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末日穿越》 01前奏 “越越,”眼前四十好几还顶一头娃娃发型的中年妇女清了清喉咙,难得认真地看着我,道,“这次没有我们在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啊宝贝,穿到哪不要紧,只要吃好穿好,住好玩好。”一旁的中年发福,国字脸变烧杯脸的男人点头表示附和。 “没错,一定要找个好男人。”中年妇女又道。 “嗯,天热乘凉,天冷添衣。”中年男人又道。 “眼光要好,要挑帅的,还要看他钱袋够不够肥!”中年妇女又又道。 “是的,与人打交道少说多做,别鲁莽。”中年男人又又道。 “没错,实在不行就把他骗上床,然后说你有了彻底赖上他,他敢不从?刨了他祖上十八代的坟!”中年妇女又又又道。 “老妈!”我气急,不拦着还越说越离谱了,“我真佩服你们,不是一个内容都能嘱咐到一块儿!” 本人大名柳一越,风华正茂丫头一枚,本来在二十一新世纪活得浑身舒畅,偏偏现在要打点穿越事宜,而且还是父亲母亲大人的命令之下。 原因就在于,他们提前确定了2012年真的有世界末日的大灾难倒来,而且比人类原先想象的要严重地多,并不是造俩船在海里荡漾一会儿就能解决的,而是——地球爆炸。 每个行星都有生命,地球只是以一种我们未知的原因提前over了。 不要疑惑我爸妈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暗藏着太多平常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我老爸是个科学天才,老妈则是一个灵媒家族的一员。 别看他们好像不靠谱,其实他们很爱我,这次的穿越计划是老爸和老妈耗时八年研究出来的,让我走,他们必须牺牲自己。 可惜我不是什么方面的天才,也没兴趣跟妈妈家里的人扯上关系,什么都不强,在一个二流的艺术院校画画混日子,这样的自己,其实很没有信心去别的时空过美好生活。 “宝贝,”老爸忽然停止了和老妈老不羞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东西你收好。” 说着递给我我那次去日本旅游一时新鲜买来的招财猫手绳,车站前的纪念品店,我还价了很久,结果回来戴了两星期就不知所踪了。 “给我这个干什么?”我看着那招财猫邪恶的笑脸,还有滚圆的肚皮。 “你爸给你改了下,我们送你去以后,我让咱们的魂束在里面,这样就可以陪你。”老妈道。 “你们……不轮回了?”我有些错愕,记得她以前说过,其实灵魂世界和我们想的差不多,不出意外的话,死后是会轮回的。 “傻孩子,我们这个世界都崩塌了,上哪儿去轮回?”看到平时彪悍的老妈难得一脸温柔地说话,我一吓,胸口都堵了。 2011年12月22日23时,距离世界末日还有一小时,到此刻,就算没有爸妈的预见,我也可以肯定,这个世界里毁灭不远了。 全世界各地都传来了异象,世界末日也不再是个隐晦的秘密,焦虑和恐惧笼罩着人类,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暴乱,因为绝望压制住了一切。 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个幸运儿。 我看着眼前那个毫不起眼、电视机顶盒大小的时空仪,忽然觉得很惆怅。 “宝贝,其实只要你活得快乐,就好了。”爸爸脸色平静地打开了那个东西,没有科幻电影里那绚烂的光效,也没有黑洞和任意门之类的,它只发出了一道光束,就像月光宝盒。 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可没等眼泪滴下,妈妈嘴里奇怪的音节堵住了一切,还来不及思考,就感到胳膊一紧,我被她扯过,推向了那道光束。 顿时一种挤压骨骼的压迫感传来,从我的手臂传到了全身,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见,我的世界。 02你好,新世界 没有离别的话语,没有不舍的对视,我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居然就这么走了。 手上的招财猫似乎沉重了些,爸爸妈妈,你们来了吗? 仰头看,嗯,幸好这里的天空也是蓝色,甚至,更清澈。 可是…… 为什么居然是个古代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突然觉得最会开玩笑的,果然是命运。 由于用的是时空机器,我本能地以为会是和现代一样甚至超越现代文明的世界,可是地上的青石板,旁边的石桥,还有那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这些如当头一棒把我敲地一片光怪陆离。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高科技,甚至没有电!这让我一个习惯昼夜颠倒的二十一世纪宅女怎么活啊怎么活! 我双腿跪地无语问苍天,正用标准的话剧姿势询问生存还是毁灭,一声尖叫从我身后传来,在我饱受惊讶的幼小心灵上又划拉一刀。 你爷爷的,我还没叫呢,你叫什么叫,愤怒转身,却发现一个花枝招展的古代美眉正无比惊恐地看着我。 甚至还用她那擦着油亮蔻丹的指尖点着我,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你……” 唉,被我这现代人吓到了吧,谁叫你没事乱跑。 我只能收了收思绪,肚子里快速酝酿一大坨凄苦身世和理由,应该能搪塞过去。 刚要开口,只听她接着道:“你居然没死?” 啥?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一肚子理由咽了下去,换错我用疑问的表情看着她。 “啊!!”听了我的问题,她惊恐未减,反而像见了鬼似的表情扭曲,转身飞奔逃离,一边逃一边喊:“娘——!!”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逃开的背影,正疑惑着,一个声音从一侧传来出来:“怎么了?姑娘家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是一位妇人,穿着玄色的儒袍,云鬓雅挽,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显得甚是雍容。 初见到我,也惊愣了几秒,将我打量了几下,立刻换成了一副欣喜的表情,欲喜又欲泣,甚至上前握住了我的手:“依月,你没事吗?老天保佑!” 一越? “我……您知道我的名字?”我脱口而出。 听到此话,她反而眼中闪过惑色,只是很快掩下,笑道:“傻孩子,我是你大娘啊,怎么会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未等我说话,她转头对刚才尖叫的古代美眉道:“雅儿,你依月姐姐平安回来,应该高兴才是啊。” “可…可是她……”雅儿还在惊吓中,抓着妇人的衣襟,满眼恐惧地瞪着我。 “她还恢复了正常神智,真是可喜可贺。”我“大娘”打断了她,目色炯炯,继续对我说道。 此刻的我,早已被这一连串的惊雷炸懵了,知道我的名字,还说是我大娘,还什么恢复正常神智…… 忽然一道意识像闪电般劈过我的脑海。 难道,我穿越之前,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我”这个人,与我长得一样,和我用一个名字,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傻子。 只是因为我穿了过来,于是这个“我”便消失了。 死了?失踪了?神隐了?不知道,总之,我代替她存在了。 03你好,新世界 正如我想得那样,确实有个“我”曾经存在过,她叫柳依月,是鄯国富甲柳一万的第四女,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庶出,母亲已亡故。 她是个傻子,5岁时发高烧烧坏了脑袋,一直傻到现在。 那位对着我尖叫的女孩子叫柳依雅,是“我”的妹妹,柳府五小姐,下面还有个未及笄的六小姐,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自幼便送进了清庵带发修行。 而那位妇人是柳府大夫人,除了柳依月以外的五个孩子都是她所出。 上月初,大夫人带着柳府女眷前去庙里进香,谁知那庙突起大火,虽然庙祝沙弥争相救火,可古代都是木结构房屋,又缺乏消防设备,好好一座大庙就烧成灰烬了。 而柳依月也在这场大火中不知所踪,事后火场中找出来一具女尸,身型与她极为相似,又没听到另外有人失踪的消息,于是柳府上下均认为死的就是她。 哪知我突然从天而降,又那么正常地说话,难怪柳依雅吓的不住尖叫。 虽然总觉的有些蹊跷,但谁说这不是命运呢,不管那个柳依月是真死了还是怎么了,现在代替她活下来,我若不珍惜这个机会,也太对不起我一代穿越女的身份了。 于是乎,从今天起,我柳一越改叫柳依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难不死后福来到的柳四小姐。 即使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矫情的名字。 休息了半天,换上里外三层的古装,我当晚就参与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家宴,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陌生脸孔。 柳府的人,说实话都还长得不赖。 大哥柳以武国字脸,眼宽耳方鼻阔,以前听老妈说这种面相的人有将相之才;二哥柳以文长得很白净,眉眼跟大夫人特别像,似乎颇有城府;柳依雅之前见过一面,但直到现在才细细打量,她有一双丹凤眼,梨涡浅笑时还挺迷人的,只不过偶尔眸中一闪而过的精芒让人不怎么舒服。 三哥柳以轩据说出外跑商,不得见,想必那六妹柳依烟也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了。 除了这些人,另外还有柳老爷、大夫人和两位没有孩子的二娘三娘。 我无视他们或明或暗的探究之色,镇定自若坐下开吃,一旁的小盘则端茶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小盘是“我”的贴身丫鬟,这孩子单纯得很,柳家的情况、这个世界的情形社会的结构,给我一下午连蒙带骗就给忽悠出七七八八。 “依月,”柳老爷的问话打断了我和鸭腿激烈的战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齐刷刷地看着我。 “回爹爹,依月只记得从一个黑黑的地方跑出来,那身奇怪的衣服就是那地方捡的。我依稀记得回家的路,之前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煞有介事地仰头回忆道,不忘趁空啃一口鸭腿。 “如此……甚好,好好好。”老爷子不知是喜是忧,只是点点头,似乎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地说道。 “依月这次真是有神灵僻佑!大难不死,柳家的祥瑞啊!”我的二娘兴奋地有些夸张,大夫人皱眉轻咳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连忙悻悻地低头不做声。 “四妹,全家高兴,大哥敬你!”二娘的话反倒激活了气氛,柳以武举起青盏,一饮而尽。 “二哥也是,四妹这次像变了个人似的,也算是重生了吧。”柳以文也举杯,轻轻点了点桌面。 我也不推辞,一一回敬。 柳依雅见此,似乎不甘示弱,也扬起杯子道:“雅儿也敬姐姐!姐姐回来了,雅儿就不用代嫁给那遥北王了!” “雅儿!”大夫人一怒,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胳膊。 我空空的酒杯也倏地掉在桌面上………………她说,啥? 04嫁人,我不适合 我没有听错吧? 瞥到一丝柳依雅眼中得逞的笑,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因为错愕而一时语塞,让饭桌上的气氛陷入了尴尬,大夫人连忙道:“雅儿,你姐姐才刚恢复,扯这些有的没的作甚?反正离攦花宴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你们姐妹都要去,也不是一定就给那遥北王指了。” “可是……” “雅儿!‘女诫云: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忘规矩了么?”大夫人柳眉一竖,俨然恼了,柳依雅只好低头啃饭,缄口不语。 我被搞糊涂了,难道这个什么遥北王很垃圾么?为什么依雅说不用嫁他是那么庆幸,甚至还有炫耀的味道? 笑话,何必炫耀给我看,我“以前”可是个傻子。 转念一想,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大问题,这里是古代,古代必然就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必然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一个现代人,应该如何自处?乖乖听话把自己送到一个陌生人床上去,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么? 这样的活法,我还不如回去享受世界末日。 经她这一搅和,饭桌上再也没热络起来,大家各怀心事的默默吃饭,我也无心再与鸭腿战斗,匆匆扒了几口,与众人一起散了。 蹊跷归蹊跷,柳家人待我还是不错的,什么都不少,也从没有想象中一天三次请安什么的,针线女红我想做就做,书我想看就看,除了不可以出门,干什么都可以。 相反,大夫人还是管教依雅多一点。 柳家好像是做船运生意的,说实话,鄯国第一富甲的府上真不赖,连我这个傻小姐的“拢月阁”都那么华丽,吃穿用度,用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过越是华丽越会腻,我在柳府才呆了三天,就已经觉得浑身发霉头顶上长蘑菇了,古代女人的生活,实太无聊。 我很想学别的穿越女翻出去逛集市什么的,说不定还有艳遇,可我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有备而来,我要生存,在未搞清楚情况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 这夜我睡得特别浅,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果不其然,后半夜我听见院子里有细碎的响声,起初不以为意,可是那响声却越来越明显,明显到我想无视都不行了。 小偷?采花贼? 悄悄起身,不想惊动到外屋的小盘,现在是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我披了一件衣服,随手抄起了床底下的一个好像是花盆的硬物,蹑手蹑脚地挪出了房间。 深夜的院子一片寂静和黑暗,忽然,墙角的一道黑影晃过,纠起了我的心脏。 这时候就开始怨恨我那科学怪人老爸了,时光机都做得出来,为什么不给我带个太阳能笔记本、防狼工具什么的呢?或者干脆像星爷电影一样,把我改造成百变金刚,去哪个时空都惊才绝艳驰骋天下。 正神游着,一道风声从我耳边掠过。 “谁?!”我隐忍颤抖问出口。 听到我的问话,那人唰地停了下来,似乎在打量我。但是黑夜,又背着光,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依稀好像是个男人。 05我是,你三哥 他不答话,也不动作,只是抱着胳膊打量我,似乎在疑惑什么。 “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故作生冷的声音在夜空中特别突兀,好像我手里拿的不是花盆,是个原子弹。 他依旧不理会我这套,相反还一步步朝我靠近,我开始心慌,手里的重物也摇摇欲坠,万一他是江洋大盗怎么办?万一他采遍天下无敌手怎么办? 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在他有所动作的一瞬间,我将手中的重物朝他扔了过去,心中狂念:砸脑袋!砸晕!砸死他! 可惜我的眼神才没有我的诅咒那么犀利,重物刚近他身,当啷一声就被他的武器弹开,砰地掉在地上,似乎有金属掉落和液体打翻的声音。 我和他都愣住了。 ……咦,什么味道?有点腥……好臭! “该死的!你这个疯子!你用什么砸我?夜壶?”他捂住鼻子,冲上来像拎小鸡一样地抓住我。 夜……夜壶?呃?不是花盆吗? “对对对对不起大侠!我不是故意的!我又干又瘪而且脑子还坏了没什么好采的你放过小女子另寻他处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比我牛逼,我就服软,越软越好。 “你以为我是采花贼?”他似乎又好气又好笑,把我推挤得靠他近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幽幽发光的东西,抵在自己下巴上,道:“你可仔细看看我是谁?” 哇,传说中的夜明珠,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得不承认,朗眉星目还挺帅,可是他这个照法,只能让我想起恐怖片。 “你不是采花贼?”深夜翻墙,不是采花贼就是小偷咯,我谄媚地笑道,“那您请便!东西随便拿!爱拿多少拿多少,不用客气!” “你!”他气结,箍紧我的下巴狠狠往他脸上靠,“你到底还傻不傻?我不明白了!” 听到这里,我倒有些明白了,难道我,不,柳依月认识他? “我……曾经傻过,”我老实地讪笑,“现在不傻了,不过以前的事我是一点也不记得。” “不记得了?我……你也不记得了?”他一会错愕,一会失望,一会期待,表情丰富地像在拍照相机广告。 我摇摇头。 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你tm哪根葱倒是说啊,演什么琼瑶剧? “混蛋丫头!”他突然给了我一个毛栗,气哼哼地道,“连你三哥都不记得了,还不如傻着好!至少还认得我!” 啥?他是我三哥?柳以轩? 06我是,你三哥 切,那你倒是早点说啊,害我一会以为是采花贼,一会期待是什么夜幕男主角。 “阿嚏!”忽冷忽热,鼻子开始塞了,忍不住紧了紧外衣,瑟缩一下。 柳以轩见状,解下他的裘衣把我紧紧裹住,搂着我一提,天旋地转地居然上了屋顶! 我后知后觉,一边可惜没有好好品味飞屋顶的感觉,一边又后怕地哇哇大叫。 “阿月,”他忍不住笑道,“就算你把过去忘记了,可你上屋顶的反应还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呃,难道“我”以前经常跟他上屋顶么?我和这个三哥感情是有多好呀,整天没事上房揭瓦玩? “阿月,”他一把搂过我,我一激灵,浑身僵硬地靠进他的怀里,长这么大,没跟男生如此亲密接触过,虽然他是“我”三哥。 感受到我的别扭,他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柔声道:“你不记得了,我就从头跟你说,这个家只有你值得说,不管你傻不傻,我一直会陪你说。” “小时候你就傻了,可是傻地很可爱,就爱缠我,披头散发疯疯癫癫地追着我。” “那时大哥管账,二哥和我上学堂,雅儿还是襁褓里的婴孩。” “记得有一次你趁先生不在,抢了我的书乱涂乱画,后来被先生发现了。他不同你计较,却罚我打手心,抄《国风》五十遍,说我没管教好你。” “我恼你,罚你也给我磨墨五十台,我以为你本不会理睬我的,只是想吓吓你。哪知那日一天都没看见你,傍晚放课却见你真的磨了一大缸墨,小小的手指都肿了,脸像个小花猫,还笑嘻嘻地看我……我…当时就决定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我在他絮絮叨叨地废话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是放松了不少,不过紧接着就困意上涌,天知道他这个《我和傻子的故事》要念多久。 “那日我走,你拼死拼活地拉着我,伊伊呀呀地不要我走,我并非第一次出远门,但你这样的反应,还是头一遭。” “果不其然,月初我听闻你在鹤国寺被烧死,简直懵了,我真的很后悔没有留下来,我向上天诰求让你复活,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交换!上苍听到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活着有多开心,所以提前半个月回来了,让你受委屈了。” “莫怪三哥救你迟,阿月。”说到此,他有些动容,将我搂紧了些,让我脑袋贴在他胸口上,因为很暖和,我也懒得计较。 心中越发笑他蠢,为了一个傻子妹妹,用得着么,其实老天才不会理你,你的傻妹妹真死了,你怀里是冒牌货。 眼皮沉重,意识模糊,我在一个陌生的时空第一次体会到了温暖,可惜原本不是给我的,真可笑。 07我是,你三哥 我不知不觉竟在柳以轩怀中睡着了,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安稳地被塞在被子里。 眼见门被推开,小盘端着洗脸水进来了,我忙问:“昨夜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奇怪的动静?”小盘放下洗脸水,思索片刻,一脸腼腆笑道:“没有啊,奴婢好像睡得太熟了,呵呵……” “嗯。”我点点头。 见我发呆,小盘过来扶我起身,道:“小姐,你快些梳洗吧,今天东方先生要来呢!” “东方先生是谁?” “就是我们柳府请来的先生啊,他的丝竹和音律是京城第一呢!从前小姐你还…糊涂的时候,他就教五小姐,”小盘小心地看了看我,硬是把那个“傻”字吞了下去,“现在小姐好了,大夫人命你一起去呢!” “可是,前几日并未听说有什么先生啊。” 小盘了然地笑了笑,道:“先生前些日子出去远游了,以往都是天天来的。” “哦……”我听话地起身任她摆弄,心里却在郁闷,原以为这柳府对小姐都是放养式的,哪知还是要学什么丝竹和音律,天哪,饶了我吧! 鬓边的轻扯唤回我的思绪,抬眼一看,小盘把我的侧发绾了起来,侧过来梳了个流云髻,斜插一支六角雪玉簪,淡淡的流苏垂在脑后。 她再给我换了一件雪蓝色的襦裙,望着眼前这个气质大变有点失真的自己,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来这个时空以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本刚刚过肩的发,三天就垂到了腰上;而本有些婴儿肥的腮帮竟略缩了些,下巴变得有些尖了;腿和胳膊也细了一圈。 我本来的身材并不胖,可也不能算瘦,现在却突然变成略瘦的身材,该多的多,该少的少,心中忧虑竟然远远大过欣喜。 我在这边纠结,脑袋上摆弄着的人儿却不亦乐乎,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给小姐这样打扮,小姐以前每次还没让奴婢近身就跑了,披头散发的,其他下人都偷笑呢。” 说着说着意识到她失言,连忙掩口下跪,道:“奴婢知错!” “傻丫头,以后在我面前别动不动就跪。”我无奈地扶她起来,把掉在地上的梳子塞还给她,“我以前……跟谁最亲近?” 小盘见我并未恼,识趣地接过继续梳,答道:“当然是三少爷啊!小姐你胡闹时,谁都劝不住,任谁的话都不听,可只要三少爷一生气,小姐就不闹了。不过这府上啊,也只有三少爷对小姐最好。”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头,看来是真的了,全府都知道我跟三少好,不过大概不晓得这三少也爱胡闹,没事就带妹妹上屋顶。 我站起身,任由小盘轻拍做最后的整理,随即提起裙裾跨出了门。 08东方…既白? 小盘抱着琴随我出了门,把我带到柳府最大的一处院落,桃花瓣散了一地,我在一片柳荫桃影下看到了那个人。 这是一片怎样的光景。 他斜倚在柳树下,座前摆着一张几案,几案上的羽觞里飘了一片花瓣,他视若无睹,玉指托起,一饮而尽。 走近了些,可以看得清他的样貌,锦色的发带,青丝轻束亦不乱,白衣胜雪。 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好看,五官清俊,脸部轮廓似柔似刚,美地有不真实,似真似幻,似淡泊又非淡泊。 明明是那么慵懒的姿势,在那样美的五官和仪态映衬下,居然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出神地打量着他下颚的弧度,还有薄唇,挺鼻,忽瞥独独紧闭的双目,羽睫轻掩,安然却让人遗憾。 心中一紧,不禁为这个小小的残念默哀,就像正欣赏完美的画作,却发现它缺了一个角。 “先生……原是看不见么?”我轻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问出口的。 他闻之,并不惊讶,也不恼怒,脸上波澜不惊,似早已知道我的靠近。 沉默半响,本以为会听到什么集天下之大悲的身世经历,他却终于道:“非也,喜欢闭着而已。” 啥?我愣了楞,半晌才反应过来。 切~~我撇撇嘴,好好的装什么瞎子骗人同情! 既已开口,我也不再顾忌,虽然他仍闭着眼,我还是行礼道:“小子柳依月,见过先生,望先生多指教!” 他点点头,也不回礼,只是淡淡地道:“在下东方既白。” “噗嗤。” 对不起,我没忍住,我真的没忍住,我也想在美男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但是不巧,散功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听整个大院里我梅超风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小盘满脸都黑线被我吓傻了。 东方既白?你叫东方既白我还叫肯德基呢!不是兄弟品牌快餐么? 这个笑点在哪里只有我这现代人知道,怕他们真的以为我又傻回去了,只好深吸一口气,把余下的笑意生生憋回去。 “对不起,依月想到了件很可笑的事,所以失礼了,请先生勿怪。”词尾还留有颤音,我偷偷轻拍几乎抽搐的脸部肌肉,一抬眼,恰恰撞入了一汪无尽的深潭中。 那黑眸时而像冰封的雪原,时而似深邃的宇宙,他坦然地对着我,不喜,不怒,只是略蹙的眉头有些许疑色,似是不明白我怎会如此无礼。 这样直白审视的目光让我僵硬,紧接着冷汗涔涔,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美杜莎面前的石头人。 他,他不是说不睁眼的么? 我才稳定下心神,想要一探究竟,哪晓他有预知似的,倏地闭了回去,仿佛刚才那让天地失色的一视,仅仅是我的臆想。 深吐一口气,不禁嘲笑自己紧张过度,这淡淡一瞥,竟让我畏惧。 “东方先生!”身后一处娇笑数声,柳依雅的身影像团火一般跳跃过来,“雅儿来晚了,先生莫怪!” “无妨。”他依旧没有表情,只是挥挥手,坐起身。 就算是这样,柳依雅也仿佛受到了什么恩惠,脸上笑容没有消过,欢欢喜喜地坐下。 到这里那么多天,从未见过依雅有如此的表情,我有些了然地无声贼笑,原来如此。 “坐下,开始授课了。”淡淡的声音在空气中沉淀。 “呃?哦。”傻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说我。 谁叫他没有面向我,甚至还是没有睁眼。 依雅轻蔑的目光飘来,我窘迫地在一侧石凳上坐下,小盘和依雅的丫鬟春砂分别将琴放在我们各自的几案上,我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发愣。 09东方…既白? “半月前所授功课,练得如何?” 有一小厮上前,在他觞中又斟一些。 “是,这首《容殇曲》雅儿尽全力练了!”说罢不等东方先生答话,依雅立刻轻舞手指抚在弦上,灵动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弹古琴,没想到人不可貌相,柳依雅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家碧玉,竟然也能抚出如斯慷慨激昂,宛若战鼓的曲子。 只是…… 一曲完毕,柳依雅得意地微扬下巴,目中充满期待地看着东方先生。 仍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轻颔了颔首,忽然转向我,道:“柳依月,你来说,听罢此曲有何感受?” “我?先生……小子愚笨,不通音律……”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他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个傻子。 “人生而有五官,进而有五感,你不聋不哑,何来不通音律之说?”他往后靠了一靠,惬意地舒展眉头,双目仍闭着,可我却有种被他注视之感。 这个东方既白,说话还真犀利,就是要逼我不成? “那……小子胡言乱语,还请先生和妹妹不要介意。”说就说,又没什么好怕的,“初闻此曲,仿佛有战鼓声声,金戈铁马之意;抚到后来,哀凄忧婉,似是女子在哭泣;又联系《容殇曲》这一曲名,小子大胆猜测,应是夫君战死沙场,其妻便自毁容貌以保名节。” 闻此,东方先生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只是,妹妹毕竟是女子,所抚激昂之处过于造作,而凄婉之处则太过幽怨,其实妻子是甘愿为夫君毁容的,伤心在,慷慨也有,独不该有这么多怨意。” “说得很好。”东方既白轻轻抚掌,嘴边居然闪过一丝笑意。这一笑,顷刻间让他的脸蒙上生动的华辉,让柳依雅和在场下人都看痴了。 “依月小姐如此聪慧,说自己不通音律未免过谦。”笑意已过,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我顿时感到一阵灼热的目光从右侧袭来,不好,女人的嫉妒心是灰常可怕的。 “不不不,我确实不懂,真的,胡说八道而已!”我极力撇清,“我什么乐器都不会,相反妹妹就能抚得了如此复杂的曲子,实属名师出高徒啊!哈、哈哈哈。” 我干笑几声,终于让那道吓人的视线收了回去。 东方先生一挥手,小厮又上来斟酒,我发现,他还蛮爱喝的。 “什么都不会?你若不抚琴,以何才艺去参加攦花宴呢?”他不理会我的马屁和依雅的得意,只是缓缓道出问题。 啥米?原来请先生来教我们才艺,只是为了去应付那个什么攦花宴? “我我我如此蠢顿,又相貌平平,攦花宴什么的还是不用了吧……” “那怎么行呢?”这次轮到依雅一嗓子截住我,“姐姐不去攦花宴,谁来嫁给遥北王呢?” 咦,听到此话,我感觉东方先生托起羽觞的手明显顿了一顿,为什么?我的错觉? 我完全疑惑和茫然,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小盘,小盘轻轻俯身在我耳边道:“奴婢该死!一直没有跟小姐说,小姐你其实算是……指腹为婚给遥北王的。” 10欧漏,指腹为婚? 指腹为婚?偶卖糕的。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依雅得意地一笑,轻道:“当年爹爹落魄时,老遥北王有授一饭之恩,爹爹便承诺:‘家中往后若有长女,定给世子为奴为婢’,老遥北王却道:‘不必如此,若幸能结姻,那才是再好不过’。” “如此看来,本就应是姐姐去嫁,无奈姐姐之前痴傻,只好妹妹代嫁了,现如今姐姐已痊愈,那还有什么不参加攦花宴的理由呢?”说罢,还抬眼笑望了一下东方先生。 我呸,你高尚,你伟大,你又替我又让我,我看你是乐开了花吧!这遥北王要不是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就是缺胳膊断腿的大残废,否则堂堂王爷你会不嫁? 古代人也真是,动不动就你儿子娶我女儿,我女儿嫁给你儿子什么的,把儿女的终身幸福当成什么?一个还礼的红包? 我怒意上升,顾不得对东方先生失礼,站起身,道:“东方先生,小子痊愈以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所以并不知此事。既然先生授课是为了攦花宴,那我想依月不必再学了,告辞!” 说罢,我衣袖一甩,连琴都不拿,扯着小盘就走。 “你!”柳依雅慌乱了,求助般地望向东方先生,东方先生应是无动于衷的,并未阻止,任我风风火火地回了自己的院。 当夜晚上。 睡不着,趁着月光跑到院子里一颗琼花树下,抚玩着一朵朵盛开的白色琼花,心中纷乱。 白天依雅的话语依旧在我耳边回荡,之后我还特地问了小盘,攦花宴究竟是什么。 原来攦花宴就是一种选秀宴,王公贵族和巨贾富商的千金才可参加,在太后、皇上和文武百官面前展示才艺,若有幸被皇上挑中,即可进宫成为秀女。 皇上挑剩以后,皇族王爷也可以挑,总之把女人像货品一样挑来拣去,就是一场封建社会男权主义的腐朽活动! 这攦花宴每年都有一遭,柳依月今年十六,已经及笄一年,早就应去了,无奈之前痴傻,才没有参加。 而柳依雅年初刚刚及笄,这次也必然要去了。 我觉得很奇怪,柳依月既然已经指给了遥北王,为何还要去给人挑,被其他人挑中了怎么办。 小盘却说,我和遥北王的婚约人尽皆知,但仅仅是口头的,王爷也不可能屈尊前来提亲,所以需要攦花宴这样一个形式过过场。大家心知肚明,最后总会被遥北王挑中的。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也就是说不论我上不上课、去不去攦花宴、表现得好不好,我最终总是要嫁给那个遥北王的。 脑中灵感一闪而过,那如果我又傻了,或者不讨遥北王喜欢,或者失踪了呢? 第一个好像行不通,装疯卖傻难度太高,我又不知道柳依月以前是怎么个傻法,而且让我像傻子一样过一辈子我可受不了。 第二个也很悬,我可以在攦花宴上大唱靡靡之音,大念不雅之词,反正现代社会什么都没留给我,就留了一肚子黄段子;但是万一那什么遥北王脑子一抽就好这口…我不是弄巧成拙了么?而且还有可能因为道德败坏而被抓去浸猪笼! 这样一来只剩下第三条路了,我跑还不行么。 11欧漏,指腹为婚? “在发什么呆?” 黑暗中突然的一声轻问把我吓地惊呼,跳开一尺远才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没好气地到:“三哥!总有一天我要被你吓得傻回去!” 听到此话,他竟笑了,两眼弯得像一汪水潭,道:“那敢情好。” 我气结,跺了跺脚不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见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哪知他突然扯过我的手臂,抱起我略一用力将我一提,便又哗啦啦地上了屋顶。 我刚要皱眉质问,他却忽然道:“你要有烦心事,坐这儿想比坐下面想好,我不吵你。” 我一愣,听他无比诚恳和了然的语气,也不想发作了,干脆抱膝坐下,朝星空发呆。 他倒是果真不吵我,在屋顶上斜躺了下来,手枕着头,同样望天。 静默了几分钟,其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只是划过一个很大胆的念头:这个“三哥”可不可以帮我?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不可尽信。 他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比如每天早出晚归神出鬼没,明明说跑商回来,却从未在柳府其他人面前出现过。又比如看他来无影去无踪的,这身手如何也不像普通商家的公子哥。 这些都是我疑惑的问题,可他自己不说,我也没必要问。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多心他没有问题,可也不见得他会帮我出逃,他再怎么疼妹妹,恐怕也不会弃家族利益于不顾。 想到这里,不禁又深叹了口气。 忍不住侧头望了望这个难得沉默的家伙,他似乎放弃了百看不厌的月亮,正在闭目养神。 我这个哥哥,还真是柳家相貌最好的一个,月光拢在他的脸上,让本就立体的五官蒙上一层光晕,还有那总是微微牵起的嘴角,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立场,也会被这样的男孩子迷上吧。 “三哥,听大娘说你已经双十有一了,为何不娶亲?”其实是听小盘说的,柳家这些人,个个年龄生日都被我从小盘那里挖了出来。 他倏地把眼睛一睁,似乎并未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看见我认真地凑近问他,便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伸手把我原本就散着的发打得像鸡窝,道:“小傻瓜,我要照顾你一个女人已经够呛了,再来一个我才不要。” “可我已经不傻了。”我皱起眉头表示不满他这种借口。 看到我的表情,他又嗤地笑了,一把搂过我的鸡窝脑袋按在胸口,声音却无比认真:“像我这样需要整天东奔西跑的人,没资格随随便便把一个不爱的女人绑在身边,如果我心爱的人出现了,那你放心,你哥我绝不会放手。” 我仿佛看到了他捏拳的样子,心中却忽然佩服起来,这样的观念很现代啊,幸福就是要自己争取,以前看电视就最恨什么兄弟之间把女人让来让去,好像兄弟情是情,爱情就不是情一样。 我这个三哥果然是至情至性,而且,他对我的宠溺也不像是假的,那么,我可不可以…… “三哥,”我抬起头,吞了吞口水,看着他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什么?”他看着我微笑。 “我不想参加攦花宴,我想离开……这里。” 12所画之人 他忽坐起身,声音透着惊讶,看着我道:“你要我帮你逃走?” 我忐忑地研究着他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 他明显愣了一会儿,然后居然又笑了一下,了然地拍了拍我的脑袋道:“傻丫头,不想嫁人?” “不想。”我坚定地说,“非我心中所属之人,决不嫁。” “我知道了,我帮你。”他点点头,柔声道,“不过逃走对谁都没有好处,毕竟攦花宴就如同圣旨,抗旨不遵柳府会有难。你若不想嫁,哥自有办法让你不嫁。” “真的?” 读懂了我不安的表情,他安慰地将我拥入怀中,宠溺地道:“相信三哥,三哥也舍不得你嫁。” 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我竟出奇觉得安心,其实他的话并未有多大说服力,虽然他这个人还是很神秘,可我就是愿意相信他,因为我能感觉到他是用心答应我,像我真的亲人一样,温暖,可靠,让我依赖。 所以,当我准时坐在东方既白和古琴的跟前时,空气里明显多了嘲笑和戏谑。 “哟,姐姐不是说这课不必上了么?”依雅动听的声音此刻却显得那么讨嫌,“这光景……是想通了么?” 我一脸假笑,朝她“甜美”地点点头:“是啊是啊想通了,昨日在东方先生和妹妹面前失礼了,勿怪。” “那就好,姐姐肯参加攦花宴,我就安心了。”她也点点头,垂手在琴上抚出一排动听的旋律。 “呵呵……”我干笑着,无视她明显的戳刺,得意吧你就,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要不是柳以轩要我不动声色继续来上课,我才不想受着小蹄子的气! 东方既白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也不回应我,也不追究我,只是尽职尽责地进行着刚刚被我打断的指导。 他做事的时候仍是闭着眼睛,所以很难分辨喜怒。 听小盘说,他就连走路都是闭眼的,这什么怪人啊,不怕撞墙上吗? 他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我的神游:“你不抚琴,打算以何参选?” 这次我反应快,立刻就意识到他在对我说,忙答:“三哥教过我一些水墨,恐怕小子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个了……” “水墨?”依雅挑挑眉似乎很惊讶,掩口轻呼道,“就是三哥墙上的那些王八……哎呀,依雅失礼。” 你奶奶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强忍着海扁她一顿的冲动,抬手对小盘道:“备纸墨。” 不一会儿,小盘和另外几个小厮就将文房四宝呈了上来,我执起一支中狼毫,沾墨,舔尖,抬腕,开始挥毫泼墨。 没过一会儿,依雅惊诧的吸气声就传来了,我忍不住面有得色。 哼哼,虽然混得不咋地,可我好歹是纯艺专业的,没事就是昏天黑地地画,小到速写素描,大到油画水粉丙烯,我哪个没试过画到手抽筋? 就算对国画不太精,忽悠忽悠这种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柳以轩墙上的王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是以前柳依月留下的。 作画最重要是心境,我深呼吸,摒除杂念,继续笔走龙蛇。 一个时辰不到,我啪地搁了笔,画卷一展,一个栩栩如生的东方既白跃然纸上。 为什么要画他?不知道,可能从前画人物的练习比较多,一不小心就拿他当模特了。 桃花树下,谪仙男子,双目懈阖,薄唇轻抿,弹指飞扬,羽觞闲搁。 13所画之人 看到依雅对着我的画都能脸红的地步,我知道自己成功了,而且很成功。 东方既白的表现倒让人不那么意外,其实我本就带着想让他睁眼的目的,但他也果然只是淡淡一瞥,一秒都没到,又闭上了眼睛。 “依月小姐的水墨不在宫廷画师之下,东方佩服。”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可是一点“佩服”之感都没听出来,画得可是他哎! 算了,我何必跟怪人计较,他看过就行了。 “我不擅长水墨,无法指导你……”他随后道。 这个语气……是要放过我?不用上课了?好啊好啊!虽然柳以轩要我继续上课,但如果是东方先生自己提出来的那就无可厚非了,我可以逛街,看书,和小盘聊天…… “不如每日授课时,依雅抚琴,你作画吧。” 啥? 我愣了愣,只好哭丧着脸,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表情,答道:“是。” 当天傍晚的时候,柳以轩才正式出现,整个柳府上下那叫激动,连小盘都换了一身比较新的衣裳陪我去了饭厅。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整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前几天白天都干嘛去了,只见他趁没人的时候朝我猛眨眼睛,我则无奈地朝他点点头。 其实他不这样,我也完全不会说的。 奇怪的是,他一回来,柳家上下对我的态度也大变,平时他们倒是也没虐待我,只不过把我当空气,不闻不问,有事派个丫鬟来喊一声而已。 柳以轩一回府,大娘会微笑着帮我夹菜了不说,连柳依雅也没了冷嘲热讽,姐姐长姐姐短的,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饭桌上,他提出明日要带我去逛街,爹和大娘居然同意了,这让我非常诧异。 我一未出阁的姑娘家,又和遥北王有了口头婚约,明日又非节假,按理是绝不可能让我出去的,现在这样,不知道是柳以轩太有威信,还是我太无所谓。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庆幸,不用面对东方既白,不知为何浑身都很放松。 当天晚上,柳以轩没有再来找我看月亮,我也乐得清静,白天耗费的精神太多,于是倒头就睡,睡得又熟又香。 大概就是熟得过了头,第二日醒来时被着实吓了一跳,柳以轩居然坐在我床边看着我。 我是个习惯独睡的现代人,又自认睡相实在不好看,所以他这一举动还挺让我反感的。 嗔怪着让小盘把他“赶”了出去,看到小盘一见他就脸红的样子,我明白他是怎么光明正大出现在妹妹闺房里的了。 起身收拾停当,我让小盘梳了远游髻,头发挽起一半,剩下的编成细辫散着,不戴钗环不配步摇,仅配了一支百合发钿,又换了一身群青的酥裙,干练清爽。 出现在柳以轩面前时,他非常夸张地愣了愣,然后捏我的鼻子道:“我家阿月真漂亮!” 我无奈地看着他把我抱上马,心道他将来一定有恋女情节,现在呵护我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手忙脚乱的蠢爸爸。 我们共乘一骑绕过繁忙的大街穿过僻静的小巷,看样子是朝城外行去。 关于此次出行的原因,目的,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我自然也不会问。 无奈,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可能认为什么都不知道也比看到别人为难的表情好。 14上街难道必遇劫? 现在街上的光景和电视里看起来差不多,只不过这一切亲眼见到带来的震撼力是不同的。 其实比起这样的走马观花,我更愿意自己下来逛,那些小摊贩,小吃,小工艺,每一样都勾起我极大的兴趣。 可能我的眼神太过直勾勾,柳以轩搁在我额上的下巴传来一阵笑意,正巧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他丢了一个铜板给那小贩,然后在我耳边轻道:“回来时咱们用走的。” 心下当时一阵感动,就差没冒星星眼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哥哥果然只有古代才特产。 小贩谄媚地收下钱,伸手去草耙上左挑右挑捡了根最大的糖葫芦,朝我递过来。 我连忙伸手去接,哪知手刚一触到他,腕上忽然一阵灼热刺痛,“嘶,哎哟!”我忍不住轻哼出声。 “怎么了?”柳以轩听见忙扯过我的腕,我手一松,糖葫芦啪地掉在地上。 就在下落的一瞬间,从糖葫芦的竹签里窜出一根银针,刺啦一声刺进了胯下的马肚子,马儿疼得瞬间嘶鸣翻滚,我和柳以轩齐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柳以轩早在我轻哼的当儿就已有了警觉,他反应快,巧妙地翻身接过我不让我摔疼,哪料那小贩居然有武功,生生对准我的脖子抓来,柳以轩抱着我侧身避让游刃有余,显然武功要比小贩高出许多。 就在庆幸之时,从街边陋巷中又突然窜出几个玄衣蒙面之人,招式和那小贩使的非常相像,他们一拥而上围攻柳以轩,柳以轩只好侧身抽出长剑相抵。 无奈实在人数太多,轩又抱着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手臂和腿相继被划了数刀,那个糖葫芦小贩狗急跳墙,瞅准时机手一按草耙,三四根银针对准我们齐射过来! “三哥小心!”我眼见他背部受敌无力阻挡,情急之下挣脱而出,扳过他的身子往侧一推,唰唰唰几根银针瞬间就刺进了我的左胸口。 “阿月!”耳边传来柳以轩声嘶力竭的吼声,我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只见他俊眉蹙起,目中极度的担忧和狠绝交错,长剑一挥,一股浊热腥臭的红色液体喷到我的脸上,这味道让我几欲作呕! 定睛一看,那个糖葫芦小贩在一瞬间被削去左臂,飞出去的手臂和他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让整个世界蒙上一层红色,我仿佛看到柳以轩嗜杀地扯了下嘴角,一剑刺进小贩胸膛结果了他的性命。 “啊!”我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第一次、第一次真实地看到杀人!第一次经历那么血腥的场面,我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阿月不怕。”轩紧紧地抱着我,柔声安慰我,脸上却用截然相反的表情与敌人厮杀着,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凌厉的一面,周围的蒙面人也因那个小贩而有所忌惮,攻势不那么猛了。 可是我的头也越来越晕,似乎已经无关血腥了,而是那些……针? 想到这里,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 15上街难道必遇劫? 头痛! 又胀又痛,天哪我脑袋要爆炸了! 我奋力地睁开眼,发现一片模糊,静待了一会儿才逐渐看清眼前的光景。 草垛…茅屋?然后我被反剪着手以标准狗啃泥姿势匍匐在杂草上,一股动物排泄物似的骚臭弥漫四周。 胸前隐隐作痛,我一激灵,想起了那几枚银针,和被人包围的柳以轩。 艰难地转头打量四周,除了枯黄的杂草还是杂草,没有人。 发生了什么事?最终还是被擒了吗?那些蒙面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是冲着他? 不…………好像是冲着我。 要不是我的手腕突然灼痛,那银针早在我接过糖葫芦的那一瞬间刺进了我的身体,而不是马肚子。 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想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让我能够自如活动。 幸好,我眼睛瞪酸了才终于发现角落里那块用来压杂草的青石板。 我有意识地微抬前胸,尽量用胯部和膝盖的力量一步步往前挪,但是这样非常吃力,而且很难保持平衡,我只能挪几下休息一会儿。 即使这样,胸口插着的银针还是会偶尔碰擦到地面,被杂草一带,等于在生生切割我的皮肤,疼的我几欲大叫。 终于我亦步亦趋爬到了青石板边上,人侧过来重心放在左手臂,右膝盖贴地用力一顶,便如同王八般以非常囧的姿态翻身了。 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我艰难地抬着半侧身体将手腕搁到了青石板上。 青石板很光滑,就算顶面和侧面衔接的棱也钝地可以,但有也比没好,我将绑着手的绳子贴着棱,幅度有限地滑动,期待它能被磨开。 终于在我机械地磨了两个小时以后,它断了。我耗尽了力气和耐心,于是躺着喘了一会儿气,这才抬起解放的那只手,解开了身上其余的束缚。 因为刚才的碰撞折腾,胸上的针又插进去几分,几乎没了顶。 解开衣领,赫然发现此刻胸前是一片血肉模糊,几经摸索,我终于在翻扯滑腻的皮肉中捏到了针头,狠狠一拔。 总共有五根针在我肉里,我一一扯出扔在地上,被血液包裹的银针泛着诡异的光,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其实针并不长,基本伤不到内脏,目的应该也仅仅是麻醉,只是有一点我非常担心,老天保佑,千万别有铁锈,这个时代恐怕破伤风是没有救的。 胸部和手腕的疼痛,体力消耗过多导致浑身无力,我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感到恐惧。 穿越这件事是我爸妈“人为”的,这样的事实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没有好运气,说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小命就丢了。 我不想死,穿越就是为了活下去,爸妈为我牺牲性命,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想到他们对我笑的样子,眼泪夺眶而出,我吸了吸气,泪眼模糊地抬起手腕看那招财猫。 我在哭,它在没心没肺地笑,真是的。 算了,就冲它的贼笑,我抹了抹眼泪,柳一越,要坚强。 扶着墙,我吃力地站了起来,我要想办法出去! 可惜这个想法还在萌芽里就被扼杀了。 嘭地一声,紧闭的木门被猛然踢开,几个玄衣蒙面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也是一身玄衣,不过并未蒙面,他不高不瘦,脸上横肉交错,凶相毕露。 看到我,他表情立刻狰狞起来,声如洪钟地大吼:“她是怎么松绑的?!” 16所谓,遥北王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蒙面人一拥而上,先将我点了穴,随后把我拖出茅屋,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在茅屋外,他们提着我重重地往前一摔。 正午强烈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也让我分不清脑门上是汗还是伤口激发的冷汗,我虚弱地伏在地上,以我的角度能看到前方有一双月白色底的锦靴。 “真是对不住了,”玄衣首领冷然开口,语气中满是得意和威胁,“王爷先前说决不答应我们的条件,现在,是否会更改一下?” 说罢,抓起我早已凌乱的发辫,轻轻一扯,我的下巴只得扬起,逼着我与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上。 面具?这似乎就是那双锦靴的主人,他带着月白色的面具,就算这烈日下,面具下的双目依然能够透着凛冽,目不转睛地逼视着我。 他很高,一身月白,此刻背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我心跳地很快,就像野兽面前的麋鹿般忐忑,仿佛下一秒,我就会被他的利爪撕烂! “为什么?”审视够了我,他终于开口,话里居然透着嘲意。 “什、什么?”玄衣首领似乎也惊讶,加重了狠绝道,“这位可是柳府四小姐、你未过门的王妃!” 啥? 我心头重重一震,这位面具男是……遥北王?天哪。 “所以呢?”他嘲笑的意味又加重几分,“所以若本王还是不答应你们的话,你们就要一刀结果她?那么……” 手腕忽然又熟悉地一灼痛,招财猫似乎在发光,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柄匕首直直朝我飞了过来,径直插进了我的胸口。 是遥北王的匕首。 “咳……”我张嘴就是一口血,玄衣首领似乎惊呆了,愣了一会儿才手腕一动,在我身上连封几穴,黑暗的窒息感才渐渐停止,我勉强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始作俑者竟然轻笑出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道:“本王不是看错了吧?冷玉阁的人也会下手救人?只因还要留着威胁本王么?” 嘲讽的语气惹急了玄衣首领,他吼道:“云景寒!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这可是你的女人!你竟下得去手……你比我们冷玉阁还狠千百倍!” “我的女人?”他冰眸鄙夷地扫了扫我,“这种货色妄称本王的女人,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随后衣炔飘飘地一转身,继续道:“回去告诉你们冷阁主,要威胁本王请找个更高明的手段。至于这个女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玄衣首领怒极,一挥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比刚刚多一倍的玄衣蒙面人,与之前的一起一拥而上,围攻遥北王一行。 而遥北王身边只有两个护卫,他们却丝毫不为所动。 那两个护卫看上去毫不起眼,没想到动起来身型如鬼魅,还未看清什么动作,已有几个玄衣人倒地而死,他们将遥北王紧紧护在当中。 魔鬼! 我意识模糊地看着刀光剑影中巍然不动的那个月白身影,脑海中冒出这两个词。 低头瞅了瞅胸口插着的匕首,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强悍哦,这样的事情都会经历到,不知道会不会死掉? 本来以为自己难逃一劫,谁知现在两方厮杀地起劲,完全没有人关注我,可惜现在我没有力气逃走,只能像条待宰的鱼在地上奄奄一息。 17所谓,遥北王 终于,那边的打斗结束了,玄衣人全部倒下,玄衣首领逃脱,而遥北王的两个护卫仅仅受了点轻伤,遥北王完胜。 “王爷,她如何处置?”其中一个护卫看了看我,抱拳向遥北王道。 “自生自灭。”他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等……咳,等一下!”我拼命喊出声,谁知那人根本不为所动,我怒极,吼道:“云景寒!你给我站住!” 他这才一顿,缓缓转回身来。 我实在难以忍受他如此轻蔑锐利的目光,忍痛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艰难地缓缓站定,直视他。 “怎么?要本王救你?”他抱起胳膊打量我。 “咳咳……非也。”我一边说话一边吐血的样子居然没吓到他,我恶狠狠地用手指着他,“我要你……解除婚约!” “什么?”他这才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婚约?且不说婚约……你有命活到攦花宴上吗?” “我……咳咳咳…命硬着呢,死不了。”身体越来越软,我强振精神道,“既然你不会娶我,就去解除婚约,你有人道精神……咳咳咳的话,就不要拖累我!” “拖累你?本王拖累你?”一抹怒色从他眼中划过,随即他故意用怜悯的眼神瞧着我,“将死之人有何拖累之说?解除婚约更是没有必要……别做梦了,有没有婚约本王都不会娶你!” “好!”我咬着牙,用目光凌迟着他的面具,“你不答应我,我就诅咒你!”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后面具下传来几声难听的闷笑,我不敢观察我这种极度白痴的威胁会让他有什么表情,只得挺着腰杆继续说:“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类似蛊的法术叫做诅咒,诅咒不需要蛊虫,只需用不同的祭品,即可使受诅对象发生‘任何事’!” “你的家乡?”他玩味地冷笑一声,并未深究,只是道,“这些空口大白话就想要本王按你的要求做?你以为本王乃三岁孩童么?” 我也冷笑一声,决定赌上全部的赌注,咽下不断翻涌的血气,抹了抹嘴边的血渍,缓缓说道:“王爷可以不信,不过王爷想必也听过上月柳府四女惨死,后突然复活又恢复神智的故事。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是柳依月,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当成了柳依月,王爷信么?” “王爷还是可以不信,王爷对柳四小姐无意,自然也不会在乎我的真假。但是,王爷愿否赌一下……”我的手握上匕首刀柄,冰凉的触感让我一颤,这可是连着我血肉的啊,“若我以血为祭,以身为祭,以死为祭,诅咒王爷心中最期待之事永不能达成!王爷觉得如何?” “什么?”他微眯起双眼,我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要凝结,恐怖的寒气让我窒息,我知道这一击切准了。 像这样的男人,生死都不能威胁到他,所以惟有他的大业、他的梦想可以让他有瞬间的动摇,哪怕只有一秒钟,也是我的机会! “王爷仍然可以不相信!”我加重最后的力道,“我死无所谓,也并不一定真死得了!但我拔出这把匕首以后,王爷的千秋大业就会功亏一篑!王爷来可以试试看我说的真假与否!” 其实,诅咒什么真的是我瞎掰,但穿越之前老妈的确教过我一些简单却很有用的灵术。 老妈是灵媒,灵媒无非是与灵体打交道,现在我要用一个危急时刻借周围灵力量保我一命的灵术,但因为要付出代价,所以只能用三次。 我打的算盘是,一样要自救,何不借此威胁一下他?只要他退婚,我便自此无忧了。 缄默几秒,空气中满是对峙的紧张,我脸上已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他目光中也满是复杂和疑虑,更多的是对我的审视。 他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我努力保持着镇定,一瞬不瞬地回视着他。 我的心跳地很快,韵律似乎都能从匕首上传出来,我心中默念到三,若他还是不妥协,我就……拔刀! ……一…… ……二…… ……三…… 我握紧刀柄…… “我答应你。”他终于出声,看不到表情。 太……太好了……我安心地朝他一笑,随后眼前一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了下去。 18这里是遥北王府 一片漆黑,这是哪儿? “哎哟!”脑袋上一个毛栗,转身一看,“老妈?哎呀老妈你怎么穿成这样子?跟贞子似的……哎哟!” 又一记毛栗,老妈咬牙切齿道:“鬼魂都一个样!” “哦……” “死丫头你穿越前怎么答应我的?啊?”老妈双目一瞪,开始叉着腰作茶壶状,“好好照顾自己?帮人挡针干什么?你以为自己超人呢?啊?” “我……” “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啊?” “疼!老妈你行行好,能不能别再说一句敲一下了……”我捂着脑袋。 “行了行了,女儿怎么说都是姑娘家。”老爸突然出现了,救星啊! 他也和老妈一样一身白衣,和蔼地看着我道,“越越,你妈也没说错,你这样让我们在招财猫里多担心啊?” “爸!”我内牛满面地冲进老爸怀里撒娇,“招财猫?对了,为什么有时候招财猫会发光,还会灼痛?” “傻丫头,那是我们提醒你有危险,”老爸温和地抚摸我脑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有这点可以帮到你。” “好了,没时间了,宝贝好好养伤,不要再鲁莽了。”老爸拍拍我的肩,随后牵起老妈的手,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等等!我还有事问!”我伸手想抓住他们的衣袖,可是转眼空气里就只剩下了虚无的黑暗…… 手腕上有一种冰冷的触感,我警惕地突然一睁眼,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正低头看着我,看样子在帮我把脉。 她一身红衣,看服饰并不像普通人,双十年华,一双媚眼很惹人注意,不过面相倒也亲切。 感觉到她受惊吓的目光,我连忙收起戒备,用歉意的眼神朝她笑了笑,她也并未在意,回报我微笑。 “我在哪里……?”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沙哑飘渺地像女鬼。 “这里是遥北王府。”美女的声音亲切动听,待我也是极为客气和友好,不过不知是不是看错,我觉得美女此刻的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明的复杂。 啥?遥北王府?! 我一惊!我怎么会、怎么能被那云景寒接了回来? 下意识的连忙起身,胸口传来撕裂地疼痛,我忍不住轻呼。 “妹妹切不可乱动!”看我这样,美女急了,连忙安抚我躺下,道:“好不容易才帮妹妹拔刀疗伤的,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和我说!” 我低头一看,匕首确实不见了,胸部被裹成木乃伊,伤口虽疼却也有明显上过药后的麻木感,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遥北王府居然有个美女大夫。 “敢问……姐姐你是?”我实在疑惑。 “我叫乐正云夙。”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和窘迫,“我是……呃,因为家传略会些医术,所以,嗯……王爷便叫我来照顾你。” 我没有注意她的言辞闪烁,只当她就是遥北王府的大夫,连忙道:“多谢云夙姐姐救了依月!依月感激不尽!不过,我有些急事想问王爷,不知姐姐能否……?” ===^===^===^===^===^===^===^=== 今天七夕,祝各位亲节日快乐! 有情人的享受甜蜜,没有情人的享受希望,哈哈-v-~ 19这里是遥北王府 “呃?”云夙微愣地看着我,道:“王爷目前不在府中……” “那,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出来这么久,爹娘恐怕会担心……” “万万不可,妹妹的伤势严重,一时半会儿决不能折腾。”云夙表情严肃,也许是真的担心我,“而且王爷也已派人通知柳府了,妹妹可以放心。” 虾米?通知柳府?那么这一连串狗血的事件该怎么解释?柳老爷和大夫人会怎么想? 问题接踵而来,我只觉得头疼欲裂,罢了,反正一切都是因他云景寒而起!我瞎操什么心? “那我三哥呢?我三哥有没有平安回家?” “这个,我实在是不知。”云夙抱歉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干脆躺下闭目养神,看来一切要待云景寒回来问过才行了,希望柳以轩命大,不要出事才好。 见我终于安分,云夙似乎松了一口气,替我拉好被子,轻轻退到一边,似乎在倒腾着药钵一样的物什。 我紧闭着眼,拼命想再睡过去,这样说不定可以再次见到爸和妈,无奈刚才好像睡饱了,无论我怎么数绵羊,照样思路清晰精神充足,唉。 折腾了好久,好不容易开始有迷迷糊糊的感觉,吱呀一声推门又把我为数不多的瞌睡虫驱散光光。 谁啊?! 如果能动,我早就把枕头砸上去了,我一脸极度怨念的表情瞪向来人,没想到撞上了面具下的冰眸,我一愣,然后继续把怨念放大到千百倍投射给他! 我气不死你气不死你气不死你! 哪知我这道宇宙超必杀怨念视线还未触及敌人一分一毫,忽然就被一个隐约冒着粉红色爱意泡泡的身影挡住了,顿时破功。 “王爷?”云夙听到动静站了起来,一向沉敛的丽眸中划过一丝欣喜,那种散发着人妻光辉的气场简直和日剧里帮丈夫开门的主妇没两样。 我不禁心里大叹可惜,美女云夙姐的眼光原来也很差,怎么鲜花都爱插牛粪呢? 果然“牛粪”对鲜花的迎接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道:“她还有大碍么?” 云夙摇了摇头,道:“休养得当的话,许是没问题了。” “嗯。”云景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夙儿,交给你的事我都放心。” 这是夸赞还是甜言蜜语?我不知道,只是见云夙表情复杂地笑了一下,欲言又止,随后还是识趣地朝云景寒施了礼:“王爷和妹妹慢聊……我去药房看看。” 随即便出去了。 她一走,屋里的空气立刻变得剑拔弩张,云景寒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倒茶喝,他轻轻把面具推至鼻尖,露出线条刚毅如雕刻版的薄唇,看他戴着面具还喝得这么怡然自得,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看够了没?”他似乎反而很受用我恶毒的扫视,戏谑道,“你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真像玉疾。” “玉疾是谁?”我居然傻到问出口。 “巡南王府的看园狗,可厉害了,不给它肉吃就这表情。”他抑制不住的闷笑传来,我拼命深呼吸才克制住一肚子和谐用词,不是我不敢,我怕现代的版本口味过重,吓着他老人家。 云景寒,看看你哪点有王爷贵族的样子,我都忍不住鄙视你,就不当场打击你了。 我知道现在我变幻扭曲五光十色的表情一定让他觉得很过瘾,于是不理会他小儿科的奚落,柳眉一竖直接道:“你干嘛把我带到这里来?同情心泛滥?还是觉得自己罪孽太重想赎罪?晚了,十八层地狱还不够你住的!” 20这里是遥北王府 “没见过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救了你到反数落起本王来了。”他镇定自若地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沫,“不过你也不用内疚,你要是死在本王面前,那个‘诅咒’说不定就灵验了,好可怕,本王怎么敢呢?” 他语气中的影射让我有些心虚,罢了,此人是毒舌,大毒舌,说不过他还不行么?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我恨恨地道。 “回家?”他轻哼了一声,“就凭你现在的身子?想死么?” “喂!这把匕首好像是你捅的!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功过相抵!”我捶了锤床板,把泼妇架势演绎地淋漓精致,“人家好好地逛街呢,因为你平白无故被抓去受了那么多伤,精神损失费我就不要了,我现在要回家!” “哦?听夙儿说你胸口还有针伤……那好像跟本王无关吧。” “什么无关?要不是为了把我拐去威胁你,我用得着挨那么多针吗?”我心虚地狡辩着,“别废话了,我不要呆在这儿!我要回家!!回、家!!” “啪!”我话还没说完,一只杯盖飞过来,砸在雕花的床架上顿时碎成一片。 我尖叫,随后顿时噤了声,惶然的缄默从我们之间弥散开来。我只是不懂,这个人怎么老是突然之间这样,喜怒无常。 “聒噪的女人!不要以为纵容你几次本王就真的能任你摆布!”他周身透着寒意,语气坚硬凌厉,就如同捅我匕首的那一刻,很是吓人,“这里是遥北王府,还轮不到你指挥本王做什么!” 我无言以对,好吧,我承认也许我是太吵了,行,我闭嘴。 我唰地把被子一扯,盖过脑袋,外面的空气太过冰冷,冻得我难受。 什么人啊,不让我回就不让我回,凶什么凶。 静谧的空间我不过享受了几秒钟,一只怒气腾腾的手就把被子扯开了。 我一激灵,我上半身可是什么都没穿,只在胸部裹了层层纱布,手臂锁骨肚子全都露在外面。 我倒是没什么,就当穿露脐抹胸,这位古代同学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放下了被子,看见我一副无所谓的调调,他鄙夷地用目光表示“不知廉耻”。 “干嘛?我要睡觉!我要‘养伤’!”这回可是他来惹我的。 见我语气不善,他眸中怒意不减,道:“你如此无礼,是不是认定了本王不会杀你?” “杀?杀杀杀!”我点点头,故意气死他,“我人在贵王府,是生是死,还不是王爷动动手指头的事?” “……”这人真奇怪,存心气他反而不说话了,我心中顿时尽是挫败感,没劲啊。 “你说你不是柳依月,那你是谁?跟冷玉阁有何关系?”沉默良久,他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我良久,这才冷冷道,“不说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 今天审核通过发文啦~加更一章~大家高兴高兴~~亲们多收藏啊!-w- 21生活如此多娇 冷玉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冷玉阁便是那玄衣蒙面人的帮派……天,他怎么会认为我跟冷玉阁有关系? “亲爱的遥北王大人!我若是那冷玉阁的什么人……怎么还会如此狼狈地被扔到你面前?”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未必,这样的戏码并非没有上演过。”他抱着胳膊斜靠在床架上,冷哼一声。 多疑的男人果然讨厌,我努力扭来扭去,想办法坐起身,却被他几下就点麻了。 我急道:“那你放我回去啊!既然怕我是细作,还逼我呆在这王府作甚?” “方便监视。”他面具下的表情我看不到,可我总觉得他笑了,一划而过的笑意。 神经病!一会儿笑一会怒,懒得理你! “那你究竟是谁呢?姓甚名谁,从哪儿来打哪儿去?”他居然一屁股坐到我床边,惬意地靠在床架上。 我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犯境,道:“我是谁跟你有关吗?反正不是柳依月。” “你不想回府了?” “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在我伤好之前放人的。”我没好气道。 “咦?不笨哎……”他托着下巴点点头,望向床的另一边,“那真正的柳依月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烧死了,反正我只是和她长得像而已。” 看他又不做声,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此事除了你无人知……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说出去罢。” “好啊,”他应了一声,随即作恍然大悟状,道,“解除婚约和保守秘密,你选哪个?” “什么?”我瞪向他,“你!什么意思?”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有恃无恐地轻笑,面具下又发出那难听的闷声,“或者,你可以选一个,然后用你的身世来历跟本王换一个,这样的话,两个条件本王都能遵守了。” 我当即翻了个白眼,绕了一大圈,原来他是个好奇宝宝! 好奇也好,多疑也罢,不是我不说,是怕吓着您。 我叹了口气,示意他把我穴道解开,然后伸出裸露的左手臂扬起来给他看,砂红色的手绳在我光洁的手腕上特别显眼。 “这小瓷猫工艺如此精细 ,倒是新鲜。”他盯着招财猫看了良久,不明我的意思,刚要伸手触碰,我连忙缩了回来。 “别乱碰!这里面……可是我爹娘。”我喃喃道。 “什么?!”他惊愕地转头看着我,见我不像开玩笑,才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我心中哀叹一声,跟一个古代人将如此超前意识形态的问题真是难呐,算了,往怪力乱神身上靠吧,信不信由他了。 于是一五一十地跟他交代清楚,至于太阳黑子啊地球啊宇宙啊就被我省了,还有那灵术被我改成了诅咒,总之半真半假地告诉他我就是世界末日穿过来的,你爱咋咋滴吧。 他听完,良久沉默,我给他一些时间消化,最后实在等不及了,便问:“你不信我?” “虽然听着不可思议,不过本王信你。”他神色严峻地看着我道,眸中略过一丝复杂,不过很快掩去。 “我真实的名字也叫柳一越,不过是一二三的‘一’,越过的‘越’。” 22生活如此多娇(2更) 他点点头,仍像在思索什么。 看不到他表情,但其实我也不管他怎么想,我的目的只是要他平平安安地放了我,包括婚约。 忽然,他感觉到什么,便对着门外道:“进来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云夙走了进来,见到云景寒坐在我的床沿,明显一滞,但还是柔声道:“王爷,柳府派小轿送了妹妹的贴身丫鬟来,已在前院了。” “小盘?”我两眼冒光,本来还担心吃饭洗澡没人服侍,现在好了。 不过又有些惭愧,穿过来才多久,居然没人使唤不习惯了。 看到我像老鼠掉进米缸一样兴奋,云景寒似乎轻叹了口气,对着云夙道:“带进来。” 不一会儿,那一抹杏色身影就出现在我房里,“小姐!”小盘双目含泪地扑向我的床,她过来的时候云景寒正好起身,忽然“哎哟”一声,小盘大摔了一把。 我有些地汗颜她的冒失,忙问:“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姐我没事!”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慌慌张张地朝云景寒行礼,“奴婢见过遥北王殿下!奴婢失礼!” “无妨。”云景寒声音温度不高,居高临下地扫着小盘,似乎不怎么待见她。 明明是他冲撞的小盘,我还没恼呢,他摆着不爽的脸干嘛,我侧过身扯过小盘,护在臂弯里。 云景寒见我们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转身跨出了房门。 倒是云夙不好意思地在一边赔笑,道:“妹妹饿了吗?是时候用晚膳了,呆会叫人传来,劳烦小盘姑娘了。” 小盘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照顾小姐是奴婢分内之事!” 云夙欣赏地笑点头,随即也转身把门关上出去了。 “小姐……”小盘泪眼汪汪地轻轻掀开我的被子,立刻就呜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没事的,我没事。”我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这么担心我,让我感动,不过现在有正事要问,我连忙道,“小盘,我三哥呢?他回府了没?” “三少爷?”小盘愣愣地眨了眨泪眼,“他不在遥北王府吗?” 此话一出,我有些懵了,忙说:“不在啊!被抓的只有我一个人,当然也只有我一个人被王爷带回来了……” “那就奇怪了,三少爷没有回府上,未时王爷派的人来说了你们的情况,但说得含糊,我们自然认为你和三少爷都在王府里。”见我焦虑的神情,小盘忙安慰道,“不过三少爷一向神不知鬼不觉的,说不定他寻了个法子脱身了,他武艺高强,小姐不要担心的!” 我沉思不语,其实心中一片混乱,理不清了。 他若是得以脱身,为何我还被俘?要是脱身不了,为何不见人影? 若……若他只是抛下我得以脱身,那现在也应回柳府,或者来找我的…… 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可那冷玉阁的玄衣人想擒的是我,照理不会故意为难他。 为什么音讯全无? 23生活如此多娇 “小姐?小姐你不用担心的,三少爷的性子一向如此,说不见就不见了。”小盘拍拍我道,“现在最紧要的是,你自己要养好身子,否则三少爷也会担心啊!” “嗯。”我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吃罢晚饭,小盘去隔壁的屋子睡了,我睁眼瞪着床架发呆,睡不着。 胸口的伤其实一直在隐隐作痛,又因为这个环境太陌生,我只得睁着眼打量四处,感叹我多桀的命运。 忽然听得后窗口有动静,熟悉的窸窣声让我想到了一个喜爱夜间活动的家伙,心忽然狠狠撞了一下,难道是……? 伸长脖子往后窗的方向张望,半天不见人影,正在我失望之际,一团小小的黑影猛地越了进来。 天哪!我掩口轻呼,这是…… 尖尖的耳朵,眼珠又圆又黑,毛绒绒红澄澄的身体下有四只细细的爪子,还有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好可爱的小狗! 这狗狗本来还只是盯着我看,忽然就倒地不起,忽然又跳起来,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嗷叫。 “你……你这个丑女!竟然说本大爷是狗?”它跳上了我的床,爪子扒上我的肩,双眼发出幽幽地绿光,低头逼近我,似乎很生气,“老子是狐狸!灵焰火狐大人!!” 我懵了。 它在说话…… 它说话了…… 一只狗会说话…… “哎哟!”左肩一阵生疼,妈呀!它咬我! “本大爷再强调一遍!老子是狐狸!狐狸!!” “我错了!对不起!狐狸大人!”被它一咬,我停滞的大脑总算又工作上了,连忙选择接受现实,“呃……?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 “哼……本大爷不幸被派来做你的灵宠,本就与你心灵相通。不过!”它极度不满地扬了扬爪子,“我怎么也不会承认你是我主人的!真不懂异界神子怎么会是你…丑女!” 异界神子?灵宠?它在说什么? “你是从异界来的吧?”它非常嚣张地拍了拍我的左脸蛋,“你来是因为你原来的世界崩塌了吧?唉,你运气真差,这个世界不久也要崩塌了!” “什么?”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世间万物都有期限,这个空间的寿命很短。不过啊,还好你有本大爷!”它又非常得意地踢踢我的右脸蛋,“上古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就给授予大爷一个使命,伟大的她让本大爷沉睡,直到你来了才苏醒,就是要我协助你。若你选择得当的话,这个空间就能替换命格,逃脱毁灭的命运,等于重新开始。” “既然注定是命……为何还要强行改变?”我不懂。 “笨!既丑还笨!你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没被世界末日毁灭?你是这个空间的一个意外,可见命运是可以因为意外而改变的,而这样的‘意外’说不定也是命运长河中的一条小溪,你又怎知什么是‘注定’什么是不‘注定’?” “……”我居然被一只狐狸说出来的话绕晕了。 “那,那你说要我做出正确的选择……选择什么?” “嗯……”狐狸托腮思考的样子真的很搞笑,“要用人类的说法的话,就是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