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青春的路上》 第一章 第一节 一九九八年五月。 方梅，女，二十二岁，就读于北丰市北丰大学，目前是该校文秘专业（涉外文秘方向）四年级学生。 北丰市，位于东北的一座中等城市。方梅是土生土长的北丰人，在这个城市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欢笑和泪水都留在了这座城市。 四年的大学生活接近尾声了。大部分同学忙于找工作，想着一毕业就有一份工作做。前途对于此时的方梅来说还是一片空白，她并没对将来的工作展开什么设计与定位，只留有简单的想法：先找到一家公司（无论大与小），踏实地做一份文秘工作，每月能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 方梅的班里共有二十三名同学，女生人数居多，男生有郝强，杜俊成，钱威威，黄明浩…… 郝强是这个班的班长。他学习成绩好，工作能力强，是老师的得力助手，同学们的热心班干部。谈起郝强的成绩，杜俊成有话说：“郝强不当班长，谁当？别的不说，父母给起的名字就好，‘郝强’就是‘好强！’” 说到杜俊成，他也是班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课间或闲暇时常给同学们讲些小笑话，发布些最新消息，传达些他的最新“理念”。同学们都愿意与他交流，尤其是女生。除了他幽默、健谈的性格特点，杜俊成的个人形象也蛮不错：一米八零的个头，瘦高瘦高地，往那一站，绝对精神、潇洒，有魅力。他的英语学得好，曾获得上一届校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二名。还有，他心眼好，哪个同学要是遇到困难了，只要他能帮得上的，就总会伸把手的。总之，对于这么一个全能的人才，会有哪一个女生不喜欢呢？ 杜俊成对方梅是有好感的。他喜欢她平静如水，不张扬的个性，这个特点与其他女生不一样。她们有事没事总愿找他，问什么明天的天气情况了，周末放什么电影了？（反正都是些可问可不问的事）可方梅从来没有。他从未看到过她大声的讲话，旁若无人的大笑，喜悦时，也只是浅浅地一笑。但是，杜俊成对方梅也只是表层的了解，每次和她对话时，方梅总有些紧张，从一年级入学就开始，这更让他没法深入地了解她。大学四年，他和她之间的对话好像不超过二十句。直到今天，杜俊成对方梅依然停留在有“好感”上，也许，他的内心深处会有一丝留给方梅的空间。 对比杜俊成的性格，钱威威就内向多了，他话不多，显得有点“闷”。虽然性格温和，脾气好，但这些特点没能赢得女生的喜欢，除非有事相求于他时：比如天热时，让他去买两块雪糕。天冷时，让他去买个热呼呼地烤地瓜，她们才会主动与他有交流。要么在说个什么笑话时，会拿他做取笑的对象。钱威威对于别人的请求通常不会拒绝，当得到哪个女生的感谢时，他总会憨憨地一笑，表达了“不用谢”的含义。 杜俊成，钱威威，两个性格各异的男生，却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过，有一点相似的是，钱威威也喜欢性格安静的方梅，愿意和她讲讲话。在他的眼中，方梅是个近似“完美”的姑娘，性格不温不火，学习认真，乐于助人，可从来不像其他女生动不动就拿他开玩笑。其实，他不是愿意被人“欺负”，而是不愿与她们计较。也许钱威威的很多特点不被人所知，难怪杜俊成曾说过这样的话：“各位女士们，可不要小瞧咱们老钱，他的内在能量可大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可是，方梅根本就不喜欢钱威威，或者说有一点讨厌他，只是没有其他女生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她不大愿意与钱威威沟通：有时他过来找她时，她就故意把头扭过去，或是和他对话时，言语会冷些。方梅知道这样做没有礼貌，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友好地和他相处。她喜欢的人是杜俊成，他出众的能力和幽默的性格让她很喜欢。方梅喜欢和他在一起，可她不像别的女生那样总围绕在他身旁。但每次遇到杜俊成时，方梅总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与他沟通？想说的话都被咽到了肚里。方梅知道自己的性格在为人处世方面是有缺陷的。 班里的学习委员叫赵小文，是方梅的好朋友。说起赵小文，那可算是班里的“女中豪杰”了：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与郝强基本上轮流占据班级考试第一名的位置。本来以她的成绩，赵小文有能力考上一所更好的本科大学，但在高考前，她生了一场大病，因此在考试中发挥失常，才上了这所大学学习文秘专业（她的家庭并不富裕，所以没有选择复读）。 赵小文个性爽朗，做事情爱动脑筋，有些男孩子的性格。平时看似风风火火地，内心也还会有细腻的一面。听小文说，她一定要在学习上拔尖，以后在各方面也要尽可能做到好，这样才能不辜负父母和老师对她的期望。 在方梅心中，赵小文聪明、反应快，和她在一起能学到不少东西。方梅觉得小文的外向性格对自己恰好是个补充。就拿宿舍发生的一件事说吧：前段时间，方梅的上铺总爱往下丢东西，不是瓜子皮，就是抖抖灰，经常影响到方梅，但她不好意思说，小文知道后，就会给这个上铺提提意见。不过，方梅从来没跟赵小文提及喜欢杜俊成。 第一章 第二节 午饭时间，方梅和赵小文一同去食堂吃饭。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方梅对小文说：“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还没开始着手找呢！唉，一想到离开学校，步入社会还真有点不适应呀！”小文也感叹道：“是啊，一晃四年就过去了！我只投了两份简历，现在还没结果呢！我想等毕业后再慢慢找，找个好工作！”方梅点了点头。 俩人说着就到了食堂的门口，恰巧，杜俊成拿着饭盒正往外走，他们在上下的台阶碰到了。小文热情地打个招呼：“嗨，吃完了，还挺快的！” 杜俊成笑了笑，说道：“嗯，我来得早。”正想往下走时，杜俊成却稍停了一下，看了眼方梅。方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没敢看他，装作没那回事似的，和小文迈上了台阶…… 实际上，赵小文知道方梅有点喜欢杜俊成，而杜俊成对方梅也有好感，但小文从来没在好朋友面前提起此事。而在方梅眼中，赵小文的另一半应该是那些硕士或博士毕业的，只有他们才能配上聪明的小文。赵小文开朗、活泼、嘻嘻哈哈的性格，也使人没有关注到她该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有些好朋友是无话不说的，包括心里藏着的小秘密；有些好朋友则是表面化的好朋友，平日看似是关心备至，让人感动，可心里面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不对朋友造成伤害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说呢，最恰当的朋友的定义就是患难朋友才是真正朋友吧！ …… 最近，同学们正在忙着写毕业论文，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起来。 此时，方梅正在图书馆里查阅写论文的资料，一本本书籍在她的手中不停地更换着。她的论文题目是《秘书工作的艺术》。方梅发现了一本书很不错，与她的论文命题能切合上，便拿到了桌子上开始翻阅起来…… 十分钟后，在图书馆另一角看书的杜俊成发现了方梅，便走了过来，用轻咳声来示意她。听到声响，方梅下意识地回了下头，看到了杜俊成有些亲切的眼神，她顿时感到内心的慌乱，说：“是你啊！吓了我一跳，你--你也来查资料吗？” 他小声说道：“嗯，我来了半天了，刚看到你，你在看什么书呢？” 她把书皮展示给他看，书名为：《论企业秘书的创新思维》 她问：“那你来查什么资料？” “我来找找贸易方面的书，过两天要去一家贸易公司面试，想提前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看运气吧！对了，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说：“还没找呢。” “不着急，等毕业后肯定会找到好工作的。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忘了告诉我。拜拜！” 她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图书室。 杜俊成走后，方梅有些怅然：一、自己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二、为什么每次和杜俊成说话时，自己都有欲言又止的感觉？她有时觉得，如果杜俊成和赵小文这样开朗、外向的人聊天，他们一定会畅所欲言的。“唉，自己怎么会这样？”方梅无奈地咕哝了一句。 方梅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对于找工作，是不可能提供给她任何帮助的，当然，她也不需要这些。方梅认为自己的能力还不至于差到要求父母帮忙。上大学期间，方梅是住校的，只有周末才回到家中与父母团聚。 今天是星期五，方梅决定不回家了，想到自己的前途和一些莫名的烦恼，心里有些乱，加上家在外地的小文让她陪着看电影［泰坦尼克号］。电影从开始到结束，方梅的心一直随着男女主人公的命运在波澜起伏，看到动情处，也忍不住眼泪直流，更在心底期望以后也会碰到像男主角杰克这样重情义的人。电影中的某些情怀总会打动到人的心灵深处，有如当年的印度电影一样，虽然没法经历影片中所描绘的那些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但它们带给人的是一种震撼，给人以留恋和回味。 晚上，方梅有些失眠，耳边一直回荡着[泰坦尼克号]中的音乐，她的心灵感到了一种孤寂和对现实世界的迷茫感。方梅觉得自己就像是汪洋大海中漂泊的一艘小船，孤伶伶地，不能往深处前行，也很难靠到岸边。也许一些年长者会不明白：年轻人哪来这么多烦恼？青年人有的是机会，何必自寻烦恼呢？但可知道，每个阶段的人都会有每个阶段的烦恼，有时是无法用年轻和机会就能排解开的，更何况方梅的见识很少，她的内心世界里容不下太多烦恼。 就这样，方梅度过了一个无限惆怅的周末，以前的理想和希望在此刻都变小了。 第一章 第三节 毕业日期越来越临近了。同学们开始互相留言、留电话，以及赠送诸如照片等纪念性的物品。 方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见到这种场面难免会有些伤心。她的留言大都有些感伤：“记住我们四年的快乐时光，不要让岁月磨掉我们的友情。不管今后身在何处，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同学们的留言各不相同，有像方梅多愁善感型的，有激励型的，更有豪言壮语型的。 钱威威给方梅的留言是：愿方梅能找到满意的工作，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内佳绩不断，祝未来的工作和生活一切如意！ 杜俊成给她的留言是：希望方梅有美好的前程。虽然前方会有坎坷，但只要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开创出属于你的一片天空！ 这天，全班同学要到校门口拍毕业照，方梅和赵小文跟随着同学的人流走过去。 杜俊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站到了方梅和小文的前面，暂时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业务员……” 还没等杜俊成说完，小文便接过话茬：“这么快啊，行啊！这个公司怎么样？是个大公司吗？如果有机会，把我们也介绍过去吧！呵呵！” 杜俊成说：“这个公司不算大，也不算小，先凑合干吧！我要是以后当经理了，一定会给你们留个位置的。哈--哈--！” 小文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到时别忘了联系我们啊！” 方梅既为杜俊成找到工作而感到高兴，又为自己傻愣地站在那里而感觉不自然，因为她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小文和杜俊成在说笑着。方梅想学习小文那样的为人处世方式，但总是学不来，方梅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或者说可能根本就学不会。 毕业照拍得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毕竟他们已经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即将走上社会去开创新生活，包括还要继续深造的同学。不过，大家都清楚，将来同学们聚在一起的机会肯定不多。日后再翻看这张毕业合影时，各自都会有着深刻的感触，他们相约不久将来全班的再次合影。 毕业的日子终于到了。在二十三名同学中，有十六名同学是要找工作，继而走上工作岗位；有五名同学准备考新闻、传播学等专业的研究生，为今后更好的发展铺路；有两名同学要出国攻读硕士学位，其中有班长郝强。 郝强理想的留学国家是澳大利亚，去学习工商管理专业。郝强的不少亲戚都在澳大利亚，因此父母不担心郝强在那边的生活。毕业后，郝强就开始联系出国事宜了。他向大家保证：“学业成功后，我就会回来的，我们到时再相聚！”（几个月后，郝强顺利地办妥了签证，飞往澳大利亚开始了留学生活。） 在准备找工作、正在找工作，以及已经找到工作的同学中，方梅到现在还没有投过求职简历，一直持着观望态度。赵小文和钱威威都已经向用人单位投过简历，但是没有得到回复。他们的态度是：在校期间能找到工作更好，如果未能如愿，毕业后再慢慢找。 杜俊成是同学中还未毕业就找到工作的幸运儿之一。凭借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他也算是付出总有回报。杜俊成的目标并不只是简单地找到一个工作，他要从小做起，多熟悉业务，争取当上业务经理，再朝着更高的水平迈进。 同学们陆续地离开了他们的大学，方梅也在这段时间的离别思绪中平静下来了。她要制作一份个人简历，通过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和参加每周六招聘会的方式来寻求一份工作。好朋友赵小文决定不回自己的家乡了，继续留在这个城市，为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打拼。 方梅的大学生活告一段落了。总结一下：学习成绩还可以，不优秀，也不差，中规中矩的。大学校园里盛行的恋爱没能在她身上实现，虽然心中始终有杜俊成的影子，但是她与他之间最多只算是关系较好的同学。方梅常想：“如果把我换成小文，她也许会比我有更多机会去了解杜俊成，更快地走近他…… ”方梅觉得自己太需要锻炼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什么男女交往，什么礼尚往来，这些曾经离她很远的事情在一步步走近。杜俊成在她心中的印象依然是：学习好，能力强，我可比不上他。方梅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中的感受了。 不管方梅怎么想，她的大学生活已经结束了，今后漫长的道路还靠她自己闯。社会是一个大熔炉，方梅在这个熔炉中会发生什么事？杜俊成，他真的能在方梅以后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吗？方梅未来的工作和生活顺利吗？生活在继续着…… 第二章 第一节 转眼间，来到了一九九八年十月份。 方梅毕业三个月了。在这期间，她投过十几份简历，参加了好几次招聘会，但始终没有得到一家用人单位的青睐。原因大都集中在：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方梅为此很着急：自己没有工作经验，可以学习，但总要给我一个机会才行呀！但着急是着急，还是要慢慢找工作，相信总会有人录用自己的。 好友赵小文的情况和方梅有些不同：倒是有几家小公司录用她，但小文看不上，她想进入大公司。她认为只有在大公司，才有机会充分施展自己的能力，才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又赶上个星期六，这对好朋友决定一起去招聘会上看看。一进大门，俩人就看见招聘大厅里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方梅想：“又是一场战斗。” 一个个招聘区是紧挨着的，每个区域都悬挂有一张大的招聘广告，一般会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招聘区内的桌前坐着，等待着各路精英的到来。在一些大公司的招聘展区内，总会有许多人在围着，他们或争抢把求职简历递上去，或忙着向工作人员推销自己。进入大公司工作毕竟是大多数求职者的目标。相反，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公司的招聘区内，工作人员却显得很清闲，有的在悠闲地看着报纸，有的在纸上随便地写着什么，无聊地打发着时间。 方梅站在一个招聘台前，边看着招聘要求，边用笔在本上记下一些信息。正在记录时，感到背部有人用手轻拍了一下，一惊，回头看，咦，原来是同学钱威威！“怎么会是你呀？你也来找工作啊！”虽然在学校期间，钱威威没给自己留下好印象，但离校后见到同学方梅还是会有温暖感。 他挠了挠头，憨憨地说：“工作一直也没找到，今天又来碰运气了，正巧就遇见你了，太好了！” 在旁边展台的赵小文也看到了钱威威，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几句客套话后，方梅说要去找小文，先不和他说了，但钱威威叫住了她，说：“等等，方梅，我想起个事，昨天看报纸，有个公司招文员，我觉得挺适合你。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你去试试吧！” 她好奇地问：“是吗？哪家公司？” 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报纸，说：“巧了，报纸就在我包里。”说完，就找出那则招聘广告，指给她看。 方梅简单地看了看，说：“嗯，我回家先考虑考虑，不过，真的要谢谢你！”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去试试吧，别让机会给溜走了！对了，你家里电话是多少？我这只有你的传呼号，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打你家电话了。” 方梅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了钱威威。 小文和方梅在招聘会上会合了，前者对后者说：“钱威威和你挺有话说的啊，都和你说什么了？” 方梅简单地说了刚才的情形，接着说：“如果他说的这个工作能成，那我可要感谢他了！” 小文不太在意地说：“我看，就你和他还能说得来，我可适应不了他。行啊，去试试吧！” …… 除了碰上钱威威和他带来的信息外，方梅没觉得这次的招聘会与平时有什么区别：向工作人员递上自己的简历，看着招聘方有些捉摸不透的表情，以及说着对每位求职者都差不多的话：一周之内听我们的通知，我们会按照简历上的电话和您联系的。因此，方梅实在看不出来今天的求职会有什么突破？ 赵小文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投了求职简历给两家大公司，招聘人员对自己点了好几次头，应该算是初步认可吧！ 对这两家大公司，方梅也投了表，但她对此根本就没有信心。 晚上，两个人都做了小的总结。赵小文认为，她应该多参与一些社会实践，比如，做兼职的商场促销员。她倒不用担心自己的文化知识：在上大学期间，她同时自修了市场营销专业的本科课程，还考取了不少等级证书。 方梅认为，自己的知识储量不够，应该再学点什么来充实一下，至于学习什么东西，她也不清楚。现在重要的是有一份工作做，如果有机会，边工作，边学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真是奇怪，今晚，杜俊成的名字在她们俩的脑中都闪现出来。方梅想：“毕业以后也没太听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他一定在单位做得不错！”毕业后的这三个月里，她时而会想起杜俊成，会惦念他的近况。 赵小文的想法是：“有时间我要联系联系杜俊成，看看他最近怎么样了？” 第二章 第二节 其实，在遇见钱威威的第三天（也就是周一），方梅是准备到他推荐的公司试试，但不巧的是，她先接到了另一个公司的面试电话。 面试电话来自于正荣公司，方梅应聘的是该公司的办公室文员，面试时间在当天下午的二点三十分。她对这个公司还有印象，好像是做商贸的，有一定的规模（赵小文没有向这家公司投简历，在她眼里，这不是什么大公司）。这样，方梅决定先去这家公司面试，等明、后天再去钱威威推荐的公司，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下午，方梅准时来到了这家商贸公司。她进入人事部办公室，被一位矮胖的中年女性领到了副总经理办公室，开始进行面试。整个面试持续了二十分钟，负责人认为她除了工作经验缺少之外，其表现出来的认真、谦虚的态度很好。最后，方梅被告知，一周内会得到面试结果。 从正荣公司离开后，方梅的心情觉得很放松，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很满意，她估算着被录用的成功率竟高达90%.为此，她决定买一个新的发夹，来犒劳自己。方梅留着一头乌黑的浓密长发，除了偶尔梳披肩发外，大部份时间都是用发夹把头发梳理起来。她喜欢买各式的发夹，今天，她买了个紫色的。 晚上回到家。妈妈得知女儿今天的面试很顺利，也跟着一起高兴，在她心目中，女儿听话、孝顺，如果能找到好工作，以后再嫁个好人家，那就是妈妈最幸福不过的事了。方梅很理解父母的苦心，作为独生女，她是家里最大的希望了。但说心里话，方梅对今后的工作和生活还是不自觉地感到了压力，不自信成了她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了。自信是在一次次的失败和一次次取得成功后，被逐渐积累和培养起来的。现在的方梅只有依靠社会实践来培养自己了。先不想这么多了，方梅要先尝尝妈妈做的美味烧茄子了！ ……一周过去了，方梅还没有收到那家商贸公司的录用电话。她担心这次的面试可能又要失败，虽然以前没有接到录用通知是家常便饭，但这次她有些接受不了，前两天培养起来的乐观、进取的心态忽然间不存在了。方梅琢磨着：“当时应该给面试单位留下好印象了，当日的表现也算是面试以来最出色的一次，尽量避免了以前的问题，公司负责人对我的态度也还满意呀！” 这两天方梅没有联系赵小文，这会儿，想打个电话给她，一是问问小文最近的情况，二是跟她诉诉心里的怨气。电话打过去了，听小文电话里的口气，她要急着出门，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挂了。方梅独自在生闷气。 过了一阵，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是钱威威打来的。 “方梅，在家呢！我打电话是想问问去面试了吗？”[很期待的声音] “面试？哦，你说的是？想起来了，我——，我本来想去的，但后来去别的公司面试了。”[很平静的声音] “那怎么样？有结果了吗？”[仍然是充满期待的] “可能是不行了，都一周了，也没信儿。”[失落的声音] “没事儿，这个不行，还会有机会的。” “嗯，我知道。唉，为了我工作的事，还麻烦你特意打电话给我。” “哦，没关系的，我只是想问一问，因为我觉得这家公司挺适合你的。” “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最近，我正在利用业余时间上营销课，可能一边求职，一边学习会更好些。” “是啊！” “对了，我想跟你说，那家公司的面试时间截止到明天。我建议你去试一试。” “好的，我明天一定会去的。”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传呼吧！再见，方梅！” 以前，方梅觉得钱威威就是个有求必应的人，没看出来有什么进取心，可刚刚听他谈话的口气，蕴藏着一股积极的力量，并带着坚定。 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对某个人产生思维定式，也许若干年后，还会认为那个人不会有大的改变、大的起色。其实，这些想法都太过主观了，因为世界每天在变，为什么人的思想和举动就不会发生变化，甚至是巨大的变化？但此刻的方梅没有对钱威威产生关注，只是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 方梅又仔细看了看钱威威提到的那则招聘广告，上面写道：盛丰文化公司招聘办公室人员，要求：女性，20岁至28岁之间，大专学历以上，文笔好，有一定的沟通能力，工作认真…… 十月的天气有些凉了，在带着些寒意的晚上，方梅打开窗，抬头望见了闪烁着的点点星光。父母在隔壁房间看电视剧，这部收视率极高的连续剧却不怎么吸引方梅，她只看了一两集。此刻的方梅在想象着明天的情况，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会是什么？ 第二章 第三节 第二天上午，方梅要去钱威威推荐的单位面试了。 她为此梳妆打扮了一下，外表的清新秀丽对于一名文员还是很重要的。已经准备好了，要出发了，“铃…铃…铃…”电话响了，她愣怔了一下，拿起了话筒：“喂！” “是方梅吗？” “是的。” “我是正荣公司的，很高兴地通知你，你已经被我公司录用了。请明天早上八点半拿着毕业证到公司的人事部报到。” 电话挂断。方梅心里一阵兴奋与激动：“我要上班了！我有正式工作了！这三个多月的求职奔波太辛苦了，可算有个结果了！”几十秒过后，她转念又想：“这样，我今天就不用再去面试了，是啊，如果不去，那今天早上算是白忙了。这倒不算什么，问题是，还有必要再去那家面试吗？虽然我已经答应钱威威了。” 方梅考虑是不是该给钱威威打个传呼，让他知道这个事。琢磨了一下，觉得不用，这是她自己的事，方梅决定明天去正荣公司报到。对于钱威威推荐的公司，方梅想结果还是未知数，要是没被录用，岂不是就会两手空空了吗？事情的发展有它的不确定性，计划没有变化快。已经想好要做的事情或可能已经十拿九稳的事，由于一些预想不到的变化，而使前面的计划被推翻，由此，事情运行的轨道也发生了变化。 心里平静了一阵后，方梅准备打电话告诉赵小文这个消息。小文是和两个伙伴在城里租的房子，出租屋内安有固定电话。电话打过去，被告知小文今早去上班了，而且还是第一天上班。这是在过去的半个小时内，方梅听到的第二个让自己吃惊的消息了。 “怎么可能呢？小文找到工作了？怪不得，这几天没听到她什么动静，原来是工作已经有着落了。”吃惊之余，方梅有些想不通：“我们是好朋友，找到工作了也不通知一声？那我工作的事也先不和她说了，除非她先联系我！”方梅有点生赵小文的气了。 女儿要开始自食其力了，父母高兴的心情不亚于孩子，但同时，他们也担心方梅能否在全新的环境中适应下来，毕竟，参加工作是学生时代之后迈出的重要一步。 方梅的第一份工作就要开始了，不善交际的她将在工作单位中遇到什么人？他们对方梅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方梅和赵小文依然会是好朋友吗？钱威威呢？好久没联系的杜俊成呢？他们又将在方梅的青春岁月中留下怎样的痕迹？ 第三章 第一节 第二天早上。方梅即将开始她人生中第一天的正式工作。 离开家门时，方梅心里满是对这份工作的期待。天有些冷，但她的心是热热的。方梅随着拥挤的人群上了20路公交车。半个小时的车程，把她带到了目的地。 方梅走进了正荣公司。一些必要的手续过后，人事部负责人领着她到各个部门转了转，并介绍给部门的相关人员。方梅看到了：办公室里的蓝色隔断，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不断作响的复印件和传真机。作为他们眼中的陌生人，方梅看到：有的人是微笑着的，有的人是板着脸的，有的人是看了一眼后就忙别的了，还有的人则是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忽然间，一种紧张感和惶恐感向方梅逼近，她开始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这项工作了。 终于回到座位上了。负责人开始面对面地向方梅介绍公司概况了。方梅了解到：公司有员工五十五人，分有五个部门，包括业务部、财务部、采购部…… 她归人事部门管理，统属于行政办公室。方梅的工作内容包括：接听公司内外线电话，并在必要时，做好电话记录；制作工资表格，收发文件等。一句话，她的工作是为其他部门做好后勤。方梅都一一记下了。 人事部的负责人，也是这个行政办公室的主管，是位四十五、六岁的女性，大家都叫她王姐。在方梅眼中，王姐的长相不太柔和，样子挺古板的。而且，听王姐说了这么多的话，方梅都没看到她脸上有什么笑容，总有一种要驾驭谁的感觉。方梅认为，人与人之间如果以诚相待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弄出一番架势来，即使是单位的上级。记得在念书时，自己总听老师念叨：“你们要珍惜你们的学生时代，等以后工作了就会发现，学生时代是最单纯、最纯朴的一段时光。”方梅在默默地想老师这段话的道理。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正荣公司位于北丰市中心的新建大厦的第二十层，从这一层向外望去，你能看到林立的楼群，捕捉到城市上空弥漫着的慵懒的感觉。快下班了，方梅望了眼窗外，这时候的城市是忙碌的：街上的人有忙着往家奔的，有忙着去商场购物的，还有三三两两要去消遣和娱乐的。总之，大街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与早晨上班时的“急匆匆”的场景差不多。以前的方梅对社会关注得太少，对身边的人群根本就不给予关注，她以为自己一直会是名学生，离纷繁复杂的社会很远。方梅的心境是单纯的。 一天的工作让方梅有些疲惫，觉得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终于等到下班的时刻了！同事张爽比方梅小一岁，却比她早到公司一年。张爽也是做办公室文员工作的，由于公司业务的开展，所以又招了方梅过来。她在收拾桌上的文件，张爽走过来，对方梅说：“方梅，我们一起走吧！” 方梅勉强的说：“好吧！” 张爽问：“你坐什么车？” 方梅答道：“我坐20路车。” 张爽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也坐这路车。想不到，你一来，我就有伴了。” 在路上，张爽不断地向方梅介绍公司情况，跟她聊一些生活趣闻，这让方梅减少了不少工作后的疲惫感，也增加了对同事的认同感。对于初到陌生环境的人来说，他们很希望快点找到熟悉的人，这样才不至于有被孤立的感觉。在方梅眼中，张爽的性格很爽快，像她的名字，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但明显要比自己成熟些。 这一次的同行过后，张爽成了方梅进入公司后第一个熟悉、并能与之谈得来的人。 第一天的工作在比较紧张和一点点兴奋的情绪中结束了。这个工作是否适合自己，方梅还不知道。工作对于目前的方梅来说，只称得上是获得收入的一种渠道，还谈不上要去热爱这份工作。能博得领导的欣赏和同事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方梅根本来不及想。 第三章 第二节 在正荣公司工作已经一个多月了，方梅由开始的新鲜感、好奇感，和陌生感，到如今的一点点熟悉感、亲近感，和热爱感。 最初方梅在接听电话时，声音有些小，没有完全放开，记录的信息不够全面，这当然会引起领导的批评与指导。于是，在随后的工作中，她就会特别注意改正这些缺点，直到获得了领导的肯定。方梅正在努力一步步地融进这个新环境中。 中午，方梅正在办公室休息，想到了赵小文：都这么长时间了，小文也没和自己联系，她这是怎么了？先我一步找到了工作，却没有告诉我。难道是她生病了，住院了？她在乱七八糟地瞎想着。在否定了这些无缘由的想法后，方梅有几分难过：在大学里，我们是好朋友。这才毕业几天呀，就形同陌路似的！今天下班后给小文打个电话吧！ 好朋友之间有时是这样：两人能在很多问题上达成一致，但肯定会对某个问题的看法产生大的出入。如果磨合好了，好朋友依然是好朋友，反之，双方就会产生大的矛盾，从好朋友变成无话可说的人。 “方梅，别忘了一会儿把这个文件复印十份！”…… 一天的工作又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了。因为张爽晚上有事，没能与方梅同行。 方梅一个人往20路公共汽车站走去。不巧，车刚开走，只好等下一班车了…… 七八分钟过去了，车还没来。一股冷风吹来，让她感觉寒意颇多。车站边的卖报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在不停地踱着步…… 正在那儿四处张望时，方梅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是谁？原来是渴望见到的赵小文。看起来蛮精神地，穿着一身灰色风衣的小文正向方梅走来。 “嗨，方梅！” “小文，好久不见啊！”见到好朋友，方梅之前的怨气转眼间消散了。 “你这是下班了吧！” “是呀。你呢？找到工作了也不告诉一声？” “唉，别提了，我听同屋的人告诉我，你给我打过电话，知道我工作的事了。当时公司答应录用我时特别急，上午打电话说让我过去，考了我几项技能，下午就通知我被录用了。这个公司就是上次你勉强投了表，但没有信心的那个abc公司。这个公司管理非常严格，每天的工作被安排得非常满，我一去就开始加班。巧了，就今天还好，正点下班……”赵小文的这一股脑话听得方梅应接不暇。 “那你做什么工作啊？”她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 “我的工作主要是销售方面的，每天和客户打交道。因为是合资企业，公司还要强化我的英语和培训我学日语呢！” 方梅感觉小文虽然嘴上说累，但她对这份工作很满足。随即，小文问了她工作的情况，方梅一五一十地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俩人快分开时，小文突然问了一句：“最近和杜俊成有联系吗？他联系过你吗？” “杜俊成？”方梅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没有准备，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他--，他怎么会和我联--联系？” “哦，这样啊！我前两天看到他了。我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他现在挺不错的。对了，他说，等有时间，留在北丰市的同学应该聚一聚！ 还--”小文停顿在这儿了。 “嗯？还怎么了？” “哦，没什么了，我想起来一件单位的事。唉，明天又有忙的了。”赵小文解释道。 俩人说了些道别的话，分开了。 下班偶遇小文，是方梅想不到的，有段时间没见她了。虽然看她的言谈举止，与从前那个小文没太大区别，但不知怎么，方梅还是觉得她有一些不同了，究竟哪儿不同，也具体说不上来。与小文的谈话内容中，让方梅最感兴趣的就是同学再聚聚了。虽和同学们分开的时间不长，但方梅还是很想念他们。平常，她和其他同学的沟通少，还是这次和小文见面后，才知道了一些同学的近况：王同学在教儿童英语，张同学现在是经理助理，李同学准备明年去上海发展了…… 方梅也挺想与昔日的同学多沟通，多交流，但就是不能做到像赵小文那样。她认为，小文以前是班干部，常做些班级的宣传活动，是个活络人，肯定对各方面的信息掌握得全面。 二十二岁的方梅在这一年里还算是收获颇多，从大学顺利毕业，到寻求到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虽然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像鲜花一样盛开，但这些都需要方梅去慢慢经历、去体味，任何人也帮不了她的忙。 第三章 第三节 时间在不经意中划过，次年的三月份来到了。从去年的十月份算起，方梅在正荣公司工作已经五个多月了。她刚和公司签订了两年的工作合同，于二零零一年三月份合同到期，那一年，方梅二十五岁。 在学生时代，方梅不知道以后的工作会是怎样？现在，她的体会是：熟悉并掌握了工作内容后，就会觉得工作有些乏味了。虽然领导没表现出十分的满意，但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出现什么大的错误，小错误也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才怪呢，工作上一点错不出，反而让人觉得找不到工作的压力，当然，这句话也不尽然。只能说，轻松没有难度的工作够不上一个有挑战性的工作。 她转而又想：“才工作了五个多月，就没有新鲜感了，这哪行？还是先脚踏实地的把工作做好，轻飘飘地心态怎么能把工作做好？”这样一想，前几天产生的散漫情绪又收回来了。就在准备放平心态，努力工作时，副总经理打电话过来找方梅，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下。方梅不知道副总经理找她会有什么事情，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对门。一进办公室，经理便招呼方梅坐下，乐呵呵地说：“来公司快有半年了吧！怎么样？还适应吧！上周经理开例会，还特意提到了你，对你的工作加以了肯定。认为你一毕业，就能在新的岗位上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听到这儿，方梅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在想：“原来没什么事呀，我还在那担心呢。”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经理的表情就像孙悟空变戏法似的，晴转阴，严肃起来了，说：“但是，各部门近来反映，你有一些不足之处。比如，有人说你上班有些卡点，这样，早上的时间安排就会紧了；有人说你工作热情不够，有时过来找你开证明，你总像提不起精神似的；还有，反映最多的是，你和公司的员工好像相处得不太融洽，不知是你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虽然这和工作业绩关系不大，但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你要和其他人相处好。” 说到这儿，经理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她，又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当时我们招你上来时，也是经过多重考虑的。不管怎么样吧，希望你尽可能地发挥你的特长，以此来弥补你的不足。”听完这番话后，她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脸像发烧似地红通通地，坐在那儿低头不语。 见状，他换了一种口气，说：“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来得时间还短，锻炼的机会还有很多。公司既然和你签了两年合同，说明还是对你很信任的。没事，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你以后做得更好！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随时提出来，现在也行。” 方梅以为自己做得还不错，但在别人眼里，竟还有这么多不足之处！对于一贯中规中矩的方梅来说，真是头一次碰到，不用说大学，就是在高中，初中，甚至在小学，也没听到过这么多批评的话语啊！“还要提什么意见和建议？我可没有这些心思！”此刻的方梅早就想离开了，回到家，关上门，痛哭一场。 “我没什么意见和建议。”她小声说道。 “那好，你先回去工作吧！”他回应道，口气上看有些拿她没辙。 她快速起身，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也忘记了和经理打声招呼。这不要紧，带门时没小心，把关门声音弄得很大，方梅认为这下可是闯祸了，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回去后，她的心突突地直跳，心想：“这是怎么了？一个错接一个错，副总经理不会认为我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吧！”从决心要好好干，到经理训话，再到坐回座位，前后也就十来分钟，但方梅的心态却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从积极向上的心态到自责，再到惶恐不安。她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完成余下工作的，大脑一直处于昏沉沉中。 总算到了下班时间，方梅收拾收拾想赶紧走了。张爽走过来，看到她的脸红扑扑地，便问道：“怎么了，发烧了吗？” 她连忙说：“没有，没有，可能是工作忙的。” “哦，想出去逛逛街吗？我想买条丝巾，陪我去吗？” “我，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对不起。” “没什么，我找别人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 如果没什么事，两个人基本上是一起回家的，因为顺路嘛！方梅一个人走的时候，也大多由于张爽有事，就今天有点例外。通过与张爽的不断接触，方梅对她是越来越熟悉了，如今，她已经成了方梅的好朋友。在张爽遇到困难时，方梅会尽力去帮助她；在方梅心情不好时，张爽也会帮她解解心结。 方梅独自一人走出了公司，恰好，业务部的吴经理也刚从办公室出来，俩人在电梯口处碰到了。说起吴经理，他可以说是全公司的一个亮点了：一是年轻，才二十七岁，未婚，对于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这可是公司议论的焦点。二是有为，名牌大学毕业，精通英、日语，工作能力超强。不过，他不是本地人，是北京人。虽然方梅做的是公司办公室的文员工作，但暂时和吴经理没什么交流，也不像其他同事那样去关注他。在她眼中，他与其他经理没有什么区别。方梅问候道：“吴经理好！” 他看了她一眼，说：“哦，你是方梅吧！” 她答：“我是。” 他说：“最近总在例会上听到你的名字。呵-呵-，下班了吧！” （总听到我的名字？还是在例会上？）她赶紧说：“吴经理，我先走了！” “好，再见！” 第三章 第四节 自从上次钱威威给方梅打电话，问找工作的事后，又在隔了几天后打来过电话，并知晓了她目前的工作情况。钱威威对此的反应是：这个公司很不错的，比我推荐的单位还好。在那好好干吧，一定会有发展的。” 之后，钱威威时不时地给方梅打来电话，内容一般是：“现在怎么样？对工作还适应吧！公司和你签订合同了，说明还是很看重你的。加油！”通话的最后多是些鼓励的话语。有时，和他在电话线上交流过后，方梅能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从他那传递过来的一种温暖的感觉，一种不会让她感到孤独的感觉。虽然以前没有什么体会，但现在却不同。 回到家后，方梅还在为副总经理找谈话的事闷闷不乐，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妈妈正在厨房里做饭。平常女儿回到家后，都会跑来帮妈妈打打下手，可今天，她却发现女儿一直躲在房间里。妈妈也没多想：“孩子肯定是太累了，就让她休息休息吧！”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做父母的都表现得很宽容：他们知道，一天总会遇到不顺心的事，过一阵子就会好了。这时候去关心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感到反感。 闷在屋子里的方梅回想了一遍副总经理的话，之后又回忆起大学的同学来了：先从好朋友赵小文想起：学校里的积极分子，好学生→两人在一起学习，生活的点点滴滴→毕业后一起找工作→她和小文几乎同时找到了工作，断了一个多月的联系→在等车时邂逅→直到现在断断续续的联系。 杜俊成：班里少数男生中的一个→学习好，积极努力→在不多的接触中，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有时，对他的印象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毕业后，时常会想起他，有时会想念他，但至今没有与他见过面，想与他联系，但始终没有勇气。 钱威威：班里最老实的一个男生→脾气特别好，愿意帮助别人→但在学校时，给她的印象是没什么个性，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毕业后，人才市场的相遇，留下较好的印象→推荐工作，电话中的联系，使她逐渐改变对他的印象，好感逐步在增加→现在成了能给她温暖感的朋友。 从同学又想到了单位里的人，不太喜欢的王姐，接触最多的同事兼好友张爽，也闪现了刚和自己说了两三句话的吴经理。“来这个公司后，自己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以前在这方面锻炼得少，上班后才发现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当然，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才行啊！自己会把别人的批评当作前进的动力，有批评才会有进步呀！”方梅不知不觉中总结起条条框框来了。 “小梅，吃饭了！”妈妈的喊声打破了她的回忆和总结。 “好，来了！”在床上躺着的这一阵让方梅的心情好多了。 第四章 第一节 不管是昔日的同学们，还是现在的同事们，都在每天辛苦地工作着，为了他们的薪水，为了他们的理想而奋斗着。作为其中的一员，方梅也在努力地工作着，在工作中慢慢成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九九年的五一黄金周到了。这是一个休闲度假的好时节，不论是忙碌的工薪阶层，还是疲于奔命的白领阶层，又或是神经总是处于紧张、疲劳状态的精英阶层，都盼望着在黄金般的七天内好好放松自己，于是，家庭游，团队游，自助游等都纷纷张罗起来了。方梅的公司也不例外，为了给员工创造一个休闲玩乐的好环境，并且让各部门的人员更好地融合在一起，公司决定组织员工到市郊的春海山庄一日游。此项活动是由吴经理提议的。 一提起旅游，大家都很高兴，平常都忙于工作了，好不容易有个休闲旅游的机会。员工们纷纷踊跃报名参加，方梅也包括在内。 五月一日，天气格外地好。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是暖洋洋的，能够感受到初夏的热度了。上午的八点三十分，方梅走出家门，身背双肩包到公司集合去了。美好的天气，再加上愉快的心情，使她的脚步愈加轻盈。 同事们三五成群地在新建大厦门口等候着，他们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看起来兴奋极了！方梅一眼就看到了人堆中的吴经理，他正在和周围的人说笑呢！吴经理上身着一件浅蓝色的休闲服，下穿白色的裤子，脚踏一双黄色为主，灰色为辅的运动鞋，还戴了一副墨镜，“他看起来好帅啊！”她觉得吴经理今天与众不同。方梅看到张爽站在吴经理的旁边，乐不可支的样子，见状，就没去招呼她。 接送他们的大客车来了，大家呼拉拉地一拥而上。看到这种场景，方梅主动往后退了退，等别人上得差不多了再上去。这时，有个声音在后面说：“快上啊，抢占好座位！”“姆？是谁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吴经理。她朝他笑了笑，也忙着挤上车了。 后面的座位都被坐满了，空的位子都较靠前。坐在后面的张爽喊道：“方梅，这么慢才上来！我给你留的位儿没留住，你自己找个位子坐下吧！” 方梅四处看了看，坐在了车门旁一个靠窗的位子。紧跟着吴经理也上来了，看到方梅旁边留有一个空位，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位置没人坐，是给我留的吧！”话音刚落，就传来小范围内的一阵笑声，有的说：“吴经理，你看，车上最好的位置都留给你了，这可是守门员的位置，要为我们守好门啊！”“是啊，刚才想拉吴经理一起上来，谁知拉错了人，把我们的吴经理给弄丢了，哈--哈--！”在工作之余，吴经理喜欢和大家说说话儿，唠唠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并不端什么架子，因此年轻的员工都乐意接近这位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经理。不过，玩笑归玩笑，听人说，吴经理对待工作可是一丝不苟，从不含糊的。 坐在吴经理旁边的方梅可没那么放松，她目前的感受只有两个字：紧张。没有什么具体原因，就是觉得自己是一名工作做得不够好的小员工，而对方是公司鼎鼎有名的业务部经理。方梅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自然的抵触感，不敢看他一眼。 大客车在路上欢快地行驶着。 车上的人们由起初兴奋地说笑到逐渐静下来休息了，有人已经昏昏欲睡了。方梅倒还精神，一直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自有一番乐趣。车里正处于静止状态时，吴经理突然站起身来，面向大家拍了拍手，说：“大伙都来点精神头，现在离到达目的地只有半个小时了。我们来表演个节目吧，省着大伙都睡眼朦胧的。” 经他这么一宣传，大家的“迷糊劲”都被唤醒了，纷纷说：“吴经理，你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吧！” 他笑着说：“好，我先来一个，算是抛砖引玉了。我唱一首谭咏麟的[朋友]吧！ “繁星流动 和你同路 从不相识开始心接近 默默以真挚待人 人生如梦 朋友如雾 难得知心几经风暴 为着我不退半步正是你 遥遥晚空 点点星光 息息相关 你我那怕荆棘铺满路 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 是谁明白我 情同两手一起开心一起悲伤 彼此分担不分我或你 你为了我 我为了你 共赴患难绝望里紧握你手 朋友” 吴经理在深情地演唱着，每个人在静静地聆听着，沉浸在他那饱满的歌声中…… 唱罢，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吴经理，你的粤语唱得太标准了。” “是啊，是啊，唱得太有味了，不比谭咏麟差哪儿！” “吴经理，再来一首粤语歌吧！我们没听够！” 吴经理笑着说：“谢谢各位的表扬。我就不唱了，把更多的机会留给你们了。” 现场的人意犹未尽。 “下面由谁来表演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主动表演。 “那我可点名了，小胖，你来给大伙讲个笑话吧！” “好！好！小胖来一个！”一片响应声。 小胖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一个小幽默送给各位：一个城里来的人划一只小船出去钓鱼。他看见另一个人在另一只小船上，打开工具箱并拿出一面镜子。他很奇怪，就把船划过去，问道‘你用那面镜子做什么？’‘那是我钓鱼的绝招。我用镜子把太阳光反射到湖面上，那些鱼看到水面上的那点阳光，就游到水面。我只要伸手去捉，把它们捉到小船里就可以了。’‘哇！这一招真的灵吗？’‘灵’‘你想不想卖那面镜子？我出300元钱来买。’‘好吧，卖给你了。’交完钱，城里来的人问道：‘顺便问一下，你这周捉了几条鱼？’‘你是第六条。’那人心平气和地说。” 小胖绘声绘色的讲述把“乘客”都笑翻了，车里的气氛顿时高涨了起来。 “下一个，我点--，还没有自告奋勇的？”片刻后，“没有呀？”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方梅正抿嘴笑呢，便说：“方梅，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完全没有准备的方梅吓了一大跳，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来，给方梅些掌声鼓励，鼓励。” 一片掌声。 没办法，方梅壮着胆子站起来，说：“我唱一首王菲的歌曲[人间]，刚学会的，唱的不好。”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方梅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很有味道。 “大伙说，好不好啊！再来一个要不要啊！” “不行，不行，别的歌都记不住歌词了。”她忙摆手说。 一阵热闹的表演过后，大客车顺利地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春海山庄一行，大家玩得都很尽兴。观赏了那里的民俗民风，品尝了山庄的特色食品，游山玩水的，好不热闹。 第四章 第二节 五一长假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在剩下的六天时间里，方梅过得也十分痛快：陪家人一起逛公园，与赵小文一同逛商场和夜市，一起看热映的电影，还有大把的时间看娱乐节目，真是让自己彻底的远离工作，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了。 随着假期的结束，新一轮的紧张工作又开始了。这不，一到岗，总经理就下达了部门经理组织本部门人员开会的指令，行政办公室由王姐组织会议。 几个人坐在王姐的办公桌旁，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和一支写字笔，准备听领导的发言。王姐先用眼睛扫了下大家，然后开始用她那王氏标准化的口吻说：“假期已经过完了，希望大家都收收心，不要还沉浸在假期玩乐的状态中。我们办公室的工作虽然不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但也算是一个核心部门……”王姐的话一直在持续着，虽然她的态度很严肃，但所说的话都是些老话，车轱辘话，因此下面的人也没太认真记录什么，只是低头搭拉脑地在听而已。 “不过”，王姐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不过，我可以先透露给你们点信息，公司老总们正在研究裁员和部门人员再分配问题。那些合同快到期的和还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同志们注意了，你们的表现都在经理们的眼中，如果不适合公司的发展，我们是不会再与你们续签或签订合同的。那么，在我们办公室，这样的人有没有呢？有，肯定是有的。另外，由于部门人员的重组问题，个别人会被调换部门，至于怎么调，调谁，现在还是未知数。说白了，大家都好好干！” 王姐后半节的发言把大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刚才轻松的表情这会儿都有些僵化了。 虽然方梅也有些紧张，但算算自己和公司签订合同的时间不长，还不能面临被裁员的可能，那么调换部门呢？“这倒没什么，到另一个部门还能学习新东西呢！”方梅瞅了眼张爽，她的表情显得很紧张，也难怪，张爽的合同还有不到三个月就到期了。 听张爽提过，她挺喜欢在这个公司工作的。她说，她的学历不高，换别的工作也不太容易，这个工作还是靠她姨的关系给介绍进来的。“但是，她姨认识的人刚被调走了，所以张爽可能会担心公司不再与她续签合同了。”方梅这样想。 来正荣公司工作这么长时间，方梅第一次感到：有工作也是不稳定的，即使找到工作了，哪一天也有可能失去它。如果自己合同到期后该怎么办呢？会一直做文员工作吗？她清楚：文员的工作是有年龄限制的，肯定还会改做其他工作的，但自己还会擅长什么工作呢？方梅不敢想，也不愿再想了。 在五一节和赵小文逛街时，小文也提到了单位的竞争激烈：谁和谁争业务了，谁今天早走了，谁又在经理面前说谁坏话了？小文说，本来一天的工作就辛苦，还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费心，太累心啦！不过，小文也说，她才不怕这些人：自己的业务能力强，别人说什么也比不过自己在业务上多出成绩，所以公司上下还是很看重自己。在这一点上，方梅很佩服小文。她不论在哪个领域都能做到好，并且充满自信。 那天，小文提到了杜俊成和班长郝强，但对钱威威的情况不了解。还是从方梅这得知了一些情况：钱威威现在一家酒店的营销部工作（小文大吃一惊，他的性格还能做营销工作？）。酒店是三星级的，刚成立不久的，他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被录用的。小文对钱威威的事还是有些不屑一顾，说：“哦，这么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啊！等同学聚会时，我得问问他什么时候变能耐了？” 方梅也知道了：杜俊成刚换了单位，原因是，他与前一个公司领导在某些环节上有严重分歧。新公司在规模上还要大些，工作的内容和强度都比第一个要多得多。小文说，他最近也是忙得要命，要不，班级同学聚会的时间就不会一拖再拖了。郝强在澳大利亚读书很顺利，还发来几张照片给小文。“澳大利亚的大学真美啊，真希望也有机会去国外念书！”小文很少发出这样赞叹的口气…… 第四章 第三节 王姐所说的裁员与内部调动的事至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大家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似乎开始忘记有那么回事了。 中午，方梅，张爽和其他同事吃完了午饭，聚在办公室的一角闲聊…… 谈兴正浓时，王姐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有些严肃地说：“中午休息说话小声点，从门口就听见唧唧喳喳的，像什么样子！”紧接着转向张爽，说：“小张，出来一下。”王姐的表情一定让她预感到什么了，张爽的脸色马上变了样，无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王姐出去了。 两人刚出门，几个人就将话题转到了裁员方面：“张爽合同快到期了，不准备和她签合同了吧！” “我看差不多。” “她前两天还说不可能轮到她呢！” “要是裁掉她的话，那我们就不能被裁了吧！” “唉，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情绪这么紧张！一看见王姐那样，我就知道没好事。” 几个人中只有方梅没有说话，她在替张爽难过。旁边的曹萍小声说：“我早猜到是她了，她学历和能力都不行，不裁她，裁谁？是不，方梅？”后面两个字的声音是放大的。 方梅没有做声，因为她不明白此时还会有人说这种话？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也没心情再聚在一起了，议论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开了。 张爽被领到了副总经理办公室，屋里没旁人，只有她和王姐两个。王姐先发言：“小张啊，我找你谈话，你能猜到是什么吗？” 张爽提了提精神，说：“王姐，我知道，是不是我合同快到期了，公司不想和我续签了。” 王姐笑着说：“这小张，也是个聪明人。当然了，我也不是个绕弯子的人，在上次的公司例会上，各部门经理的确谈到了你。”她轻咳了一下，放慢了语速，说：“由于想减少开支等因素，公司决定缩减文员的人数。你也知道，当初你来时，业务底子不太厚。通过近两年的工作，你的确进步、提高了不少，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方梅虽然来得比你晚，但你也看到了，她进步相当快，最近领导的反映也较好，说她有上进心。如果只留一个名额的话，应该就是她了。正好你的合同快到期了，所以就不想--” 张爽失落地说：“王姐，如果我姨的朋友还在公司的话，你们能不和我续签吗？要不是别人又给她介绍了一个离家近的单位，你们……” 王姐安慰道：“小张，我也很体谅你，但这是公司领导的决定，我也没办法。再说啊，这次赶上这批的也不止你一个。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段时间内找找别的工作吧！” 张爽叹了口气，说：“早知道我和我姨的朋友一起走就好了。我除了学历低些，哪些地方赶不上方梅？你们可能早就看不上我了，要不怎么会招方梅进来？”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哦，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姐说：“小张，你是应该跟方梅学学。她的确比你踏实、认真。吴经理在例会上还点名表扬了方梅。你不论今后去哪个单位，都可以借鉴她的这些优点。当然，我们已经给你们一段时间找工作了，还算不错了。要是换了别的公司，合同期一到，就得马上走人了。” 张爽按捺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本来想在公司再工作两年，多学些东西，多积累些经验，但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那好吧，王姐，我知道了。” 说完，张爽先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四章 第四节 下班了，方梅主动找张爽一起回家，同时想证实：王姐找她是有关签合同的事吗？ 张爽抬起头，冷冷地说：“谢谢你过来找我一起走。不过，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先走吧，你--你以后也不用过来找我了。” 方梅问：“张爽，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张爽干脆地回复道：“没事。” 方梅小心地问：“是不是找你关于……” 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这就不用你管了。”说完，张爽就起身，和曹萍搭话了…… 看着曹萍用关心人的态度和她对话，方梅有些替张爽不值，是因为曹萍背后说她的那些话。到此，方梅也明确了张爽坏脾气的原因了。没办法，一个人回家吧！ 方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到委屈和落寞。委屈的是：我和张爽是好朋友，虽说没达到无话不说的程度吧，但也不至于对我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分担呀！就算是不和她签合同吧，那也不能…… 唉，平时，张爽的确常流露出对公司的眷恋。不明白为什么不留住对单位这么有感情的人呢？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公司卖力工作。落寞的是：在张爽这件事上，并没看到其他人对她有多少留恋之情。平日里的嬉笑玩闹也许只是纯粹的玩闹，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同事情。对于几乎天天相处的同事，方梅忽然间感到陌生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念叨的“人走茶凉”吧！ 这两周的工作让方梅觉得疲惫万分，正好又赶上了张爽这件事，所以方梅特别想好好休息几个礼拜。如果有条件的话，方梅希望呆在一处宁静的地方过上一段时间，那里只有父母和自己。三个人每天可以不用为挣钱而忙碌，有的只是休闲的生活，所需的物品都是已经购买好的，足够他们用很长一段时间。在那处悠静的地方，自己能够远离都市的喧嚣和满是灰尘的城市角落，享受天然的、无污染的环境。 坐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方梅最喜欢思考问题了，有时也喜欢遐想，就像刚刚梦想中的美好生活。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复杂，这也让方梅的思绪飞扬。她想到了杜俊成：“听张爽说，如果一个男孩真心喜欢一个女孩，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联系她，这是一种真实情感的流露。在这一点上，杜俊成没有做到。况且，我和他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这说明杜俊成没喜欢过自己。” 当然，方梅也只在感伤、或看和她情形相似的书及电影时才会默默叹息，感叹在青春岁月中难免要发生一些让人伤感的故事。但方梅心里清楚，她渴望杜俊成主动联系自己，哪怕是普通的一句问候，这也会让她感到莫大的欣喜。方梅在等着，相信会等到。接下来出现在脑海中的便是钱威威了：不曾关注的大学同学倒是会不时地联系自己，虽然他每次的话语不多，但自己却感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有时会带给自己一些信心和勇气。 方梅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思路随着公交车的向前驶进而越走越远…… 汽车的报站喇叭把方梅叫醒了，车到站了。她站起身来准备下车，不知不觉中，眼角已经渗出了点点泪花…… 第四章 第五节 还有不到一个月，张爽就要离开正荣公司。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梅眼中的张爽变了，看起来沉静了：与同事说话的语调不再是上扬的，而是平声和气地。别人在说笑时，张爽不再跟着参与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翻看着一些文件。对待工作根本谈不上什么热情，只能算勉强完成而已。 对待方梅的态度比起那天好些了，但张爽只在需要和方梅沟通时才说上几句，下班后不主动招呼方梅，喜欢一个人走了。说心里话，方梅对张爽的这些举动还是理解的，毕竟更换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寻求一份完全是未知的工作是难以让人接受的。 近来，业务部一直都忙，总需要方梅来为他们部门写写稿，制作个表格什么的。为此，吴经理与方梅在工作上的交流多了起来。之前，吴经理没给方梅留下什么印象，就那次去春海山庄旅游时有过一些接触。 经过与他的一些沟通，方梅认为吴经理的确有能力：阐述观点清晰、明确。他在说话办事时非常有礼貌，每次都会说：“方梅，麻烦一下，谢谢你的帮助。”等类似的话，这让方梅觉得吴经理没有一点架子，很容易沟通。 在春海山庄一行后，吴经理从侧面观察了方梅，觉得她是位有责任心的员工，与最初听到对她的评价不太一致。在公司的例会上，吴经理表扬了方梅。他认为，公司的成长和壮大与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是分不开的，而方梅恰恰做到了这点。 两周后，方梅发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地方。首先是周围的同事对她的关注点多了：中午在一起吃饭时，她们会说：“方梅，你看你皮肤真好，用的什么护肤霜？头发保养得真不错，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下班时，同事会主动跟她打招呼：“方梅，还没走呢？干完早点回家休息吧！看这一天忙的！” 还有王姐。有一天，方梅穿了件自认为普通的衣服，王姐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方梅今天好漂亮哦！在哪儿买的衣服？看，真适合你的体形！”方梅不理解：这件衣服以前都穿过，穿的时间还不短呢，也没听到过这样的评价呀！ 对于这些不同，方梅的想法是：也许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磨出了一些感情吧！ 直到有一天下午，吴经理过来找方梅，让她打印一份材料。 方梅说：“好，我打印好给你送到办公室去。” 他回复道：“不用你送了，我十五分钟后过来取。我要拿着这份文件马上出去办事。” 知道文件急用，方梅开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 文件打的倒很快，但不知为什么，打印机不好用了，打印不出来文件了，方梅这下可着急了。修理人员还不在公司。没办法，方梅只好自己动手检查打印机了。 十五分钟到了，吴经理如约而至。 这边的方梅忙了一头汗还在修理中。 他知道了缘由，便说：“让我来看看吧，以前我也修过打印机。” 果然，不出十分钟，打印机就被他给修好了。 吴经理拿着打印好的文件，在离开前，对方梅说：“这个打印机有点老化了，应该再换台新的了，等我反映一下。” 门刚被关上，方梅就听见曹萍和李美莉在小声地议论着，感觉是在说自己。 方梅向另一边看去，正好和看过来的郑艳蓉的目光相遇了，那种目光看起来不太友善，很快就和方梅的错开了。 方梅看了眼张爽，见对方一直在低着头工作。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忽然觉得自己被孤立起来了。“她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呢？”方梅最不喜欢什么事情不明说，让自己去猜想别人的举动和想法，或是要承受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下班了，出乎方梅的意料，张爽主动找她一起走，方梅高兴的接受了。前两天，都是方梅拽着张爽一同走，在路上，张爽的话很少，满腹心事。“这下可好了，张爽终于邀请自己了。”方梅有些糟糕的心情因此而缓解了。 走出新建大厦后，张爽主动对方梅说：“方梅，我还有一周的时间就离开这个公司了，也许我们今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少了。我的工作正在联系中。其实，我早就想通了，离开这儿不一定就是坏事。” 这是近一个月来，方梅第一次听到她关于离职的想法。听张爽的话中充满了伤感，方梅安慰道：“别难过了，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只要有信心，肯定没问题。” 看着方梅善良又带些稚气的脸，张爽说：“你这个人真是挺不错的，我…… 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好，不太愿意和你讲话，你别太在意。” “我怎么会在意呢？” “不过，有些事情，我提醒你一下，还是要在意些。” “嗯？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段时间，王姐她们对你很热情。其实他们都是看在吴经理的面上。那天你不在，王姐对我们说，吴经理在近几次的例会上都提到了你，对你提出了表扬，所以他们才对你热情有加。再说，你也知道，公司的女同事都愿巴结吴经理。不怕你笑话，以前我也有点。他们一看你这么受重视，肯定会…… 以后你也要长些心眼。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原来变化是因为这个！” “我在例会上受表扬，真的吗？”还来不及吃惊的方梅又开始喜悦起来。不过，她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这么多事情，只有机械地连说几个：“好，好，好。” 俩人一路上就这么聊着，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到现在已经完全和解了。 张爽比方梅提前一站下车，在临走前，张爽有些神秘地说：“方梅，告诉你一件事，吴经理有女朋友，她在北京工作。女友一直想让吴经理回北京工作，但吴经理因为工作原因一直脱不开身。车到站了，我先走了。拜拜！” “怎么这么多吴经理的消息？他真有这么神奇吗？这么多人的想法都要被他牵着走？” 方梅想不通是为什么。 第四章 第六节 张爽按期离开了公司。 那天，张爽先跟方梅打了招呼，接着跟其他伙伴摆了摆手，以示分别。见张爽还有一步就要走出办公室了，方梅产生了要送她到电梯口的想法。但此时，曹萍却快速地走过去，叫住了张爽。两人在办公室门口说了会儿话，之后张爽离开了这里。方梅看到曹萍表情黯然地走回来。“曹萍是真的‘关心’张爽吗？”方梅不清楚。 张爽离开了，她说过要和方梅一直保持联系，她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张爽的话让方梅感觉温暖，觉得没有交错这个朋友。“朋友是两个在一起取暖的刺猬：靠得太近，容易互相刺伤对方，离得太远，彼此感觉不到温暖。” 不过，单位里少了张爽，方梅心里感觉空落落地，忙起工作来倒没什么，但想找人说说话时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闷在心里了；下班时也没有同伴了。不管怎样，方梅还算平静地度过了张爽走后的一段时间。 一九九九年七月，方梅大学毕业整一年。 七月流火，热到一活动就会出一身汗的程度。 今天是周五。此时办公室里的人被热气蒸得一个个叫苦连天，怎么了？唉，下午两点时，空调突然坏了。本来赶上周末，大家的工作情绪就不太高，加上热，各位更是感觉如坐针毡了。 时间在人们的期盼中滴滴嗒嗒地流走着…… “铃……” 方梅桌前的电话响了，她有些没精打彩地接起了电话。 “方梅吗？我是钱威威，忙吗？” 想不到是钱威威的电话：“哦… 是你啊！我不忙啊！” “那好，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接到黄明浩的电话，说明天下午一起出去吃烧烤，正好挺长时间没见着了，几个同学小聚一下。你也来吧！” 方梅一听，来了精神头，说：“好啊，我还盼着同学聚一聚呢。” “好，明天下午三点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名名烧烤店]见！” “都有几个同学来啊？” “嗯，有七八个吧！好了，我挂了啊！明天下午见！方梅。” “明天见！” 对方挂机了。 方梅还是头一次在单位接到钱威威的电话。她也不困了，一股热情上来了，想：“明天就可以看见一些同学了，不知道杜俊成能不能来？”方梅想到了杜俊成，“应该能来，他不是总想组织这样的活动吗？这次活动应该是他组织的。不知道看见他自己该说些什么呢？现在的我与在学校时一样吗？他又将对我说什么呢？”她不知晓，“对了，小文肯定去，她可是个活跃分子。也好，明天再和她聊！” …… 第二天下午三点，方梅准时来到了[名名烧烤店]，一个不算大的店面。 一进店门，方梅便看到了几个同学围坐在一张桌前，又看到了小文兴奋地一边比划着一边跟大家在说着，“小文总是这么善谈，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这么饶有兴趣的！”她静静地走上前，来到了桌前。 有同学看到了方梅，说：“唉呀，方梅来了！穿得真漂亮。” 赵小文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并没有注意到方梅，当也知道她来了，先是稍微愣了一下，继而转向她，乐着说：“方梅来了，太好了。” 方梅的到来让小文的话暂停了，大家的目光都往方梅这边看过来。方梅用眼睛一扫，男生来了三个，杜俊成来了，钱威威来了，黄明浩来了。 同学们纷纷让方梅坐下，问她目前的工作情况。方梅简单地说了说，并询问了他们的近况。方梅觉得每个同学都还不错，与上次小文说得差不多。大家都笑逐颜开的。 人都到齐了，开始烤羊肉串、地瓜片等食品了。微黑的烟火徐徐地冒起，肉的香味逐渐出来了。每个人迫不急待地拿着烤好的肉串吃起来，香味诱人啊！同学聚在一起的感觉真好，路过的人一看就是同学聚会，让人能嗅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的气息！ 很巧，方梅不偏不移地坐在了杜俊成的旁边。杜俊成的对面坐着的是赵小文。除了见面时打了招呼外，杜俊成没再和方梅说话，都是与他人的交流。老同学聚在一起的话题多，东一句、西一句的，还在猜谁先第一个结婚，到时去给他（她）捧场呢！ 在这过程中，方梅偷偷瞥了几眼杜俊成，见他神采奕奕、很兴奋地样子，不觉有点伤感。“怎么看杜俊成有陌生感了？他开朗、活跃的性格适合自己吗？” 由于在营销部工作的原因，钱威威的话明显多了，玩笑话也会说很多。在烧烤中，他对待方梅是不错的，经常把烤好的肉串先递给方梅，惹得小文总说钱威威偏心，弄得方梅都不好意思了，一直在推让。而别人则在吃吃地笑着。 大家都吃累了，开始走动走动。有的到门口活动活动，有的去洗手间…… 方梅和杜俊成都没动地方，赵小文不在。 方梅还在低头吃着盘里剩的肉串，一旁的杜俊成说：“方梅，我从记事本中找到你留的传呼号，给你打过几次传呼，但没有收到你的回信。后来问了你家的电话也没问对。只从钱威威那打听到，你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我前不久刚换了个单位，工作很忙，这次活动还是赵小文帮我组织的。昨天老钱说你会来，我挺高兴的。我--我应该早点联系到你。”方梅一边吃着肉串，一边听杜俊成的话，听到最后，心里却充满了感动，原来杜俊成还在惦记自己。方梅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竟然在克制自己的眼泪别流下来，根本没法立刻接上杜俊成的话。 方梅的眼睛仍在注视着盘子里的食物，心里的话却想好了：杜俊成，我的传呼机有段时间坏了，肯定是因为这个才没打通。我家的号码很好记，两个3，两个5，一个6，还有两个0，这回你知道了吧！ 我也想着联系你，就是怕你忙。以后，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也会在想联系你的时候给你打个信息……” 或许是方梅想说的话太多了，或许是杜俊成等不及了，他看没有马上得到回复，便很随意地朝烧烤店的门口望去…… 真是不凑巧，方梅刚想说出来，站在门口的小文喊道：“杜俊成！” 他很自然地回应道：“赵小文，什么事？” “你说巧吧，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呀？”杜俊成边说边离开了桌前。 杜俊成离开了座位。方梅这时才恍然抬起头，失落感从心中升腾而起。赵小文的情绪很高涨，对杜俊成说：“我碰到了小学同学孟凡，他在对面的饭店和同学聚餐呢！孟凡，你知道吗？就是我和你提过的……” 方梅木然地望着他们。“为什么小文无时无刻都有话说？”杜俊成跟着小文走出了店，听话音，杜俊成要和孟凡谈有关工作的事。 几分钟后，大家重又聚齐，但也快分开了。 在分开前，同学们说应该多组织些这样的聚会，下次人最好再多些，去一个大饭店好好撮一顿。 方梅还有心思，家里的电话还没告诉杜俊成呢，但杜俊成和即将分开的同窗说个不停，这使方梅没法走近他。而杜俊成也没再理会方梅，即使看过来，也是一晃而过。方梅感到一缕惆怅，心里的热呼劲儿慢慢凉了下来。 大家解散了…… 盼望的同学聚会结束了，但方梅的心情不好，还有些糟糕：见到了杜俊成，听到了杜俊成真诚的话语，可不知什么原因，最后演变成与杜俊成有话说不成的结局。 第五章 第一节 方梅想把心里话讲给赵小文听，把心里埋藏着的对杜俊成的感情告诉小文。方梅想从小文那儿得到一些帮助，因为赵小文是既了解自己、又了解杜俊成的人。但她不知道如何向小文开口，该怎么开这个头？ 天气可真热，这几天室外的最高气温都达到了三十二摄氏度。为了照顾员工的工作情绪和保证员工的工作热情，公司给各个部门下发了降温去暑费，由各部门经理再负责下发给员工。因为这笔费用是由部门来支配，所以每个部门对待这笔费用会有所不同：有的部门是分发给了个人，有的部门是领导统一支配。方梅所在的行政办公室由王姐来负责这笔费用的分配。 趁大家不太忙时，王姐暂停了各位的工作，说：“大伙都知道，公司为每个部门发了降温费，那么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这笔费用是下分给个人好呢？还是作为部门的备用资金呢？比如部门出去吃顿饭了，或是组织个什么活动，等等。” 话音刚落，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王姐看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便想通过点名的方式来发表看法。 “方梅，你先说！”出乎意料地先点了她的名（以往有类似的事，方梅并不会第一个发言）。 “我看还是发给个人好些。”方梅的意见简单明快。由于在大上周六的烧烤活动中留有“遗憾”，所以一听吃饭和组织活动，方梅不自然地产生了反感。 “好，下面由曹萍发表下看法！” 曹萍想了想，说：“用于部门组织活动好些，这样不仅能得到合理使用，还能通过活动来增进同事之间的感情。你说是吧，李美莉？”话题立刻被传了过去。 李美莉和曹萍的同事关系不错，能和得来。她马上回应道：“我同意曹萍的意见，还是大家一起用吧，个人拿这点钱也没什么用！” 这样一来，剩下的几个人也低声和道：“要不就作为部门的活动经费吧！”很显然，除了方梅外，其他人都保持了一致的意见。 这笔钱有了最终归属：用于今后部门员工的聚餐或其他集体活动。 下班的时间到了，方梅在收拾和整理文件，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低头忙完后便走出了办公室，到了电梯口，一看，等候电梯的多是自己部门的同事，便说道：“大家难得凑得这么齐。”可没有人回复她的话。曹萍和李美莉在聊着，郑艳蓉和江兰在谈着什么。 方梅奇怪：“她们怎么一会那样，对自己出奇的热情；一会这样，因为我下午的观点与她们的不同？”她也想不清楚这些事，索性就不去理会她们了，独自出了大楼，走向公共汽车站。 20路车来了，方梅有些郁闷地上了车。车上人较多，方梅没有座位，夹在了几名乘客中间。汽车一直在平稳行驶中，可方梅的心却不平静，感觉波澜起伏。突然，车吱…嘎…地一声停了下来，“出租车抢道！”司机生气地说道。没有一点准备的方梅踩到了旁边一位妇女的脚上，没等方梅说声“对不起”，被踩妇女喊道：“唉哟！长没长眼睛啊？不注意点吗？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稳当！” “对不起！”方梅委屈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就行了？我今天穿的可是新凉鞋，看，把我脚都踩脏了！” “那我该怎么办？” 妇女狠狠瞪了方梅一眼，不再说话了。 方梅很难过：虽说是自己的错，那也不能全怪自己呀！ 好不容易到站了，方梅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到家门口了。方梅准备打开包掏鈅匙开门，但让她大吃一惊：自己的包被人划开了一个二寸长的口子。赶紧打开包，查看是否丢了什么？还好，钱包放在内包里，没丢，其他物品也都在，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本来计划饭后给赵小文挂个电话，但方梅没心情打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事接着一个事不顺？最近也好像一天不如一天顺。”方梅想：小时候盼着长大，以为长大后就可以自立了，你可以为任何事作主了。可真正成人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想要做好一件事是需要花费心思的。心里想着杜俊成，挂着杜俊成，可给你机会时，你连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被稀里糊涂地错过了。张爽离开单位后，你想和办公室的同事融洽相处，但你却处在更加尴尬的地位。你在公交车上的不小心也被人误解……方梅把自己困在了苦恼中。 沉思过后，她认为与杜俊成有关的苦恼，可以找赵小文帮忙，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至于和同事的相处之道，张爽能给自己提些建议。 第五章 第二节 明天又是周末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看起来活跃多了，不止是办公室，整个公司，不，可能所有准备周末休息的人们在周五都会感觉放松。 方梅基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了看表，还有十多分钟就五点了，离下班时间不远了。她环顾了一下办公室：曹萍一边照着化妆镜一边拨弄着头发，看上去美滋滋的；李美莉在曹萍身旁讲话，看姿态好像在讲玩笑话，看，把美莉的眉毛都笑弯了；江兰、郑艳蓉在翻看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杂志。“唉，一副休闲场面！”方梅小声说道，但现在的她才不关心这些，还有自己的事：明天已经约了小文，到赵小文的住处，和她聊聊天。小文当然不知道具体聊什么，而方梅的心却惴惴不安地，因为此行目的是为了杜俊成。 下班后的方梅依然是一个人走，她还没有找到同路的人，或是说能谈得来的人。夏天17点左右的天空依然明亮，方梅也就无法将外露的表情隐藏起来。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愁绪，那样会与整个城市轻松、明快的风格不相吻合。从约定和小文的见面开始，方梅的心就没安定下来，因为她实在不愿意讲出自己的秘密，即便是面对好朋友。但方梅还是决定做一次尝试，来弥补她心中的遗憾！ 方梅所居住的城市虽说是个中等城市，却集中了大城市的一些特点，比如高楼多、人多、堵车严重，紧跟时尚潮流等。环视周围的繁华，方梅感觉自己并不算一个够格的城里人，不像同龄人那样爱冲动，喜欢一些刺激的东西，而在自己熟悉的人群中，赵小文，张爽，曹萍，李美莉，郑艳蓉，她们可算是城市青年的代表。二十三岁的方梅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心态会这么老？有时候，方梅觉得自己更适合居住在乡村那样纯朴的环境中。 第二天下午，方梅来到了赵小文的住处。 小文住在一个小区内一栋民宅的五楼，她与两个伙伴租的二室一厅的房子。正巧，两位室友不在，只有赵小文一人留守。方梅不经常去小文的住所，加上这回，应该是第四次吧！ 方梅的到来让小文很高兴，忙着要为方梅洗水果。 “不用忙，过来只是看看，随便说说话，一会就走了。” 小文笑着说：“欢迎你经常来玩！不过，吃点水果可不用客气。” 她边洗水果边问道：“方梅，最近咋样？还好吧！” “还行。不过，最近觉得对工作提不起精神来。” “唉呀，为什么啊？是不是累的，注意休息啊！” “哦，我没事。你还挺好的吧！” “我呀，还行，不错！工作劲头挺足的，就是休息时间太少了。这不，今天休息，明天又要加班了。对了，杜俊成好像心情不好。” “嗯？他，他怎么了？”忽然听到杜俊成的名字，方梅还没做好心里准备，这是稍后才会提到的名字，怎么这么快就被提及了？ 水果洗好了，小文递给方梅一个桃子，自己也拿了一个坐下。赵小文接着说：“上次我们吃过烧烤后，杜俊成给我打过电话，问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听他的声音比较低沉，不像以前说话铿锵有力。我还问，你心情不好啊，他说没，可能是工作累的。你看看，这杜俊成，工作做得太辛苦了！方梅，你说同学之间偶尔聚一聚真好！那天，杜俊成的话可真多，也没少和你说啊！” 方梅小口吃着桃子，认真地听小文说……可她的“也没少和你说啊！”一讲完，方梅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只好说：“他哪和我说那么多话了？他和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钱威威对你不错，总给你递烤好的肉串，把我们给乐得啊！方梅，钱威威对你挺好的。” “又转到钱威威身上了。”方梅感到不知所措，“怎么办？杜俊成的事还没说呢！不提吧，今天就白来了。提吧，也没法开个头呀！”方梅决定把这事先缓一缓，过会儿再说。 …… 闲聊，时间过得也飞速，眼看方梅呆在这里两个多点了。她提出要走了，小文的室友恰好也回来了。“方梅，我送你到楼下，顺便下楼活动活动。” “别送了！怪麻烦的。” “瞧你客气的！你不经常来，我送送你还不行呀！” 两人到了楼下。 “方梅，有时间过来玩啊，我先上去了。” 方梅的“任务”没有完成，想说的话仍憋在心里。“那个，你说，你说杜俊成他……”她没法继续下去。 小文接着说了下去：“他说，像上次那样的同学聚会不能断，哪怕是吃一次烧烤。” “那我和他能行吗？”方梅几乎是闭着眼睛，快速讲完的。 “什么？他能行吗？唉呀，这个杜俊成，一天忙得呀，就这次吃个烧烤，还找我帮了一些忙。我想等他不忙时，应该还能组织这样的活动。好了，我上去了啊。拜拜！” 看着小文离去的身影，方梅愣愣地站在那儿，自己的想法没实现。 第五章 第三节 方梅心中的两件大事：一是杜俊成。二是与同事的相处问题。她现在是一件事也没做好。 第一件事，方梅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尝试了，可结果呢，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第二件事，方梅听取了张爽的建议：多沟通、多交流，主动与同事讲话，积极参与到她们的活动中。对于后一件事，方梅本以为很好解决，可真正操作起来却总觉得“力不从心”，事与愿违。 大家在各忙各的。方梅在制作一份[公司与客户往来明细表]…… 传来了曹萍的声音：“唉呀，这个传真机怎么回事？为什么总也发不过去啊！”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找谁来帮忙，但方梅听到后便马上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让我看看。” 曹萍没有说什么，只给方梅让出了位置。 方梅检查了传真机的各个按扭，电源插座等，好像没发现有不对的地方。问题正僵在那时，曹萍“啊！”的一声，原来她把传真号拨错了。 “谢谢！”曹萍不冷不热地说。 “不用谢。我回去了。” 回到座位后，方梅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看来主动帮助别人是对的，接受到帮助的曹萍态度不也有所转变吗？积极、主动的确是与同事产生和谐关系的重要方法。” 但曹萍到底是怎么想的？事情会如方梅所想，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快到午饭时间了，王姐又要向大家宣布事情。每次王姐在有此举动前，都是先站在办公室的中央位置，然后看一看每个人，接着再略有所思，这样的步骤过后，就该要发言了。王姐说道：“公司发的降温费这事你们还有印象吧！现在都快到秋天了，可我们的钱还没花出去。我想了想，就今晚吧，我们下班后一起出去吃顿饭，怎么样？各位女士们！（办公室里的员工清一色都是女性）” 方梅想：“好吧，一会打电话告诉我妈一声，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曹萍想：“今晚吃饭呀，本来有一个饭局的，唉，只好改在明天了。” 李美莉想：“终于吃上饭了！我还以为这笔钱没结果了呢！” 郑艳蓉想：“今晚吃饭？昨天吃就好了，今天减肥，不想吃了。” 大家一致同意。 几个人在王姐的带领下去公司附近的饭店吃饭。 巧了，刚走出大楼外，就看到吴经理正往新建大厦这边走来。王姐首先打招呼：“小吴，吃晚饭了吗？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一起去共进晚餐吧！” 吴笑了笑说：“不去了，回公司还有事呐！王姐，你们好好吃吧！” 曹萍，李美莉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吴经理，一起去啊！” 吴没有理会她俩的话，而转向了方梅，说：“方梅，那个表做好 了吗？” “我做好了，今天上午就做好了。”方梅认真地说。 吴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本来是一行三人（方梅，曹萍，李美莉），跟吴经理说了一句话后，方梅不知不觉地被她们俩给落下了。失落的心情在方梅心中萌生：为什么又和她们产生了距离？ 到了饭店。 菜已上桌，大家的兴致一下子被提了上来，方梅的心情也好了。一场热闹的小型会餐开始了。 王姐要了一瓶啤酒，让每个人都喝点酒。王姐说了开场白：“我们办公室很少出来吃饭，平常各位都是在单位见面，谈的也大都是工作，今晚就让我们放松放松！来，大伙一起干杯！”这可能是方梅自来公司后听到王姐最真诚的话语，同时也感受到从这个集体传出的最为温暖的话。方梅的酒量小，但为了尽兴，跟随着大家把倒好的啤酒一饮而尽。方梅希望这杯酒能把自己心中的不愉快洗刷得一干二净。 饭后，曹萍，李美莉，郑艳蓉在和王姐聊天。聊的是什么，方梅不知道，反正听来听去都是些琐碎的事。方梅插不上话，也不想参与进去。她把心思又放在了杜俊成那，在想着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第五章 第四节 一九九九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过了这年就是新世纪了。 人们都在翘首企盼着新纪元的到来。对于那些想要结婚的恋人们，他们更愿意选择在二零零零年完成终身大事；希望在新千年寻求到一份好工作的；在二千年找到知心爱人的；在新的一年能够发大财；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每个人都把最最美好的祝愿送给了即将到来的二零零零年。新千年承载了人们太多的期盼和企望，同时也带动了他们对工作和生活的兴趣和动力。 方梅的心中也有愿望：能和杜俊成坦诚地谈一次话就好了。如果能与曹萍她们多说说话就好了，彼此像朋友一样相处，那该有多好啊！看，方梅的想法多简单，但愿她能得偿所愿。 “没有人仰望蓝天，繁星密布的夜，我和我那些秘密，又能唱给谁听？你听不清吗？你看不见吗？你的大脑呢？大家醉了，就我醒着，我真傻。说不出什么感觉，当我准备去告别我心中荒草家园。真理出没的夜，新的人间化装舞会，早已经开演，好了再见，我要走了，我去2000年，我要走了e on boy thank you大家一起去休闲，就让该简单的简单，大家一起来干杯，为这个快乐的年代 大家再来干一杯，为这个晕了的年代，泥锅泥碗你滚蛋，你追我赶到2000年” 朴树的歌[我去2000年]。歌声是从方梅家中的收音机里放出的。（周日）此刻的方梅正在家中一边擦着地板，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曲，这种感觉很惬意。现在的节目是[新千年金曲大放送]。 “铃……”方梅连忙起身，准备接电话。不过，坐在电话机旁看报纸的妈妈先接了起来：“喂！” “您好，方梅在家吗？” “她在，你等一下啊！” 方梅就站在电话机旁，很快接过了话筒：“喂，你好！” “方梅，在家呢！” 猛地听到一个男声，还以为是杜俊成，“嗯，在家，今天休息。”她说话的语气立刻减弱了，来电的是钱威威。 “哦，这不今年快过去了，要迎接新世纪了。我们同学想在最后一天一起迎接新千年。活动是在室外，在市中心的花园广场。听说那一天还放烟花呢！你看怎么样？” “好呀。” “说好了，那天一定去啊！” “杜俊成也去吗？” 方梅一突噜嘴问了这句话。 “是啊，他去。外地工作的几个同学也会来，这次人会很多。时间是三十一号晚上八点，在花园广场。到时见！拜拜！” 方梅挂了电话。“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听声音是个有礼貌的男孩。”妈妈问道。 “是我同学。通知我三十一号去花园广场，与同学们一起迎接新千年。” “刚才听到了什么‘杜俊成’，这也是男孩名吧！” “是。” “他是谁呀？” “也是我同学。我们同学每次有活动，他都会参加。所以这次我就顺便问了问。”情急之下，她想出来一个理由。 “哦！你多和同学接触是好事。” “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看看有没有不会变的诺言，诺言既然没有变，注定两千年和你再见面……” 黎明的歌[happy 2000]营造出的欢乐气氛把母女俩稍微尴尬的对话淹没了。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新年气氛愈来愈浓厚，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是新世纪了。无论在农贸市场，还是各大超市，到哪儿都是人满为患：买新鲜蔬菜、鸡鸭鱼肉，为家人和朋友购买新年礼物……在商业街，悠闲散步的人不少，他们被街边的美景吸引。过新年最高兴莫过于孩子，瞧，小脸虽被冻得红扑扑地，但是可爱极了！好像一幅充满色彩的年画，为这个城市增添了生动的气息。 方梅的单位今天早下班。她没和曹萍她们去逛街，而是到超市买了一堆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有暑片、果冻、巧克力派、威化饼干，怪味酥……给妈妈买了爱吃的咸味蚕豆。接下来，方梅准备和赵小文一起去参加晚上八点的迎千年聚会（这次活动是钱威威组织的）。 差五分八点，方梅和小文到达花园广场。已经有同学等候在那里了。天气很寒冷，大家穿着厚重的棉衣，戴着围巾、帽子和手套，全副武装。如果不是很熟悉，还真有点不太好辨认。同学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早把寒冷置之度外了！一股股暖流在每个人身上流动。 找来找去，方梅却没有发现杜俊成的身影。“杜俊成怎么没来？他去哪儿了？”她焦急地一个人踱来踱去…… “方梅，快过来啊！黄明浩给我们带礼物了。”小文在喊方梅。 八点十五分，杜俊成终于来了，方梅欣喜万分，这是毕业后她第二次见到他。杜俊成不愧为班级的热点人物，引得同学们纷纷向他靠拢。“是不是天冷不想来了？”“杜俊成，你迟到了。下次不许晚呀！”“以后来晚了要提前请假！”…… 虽然都是“责备”话，但其实话中透着关切和问候。“我家里有点事，所以来晚了。请你们谅解。”杜俊成歉意地说道。“没事，没事。原谅你了。”黄明浩打趣道。 杜俊成的到来让方梅心里踏实，不和他说话都没关系。赵小文一直站在杜俊成的身边。在方梅的视线内，赵小文替杜俊成拿了会儿包，他要戴上羽绒服帽子。 方梅也想靠近杜俊成，离他再近些。但很快，同学都要求来个集体合影。“茄…子…”。散开各自找组合。方梅分别与小文、钱威威、黄明浩……合了影，唯一和杜俊成的合影是大家的集体照。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广场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迎新年的文艺节目。前来参加迎新活动的人越聚越多，整个广场开始沸腾了…… 远处不断有礼花放出，色彩缤纷地，把庆祝活动推向了高潮。方梅和她的同学们被融化在这浓烈的气氛中，感慨难得碰上这千载难逢的时刻！ “五、四、三、二、一”，咚--，零点的钟声敲响了！二千年来了！此时，方梅没有眼泪，只有欢笑，满怀对希望的憧憬，对未来的向往…… 第六章 第一节 新千年在人们的期盼中来到了。 然而，它的到来好像并没给人的生活带来想象中的惊喜，人们仍在继续上个世纪的苦恼，为去年的烦心事而思考解决的办法。对希望的寄托其实只是一种美好的想法，生活还在公平地、按照其所运行的规律在向前推进着。拿方梅来说，她的愁事还在心中一件件地堆积着。 随着公司不断地发展壮大，方梅的工作越来越忙了。这段时间，她很少准时下班，一直在为工作而忙碌。方梅想：我现在还年轻，多忙忙工作是好事，否则就浪费了我大好的工作时间了。至于其他同龄女孩在忙于谈恋爱，方梅自有一套想法：虽然现在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但是我会努力去争取，幸福一定在不远处向我招手。方梅不知道自己的所想是否正确，但她也只能这么想。 吃完午饭，方梅在座位上休息，偶尔拿起桌上的文件有一搭无一搭地看。其他人在聊天，有位男同事也加进来凑个热闹。前后这二十分钟，方梅听到的最多的词汇是恋爱、男朋友，女朋友。这也是时下年轻人常挂在嘴边的词语。 曹萍说：“我男朋友对我可好了，天天接送我上、下班。有时我说你忙，不用接送我了，男朋友说不行，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舍得不管呢？哈--哈--哈！” 郑艳蓉说了：“你男朋友真好，我见过他一次，长得挺帅的一个小伙。你可真幸福啊！羡慕死我了！可不像我男朋友。先不说送了，就是下班来接我都不爱来，总说忙，没时间。但也有优点，脾气挺好的。我冲他发火，他一点也不生气。” 男同事又说了：“郑艳蓉，就是你不对了。你男朋友我认识，做销售的，一天多忙啊，哪有时间接送你！应该多加以理解。再说了，他忙也是为了多挣些钱，钱赚多了，不也为了以后给你花吗？” “这还差不多！算我理解他吧！” 方梅的耳朵里灌满了这些话，不过，听多了也羡慕起她们来了。而想到自己，却什么也没有。这时，杜俊成的名字晃进方梅的脑中。方梅打开电话本，想通过传呼给杜俊成留个言，但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是写：你好，最近怎么样了？还是写：我告诉你我家的电话号码。抑或是写：有时间给我发个信息吧！思索了一阵，实在不知道这个言该怎么留？最后，方梅放弃了。 又听到曹萍的声音：“美莉，你还没男朋友吧！你呀，就是不会打扮，这样哪个帅小伙会看上你？等哪天我带你去烫个头吧，保准你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李美莉回复道：“好，我听你的。” 曹萍和李美莉的对话把方梅带到：上周五下班后，她与张爽去逛街。其间，张爽问：“方梅，有男朋友了吗？” 方梅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有吧！” 张爽鼓励方梅要勇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方梅小声说：“可我不知道怎样追求？我这人太笨了！” 张爽说：“不怕你笑话，我男朋友就是我追求到的。当时我就认准了这个人，然后处处关心他，最后他竟然被我感动了。呵呵，听着挺浪漫吧！” 方梅看了眼张爽，虽然她学历低，工作不稳定，可她的感情世界却很丰富，重要的是把握住了机会。霎那间，方梅想和张爽换换位。 张爽告诉方梅：“别灰心，要是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一个。美好的东西就在我们生活之中，相信自己就会成功的。” 方梅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方梅清楚自己所指的人是杜俊成，但她对此是迷茫的，根本找不到方向。“杜俊成能走入到我的生活中吗？” 一点到了，午休时间结束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下午的工作。方梅也收起了自己的回忆。“先在工作中开辟一片天地吧！”她自我安慰道。 第六章 第二节 方梅提前半小时来到单位，先回顾昨天的工作内容，接着布置当天的工作计划。下班后，方梅需要总结一天工作的得与失。在工作中，别人可以偷懒、生病了请两天假，而方梅不能这样做。感冒、嗓子发炎这样的小病在她眼中不足为奇。难怪曹萍说：“方梅这工作劲头我们可比不上，年底评先进肯定是她的了。”方梅才不去理会曹萍的话，工作责任心以及取得的成绩击碎了像曹萍这样人的闲言碎语。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剩方梅一人，她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吱---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方梅抬头看，吴经理从门口探出个头。她重又低头工作。他走进来，说：“在加班呢！”“嗯。”吴经理与方梅随便聊了聊，例如，毕业于哪个学校？家住哪儿？坐什么车上下班？方梅使用回答工作问题的口气答复了他。除了答问题，方梅没停下手里的工作。 方梅坐在门口位置，在低头写东西时，用侧光就能看到吴经理离去的背影。说来奇怪，吴经理走后，方梅没有了加班的情绪，脑子突然有些乱，莫名中产生了没白加班的私心，毕竟让公司的经理看到了。当然这不是方梅本来的想法。 吴经理是公司的大红人，上上下下都喜欢和他交流。曹萍和郑艳蓉，除了男友外，聊得最多的就是吴经理，好像他是她们家人似的。方梅挺讨厌这些人的奉承。“连自己也被牵扯进去了。”方梅记起了吴经理帮助修打印机的事。“她们一天都在想什么？不是猎奇，就是看笑话！” 张爽说过：“他有女朋友，现在北京。”“他的女友长什么样？一定非常美丽，娴淑吧！”方梅思忖道。 走在回家的路上。方梅外穿一件浅黄色的薄棉袄，这会儿她感到冷，虽然过了立春，但仍寒气逼人。好在，寒冷让方梅的大脑很清醒。 在路上，她回忆起几年前的自己：想法简单，做事情欠考虑，一天傻呼呼的。而现在有了改变：懂得思考了，也学着圆滑些了。虽然与曹萍相比还差得远呢，但方梅明白，无论怎么变，我还是我，自己不可能从根本上彻底改变。 快到家门口了，抬头望见各家各户窗户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二十四岁的方梅第一次产生了要拥有一个家的感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现在，她还做不到。“一步步向前走吧！”方梅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 第三节 方梅在工作上的成就感越来越强了，心情也随之很好。心情好有时也希望有人来与之分享，她想到了赵小文：从来都是听她讲工作上的成绩，这次我也和她说说。方梅是在工作过程中产生的想法。她在想象和小文见面时的情景，听她说着或许鼓励、或许激励的话。 “小吴来了！”王姐的声音。方梅抬起头，见吴经理往王姐办公桌前走去。他们谈完了事情。吴接着对方梅说：“嗯-- 方梅，昨天让你打印的那个文件好了吗？” 方梅愣了一下，说：“打好了，早上你过来取的呀！”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忘了，瞧我这记性。我回去看看。”说完，便大步迈到门口，推开门出去了。 “这小吴，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王姐也有方梅的感觉。 方梅联系了赵小文，约定周六出去散步，小文欣然同意。说来，方梅和小文有段时间没在一起聊天了，在大学，两人可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这么看来，关系再好的同学，参加工作后也必然会少了许多联系，因为各自都融入到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朋友，你我的想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单一了。总之，大家都在成长，在成长的路上难免要单独经历一些事情。 天气不那么冷了。周末在大街上散步、购物的行人明显增多，尤其商业街上的年轻人会更多，他们或驻足在业余乐队前聆听时尚音乐，或停留在某某新产品发布的展台前，感受科技带来的新鲜事物。此时，方梅和小文正徜徉在素有“北丰第一街”之称的步行街上，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小文兴致勃勃地讲述单位里发生的趣事：谁谁丢了钱包又找回的经历。谁谁因追求喜欢的女孩没成，情绪不佳，结果在工作中频频闹笑话…… 方梅觉得她单位里有意思的事可真多，而小文也能有声有色地描绘出来。“小文在这个单位工作得很愉快。”方梅想。 俩人在街上随便地溜达。远处有三个人面向她们走来，方梅觉得这三个人有些相熟：其中有个人好像杜俊成？旁边的像钱威威！三人越走越近…… 沉浸在说事儿中的小文也注意到了，她停住了话语，并马上站住。方梅也跟着停住了脚步。三人走到了她们面前。 “杜俊成！周末休息啊！” 小文兴高采烈地说。 “是啊，你也休息，难得休个周末吧！你们也…”说到这，杜俊成瞧了眼方梅。方梅微笑着，并看到了他的笑脸。杜俊成好像要对方梅说什么，但只说出了：“你好！方梅。” “杜俊成，你好！”方梅问候道。“杜俊成，现在的工作还适应吗？”小文问。 “还行，比开始时强多了。” “我觉得你更适合在这个单位做。在这能更好地施展你的能力。加油！杜俊成。” “谢谢你，赵小文。” 钱威威也在。在杜俊成和赵小文聊天时，方梅转向了钱威威。她和他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和近来的心情。“与钱威威说话没有拘束感，感觉放松，也愿意对他讲出自己的想法。”这是方梅的感受。 这两对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剩下的伙伴感到别扭，忍不住说：“你们倒挺好，一对一对地聊个没完，把我可撂这儿了，太不像话了！”他边说边跺脚。方梅和钱威威没有再讲。钱威威对着方梅腼腆地笑。不过，听完这话的方梅有点难过：和杜俊成一对一的不是自己，是赵小文。 十多分钟后。方梅、赵小文与杜俊成，钱威威…三人分开了。方梅忍不住回头看杜俊成的背影，瘦高的背影，但看到钱威威也正在回望，方梅赶紧把头转回，情不自禁地说：“唉呀！” 赵小文也不讲她的趣闻了。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各有各的心思。方梅：又看到杜俊成了。虽然没说什么，但自己的心情还算不错。钱威威有点像自己的知己了。赵小文：昨天还想着给杜俊成打电话呢，今天就碰到了，和杜俊成真有缘分。小文的心情美滋滋地。 两位好朋友的心情都有变化，一个原因：遇到了杜俊成。这么说，有的人的魅力真的很大，他/她能瞬间改变另一个人的情绪，而他/她本人可能并不知晓。 唉，生活中的几个人有时真像是在转转盘，一人跟在另一人的背后，另一人又紧跟前面的一人。几个人又像在捉迷藏，一个人要躲起来，另一个却想要不断寻找…… 第六章 第四节 虽然身边的事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但方梅的心态平和多了，能够冷静地对待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小困难。平静的日子似乎过得更快，一天过一天，一个周末又一个周末，二零零零年也过去了大半。 也许让方梅感到平和的原因是，她每周都能接到钱威威的电话。他们谈话的内容较从前丰富了，虽然话题一般离不开工作与理想。或许是方梅想法简单，或许他定期联系她只出于同学间的友情，也或许钱威威认为方梅是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仅此而已。 送走了酷热的夏季，迎来了凉爽的秋天。秋天，一个使人陶醉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爱做梦的季节。描写秋天的诗句很多，徐志摩[沪杭车中]中的秋天是：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一道水，一条桥，一支橹声。一林松，一丛竹，红叶纷纷。 在金色的秋天，方梅的公司要组织一次秋游活动，活动地点是离春海山庄不远处一个自然环境秀丽的地方，名字叫［秋雨苑］。听这名字，就很令人向往！时间选在周六的上午。与上次一样，此次活动仍然是由吴经理提议的。就像王姐所说，公司领导层就小吴还年轻些，能想着组织些活动。方梅的心情近来不错，一听又要出去游玩，当然积极报名参加。 [秋雨苑]的修建完全是考虑到这里良好的天然环境：流水、怪石、鸟语、花香、清新、无污染的空气。人工打造后的景物多了起来：修建了游乐场、设计了各式形象逼真的雕塑像，建成了供游人休息的、有着独特韵味的长廊，等等。可以说，打造后的[秋雨苑]是美不胜收！它融合了乡村与现代风格，更适于辛勤忙碌过后的市民来此休闲、度假。 方梅及公司一行人顺利抵达了[秋雨苑]。活动安排如下：大家先自由活动。照照相了，欣赏欣赏美景了…… 第二项是全体人员在一起吃午饭，不过是自带午餐。最后一项是到[嘉年华游乐场]玩，这也是整个活动的重头戏。“这次活动的内容还算丰富！”曹萍、李美莉都说吴经理安排得好。 方梅和伙伴们一起开心地游逛[秋雨苑]。不过，让人不放心的是天空中的云彩越积越厚，好像一场大雨将要“光临”。江兰说：“这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就阴了起来，不会下雨吧！” 方梅说：“我看也有点像。昨天天气预报只说了多云，没报有雨呀！”其他人也开始担心下雨，不希望雨天阻碍这看起来让人愉快的“秋雨苑之旅”。但情况往往是：越担心什么事，什么事就越会来临。 天空越发暗了，[秋雨苑]也渐渐失去了它原本亮丽的颜色，暗淡下来。从变化的天气来看，这不是一场小雨，而是场大雨即将来临。雨说来就来，哗－哗－哗－地下了起来。 方梅等几个人赶忙找遮雨的地方。由于处在游园中心，离能挡雨的场所尚有段距离，几个人慌不择路，在跑动中分散开了。方梅、李美莉，曹萍跑到了一起，在这过程中，吴经理和别人也加入到她们寻找避雨处的行列中。 方梅跑得有点慢了，稍落后于他人，吴经理边跑边招呼道：“方梅，快跑啊！”“好！”她加快速度，跟上了“队伍”。终于到落脚点了。每个人都在抖落身上的雨水，同时在抱怨这天气。被雨水浇过的方梅连打了两个喷嚏。“方梅，怎么了？冻着了吧！”吴经理走上前问候道。 “没事。”方梅说。 “我看这是阵雨，等雨停了，赶紧喝点热水。唉，我还说呢，看我这工作做的，没想到今天碰上雨了。你一个人也找不到热水。我一会向管理处问问有没有热水，打一杯给你。” 吴经理暖人心的话不仅说愣了方梅，也把一旁的曹萍、李美莉给 听愣了。她们在想：吴经理对方梅可真关心呀！怎么不考虑一下我们？ 曹萍笑嘻嘻地说：“吴经理，不能只给方梅一人准备开水呀！我们都被雨浇了，都感冒了，得需要一壶开水才行！” 她的话也中了其他人的“心思”，纷纷说：“曹萍说得对，我们也冻着了，也要喝开水！”“吴经理不能偏心，只管一个人，我们怎么办？” 吴经理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我试试吧！看你们心急的，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要来呢？” 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也调剂了刚才有些尴尬的局面。 这雨还真不是阵雨，前半个小时雨量偏大，后来竟也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没办法，全部的室外活动不得不被取消。只有吃午饭一项活动可以照常进行。大家围坐在一起，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食品，还算快乐地一起吃了顿午餐…… [秋雨苑]的活动结束了。真应了这个名字，正好赶上了秋雨，难怪过后曹萍一直抱怨没有玩尽兴。但对方梅来说，秋雨苑之行，自己与吴经理的交流增多了：不论在躲雨中，还是在中午的会餐期间。方梅觉得整个活动过程很有趣。 第六章 第五节 周一，方梅像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 就快到新建大厦了，方梅碰到了公司业务部的何敏，便主动打招呼：“早！”以为能得到热情回复，但只见对方没抬眼皮，用冷冰冰的口气说：“你早！”然后，何敏像故意避开方梅似的，不和她说话了。 方梅感到奇怪：“我就问候了一下，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感吗？何敏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吧！” 公司在大厦的第二十层，上下楼离不开电梯，可每天早上乘坐电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为什么？因为一早上班的人大多集中在这个 时间，所以人一聚多，经常会出现有人挤不上电梯的情况。这不，何敏赶上了这部电梯，方梅慢了一步，等再上去时，电梯就超载了。方梅只好等下一轮电梯。 没一会，方梅的周围又站满了人。公司同事也有陆续过来的，方梅与站在对面的他们笑了笑。终于上去电梯了，不过，她是最后一个上去的，站在靠门的位置。 电梯在运行中。身后几个同事在小声说话，方梅听不太清他们说的内容，但里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却清楚地灌入耳中。十五楼到了，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方梅与同事们能够“面对面”了，因此想加入到熟识的人中间。 “今天天挺好的，一点风也没有。”方梅在期待他人的回应。可原先低声闲谈的几位忽然不说话了，没人理会她。方梅纳闷：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电梯到了二十层。 本来出门时心情还好，可一早遇到的这两个事让方梅感到沮丧。 工作开始了。行政办公室有这样一个特点：王姐在时，屋里除了必要的打字声、电话声外，基本上是安静的。可要是王姐不在，声音的分贝会提高很多。上午，王姐出去办事了。办公室里的声音种类于是丰富了起来：嬉笑声、聊天声都会参杂进来。方梅才不理会这些，做好自己的工作是正事。 “唉呀！糟了，电脑键盘打不出字来了！”方梅脱口而出。重启等一系列操作过后，她还是无法正常操作键盘。“怎么办？”方梅有点不知所措，“想起来了，以前李美莉的电脑也发生过类似问题，是她自己给修好的。问问李美莉去！” 李美莉正与曹萍在说话。“美莉，过来帮我看看电脑好吗？我的电脑键盘打不出字来了。”方梅请求道。 美莉迟疑了一下。曹萍接过话，像是开玩笑，又带些讽刺意味： “有问题找李美莉做什么啊？找吴经理去呗！他能帮你修打印机、帮你找躲雨的地方，还帮你找开水呢！美莉哪里够资格帮你呀！” 见有人撑腰，李美莉说：“是啊，我可能不会修。找吴经理帮忙肯定能成。” 方梅呆在那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想：“我以前不也帮过你不少忙吗？这次并不是来麻烦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同时，她意识到，为了迎合曹萍所做的努力是白费了。方梅看了眼李美莉，琢磨道：“你和曹萍的关系是好，那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头脑，一遇到事就完全倒向曹萍一边啊？”她感到失望。 键盘出了问题，方梅也无法工作。早晨的一幕重现脑中，她想：“今天怎么了？所有的人都像和我在作对！”方梅心底冒凉气。“曹萍提到了吴经理，什么怎么帮我，大部分内容都与那次[秋雨苑之行]有关。”方梅有些明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刻钟过去了。方梅的键盘没能自己修好，没办法，出门找工作人员帮忙吧！刚出办公室，方梅看到吴经理迎面走来。因为有曹萍的话在先，所以她见到他难免会不自然。“打声招呼快点过去吧！”但当吴经理走到方梅跟前时，他没有和她说话，直接走了过去。方梅想开口打招呼的话被咽下去了。“可能吴经理惦记着工作，没注意到我。”方梅猜想道。 这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回到家后的方梅感到身心疲惫，不仅因为工作本身的辛苦，更多的来自于外界人为因素。近一段时间里，方梅对待工作尽职尽责，可辛苦工作却换来了别人的讥笑与不理解。方梅陷入茫然中…… 第六章 第六节 二零零零年年末。 正荣公司要举行年终大会。一为表彰公司的先进员工。二为全体员工的一次大聚会。为此，公司的各个部门筹备开来。 王姐准备传达公司领导层的意见。在念文件内容：“优秀员工的评选标准是工作勤奋，在工作中很少出现差错，不迟到、早退，在各方面能严格要求自己。为公司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也列在评选范围之内。一个部门评选出一名优秀员工，原则上由本部门人员投票选出，统一上报给人事部。”通知念完了。底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讨论着该把票投给谁？ 王姐宣布：“现在每人拿出一张纸来，把你认为合适人选的名字写上去，然后把名单交给我。一定要考虑好了！开始吧！” 方梅、曹萍、李美莉、郑艳蓉，江兰……拿着笔在琢磨…… 方梅想：“曹萍行吗？不行。李美莉呢？不合适。郑艳蓉呢？也不行。江兰呢？”她脑中浮现出江兰平日的表现，“嗯，江兰还算不错。工作挺努力的，对自己也还不错（动了点私心）。好吧，就选江兰。”思忖后，江兰的名字被写了上去。曹萍、李美莉、郑艳蓉，江兰……也写下了各自心目中的最佳。 票数统计出来了。王姐脸上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说：“经过票数统计，曹萍以最高票4票当选。那么，我们部门的优秀员工就是曹萍。” 话音刚落，曹萍就控制不住马上站起身来，拱着双手，激动地说：“多谢各位的支持，谢谢！” 王姐笑着说：“曹萍啊，你可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今后可要加把劲！不要让大家失望哦！” “不会失望，不会失望。”曹萍嘿嘿一笑。 投票结束后，曹萍那精神头可足了，还许诺说中午请大家吃饭。见曹萍的兴奋劲，方梅心里十分不服气：她怎么够资格当选优秀员工？表现很一般，不是说一般，简单是太差了。不就因为有几个人和她关系好吗？说不定有一票是自己投自己吧！方梅认为这样的投票方式不合理，根本就体现不出公正来。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 曹萍招呼大伙一起出去吃饭，她要请各位好好吃上一顿。方梅不愿意去，但碍于情面，就勉强答应一同去了。大家正准备出门，王姐进来了，走到曹萍面前，把她叫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 李美莉小声说：“喂，你们说，王姐这个时间找曹萍做什么？不会有什么变动吧！” 郑艳蓉说道：“什么变动？难不成优秀员工要换人？” 江兰也参与：“怎么可能？你们别乱猜了！”方梅没有放声，她也不相信李美莉和郑艳蓉所说的。 五分钟后，曹萍回来了。两眼全是怒气，气势汹汹地直奔方梅而来。方梅愣愣地看着她。 “方梅，你太卑鄙了！”曹萍的口气相当冲。 “怎么了？萍萍（情急之下，叫了曹萍的小名），发生什么事了？”她吓得身体直往后退。 曹萍转过身，朝向愣在那的其他人，说：“你们知道王姐找我什么事吗？告诉你们吧，我当优秀员工的事泡汤了！公司领导不同意！他们认为方梅才合适。你们说，这事能不让我生气吗？早知这样，还投什么票啊？直接选她不就行了吗？害得我空欢喜一场！我还想请大家吃饭呢，真是个笑话！笑话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大家也不知道怎样劝曹萍，简单地安慰了两句后便各自散开了。方梅仍站在原地，对人选的变化也感觉太突然。“虽然对曹萍的当选不服气，但自己绝没有能耐左右最终结果。”至于为什么又换成自己，方梅也搞不清楚。她不知道该对曹萍说些什么？本来一个好好的投票选举，最后竟演变成两人要争夺什么似的。 曹萍气哼哼地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方梅一人，她也没心思吃午饭了，委屈地坐在自己桌前。虽然这是个好事，但方梅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拿到优秀员工奖。她的心一阵酸，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打湿了桌上放着的稿纸的中间部分。 几分钟后，王姐走进来。见只有方梅自己，王姐高声说道：“方梅，吃完午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代替曹萍当选优秀员工了。公司领导层一致认为你更合适些。这可是领导们对你的信任。你高不高兴啊？” 方梅强装笑脸，朝王姐点了点头。 第六章 第七节 新千年在方梅的一点期盼、一点失落和一点惊喜中就要过去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在方梅的周围旋转、缠绕着，影响着她的生活。 在这一年里，方梅取得了不错的工作成绩，学会了如何掌控工作节奏以及怎样处理一些突发、棘手的事情。 在今年的中秋节，方梅邀请了不能回家过节的赵小文来家吃了顿饭。席间，她告诉方梅的父母：“我们班有个男同学对方梅可好了，连我都羡慕着呢！” 父母两人异口同声：“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哪个单位工作？” 她瞅了一眼方梅，说：“你们还是问方梅吧！” 方梅连说：“哪有这个人？” 妈妈说：“我接过一个男同学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他？” 小文放下筷子，说：“差不多，差不多。” 这下可好，自那以后，父母时不时就问方梅，“那位男同学是谁？”对于这件事，方梅现在还埋怨赵小文：怎么在我父母面前提这个呢？早知道，就不请小文来家里吃饭了！到目前为止，方梅还没有考虑钱威威，他还不能取代杜俊成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离职三个月后，张爽找到了工作，这大大出乎她本人的预期，以为自己要待业更长的时间。张爽现在一个小公司做文员。方梅知道，她找到这个工作完全依赖自己的能力，没有靠任何亲戚的帮忙。张爽说，她自己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没有必要再求别人了。如果自己的能力提高了，也就不用总提心吊胆被公司裁员了。方梅有些自责：由于自己的加入，才导致张爽丢掉了工作。但张爽说：“现在我还感谢公司的决定呢，要不自己怎么知道要上进！要学习！我目前的工作很稳定，心里也踏实。为了不被社会所淘汰，自己正在学习成人高考课程，考出一个文凭。没有文凭是立不住脚的。”张爽的表现让方梅很佩服、很感动，也有所感慨：虽然自己的工作尚稳定，但是谁又能保证将来呢？还是要不断充实自己才行。 二零零零年正荣公司的年度大会开始了。 整个大会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公司领导作年度总结性发言。第二部分是颁奖给各部门的优秀员工。第三部分是文艺演出，采用的是喜欢唱歌和表演的员工主动报名的方式。 尽管方梅的当选没有得到曹萍等人的支持，但她还是站到了领奖台上。方梅心底的滋味是甜里带点苦，好像这份荣誉是“抢”来的，不是通过努力得来的。 领导们准备上台给优秀员工颁奖，吴经理也在其中。方梅站在一排领奖人的最边上，按吴经理走上来的位置，应该颁给方梅右边的人，但他临时和旁边的领导换了位置和证书。看来，吴经理想给方梅颁发这个奖。 吴经理走上前来，把获奖证书颁给了方梅。他笑着说：“方梅，继续努力！”方梅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微笑地回复道：“谢谢。” 公司给方梅的获奖评语为：该员工认真对待本职工作，能够克服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特授予优秀员工奖。 领完奖后，方梅真切地感受到了荣誉：不管受了什么委屈，自己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自己不会止步于目前的成绩，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新千年在公司表彰大会后的迎新晚会中结束了。全体人员合唱的歌曲［明天会更好］：“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在方梅的耳边久久回荡…… 这个夜晚，对于方梅来说，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她的理想、追求，还有许多来不及思考的事情，都待方梅去慢慢梳理。它们都留给了方梅的二零零一年。 第七章 第一节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方梅走进了崭新的一年。 大街上播放着李玟的歌曲[好心情]：“一见你就有好心情，不用暖身就会开心，因为眼睛耳朵都有了默契，你知道我有多么了解你，有你就有好心情，像夏天吃着冰淇淋，因为想法感受都有了感应，每个眼神都变成了动力，如果世界是一片汪洋森林，我选择和你同一棵树栖息，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么在乎你，如果爱情会让人脆弱无力，朋友却可以让人恢复元气，不用怀疑你就是有这种魔力，我知道是上天安排我们，在这时刻相遇在一起，我们都被祝福，常常有好心情。” 美妙动听的音乐传递着人们对新年的祝福，祝愿自己及家人、朋友时刻都有好心情。 二零零一年三月，方梅两年的合同将要到期。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公司做了两年多。 “还和公司继续签定合同吗？期满后就离开公司？”对于这个问题，方梅犹豫不定：要是继续签合约呢，还得天天面对曹萍。因为优秀员工投票的事，方梅和曹萍的关系恶化了，几乎不太有交流了。曹萍的人缘挺好，因为这个原因，方梅与其他同事相处得也很勉强，就和江兰还能说上些话；但是就此离开公司呢？又有些担心日后找工作的艰难。也许自己不会像张爽那样顺利。况且，自己刚获得过优秀员工奖，说明公司领导还是认可自己的。思量过后，方梅还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新年后，公司愈加忙碌了：忙着接待客户的、忙着接听电话的、忙着发传真、扫描文件的，手持文件不停地穿梭于各个部门的……一派繁忙的景象。 今天，从加拿大要来一批重要的客户。公司需要派人去接机。按理说，这是业务部的任务，但这次公司派吴经理与方梅一起去。王姐转达“上面”的意见：公司很看重方梅的潜力，所以给她一次锻炼的机会。“方梅的英语口语不错，去锻炼锻炼挺好！”王姐扶着方梅的桌子，笑着说。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曹萍明显的咳嗽声。 …… 离开了喧嚣的办公室，方梅的心情感到了轻松和放松。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不过，干冷、没有风的天儿带给人另外一种舒适的感觉。方梅连呼吸了几口冷气。第一次代表公司去接机，她还有些新鲜感呢！又是和吴经理同去，方梅的感受就更多了一些。 去往机场的路上。除了跟方梅介绍客户情况外，吴经理就在接听电话：用中文与国内客户谈生意，用英文与欧美客户谈合作，还用日文进行了交流。“吴经理可真厉害，什么语言都使用得那么流畅！处理问题是那么从容！”方梅由衷地佩服。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加重了。 两人准时到达机场，接到了来访的加拿大客人。为了锻炼方梅的口语能力，吴经理让她主动与客户打招呼。面对热情洋溢的外国客商，方梅怯生生地走上前，生涩的说：“hello， i am fang mei from zhengrongmercial tradepany。 d to meet you。 and this is mr。 wu， manager of the business department。”（你好，我是正荣商贸公司的方梅，很高兴见到你们。这位是业务部的吴经理）。 “自己说出来的外语发音怎么这么怪？语句一点也不流利。”方梅不敢再说下去，往后退了退。 吴经理走上前，接着说：“wee！ how is your trip？ everything is fine？ …… ok， thank you very much。 sincerely hope we will have a pleasant negotiation and smooth cooperation， and wish you spend a memorable time in this city。”(欢迎你们的到来！旅行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好的，非常感谢。真心祝愿我们的洽谈愉快，合作顺利。希望你们在这座城市度过一段令人难忘的时光)。 吴经理与来访的客人边交谈，边走出了机场。方梅跟在队伍的后面，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能和这么一位出色的经理共事，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在回公司的车上，有外商主动与方梅交谈，她的回复总是：“yes， yes。”（除了对业务知识不了解，方梅实在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所以很单调地用‘是’和‘不是’来回复而已）。而吴经理就不同了：从介绍城市风光、到城市的发展，再到公司的合作项目，他顺畅的语言表达把客户听得点头称是。方梅能做的事情就是倾听，尽可能多地听明白他们所表达的意思…… 第一次的接机实践让方梅长了不少见识，同时，也意识到，多学知识比处理与曹萍的矛盾重要得多。关于是否签合同，方梅有了一个基本明确的方向：继续在这个公司做下去。 第七章 第二节 既然决定了在公司做下去，那么方梅会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方梅认为，公司什么时候找自己签合同，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与曹萍的较大矛盾、与他人的较小矛盾，方梅的想法是：人的性格特点各异，不可能要求她们和自己一样。以后就顺水推舟地凑合相处吧！经过自己内心的一番化解，方梅似乎解决了原有的问题。 正当方梅踌躇满志时，一年一度的春节来到了。方梅可以暂时收起心中的抱负以及对工作的牵挂。 2001年除夕夜。震耳的鞭炮声、灿烂的烟花景，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热闹的气氛之中。 方梅的家里很热闹。不仅有父母陪伴，还有姥姥、姥爷、大姨一家人和舅舅一家人。吃完了年夜饭，一大家人在收看[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精彩的节目高潮一潮高过一潮。家人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享受着晚会带来的快乐。 虽然沉浸在快乐中，但方梅不自觉地产生了孤单感。这种孤单不是没有亲人陪伴的孤单，而是长大成人后渴望与同龄人接触、又常陷入自我中的一种孤单。孤单时时出现，在全家团圆的除夕之夜也不例外。“小文回老家过年了，不在这个城市。钱威威也不在北丰过春节，回家乡了。”方梅有些牵挂他们。萦绕在方梅心间的杜俊成呢？她依然思念着：杜俊成的家在北丰市，那么他现在做什么呢？肯定在看[春节晚会]。他是否像我在思念他一样在思念着我？ 春节晚会在继续中…… “嘀――嘀”方梅的传呼机响了。打开看，吴经理来的信息：祝方梅春节快乐！信息的内容很短，但带给方梅的是惊喜，“公司的经理还记着我呢！祝我春节快乐！”这是方梅收到的第一条祝福信息，很有意义。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来了。发信人是钱威威：方梅，春节好！祝你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下一个是赵小文的：方梅，我在家过得可美了，你怎么样？想没 想我呀？哈哈！春节快乐！ 方梅笑了，心想：这小文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说话总这么逗！ 收到几个信息后，她孤寂的心觉得温暖多了。 “杜俊成？不管他了。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梅不想让杜俊成破坏自己刚建立起的好心情……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2001的春节晚会在[难忘今宵]的歌声中结束了。 几天后，热热闹闹的春节结束了。 …… 2001年的元宵节到了。 这个节日离春节虽然不远，但也是一个团圆节，有谁不想早点回去与家人团聚呢？方梅今天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看来能正点五点下班了。“妈妈来电话说，给自己做了不少好吃的呢！” 快到五点了。大家的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了，椅子都坐不住了，都在那倒数时间呢！ 就在这时，王姐抱着一摞文件走进办公室，进来后就在看每个人。本来大伙都在看门外，倒数秒呢，这么一来，几双眼睛同时汇集到王姐的身上，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王姐把文件放到方梅的桌上，带着歉意说：“真对不起大家，快下班了还要说个事。刚从业务部回来。吴经理那有一批材料，需要把每本文件拆下来，按照新的顺序重新装订起来。因为今晚就要寄出，所以麻烦各位加半个小时班，把这些文件重新整理。” “唉！”全场一片叹息声。 王姐接着说：“我知道今天过节，可没有办法。总经理特意指出办公室加班时候少，这次就摊上你们了。” 每个人听后的表现不同：曹萍噘着嘴；李美莉做了个伸懒腰的姿势；郑艳蓉打着哈欠；江兰在摁手机。只有方梅一个人没有新动作，安静地坐着。王姐都看在眼里，说道：“你们应该向方梅学习，毕竟是优秀员工，就是与你们不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不乐意！” “不是自己乐意加班。既然事情来了，就赶快干完活回家。”但王姐的话让方梅很不舒服：王姐怎么这样说我？曹萍该有想法了。求求王姐，别再提优秀员工的事。 王姐不参与此次加班，除非与经理级别的一起加班才可能留下。在临走前，王姐站在办公室门口，朝向大家说：“整理好的文件交给方梅就行了，由方梅汇总交给吴经理。我先走了，祝元宵节快乐啊。” 王姐前脚刚走，让方梅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曹萍尖尖地声音：“大家都好好干啊，跟优秀员工好好学学。别让王姐总拿我们跟优秀员工比较了，是不是啊！” 李美莉、郑艳蓉附和道：“是啊，是啊！” 方梅已发热的脸现在更烫了。她很生气：“这个曹萍也太欺负人了，王姐的一句话至于吗？”方梅想与曹萍争执两句，但转念一想：“算了，不和她计较了，好好做我的工作吧！” 十分钟后。 曹萍做得不耐烦了，大声喊道：“唉呀，美莉，我忘了一件事，我男朋友约我五点十五分在[悠悠餐厅]见面，我得赶紧走了。我们早就定好的，可不能失约啊！” 李美莉“担心”地说：“那能行吗？王姐不是说做完了工作，交给方梅才能走吗？”曹萍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有优秀员工吗？让她帮我做呗！她不是爱处处表现自己吗？处处受领导喜欢吗？现在正是她立功的好时候。” 曹萍的声音很大，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尤其刺耳。 李美莉没有再接曹萍的话。 方梅的大脑嗡嗡直响，但不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她忍住了，没有与曹萍理论。在他人眼中，这简直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然而，曹萍并没有作罢，拿着自己的文件走到方梅身边，‘啪’的一声，文件被扔到方梅的桌上。“方梅优秀员工，请帮我做完，好吗？”说完，曹萍就要开门出去。 方梅没有再默不做声下去，用斥责的口吻说：“曹萍，请等一下，你凭什么让我来做你的工作？我不做！” 曹萍见势愣住了，停住将要迈出的脚步，回头看了眼她，扔下一句“愿做不做！”后走了出去。 方梅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委屈？拿到优秀员工这个奖是我的错吗？ 本来想早点干完活回家过元宵节，但现在方梅哪有一点过节的心思啊！她气得身上有些抖，眼泪禁不住顺着脸庞流淌下来。这泪水是方梅苦涩的泪、伤心的泪，委屈的泪…… 第七章 第三节 方梅满腹委屈地做完了工作，不得已把曹萍剩下的工作也完成了。当她拿到全部整理好的文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十五分。本来只需花费半小时就能完成，结果拖延了这么长时间。 方梅在懊恼：“如果一直有曹萍这么捣乱，自己还能在这个办公室呆下去吗？不想再和公司续签什么合同了。曹萍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公司做得这么安稳？”十几秒后，她想先熬过这两天，看看曹萍接下几天的表现，再做出续签与否的决定也不迟。大不了就在家呆一段时间，回到从前找工作的日子。张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这么说，方梅的去留完全取决于曹萍的表现。 方梅抱着一大摞材料，来到了吴经理办公室的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中，方梅能看到工作中的吴经理，他正快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她轻敲了门，里面传出了“请进”声音。 方梅用文件把门顶开，走了进去。 吴经理忙站起身来，接过了材料，说：“辛苦你们了，过节还让你们加班。本来我想明天下午寄，但总经理着急，我也是没办法。刚接到总经理的电话，说明天一早寄走。” 方梅小声说：“哦，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方梅！明天副总经理会找你谈话。提前和你说一声。” 方梅怔愣了一下，说：“找我什么事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快回家吧，元宵节快乐！” 虽然不知晓明天是什么事，但吴经理的话让情绪低落的方梅感到了些许温暖。方梅感触道：“吴经理这人真好，对待工作负责，对待人的态度也非常和蔼。如果我的同事都像吴经理这样该多好！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产生要走的想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有太多思想感情要去表达和沉淀。方梅收拾收拾得赶紧回家。 爱，通常在没有先兆的情况下发生。两个人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情愫。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从何时产生，反正因为某一件事或某一句话，就使一个男/女对另一个女/男的感情发生变化。或许综合这几项可能性，在她把工作交付给他后，方梅对吴经理的情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离开单位、到回家的路上、到与家人团聚，再到晚上睡觉前，方梅的脑中一直都有吴经理的影子：第一次见到他，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他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坐大巴去春海山庄一日游的情景，他帮助自己修打印机，[秋雨苑]之行中发生的点滴，与他一起去接机，刚刚与他的对话。他的一言一行凝固在了方梅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她有过思念的经历（现在杜俊成的形象模糊了），因此方梅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情感变化，但理智又告诉自己：绝不能像曹萍她们那样爱冲动、爱幻想。可事情往往是，越不想那样，就越会朝着那样的方向发展。这根本不是方梅能阻挡得住的。 思想单薄的方梅又一次感到无助。她失眠了。整个失眠方梅是在流着泪中度过的，不清楚究竟为谁、为什么而哭。为了曹萍？为了要离开公司？为了吴经理？为了他远在北京的女友？为了杜俊成？还是为了钱威威？各种因素搅和在了一起。反正方梅觉得就是要哭这么一场，直到哭累了，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一到单位，方梅就开始坐立不安，不光为了那个“心思”，还有副总经理会找自己谈话：关于签合同的事？不太像，这应该是王姐的工作。那么自己又犯错了？这本来是昨晚该思考的问题，但昨天晚上自己的思绪实在太乱了，根本没时间想这事，直到今早又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中。挨了一上午，没什么动静。“到底什么事呢？”心里一藏事，方梅的午饭都嚼之无味。 马上下午四点了，方梅仍没有得到任何通知，想：“副总经理找我什么事？吴经理为什么不提前透露点信息？害得我这么苦等！” 再看看曹萍，完全没有悔过的表情，跟没事儿似的，照样嘻嘻哈哈地。方梅的心有些揪紧。 等―等—等-- 四点五十五分。王姐看似神秘地来到方梅跟前，用手指了指她工作的文案，低声说：“副总经理找你，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方梅真的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了，都做好下班的准备了。喜的是：这一天等的呀，终于等到信儿了。“好，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方梅，来，请坐！”副总经理热情地招呼方梅，“今天工作忙吗？快下班了啊！”经理的口气是温和的。 “不忙。” “方梅，工作做得很出色啊，被评为了优秀员工。继续加油啊！” 说心里话，方梅不愿别人再拿优秀员工说事，过去的荣誉就算过去了，何况也不是被评选出来的。 “我们领导层也比较满意你的工作。王姐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说你的综合表现的确高出其他员工一截。在我们的综合考量下，公司决定调你至吴经理的业务部门工作。” “啊？我要调到业务部了？想不到是这个事。”方梅真是吃惊不小。 “你一直做的是文员工作，一开始肯定对新业务不熟悉。按照吴经理的说法，凭借方梅的潜力以及认真的态度，她一定会慢慢地熟悉工作流程并且今后能做到好。方梅，我想问你，有信心做好吗？” “要到业务部工作了！和吴经理一起共事了。要离开曹萍了，离开那个我不喜欢的环境了。”方梅有些激动，“既然换岗位了，那就在正荣公司好好做吧！”一会儿的功夫做了一个决定。 “谢谢经理。我会在新岗位上做好的。我有信心。”她的眼睛都亮了。 “哦，对了，王姐说你的合同马上到期了。她明天会联系你再签合同的。”他边说边把一个本子放进抽屉里。 等方梅回去时，办公室里只有曹萍自己，其他人早下班走了。方梅没理她，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没一会儿，“出去约会喽！啦…啦…”曹萍美美地哼唱着离开了。 此时的方梅才不管她的表现，与曹萍的不愉快也抛之脑后了：什么曹萍，什么李美莉，什么郑艳蓉，不用再和她们相处了，我要调到业务部门了！再与曹萍有什么接触的话，不过是一两句话罢了。时间长了，两人的矛盾就没了，毕竟是两个部门的！副总经理说，过两天我就正式上岗了。 “调至新部门。在吴经理的部门工作。”方梅满意这个变化，剩下的就是期待、期待，再期待。在方梅心中，好似幸福生活的美好画卷即将展开。昨天的泪水像是白流了。 第七章 第四节 又过了几天，按理说该到业务部工作了，可方梅没接到通知，还得等，真是度日如年啊！她恨不能马上就飞奔到业务部，其实心早就飞过去了。 虽然业务部办公室与她的只相隔三个房间，但这三个房间的距离在方梅心中似有三公里，不是几步迈过去的问题。不走是不走，但一旦要走了，就一刻也呆不住。像张爽离开前一样，方梅每天机械地完成着工作，完全不和同事交流了。江兰有次问她事，方梅一副爱搭不理的。也许她认为这个时候的任何沟通都没有必要。 仔细想想，方梅的心理太不成熟了：过于看重新部门将要产生的影响，殊不知，新部门会有新部门的烦恼。看来，事情发展到什么方向，当事人在其中是起一定作用的。 下午。从行动上看，方梅在认真工作，一部分心思却游离于工作外，她在猜想与吴经理共事的场景：他每天笑盈盈地与自己对话；自己做错了事，也能听到他温暖的话“没关系。”；如果赶上加班，会得到问候“太晚了，早点走吧，明天做完就行”……越想越美好，越想越灿烂，方梅自己都憋不住了，偷偷笑出了声。桌上的电话响了，沉浸在遐想中的方梅拿起了话筒：“喂！”不巧，打来电话的是周经理—一位女经理。 周经理来公司的时间不算短，算老资格领导了。特点是：做事麻利、讲究效率，极其重视员工的礼貌用语。这下可好，一听方梅接电话的状态放松，又没使用礼貌用语，便在线上直接批评起来：“请问，你平常接电话都是这样接的吗？如果这个电话是客户打来的，那我们的公司还有自己的形象吗？作为公司的一个窗口，客户还怎么与我们合作？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自己犯了一个最不应该犯的错误。”方梅的心怦怦直跳，“怎么办？都说周经理严厉，这下被自己碰上了。还优秀员工呢！可得注意了！” ……方梅调整了下情绪，不敢再出什么纰漏了。 也怪，曹萍这两天倒很消停，不像平时闹闹哄哄的。“是不是知道了我要调换部门，曹萍心里不平衡吧！”“方梅，过来一下。”王姐叫方梅到她那儿。原来是方梅续签合同的事。“上周就该签了，忙来忙去赶今天了。”方梅和公司又签订了合同，一签三年。到期日是二零零四年三月。算来，方梅第一份工作的持续时间为五年，可以说，她最重要的一段工作时光将在这里度过。 这次签合同的心情，可比第一次轻松多了：上次是迷惘多些、向往少些，这次呢，迷惘没有了，只剩下向往。方梅怀着愉快的心情签下了这份合约。 周经理来办公室找王姐，她贴着王姐的耳边说……方梅才不想听在嘀咕什么，但不经意间听到了“小吴他去……”提到吴经理，方梅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不像前段时间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失掉了，“业务部经理一忙起来当然需要四处走，怎么可能一直在公司内走动？” 今天的工作顺利完成了。方梅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嘀－嘀－”来传呼了。钱威威打来的：方梅，明天下班后有时间吗？如果有，下班后我去找你，有事和你说。“对，钱威威上个月向我借了一本英语书，明天一定是来还我书。”于是，方梅立即回话：是还我英语书吧。明天下午五点过五分，在我单位楼下大厅等我。我下去拿。 回完信息，方梅又陷入去业务部工作的期待中，以及与吴经理共事的憧憬中。“嘀－嘀－”又有信息了。张爽的：“我要结婚了！五月一日来参加我的婚礼。” “祝贺你！我一定会去的。” 第七章 第五节 第二天，星期四，在方梅的期盼中到来了。准确地说，她希望今天赶紧过去，周五早点到来，周六、周日不用过，直接奔到下周一，到新岗位再晚也晚不过下周一。 方梅对待工作可不敢掉以轻心了：端正好工作态度，尽心尽力做好这几天的文员工作。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她也明白了，即使调换了部门，不也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吗？同样会受到其他人的关注。虽然心态放平实了，但方梅却时不时地觉得不对劲。也许办公室里的“平静”和顺利的工作进程让她感觉不到压力，或者说找不到什么动力。 通常情况下，压力面前有动力。人会为了减压而去努力工作和生活。而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下，有时会失去努力的方向和习惯一种适应。 说来奇怪，曹萍这几天不但“表现好”，就在刚刚还为了怎么使用excel表格，主动走到方梅跟前询问。曹萍的言语较温和，也较有礼貌。待学会后，还说了声“谢谢”，态度也算诚肯。“这是曹萍吗？与以前的她比，简直判若两人！就算没有[优秀员工]的矛盾，也从未见她有过如此谦虚的态度。曹萍不会在向我变相道歉吧！” 今天工作不忙，一有闲功夫，方梅就往门外望去。从半开的门的空隙，方梅能看到斜对面业务部的门，看到人员进进出出的：何敏拿着文件走了出来，一会又空手回到办公室…… 走来走去的人中，没看到吴经理的身影。正在愣神瞧着，谁知门突然被进来的人带上了，方梅收回了张望。她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心里酸酸地：吴经理一定是出差了。你说让我到他部门工作吧，也不见他跟我说说这事，讲讲我在业务部的工作安排。就这么不露面了！副总经理的话难道不算数了？方梅的伤感情绪又上来了。 她想到了杜俊成，喜欢他更多是延续学生时代对其的好感，而他真正的性格、爱好、喜怒哀乐，自己可谓知之不多，甚至很少，很大程度上像是一种盲从和不知所措。吴经理近些天的“不出现”让自己难过，不仅仅为了早去业务部，而是有了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不管到了什么程度，这种美好的感情离自己并不远，随时都能感受和体会到。相似的情况是，自己没法去主动了解他们，也不可能去问其他人他们的情况，只是被动地等待他们的出现。 在这样复杂情绪的影响下，方梅挨到了五点零五分，和钱威威在公司大厅见面的时间到了。 钱威威看起来甚是匆忙。方梅见到钱威威时，他刚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方梅，真对不起，那本英语书我忘带了。本来想跟你多聊一聊，但不巧的是，我临走前单位突然通知，让我明天一早去北京出差，所以我又在单位处理了一些事情。看快五点了，就赶紧抽出点时间打车过来了。一着急，英语书落下了，在我办公室放着呢。等我回来后再联系你，还你书（这三个字的发音很轻）。” 与情绪激动的钱威威比，方梅明显没什么精神，平静地说：“英语书我不急用。既然你这么忙，那就别来了，没有必要打车过来一趟。” 不那么喘了，气息缓和多了，钱威威说：“打车倒没什么，主要怕你着急，都说好的事，怎么能不来呢？我回来后还想向你请教英语呢！” 钱威威真诚的话语丝毫没有打动方梅，反而拿他和吴经理比较起来：他长得憨憨地［吴经理多精神］；他个头不高［吴经理个子高高地］；他皮肤黄黑［吴经理肤色偏白］；他眼睛小小地［吴经理眼睛大而有神］；他穿着不是太讲究［吴经理西服笔挺地，穿衣有品味］；他说话声音粗粗地，略带些沙哑［吴经理声音清亮，听起来很舒服］。 钱威威原本有的个人特质，在此时方梅的眼中是那么不协调，给过方梅温暖感的钱威威变得“矮小”了，与在学校时的看不惯不同，现在则是另一种不习惯。 她的话中自然少了什么：“行啊，你快走吧！我要上去收拾收拾了！”没等钱威威有什么反应，方梅已经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第七章 第六节 第二天一早。 方梅刚想用钥匙开办公室的门（今天出门早），但发现门是开着的。走进去，见曹萍一个人在里面，不过是趴在桌子上。 曹萍察觉到有人进来，勉强地抬了下头，就又趴了下去。方梅没有吱声，与往常一样开始打扫起办公室…… 等打扫到曹萍座位旁时，她听到了呜咽声。“曹萍这是怎么了？”想问问，又不敢问，停留了一会。曹萍抬起了头，双眼已经红肿，手中攥着被揉得发皱的纸巾。“一定哭了很长时间。”与她共事这么长时间，方梅还是头一次见到曹萍如此“落魄”的样子，那个趾高气扬的曹萍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势”。 “曹萍，你怎么了？”方梅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怎么。”曹萍没有直言不讳，语气生硬。 “你来得这么早，又这么伤心，一定有什么事吧！”方梅没有立即离开。 “我－我－，我和男朋友吵架了。”曹萍终于吐出了原因，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 “哦，别伤心了，吵完就好了，哭坏了身体多不值得！”方梅发自内心地说，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合不合曹萍的心思。 “谢谢你的关心。”曹萍用揉皱的纸巾擦着鼻子。 “没什么。” 整个对话，曹萍始终没有看方梅一眼。 看到曹萍伤心到这种程度，方梅不禁感慨：曹萍近来的变化不会与这事有关吧！要不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速度这么快！看来，改变一个脾气恶劣的人也很容易。总以为像她这样性格的人，对任何事都无所谓，没想到也有动感情、掉眼泪的时候。那么，曹萍的性格是暂时性的改变，还是会再变回来呢？先不想她了。今天是周末，下周就要到新部门了，也不用再面对她了。希望曹萍的性格就此变好吧！ 对于方梅来说，周五余下的时间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期待、等待，再期待…… “青春的花开花谢 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 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 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 淡淡的年年岁岁 纠缠的云纠缠的泪 纠缠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风流逝的梦 流逝的年年岁岁……” 沈庆的歌［青春］是方梅喜欢的校园歌曲之一。 此时此刻方梅的心态如同歌中所诠释的青春：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方梅认为，青春一定要像歌中所写的：如诗、如梦，如幻。虽说赶不上琼瑶小说里的人物浪漫，但至少该有一些心动吧！“曹萍的心里是否存有这样浪漫的情怀？”她联想到曹萍，“为了男友而哭成那样，她应该会有。可拥有浪漫情怀的人一定会有一颗善良的心，曹萍做到了吗？” …… 下周一。 上午的时间在嘀嘀-嗒嗒中过去了，依然没什么动静。王姐、副总经理，吴经理，没有一个人告诉方梅该到业务部了。方梅的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午饭时间。 方梅碰到了业务部的何敏，好几次都想问她：“吴经理回来了吗？我要被调到业务部了吗？”但都被方梅一而再地忍住了。当然，何敏也没跟方梅提调部门的事。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 方梅提不起精神，期盼中的事情一直没有来临。想到楼梯口呆会儿，振奋一下神经，清醒一下头脑，可又怕一离开，吴经理会来找自己，这样熬到了三点多。终于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开门出去了。去哪儿？去洗手间！ 方梅正无精打采地走回办公室，在进门前，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啊，是吴经理！”从心里惊叫了一声。由于吴经理是背朝方梅，所以没看到她，他走进了副总经理办公室。 回到座位后，她的情绪明显好多了，心也不一阵阵地跳了，安稳了下来。“吴经理终于出现了！去副总经理办公室，为我调过去的事吧！一会儿就会招呼我过去，肯定是。”方梅准备再检查一遍刚打印的材料…… 嘀嘀-嗒嗒，时针走到了17点钟，没有人过来找她。方梅有些失望，虽然失望，但总算看到了希望。 下班了。她慢慢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背着单肩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七章 第七节 从20路车上下来，方梅顶着五、六级的北风，朝向单位的方向走去。今早的天气格外冷，就是俗话说的倒春寒。风吹乱了方梅前额的头发，掀起了她大衣后面的帽子。好在方梅的心是热的，天冷又有什么呢？ 在等电梯中。 方梅遇到了何敏及她一个部门的同事。方梅不由得靠近他们，因为在她看来，就在今天，大家都是业务部门的同事了。方梅对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也得到了他们的回应：或点了点头、或摆了摆手。电梯还没来，方梅与他们一起等着…… “嗨，听说了吗？要有新经理了！”何敏对旁边的他说。 “是吗？谁呀？吴经理那事是真的吗？” “差不多了，他今天还上班，到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唉，和吴经理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还真有些舍不得！” “谁说不是呢！公司就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人了。” “何敏，伤心了吧！赶快留住你的心中偶像吧！” “你可别逗了，我可不行，魅力不够哇！” 尽管声音很小，但由于距离近，方梅还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说的是什么？什么有新经理了？什么舍不得？都是怎么回事？吴经理这两天的‘失踪’，吴经理到副总经理办公室，都与离开有关吗？吴经理辞职了？为什么啊？这……”方梅的大脑在飞速旋转，双腿跟着发软……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平静，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什么。如果周围没有人，方梅的泪一定会马上溢出的。 走进了熟悉的办公室，方梅四肢无力地坐到位上，眼泪禁不住迸发了出来。担心有人看到自己的“窘相”，她赶紧找出纸巾擦拭泪水，心里却隐隐作痛。“吴经理不在业务部，如果我调过去遇到困难怎么办？能有人帮我吗？有人替我撑腰吗？当时为什么想离开，不都是因为这里没人替自己考虑，受曹萍的奚落和冷落吗？实现我的愿望为什么这么难？”方梅的心冰凉。 “嘀－嘀－”传呼机响了。方梅打开看，钱威威的：“方梅，我从北京出差回来了！今晚下班后我去找你，在你单位楼下等你。我想着带英语书。”情绪极差的方梅回复道：“过来吧，还是五点零五分。” 吴经理辞职的事可能已经传开了，曹萍和李美莉进来时，前者对后者说：“知道吗？我们的吴经理辞职了，听说是要回北京。美莉，你说像他这么有才的人，早晚是会回到北京发展的。” 李美莉说：“是啊！我们可比不了啊！” “唉呀，吴经理要是回北京，可没人帮我们方梅修打印机，打热水了。是不？（转向方梅）方梅，呵-呵-，我开句玩笑，别介意啊！” 虽说是句玩笑话，但对于已经很脆弱的方梅来说，像是“往伤口上又撒了把盐”。方梅没有搭理曹萍，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 一天过去了大半，她心里的泪也流了很长时间。现在，方梅的愿望变成了：与吴经理见上一面，和他说几句话。这就够了。如果再多一个愿望的话，就再问他“为什么辞职？不是你同意我去业务部的吗？怎么我要去时，你却要走？”想了想，第二个愿望不可能实现。那第一个呢？“他是业务部的经理，只可能和本部门的人道别，是不会到这个办公室与我们普通员工说再见的。经理层一定也聚过餐了，道过别了。所以，想要见他的面还真难，更别提说点什么了。唉！”伤心、伤心，还是伤心。但方梅还是相信，在吴经理回北京前，自己有机会与他碰面并与之有沟通。新的等待开始了。 五点到了，下班了。 方梅等不及了，一会还要去大厅见钱威威。她简单地整理了桌上的物品，时间差不多了，要下楼了。她没有拿包。 方梅扶着门把手，缓慢地往里拉门，谁知门外有人在推门，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抬头一看，此人是吴经理！方梅的心立即怦怦直跳，怎么也想不到在此时见到他。虽然内心起伏不平，但她尽量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 （在门口）“你怎么来了？”方梅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巧，下班了吧，差一点没赶上。” “找我有事吗？”方梅没想这么说，不知为何蹦出来这么一句。 “喏，这是你的。”他递给她一张卡片（可折叠的）。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是的，给你的。做个纪念。” 方梅很高兴收到他的礼物，也没细看卡片，就随手把它放在衣兜里。她没马上离开，仍站在原地。 吴经理笑着说：“这回可以走了。方梅，祝你在新的岗位上工作愉快！再见。” 方梅“嗯”了一声。不过，她想在这儿多呆会。 他走进办公室。曹萍、李美莉，郑艳蓉都在。还没等吴经理开口，曹萍说：“吴经理真要走了？我们舍不得你走！” “是啊，大家同在一个公司工作……我也没办法呀！” “既然不想走，那为什么要走呢？”李美莉问道。 “听说你要离开，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郑艳蓉说。 “我那边有些急事，所以…… 嗯……好了，有时间到北京玩吧！我请你们吃饭。”说完，便走出办公室，从方梅的身旁经过，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方梅的心彻底凉了，凉到心底。 方梅满腹惆怅地下楼去见钱威威。她现在的状态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想见任何人。 “方梅！”钱威威在叫她。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饱含着温情，如同花房里传出地清脆的歌声，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第七章 第八节 晚饭后，八点多钟。 方梅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上网随意浏览着新闻，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从包里掏出吴经理送的卡片，仔细地看了起来：卡片的整体色调是蓝色。封皮上印有几只帆船，停立在清彻、蔚蓝的海上，三两只海鸥在上空翱翔。封皮的底边镶嵌有几朵小花。打开卡片，看到了他简短的留言：方梅：愿你在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祝快乐！落款：吴正强。二零零一年三月。合上卡片。她的大脑乱哄哄地，“他为什么会突然辞职呢？”想不通。 “吱――” 门被推开，妈妈进来了，问道：“小梅，不舒服吗？晚上饭吃得那么少！” 方梅没看妈妈，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里按动着鼠标，说：“妈，我没事。胃口不太舒服，所以吃得少。” “不舒服就别看电脑了。出来跟我和你爸聊聊天。” “妈，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呆会。” “那个男同学还与你有联系吗？”妈妈转换了话题。 “什么男同学？不知道，没联系了。”方梅没好气地说。 “好吧，好吧，我去看电视了！”妈妈生气了，离开了房间。 方梅叹了口气，脑子更乱了，心情一点也不好，这也与下班后与钱威威的见面有关：自己对钱威威的态度真是不好。而现在，她恨不得几小时前的情景可以重新来过： “方梅，今天忙吗？我把英语书带来了。”钱威威的声音轻快。 “我今天倒是不忙，可没有时间和你多说。我想早点回家，觉得累。”方梅说话的口气很冷，没有一丁点热情。 “方梅，我发现，从我单位坐公交车来你这儿，用不上半小时。”钱威威微笑着说。 “是吗？你才发现啊，本来就不远嘛！”方梅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说。 “哦！我才知道。”钱威威的口气弱了些，“你这周末不加班吧！我向你推荐一个好书店，叫…” “什么书店？我不想去！”方梅生硬地阻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要是忙，我就先走了。”钱威威的热情不再，恢复到了平静。 “行，你先走吧！”方梅面无表情地说。 “嗯… 对了，最近和赵小文有联系吗？”钱威威又想起件事，迈出的脚又收回来了。 “小文？没有联系。怎么了？”方梅的态度仍不好。 “赵小文最近和杜俊成联系挺多的，帮他买过参考书……杜俊成说他要考个什么资格证。”钱威威的表情有点严肃。 “小文这人的性格就这样，乐意帮人忙。”方梅根本没当回事，还烦着呢！ 一定是我冷漠的态度让钱威威不想多说了，方梅回想着自己当时的一言一行。当听完方梅评价小文的话后，钱威威低头思考了一下，丢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但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挽回的。由于任性，一个给过方梅温暖感的同学被她给“得罪”了。钱威威离开时的表情是目然的，脸色是黯淡的，没有一丝光彩，现在回想起来，又让方梅顿生怜爱。静下心来后，她觉得，钱威威似乎要对自己说许多话，可这些都被自己的坏心情给挡回去了。无奈，方梅自我安慰：“一定找机会与钱威威解释，今天不是自己一贯的态度，心情不好才会有反常表现。” 人有时是这样，当有人想帮助你，或是要给你开拓出另一条道路时，由于你情绪化的作用，把自己的恶劣情绪带给了别人，最后使本来不太糟的事情变得更糟。 方梅度过了一个难过的夜晚…… 由于睡得晚，睡眠质量不高，第二天早上起来晚了。方梅还在埋怨妈妈为什么没早点叫她？妈妈说为了能让她多睡会，谁知道错过点。又谁知道，一早又堵车，竟然迟到了！晚了五分钟！这是方梅第一次迟到。更糟地是，在等电梯时，遇到了周经理。 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不敢抬头看周经理。 “方梅，现在几点了？晚了吧！” “我—我今早起来晚了。” 周经理板着脸“嗯”了一声。 方梅的心突突直跳，浑身感觉不自在。“真是倒楣，碰到了周经理！一位不近人情的经理！”她甚至在想，“不如再晚五分钟，那样就遇不到周经理了。” 上午十点多。方梅在工作中。“方梅，王姐叫你到副总经理办公室去。有事谈！”曹萍一进办公室便喊道。“哦，知道了。”方梅边回复边从座位上站起。 一进门，见王姐坐在副总经理的办公桌前，“王姐，你找我啊！”“方梅，坐！”王姐清了清嗓子，说：“几天前，副总经理跟你说过，要把你调到业务部，听说你也很高兴到新部门工作。但现在，事情有些变化。你也知道，吴经理辞职了。业务部现在由周经理接管。不过，周经理不同意你到她部门，说--我就直说吧，说你的性格不太适合在业务部门工作。还有，她觉得你某些方面做得也不够好。你说，我们说你好也不够，毕竟她目前是经理，得符合周经理的用人标准。这样，你就---以后还做你的老本行，还要更加努力，好吗？方梅！那我就和你介绍这点情况。”“我知道了。其实在哪做都一样。”方梅平静地说。 “谢谢你想得通。那先回去吧！”王姐乐呵呵地说。 看来，方梅去业务部的事是彻底泡汤了。“也许现在的确不是去业务部的时候。去了又能怎样？吴经理也不在。”方梅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变化。不过，这件事也让方梅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做得更好，别让周经理再挑自己的错了。 第七章 第九节 一段波澜起伏的“插曲”过后，方梅的工作和生活又到了平静中。钱威威不再联系方梅了；方梅对杜俊成的牵挂也不知道在哪儿了；赵小文一如既往地忙工作，就连电话也很少给方梅打了；找到工作后的张爽也忙碌了起来，她偶尔会给方梅打电话问候一下。 周围的人和事在发生着变化。方梅的变化是，内心产生了更深的孤独感和无助感。这样的生活过了两个礼拜。 无论怎样后悔做过的事情，又是多么的无限伤感，方梅都迫切希望自己早点振奋精神，绝不能让这些不良的情绪再困扰自己。作家罗兰有一句名言：“情愿让日子过得忙迫，也不要让日子过得无聊”。方梅很欣赏这句话，它正好适用于自己目前的情况。“对，我要去学习！去充电！充实自己！” 说到做到，方梅去报名参加了［中级英语听力与口语］的培训班。上课时间是每周一至周五：17：30--19：30。地点在离单位三站远的英语培训中心。每天下班后，方梅就会赶去上英语课。学习周期为三个月。在随后的日子里，方梅的生活被分为了工作与学习两大部分。家里、单位，培训学校三点之间奔波。 的确，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方梅倍感充实…… 一个月后，在英语培训中心的教室里。今天不上正式的课，老师让每个同学用英语讲一个话题，可以讲小故事、小笑话、自己的工作、内心的感受，等等。方梅被排到第五个发言。前面的同学有讲述童年往事的、有回忆大学生活的，还有评论刚看过的一部电影的。 轮到方梅了，她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方梅望着老师，用英语说：“sorry， i really don’t know what i should say。 i want to give it up。”（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放弃）。英语老师是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教师，很了解学英语的人要经历的过程。她认为方梅有能力说好这一话题，只是没有勇气去完成而已，于是用中文鼓励道：“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如你的工作，你的心情，通过这一个月的学习，你得到了什么？这些内容都是可以表述的。讲不好不要紧，但一定要勇敢地说出来。please。(请开始吧！)” 老师亲切的话语鼓舞了方梅。她知道自己的口语并不差，就是总也放不开。“加油！”方梅给自己鼓劲，把想说的话在大脑中稍整理了一下后，用英语表达了出来： “after graduation from the university， i was lucky to find a job being an office secretary in amercial tradepany。 honestly speaking， after a period， i found i like my work very much and i think my personality is suitable for doing this kind of work。 however， at first， i did not do it well and was often criticized and instructed by the manager。 after that， i tried to avoid mistakes that had been made before and i began to make my work be improved。 i gradually adapted myself to the working environment there， whereas i had encountered some other difficulties， such as the bad rtionship with my colleagues， which brought me worries。 due to this matter， i had thought of resigning my job。ter， one thing happened， that is i would work in another department of thepany， so i changed my mind of quitting my job。 but finally i did not realize my desire of transferring to work in that department。 so i feel it is too pity for me。 now i am still in my previous department， doing my old work。（大学毕业后，我幸运地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商贸公司担任办公室文秘。老实讲，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热爱我的工作，并认为我的性格适合做这项工作。然而，起初我做得并不出色，经常受到经理的批评与指导。 后来，我尽量避免之前犯过的错误，这样，工作开始有了起色。我渐渐适应了那里的工作环境，但是又遇到了其他困难，比如，与同事的关系处理得不好，这让我感到苦恼。我想到了辞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将调到公司的另一个部门，因此我改变了辞职的想法。 让我十分遗憾的是，我最终没能实现调换部门的愿望。现在，我仍然在以前的部门工作。） 说到这儿，方梅感觉意犹未尽，还想说点什么，但有些犹豫。老师问道：“have you finished your topic？ if not， please go on。”（你已经完成了吗？如果没有完成，请继续。） 方梅接着说了下去：“it seems that i have been treating my ssmates and friends very friendly， but in fact， i am not good， even worse。 here， i want to apologize to one of my ssmates to make up for my mistake。 i know this time my ssmate was hurt deeply。 i am really regretful。 i do not know how to express my current feeling。 that’s all。” （我似乎一直很友善地对待同学和朋友，但实际上我做得并不好，甚至说很糟。在此，想向我的一位同学道歉来弥补我的错误。我知道这位同学被我伤得很深。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述我此时的感受。就这些了。） 方梅的发言结束了。虽然是用英语介绍自己的工作情况以及心中的感受，但她感到了一种畅快感和如释重负感。 “i understand you。 i hope you can solve your difficult problem smoothly。 be happy。 above all， your topic is well done。 congrattions。 ”(我理解你的心情，希望你能顺利地解决难题。快乐起来！最重要的是，你的话题完成得很好。祝贺你！) 老师微笑着总结道。 “下课后一定给钱威威打电话，向他道歉。”这一个月来，方梅始终没有勇气打这个电话，而此次的话题却让她鼓起了勇气。 课间休息。 方梅拨通了钱威威的手机（前几天，赵小文告诉方梅，钱威威买手机了，还通过杜俊成，帮方梅要了钱威威的手机号。方梅自己也刚有了手机。），但遗憾的是，钱威威的手机关机，她决定明天找时间再给他打。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我们远隔千山万水， and i slowly go insane 你一天天离我远去。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让我感到更加孤独。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永远无法见到你， how can we say forever我们怎么能这样说再见？ wherever you go无论你在哪里， whatever you do无论你在干什么，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永远等着你。 ［right here waiting］：（此情可待）低沉而有磁性的歌声从老师的录音机中传出。方梅的思绪被暂时带进了音乐中…… 第八章 第一节 次日上午九点半。 方梅想着该给钱威威打个电话，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她提前准备了要说的话：“钱威威，你好！你那天到我单位找我时，正好赶上我心情不好，所以当时对你说话的口气有些重，请你一定不要介意。”方梅觉得这应该能让钱威威消气，至少不会对自己产生坏印象，其他的就看情况再说吧！她拿着手机准备去走廊打。 电话接通了，方梅按照打好的腹稿表达了歉意。钱威威平淡地说：“哦，是这样。没事，我不会介意的。你现在单位上班吧，那就去忙吧！我马上就有个会，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先挂了。” “诶，钱威威，先别挂，你没生气吧！都是我的错。”方梅忙又解释道。 “不会，不会的。bye-bye！”钱威威的声音有点沙哑。 虽然向钱威威表示了歉意，但方梅听出来他好像并没“接受”它，这更增加了她对他的歉疚感。后悔的心情是说不清、道不出。“该怎么解释才能让钱威威理解自己呢？为什么事情偏偏都发生在同一天？”方梅惆怅地走回办公室，继续自己的工作。 办公室里。王姐和周经理在那咬耳朵呢！看到周经理，方梅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开始有点怕她了。“两人又在说什么‘新闻’呢？神神秘秘地！不管了，反正与我没关系！” 对话持续了几分钟。可能两人要一起出门，于是周经理走在前面，王姐跟随她往门口走，但话儿没停…… 经过方梅身旁时，她听到：“我们五一去得拿多少钱？”“小吴结婚挺快的啊！才过一个月！”“可不，你说他……”后面的话被关上的门挡住了。不过，这几句话方梅已经听明白了：吴经理要在五一期间结婚，并邀请了公司经理参加他的婚礼。 “这么说，吴经理匆忙辞职是为回去结婚？怪不得，唉！那就祝福他吧！祝福他？我？一个小小职员？没什么资格吧！”方梅叹了口气。“虽然才事隔一个月，但这一个月又像过了一年！那时的焦急的心情，那时的茫然等待，那时的对他的想念，时至今日像未曾发生过一样，却又是那么历历在目！” 是的，在五一节，方梅也要参加婚礼。当然不是吴经理的，是她曾经的同事、好友张爽的婚礼。 张爽的结婚典礼将在市内一家大酒店举行。经过与男友两年多的相处，张爽终于要结婚啦！想当初，张爽好像没有特别确定“他”是结婚的对象，曾悄悄地对方梅说“还不一定呢！”但离开公司后，张爽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在自己遇到困难时，男友依然支持着，这可能也是她顺利找到工作的重要因素。张爽感动于男友对自己的付出，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结婚自然被提上了日程。 婚礼当天，气候宜人，湛蓝天空映衬下的城市清新而秀丽。空气中都带着甜味。 在婚礼的现场，方梅看到了漂亮的新娘子和未曾谋过面的西装革履的新郎。生活中的张爽皮肤不算好，脸上长了不少雀斑，长相看似普通。不过，张爽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给她的整体形象增色不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她明亮的眸子里，方梅读到了张爽内心的快乐和对未来幸福的憧憬。再看看她今天的装扮：长发被精致地高高盘起，留有两缕弯弯头发在耳前；飘逸的婚纱合身地穿在身上；红色的高跟鞋把张爽的个头给拔高了。 “真像一位美丽的公主！”方梅感叹着。说实话，方梅都有几分妒忌张爽了：要是换上自己，一定会比她更漂亮、更妩媚。但此时是人家的婚礼，她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除了方梅外，张爽并没有邀请原单位-正荣公司的同事，可能张爽觉得没必要：即使邀请了，他们也是勉强参加。这样一来，方梅就对张爽请的朋友不熟悉，只有一个人孤单地坐着，和他人没有交流…… 新郎和新娘一同来给方梅敬酒。方梅拿起杯，把一小盅葡萄酒一饮而尽，这把新娘子乐得：“方梅，看我结婚你才这么痛快吧！本来还怕你不能喝，想给你换饮料呢！” “没问题，这点酒难不倒我，呵—呵--” 新娘笑着对新郎说：“等方梅结婚时，我们一定要捧她的场。” （转向方梅）说：“别忘了到时通知我哟。”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方梅感觉脸很热。 他们接着给其他宾客敬酒了，一对虽忙碌但心情无比喜悦的新人。 新人的父母也在跟着忙碌，应付着各方的来宾。他们的心情也许更为复杂：既为儿女高兴，也为儿女心疼。作为长辈，他们可能更明白：婚姻的幸福不仅在婚礼这一天。有句话概括得好：婚姻是对朴素生活的深刻理解。 …… 走出酒店外的方梅感觉空气好多了。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婚礼，感受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环境有些嘈杂，自己有些累。“可能自己不是新郎、新娘的亲属，所以才不会有太多的体会吧！怎么说呢，张爽前面的路很长，而自己的路就更长了！祝福张爽和自己吧！”方梅也把祝福送给了也许同一天结婚的吴经理。 走在阳光明媚的大道上，方梅哼起了新郎和新娘刚刚合唱的歌曲［你最珍贵］：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你知道我爱流泪 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美梦才会真一点， 我学着在你爱里沉醉，我不撤退 你守护着我穿过黑夜 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最珍贵……” 第八章 第二节 五一长假过后，方梅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已经工作将近三年的岗位上。就取得的工作成绩，方梅想，自己比不过赵小文；比较生活的精彩程度，又比不上张爽。值得欣慰的是，方梅依然保持一个坚持不懈的信念，在不断追求中。方梅今年二十五岁，前面还有大好的时光等待她去努力，对待工作如此，对待生活也如此。 吃过午饭，方梅想到外面散散步。天气暖和了，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比在办公室里一直呆着好些。新建大厦后身的不远处有一个小花园，她就想去那里转转。 阳光照耀下的小花园看起来十分温馨，让人有想亲近的感觉。几名小孩在花园周围嬉戏玩耍着，活泼可爱地样子惹人喜欢，一旁的家人也乐在其中；一对恋人坐在花园旁的椅子上，互相依偎着，陶醉在这阵阵花香中。幼童的玩闹声、喇叭筒里传出的“修理油烟机”的喊话声、自行车的按铃声，飞机在上空经过时的嗡鸣声…… 方梅听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但她没觉得这些声音是噪音，而是感受到生活所赋予的一种生机和活力，有一种被温暖包裹起来的感觉。 十二点五十分时，方梅回到了单位。 一进办公室，方梅看到曹萍、李美莉等几个人围坐在王姐身边，听王姐津津有味地讲着什么。方梅刚坐稳座位，几个人便起身准备散开，“她们在那讲什么事呢？我一进来刚好讲完了。”方梅寻思道。回到座位上的曹萍还有感触：“噢，是这样啊！想不到呀！” 李美莉来到曹萍的座位旁，也感慨着：“要是我也能碰到这样的人就好了！” 曹萍不以为然地说：“别做美梦了，你哪有这样的福气？你都赶不上方梅！” 两人对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嗯？”方梅吓了一跳，“又有什么事？怎么提到了我的名字？算了，不理她们了！” 五分钟后。方梅到洗手间去梳理头发，曹萍随后也来了，来洗小手绢。她没有搭理曹萍，自己把扎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边照镜子边用手当梳子做简单梳理…… 曹萍瞥了眼方梅，说：“方梅，刚才你不在，王姐跟我们讲了五一那天参加吴经理婚礼的事。王姐说，那婚礼场面可大了，人可多了！新娘可漂亮了！你没听到，真可惜。” “哦，是吗？” “那当然！对了，知道为什么吴经理突然辞职了，又这么快就结婚了吗？” “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吴经理在北京的未婚妻出车祸了！因为她一直惦记着吴经理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在过马路时，一不留神就被车给撞了！好在撞得不严重。知道消息后，吴经理连夜就赶回北京，那心里肯定心疼极了！王姐说，过后未婚妻哭着跟他说，[赶快回来吧！没有你的日子简直太难熬了！]吴经理这个心痛啊！处理好那边的事后，他就赶紧回来办辞职了，回去后，便开始忙着筹办婚礼了。现在，吴经理的未婚妻，不，他的妻子肯定是生活在蜜罐里了。”曹萍慢条斯理地讲着。 在与曹萍的对话中，方梅一直在梳理头发。等她讲完这一大段话后，方梅梳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呆板的表情。曹萍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让方梅的心难受，眼泪顺势流了下来…… 她赶紧拿头发遮挡，并弯下身去拧水笼头，用手捧了些水往脸上扑打。眼泪和水混在一起，打湿了她的发梢。也不知道泪水是感动的泪，还是伤心的泪，总之她心里的滋味不好受，任流水与泪水继续混杂着…… 一旁的曹萍没有离开，话也没停：“王姐告诉我们，吴经理在辞职前调你到业务部工作了。我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桩事！真的吗？怎么没去成呢？” 听完，方梅的心像被硬物锤打了似的，想：“都过去的事了，王姐怎么又拿出来讲？好不容易与曹萍没什么矛盾点了，这下好了，以后和她的相处又成问题了。”她抬起头，用手抹去脸上的泪与水，赶紧把头发扎好，说：“我也不知道。先走了。”说完，独自离开了洗手间。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梅感觉曹萍与自己说话不太对劲了，比如：曹萍走得急些，不小心碰到方梅的椅子时，曹萍就会用一种怪腔调说道：“唉哟，碰着你了，对不起啊！”方梅像真犯了错似的，小心翼翼地回复道“没关系”，声音是轻而柔的。什么事如果被一个人知晓了，那么周围的人慢慢也会知道的。后来，何敏对方梅说：“吴经理不辞职的话，我们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了，他对你很重视啊！其实，业务部有什么好的，既累又操心。”本来，方梅和何敏没有多少交流的机会，就是在她快要进入业务部时，与何敏偶遇的机会多了些，一来二去地，两人的话也多了些，但方梅没觉得与何敏有什么共同语言。 虽然都不是大不了的事，但集中在一两天之内，或是一段时间内，方梅会感到有些透不过气，不经意间产生了在这个公司工作的压抑感。以前，方梅有机会把工作上的烦恼对钱威威讲讲，但现在她似乎没有这个机会了。从上次与钱威威通过电话之后，方梅没再主动联系他，钱威威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下班前，方梅接到妈妈的电话。“小梅，下班后到市场买几斤鱿鱼，晚上做鱿鱼炒韭菜。我急着赶回家，给忘了，看着新鲜的再买！” “好，我一定完成任务。”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没底。 到了菜市场，她选定了一个鱿鱼摊停留住，问询了价格之后，方梅蹲下身来挑着自认为新鲜的鱿鱼。小贩很热心，帮助她往袋子里装，和小贩在一起的小男孩（可能是她的孩子，大概五、六岁）也在旁边帮忙，试着把更多的鱿鱼装进袋里。看鱿鱼的数量差不多了，她说：“就这么些吧！称称看多少钱？”称后，小贩说：“差一点三斤，来，我拿掉一条小的，换个稍微大点的。” 话音刚落，小男孩便马上找了一条大鱿鱼，用他的小细胳膊在努力往称上拎，那稚气的小脸看起来既纯朴又可爱！他妈妈在中途就把这条鱿鱼给退回了，哈下腰捡了条较小的，边拿边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说换个大点的吧，没想到拿了条最大的鱿鱼！” 虽然事是件极小的事，但小男孩简单、质朴的行为让方梅感触：“如果人长大之后，还能拥有儿时那样纯净的心灵就好了！” 第八章 第三节 也许知道了吴经理辞职的真正原因，也许担心曹萍与自己再产生矛盾，也许自己真的无法适应这个工作环境了，方梅的心情又开始变得茫然起来，她觉得还是应该换一个环境，去重新开拓一片天地。 早上起床后，她感到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可能是昨晚想事太多了，没有睡好。但一想到可能要迎接新环境了，方梅又有了一种放松感：“先在家呆一段时间吧！这个单位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但这也只是方梅的个人想法，并没有和父母就此事沟通过。她知道，父母属于持有较保守思想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支持自己的想法，原因显而易见：刚签了合同没几天，怎么可能产生换工作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 方梅决定从侧面先试探试探。早上出门前，她对妈妈说：“妈，你说现在找工作不难吧！” “难不难，得看谁，如果对于能力强的人来说，当然不难了！”妈妈对这个问题没当回事。 “妈，你看我算是能力强还是不强的人呢？” “你呀，我看不太强。好在啊，你现在有份工作。” “如果我想换个工作，你说能行吗？”她低声说。 “你不是刚签完合同吗？怎么产生了换工作的想法？怎么了？碰到什么事了？小梅，我和你说，在没找到新工作前，可不能随便辞职，如今的工作多不好找啊！”妈妈一脸的严肃。 “妈，我就这么一个假设，也没说要真换工作呀！”见妈妈的态度，方梅赶快补充道。 “快走吧，别在家嘴贫了！” 方梅离开家上班去了…… 在公交车里，方梅觉得胸口堵得慌，一是车里人多，被挤的。二是为妈妈的话。“我在这个公司也工作了几年，学会不少东西了，但现在干得不快乐了，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单位呢？我虽然刚签了合同，可这又有什么呢？不就是交些违约金吗？今后找到工作再挣呗！我现在还年轻，不是还有很多机会吗？唉，父母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情的，没事，等有机会再和他们谈！”她的这个想法好像更加牢固了。车里的人越聚越多，她被挤得前仰后合，这使方梅更深刻地意识：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要为工作忙，要为找到一个好工作忙，还要为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奔忙！“到底能忙出一个什么效果呢？”方梅心里没底。 终于到单位了。在走进办公室前，她看到曹萍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块抹布，是要到水房清洗它。两人打了个照面，方梅硬挤出了些笑容，曹萍呢，一反常态，满脸堆笑地，说：“早啊！我今天来得早，给大家的桌子都抹抹，看我还是很勤快吧！哈哈！”不管曹萍说什么和做什么，她都感觉不舒服：“擦擦桌子有什么？从来都不干活，做这一次、半次的就了不起吗？”方梅对曹萍、对这个公司愈加没有好感了。 心情不好的方梅对待工作有些心不在焉了，“反正要辞职了！”，她替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开脱。同事们的说笑，王姐与他人的对话，在方梅耳朵里统统都是噪音。就连周经理与王姐商量两个部门要联合搞一次活动，方梅都感觉这是多余的。她甚至觉得，这些人成天就想着怎么搞花样玩了。“反正我也要辞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方梅的心态消极起来了。 下班了。方梅拎着包要离开办公室，谁知江兰叫住了她：“方梅，你回家吗？我今天也往你那个方向去，咱俩一块走吧！”没想到，还有同事主动邀自己一起走，她以为，这个办公室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所有人都像在和自己作对。因为对江兰的印象还好，方梅于是欣然应允了，闷了一天的心情也敞亮了许多。 在路上。江兰问方梅：“看你今天闷闷不乐地，也不和大家交流，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兰的话让方梅感动：自从张爽走后，根本没有人关心自己的所思、所想。方梅感觉温暖，她回复道：“我没有什么事，就是不愿意多说话。再说了，有些话我也说不上，所以就不如不说了。” “噢！是这样。其实大家在一起共事是缘分，还是应多沟通为好，一个人总独来独往的不太好。”江兰的话真诚而有道理。 “这--我也知道，但总也做不好，都没信心了！” “实际上我也做不好，就努力融合呗！毕竟在一个办公室里，大家难免会发生磕碰的。” “你说的真对，我--也像你这么想过，但就是无法适应这的环境。” “看出来你在努力做了，做得也还不错！就这两天有点情绪低落了。”江兰笑着说。 “是吗？我再想想吧！”方梅认可江兰的话。 吃晚饭时。方梅没怎么与父母说话，只顾自己闷头吃，妈妈挑起了话题：“小梅，今天早上你说换工作的事，是真的吗？” 方梅停下用餐，含糊地说：“只是个想法，还没想好。” 爸爸问：“为什么要换工作？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方梅答道：“没啥新想法，就是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爸爸说：“做事情要有个规划，怎么能想什么就是什么呢？你已经不是小孩了。” 妈妈赶紧接上：“是啊！我同意你爸的观点。现在的时代可不能轻易换工作，你以为那么容易啊？还得重新适应新环境，度过三个月的试用期，太多问题了。小梅，这个单位你做得不舒心吗？” “你们都别说了，我就提了个想法，不换工作呀！” “你都25岁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唉呀，妈，什么和什么呀，我知道了。” 方梅夹了一口油乎乎的烧茄子，勉强咽了下去…… 第八章 第四节 早上七点半了，妈妈也没见女儿从房间出来，怕又像上次似的，为了让她多睡会儿结果弄得她迟到了，赶忙到她房间看看吧！ 见女儿正昏沉沉地睡着，一摸额头，很烫。她醒了，迷糊糊地说：“妈，现在几点了？上班是不是晚了？” “七点半了。小梅，你发烧了！”妈妈心焦地说道。 “我要起来上班。”方梅要挣扎地起床。 “你先别动，我拿温度计给你量量体温。” “妈，我觉得浑身关节疼。” （找体温计中）“你呀，一点也不注意自己身体，冻着了吧！都 多大了，还让妈妈半夜帮你盖被子吗？” 体温测量结果为三十九度。 “小梅，今天就别上班了。一会起来吃点东西，赶紧吃药。不行 的话，下午带你到医院看看。” “妈，那你不上班了？” “你都病了，我怎么上班？我向单位请假吧！” …… 下午四点多，方梅从医院打完退烧针回来。从早上到现在，方梅是一点东西也吃不下，整个人的状态是病恹恹的。看着女儿可怜的病中样子，妈妈很是心疼，“是不是孩子工作太累了！压力太大了！”方梅让妈妈替自己请一天病假，但看她的情况妈妈给请了三天，正好过完这三天，就赶上周末了。这样，方梅总共能休息五天，她的头一次病假。 …… 五天休养后，她的病痊愈了，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经历了这场病痛后，方梅也有了新的想法：什么样的环境都能生存，别人怎么看自己是他们的事，自己没有必要为此背上心理负担。听从父母的意见，好好工作，珍惜在这儿的机会。 同事们陆续地来了，见到病愈归来的方梅，一一表达了问候。李美莉的话语里透着亲切：“方梅，病好了吗？看你好像还有些虚弱，在家再多休息两天多好！”郑艳蓉表达得更为热烈：“方梅，你来了！我们都想你了！自己可得要注意身体呀！”几天没见，她觉得李美莉、郑艳蓉的话也开始暖人心了，呆在办公室里让方梅的心里暖活活的。 上午十一点了，方梅却没看到曹萍的身影，她还想着和曹萍友好相处呢！“可能曹萍有事请假了吧！”她猜想道。以前，曹萍请个假是常有的事，虽然工作能力一般，可假倒没少请。“曹萍的表现虽不好，但公司却一直与她签合同，真不知道领导看她哪儿好？听张爽说，她有个什么亲戚和王姐熟。”方梅寻思着。 中午时分，方梅和同事在办公室里一起用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单位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听说公司要与加拿大的合作伙伴谈一笔大项目，这次的生意要谈成了，咱单位的效益就会好上加好了！员工的工资也该涨了吧！” “业务部的周经理太厉害了，没法与以前的吴经理相比，业务部的员工都不喜欢她。” “何敏去北京出差时，特意看了趟吴经理，吴经理还请她吃了顿饭呢！回来后，何敏有滋有味地讲述了与吴经理见面的情景。”听到吴经理的消息方梅很高兴，现在对他的感情已经转化为：能得到他的消息就很好。 “王姐的女儿去新加坡读书了，上周五坐飞机走的。”方梅才明白，怪不得今天看王姐不苟言笑的，还时不时地擦眼睛。 “想不到，曹萍现在已经在深圳了，在那里安家立业了！”李美莉忽然提到了曹萍。 “什么？曹萍到深圳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方梅大吃一惊。 “对了，方梅你不知道，在你请假的第二天，曹萍就飞往深圳了。”郑艳蓉说道。 “怎么会去深圳？”方梅一脸的诧异。 “曹萍的男朋友一直想去深圳发展，可曹萍不同意，两人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曹萍为此事还哭了好几场呢。最后，男朋友说，她要不一起跟去的话，他们就分手，总之是去意已决吧！没办法，曹萍不顾父母的反对，终于同意和男友一起去深圳了。别看她这人平时对什么事都针锋相对的，但对男朋友，那可是百依百顺的。”李美莉一字一句地说道。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方梅明白了。 “走那天，曹萍来了趟办公室，还提到了你，说真遗憾，没看到方梅！”江兰说道。 曹萍不在这个公司工作了，方梅有好几个想不到：想不到，今后不用再担心和曹萍如何相处了，自己与曹萍也许很难再见着面了；想不到，曹萍会为了爱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小姑娘竟然也会为了爱而“屈服”；想不到，曹萍本是自己决心辞职的最大原因，谁知这么快，这个理由已不复存在了。 午饭后，方梅在座位上发呆。李美莉走过来，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方梅的身旁，拽了拽她的胳膊，柔声说道：“方梅，打扰一下，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什么事？”方梅问道。 “我—以前可能对你的态度不太好，你—可一定别跟我计较，我们今后还是好同事。” 没想到李美莉开始“反省”了，方梅都没有心理准备，她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计较呢？大家有机会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我不会在意什么的。”“那就好，我回去了。”李美莉站起身离开了。 生病了几日，反而让方梅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是她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曹萍远去他乡了，李美莉与自己和好了，同事的情谊深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想辞职呢？稳定好情绪努力工作吧！” 第八章 第五节 几个月后。 方梅接到了好长时间没联系的赵小文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方梅，最近怎么样？” 方梅：“还行。” 小文：“出去走动走动怎么样？” 方梅：“好啊！我俩正好挺长时间没见了，去逛逛街吧！” 小文：“我们同学想下个周末去野外郊游，这次人多，杜俊成、钱威威，黄明浩……都来， 阵容是不是很强大？你有兴趣不？” 方梅：“我愿意去，放松放松心情多好！对了，郊游的地方远吗？” 小文：“不远，你去就知道了，那地方山清水秀的，景色特别美。” 方梅：“我知道了，那到时我们再联系。” 小文：“好的，下周我再给你打电话。” 又能见到许久未见的同学，方梅怎能放弃参加这个活动呢？“自己还有很多话等着与钱威威说呢！杜俊成，自己也挺想见的。”她开始期盼这次活动了。 …… 方梅和几名同学的郊游发生在这年秋天的一个周日。 昨天周六下了半天的秋雨。秋天的雨是细腻而绵延的，容易让人产生回忆。秋雨，让方梅忆起了那年的［秋雨苑］之行：观景、躲雨，在一起吃午餐…… 虽然大雨让那次秋游失掉了很多内容，但如今回味起来，留下的都是些美好的印迹。 今天与自己同游的是昔日的同学，方梅希望这次秋游能充满快乐，别再有什么遗憾了。 别说，要见到杜俊成和钱威威，方梅还是蛮紧张的（虽然紧张的原因不相同），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装扮来面对他们？出门前，她从衣柜中找出自己非常喜欢的一条小碎花长裙，浅粉色的，裙子上搭配有两圈菲边。上衣是深紫色的长袖衫。略施粉黛…… 方梅和赵小文约好一同乘坐公交车赶往郊游地。 两人见面后，赵小文好一个赞美方梅：“方梅，你这穿着哪像是要郊游呀？像是去参加什么重要活动似的。瞧你，比以前可时尚多了，漂亮多了。别瞒我，有对象了吧！” “哪有啊，我一直都是这样！”方梅笑着说。 “哈哈，方梅，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我看你才变漂亮、变时尚了呢，头发留长了，还化了淡妆。”方梅忍不住也夸了小文。 “跟你比还差得远呢。” “怎么会呢？你一直都比我强。”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别失望。” “发生什么事了？” “看你紧张地！就是钱威威今天单位加班，来不了了，他让我转告大家。这是不是一个让你失望的消息？” “嗯，有些失望。” 其实，方梅并不是完全因为见不着钱威威而失望，而是怕他对自己还抱有成见，她想当面和钱威威再解释一下，他不来就失去了这个机会。一个次要的原因是，没有钱威威在场，自己会少一个说话的伙伴，小文一旦活跃起来就顾不上自己了。 “被我猜着了吧。” “猜着什么了？” “好你个方梅，还会和我兜圈子了。嘻-嘻。” 到目的地了。 “杜俊成，我们来了！”小文兴奋地对已经到了的杜俊成喊道。 此时的杜俊成正背对着小文和方梅，听到喊声后，他转过身来。方梅看到了一个颇有运动员气质的、英俊洒脱的杜俊成，“杜俊成真是愈来愈潇洒、越来越有气质了，个头又长高了似的。”方梅的大脑有些走神了。“他的一笑一颦，他的一举一动”，恍然中，方梅把心里压着的对杜俊成的感情又“翻”了出来，竟产生了要立刻冲到他身边的冲动！当然，她只动了个念头而已，但赵小文却实现了她的愿望，不知什么时候，小文来到了杜俊成的身边。 十分钟后，同学们准备出发了。方梅想去招呼小文，但这时杜俊成走近了自己。他微笑着朝方梅点了点头，说：“上次在街上看到你和小文后，我们再没见着面吧！留在北丰市的同学中，就是见着你的机会不多。” “是啊。”方梅的心里带了些酸楚，“刚毕业时，自己是多么渴望能再见到你，希望你能给自己打个传呼或电话，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在那次的烧烤活动中我们遇到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又断了联系。算上上回在街上的偶遇，这应该是我们毕业后的第三次见面。平时，我们各忙各的，肯定轻易是见不着的。如果没有同学活动，我们可能毕业后就失去联系了。” 方梅答道：“的确是，我们很难能见着面。” 杜俊成犹豫地问道：“方梅，你业余时间一般忙些什么？” 方梅思考片刻，刚要回答，一名同学插了句问话，“杜俊成，有女朋友了吗？” 方梅连忙把头转过去，微低下头，等待他的回答。 “为什么问我呢？怎么不问黄明浩呢？”杜俊成把难题甩给了别人。 黄明浩并没有躲避问题，大声说：“我当然有女朋友了，昨天还有人给我介绍呢，我说不用了，不用了！要介绍，介绍给杜俊成吧！” “哈－哈－”，黄同学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一片笑声把现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杜俊成的外表这么俊朗，应该有女朋友了吧，不过，最好没有。真想问问他。”方梅思忖着，心却在逐渐向他靠拢。 “走，方梅，我们出发吧！”小文在招呼她。 郊游开始了。 郊游途中，表现最积极地当数赵小文了：一会和方梅说几句，一会又跑到杜俊成面前聊几句，再就是跟别的同学唠上一唠。“小文的性格是越来越活泼了。”方梅心中真切的感受还有：“与小文的共同语言不像在大学时那么多了，绝大部分是场面上的话，不太愿意说各自的心里话了。 一路上，风景秀丽，轻风袭人，欢声笑语响彻在乡间小路上。一行人路过了一望无际的田野，跨过了潺潺流动的小溪。小花、微黄的小草、金色的阳光，眼前出现的像是一幅油画，初秋的景色真美！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方梅不禁哼唱起这首校园歌曲，心里就像刚喝了杯冰冻饮料，畅快极了！ “唉呀，我的脚！”方梅忽然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其他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方梅！”小文连忙走过来问道。 她难受地弯下腰来，说：“刚才没留意，踩着一块石头，把脚给崴了。” “唉呀，严不严重啊？”有人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我试试看能不能走？”方梅边说边向前慢慢移步，“唉哟，好疼啊！” “看来不行啊！”“这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吗？”“谁有什么治崴脚的药？”大伙纷纷发表意见。 看到大家围站在自己身旁，为此耽误了“旅程”，她感到很过意不去，可自己的脚，“我怎么这么不争气！道也走不好！”方梅有几分懊恼。 “我来看看！我正好带了消肿的药水。”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声音。 方梅抬起头，一看是杜俊成，对，是他的声音。她的心像碰到了装满热水的暖水袋，霎时间变得热呼呼的，觉得脚都不那么疼了。杜俊成说：“早上已经出门了，我才想起应带些防扭伤的药，所以又回家现找出来的，幸亏当时没走远。想不到真派上用场了！” 方梅想：“原来他这么心细！”脚又一阵钻心的疼，“太疼了！”她想坐到地上可能会更舒服些，于是有些费劲地往地上坐去。 杜俊成见状马上用手搀扶住她的胳膊，直到方梅坐好。 虽然杜俊成是在特定情况下才这样做的，但方梅已经完全被感动了，这可是自己与杜俊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果杜俊成能给我擦药水就更好了！”她有点“想入非非”。 接下来，杜俊成果然打开药水瓶，把棉签蘸湿，准备给方梅擦拭肿痛的部位。 “来，来，杜俊成，给我吧，你哪能做好这些事情？我给方梅擦。”这是小文的声音。 杜俊成把药水和棉签递给了赵小文，此举让方梅的心里很是失望，但是杜俊成的言行已足以让自己感动了。感动一直持续到整个郊游的结束。 以为要淡出方梅生活的杜俊成，在这次郊游后，又重新填充进她的生活中了。方梅以为：自己与杜俊成肯定是有缘分的，从前有，今后的缘分会更深的。不过有一点让她担心：小文动不动就围转在杜俊成身边为什么？难道小文也喜欢杜俊成？“可以肯定的是，杜俊成不可能喜欢小文，她的性格过于直率和豪爽，这样的个性根本就不适合杜俊成。” 第八章 第六节 也是挺有意思地，方梅曾有的想法现在变成了现实，指的是什么呢？正是与杜俊成有关的。秋游过后，她和杜俊成真正联系上了，就是说，方梅不再为怎样联系杜俊成而苦恼了：与过去的钱威威一样，杜俊成隔三差五地就给方梅打个电话。“一定是美好的秋游活动让他对自己产生了美好的印象，不再躲避自己了。”杜俊成，让方梅惦念过、忘记过、又想起的人，即使经历了一些小插曲，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心有所属。 最近，方梅的心情佳：在单位，她与同事的人际关系不但是好，而且是相当好。自曹萍走后，李美莉、郑艳蓉就像换个人似的，与方梅成天有说有笑的；回到家里，她觉得父母对自己更体贴了。女儿气色好、心情好，父母当然跟着高兴，看在眼里，美在心里呀！ 有时，方梅也会思考：在找工作阶段、参加工作初期，钱威威不断给自己鼓劲，温暖着自己孤独的心，那时的杜俊成根本就没有踪影。后来，由于自己的任性‘得罪’了钱威威，就断了联系。如今杜俊成又似接上了班，虽然话题没离开过工作，但带给自己内心的触动却远比从钱威威那多得多。这是为什么呢？ 即使在杜俊成的话中总听到：“听小文说，你在单位……，听小文说……”方梅也没觉得有什么，她固执地认为，小文的性格不符合杜俊成有些优雅的个性。提不提小文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杜俊成开始与自己联系了；与杜俊成见不见面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已经和他连在了一起。也巧，赵小文与方梅的联系也频繁了，她们常常在电话里聊聊彼此的工作与生活。不管怎样，这些变化让方梅的心有一种充实感、踏实感--由衷的踏实感。 天气越来越凉了，秋天过后，便是北方漫长的冬天。北方人又要面临寒冷、寒风与冰雪。 对于方梅来说，二零零一年的冬天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冬天，在这个冬季，自己将会得到幸福，幸福的源泉是杜俊成。方梅觉得，从前所经历的波折是为在这个冬天即将到来的幸福做的铺垫。满江的［恋爱中的城市］成了她此时最爱听的一首歌： “这是一个恋爱中的城市 就从你终于对我微笑了的那一刻开 始每条街每一棵树的位置都那么的合适 仿佛一切都是为了爱而设置 我就是这样爱你 我就是这样想着你 我不能住在恋爱的城市 却只有自己和影子 在恋爱中的城市 谁都可以勇敢表示 不会有人笑谁太傻太痴……” 美好的想法占据着方梅善良而脆弱的心。 在一个初冬星期六的午后，方梅从[老百姓超市]买完了东西，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在去往车站的途中，她刚好经过一家新开张的特色风味店，没什么要紧事的方梅便驻足看墙上贴的广告，从广告中得知，店里有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她想买些回家吃。 方梅怀着欣喜的心情推门而入，门口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她往里走。装修一新的店铺吸引了众多的顾客：他们有在柜台前挑选食品的，有在店里直接用餐的，还有一小批人是进来参观的…… 她往柜台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这个面孔是杜俊成。他坐在桌前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和坐在对面的女孩说着话。她马上就辨认出女孩是赵小文。方梅所看到的：杜俊成看赵小文的眼神是温暖的、深情的；小文半低着头，边享用美食边听他讲话，足足是位优雅的淑女在用餐。在她眼里，这是一个和谐的场面，两人俨然一对恋人。 进门时的美好心情立即荡然无存，“杜俊成为什么与小文在一起？他怎么能容忍她快言快语的性格？”但现在，小文的表现根本就和平时大相径庭。她的心一下就凉了，也不想买什么糕点了，赶快走吧！巧的是，她刚转过身，杜俊成注意到了她，但只看了两眼，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中了。 方梅小跑出了店门。处于恋爱心境的她自然非常沮丧，不敢相信所见到的一切。一个人落寞地走在街上，不想马上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看着脚下的路，发觉又是那么的不踏实！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进那家店？如果没有那样做，自己一定在家悠闲度周末呢！哪来这个烦恼？ 第八章 第七节 天空如方梅的心情一样灰暗了下来，穿梭的人群在她的眼中是模模糊糊地……没多久，天上零星的飘落起雪花，渐渐地，雪花在变大，越来越大，伴随五六级的北风，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飘雪飞落到她的脸上，洒落到她的头上、肩上，身上…… 她的全身沾满了雪，从远处看像一个雪人。她并没有除掉身上的落雪，冒着雪在前行…… 方梅走到了市中心的花园广场上。广场已经被覆盖上一层积雪，这是入冬来北丰市的第一场雪，又赶上了周末，因此这里聚集了不少人，有追逐打雪仗的、有堆雪人的，有拍照的。几位外国留学生也来此欣赏雪景了，他们手拉着手，快乐地围在一起转圆圈。 她找到了广场中设置的一处凳子。弯下腰来，用手打扫着凳子上的积雪，以便让自己坐下来。雪已经小了，接近停了。 “方梅！”声音压得很低，但听起来又不陌生，她知道身后有人在叫她，但又不确定是谁？转过头，由于是弓着背的姿势，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瘦高大身形的“轮廓”，有些像—她站起身来，这个“轮廓”原来是杜俊成！ “你怎么在这？不是在……”方梅差点说出小店的名字，她有些激动，但马上就沉静了下来，望着地上的白雪。 杜俊成说道：“真巧，下雪天出来赏雪吗？” 她苦笑道：“是啊！难得一场大雪，来看雪。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是准备回家，车站在广场对面，所以路过这儿碰巧就看到你了。” “这么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专门出来赏雪的。” “赏雪还拿这么多东西？”他看到她手中拎着一袋子的物品。 杜俊成的话提醒了方梅。“对了，出门这么久了，我妈该着急了。” 她想道。 “我拿着东西就不能赏雪了吗？”她反问道。 “方梅，我……”他支唔了一下。 “杜俊成，你……” 方梅想问他，是不是喜欢赵小文？为什么会和小文在那个店里？但她问不出来这样的问题，就换了个角度问：“那个，小文她，和你有联系吗？她可是个爱联络的人，同学的近况，数她最了解，好多同学的情况都是从她那得知的。”她一口气讲完的。 “嗯… 是这样的，她的性格很好。”杜俊成说道。 “小文一天活力四射地，真好。我就不行，特别想和她一样。”她见他没说什么，心中暗喜。 她把头全部抬起，近距离地看着杜俊成：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透着一丝心思不宁，还透着一点点关爱。她不知道他复杂的眼神因何而来，但却让自己感到心疼。 两人站在雪地上又聊了一会，自从认识以来，他们还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即使内容不外乎“哪个同学又换了什么工作？对未来工作的迷茫感等。” “天气这么冷，你还拎着东西，赶快走吧！” “噢，我不怕冷。” “可我已经冷了，回去吧，有空再聊。”杜俊成笑着说。 “你，你还给我打电话吗？”方梅有了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我要是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吧。”她忽然想起特色店里的一幕，心情随之低落了下来，就不再说什么了。 方梅和杜俊成分开了，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 周末一晃就过去了。 周一早上。 方梅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屋里多了一个人，她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没错呀，是曹萍，曹萍回来了！ “奇怪，她不是去深圳了吗？为什么又坐在这里？” 她看到曹萍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想过去和她打声招呼，但考虑到她们之间曾有的芥蒂，就没过去。 “曹萍看起来瘦了，清秀了，回来是为什么？和男朋友分手了吗？不能吧！如果分手的话，不早就分了吗？”方梅带着问号完成了上午的工作。 临近午休时间，王姐打破了安静，说：“休息时间马上就到了，我说点事，其实也不算事。你们都看到了，曹萍回来工作了，我们是不是先欢迎一下？”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她接着说：“不管曹萍由于什么原因回来的，希望大家和从前一样友好相处，好不好？我就说这么多，吃饭的点也到了。” “艳蓉，走，吃饭去！”李美莉招呼道。 “吃点啥呀？天天吃，真不知道该吃点什么了？” “出去再看看吧！这一上午给我憋屈的，我要出去透透风。” “好，来了！” 方梅看了一眼曹萍，她在收拾抽屉，很安静。“曹萍回来了，不知道以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八章 第八节 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足够冷了，地上残留的几片枯黄的树叶被寒风吹卷着。寒冷，也许对于已经习惯北方生活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因为只有度过严寒才有可能迎来春天。这也好像是：品尝到苦才知什么是甜，经历了忧伤才更能体会喜悦，遭遇挫败后才更能理解微笑面对生活的意义。 到年底了，正荣公司的[年度总结大会暨文艺演出]又要拉开帷幕了，一年一次的优秀员工评选也同时展开了。公司里的每个人都为此暗暗努力和较劲，特别是去年没得到过此奖的员工。有谁会不愿意拿到这个奖呢？那可是对员工本人全年的肯定。 行政办公室里。 与去年一样，王姐让每个人在纸上写出各自心中的最佳人选。大家的姿态各有不同：有歪脖思考的、有咬手指琢磨的，更有想都不想就直接写上纸的。 评选结果出来了。王姐宣布：“这次是一点悬念也没有，此人是全票当选，当选人是…”她还卖了个关子，没有马上公布答案。方梅没敢想是自己：“就算别人都选我，曹萍是不可能选我的。” 李美莉的想法：“愿谁谁，反正不是我。” 郑艳蓉：“也许还是曹萍吧！不知道，反正我没选她。” 江兰：“我选方梅了，这个办公室也就方梅还够条件。” 曹萍：“去年本来是我，后来又换成方梅了，今年就直接选她吧！我也不稀罕这个奖了。” “当选人是方梅！”王姐的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立即响起。 方梅还没反应过来：“是我？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曹萍也选我了？她认可我的表现了？” “方梅，你全票通过，又是第二次当选，站起来和大家说两句吧！”王姐建议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谢谢大家的支持吧。”说完后她就赶紧坐下了，有点不敢担当的意思。但方梅的心是甜的，毕竟被身边的每位同事真正认可了。 为了庆祝自己全票当选，加上李美莉等人的一再串弄，方梅决定请大家吃午饭（曹萍那时就想这么庆祝来着），虽然她不太喜欢用吃饭的方式来庆祝，特别是同事之间，觉得有点俗，但目前除了请吃饭，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式了。 ……菜还没端上来，几位同仁围坐在餐桌前，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由于是方梅做东，所以大伙跟她说话的口气是客客气气地，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有人问了一句：“咦，曹萍，深圳那么好，干嘛要回来呀？”这 个问题问得好，谁都想知道，于是头齐刷刷地转向曹萍。曹萍呢，她突然被这个问题给问愣了（她始终没有参与聊天，只安静地坐着），片刻后，她低声说：“没什么，深圳好什么呀？没什么好呆的。” 问话的人没有追问。 李美莉接着说：“是吗？深圳可是我向往的地方啊！我和我男朋友（新交的男友）准备明年五一黄金周去深圳玩呢！”（方梅明白了，她也不知道曹萍回来的原因）她没停说：“曹萍，那你男朋友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你们那么形影不离地，他肯定也回来了。” 虽然李美莉的话问得直接，但这恰恰是每个人所“关心”的，目光因此没有从曹萍身上移开。 曹萍这会儿的脸色不太好看，倏地红了，又变白了，极为不情愿地说道：“你们不就想知道我和他分手了吗？他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怎么样，满意了吧！”她的声音是颤抖的，说完，便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曹萍，别哭了。”大家劝慰起来。 方梅有些理解了：在离家那么远的深圳，初到陌生地的两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难免会遇到很多问题的：琐碎的生活，求生计的艰难等等。生存环境的变化会使本不可能出现的问题越攒越多，因此分歧就会越来越大。 午餐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 一年的时间过得真快，方梅又站到了优秀员工的领奖台上，然而物是人非，颁奖人已由吴经理换成了周经理。周经理笑盈盈地看着方梅，握住她的手，说：“方梅，干得不错，继续保持！”受到了这位周经理的表扬，可是不得了！“周经理终于对自己露出了笑脸；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通过业余时间的学习，自己的英语水平有所提高；经过不懈地努力，自己赢得了同事的认同。”站在领奖台上的方梅感慨良多，忍不住掉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随后的文艺汇演中，方梅所在的部门表演了散文诗《青春路上》： 青春的路上，我们并肩前行，有过成功的喜悦，也流下过失败的泪水。 青春的路上，我们欢乐同行，共同体味幸福，一个个闪亮的瞬间在彼此心间铭记。 青春的路上，我们经历忧伤，品尝过苦涩，可我们懂得擦干泪水后要努力的道理，毕竟还有希望。 青春的路途虽然短暂，但我们不会虚度这多彩年华，怀抱信心和理想，坚定地走在青春的路上…… 二零零二年元旦。 杜俊成给方梅打来电话，除了问候“新年好”外，也带给她一个消息：“班长郝强要回来了。” 第九章 第一节 新年新气象，新年有心愿。方梅的愿望：工作顺利；与同事的关系保持融洽；还有，但愿自己与杜俊成能有好的发展，这也是最没有信心的一个愿望；再有，不能再伤钱威威的心了，友好地和他相处下去吧！ 宋朝张来《春日》中的诗句：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意思是：从冰棱的融化看到冬天已悄悄过去；从柳枝梢头看到春天已偷偷归来。这两句诗正是对初春贴切的描写。是啊，二零零二年的春天悄然来到了身边。 （在工作中）电话铃响了。“喂，你好！” “方梅，我是周经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哦，好的。” 五分钟后，方梅从周经理那儿取回来一些文件，一进门，便看见王姐在帮自己接电话。“……方梅回来了，等一下，我把电话给她。”在递给她之前，王姐捂住话筒，对她说：“一个男孩打来的，说话还很有磁性呢！”“不会是杜俊成吧！”方梅的第一反应。 “喂，你好！” “是方梅吗？” 一听声音并不是杜俊成，她失望了，但又没听出来是谁。 “请问你是--？” “哈哈，方梅，把老同学给忘了吧！” “你是班长郝强？”她试着说出了名字。 “这还差不多，终于把我给想起来了。刚才接电话的是你们领导 吧！听声音还挺和蔼的。” “嗯，不过我没认为她是个和蔼的人。对了，你从哪儿打来的电话？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她压低了声音说。 “在家呀，我已经从澳大利亚回来了。从杜俊成那得到你的电话， 打你手机，没人接，就打你办公室电话了。” “杜俊成？”提到他的名字，她还有点想他了。 “几年时间没见了，太想以前的同学了，真想马上见到每一个人。这周日，在星月大酒店我们同学来一次大联欢，不用你们掏钱，我一个人请大家。我已经联系了大部分同学，实在联系不上的，交给赵小文了。说好了，你可一定要来呀！本周日上午十点，星月大酒店的星月厅，别来晚了啊！” “好，我记住了，一定会按时到达。” “那太好了！见面时我们再聊。拜拜！” “拜拜！” 电话挂断。 方梅不由得回忆起郝强四年前的样子，几年没见着了，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变化吗？周日的聚会肯定会特别热闹，上次看到那么多同学还是在迎新千年的广场上，一晃两年过去了。“或许，在这次活动中，我的新年愿望一下子就能实现两个：一个是与杜俊成有关的，一个是与钱威威有关的。”她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工作后，小文与自己的联系逐渐减少了，由一开始到家里串串门，一起出去逛逛街，到后来只偶尔通通电话了，也是廖廖数语。那次秋游后，虽然彼此的电话联系多了起来，但自‘特色店风波’后，又断了联系。有时在想，她已经不在自己的生活圈内了，好像可以说的内容越来越少了。还好，小店的‘风波’看起来是场误会，可能就是同学之间的一顿饭而已。她今年过年回家了吗？她的父母都还好吧！记得上大学时，她妈妈在给女儿邮寄好吃东西时，总不忘给自己也带上一份。唉！这次聚会可得和小文多唠唠知心话。”她想起了小文，多年的好朋友。 今天才周一，离周日的聚会还有五天时间。向往、期待、憧憬，许多形容“等待”的词汇都可以用在此时方梅的身上，她是那么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第九章 第二节 五天一晃而过。 周日，方梅早早便起了床，拉开蓝色的窗帘，透过玻璃向外看，天色有些灰蒙蒙地，但她的心情可没受此影响，推开窗户，一股早春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她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妈妈给方梅梳了一个既漂亮又时尚的发型。她自己又描描画画了一阵。“这个小梅，平常让她化化妆死活不肯，说什么自然就是美，可现在倒自己主动化上了。”妈妈都看出门道了，拉住女儿的胳膊，问道：“小梅，今天同学聚会，都能看到谁呀？有那个男同学吗？你同学赵小文提过的那个。” “小文的话你还当真呀？她在逗你呢，这还看不出来？” “我不管她逗不逗。反正妈知道找对象就要找知根知底的，找同学是最佳选择。我和你爸就是中专同学，生活可有默契了。” “就是个普通的同学聚会，和找谁有什么关系？”她不喜欢妈妈的“东拉西扯”，“妈，你就别瞎想了！我得马上走了，要不就晚了！”她边收拾东西边说。 “好，你就不听我话吧，有你后悔的时候！”妈妈生气了。 见妈妈紧锁住眉头（她最怕看到妈妈愁了，她一愁，方梅的心都跟着疼），方梅赶紧赔笑说：“好，我听您的，去看看哪个男同学能做您女婿。” 妈妈‘扑哧’一下乐了，说：“这还差不多，快走吧！” 方梅穿上了一件红色大衣出门了。 星月大酒店是市内一家有名的四星级酒店，她还从未光临过这家酒店呢，没等走到酒店门口，门童已经做好了开门的姿势，方梅有点贵宾的感觉。进入酒店内，她环视了一下大堂：不愧为北丰市数得着的酒店，大堂被装饰得十分华丽，而不失特色。看，大堂左侧设置的喷泉就很独具创新！她往里面走去。 “电梯在哪儿呢？”她四处张望着。 身穿蓝色制服的大堂副理走过来，问道：“小姐，请问您要订房还是用餐？” “我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想找星月厅。” “同学聚会？不错啊！请您往前直走，右转，坐低层电梯上四楼，408包间就是星月厅。” 不知为什么，热情周到的服务反而让方梅紧张起来，她不知道将要面临怎样的情景？ 电梯把方梅带到了四楼。 “401、402、403、404、405、406、407”，她轻数着门牌号，“408”房间到了，她停了下来，“星月厅”三个字赫然写在门上方。看了下表，9：35分，“是不是来早了？”她寻思道。门是关着的，门口的服务员准备为她开门，她的心跳在加速，把服务员的手给推开了。“请问您是找星月厅吗？”“是的，是的。”她握住了门把手，停留了两秒钟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包间里只有三名同学，郝强已经到了。她轻舒了一口气。 “方梅，来了！打扮得真漂亮！我们正说你呢，说你是我们班里最刻苦、认真的同学。”郝强兴奋地说。 她马上迎过去，说：“我哪行啊，要说好，应该是你班长呀！学习又好，能力又强，我们那届有谁不知道你呀？” 说完，她打量了一番郝强：身材胖了些，体格壮了些，头发长了些。他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配合一副金丝边眼镜，别说，像一个归国华侨。 郝强可以说是北丰大学九四级的骄傲：在校期间曾获得过市颁发的优秀大学生奖，在体育和文艺上也很突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方梅始终觉得郝强与自己是两个“阶层”的人，见着了是同学，见不着也不会特意去想。 郝强的印象：方梅在学习等领域表现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特点，好像性格还不错。这么一来，两人可说的话题不多，寒暄了几句后，就没话说了。方梅和另两位同学聊了一会儿。 快十点了。李同学、张同学、黄同学，孙同学赶来了，又是好久未见了，大家都很激动，相互问候着。过了一会，同学们便自发地分成了几个小组，彼此诉说着衷肠。 在一个小组里唠了一会后，方梅才发现想见的人都还没来，杜俊成没来，钱威威没来，赵小文也没来。看了下表，已经10：15了，她想：“有什么事耽搁了吧！一会就能来了。”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与别人说话都开始心不在焉了。为了活跃气氛，郝强打开了cd，欢快、有节奏感的音乐随即迸发了出来，会场立刻被一种愉快的气氛所包围。音乐能感染人，方梅的思绪马上融合在了音乐之中。 “这是谁啊？好酷啊！钱威威！”郝强的呼喊声把方梅的目光转移过去。的确，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一看也觉得惊讶：他一身灰色西服，衣服像是专门为他定做的，很有派头！头发抹得油亮，头型也由原来的小中分变成了全部往后梳。“上次见到他时，他可没这么精神。印象中，他第一次收拾的这么得体。”方梅忍不住想道。 钱威威朝方梅摆了摆手，表示打了声招呼，她回报给他一个微笑。 就差杜俊成，赵小文没到了，现在不只方梅急，连郝强也着急了，不停地自言自语：“杜俊成和赵小文怎么还没到？”“昨天，杜俊成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早点来呢，说话不算数！周末也不堵车，没有理由晚到呀！等他来后，可让他好好解释一下。”郝强冲着大伙说道。 黄明浩加了一句：“杜俊成说这两天要买个手机，该不会去买手机了吧！” ……到场的人都在等着这两个重要人物的“光临”，按班长的话说，没有这两个人，这次聚会的“含金量”就会大打折扣。 正在这时，孙同学喊了一声：“他们来了！”随喊声朝门口望去，果然是他们俩。 郝强乐了，说：“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你们呢！” 黄明浩笑哈哈道：“是啊，你们可来了！等的我们花儿也谢了。”完了还像模像样地唱了一句 “我们等的花儿也谢了”大家一阵哄笑。 看来，除了方梅外，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来’了，而方梅看到的是杜俊成、赵小文是‘一起’来的，目前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她上下打量了小文：浅黄色的大衣，一款黑色丝巾精巧地系在脖颈处，头发明显是烫过的，随意地披在肩上。个子虽矮些，但她瘦，整个装束凸显了她自信与大方的气质。杜俊成呢，黑色西服套装（很巧，他和钱威威都穿着了西服），皮鞋蹭得铮明瓦亮，瘦削的脸看起来更有棱角了，好比t型台上的男模。目光转到他身上后，方梅便目不转睛地看杜俊成，但很快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是他俩一起来的？在路上凑巧碰上的？不大像。[小店里的一幕重现]—她的视线慢慢地从他身上移开了，刚有的那份热情减退了。 “快进来，快进来，别总站在那儿！”郝强忙喊道。 第九章 第三节 “俊成，不够意思呀，不算赵小文，你是最后一个到的！” 郝强用手捶了捶杜俊成的胳膊，“生气”地说，“酒量有进步了吗？一会得多罚你喝几杯！”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刚想开口，一旁的小文抢先道：“班长，还不是为了这次聚会？一早我们俩就去给同学们买纪念品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看在给同学们服务的份上，就原谅我们的老杜吧，呵-呵！” 杜俊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还想问你们呢，手里拎着的是什么？原来是这样！这还差不多，你们想得太周到了！”郝强笑道。 旁边的人都跟着“恍然大悟”了，可小文的话让方梅听起来不舒服：什么叫原谅‘我们’的老杜？什么一早‘我们俩’？听这口气，两人的关系很近呀，她有点不敢想了，默想道：“但愿这不是真的！” 谁知道，让方梅上心的话，郝强也察觉到了，他拍了杜俊成的肩，大声问道：“俊成，在同学面前，可不准撒谎啊！你和赵小文是怎么回事？幸亏我反应快，差点被你们蒙蔽过去了！” 杜俊成的脸马上变了颜色，忙说道：“老郝，你就饶了我吧，别问这么多了！” 小文补充道：“老班长，我们不就来晚了吗？为啥让我俩下不来台呀？”随即，她换了种口气，满脸堆笑地说：“我都忘了，还没给大家分礼物呢！”小文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打开，随手掏出一个礼品，递给了郝强，然后吆喝起来：“快呀，都过来拿礼物啊！” 同学们这才一涌而上，拿走了与班长一样的礼品，这个行为也冲淡了郝强刚才的问题。当然，拿礼品的人中不包括方梅，她在做什么呢？正站在离小文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低头想事。 “方梅，过来啊，你不是喜欢紫色吗？我替你留了一个。”小文叫道。 方梅想走过去，可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让她想不到的是，钱威威走过去帮她把礼品拿了过来，递给了她，说：“方梅，这是你的。” 方梅硬挤出了笑容，说：“谢谢！”此时的她不愿多说，只想沉默一会，或者说安静地呆会儿。她低头看了眼礼品，是一个小相册，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方梅只好摆弄起这个礼物。杜俊成、赵小文、郝强，他们围在一起开心地聊着…… “方梅，到这边来，别一个人在那儿！”郝强招呼道。 她只有走过去，加入到他们中间。 “方梅，你好！”面带笑容的小文说道。 “她的话，她的笑怎么带着些假惺惺！”方梅忽然对小文有陌生感了，“你好！”她回复道。“方梅，喜欢这个相册吗？记得上大学时，你曾说过想买一个精美的相册，里面全部只放自己的照片，从小到大的，有纪念意义的照片，等老了之后再慢慢翻看时，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是不是？”小文忆起了方梅当年的话。 听罢，方梅也想起来了：是的，这的确是自己说过的话，但此时的自己哪还有什么“怀旧”的心绪呀？“谢谢你的礼物。” “方梅，跟我客气啥？我们选礼品时就是按照你的思路买的。” “[我们]选礼品？又是[我们]。”方梅心里装不下这两个字，她想离开这个小组，加入到一旁的组合中。她正想着走呢，杜俊成却突然从小文身边撤离开，走到了方梅的身边，带着笑意说：“方梅，最近还好吧！”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面无表情地说：“还好。” 杜俊成说：“与大家多沟通沟通好，别总躲在角落里。”说完，便退回到了小文的身边。小文很高兴杜俊成的“归位”，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方梅茫然地看着杜俊成，想走近他，又希望他远离自己的视线范围。“杜俊成，…… 杜俊成，……”小文的话语中总包含杜俊成的名字，这迫使方梅毫不犹豫地转移出了这个组。 第九章 第四节 聚餐开始了。 冒着香气的菜肴被一盘盘地端了上来，啤酒、饮料都上了桌。二十几个同学围坐在一张桌子前。杜俊成的左手边坐着郝强，右边是赵小文，他的对面是方梅。方梅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钱威威和黄明浩。 “这个鱼做得好，来尝尝。”“豆腐真鲜。”“我俩先干一杯。”饭桌上的你一言我一语。 方梅在努力使自己融进这欢乐的气氛中，偶尔与钱威威或黄明浩说两句话，但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向对面扫去：赵小文给杜俊成满上了啤酒，杜俊成那微醉的脸在四处张望…… 同学们的高涨情绪一轮高过一轮。郝强拿着盛满酒的杯子，高声说道：“来，大家都起立，让我们一起干杯！来纪念我们这次难得的聚会。”“干杯！”每个人齐声高呼。觥筹交错。浓浓的同学之情让方梅感动，她一饮而尽杯里的啤酒（本来喝的是雪碧，方梅临时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啤酒）…… 饮料过后又喝酒，让不胜酒力的她感到头阵阵晕。 半个小时后。 方梅的头越来越疼了，想再吃点却吃不下了。“小文的性格不适合杜俊成，杜俊成他究竟怎么想的？”她没法不去想杜俊成的选择。 饭吃得差不多了，闲聊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黄明浩对孙同学说：“杜俊成和赵小文是真的吗？”“我看是真的，看两人坐得那么近。你问问钱威威呗，他和杜俊成关系好。”“算了，不问了，我也看出来了，瞧赵小文那小鸟依人的样子。呵--呵--。”方梅听清了此对话，她已没有理由去掩盖“现实”了。“怎么办？怎么办？”一种从天而降的恐慌向她袭来。方梅往已经空了的杯子里倒了些啤酒，自斟自饮起来，“……找同学是最佳选择”出门前妈妈说过的话，让她回味起来是又苦又涩的。泪水看来又止不住了，但马上就被她用手背给抹掉了。 一个小时后。 “第一项是 ‘击鼓传花’”，郝强在宣布游戏项目。方梅强打精神地应付着…… 头上冒了许多虚汗。 “咚！”鼓声停了，“下面由杜俊成表演节目！”…… 方梅的变化被钱威威发现了，他推了推她的胳膊，轻声问：“方梅，你不舒服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她边说边用手擦虚汗。 “感冒了还喝酒？好像还喝了不少，注意身体啊！” “我今天高兴。”“虽然钱威威的外表变时尚了，但他的内心仍旧是过去的钱威威，没有变。钱威威，钱威威，你为什么就不是杜俊成？”她的心在呼喊。 对于自己的任性，方梅想对他进行一次正式的道歉，但又觉得钱威威肯定已原谅自己了，否则不会去关心自己。“难道会是钱威威吗？”妈妈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不想了，不想了，头太疼了！”她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聚会即将结束时，郝强建议全体合唱一首歌，那首经典的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经 历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每位同学都随着音乐声在轻声低唱。学生时期的生活值得我们去回味，也教会我们要向更高的目标奋进。“感伤、向上”这两个词汇可能是现场每个人心中所体悟到的。本已忧伤满怀的方梅是满眼满脸的泪水…… 聚会结束了。 家中。“小梅，回来了！聚会聚得怎么样？”妈妈在桌前择韭菜。 “没怎么样。”方梅嘟囔着嘴说道。 “瞧你这表情，聚会聚得不高兴呀！” “没什么不高兴的。妈，我累了，回房间休息了。” “这孩子，怎么聚会聚憔悴了？”妈妈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说。 回到房间，方梅便觉得体力不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外套也没脱掉。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白天聚会的场景：杜俊成、赵小文并肩站在一起，活动的负责人郝强忙来忙去的，钱威威仍旧憨憨的笑容。吃饭、喝酒、做游戏，唱歌。还有流泪…… 方梅累极了，可她还有工作，还要上班，她以此来支撑着明天的希望…… 第九章 第五节 第二天。 方梅按时去单位上班了。一晚上的休息后，她觉得精神头还行，没有想象中会变得颓废。她尽力说服着自己：杜俊成和赵小文的确是合适的一对，都精明强干，都在大公司做，都薪水高。自己哪能比得过小文呢？自己与杜俊成的感情只是同学之间的友情，自己怎么可能跨越友情呢？经历了这一起一伏后，她又多了一些感悟和思考。 周一的工作一般很繁忙。从进办公室后，方梅就一直在忙，忙碌的工作会让她累，有时会烦，会不顺心，但今天她的体会是：能够辛苦工作其实是一种幸福，努力工作的结果一定会有成果，不像……她又想起了杜俊成，心里一阵不舒服，掏出纸巾轻拭已渗出泪水的眼睛。她刚把纸巾放到包里，从外面进来的曹萍说道：“方梅，周经理有请，上她办公室。”听完她的话，方梅并没对“到周经理办公室”有太多反应，而是对曹萍的声音感到耳熟。是的，曹萍的声音回来了，去深圳前的那种既响亮、又自信，间有刺耳的声音回来了。曹萍已经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了，找回了自己！时间的确能改变很多东西，你看，把性情这么刚烈的曹萍变过去、又变回来了。见她还在愣神，曹萍用手指杵了杵方梅，说道：“嗨，去不去呀？周经理请！” “周经理找我会有什么事？”她还是很怕与周经理接触。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这里曾是吴经理的办公室，门漏了个小缝，方梅刚要直接推门进去，一想不行，要敲门。 “咚咚！”她敲了两下门。 “请进！”里面传出响亮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方梅，你来了，坐！”周经理很热情。 她没敢坐下，说道：“周经理，您找我？” “坐下说，坐下说！”她指着方梅面前的一把椅子说。 原本是坐着的，后又站起来的周经理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梅轻轻地坐下。 “现在的工作忙吗？”周经理的问话还是蛮亲切地。 “还行，不太忙。”方梅看着周经理的眼睛说。 “是这样，你在公司做了这么长时间，表现很不错，获得过两次优秀员工奖，这在员工中间还真是少有。”（方梅觉得这一通表扬肯定有原因，听下文吧！）“公司一向重视人才，也注重对人才的培养。经过对你多方面的观察，公司认为有必要让你在更适合的岗位上发挥才能，这个部门就是－业务部。” “什么？去业务部？没听错吧！”她觉得不可思议。它的发展过程是：十分想去业务部时没有去成--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了。安心本职工作--又有机会进入这个部门了。 她看了一眼周经理：表情是严肃的，却又充满内容。 “我知道，你是个上进的员工，所以我相信你会在业务部做得更好！同时，也很高兴你能加入到我们这个团队中来。” “看来这事是真的，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那我目前的工作呢？”方梅想道。 “公司决定让业务部的何敏做你现在的工作，你接替何敏的工作。我们发现何敏在业务部并不合适，因此做了这样的人事调动。”周经理一本正经地说着。 “何敏？她和我对调？何敏对此肯定会有意见的，她是那么喜欢业务部的工作。”方梅有点担心。 “对了，吴正强，哦，就是以前的吴经理，你还记得吧！” “吴经理？怎么可能忘呢？”她心想。答道：“记着。” “他前两天来北丰出差了，顺便到公司坐了坐，我们有机会聊了聊。他提到了你，对你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这也坚定了我对你来我部门工作的信心。” “什么？吴经理来北丰了？到公司了？提到了我？”她有些激动，“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封存的记忆不得已又打开了，“他走后，以为自己不会再受‘感情上的苦了’，谁知现在又品尝到新的‘苦’，而且这‘苦’是一次比一次‘苦’”她感叹道：人生中发生的事情那么难以捉摸！ “好的，周经理，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在新的部门好好工作。”她的口气像一名新入伍的战士。 “好，方梅你回去吧。”周经理似一位老首长，说话意味深长。 第九章 第六节 从办公室一出来，她正好看到何敏刚走出副总经理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地走近。 “何敏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变动，她还能搭理我吗？”果然，一看到她，何敏便满脸不高兴地，走到快要并排时，头扭向了另一侧。方梅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在所难免的，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明天下午（上午交接工作），方梅就正式在业务部门工作了。与头次调换部门比较，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少了紧张、激动的心情，多了一份淡然与决心。事情的发展是，该来的时候不用去想，也挡不住它的到来。 二十天后。方梅渐渐适应了业务部的工作节奏。新部门，新气象，燃起了她对新工作的热爱。 对于文员工作，她觉得业务上没什么难度，难在处理与曹萍的关系上了。“如今换部门了，还能碰到曹萍那样的同事吗？”方梅自我安慰：即使遇到了，难道还有比曹萍更难相处的同事吗？话虽这样说，但新问题、新情况是层出不穷。 有一天，周经理交给方梅一项任务，让她写一封英文信函email给国外的合作公司，关于询问日程等问题。…… 在准备发送电子邮件前，她有些不自信，总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够好，想让别人帮忙看看邮件内容。她找到了丁雨（丁雨与何敏是好朋友），问道：“丁雨，占用你一点时间，帮我看一下邮件好吗？看看表述的是否清楚？”本来没觉得方梅哪不好，但想到何敏是与她调换的职位，就自然地不喜欢她，因此丁雨的话中不带一点诚意：“自己看看呗，不行就找周经理，好吗？”“这口气听起来像一个人？又一个曹萍出现了？为什么业务部也有这样的人？”方梅心中有凉意，“看来以后什么事情还得靠自己。”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将会受到一些主观因素的影响，以至于另一个人都不知晓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 正在此时，坐在方梅附近的男同事梁宏凑过来，说：“方梅，给我瞧瞧！” 她的心一阵热，说：“谢谢你！” 看后，梁宏说：“我看写得挺好，发送过去吧！”又加了一句：“再有不确认的地方，问我就行。” 方梅很感激他。只见丁雨撇了下嘴，不以为然的表情。 虽然已是三月末了，但傍晚时分的冷空气带给人冬天才有的冻骨头的感觉。下了20路车，方梅急着往家赶，觉得身上像被风打透了一样。挎包里有震动声，手机有来电了。她的手冻得冰凉，有些发板，费劲地拉开了包链，掏出了手机，显示屏上出现了398****，“周经理的电话”，她心里念着，来不及多想，按了接听的“绿键”。“方梅，已经到家了吗？” “快到了，周经理。” “真不好意思，方梅，临时有点活需要你回单位来。” “好，我马上就坐车回去。”她根本没犹豫。 “谢谢。本来，这活是大家的活，不光你一个人的。可我打了一通电话，不是没人接听，就是关机了。幸好你接起了电话。其实这点活不难，就是……” “我知道了，周经理。” 手机挂断。 她把手机放好，刚要拉上包链，手机又震动起来了。“一定是周经理有话没说完。”也没看来电显示屏，就接起了电话。一个热情的声音传出来：“方梅，我是小文。你在哪儿呢？” “小文？”现在听到‘小文’的名字，方梅会感到紧张和不知所措。聚会后，她努力不去想杜俊成，不再想联系赵小文，但能否完全做到，以及今后该如何面对小文，她没多想。方梅的好朋友好像只剩下张爽了，她有时会向方梅诉说自己婚后生活的点点滴滴。方梅想把“杜俊成的事”说给张爽听，但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口，怕她会笑话自己。 “我在家门口呢，不过马上还得回单位。” “你也是个大忙人呀！我在办公室呢，成天不能按时下班。方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升职了！已经是部门主管了。明天下班后我想请你吃饭，来庆祝一下，正好咱俩借此也聚一聚。” “祝贺你！但我明天可能没时间，最近工作太忙。”她现在打心 眼里不想见小文，更别提吃什么饭了。 “工作再忙也有下班的时候啊！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五点我给你打电话，再确定什么时候见面。地点我已经选好了。bye-bye！”小文没给方梅回复的时间。 她无奈地挂断电话，急忙赶往单位了…… 晚上八点半。 方梅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家门，正准备和妈妈嚷嚷饿死了，要马上吃饭，但见父母坐在沙发的两头：妈妈面无表情地在看电视，爸爸则是一脸的愁容，手扶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她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和平常不一样呀！” 妈妈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说：“幸好你已经工作了，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要不咱家可真掉进无底洞了！” 爸爸用责怪的口气，低声说：“什么无底洞？别让孩子跟着一起上火了，不就是我下岗了吗？再琢磨找点活干不就行了？” 她明白了缘由：以为只有自己为了工作烦恼来、烦恼去的，没想到爸爸也会有工作上的麻烦，目前还面临再就业的境地。唉！ 妈妈忍不住说：“就你这快退休的年龄，找到一份新工作谈何容易？既没学历又没技术的。”转向方梅，说：“我的好女儿，现在家里就靠你了。记着，一定给自己找个好对象，没有车，总得有住房吧。你妈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看到妈妈心酸的样子，她的心里很难受，她期待全家人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可又怕自己实现不了妈妈的愿望。“妈，我哪有那么大能耐？爸爸下岗了，非得把我也牵扯进去吗？我不也一天被东一个事，西一个事搞得焦头烂额吗？”方梅吐出自己的不快。 “小梅，你，一点也不给妈省心！” 一向沉稳的爸爸支持不住了，说：“我都说了，别给孩子施压，别给孩子施压。我的工作我自己解决，明天就找工作去！”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阳台吸烟去了。 “你爸这人啊，就这样，遇到事就知道躲，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真让我上火！……”妈妈絮叨着。 父亲的工作‘变故’让方梅感叹：为什么生活会这么不容易？也许生活的道路就该如此。只有战胜生活中的一个个困难，人的目光才能看得更远，步伐才会迈得更快，才能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九章 第七节 火锅里冒出的热气把周遭的气氛衬托得十分温馨，但方梅没有什么心思吃火锅，如果不是小文在电话里一再央求，她才不愿赴这个“火锅宴”。 小文边往锅里放羊肉片和茼蒿，边说：“聚会后我们一直没见着吧！” 方梅答：“嗯。” 小文问：“最近怎么样？” 方梅答：“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她没提调换部门的事。 她帮着把羊肉片往锅里放，见状，小文说：“方梅，不用你来，我请你吃饭，怎能麻烦你动手呢？” “麻烦我？我们的距离真的在拉远吗？”方梅觉得坐对面的小文像是个陌生人，她想起，一年前，两人曾一起吃过火锅，那时是多么快乐和无拘无束！而现在，自己只有被动等待的份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方梅认为自己已经饱了，也就是说，她想早点结束这顿晚餐，往家赶。小文仍不断往锅里加菜和肉，碍于情面，她只得再夹些菜叶放进自己的小盘里，手里拿着筷子，大脑却‘游走’到单位去了：中午休息时，何敏来业务部找丁雨，当时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她们俩，共三人。何敏、丁雨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什么呢，但总感觉自己的耳根发热，一点也不舒服。 “嗨，想什么呢？快吃呀！羊肉煮时间长就老了。” 方梅抬头看小文，问：“你当上部门主管了，想没想过怎样领导你的部门？他们都能听你的吗？” “我不管别人听不听，只要尽我的责任就行。我跟你说吧，大的问题也不用我管，上面还有经理呢。谁知道呢，碰上具体问题再说吧！” 方梅真的佩服小文，好像没有问题能难倒她似的。 “小文，那你就没什么烦恼吗？”这是她来自心底的问话。 “唉，人怎能没有烦恼呢？虽然我现在不愁工作了，但你知道我家不在北丰，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借不上父母的任何光。其实，我辛苦工作也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呵--呵--，不瞒你说，前两天父母还催我早点结婚呢，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边了。方梅，别忘了，我比你大一岁。” 这段话像是小文的内心独白，方梅不由得随着她的话在思考，但当听到“结婚”这两个字时，她的心情猛然失落起来，“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小文面带羞涩地说：“我还没想好呢，可能要再过两年。” 她想问小文，结婚的对象是否是杜俊成，但她没有勇气问，其实答案已经很明了了。不知道是杜俊成影响了她与小文的关系，还是各自性格的差异问题，总之，方梅已找不到两人曾有的痛快淋漓的谈话感了。 她必须要离开这儿了，看了下表，八点了。“时间不早了，回家看看爸爸的心情好点了吗？妈妈还对爸爸发牢骚吗？”刚想提要走的事，小文却打起了手机，只好再等一分钟。（小文通话中）“喂，加完班了吗？我们在花园广场附近的[好滋味火锅城]三楼。坐公交车来呀？不行，来不及，打车过来吧。我们都吃差不多了。行，我等你。bye-bye！” “你让谁马上过来呀？我现在就走了。” “别急着走啊！我先卖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这人你肯定认识。”小文笑着说。 “不行！我妈该着急了。昨天我回来得就晚，家里还有事呢。”方梅差点说出爸爸下岗了。 “这样，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有人送你回家。” “你送我吗？这怎么行？你也是一个人。” “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他一起送。” “你和他？”她忽然明白了，“要来的人是杜俊成。那个‘他’是杜俊成。”“不，不，不用了，我马上走了。”她慌乱地说，并随着话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包就往外走。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冲出了大门。 耳后传来小文的喊声：“等--等--，方梅！” 她根本不予理睬。 出了大门后，方梅便跑了起来，跑累了，就走会儿，然后再跑，反正是没什么方向。城市的街灯溢彩掩盖不住方梅内心的苦楚。……她走上了一条人行道，她实在是跑累了，跑不动了，于是低头搭拉脑地向前走……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热汗，眼里却流出了冰凉的泪水。因为跑得过于急了，方梅现在感到胃口不舒服，身上也阵阵发冷，特别想喝杯热水。她忽然想家了，特别想家，想立刻回到温暖的家中。“爸爸失业了没有关系，妈妈工资低不碍事，自己有能力多挣钱，有能力养活全家。”方梅不想让父母再为什么事而发愁了。“我要回家！我要努力！我要过上幸福的生活！” 前方二十米处有公交车站点，方梅紧赶两步。她仔细看了站牌上的站名，还好，这路车到自己家。她便走到了队伍的后面，准备排队上车。晚上的风嗖嗖地，静下心来的方梅这才注意到，从火锅店里出来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穿大衣外套，它被落在了火锅城！！“当时太急于离开那儿了，连外套都忘穿了！”她真是懊恼。 当烦心事越积越多时，人反而会变得出奇的冷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马上返回火锅城…… 半个小时后。 方梅在火锅城见到了独自在那儿的杜俊成。见到杜俊成，她当然不觉得意外。 “方梅，你可来了。小文让我在这里等你，她说你一定会回来拿。” “谢谢。那小文呢？”她穿上了大衣。 “她去一楼结账了。你没看到她吗？” “噢，真不巧，我没看到。我--我先走了，替我谢谢小文。”她说这话时头都没抬。 在她转身要走时，他拉住了她的胳膊，但马上又松手了，低声说：“方梅，这么晚了，路上小心啊！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杜俊成暖人心的话打动了方梅，说心里话，她希望他送自己回家。“在路上，我们能聊的话题肯定很多。自己会沉浸在幸福中的。”正在思量怎样回复他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小梅，和赵小文的饭吃完了吗？” “吃完了。” “那就早点回家，我和你爸都在家等着你呐！” “好。” “小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爸的工作有眉目了！” “这么快呀！” “是啊，就是这么快！我和你爸都特别高兴。晚上你爸还喝了点酒。” “这回你不生我爸的气了吧！” “我怎么会生你爸的气啊？昨天就是一阵火。对了，我已经给你爸道歉了。呵--呵--呵---” 接完了电话，方梅的心情舒坦多了，觉得没必要再去计较什么了。“杜俊成在等着小文呢，他怎么有可能单独送我？又把事情想简单了吧！” 方梅对着杜俊成真诚地笑了笑，说：“谢谢你，杜俊成。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家吧，一会小文就上来了。再见！” 杜俊成没有说话，冲方梅点了点头。 第九章 第八节 总的说来，人生的大部分时光是在平淡无奇中度过的，偶尔的小波澜会助推生活的滋味。当然，滋味有甜、酸、有无奈、有苦涩，还有惊喜等诸如此类的滋味。 时间在向前迈进，2002年的韩日世界杯向我们走来了，中国男子足球队历史性地冲进了世界杯。全国的球迷都在热盼中国队的首场比赛。中国队的首场比赛是对阵哥斯达黎加。为了能让球迷更好地观看这场比赛，北丰市的好多单位下午都放了假。方梅的单位虽然没有放假，但是单位领导同意员工可以到会议室观看这场比赛，包括以后有中国队的比赛，比赛结束后再工作。方梅虽不是地道的球迷，但是对于这场重要的比赛，也非常感兴趣，所以就积极地参与进去了。 会议室是公司召开全体员工会议以及举行大型讲座的地方。离开赛还有半个小时，来看球的员工已经把会议室的前几排坐满了，等方梅进来时，只能往后坐了。电视里正播放着广告，大家谈论着即将到来的球赛…… “中国队出场了！”会议室里欢腾起来。这时，王姐推开会议室的门，对着第一排的徐阳喊道：“小徐，真抱歉，你的球看不了了，总经理让你出去办点事。”徐阳遗憾地随王姐出去了。坐在徐阳旁边的梁宏站起来，回过身向方梅招手，说：“方梅，过来，到第一排来看，这有空位置了。”“哦。”她赶忙过去，坐到了梁宏的旁边。 梁宏笑着对方梅说：“原来你也是球迷呀，真没看出来！平常都喜欢什么球队？” 方梅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真球迷，平常也不看球，也就看看世界杯这样的大赛。” “你真逗，世界杯四年才一届，那么说，你四年才看一次球吗？” 他的话也逗乐了方梅，回复道：“再有啊，我只看有中国队的世界杯，呵呵！” “哈-哈-，那你今天是第一次看球啊！至于你以后看不看球，还要取决于中国队的表现了！” 方梅跟着梁宏哈哈地笑了起来，她有段时间没这么开心了。 比赛正式开始了…… 几天后。中国队的世界杯以全部比赛告负，未进一球，提前结束了这次世界杯征程。方梅、梁宏，及其他同事垂头丧气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回到办公室，方梅仍在议论球赛：“梁宏，你说中国队赢不了比赛没事，但就是进不了一个球，太遗憾了！”谁知，正在兴头上的方梅手那么一挥，刮倒了丁雨桌上的杯子。杯里面盛着水，水流出来了，幸好水不多，只把桌边的文件弄湿了一角。方梅赶紧扶起了水杯。此时的丁雨正坐在他人的座位上，见状，马上走过来，生气地说：“方梅，怎么弄的呀？不就看了场比赛吗？至于这么激动吗？那么不小心吗？” 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拿抹布给你桌子擦擦。” “不用了！我自己擦擦得了！再说了，桌子擦干净了有什么用？我的文件怎么办？这可是重要的文件！”丁雨没给她留情面。 方梅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做什么。 一旁的梁宏说：“丁雨，方梅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不给你道歉了吗？干嘛还盛气凌人的？我刚才看那个文件了，根本一个字也没弄湿，得让人处且让人嘛！” 丁雨气不打一处来，叫嚷道：“是啊，谁能跟你方梅比？到哪儿都有人对你好。听何敏讲，吴经理在时，他能给你撑腰，现在又来了个梁宏（他是才入公司的新员工，比方梅早入业务部一周），我可比不了！哼！” “这事和吴经理有什么关系？他离开公司已经一年多了，还拿他说事？”方梅有些气愤，但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击丁雨，她的心跳得厉害。 梁宏想指责丁雨，但被方梅用话给堵住了：“算了，不用和她计较了。” 最终，这件事以三方不再说话终结。 虽然自己受了委屈，但方梅还是感到些许欣慰，因为梁宏在关键时刻帮助了她，没让自己难堪。方梅很感激梁宏，她从他那感受到了温暖感，还有以前不曾体会到的受保护感。 说起梁宏，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方梅认为他是个幽默、健谈，有正义感的人。与他交谈时，她觉得放松，没有与杜俊成谈话时的紧张感，当然也不存在会为他伤心；与钱威威对话时的放松感不同，和他在一起沟通好像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地。换句话说，方梅喜欢和梁宏交流，愿意和他一块儿工作。 第九章 第九节 午休时，梁宏走到方梅的座位旁，问道：“方梅，你认识在酒店工作的朋友吗？我有个同学来北丰出差，让我帮忙找一个价格适中，且住宿条件好的酒店。我是这个城市的“新移民”，也不太了解情况。听说你家是北丰市的，就向你打听打听。” 方梅看着梁宏：他的脸上显露出了些稚气，眼睛忽闪着，渴望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想想啊！对了，我有个同学在一家酒店的营销部工作，他肯定能帮上忙。”她想到了钱威威，“又是好几个月没跟他联系了，正好有这个机会。”梁宏很高兴，连忙对她表示感谢。方梅拿起了电话准备打给钱威威。 电话接通了。 “钱威威吗？我是方梅。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方梅？很难得接到你的电话。我还不错，你呢？” “听声音，他心情不错。”方梅放心了，继续说：“我也还好，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哦，是这样。让他直接联系我吧，保准他同学既住得舒适，又满意我们酒店的价格。” “那太好了！谢谢你的帮忙。” “我还要谢谢你呢，给我们酒店带来了效益。” 钱威威的话筒里传出了梁宏的声音：“告诉你同学，有时间我请他吃饭。” 方梅刚想把话传递过去，钱威威说：“不用你同事破费了，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说到吃饭，我应当请你才对。” “为什么要请我呢？因为给你们酒店带来客源了？” 钱威威放平了语调，说：“这顿饭和帮忙没关系，是别的事，到时候你听我电话吧！” 方梅纳闷，什么事呢？但一想：“不管什么事，请自己吃饭一定是好事，只是要注意，自己不能再任性了，要有礼貌，要听完对方的话……”她忙回复：“好的，我等你电话。” 挂断电话前，钱威威告诉方梅一个消息：“郝强又要出国了，不过这次是移民，他的全家要移民到澳大利亚，去投靠国外的亲戚。以后我们就很难再见到郝强了。” 他的话让方梅有几分感伤，说：“他什么时候走？我们去机场送他吧！” “可能是再过两个月。嗯，我们几个也说会去机场送郝强。” 两个星期后。 快接近午饭时间。同事肖云在招呼：“方梅，我们一起到[佳佳快餐店]吃饭好吗？”方梅正想回应，梁宏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肖云说：“对不起，今天中午不能找方梅，我要请方梅吃饭。” 肖云笑道：“为什么请方梅吃饭？你请一个人是请，请两个人也是请，把我也捎上吧！” 梁宏说：“那不行，我中午只能请方梅一个人，因为她帮了我一个忙。等有机会我再请你俩吃饭！” 肖云噘着嘴，说：“唉，不愿请就不请呗，我还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呢！” 丁雨在帮腔：“是呀，肖云，有什么好去的？我们和何敏一起吃吧！” 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方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梁宏果然和方梅一起出去吃午饭了。吃饭地点离公司挺近的。餐厅的名字很有趣，叫［请您常来］，装修带点讲究。服务员把他们领到餐厅内靠窗的一个位置。方梅想：离单位这么近，还坐在靠窗的地方，如果有同事看到该怎么办啊？好像我… 梁宏却对服务员说：“好啊，我最喜欢坐在窗边就餐了。” 午餐开始了。一盘尖椒炒土豆丝，一盘红烧排骨，一盘凉粉拌黄瓜。一人一碗米饭。梁宏点的。 方梅夹了一块黄瓜，咬了下去，问他：“为什么请我吃饭？是帮忙联系酒店的事吗？” 梁宏答道：“是啊，我同学昨天已经起程回去了。他对那家酒店非常满意，幸亏你的帮忙。” “我只打了个电话而已。要说感谢，应该谢谢钱威威，他在那个酒店的营销部工作。” “对，对，钱-威-威，他不仅给房价打了折，还对我同学特别照顾。钱威威说，‘你很少求人，所以会尽力做好这件事’” “这么说，你应该把钱威威叫来才对。” “嗯――，我和他也不熟，你就代替吧，代我谢谢他。” 方梅不再说什么了，低头吃起了饭…… 当抬头准备夹菜时，方梅不经意地朝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丁雨、肖云，何敏经过这里。她们三个人也同时看见了方梅，马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她急忙收回了目光，紧张地手心里出了汗。梁宏从他的角度也看到了她仨，但他的表情很轻松。 他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不解地问：“方梅，她们不都知道我要请你吃饭了吗？还紧张干嘛？” 她抬起头，看到了梁宏一张倔强的脸，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一看到她们就觉得紧张，好像我犯了错似的。” “方梅，跟你说说我喜欢靠窗的原因吧，你想知道吗？” “什么原因？” 他顿了一下，说：“每当我路过这个餐厅时，经常会看到在靠窗的位置，一对男女面对面地在惬意地用着餐，这种感觉在我看来很好！” 方梅不知道梁宏要表达什么？ 他说：“我想，他们多数是恋人关系吧！”（餐厅的背景音乐是［甜蜜蜜］：“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方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反应这话里有话，看了看彼此，目前自己与梁宏就是相对而坐的。本来已经干了的手心又重新冒出汗水，比刚才还多。她想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这儿，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拽着她，让方梅没有动。她瞄了一眼梁宏：他倒很镇定，拿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夹着土豆丝，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不知怎么，梁宏有时给方梅的感觉是不成熟，这没法跟杜俊成比，也比不上钱威威，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流很愉快。 “方梅，别愣了，吃排骨呀！还有这么多没吃完呢！”梁宏提醒道。 第九章 第十节 之后，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吃完了这顿午餐。 在回公司的路上，方梅走在前面，梁宏跟在后面。方梅走一走步伐就加快了，梁宏紧跟在后面。方梅想：“快回到办公室吧！让自己的心静一静。”梁宏想：“她为什么走这么快？紧张的吗？不就是看到丁雨和肖云了吗？至于吗？” 进入公司大楼前，方梅看到了曹萍，她正与一位染着黄头发，穿着绿色t恤衫的男青年开心地聊着天。男青年倚靠一台相当气派的摩托车。方梅想绕开曹萍，但还是被曹萍瞧见了。“方梅，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是不是很cool，很modern(摩登)？（瞥了眼梁宏）这人是谁啊？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因为梁宏来时间不长，曹萍对他没什么印象）” 方梅只说了“噢”，就快速走进了大楼。 一个月后。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方梅似乎感受到了甜美的爱的气息，不，她的确体验到了。方梅恋爱了。恋爱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梁宏。 在这三十天内，方梅知道了什么是快乐和幸福。这种快乐和幸福完全不同于父母所给予的；这种快乐和幸福是真实的、能触摸得到的。如果说，方梅从杜俊成那得到过快乐、幸福，那么这次的幸福不知道多上几倍、甚至几十倍。不仅是方梅自己，梁宏也得到了很多快乐，享受到了幸福的感觉，从梁宏笑得出褶的眼角能看的出来。他俩不去顾及丁雨、肖云等人的议论、嘲笑和讥讽，虽然这事与她们没什么关系：梁宏、方梅继续共进午餐，单选靠窗的位置。下班后，梁宏送方梅回家。方梅终于有伴了！她和他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温馨的夏日阳光，浪漫的午后徜徉…… 两个年轻的心越走越近。 与梁宏相处的日子里，方梅没有再想杜俊成，她要珍惜这段弥足珍贵的恋爱时光。方梅在想：“也许杜俊成和赵小文在一起是注定的。而自己与梁宏的相识、相恋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这样的结局不也很好吗？” 然而，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在方梅还没来得及要承受烦恼时，事情发生了。在方梅与梁宏恋爱一个月零一天时。那天，人事部要求公司每位员工填写一份表格，包括：姓名、生日、学历、工作经历等信息，填好后，由各部门的代表把表格统一交给王姐。业务部由梁宏来完成这个任务。 梁宏在挨个座位收表格，在收到方梅这里时，他瞅了一眼她的表格：在‘生日’一栏中，写的是1976年*月**日。“方梅比自己足足大了三岁！”他倒吸了一口气。梁宏没对方梅说什么，但他脸色的变化已经说明了问题。 在方梅与梁宏恋爱一个月后的第十天，他向她提出了分手。方梅得到的原因是：他不能忍受三岁的年龄差距。他以为她顶多比他大一岁，或是两人同岁，又或是她比他小一岁，所以他没有想过问她的年龄。 知道“真相”后，方梅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难受，只默默地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没有他的日子，她的生活又归为平淡。这一个月的经历珍藏在了方梅的心灵深处。 方梅想：“对待年龄差距时，梁宏在餐厅吃饭时的那股倔强劲哪去了？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与态度！为什么面临年龄问题时却没了勇气？可能自己并不十分了解他。” 第十章 第一节 二零零二年九月。 本来方梅担心和梁宏在一起工作会尴尬，但两周过后，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各忙各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方梅的生活重心又回到工作中了，心情也在渐渐平复。“好好干！加油！”方梅怕自己会失去斗志，失去前进的力量，所以会在精神不振时给自己加把劲。 在单位：方梅勤学业务技能，遇事多思考。下班后：去书店翻看与工作有关的书，必要时会买下来。她没有忘记学习英语，睡前再塞上耳机听听[高级英语听力]。她完全没有他们这些快乐：周围同事多喜欢议论买什么新款的时装？哪个店的衣服打折了？吃什么能减肥？又上映什么好电影了？…… 一天，梁宏接收到一份英文传真。传真的内容很多，涉及到了不少专业词汇。阅读了几遍后，梁宏还是吃不透里面的一句话，看了眼方梅，想问她，但没有问，转向了丁雨，说：“帮我看看这句话，你是怎么理解的？”丁雨知道梁宏与方梅分手了，话中带刺地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终于有求于人了，我看看吧！”丁雨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个与梁宏不同。梁宏为此又问了其他同事，答案还真难达到统一。梁宏有些挠头。同事们的议论纷纷，方梅早就知道梁宏被一句话给难住了，想过去帮他看看，但又张不了这个口。“梁宏当初也帮过我，就别那么小心眼了。”方梅终于凑过去，对梁宏说：“我来看看好吗？”“谢谢。” 她认真琢磨了这个有争议的句子，又上网查了两个词。“我理解的意思是……”方梅有板有眼地讲着。她的说法博得了人们的认可，梁宏也说“非常有道理”。丁雨不服气，说：“方梅，你讲的肯定不对，我的才对。”方梅没有辩解什么，又耐心地给她单独讲解了一遍。这下，不仅使他人更认可了方梅，终于使丁雨为此服了气：“好吧，算你说得对！”方梅没说什么。一旁的梁宏说：“谢谢你！方梅。” 方梅低声说：“不用谢！”虽然与梁宏的感情结束了，但他真心诚意的道谢让她心中有暖意。 在开始新的工作前，方梅想起一个多月前钱威威说过的话：“说到吃饭，我应当请你才对。这顿饭和帮忙的事没关系，是别的事，到时候你听我电话吧！” “可到现在也没接到他的电话，为了什么事呢？钱威威这个人真是挺好，和他还挺有缘分的，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总在自己的视线中。对他有过的那些偏见是太不应该了！唉！”方梅叹了一口气。“郝强的全家要移民到澳大利亚，可能是再过两个月。”“没想到年初才看到郝强，才几个月就变化这么大！不知道在未来的几年内，还会有谁离开这座城市？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方梅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铃---铃--”，方梅的手机响了，打断了她的一系列思路。 “喂，方梅，我是张爽！” “张爽，你好啊！”[很高兴接到她的电话] “是的，我很好，工作顺利，生活幸福。”[她满足地说] “真羡慕你，自从离开这后，生活反而越过越好了。” “你怎么样啊？有对象了吗？”[她的口气很轻松] “我一个月前有，现在没有了。”[她的声音极小，生怕别人（尤其是梁宏）听到] “是吗？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人吗？” “不是，不是他，是… 唉，就别问了，反正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重新开始吧！给你介绍一个吧！”[刚进入正题] “介绍一个？是谁呀？我--我--我也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了！ 你今年26岁吧，这个人29岁，身高1。75米，一家公司的业务员。他的条件好，家里有两室一厅的住房，正准备买车呢！你感兴趣不？”[她兴奋地说] “张爽，我现在正忙着呢，腾不出空来想这件事，等下班后，我们再联系吧！”方梅慌乱地结束了与张爽的通话。 看来，想完全投入到工作中的方梅是不可能的了，即使临时逃脱一段也不行，毕竟恋爱、结婚是摆在每个适龄女青年面前的问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个问题会变得更严峻。下班回到家后，妈妈也提到了：“小梅，你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该适当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你岁数也不小了。我也不强求对方是你同学了，只要有人对你好就行！可别到时嫁不出去呀？” 晚上，累了一天的方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爱情才不是一男一女的简单拼凑，可是需要两个人以心换心，长期培养才能建立起来的，这种爱的前提是不附加条件的，也许这样，才有可能实践爱的承诺，履行爱的誓言。而如今普遍存在的爱情观呢？男的一味要求女的：年轻、貌美、聪明、可人，身材好。女的一般要求男的：有钱、有车、有房，既要外表又看学历。好像很少关注什么内在的东西。虽然这是个人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但这样的爱情能持续多久呢？他与她之间有过真正心灵的沟通吗？一旦褪去浮华的外衣，他/她又将怎样去爱对方？”方梅期待相濡以沫的爱情。 《简爱》中的一段文字：“……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上帝没有那么多，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像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彼此平等——本来就是如此。”方梅在临睡前翻看了这本名著，读到了整本书的点睛句子。她的思绪难平…… 第十章 第二节 又过了两周。方梅实在拗不过张爽，同意和她介绍的那个业务员见了面。 那天，张爽陪着方梅一起去的。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咖啡馆。其实，方梅自己清楚，这次相亲肯定不会成功，因为她根本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去“恋爱”。在前去的路上，张爽一再叮嘱：“见面时，要表现得落落大方，不能太拘谨，有什么想了解地就尽管问，有我帮你呢……” 可方梅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 四十分钟后。 方梅与业务员的第一次见面（应该也是最后一次）结束了。在回来的路上，张爽高兴地对方梅说：“方梅，没骗你吧！他长相好、收入高，说话还有礼貌呢！你可真有福气！到哪去找这么衬心如意的人？” “他长相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就是个长相普通的人。说话有礼貌？使用的都是正常的用语，没什么特别的。收入高？他是做业务的，业绩好时，收入当然高了。那一定也有业绩不好的时候。”方梅低声说道。 见方梅脸上没露一点笑容，张爽换了种口气，说：“唉，我的好方梅，不要对别人太苛刻嘛！说心里话，这个人真的很好！我是你的好朋友，怎么能不对你说实话呢？我看，他对你也挺满意的。你就把心放开些吧！” 方梅咬了咬嘴唇，没有言语。 “方梅，方梅，你可真是一朵孤芳自赏的梅！”张爽评价道。 “我才不是‘孤芳自赏的梅’呢！我是一枝傲雪寒梅！”方梅认真地说。 说实在话，方梅倒是挑不出来这人有什么大的缺点，可就是产生不了对他的好感。“他能比得上杜俊成吗？没有可比性。梁宏，钱威威呢？他们自有的那种亲切感，在他身上很难能感受得到。”方梅甚至觉得，她班的男生、单位里的男同事，都比这个业务员好！ 晚上，方梅和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但方梅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在回想着白天咖啡馆里的一幕。“小梅，你考虑清楚了？不和那个业务员再见一面了？”妈妈问道。 这话正中了方梅的心思：“考虑得很清楚，不想见了。” “行，这事我先听你的，你也这么大了，相信会有自己的见解。” 妈妈的话让方梅感到宽慰，心里顿觉敞亮多了。 “对了，忘和你说了，今天下班时，我看到你同学赵小文了，她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在一起。那男的是谁啊？”妈妈问。 “我又没看到，怎能知道是谁？” “你看人家赵小文，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对象！你呀，哪点也比不上她！你总跟她在一块儿，怎么就不学学人家的处事方式呢？大大方方地，多好！” “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方梅嘟囔着。 “你看邻居家的小芳，今年都三十多了，你可别像她那样！” “这也不是小芳的错，因为她没有碰到合适的恋爱对象。难道让小芳随便凑和一个？其实，我特别反感有些人的看法，什么都多大岁数了，差不多就行了。我能理解小芳的心情。或许她明天就找到了。” “我没有你这套理论。我只知道到什么岁数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说赵小文，前两年到家里吃饭时，还和你一样，普通的公司职员，也没有对象。可现在也升职了，也有对象了。可你……唉！” 妈妈的话让方梅感觉心里有重物压下来，方梅的语调抬高了：“别说赵小文了，好不好？我当然不能和她比了！她本来就聪明，人又能说，交际还广。而我呢，人笨，嘴笨，也认识不了什么人。你也别总瞧不起我，你和我爸不也是老实巴交、没什么能耐的人吗？妈，求你以后别跟我提赵小文了！” 从来没听过女儿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讲话，妈妈发火了：“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自己什么事不努力，还怪别人？我和你爸为了你上个大学，一天紧衣缩食的。你工作后，知道你忙，也不用你做饭，连家务活也不太用你做。前不久，你爸下岗了，虽说又找到一个活干，但你知道你爸为此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遭了多少罪？这些都没和你说，就怕你跟着上火，从而影响工作。为了你联系方便，早早就给你买了手机。你以为我和你爸都容易吗？还说我们没能耐？对了，赵小文不是你好朋友吗？怎么提都不能提了？”妈妈紧锁眉头，满脸的愤怒与焦虑。 方梅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哭什么哭！自己好好想想吧！” 方梅第一次感受到最亲的人的不理解与冷酷的言语。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 就好……”周华健的[忘忧草]唱出了方梅的心声，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动力和前进的力量。 “不管遇到怎样的挫折，也不能丧失信心。”方梅决心要努力生活，忘却不必要的烦恼，让生活变得绚丽起来。“也许妈妈说得对，自己还不够努力，希望以后更加努力吧！” 第十章 第三节 郝强全家移民到国外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听郝强电话里的意思：也不会太迟，就在这一年之内。还有一个变化是：钱威威开始和方梅联系了，像从前一样，隔几天就给她打电话，表达他的问候。方梅好几次都想问他：“上次说要请我吃饭，和我说什么事，怎么一直没动静呀？”但她一直没好意思问，因为她更在意的是，钱威威曾经带给自己的温暖感又回来了，特别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她懂得，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感，并将它持续下去。 过完了国庆节，方梅回到了繁忙的工作岗位中。掐指算来，方梅来到业务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里的工作好像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难对付，当然，这也是她自己努力工作换来的。另外，方梅与丁雨的“矛盾”也没再发生。 在工作中。王姐不知何时来到了梁宏跟前，小声对他说：“你出来一下。”方梅坐在梁宏的斜对面，虽然不晓得王姐来的目的，但她的来访一般与职位的升、降，或是与部门调动有关。方梅只想到这些，便又继续工作…… 十五分钟后，梁宏回到了办公室。方梅抬头看了看他，但见梁宏并没有坐回到座位上，而是站在办公室的中间位置，面向大家宣布道：“兄弟姐妹们，我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个公司工作了！” 丁雨马上反应，问道：“为什么呀？王姐找你就是为这事呀！” 梁宏笑笑说：“和这个有关。不过，我声明，不是公司辞退我，是我上周写了辞职信，今天，公司同意我的辞职请求了。” 肖云问：“梁宏，你来公司时间不长，干得也不错，难道是找到更好工作了？” 梁宏答道：“新工作虽然还没落实，但我相信马上会找到的！” 丁雨也奇怪，问道：“没找到工作辞什么职呀？这里的环境你不适应吗？” 梁宏：“年轻人嘛，多换一个地方多开些眼界！” 肖云叹了口气，说：“刚和你熟了，你就要走了。” 梁宏：“大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们之间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说到这儿，他特意看了眼方梅）。这样吧，中午我请大家吃饭，算是感谢各位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 得知这一变动后，方梅并没觉得出乎意料，她好像知道梁宏在这儿干不长似的。正如她有时想：“自己是否和梁宏恋爱过？梁宏应该属于那种在自己的生活长廊中一闪而过的人，以至于在若干年后都不太会想起的人。”方梅的思维还在“旋转”中，有人在敲她的桌子，抬头看，是梁宏，他轻声说：“方梅，别忘了中午一起吃饭！”她寻思了一下，说：“我--我不想去了，我--我有事。” 他看起来很失望，说：“不会吧，这么巧？我明天就不来上班了，大家在一起吃顿饭都不行吗？难不成你对我抱有什么成见？” 方梅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当初他请她吃第一顿饭时的情景和此时差不多，可两次的结果是相反的，这次她心底的想法是：拒绝参与。方梅都联想到了午饭时的“盛况”：梁宏是第一男主角，丁雨是第一女主角。她回复道：“我对你不可能有成见。不过，我--我中午有点事，不能吃你请的这顿饭了。希望你今后能有好的发展。” 梁宏没有再邀请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 独自一人吃完午饭的方梅回到了办公室，屋里空荡荡地，他们都去参加梁宏的“分别餐”了。她坐在那儿不知道做些什么，心里空落落地。“杜俊成和赵小文还在幸福的相处吗？赵小文一定很满足、很幸福，他也一定很知足。”一个曾是方梅最好的同学、朋友，一个是让方梅曾牵挂不止、朝思暮想的人。曾经想起他或她的时候，必定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可事到如今，想到一个人，就必然会去想另一个人，这样的变化让方梅感到心痛和无奈。 吃完饭的江兰正往回走，途中经过业务部，见只有方梅一个人，便走进来，问道：“方梅，怎么就你自己？没去和他们吃饭吗？” “我不想去。江兰，你怎么知道吃饭的事？” 江兰说：“我们那有一个曹萍，什么事能不知道啊？她也一同去了！” “是吗？她和梁宏挺熟的啊！” “也不是吧，曹萍听丁雨说的，就对梁宏说‘她也要去’，他说‘那就一起去吧，人越多越好！’”她接着说，“你和梁宏关系挺好的，怎么没去啊？” 方梅立即放低了声，说：“也没什么，就是没心情去。” 见她若有所思地，江兰试探地问道：“我记得梁宏没来之前，有 一个胖乎乎的男生经常过来找你，他是你同学吧！我看那人挺不错的，每次见到你都乐呵呵地。不会是因为他，你和梁宏才分开的吧！” 方梅疑惑地看着她，想：“说的是钱威威。她什么时候看到的？我没注意到江兰见过他呀？”她摇了摇头，说：“和这人没有关系。” 几句话后，江兰离开了这里。 提到了钱威威，方梅又把思考的对象放在了他身上。“连江兰都觉得钱威威不错，我还在等什么呢？不能再拿他和杜俊成比了，和任何人比了！没有任何意义了。”方梅准备给钱威威打个电话，现在就打，与他见个面，就请他吃饭吧！她看了下表，12：30分，这个时间应该合适。 拨通了电话。 “喂，钱威威，吃过午饭了吗？” “我刚吃完，在休息呢！” “没打扰你午休吧！”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想请你吃饭，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是吗？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就是想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我也没帮你什么呀？” “嗯--上次你帮我同事订酒店，我同事说要请你吃饭，但他总没时间，就由我代替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临时想起了这事。 “这事呀，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记着呢！其实一分钟前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啊！真的！找我什么事？” “哈哈，也是吃饭，我要请你吃饭。” “呵呵，这是你跟我提过的那顿饭吧！” “没错，还记着呢！” “嗯，我一直惦记着。那我们订下时间吧！今天下班后行吗？” “还是明天吧！” “也行。” “明天下班后，我到你单位楼下等你。” “好，还是老时间，五点过五分，到时我们见！” “再见，方梅！” “拜拜！钱威威！” 打完这个电话后，方梅感到很痛快，胸中的郁闷一扫而尽。 二十分钟后，梁宏等人回到了办公室。他们把饭桌上的欢乐情绪带回来了，尤其是梁宏，兴奋不已的样子！方梅有几分不解：“梁宏要离开公司了，怎么美成这样？好像没有一点留恋感。”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了，“梁宏是梁宏，我是我，以后就各走各的路了。” 第十章 第四节 第二天。 方梅心情愉快地在工作。她的好心情当然来自于钱威威那里，下班后就会和他见面了，她认为，这将是一次非同寻常的见面，一次即将改变她生活的会面。到时，自己会把压在心底对他的爱全部说出来，告诉他。关于对他的爱，她也是才琢磨透的：其他人的“爱”看似美丽，可总像肥皂泡似的，绚丽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可钱威威稳重、踏实的为人作风，以及他谦和的处事风范，一定能给自己带来幸福。“期间，不让自己有一点不高兴的苗头存在，要始终充满热情、充满朝气、活泼，可爱。”总之，让钱威威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丁雨，你以后工作要认真些，看，这样的错误怎么也能出现呢？”周经理在批评丁雨，也打破了方梅的思绪。 “对不起呀，周经理，是我不小心。”丁雨的口气中有调侃的意味。在丁雨的眼中，周经理虽说是个严肃的人，但对自己，从来都是宽容的，因此，她的话听起来不诚恳。不过，这一次丁雨可想错了，周经理并没“原谅”她，而是用更严厉的口气说：“你总这么样可不行啊！不能总仗着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资历高，就工作不认真。你看方梅，虽然进入咱部门晚，但人家进步是相当快，几乎没在工作上出什么差错，你以后真需要向方梅学习！”没想到周经理‘变’了，丁雨措手不急，红着脸说：“那方梅刚来时，我还帮助她不少呢，她才能进步这么快！” 周经理生气地说：“你呀，丁雨，就是不谦虚，跟我出来一下。”说完，丁雨就被经理叫出门外了。 这一席话听得方梅心怦怦直跳。 （在门外）“上次，你有个数据写错了，幸亏被方梅发现了，她及时帮你改正过来了。这本来不是方梅的工作，可她发现这个错误后，又仔细看了你写的其他内容，直至确认再没有其它问题。当时你已经下班走了，我也是正好去办公室才知道的。从这件事上，我对方梅有了更深的认识，她两次当选优秀员工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近，你犯得错实在是太频了，不是我特意在大家面前丢你丑，你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工作态度了！” 丁雨涨红了脸，低声说：“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回去吧！” 其实，方梅也觉得周经理的话有些说重了。“丁雨的工作态度是一般，对同事有时也很冷漠，当然也包括对待自己。可丁雨毕竟是老员工了，在公司做了五年多了，员工都换了几拨了，她还没挪地方。从来都是听到她在批评新人，自己却很少挨批评。周经理这次拿我这个“新人”来做比较，丁雨怎么能承受得起？”方梅又开始发愁今后和丁雨的相处了，但还好，自己心中还有更重要的期待，距离重要的时刻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五点零五分（下午），方梅与钱威威终于见面了。 她仔细地瞧了瞧他，钱威威的长相也蛮好的：身材不算高，但看起来很结实；皮肤不黑；脸型是微圆的，有两个小酒窝；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双眼皮，内双；鼻梁不低；嘴唇不薄也不厚；头发是浓密乌黑的，略有卷曲。钱威威被方梅看得不好意思了，问道：“我们去哪儿吃饭？” 方梅答道：“你选个地方吧！” “在对面街有一家餐馆，叫[喜乐人家]，好像是新开业的。我过来时，看见里面的生意不错。我们要不去这家？” 她干脆地答道：“好，没问题。” 一进这家餐馆，便给人以朴实、温馨的感觉。店内的背景音乐是赵薇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收集春天的细雨，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听你诉说古老的故事，细数你眼中的情意…” 两人坐下来。钱威威点了四个菜、一个汤。他没要酒，给方梅点了一瓶橙汁。 她问：“不知道菜上的快不快？” 他答：“饿了吧！” “我可不饿，和你在一起说说话，不吃饭也感觉不到饿！”说完，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快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她，表情稍显严肃，说：“方梅，我下个月初就去北京了，我准备去北京发展。” “什么？你要去北京？！为什么？为什么？”她被他的话着实吓了一大跳。 “北京的发展机会多，我和我单位的一个同事一起去。我们先在网上投了简历，上个月我俩又一起去北京面的试，结果我和他都被录取了。本来，去北京面试前，我就想告诉你，但因为没完全定下来，所以就没说。在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时，我准备在电话里先告诉你来着，但犹豫了一下，今天再说吧。” “那你还回来吗？还是就选择在北京工作下去了？”她迫切需要知道。 “反正我家也不在北丰，在哪儿工作都一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就不回来了。对了，郝强走时，我一定会回来到机场送行的。” 方梅是做梦也想不到，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不行，不能让他走，不能去北京，我要留住他！”她准备和钱威威深谈。 菜、汤，饮料被端上了桌。 第十章 第五节 （沉默了片刻） 方梅望着桌上的菜肴，不知该说些什么，动了动桌上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了。 “方梅，快吃啊！早就饿了吧！还愣那儿干啥？”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不能总吃这样的亏了。”她的心在翻滚，“你现在的工作做得不顺心吗？在这里学习和工作都好几年了，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多没意思！” “方梅，我在这儿其实做得并不开心。自从工作以后，我始终没有离开酒店行业，几年过去了，自己开始厌倦这个行业了，想开拓新的发展领域。北京的这家公司正合我意，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这次工作机会。如果我在北京干好了，说不定还会回来北丰市开个公司，这都是说不定的事！”（说到创业，他呵呵笑了两声） “那你能为我这个同学留下来吗？”她用力地说。 “为了你？这…我，现在已经不会为任何人留在这个城市了。” “我知道，我曾经伤过你的心，可我也告诉过你，那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并不是有意冲你去的。如果你仍然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我肯定改。” “方梅，你根本不用勉强自己去改变什么。” “不，钱威威，我没有勉强自己，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发自我内心的。不瞒你说，我单位的同事都夸奖你呢！” “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等我到北京后，我们还可以联系呀，打电话，发邮件都可以。”他不紧不慢地说。 “从招聘会上相见，给我推荐工作，到打电话关心我工作的事，再到我们参加班级的活动，你为什么总在帮我？”方梅的语速开始加快，“在年初郝强组织的聚会上，我不舒服，当时只有你注意到了。为什么你注意到了，而别人看不到呢？我想，这些都可以成为你留---”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说不下去了。 他愣愣地望着她，眼角湿润了，说：“方梅，快吃吧，菜快凉了。对了，你想吃什么主食？米饭还是面食？” “钱威威，我本来以为这将是一顿快乐的晚餐，可现在…我什么也吃不下去。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她低着头，用手拽住了桌布的一角。眼里噙满了泪水。 “方梅，有些话本来我不想说，在那天的聚会上，你心情低落的原因是因为杜俊成和赵小文吧！由于当时的场面太热烈了，所以没人注意到你的变化，而我就坐在你旁边。我想，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一下没什么错吧！你，你可能把它看得太重了。” “我看得太重了？那你为什么一会给我打电话，一会问我借英语书，一会又……”她嘶哑的声音中夹带着怒气。 “方梅，你别急。好吧，那我就说说自己的感受吧！”看来，他要讲一段故事：“在上大学时，我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做什么事也比较慢，可能同学们都瞧不起我。但我了解我自己，我的性格中也有争强好胜的一面，也是懂得思考的人。那时的你，性格好，待人有礼貌，学习成绩也不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平常我也愿意和你说说话，可我发现，你有时不大愿意搭理我，与我说话时像是在敷衍。即便如此，我仍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你和其他女同学不一样。毕业后，我们有机会在招聘会上见面了。我给你看的那个广告也是很凑巧，正好就碰上你了，看到你高兴的样子，我也跟着高兴。当时，我觉得我们特别有共同语言，也愿意和你唠唠知心话，所以那段时间，就没少给你打电话，也许更多的原因是同学间情谊深厚吧！对了，有一次，杜俊成还问过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呢，他说打你传呼一直也没回，我告诉他你家的电话了。你还记着毕业整一年时，我们几个一起吃烧烤的事吧！我看见你和杜俊成坐在一起，还单独说了会话。从远处看，你俩特别般配，特别完美，所以我由衷地希望你俩能……（方梅心动了一下，但不剧烈）。自那以后，我留意了一下杜俊成，可我发现，出现在杜俊成身边的人并不是你，而是赵小文。我试着提醒过你，可你好像没当回事。我想，也许你有你的想法，作为局外人，我看的不是那么清楚。我知道你心里有杜俊成，所以与我讲话时总是提到杜俊成的名字。我了解杜俊成，他不是个胆小的人，所以我有些替你捏了把汗。是的，我向你借过英语书，也为此到你单位找过你，那都是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交往、值得信赖的朋友。那段时间的交流，我从你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你不服输的性格。我跟我妈说，别总说现在的姑娘不稳重、浮躁，我班的一个女同学就很好。嗯…（他扭了一下头，又转回来），你别为那天的事感到愧疚了，很多事情是需要顺其自然的，就像我要去北京工作一样。换个地方，也许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这都是也许，一切还要靠我自己的努力！” “那你为啥最近又和我保持了联系？我指的不是昨天，是这一个月。为什么要请我吃顿饭？想走就走呗！” “和你保持联系是因为，同学聚会后，郝强对我说，‘方梅那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也没怎么吃好，你有时间多和方梅联系联系，同学之间应该互助。’他还说，你好像和我话能多些，所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们一直是谈得来的朋友，所以就没拒绝。请你吃饭？我—我们从毕业后就没断了联系，所以我想有必要把这个决定告诉你，我那天说得有点早了，应该在确定去北京之后，再和你说就好了。我去北京后，我们也没机会见着了，这顿饭就算是‘离别餐’吧！” “离别，离别，又是离别。这么说，在北丰呆不到半个月，你就走了？不能改了吗？”她有气无力地说。 “是的，主意已定。” （十五分钟后）他俩的晚餐结束了，确切地说，是钱威威一个人的晚餐结束了。方梅只喝了两口饮料，但似乎比喝酒还难受，头一阵阵晕。 （他在结账中）方梅站起身来，一个人朝着饭店门口的方向走去。钱威威看到后，赶忙快速结完账，跟过去，和方梅一起走出了饭店。 天色蒙蒙黑。 “今晚的天气还不错，没有风，也不冷。” “是吗？” “你今晚什么也没吃，能行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 “是不是我的话伤了你的心了？” “伤心？我伤什么心？你不伤心就行了。” “方梅，你？唉，应该学我，把心放宽些，这样才能生活得快乐！” 她快速地走了几步，他又跟上来，说：“我送你回家吧，方梅！”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说完，她跑了起来，很快把他落在了后面。 家中。方梅一进门，妈妈就迎上来，温柔地说：“怎么才回来？饭早做好了，晚上我做了一个红焖大虾，就怕放凉了，我和你爸在等你吃饭呢。正想给你打手机，就听见了有开门声，快，小梅，收拾收拾吃饭了！” 这次回来晚，方梅没有提前通知妈妈，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告诉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了，自己有着落了，可事与愿违。妈妈的话一下子温暖了方梅冰凉的心，趁妈妈去厨房盛饭时，她忍不住哭了，来不及说“马上就过去吃饭”就冲进自己的房间，痛彻心扉地大哭了一场…… 第十章 第六节 日子没有什么波折地过去了半年。二零零三年四月。 这两天，有一件事是让方梅牵挂着的，那就是，要去机场送郝强，他的全家要飞往澳大利亚了。留在北丰市的同学都会去机场送行，还有几个特地从异地赶回来的，其中就有钱威威。 航班时间是周日的下午两点。方梅穿着一身蓝色套装，头发盘起，乍一看还真像一名空姐。同学黄明浩的事业发展好，给自己买了辆车，他答应拉着方梅一起去机场。此时，车就停在她家楼下，“嘟—嘟—”车喇叭在示意方梅，她赶紧下楼去，一辆白色的夏利车停在那儿。黄明浩从车里面探出头，她兴奋地跑了过去。 方梅想都没想，就去开副驾驶的车门，谁知这个位置竟有人坐了。 “方梅！” “怎么会是你？” “真对不起，这本来是你的位置。” “方梅，本来没有杜俊成他们俩，在我来你家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就一并给带上了。” “他们俩？”她还来不及考虑另一个人，坐在后排的赵小文打着招呼：“嗨，方梅，中午好！”小文为方梅打开了车门。方梅迟疑片刻，上了车，坐在了赵小文的旁边。 车往机场方向驶去。 过了五分钟，杜俊成首先打破了僵局（之前谁也没有说话），问道：“方梅，你知道钱威威在北京怎么样吗？这个老钱，到北京后也不和我联系了！” “我也不了解。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方梅闷闷地说。 “杜俊成，别为难方梅了。我们马上到机场了，到时就能看到钱威威了。昨天，郝强不说他也来送机吗？”小文说道。 杜俊成回过头看方梅。她的头朝向窗外，坐得离赵小文老远。 车在行进中…… 黄明浩打开了车里的音乐，传出了杨坤的歌[无所谓]： “无所谓 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 谁让谁憔悴 流过的幸福 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 才会来受罪 错与对 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 再不说我的后悔 破碎就破碎 要什么完美 放过了自己 我才能高飞” 杨坤沙哑而独具特色的声音吸引着方梅，她在心里随着歌声一起唱…… “杜俊成，这首歌你最喜欢了。是不是？杨坤和阿杜的声音可真像。杨坤的歌真好听！（转向方梅）方梅，我记得你喜欢听张信哲的歌，那么一定不喜欢杨坤的这种嗓音吧！其实，他这样的嗓子现在最时髦了。张信哲那样尖尖细细的声音已经不适合市场了。” “方梅，你能听惯杨坤的歌吗？”杜俊成转过头，笑着问。 “现在两人可真默契呀。连我爱听什么歌都达成共识了！”方梅的心里怪难受地，她后悔上这个车了。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说：“你们记错了吧，我早就不爱听张信哲的歌了。当然了，杨坤的歌我也不喜欢，它的确不是我欣赏的风格。不过，我喜欢的音乐都是绝对满足市场需求的。” “是吗？想不到咱们的方梅也会赶新潮了！恭喜，恭喜！” 小文的声音不大，在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中，如果不留意，都很难能听得清，但方梅听得很清楚，听清了这“刺耳”的一字一句。“原来，自己心目中的‘高材生’说话也会这么刻薄！”方梅的心里一阵翻腾，“我和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讲话了？也许从今往后，我和小文将变成陌生人，即使有交流，也只能是冷言相对了。我们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汽车终于到机场了。 方梅和同学们在候机大厅见到了郝强及他的家人…… 分别的场面是令人感伤的。但是，谁又不是在期盼着欣喜的重逢呢？ 方梅一个人往机场的大门外走去，她在考虑着该坐几路车回家，她可不想再坐黄明浩的车了。“方梅，等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杜俊成。方梅赶紧把头转回，加快了脚步，后面有跑步的声音，越跑越快，她减缓了速度。杜俊成追上来了，气喘吁吁地说：“方梅，怎么一个人走啊？黄明浩呢？” “他先走了吧！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方梅，我都不知道和你说什么好了？来的时候，见你一直闷闷不乐地。我们真是在街上碰巧遇到的，不知道你和黄明浩约好了。” “没事儿，坐就坐了吧。只是，忽然看到你们，有些意想不到。” “你和小文以前的关系挺好的，为什么现在见面话会那么少？” “可能是没什么可说的吧。” “方梅，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对你有意见？怎么可能？我们--好像不是很熟，是吧！” “方梅，你说的对。的确，我们交流的机会不多。我--我对你了解得太少了，真的。”杜俊成的眼中流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信息，至少让方梅看不透。 此时此刻，杜俊成在方梅心里像一位神秘人物，似乎很熟识，又好似不曾相识过。方梅自己都搞不清楚：杜俊成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会让自己惦念了好几年？没法忘记。就算忘记过，也能再拾起。她有些替自己悲哀，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流出来，但被她给克制住了。“是的，我也同意你的说法。对了，小文呢？她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我走了。”方梅大步向前走，把杜俊成甩在了身后，这次他没有跟上去。 是呀，赵小文在哪儿呢？说来让人不相信，小文在候机大厅正和钱威威聊着天，听他讲述在北京发展的事。此次来，钱威威看到了方梅，但没能和她说上话，或许是方梅在刻意躲避他吧！ 第十章 第七节 二零零四年三月。 方梅在正荣公司的合同期马上要到了，她不准备再续签了。她考虑好了，要换一家公司做。她认为，在一个单位干长了，能使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依赖心理，因此会很难找到突破自身潜力的出口。方梅向公司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公司领导和周经理都同意了，虽然他们舍不得方梅，但哪个用人单位会阻止员工去发展，从而拥有更广阔的一片天空呢？ 从陌生到熟悉-简单到复杂-轻松到紧张-向往到失落-低落到站起，方梅在正荣公司经历了起起伏伏，在正荣公司的日子成为她人生中一段重要的、难以忘却的时光。五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这几年里，她学会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不论困难、挫折、眼泪、欢笑，它们都在方梅的人生路上烙下了深刻的印迹，为她今后迈出更坚实的一步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今天是方梅离职的日子。在办妥相关手续后，方梅没有马上离开公司，而是走进她最初的工作环境中，去见一见曹萍、李美莉、江兰，郑艳蓉… 何敏恰巧不在。李美莉拉着方梅的手，说：“方梅，怎么不在这做了？现在你也是咱公司的名人了，有谁不认识人呀？不都因为你工作得好吗？”江兰说：“方梅，你对待工作认真，就是到了新单位，肯定也会做得相当好。” 郑艳蓉问：“方梅，新工作有谱了吗？” “没呢。” “噢！不过，你不用愁，你能力那么强。（扒在方梅耳边说）明年我合同一到期，也不想在这儿做了，没什么意思了。” 曹萍拽住方梅的胳膊，不无感伤地说：“方梅，你今天就走了吗？真有些舍不得你呀！想当初，我们一起去[春海山庄]、去[秋雨苑]游玩，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对了，找到工作后，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今后还是朋友！”她眨动着眼睛，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真情。方梅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这几个人中，曹萍本来是最先离开公司的，然而，我都要离开了，她还依然‘坚守岗位’。五年前的好朋友赵小文现在成了‘陌生人’，五年后，以为要成为陌生人的曹萍倒是与自己交上了朋友。”方梅不禁感慨。 王姐送给方梅一个精美的日记本作为留念。 在打算离开业务部办公室时，方梅回头望了望：这里曾经是吴经理工作过的地方。虽然没能实现当时的愿望，但不管怎样，自己毕竟通过努力进入了业务部，并获得了“挑剔”的周经理的认可。她感到十分欣慰。 “方梅，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丁雨走到门口，把方梅拉到一边说，“那天梁宏请我们吃饭，你没去，他特别失望。中午吃饭时，他喝了不少酒，话也特别多。我就坐在他旁边，他悄悄对我说，‘我其实很喜欢方梅，只因为自己内心的某种东西在作怪，所以才稀里糊涂地和方梅分开了。’他想借这次吃饭和你说声‘对不起’，他还想对你说，也许你们有复合的可能。但你没来。当时他的情绪特别不好。后来我看到他哭了，用手直擦眼睛。”丁雨轻声轻语，但她的话却重重地敲打在方梅的心上。 “丁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本不可能知道的事，让我在离开之前，还对这个地方留有单纯而美好的情感。” 方梅离开了正荣公司。原想心情愉快地离开单位，但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她满腹惆怅地走出了新建大厦，泪水也随之喷洒而出……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照在她的身上，也照进了她的心里。温暖能带给方梅力量，给她继续前行的力量…… 方梅重新走进了求职大军中。面试、复试、淘汰，再面试，六年后，她再次体验到了这个过程，但不同的是，找工作的心态、对待得与失，比起六年前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方梅知晓什么样的工作是适合自己的。一个月后，她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工作。新单位无论在规模、还是影响力上，都要好于正荣公司。方梅没有食言，她打电话告诉了曹萍找到工作的信息。“好啊！方梅。我—我以前对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现在也在加油呢！王姐昨天刚表扬过我，她让我多向你学习。方梅，我们一起加油！”这是曹萍的回复。 美好或不美好的日子在身边一天天地流走。钱威威在北京发展得很好，他给方梅发过电子邮件，说不准备回北丰市了； 郝强和家人正在努力适应澳大利亚的生活。郝强说，国外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样顺心顺意，也是有很多困难要去克服； 吴经理的事业蒸蒸日上。按周经理的话说，吴正强可不是个一般人！ 王姐在二零零五年年初时离职了，据说是不能适应公司的发展节奏了。她离开公司那天，趴在桌上哭了一场； 张爽生了个女儿，开始与方梅谈论孩子的成长，以及琐碎的家长里短。她说，自己现在可没时间进步了，全被家务事给包围了，每个月能有份稳定的收入就知足了； 梁宏在北丰的一家合资企业工作。他有一次乘坐公交车时，方梅看到他了：他比以前成熟了。瘦了； 曹萍、丁雨、李美莉、郑艳蓉，何敏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正荣公司。 第十一章 第一节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二零零八年八月二日，星期六。一个温暖的午后。 方梅和杜俊成在[老百姓超市]不期而遇。自从上次在机场分开后，两人一直没有见着面，连偶遇也没有，相互之间失去了联系。今天两个人终于在超市的出口处见面了。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一起叫了对方的名字。方梅眼中的他：从外表上看，除了蓄少许胡须外，杜俊成没有大的变化，依旧很潇洒。杜俊成眼中的她：方梅穿了一件小碎花的休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剪成了垂肩发，这样的打扮看起来清新自然，并多了几分韵味。 他问：“还在正荣公司做吗？” 她答：“不在了，我零四年就离开了，现在的公司都干了四年了。” 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也换了好几次工作了。” 他问：“去年的同学聚会，怎么没见你？” 她答：“那天我正好有事，所以就没去。” 他说：“去年的聚会，人来的不多，你没来，郝强在国外，钱威威没来，黄明浩也没来。” 她说：“哦，其实我去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他说：“小文说，你没来有点遗憾，在大学时，你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她低了低头，说：“算了，别提聚会的事了。对了，你急着走吗？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他说：“我不着急。你手机换号了吧，把号码告诉我，以后有事联系。” 她说：“我手机号这些年一直没变。不过，说到电话，倒让我想起件事……” 他问：“什么事？” 她说：“还记得吗？毕业一年后的一个周六下午，我、你，还有几个同学相约吃过一次烧烤。” （他答：我记着。）“你那天说，给我打过传呼，但没有收到回信，因为那段时间，我的传呼机坏了。后来你说，问了我家的电话，也没有问对。可钱威威说，他已经告诉过你我家的电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对这个问话你还有印象吗？”她问道。 他答：“我有印象，我是和你提过这事。刚毕业那阵，我没事就按留言本上的联系方式给同学打电话，当然也包括你。你留的是传呼号，我打了几次，可是没有收到回复。我就问了钱威威是否知道你家里的电话，他告诉我了。结果按照他提供的电话打过去后，对方说‘打错了’。” 她问：“你把号码记错了吧！你没再问一问钱威威吗？” 他答：“是的，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了，但不巧的是电话占线，我想等有时间再问吧。第二天下班后，我在街上碰到小文了，我们聊了聊，就顺便问了你家的电话。小文说，她没记住你家的电话，电话本恰好又不在身上。我记得小文那天也是有事，匆匆忙忙地，我们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我当时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再说吧。在那次活动中，我想问清楚你的联系电话，有时间大家可以沟通一下。” 她说：“是这样！实际那天我正想告诉你电话时，你却离开座位了。” 他说：“是啊，当时小文好像在叫我，我就离开了。” 她笑着说：“如果你真想联系我的话，是一定能联系得到的。” 他稍作思考，说：“方梅，在毕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文一直在给予我帮助：我在一开始做业务员时，她想方设法地帮我联系客户，替我解决了不少难题。两千年那一年，我妈生病住院了，小文和几个同学知道后，他们有机会就到医院去看望我妈，或是找机会陪伴在我身边，一起吃晚饭、一起谈谈心，以此来放松我的心情。那段难熬的日子幸亏有他们，尤其是小文。表面上看，小文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在大学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与她接触多了才发现，小文其实是个挺热心的人：她曾费了好大劲帮助同学买回家的火车票。前年九月份，我爸出工伤了，我妈自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好，因此小文便放弃了当年十一回家的计划。所以，我特别特别感谢小文，没有她，可能我的生活不会过得这么幸福！” “原来小文在他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她对杜俊成竟有如此深的感情，为了他、他的家做了那么多事情！而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只是在心里凭空地想念他。该怎样来客观地评价小文呢？不知道。自己和小文的‘积怨’还会继续下去吗？也不知道。” 她想问，为什么那次秋游后，他给自己打了一段时间的电话？但方梅怕听到钱威威那样的回答：“郝强让同学之间多沟通。”也许就是这个结果，说不定。 她还想问他：“你自始至终对我的印象是什么？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想问这个问题，她看到了他拎着的塑料袋里有几包糖，还有几个喜字贴纸，觉得有点不对劲，就问：“你和小文--” 他摸着头，笑呵呵地说：“忘告诉你了，我和小文再过几天就去登记了，就是北京奥运会开幕那天，八月八日。我们也凑个热闹。” 她想起来了：上个月还听同学说，由于杜俊成家里有些事，所以他和赵小文一直没登记结婚，今年应该差不多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没什么感觉，但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心里还是有感觉的，有点酸、有点苦。方梅不想再问杜俊成任何问题了。 方梅望着杜俊成，他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十年前，他是个充满朝气，对未来满怀理想的青年人。那时他的眼神是清彻的，从他的目光中能看到希望和力量。十年后的现在，他虽然也年轻，但眼角两旁已经爬了些细小的皱纹，说话的速度也减慢了不少，不再是学生时代的那个快言快语的杜俊成了。 他要成家了，眼神中透着对生活的期盼，还透着一丝迷茫。在未来的日子里，杜俊成和赵小文要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幸福与困难。这些都无关方梅的事。从一九九四年（她认识他的那一年）到二零零八年，十四年过去了，方梅对杜俊成始终牵绊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说：“方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有关钱威威的。” 她说：“钱威威的？他怎么了？” 他说：“刚毕业不久，钱威威是不是向你推荐过一个工作？” 她说：“是呀，不过，我没去。我正好找到另一个工作了，就是正荣公司。” 他说：“向你推荐完工作后，钱威威便亲自去了一趟那家公司，他想看看那里的实际情况。到了之后，他特意问了那家公司你是否来过？他找到了公司的经理，对经理说了不少你的优点，连工资待遇等都给你问了。那位经理说，这么好的毕业生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的，你让她来吧！钱威威说，既然向你推荐了工作，就应该帮你多了解情况。” 她惊讶地说：“是吗？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只是推荐一下而已，原来还做了这么多工作！” 他说：“是啊。” 她问：“怎么才想起来说这事？” 他答：“今年年初，钱威威来北丰看同学，对了，他正好放年假。有一天我们在一起聊天，他说，他在北京交了一个女朋友。老钱很满意这个女友，还说长得有点像你。我跟他开玩笑说，那你当初为啥不找方梅？还去啥北京呀？可能是老钱有感而发，他给我讲了一些有关你的事，其中就包括这件事。他说，在刚毕业时，他特别想为你做一些事，他不愿看到你那么辛苦地找工作。他还说，有一次去你单位找你，想跟你说一句话：‘如果你愿意，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在楼下等你的。’后来的事钱威威没有讲。老钱不让我告诉你这些事，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泪水模糊了方梅的眼睛。 两人各奔东西前，他问：“我要结婚了，老钱也有女友了，那你呢？” 她说：“我和他认识时间不长。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吧！” 他问：“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答：“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会珍惜的。” 他说：“祝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她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了…… 方梅走到街上，音像店里正播放范玮琪的[那些花儿]：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歌声让方梅感动，让她的思绪飞扬：自己的高中时代，大学时代，参加工作的日子，三十岁的生日，还包括刚刚结束的与杜俊成的对话。这是方梅所走过的青春之路，而未来更加美好、充满想象的生活还在等待着她。 方梅的青春寄语：不管岁月如何变迁，心中涌动着的青春的心是不会变的，它会伴随着自己的成长。人不怕老，只要拥有一个年轻的心态，就会一直走在青春的路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