号,多次攻打我国辛辛苦苦打回来的城池。” 话音一落,众使臣议论纷纷,吵吵嚷嚷起来。那使臣又说道:”本来今日乃瑖轩王大喜的日子,本不该在此刻把这些事提出来,只是难得多国使臣同聚于此,正好商量个对策。话说,单是上月至今,我国吞占鸛国的十个城池,已被这群乌合之众攻下了三个,实在是气人。据闻,这群队伍行军诡诈,极善长奇门循术,一般兵士难以与之匹敌。” 另一使臣也急忙说道:“是呀,我国打回来的五个城池,也在短短十天内,被他们攻陷了二个。他们就象一群鬼兵一般,连扎营之处也没人找得到,一到深夜即发动攻击,防不胜防呀。”瑖轩王沉思片刻,说道:“各国君王对此事打算如何应对?” 昪国使臣说道:“我国君王特派遣小人前来琞国,一来是给瑖轩王贺喜,二来是想恳请瑖轩王助我国一臂之力,唯有琞国国师的奇兵营方可与那群鬼兵对敌。我国君王愿以三个城池为谢礼,瑖轩王意下如何?“ 其他各国使者也纷纷许予金银珠宝,美女,粮食等等,瑖轩王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一群混帐的东西,明明是自己国家吞占了别人国家的地土,如今又被别人抢了去,倒来找朕赶这趟浑水。怕是朕的奇兵营一出国境,你等又该联合起来攻打琞国了。明是欺朕年纪轻,不如你等老奸巨猾吧。 心里想着,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讥笑。昪国使臣果是个老奸巨猾之人,最先一眼看到了瑖轩王的表情,又上前说道:“启禀瑖轩王,按如今情形所看,那队鬼兵志不在于替小国收回城池,还听闻他们正在联系那些小国逃亡的皇帝与兵士,似乎想把他们联合起来,准备着进行更大的阴谋。而且他们打着的旗帜全写着一个“俊”字,好象是寓意他们的首领是个极其俊逸之人。”俊逸之人?瑖轩王脑海中忽然现出适才在新房所见到的,那张灵秀的脸庞。这念头一闪而过,迅速又被昪国使臣接下来的话打散无踪,使臣左顾右盼地说道:“还有,他们好象还放出话来说......说......他们的首领不要城池,不要财富,只要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他不惜把天地翻转。那女子......那女子好象说的就是琞国的容贵妃娘娘,鹋国的十三公主莫若青依。” 昪国使臣说完连忙低下头来,其余的使臣也立即停住了吵嚷,大殿内寂静得鸦雀无声。没有人敢看向脸色发青的瑖轩王,众人却皆在心里恨骂道:全因这个祸水,为了她究竟还要死多少人方可罢休,此等祸水真正是祸害千年呀。 瑖轩王把手中的金龙杯捏得“吱吱”发响,良久,方冷冷地说道:“就凭他们那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大气候?朕等着他们来抢人呢。至于,各位所提之事,朕要与国师商议过,再作定夺......”昪国使臣却又急忙说道:“皇上,此刻他们羽翼未丰,正好可连根除掉,怕迟些时日,就更难应付了。” 瑖轩王差点要骂出口来:你这混帐的老匹夫,在朕大喜日子说着别人垂涎朕的贵妃,这,朕都不与你计较,还敢一再鼓动朕出兵为你等打前锋,真是混帐得到家了。阴着脸说道:“今日是朕的大喜日了,其余事一概来日再议,各位还是请先喝喜酒,吃喜宴吧。” 众人不敢再多言,各自坐回席位上,各怀心想地用起膳来。瑖轩王也自顾自地喝起闷酒来,心里的气不打一处去,转头问向全福:“国师此刻在何处?”全福答道:“回皇上,国师正在佛光殿为皇上与贵妃娘娘祈福。皇上,是否要传国师过来?” 第十一章 月下鸳侣 瑖轩王略想了想,摆摆手说道:“罢了,明日再传国师吧。酒喝多了一点,有些困,摆驾吧,朕要去贵妃那里。”说完,撇下满殿的官员与使臣,转身离去。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及至新房附近,一阵幽幽的琴声在黑夜中漫溢,象在诉说着温柔的爱意。瑖轩王不由得神魂荡扬,摆手阻止身后的太监们,独自快步走入新房。推开门房,本以为是心上人儿临窗抚琴的美妙情景。但,眼前所看到的却是令他气结心闷的一幕。 柔柔的烛光里,一白衣宫女临窗抚琴,旁边坐着的青依正侧着头,温柔地笑着凝视那宫女的侧脸,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竟似是深深的爱慕之意。若非此宫女身着女装,此时此刻的一幕,真好比月下鸳侣恩爱缠绵,正在互诉情思。 瑖轩王突然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个都是女儿身......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荒诞了。对于他的到来,沉溺在琴声中的两人竟未曾察觉。瑖轩王强压下自己想杀人的妒意,铁青着脸向两人走去。 走到两人背后,冷冷地说道:“曲子弹得很好呀,最难得是,朕的爱妃竟如此喜欢,听得都入了迷。”瑖轩王的话语,只令得青依吓了一跳,惊恐地向瑖轩王看去,眼中全是茫然的恐惧之色。看到青依如此的表情,瑖轩王更来气,为何朕会令你这般的防范与害怕?你害怕朕什么? 银冰湖却依然泰然自若,似乎早已知晓瑖轩王的到来,停下抚奏,站起身来,虚虚地行了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奴婢谢过皇上夸奖,未知皇上回宫,奴婢该死,”瑖轩王看着她淡笑着的俏脸,心中竟有着怪异的念头,此人若是个男子,怕是宋玉再生也比不上此容颜,美目盼兮,流露着勾人魂魄的妩媚。 越看越气,越看越觉怪异。瑖轩王把手一挥,说道:“行了,你,马上给朕出去。”那知银冰湖却又置若罔闻,扶起傻呆呆的青依走到大桌前,说道:“奴婢还得侍候皇上与贵妃喝过合卺交杯酒,方能出去,皇上,贵妃请用酒吧。” 瑖轩王心中愤怒至极:这个宫女怎的如此放肆。想发火却又碍于青依在旁,不欲再吓到已经花容失色的青依。唯有咬牙切齿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接过银冰湖递过来的酒杯,勉强放缓声调,对青依说道:“青依,喝过这杯酒,此生你就是我瑖轩王的人,朕要与青依白首皆老。” 青依惊魂未定,再听到瑖轩王说的话,心中更是混乱不堪。竟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抬头茫然地看向银冰湖,银冰湖却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杯酒。此刻,青依突然觉得自己象是被逼到了悬崖般无助,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无奈之下,唯有端起酒杯与瑖轩王交臂,浅尝一口。瑖轩王一口气把杯中酒喝个见底,放下酒杯,看着青依我见尤怜的娇憨,心中一暖,温柔地笑着说道:“青依,你比画像更美上百倍,朕......”话还未说完,人已骤然往桌子上倒了下去,再无声息,似乎晕了过去,又似是睡着了。 青依大惊,手中的杯跌落到地上摔个粉碎,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啊,”银冰湖手急眼快,急忙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青依别怕,更不要叫,你这一叫,没事也变成大事了。皇上喝多了,睡着了,没事的。别叫,知道吗?” 青依惶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银冰湖,茫茫然地点点头。银冰湖方放开手,走过去扶起人事不醒的瑖轩王,向喜床走去。青依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突然纳闷起来:姐姐怎的这般大力,竟能轻易就扶起身形高大的瑖轩王?但两人并在一处,银冰湖竟也与瑖轩王一般的高度。 银冰湖把瑖轩王往喜床上放下,拉起锦被为他盖上,转身对青依说道:“好了,此刻夜也深了,青依早些歇息吧,冰湖告退了。”听到银冰湖说要走,青依不由得茫然若失,快步走过去拉住银冰湖的手,惶恐不安地说道:“姐姐别走,青依怕......我。”回头看了看喜床上沉睡的瑖轩王,整晚要与瑖轩王独处一室,想着就已头皮发麻了。 银冰湖看着般孩子般无助惶恐的青依,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抚上青依的脸,轻声说道:“青依别怕,天亮之前,他是不会醒的,青依可以放心地睡觉。冰湖是必须要出去的,不然外头的太监与宫女们会起疑心的。冰湖向青依保证,在他醒来之前,冰湖会先过来的,一切都不必担心,知道吗?来,过去那边睡觉吧。” 说完,拉起青依走到窗棂前,铺着大红毡条,梨花木做成的卧榻旁,让青依坐下,复又走到床边拿起另一张锦被放在卧榻上,轻声说道:“我得出去了,不然后头的人该疑心了,青依自己照顾好自己,明日我再过来。”拍拍青依的脸,转身吹灭屋里灯火,独留下那一对大红的龙凤蜡烛。 看着银冰湖离去的背影,青依也明白她是必须要出去了,只好蹑手蹑脚地窝缩在榻上。这长夜漫漫的,第一次与男子独处一室,又怎能安心入睡呢?唯有眼巴巴地等着天亮,等着银冰湖回来。 第十二章 鬼兵妖将 银冰湖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快速地把房门与窗户全关上,从一个箱子的暗格里取出一面铜镜,放在桌子上,站在镜子前,刹那间,整个人化成一抹白光,飞入镜中。穿过铜镜,银冰湖又从另一面大铜镜中走了出来,此处已不是琞国的皇宫,而是一个驻军的帐营内。 银冰湖也已换回男装打扮,俊美得令人无法直视。帐营内早有六个年纪相当的少年在等着他的到来,见到银冰湖,众少年连忙行礼,齐声说道:“恭迎狐王。”银冰湖摆摆手,走到桌前俯首看向桌面的地图,说道:“今晚必须拿下庆安城,兵马是否已准备妥当?“ 一黄衣少年说道:“都已准备好了,只等狐王号令。”银冰湖细看着地图,说道:“好,玄蜂,英招打前锋,先攻东门。傲因与夫诸则分攻南北门,犰狳封住西门。分头行事,速战速决。”众少年双手抱拳,齐声说道:“末将令命,定不负狐王所望。”说完,各自离去。 银冰湖问向留下来的黄衣少年,道:“待取下庆安城,我们已为鸛国收回了四个城池,有否已找到了鸛国的那个逃亡皇帝?”黄衣少年说道:“启禀狐王,刑天今日已与鸛国的皇帝取得联系,并与他协商妥当,只要我等帮鸛国收复国土,鸛国上下愿效犬马之劳,全力协助狐王。” 银冰湖又说道:“很好,那,据军师所看,要为其余的几个小国收回城池,把他们都联合起来助我们攻打琞国,还需多少时日?”刑天说道:“狐王莫要心急,刑天定当尽快助狐王完成大事。世人如今皆谓我军为鬼兵,畏如鬼魅,所到之处无不闻风丧胆,所向披靡。据刑天估量,不出半年,就可有足够兵力围攻琞国,逼瑖轩王交出青鸟仙子。” 银冰湖有些焦燥地说道:“半年?就是说青依还得再受半年的罪。”刑天说道:“是狐王太过于仁慈了,直接把青鸟仙子从宫中抢出来就行了,简单又省事,何必念着什么天下百姓,费如此多的周折。”银冰湖笑了笑,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青鸟仙子那倔脾气,释迦牟尼把她的记忆清除了,但她的心灵却丝毫不改,仍是如此的善良。若只逃得了她一个,却要天下凡人因她而再受罪,她是宁死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刑天咧嘴笑道:“与我等妖兽说仁慈善良,真是闻所未闻,但只要是狐王的命令,我等定当歇尽所能,想当年,我等与神族对战之时,若非刑天鲁莽行事,也不会害得狐王被释迦牟尼的佛灯所困,还差点被灭于佛灯内,所幸得青鸟仙子舍身相救,方得保住狐王,否则刑天就算万死也弥补不了那过失。如今,只要能换得青鸟仙子回到狐王的身边,刑天就算把这人类世界翻转了,也在所不惜。” 银冰湖拍拍刑天的肩膀,说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不过,这一千多年来,神族那边都未见有所行动,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还是得防一防的好。兄弟们还在外头等着我们呢,先拿下庆安也说。”说完,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只见帐营外,就已整整齐齐地列满了,全是黑衣打扮的庞大军队。银冰湖跨上一匹白马,把手一挥,众军士立即向着庆安城进发,万马奔腾,卷起满天的沙尘。众人越过浓浓的黑雾,而那团黑雾在他们离去的同时,也在慢慢的消失。黑雾消失尽后,适才众多的帐营竟也荡然无存。 难怪世人谓之为鬼兵,他们从黑雾中来,又将消失于黑雾之中,任敌军翻遍了丛林,也找不到他们的帐营,真正是来去无踪。凡人,又怎能窥探得到妖魔的世界呢? 银冰湖的大军压抵庆安城外,城内的守军早被这群鬼魅一般的军队吓破了胆。面对着骁勇善战的妖兵,守城军兵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不稍多时已溃不成军,逃的逃,降的降,庆安城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即被攻陷。 此时,天色已渐渐发白。银冰湖一边令士兵安抚城中百姓,一边令刑天通知鸛国的皇帝,让他过来接收回庆安城,好让自已的军队全面撤出庆安。把一切交待完后,银冰湖独自走到丛林中。只见,四周突然飘起了黑雾,瞬间凝聚成团。银冰湖走入黑雾中,回到帐营内,快步走到铜镜前,把身体迅速化成一抹白光,穿越铜镜。 第十三章 孰辨真幻 在镜与镜的空间内,银冰湖思忖着:天已快亮了,今个夜里忙于战事,未能去到梅雪园与青依相会,不知她会否在那里等候?还是到别的梦乡里去了。思想间,魂魄已转移至梦里梅园。只见皑皑的白雪中,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在梅花树下眺首而盼。银冰湖不由得心头一暖。悄然无声地走到青依的背后。 话说,青依窝缩在榻上,心里既徬惶又凌乱,看着醺睡在喜床上的瑖轩王,虽然银冰湖临走时一再保证,天亮前他是不会醒来。但青依还是不敢合上眼睛安心地睡觉,一直熬到月亮快下西山,终于还是熬不住了,迷迷糊糊间睡着了过去。 一到梦乡,青依的魂魄就只想往梦里梅园飘去,没有了那白玉的困阻,轻易又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异度空间里,但放眼看去,梅花林中却一片空寂,竟没有了那白衣美少年的身影。青依心中不由得深感失落,却依然不舍离去,独自在梅花树下徘徊留恋。 就在青依欲离却又不舍之际,一个温暖的怀抱贴过来,灼热的气息在发鬓旁传来,温柔得令人心醉的声音说道:“青依,你在等我吗?”青依一惊,忙欲反身推开他的怀抱,却被少年顺势面对面地抱个满怀。 挣扎不开这暖暖的怀中,青依羞恼地嗔道:“快放手,每次总是这般的令人难堪,成何体统!”少年却不依,坏坏地笑着说道:“我就不放手,青依明明在想着我,等着我,却要装出冷漠来抗拒我,何苦呢?” 被他说中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思恋,青依脸一红,更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想着的人是你,又能怎样?我仍然只能是瑖轩王的贵妃,这里也只是一个梦境罢了。青依心里千回百转,少年却把双手抱得更紧,用下巴抵住青依的额头,幽幽地说道:“此刻,这里只是你我的一个梦境。但,青依你相信吗?这里的一切终有一天会是真实的。到了那时,我不许青依你再推开我。” 青依无言地靠在少年的怀中,哀伤地想着:是吗?梦境会变成真实,那么真实的一切难道就可以抹去无痕吗?少年说道:“别担心,梦里梦外我都会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只是这些日子我还有些事要忙,也许不能夜夜来这里与青依相会,若青依来了,没看到我,就别独自在这里等了,我会心痛的,知道吗?” 听到他说未能夜夜来此相会,青依心中不由得有些茫然若失,竟有些恋恋不舍,一时无语。少年笑了笑,又说道:“青依舍不得我吗?我也很想时时刻刻能与青依相见,可。。。。。。再等些时日吧。此刻天也快亮了,你我都得走了,青依别不开心了。”说完,略略移开身体,俯下脸来,不等青依反应过来,少年那温湿的双唇已轻轻地吻在青依的脸颊上。 青依大惊,双手一推,只见少年俊美的笑容已渐渐消失。青依却又有些不舍,待要伸手去拉住,却只剩下一片空白。骤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见天色已发白,青依忙理清思绪,看了看喜床上的瑖轩王,只见他仍在醺睡中,方放下心来。 此时,听到门栓轻轻响动,只见银冰湖一脸疲倦地走了进来。青依急忙从榻上坐起身来,赤着脚快步走过去,挽住银冰湖的手臂,整个人贴在她身上,高兴地说道:“姐姐,你可来了。可。。。。。。姐姐怎的这般疲惫,是否昨夜担心青依,一夜未眼呀?” 银冰湖轻轻拍了拍青依的脸,柔声说道:“青依怎么还象个小孩子一般,光着脚就站在地上,快把鞋子穿上,要着凉了。”青依撒娇地笑了笑,转身走回榻边穿上鞋子,说道:“姐姐,昨晚可。。。。。。”未等青依说下去,银冰湖已急忙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冰湖已唤了绣荷她们为青依与他准备梳洗,应该快要进来了,他也快要醒了,不要再乱说话了,知道吗?” 青依点点头,不再作声。此时,突然听到喜床上的瑖轩王轻声叫道:“青依”,接着见他猛然坐起身,茫然地环视四周,待视线落在青依与银冰湖两人身上,瑖轩王的神色更迷惑。昨晚。。。。。。昨晚。。。。。。 银冰湖看着神色迷乱的瑖轩王,虚虚地行了行礼,说道:“皇上醒了,皇上昨夜酒喝多了一点,奴婢已备好参茶,皇上喝了解解酒吧。”说完,从桌上端起一杯茶,用手轻轻一拂,淡淡的茉莉香茗立即变成一杯参茶。 听银冰湖这么一说,瑖轩王心中似想起了些什么,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懊恼不已,好好的良辰美境,自己怎么这般糊涂,竟喝醉睡着了过去,辜负了美人。接过银冰湖捧上的参茶,大口喝完,走到青依跟前,自责地说道:“青依,朕。。。。。。朕昨晚贪杯,冷落了青依,青依不会怪朕吧?” 青依愕然地看着自责内疚的瑖轩王,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唯有看向银冰湖。只见银冰湖轻轻的摇了摇头,走过来说道:“皇上,该早朝了,让奴婢们给皇上梳洗吧。”还不等瑖轩王说话,她倒先向着门外喊道:“皇上醒了,快进来侍候皇上梳洗。” 瑖轩王恨得直想把这个放肆的宫女砍死,却又碍于青依在此,唯有黑着脸忍住怒火,任由宫女们为他更衣梳洗。新房内一大群的宫女与太监在此,瑖轩王又不好再对青依说些什么,唯有咬牙切齿地离开新房上早朝去。青依看着瑖轩王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松了一口气,却又愁怅起来,躲得过一晚,难道就能躲得过一世吗?以后漫长的日子里,躲到哪里去?真能躲到梦里,不再醒来面对这些真实吗? 第十四章 艳绝群芳 按琞国历代的规矩,妃嫔只能在新婚当天留宿皇帝的寝宫,第二天即要回到自己的宫内,以后的日子就只能等候皇帝的召幸了。梳洗完毕,青依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回到月华宫。未及进宫门,已听闻宫内人声鼎沸。即宫女急迎上来,说道:“启禀贵妃娘娘,各宫的主子们都在殿内,等着给娘娘贺喜呢!” 青依快步走进殿内,迎面一大群衣香鬓影的丽人正在吱吱喳喳地说笑不停。看到青依回来,众人纷纷迎上去,行完礼后,这个拉手,那个搂肩的,甚是亲热。一个杏眼桃腮的丽人抢先说道:“贵妃娘娘果是天人之色,与贵妃娘娘站在一处,可把我等羞杀死了,宫中能贵妃娘娘此般倾世之人儿,真是我们琞国莫大的荣耀呀。” 青依忙说道:“姐姐过奖了,却不知姐姐如何称呼?”那丽人福福身,说道:“安昭仪见过贵妃娘娘。”青依说道:“姐姐不必多礼了,难得各位姐姐这般有心,本应请各位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只是此刻,也该去给太后与皇后姐姐请安了......”青依还未说完,安昭仪已说道:“贵妃娘娘,我与众姐妹们就是在等着贵妃娘娘一道去给太后与皇后请安的,一起走,好吗?”青依说道:“正好,那就一起过去吧。” 一行人嘻嘻笑笑地走出月华宫,往太后的寝宫走去。及至殿门外,众人忙停住说笑,屏息静气地走入殿内。只见端安太后在居中正面榻上坐着,左边坐着慈婉皇后,余下四妃则分坐下方两旁,正在说着话儿,见众人进来,方停住。 青依忙上前率先行礼,给太后与皇后请安,四妃也忙起座给青依行礼,并推让着青依到太后右边坐下。青依推让不过,唯有坐了下来。太后只是斜眼看了看青依,即转脸对众妃嫔说道:“你们这群猴儿,今儿个怎的象是约好似的,一同就过来了呢?” 安昭仪笑着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妾等正是约好了的,一同去了贵妃那边,再过来给太后,皇后请安的。”安昭仪说完,甜甜地笑着看向青依。端安太后还未说话,倒是左方座上的一丽人嚅嘴笑道:“太后,你看,贵妃娘娘这一进宫,就这般得人心,这可是后宫这福呀。姐妹们倒是先去了月华宫再来太后这边,这,真是.......嘿,话又说回来,以后姐妹的和睦就要依赖贵妃了,姐姐,你说是吧?”转面问向皇后。 在座之人皆可听得出丽人话中的挑拨之意,一时谁也不敢先作声,纷纷左顾右盼起来。青依心中一凛,忙站起来,福身行礼说道:“青依惶恐,宫中各人自以太后与皇后姐姐马首是瞻,青依......”只觉冷汗夹背,却又苦于不善言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端安太后仍是冷着一张脸看着手足无措的青依,却不作声。 倒是慈婉皇后笑了笑,走过去拉起青依,说道:“妹妹别急,宫中姐妹本应就是和和睦睦一起过日子,又怎用得着分谁能谁才呢?妹妹,快坐下。”说话间,又把青依按回原位坐下,凝视着青依语重心长地说道:“同为皇上的妻妾,都应尽心扶助皇上,休贴皇上,而不应给皇上平添乱子,是吧?各位姐妹们。” 皇后这绵中带针的话,更令青依觉得如芒在背,坐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骤然觉得众人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穿透全身,脑中一片空白,唯有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摆,不想再作声。此时,左方座上的丽人又似笑非笑地说道:“听闻鹋国最是美女如云,独是贵妃娘娘倾城之美就已令我等羞愧难当了。可,太后,有否听说就连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也是绝色之人物呀?却不知贵妃娘可否也让她进来,让咱们开开眼界呢?” 青依一时无法明白此女子话中之意,莫明地瞪大眼睛看向那丽人。安昭仪已先说道:“回贤妃娘娘的话,那宫女正在殿外呢,太后,是否要宣她进殿?”青依突然发现安昭仪倒似个推浪之人,先是把她推到了浪尖顶上,此刻又与贤妃把银冰湖也推到浪上,心中不由得暗暗气恼,却又不好说什么,唯有继续无声胜有声。 端安太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宣”殿外即有太监令旨把银冰湖引了进来。一身白衣的银冰湖低着头慢步走到大厅中央,又是虚虚地行了行礼。看到端安太后眉头一皱,贤妃已马上笑着说道:“唉哟,好大的架子呀!见了太后竟不懂得下跪,这是哪国的礼数?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后,你看,你看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坯子,我见尤怜哟。” 端安太后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银冰湖心中恨得想把牙都咬碎了,堂堂一个男儿郞竟被一群妇孺围观着品头论足,真是气不打一处去,但也只能依言地抬起头来。待看到一脸无助徬惶的青依,银冰湖本来气愤的目光马上流露出温柔的慰勉,凝视着青依含笑以对。 他却不知道,这温柔的一笑令得在场所有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这令人心迷神醉的绝美,震摄众人的眼光。端安太后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暗惊骂道:又是一个祸水。莫若青依属于清纯柔婉的美,而面前这女子则有着妖魅蛊惑的美,那淡淡一笑已足以颠倒众生,真真是个妖孽。 第二十五章 黑雾恶梦 在琞国往鸛国的路上,大将军唐飒正带领着军队日夜兼程开往鸛国,素有百战百胜大将军之称的唐飒,年仅二十一,十五岁从军,武艺与头脑皆胜于常人,年纪轻轻已立下不少功勋,瑖轩王即位后更对他青睐有加,在围攻鹋国的战事中,瑖轩王力排众议,执意把唐飒破格晋升为大将军,统帅六军。唐飒深感圣恩,故作战更为尽心。 此次,闻知对方只是一群行踪诡秘,来历不明的部队,唐飒不免有所轻敌,本以为轻易即可击溃对方,凯旋而归,志满气骄的众人却不知前方等着他们的,却是一场终身难忘,可怕的恶梦。 胯坐在马背上的唐飒在月光下更显豪气英发,他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万里无云的天际,明月当空,那皓皓的明月真象一个人的眼睛。想到此,唐飒不由得会心一笑,从怀中取出临别时,霍家小姐所赠的佩饰,细细端详起来,睹物思人,伊人的俏脸仿佛就在眼前,笑得那么的甜蜜,那么的迷人。 唐飒脸上的笑意更深,想着此次征战结束后,即可与心上人同结连理,凯旋而归,洞房花烛,真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了。只顾着沉浸于自己幻想中的唐飒,并没有留意到,他们此时已进入了这处茂密的竹子林中,四周正慢慢地飘起黑雾。 林中的竹子茂盛得异常,竟连月色也似难以透进来,越往深处走,光线越发昏暗,黑暗中,众人竟没有察觉到已向他们聚拢过来的黑雾。光线过暗,众人举步艰难,欲想点燃火把,却发现所有的火把皆不明原因的全无法点燃。 大军被困在林子中央,前又不是退又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唐飒打量起四周,方发觉四周似乎有着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觉得眼前的境物越来越模糊不清,简直就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行军多年,长年在穷山恶岭中打混的兵士们也从未遇到此等怪异的情形。就在众人犯愁困惑之际,突然,一士兵惊慌地叫道:“这里,这里太安静了,怎么全然没有虫鸟或走兽的声音呀,好象......好象除了我们,这里再没有其他活的东西了。”话音一落,众人一阵恐慌,唐飒心中格登一下,原来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这里安静得太奇怪了,仿若进入了一个死寂而空洞的世界一般。 唐飒突然想起临出征前,瑖轩王曾提过此次的对手有鬼兵之称,最善长奇门甲术,莫非......想到此,不由得心中一惊,暗暗懊悔自己过于放松警惕,急忙勒转马首,向众人喊道:“快,向后退,速速离开这里。” 众人更是慌乱不堪,溃散地向原路奔去,只希望可以快些逃离这个鬼地方。此时,黑雾已把他们团团围住,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来,众人皆象无头苍蝇一般,跑来奔去都只是撞到竹子上,无法找得到出去的路,乱窜了半天也似乎还是在原处兜圈。 唐飒深知行军在外,军心最是重要。而此刻军心大乱,若敌军来袭,必不堪一击,急忙喊止乱奔乱窜的众人,说道:“都别乱跑了,把刀剑拿出来,遇竹砍竹,遇树砍树,开一条路出来方能走得出去。”众人一听之下,皆羞愧不已,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怎的竟因一些竹子即吓成这样,传出去也太没面子了,竟没想到可以伐竹开路的办法。 众人纷纷拔出刀剑砍向身边的竹子,乱砍乱伐一番后,前方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源,眼尖的士兵欢呼道:“前面有房舍。”众人士气大振,砍伐得更勤快。可,渐渐的,众人却发现无论几万大军怎么砍伐,竟也砍不完前方的竹子,好象这边砍了,那边又长了出来,砍伐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莫明长出来的竹子快,那光源也只停留在看得到去不了的前方。 也不知砍伐了多久,众人皆已累得筋疲力尽,却依然被困在密密麻麻的竹子中,越看着前面的那一丝光源,越是加深了绝望。唐飒既恼又恨,喝令众人停止砍伐,仍坐在马背上,仰首对着黑漆的上空喊道:“出来,有种就出来,咱们当面决个生死,使这种下流的手段,实为鼠辈所为,出来呀。”四周却依然一片寂静无声。 第二十六章 竹林萧音 一身黑衣打扮的刑天,悠然自得地立于一株竹子顶端,讥笑地听着唐飒的叫骂。远方已是破晓时分,但此处却被刑天施了黑云遮日之术,把一切光源隔住了。给他们一丝看得到,却无法去得到的光源,就是为了让大军追逐那丝光源而砍伐竹子,消耗精力。 一切就如刑天的计划,大军皆已疲惫不堪,唐飒的挑衅叫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刑天自顾自地取出洞萧,彼有雅兴地吹奏起来。只要能把唐飒的大军困在这里一天两夜,银冰湖那边即可毫无阻挡地取下鸛国其他被吞占的城池,然后,再回头来会一会,这一支琞国的主力先锋大军。 黑暗死寂的竹林中,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萧声,那韵律如同地狱里众鬼的哀嚎,哀伤中带着死亡的气息,令原本已惊慌不安的士兵们,更觉毛骨悚然,心生寒意,颓丧斗志,似乎被困在这黑暗世界里,就只有等死的份了。唐飒气恼交加,战场上都是明刀明枪的交锋,但此次却被困在这里,束手无策,难道几万大军就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斃吗? 而另一边,银冰湖正在亲自指挥着妖将鬼兵们,以雷动风行的速度连夜分头围攻城池,因为他知道刑天的黑云遮日之术,可以维持的时间不会多于一天两夜,若让唐飒的大军从黑竹林中走了出来,赶往这些城池支援,怕攻城会有所阻挠,所以务必在他们出来之前,就要把所有城池都攻下。 城中的守军翘首以待也没有等到琞国的大军到来,倒先等来了一群黑衣打扮的鬼兵,众守军惊慌失措之下,唯有期昐能死守住城池,等到琞国的大军到来支援。奈何,银冰湖对城池势在必得,为了争取时间,更亲自作为前锋,对城池发动了强悍的攻击。 守军只能紧闭城门,躲在城墙内对着鬼兵乱放箭,银冰湖求胜心急,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不慎被流箭所中,伤及肩膀,却依然无视流箭,负着箭向城门猛冲过去。鬼兵们见狐王负伤,更是发起狠来,不稍多时,已攻破城门直捣城内。 面对着一群如同鬼魅般的对手,守军早已吓破了胆。如今鬼兵们更是发了疯般杀入城内,守兵那里还是对手,结果也只是降的降,逃的逃。逃出来的,纷纷向临近的琞国边界跑去求救。待收复这个城池后,银冰湖方自行拔去肩上的箭,胡乱包扎一番,不作歇息,马不停蹄地向着另一个城池进发。 黑竹林里的唐飒大军,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即使知道也无能为力,自身都难保之际,又还怎能救援他人,困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中,众人惶恐无措。那扰人心神的萧声,在未能知晓的地方幽幽传来,越听越令人沮丧,不少士兵纷纷跌坐在地上,失神地抬头仰望漆黑的上空。 唐飒直气得咬牙切齿,他是宁愿血溅沙场,不需马革裹尸,也不愿在被困死在这里,死得窝囊。可,此刻的情形任他有诸葛再世的头脑,也无济于事。奈何对方藏头露尾,终不肯显身光明正大决一胜负。唐飒只能尤如被困的怒兽,把气发泄在身边的竹子上,发疯般砍伐竹子。 此时,外面的世界天色已渐亮。而,银冰湖那边也以一个晚上的时间,攻下了二个城池。把剩下的事交托给玄蜂等人后,银冰湖即匆忙又在黑雾中穿越镜子离去。虽知 时间不多,银冰湖也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直往梦中梅园奔去。 只见,美丽依旧的梅雪中,伊人也仍立于此中等待。银冰湖回味起临走时的那个吻,心神荡漾,又悄然无声地走到青依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伊人的纤腰,贪婪地吸摄伊人身上淡雅的体香。 青依心知这个温暖而熟悉的拥抱,必是梦中少年,虽不在否认自己的思念,但出于害羞,还是略略地挣扎了一下,却不料,竟正好碰到了银冰湖的伤口。银冰湖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微微叫出声来。青依愕然地回头看去,只见银冰湖的白衣上血迹斑斑,不由得惊呼道:“你,受伤了?” 看着青依关切的眼神,银冰湖不由得又想使坏,狡黠地眨眨眼睛,说道:“本来已包扎好的了,可被青依你这一撞,怕是伤口又裂开了,唉哟,好象又出血了。”说完,拉开肩膀上的衣襟,露出胡乱包扎的伤口,还有坚实的胸膛,半嗔半笑地看着青依。 第二十七章 疑窦丛生 青依又羞又急,第一次看到男子裸露的胸膛,羞得不敢正视,却见他伤口处真的又已渗出血来,心痛焦急万分。看着不知所措的青依,银冰湖笑意更深,动手拉扯包扎的绷带,青依忙按住他的手,说道:“快别乱扯了,小心别把伤口又弄裂开了。”银冰湖故意说道:“是哟,唉,我自己又上不了药,更别说重新包扎了。要不,青依你来帮帮我,好吗?” 说完,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小瓶止血药来,递给青依。青依看着那伤口正在不停地渗出血来,顾不得害羞,接过瓶子,轻轻地为他解开肩膀上的绷带,只见那伤口由正面一直穿到背后,再加上是他自己把箭拔出来的,更加大了伤处的面积,皮肉往外翻开,触目惊心。 努力克制住晕眩,青依一边往伤口上倒泻药粉,一边疑惑地想着: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怎么一切如此的真实,就连伤口流出来的血竟也是温热的?她转瞬的心念,银冰湖已然感应到,笑道:“青依,你还是不相信这里就是真实吗?只要你愿意留下来,这里就是属于你我的真实世界。” 青依嗔道:“总在说混话,人又怎能活在梦里呢?再者,那个世界的一切,又怎能说抛开就能完全置之度外呢?其实,你我......能在这里见见面,就已是......已是上天对青依的恩赐了,青依......青依已觉很满足了。”话虽如此说,却不免有些无奈的落寞。银冰湖转身握住青依的小手,说道:“青依别烦心,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我与你一定不会只停留在这里相见的......不好,天已亮了,你我都得走了。” 青依急道:“可......你的伤。”银冰湖一把抱住青依,贴着温香的腮旁,柔声说道:“不碍事,我走了,明晚若能抽出时间来,我会来这里与青依相见的。”话未说完,人已渐渐消失。青依忙欲伸手拉住,却又是个留不住的梦,骤然又从睡梦中醒来,果见窗外天色已大亮,心中幻得幻失,落寞地走到窗棂旁弦琴前坐了下来。 这边,瑖轩王也骤然醒来,茫然地看看四周,只见晨光之中,伊人独坐窗边,正在失神地发呆。昨晚的记忆又是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自己又喝醉酒了?瑖轩王用手拍打额头,努力回想昨晚昏睡前的事情,却似失忆一般,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满腹疑惑的瑖轩王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后,不得不去上朝。青依却自顾自地依然独坐在弦琴旁,似乎连客套的话都懒得去说,不言不语地看着瑖轩王离去。两人各怀心事,只有各人心中才知晓自己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瑖轩王一路思索着走出寝宫,迎面吹来的晨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梅花香味?瑖轩王心中似乎触及了一丝记忆,突然想起,昨晚也似闻到了这种香味,之后就昏睡过去。莫非......一个模糊的猜测在瑖轩王的心中慢慢拼凑成形,这两晚自己莫明的昏睡,难道都是她做的好事?但,她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想到此,瑖轩王又惊又怒,猛然回头看向窗里的青依,那美得醉人的俏脸,依然纯净如水,却又似隔着千重冰绡,无法看得清内里的心思。瑖轩王恨恨地想着:你究竟想干什么?独坐窗前发呆的青依并没有看到,瑖轩王向她投来的,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依旧对着窗外的梅花,忧心着少年的伤势,却又无能为力回到梦里,唯有空自操心。 诧异于今天竟没有见到银冰湖过来,不免有些不习惯,青依便命绣荷去唤银冰湖。不一会,绣荷回来禀报说是银冰湖略染风寒,需在房中静养。青依一听之下,急让绣荷去请太医过来给银冰湖看病。绣荷说道:“冰湖姐姐说了,她自个有药,休息休息就好了,请公主不必忧心。再者,区区一个宫女又如何能请得动太医来看治呢?公主要绣荷如何去开这个口呢?” 青依想想也对,笑道:“看,我都急晕头了,差点又要招人绯议了。就让冰湖姐姐好生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又得去太后那边请安了,晚了,又落难堪。”说完,匆忙与绣荷往慈安宫走去。 第二十八章 相约探奇 出了月华宫,穿过清心殿,迎面遇上昨日所见过的七公主琲琭,只见她春风满脸,笑意盈盈地一路走来。青依忙迎上去,还未开口,琲琭已抢先说道:“琲琭见过贵妃嫂嫂,一日不见,贵妃嫂嫂越发漂亮了,咦,怎么不见了昨日那宫女呢?”青依说道:“她病了,我让她留在宫里养病。”琲琭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可惜了,琲琭最喜欢看到贵妃嫂嫂与她站在一处了,你们两人并在一起,真真好比我在藏书阁所看到的一幅<妖魅恋仙>图里的,那两个绝色人物。” 青依好奇道:“妖魅恋仙图?青依陋闻,竟未听过此画,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笔?”琲琭吐吐舌头,说道:“贵妃嫂嫂,可别见怪哟,琲琭并非是把你俩比作画里的妖魅,只是那画中的两人确实美得令人倾慕不已,就连皇帝哥哥也说过,其中一人物与贵妃嫂嫂长得太象了,他也总爱去看那画。”青依说道:“琲琭,别再叫什么贵妃嫂嫂了,就叫我青依吧。听琲琭这么一说,青依也想去看看那画,却不知可行不?” 琲琭高兴地说道:“那以后我就叫你做青依了,琲琭也不喜欢叫什么嫂嫂的,这个又是嫂嫂,那个又是嫂嫂,叫得头都大了,可她们却喜欢别人叫她们的封号,真烦人。还是青依最好了,青依若想去看那画。不如,我们去给母后请过安后,就偷偷溜进藏书阁去看画,可好?” 青依惊道:“偷偷溜进去?为什么要偷偷进去呢?这样行不行呀?”琲琭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的,就算守卫的太监们看到了,也会心照不宣,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不能过于光明正大地走进,因为母后说过那画有妖气,不许琲琭过多接近罢了。”听琲琭如此一说,青依越发好奇,两人童心大发,商议好一起去探奇后,就结伴往慈安宫的方向走去。 一接近慈安宫,青依便感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去应酬那些虚情假意的嘴脸。慈安宫内,各妃嫔早已聚首一堂,各施其法地讨着端安太后的欢喜,争先恐后地说着听来的奇闻趣事,大殿内好不热闹。对于一生都要被禁锁在深宫中的女子们,最大的荣耀与期盼,莫过于就如端安太后此般,身在最高处,一颦一笑都可以令得众人为之奔忙,一言一语便可左右他人之生死。 面对众妃嫔的讨好,端安太后只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此刻,后宫里似乎平静而祥和。但,当青依一踏入殿堂,那虚浮的祥和马上褪变。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高谈阔论,纷纷把目光集中到青依的身上。或恨或妒的眼神看得青依混身不自在,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穿越这些令人压抑的眼光,往端安太后走去。 旁边的琲琭看了看郁闷而又无助的青依,快步走到大厅中央,环视着众人,笑着说道:“适才在宫门外,就听到你们在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怎么一见到琲琭来,就都停住口了,怕是在说琲琭的坏话吧。”说话间,跑到皇后的跟前,摇着皇后的手,说道:“皇后嫂嫂,你说,是谁个在说琲琭坏话呢?让琲琭好好地骂骂她。” 慈婉皇后也笑道:“那,琲琭就得先反省反省自己又做了什么胡闹的事啦,不然,谁会无原无故地说你的坏话呢?哦,想起来了,我们是在说着琲琭的婚事呢,怎么这也算是在说琲琭的坏话吗?”旁边的贤妃也过来打趣说道:“是呀,我们正在请太后的旨意,好快些让唐飒大将军管教管教琲琭你这个捣蛋鬼。”琲琭羞红了脸,扬手就要打贤妃,贤妃笑着往皇后身边躲,众人也跟着取笑起来,气氛刹那间似乎又缓和了些许。 青依感激地看了看琲琭,趁着这个时候,快步走到端安太后跟前,请过安后,小心翼翼地坐到一旁,不欲众人再把目光又转移到自己身上。端安太后冷眼看了看低眉禁声的青依,总觉得此女子柔弱安分的表面里,隐藏着令人不安的忧患,那是一种可以毁灭一个男人的忧患,也许还会是可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忧患。想到此,端安太后冷冷一笑,心里想着: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毁了那个人,毁了这里的一切,就是我想要的。 第二十九章 仙妖孽恋 从慈安宫出来,琲琭便把身边的宫女都支开,只与青依两人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东拐西转的,差不多把大半个皇宫都走遍了,方来到一处独立的院落,只见门前站着五六个内廷侍卫。琲琭拉起青依躲身到一座假山旁,熟门熟路地钻进假山的山洞内。一进洞中,便发现那小路是一直往下方延伸的,而且,洞内的小路并不止一条。假山四周都有缝隙,故有光源透入,可看清洞内的事物,其余的小路却又不知是通往何处的。 两人所走的这条小路,尽头是一处高高的石阶,顺着石阶走上去,竟是一口枯井的井口。却不知,为何会在井里筑一段这样的石阶?走出井口,琲琭四周看看无人,便快步走到藏书阁的大门前,轻轻推开大门,招手叫青依进来。两人进去后,把大门关上方敢开口说话,琲琭嘘了一口气,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怎么样,青依,好玩吗?我就最喜欢在宫中找那些隐秘的地方了,刚才的路是我以前无意中发现的,我一直都是从那里进来藏书阁的,就连皇帝哥哥也不知的,以后就是属于你我的秘密了,不许说出去哟。” 青依笑了笑,点头答应,却又问道:“那洞里似乎还有其他的路,那些路又是通往何处的?”琲琭一边领着青依往二楼走上去,一边说道:“我也不清楚,其余的路好象都是不通的,只有一条也通到很深处,但尽头却只是一面封死了的墙。青依,来,你看就是这幅画了。”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二楼的正房内,只见屋子内很是宽广,几十个大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的书册与画卷,四面的墙壁上也挂满了名画名字。 而琲琭指引青依所看的那幅画,在众多字画中却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画多以水墨染彩为主,但那画却不是水墨画,也不是染彩画,竟象是一面镜子照映出来一般,逼真得惊人,画中的色彩更是艳丽得令人叹为观止。只见画中无论是境物,还是人物的衣着打扮,都是前所无见的奇异,画中似仙境又似地狱的交错,似在幽蓝的水底深处又似在天际的飘渺间,两个绝色之人相依相偎着,前面的一个是身穿白纱长裙,美得醉人的女子,只见她朱唇微张,似在诉说着什么,又似在吟唱着情歌。奇就奇在后面拥抱着她的人,竟是个银发飘飘,媚眼秀鼻,难辨男女之人。 青依惊叹地看着这幅美得怪异的画,就正如琲琭所说的,白纱长裙的女子确实与自己极为相似,而后面的那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竟有几分象银冰湖,又有几分象梦中少年,心中惊讶不已。此时,听到琲琭说道:“这幅画还有一段故事呢,是国师告诉我的,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的。传说,画中的女子是神族的圣女,而后面的男子是魔族之王,神族与魔族的战争中,魔族战败,魔王逃到大海深处,欲从那里逃走。却在那里与圣女相遇,并爱上了纯净美丽的圣女,不欲为了自己逃命而伤害圣女,但圣女却又为了帮助魔王逃走,而对他施用了迷魂曲令他沉睡。然后,牺牲了自己,把魔王送离那个地方。这画画的就是圣女正在吟唱迷魂曲的刹那间,从此之后,两人就已分隔天际,永不能再相见了。好悲伤的故事啊。” 青依静静地听完琲琭的诉说,茫然地看着画中人,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最难解的,就是画中人怎的会与自己,与那人长得如此的相似?冥冥中,究竟是谁在安排着这一切一切? 琲琭看看画中人,又看看青依,笑着说道:“是不是?我没骗青依你吧,真的好象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画的就是青依你呢。只不过,那男子又是谁呢?以前皇帝哥哥总是对着这画叹气,后来,青依你的画像传入宫中后,皇帝哥哥才知道世间真有这般绝色之人存在,便不再看这画了,因为他自己不是这画中的男子,所以妒忌得要死,却又舍不得毁了这画,嗯,矛盾的皇帝哥哥,好可怜哟。”说话间,吐吐舌头,又说道:“这话我只与青依你说,你可别说给皇帝哥哥听,不然,琲琭可有麻烦了,肯定又要挨骂了。青依要记得哟,千万不可说出来啊。” 面对鬼马精灵,心直口快的琲琭,青依温柔地笑着点点头,再看向那画,越看越觉得迷乱,仿佛某些遗忘了的记忆,正在脑海中慢慢地酥醒,却又难以捉摸得清晰。 第三十章 少女情怀 两人正为画中的瑰丽而沉醉之际,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说道:“琲琭公主又胡闹了,太后不是下令,不许公主再接近这幅画的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还带了人来,我这就去禀告太后,好好处罚处罚你。”两人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灰衣男子从一个大书架后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 一见此人,琲琭拍着胸脯嘘了一口气,笑骂道:“原来是国师,竟然躲在那里吓人,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吓唬琲琭了,你是不会出卖琲琭的,再者,你从来都不喜欢与母后多说话的,你以为琲琭不知道吗?”灰衣男子说道:“我告不告诉太后,公主也不应该再来看这画,别被这画迷了心神,回去又要做恶梦了。”说话间,把眼光转看向青依,眼中闪过一抹惊骇,马上又恢复平淡,问道:“这位是......定是容贵妃娘娘了,磐若见过贵妃娘娘。”虚虚地弯腰行了行礼。 琲琭向青依说道:“这位是我们琞国的国师,磐若大师,他是个得道高僧,本在法罗寺修行,是皇帝哥哥把他请回宫中,调帅琞国的奇兵营,并封他为国师的。”青依见此人也只不过二十出头,不由得惊叹道:“大师年纪年轻轻,竟已是得道高僧,实令人佩服。大师不必多礼。”磐若站直身,笑道:“贵妃娘娘休要听公主吹捧,小僧只是一介平常的修行人,只因自少与佛有缘,故从小就在佛寺长大,得皇上错爱,封了国师之号,实有惭愧。” 此人混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可以把世人隔离开的冷漠气息,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令人觉得冷飕飕的。特别是他那似清淡又似锐利的眼神,看得青依混身不自在,虽感觉到没有恶意,但却有着无形的压抑感。看着青依躲闪的眼神,磐若淡淡一笑,走到画前,说道:“此画之美在于令人难辨真幻,似画又似正在眼前发生的真实情景。但,他们却是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时空里,也许依然存在,也许早已灰飞烟灭。” 琲琭接口说道:“悲伤却又美丽的故事,但能得一心人,即使不能白首偕老,也已然是一种幸福了,又何必去管是妖还是魔呢?嗯,在国师面前说这话,你定然又会说什么正邪不两立了。”磐若笑道:“磐若虽是佛教中人,却也不至于迂腐如此,即使是妖魔心中也是会有情爱的,只要心中有情爱,就已比那些把情爱放到一边,一心追逐名利的人类要好得多,其实最可怕的妖魔,就只是人类内心里残虐的魔性罢了。” 青依静静地听着,细细地品味着磐若大师话里的每一字每一词,心中无限感慨。磐若说得极是,就好比梦中少年,他是狐妖,但他的眼眸却比许多世人都要纯净,眼睛是灵魂的反照,他的心灵定然也纯净如斯。但,即使他再好,再完美,也不过是一个梦境,又如何能从梦中走出来,相依相守一生呢? 此时,听到琲琭说道:“画也看过,时候也不早了,琲琭还有事要做,青依,我们回去吧。”说完,不由分说就拉起青依就往楼下走去,似有很紧急的事要赶着去做。磐若跟在后说道:“小心,别让外头的侍卫看到了。”琲琭狡黠地笑道:“放心,伊人自有伊人道。” 所谓的“伊人道”还就是去钻那口枯井罢了,两人循着原路回去。琲琭迫不及待的脚步,拉得青依几次差点摔倒,青依不解地问道:“琲琭赶着去哪里呢?走慢些,这洞里的路甚是难走。”琲琭方放慢脚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琲琭太大意了,竟忘了青依不习惯于走这样的路。琲琭赶着去打探出征军队的消息。不知,飒哥哥那边的情况怎样了。”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少女青涩的爱慕。 琲琭对于唐飒的这份心思,丝毫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似乎恨不得天下人皆知。青依说道:“既然这样,不如琲琭先走吧,青依自个回去就是了。”琲琭不放心地说道:“能行吗?青依认得路吗?”青依说道:“认得路,琲琭去忙自个事吧,说不定唐大将军已传捷报回来了,快走吧。”这话更令琲琭雀跃不已,想了想,说道:“那,琲琭就先走了,青依自己小心些,出了这里,若真的不认得路回月华宫,可随便拉个宫女或太监带路,就是。” 说完,一溜灰地往洞口跑去。青依看着琲琭走远后,方又循着原路往回走,其实支开琲琭,原是为了去探看其余的小径是通往何处的,猎奇的心支使青依一步步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