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齿年华》 序 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 ————《毂梁传僖公二年》 鹏飞未遂冲天志，马齿徒增歧路悲。 ————柳子亚《赠少屏》 临近毕业，蓦然回首，发现虚度了二十一年的光阴。 而更离谱的是，学了三年的专业知识之后，结果不知道自己能胜任什么样的工作，或者高尚一点地说，我的理想在哪里？ 有人说理想在远方，但问题是，远方在哪里？ 也有人说，文科大学生特别是中文系的一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便会绝望地产生当作家的梦幻。 第一章 中国有二十三个省，其中之一是贵州；　　贵州有群山，其中一座山上有一所大学； 这所大学里有很多间宿舍，其中一间门牌是601。 601宿舍里有很多生物，其中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现读这所大学的中文系二年级，我和小军。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the question. 起床或不起床，这更是一个问题。并且还是我和小军每天早晨必须思考的第一个问题，而通常情况下思考的结果，都是思考着思考着便返回梦乡深切思考去了。 特别是睡在我下铺的小军那厮，闹钟放在靠床的桌子上，他总是在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一脚就把它踢到他床底那堆臭袜子中去。于是我们两人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并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每天晚上还要爬进床底里翻开大大小小黑黑白白散发死尸味道的无数袜子，间而还会惊拢某位邻居诸如老鼠，蟑螂之类的家舍，去找出那只闹钟！ 这样一来，直接导致了我们两人的旷课率一如遇热温度计中的水银一样，陡直上升。 于是，在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胜利召开之后，我决定扭转我和小军两人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生活放荡不羁、骄奢淫逸的形象。 昨晚我趁小军睡着的时候，悄悄地在闹钟的前后左右各用双面胶贴上四颗图钉。哼！看你小军丫的明天起不起床！ 结果，今天早上整栋宿舍楼的同学都准时在六时三十分被类似狼嗥虎啸般凄厉的声音惊醒，楼下的管理员肯定以为有人豢养了恐龙。 小军嗷嗷的嗥叫声整整持续了三十二分又四十五秒，一直到我起床刷完牙、洗完脸、上完厕所、洗完头，再往头上打了定形发胶，往皮鞋上上刷了鞋油，然后用鞋刷柄敲敲他的头，刷刷他扭曲变形的脸，他才停止了那为今天早上整栋宿舍楼的同学们能准时起床作出伟大贡献的哀鸣。 我们两人破天荒地第一个来到教室——应该说第一个和第二个才对，一看表，七点四十分（小军也要起来） 我想像着等一会儿老师和同学们纷纷进来后，都摸摸小军和我的头顶，赞道：哎呀，变好学生啦！今后我们还要向你们多多学习呢？ 然后我们就羞赧地歪着脖子憨笑……如果能往美女身上蹭蹭那就更好了。 可是我们两人傻傻地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一个人进来上课，倒是有两只跑出来觅食的老鼠用溜溜转的小眼睛盯着我们，仿佛我和小军清晨拢了它们的春秋鼠梦似的。 奇怪，不可能今天集体迟到吧？打个电话问一下。 ——喂，班长是吗？怎么今天没人来上课？ ——今天上课？神经病了你！上周老师就说了今天的课调到明天下午上。这么早打电话来吵醒我，丫的欠揍了是不是？ 卟通，卟通。两声肉体撞击地球的声音。 小军这小子，我还是需要浪费点笔墨来介绍他一下，虽然说这样有凑字数之疑。 他曾自诩自己是学富五辆奔驰胸隐六池墨缸才倾八九斗出口成章文不加点之才。 果然是“文不加点”，厉害！ 他最让众人为之传诵的一件事就是，在整整一个冬天加半个春天里，总计一百三十一天二十三小时四十八分又二十五秒，中间没有洗过一次澡！为我国的水利事业做出了杰出的伟大的光荣的贡献。换一句话来说，有不计其数的细菌尘埃等在他的肌肤上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严寒刺骨的冬天和半个阴郁有雨的早春，期间细菌尘埃们欢快高歌地繁殖了再繁殖，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几代同堂了，也许正共享天伦之乐。 这件事一时之间在无聊的文人骚客中沦为美谈，成为众人节约用水的模范，伟大得可以和文革时期的掏粪英雄xxx同志相提并论，只差没有受到党中央有关领导的接见，不过估计他也不敢，如果一不小心把年事已高的老领导熏了个不省人事或者魂飞天外了什么的，那岂不是成了蓄意谋害国家领导人的政治杀人犯了？ 是不是每个艺术家或者文人都有点邋遢呢？或者说，落拓。 第二章 虽然说我们就读的是大专院校，但也算得上是“山光水色”了，校园后面有山，风光旖旎，雄伟壮观，可惜全是峋嶙怪石，上去游玩一次就要准备报废一对鞋子；教学楼前有水，一个小小的人造湖，湖上还有假山、小桥、流水，人家呢，则要等到晚上的情侣出现。如果你想戏水一番的话，建议配备口罩一副，塑料手套一双，口罩用于防臭，塑料手套用于防腐蚀。　　纵使如此，晚上的“水色”之湖还是吸引了不少情侣，一对对互拥着在这里晒月光，把女临月激吻而歌，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啊！某天早上，我还发现了一尾不知名的小鱼顶着一只香蕉味的大号避孕套在欢快地畅游。 教学楼过来不远便是篮球场，这个篮球场修建得挺像篮球场。它的功能就是白天给人打球，晚上供情侣散步。 还有图书馆，一个人们心目中古香古色、书香扑鼻、浩瀚书海的神圣之地，而现在则成了一个浮着凝脂柔膏的风月场所，只可惜少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多的是奴才婢女莽夫泼妇，可谓一个群蝇乱舞的地方。 所以说，在大学里面，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不幸的是，目前我的好朋友小军是此校园里面可耻的人之一，而更加不幸的是，不久前我也加入到这个耻的队伍之中。 大一的时候，我们的宿舍住的是六个人，排名不分先后如下：叶啸天、李哲桥、李雅、赵季、小军和我。 叶啸天，他曾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官方的称谓就是舍长。此斯是属于那种三言不合就能一铁头功撞到你胸前的鲁莽大汉，并且留着一头刺猬发作为武器。他在开学的第二天便和小军因鸡毛蒜皮般的小事而扭到一块，可惜他们两人虽然都长得粗壮有力，身上的疙瘩肉一块一块像小山丘般隆起，但打起架来却文文静静、柔柔弱弱，整两个斯文败类，仿佛两个明清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而且在打架过程中还配合音韵节奏，你一句“嗨”来我一句“嘿”去，让不少围观者大开眼界，原来打架还可以是这样一个打法。不久之后还有人专门去模仿和参研他们二人的打姿，并从中创造了一种独步舞林风靡全球的舞步，翻开了舞台历史的新一页，开创了舞蹈时代的新纪元，那就是——探戈！ 李哲桥，此人表面上给人的印象，就是在课堂上如神龙般渺见踪影，在宿舍里如隐士般啸傲林泉，整日一副深夜待客客不至，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惬意闲情，悠悠荡荡如闲云野鹤。其实我倒觉得他似孤鹤寒梅，傲立人世，混到班级里则有如方枘圆凿，格格不入。记得他就曾说过，若遇竹林七贤，自必隐几一笑，把臂入林，高卧东山，如此的胸襟情怀，超尘拔俗，我辈连其项背也望不了。 李雅，他有三个特点，第一是斯文，第二也是斯文，第三还是斯文。斯文二字简直可以概括了李雅的性格，至于是不是斯文败类呢，则有待日后考证。 赵季，此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怎么这个年头还有人敢公然地“召妓”？此男生够坦率。果然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他便搞定了自己班里的一个恐龙级女生，彻底打翻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常理，为打救我们的眼球而英勇牺牲了自己的青春、肉体和童贞，成为敢吃恐龙的第一人。并且，昨天在教室里我发现了一点，本来我和他都是同属江南男生的那种面白无须的类型，但自从他在大一下学期携手第n任女朋友到外面共筑爱巢之后，在爱情的滋润之下皮肤愈来愈细嫩白皙，怎么看怎么像东方不败；而我在宿舍里则愈来愈胡子拉渣。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 下面轮到主角出场了！掌声，掌声！ 谢谢，谢谢！（鞠躬，作揖。） 我是陈小刀，小是传说中小李飞刀的小，刀是传说中小李飞刀的刀。 有人说我的名字是小李飞刀的简称，其实我出手比小李飞刀还要快，直追小李他妈的飞刀。 我出手的快，不是指手中的飞刀快，很简单，只因为我手中没有飞刀。我出手的“快”，是指，饭后结帐时掏腰包的“快”。所以，我不久后便赢得万人景仰，为今后的政治生涯打下坚实的根基。 其实，“快”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自从和一位朋友饭后，他楞自和我吹牛吹起夏天的飓风带来印度洋的海啸，一杯茶水喝足了五个小时之后，我掏了腰包。从此，我饭后结帐时掏腰包的“快名”，传遍校园。 小军呢，无语，略。 可惜在大二之后，宿舍里便只剩下小军和我两个人独享六个人的空间，期间发生了不少的故事。 第三章 今天早上有四节课，前两节是文学史，后两节是马列哲学。对于这两门课程我都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文学史的任课老师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曾经跟小军交流过心得，他居然跟我抱同一想法，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们的文学史的任课老师叫燕红叶，仅仅是名字就意蕴悠长，让人回想联翩，怎么看怎么像古龙武侠小说中的女主角。燕老师据说年方二十有六，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她讲起课来气势如虹、浩浩荡荡、源远流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泛滥成灾，从猪八戒的一只肥腿到我国足球的国脚再回到唐太宗国师的诡异接着说到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三燃烽火一个转弯又联系到吴承恩描写白骨精的美艳从而深刻地反映出猪八戒的那一只肥腿之丑。 这样常常让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连嘴边的口水流到了地上也知道捡起来吃掉。 由其可见她学识渊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还具备鬼辩之能，就算她现在还不是泼妇，就凭她现在具有的潜力，以后也可以发展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泼妇的。 所以说呀，以后可千万不要找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做老婆，否则以后吵架的话赢家肯定没有你份了。 她几乎每天都换一套时装，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重复过，由此可见她家的衣柜之大。上她的课相当于看时装表演，唯一的遗憾之处是只有一个主角在走台，且换时装的间期太长，一天才换一次。所以几乎每次上她的课男生都来全。 她就像一个演员一样，狠狠地抓住每一次可以表演的时间和地点，就连从教室门口走到讲台的那一段距离，也要故意的扭几下腰，就好像自己已经是踏着猫步走在伦敦超大型时装表演中心的t型台上了似的，让下面坐着的不少有心美化自己但是没有钱包做后盾的恐龙级美少女们惊羡不已。 燕老师还常常在课堂上歌兴大发，时不时就引吭高歌来一段信天游什么的，使得我们下面坐着的人吃者忘其吃、写者忘其写、聊者忘其聊、坐者往其坐，差点就如泻了气的皮囊般滑落地板。 而最绚灿的，是她偶尔在讲到精彩之处，即兴便给我们上演了一场简直可媲美章子怡的“仙人指路”，衣袂翻飞、裙角飘扬，半放海棠拢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情。此刻的她，怎么看也不再是一个大学里的老师而更像一只舞姿翩跹的蝴蝶，妩媚如古代迷倒皇帝的名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我们还未明白“仙人”所指何路，就下课了。接着熬过了一节无聊透顶使人昏昏欲睡的马列哲学，便被小军拿着一张刀行纸片，威胁我陪他一起去吃中饭了。 楼道里两个人影在猫腰窃语，一个比较猥琐，其实是斯文；一个比较鲁莽，其实是身材粗壮。 斯文的拉着鲁莽的，道：“喂，喂，小心点。不要被系主任抓住了。” 鲁莽的道：“怕什么，遇上他就叫他一起下馆子去！” 刚下到二楼，便察觉到楼梯拐角处有蹑足前行的声音。莫非，老师已经知道有人要逃课，特意在楼道的拐角处守株待生？ 在鲁莽的小军的带领下，我们二人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勇敢地走过拐角，结果发现楼道里全是第三节课后逃出去吃中饭的“同学”，志同道合的同学，三三两两，三五成群，一拔又一拔地从教学楼过渡到食堂，像打游击；而再过一个小时后，就是一教室一教室的人涌过去了，像战争，像溃败撤退死命奔逃的国民党军队。 食堂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对逃课出来谈情的男女，旁边还有几对正在模仿人类动作的哈巴狗，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统称：哈巴狗和谈情的男女，简称：狗男女。 小军要了一个蛋炒饭便昂首挺胸地坐到一对狗和男女的旁边，还大声地招呼我，嗨，过来这里坐，这里风景好呀！最适合吃饭了，别的都不合适！ 那男的正准备用嘴巴装饭喂给女的吃，突然便跑出来一个杀风景的小军，正想怒斥，可惜嘴巴里装了太多的看似猪肉的猪肉和看似青菜的青菜，还有一些不知像什么的粮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神来代替嘴巴怒斥小军。 谁知小军全然不管这一套，还把汤喝得吧嗒吧嗒地响，这时那男的已经把那口珍贵且营养丰富的粮食全部装进了女的嘴巴里，于是可以怒斥小军了：你喝汤小声点行不行？ 那男的嘴巴一张一合，牙齿两边绿色彩带飘舞，和着那男的神情语气，更显嚣张。 小军只顾低头喝汤，不把那男的放在眼里。可是就坏在了只顾低头喝汤，只见一条墨绿欲滴的彩带奋力从牙缝里挣脱，飞向自由的国度，可是小军的大头横亘在面前，于是只好贴在了小军的那头刺猬发上，小军毫不知情，继续顶着绿帽子喝汤！ 那男的马上发现不对劲，拽着女的便溜之大吉，临跑前还用惊悚如鼠的目光瞟了瞟我这边，其实当时我在买饭票，距离他们有几十米远，我就算想拦住他们恐怕也得追到校门才赶得上。 这时一边的哈巴狗不干了，激动得汪汪地叫：你这厮怎么把我们学习的榜样给赶跑了？可见在大学里谈恋爱的确有毒害同类的作用。 可惜这狗也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小军把脚一伸，便跑得连尾巴都翘了起来。 小军吃饭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把汤喝得贼响，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汤喝得那么大声？他说可以掩饰放屁的声音！ 于是随之而来的效应就是，方圆十步之内绝无人影，甚至连哈巴狗也不敢踏足。 我当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韪，远远地坐到一边去。 我随便看了一下，那几对狗和男女居然都在亲昵地相互喂着饭，没办法，有些女人就是喜欢啃男人嘴巴里牙齿缝中的骨头，而且还啃得津津有味。 其实这在大学里面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你没有发现坐在你旁边互相喂饭的是两个男生或者是一个女孩和一只狗，已经算是非常走运的了。 我突然发现有一对哈巴狗互相喂食的动作非常怪异，其中一只居然搞起了金狗独立的姿势！再顺着椅子脚往上看，原因便被我找了出来，原来是那对男女互相喂食的姿势怪异，哈巴狗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估计那男的喂得有点激动过头了，双手伸向了女方，正在做着一些不符合中国现代化建设校园风貌要求的动作，还故意翘起二郎腿想掩人耳目，可惜欲盖弥彰，下面的两只哈巴狗早已深得其中精髓，正模仿得惟妙惟肖。 好的表演当然要仔细欣赏，这边的小军早已是垂涎三尺，三尺的末端还挂着新鲜热辣的鼻血，一副神往已久的表情，连哈巴狗舔了几下他的汤匙都不知道，偶尔还顶着那鲜翠欲滴的绿帽子喝几口人狗共食的汤。 我则发现那对男女似曾相识，忽然醒悟那女的不正是胜男吗？ 胜男以前曾和我一同在学生会里面工作过，她就读会计专业，理想是当一个老板娘，或者当几个老板的娘。 为了实现理想，她在大一的时候就找了一个开着一间小快餐店的老板做男朋友，以为可以将快餐事业做大做强，顶跨麦当劳、肯得基之流，发扬中国传统美食文化，扬名海内外，不幸梦想破灭，于是朝着第二个理想前进，大二的时候就准备生下一个小老板来，无奈在校方和双方家长的重重压力下再次流产，小老板没有生下来，连老板男友也搞丢了，并且还在校园里留下了昭著臭名。 不过对于这种抱着“不能流芳百世，就要遗臭万年”的信念的追名逐利之流的女子，流言蜚语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帮助她提高知名度的阶梯而已，连半根毫毛也损伤不了。 后来她挑选了暴牛，估计是想着权当购买了一只潜力股。 大概也只有她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如此火辣辣、热喷喷的秀了，她去拍激情戏一定是一次过关，没有人找她担演av女郎真是屈才。 而那男的则是暴牛，以前他叫小牛，也算的上一个眉清目秀身体颀长的俊男，结果混到学生会里面不到一年，就变得满脑肥肠、体肥面阔，大腹便便，走起路来一步一踱仿佛企鹅在散步，说起话来十个字里面有八个哼、哈、嘿、恩之类，抄袭了周杰伦同志《双节棍》里面的歌词，而且还经常满脸泛着猪油光彩，让人怀疑他每时每刻都在吃着一些满是油腻的食物，并且使人不得不联想到某种吃饱了睡、睡足了吃的动物。 于是，小牛同志在学生会里面茁壮成长为暴牛同志。 看，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被中国的大学教育折磨蹂躏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会走到了一起，因为以前在学校学生会的时候，胜男常常欺负小牛，好几次小牛刚站起来准备反驳胜男的意见，嘴巴还未张开便被胜男一巴掌给拍到了教室后面的墙报上。 小牛茁壮成长为暴龙之后，贴在墙报上的机会越来越少，反而胜男则开始尝试佛山无影脚的滋味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们两个有机会接触的身体部位也只是巴掌和脚跟，其他的身体部位如果想接触的话不知道要拳脚相交多久，但今天他们就硬生生地搂在一起喂饭给你看，让我不禁感叹世事之变幻无常啊！ 看到胜男和暴牛这两个前世仇人现在却正在上演着激情戏份，不禁让我回想到曾经在这个学校中年少轻狂的自己，还有一些伤害过我和被我伤害过的人。 第四章 刚从高中跨进大学的莘莘学子大部分都还是纯洁无暇的，或者说，身体上暂时纯洁无暇，思想上却未必，因为高中时期没有适合腐败的时间和地点而已。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天时、地利、人和”。没有天时和地利，纵然两人身心相许，也未必成得了事，而到了大学则不一样了。 大学校园里面是自由开放兼容并包的，至少要比高中时期要自由开放，离家距离远谓之地利，所谓山高皇帝远，儿女在外父命有所不受；能读到大学，一般来说年龄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就算在思想上还未脱奶，但至少在法律上算是一个成年人了，也就是说，可以享受更多成年人应有的权利，做更多成年人该做的事，而义务这个概念则可以忽略不计，此谓之天时。 有了天时地利这两样极为重要的条件，于是许多肮脏的思想便有了付之行动的机会。 所以说，并不是高中校园就很纯净，大学校园就很肮脏，其实本质上都一样，只不过高中校园是思想上的肮脏，而到了大学，则是思想上和身体上都肮脏。 大学也有三流六等之分。 一流的大学用思想的深度和高度来掩饰其肮脏的动物性思想； 二流的大学用艺术名号来亵渎风花雪月之情欲； 三流的大学用轻歌曼舞、纸醉金迷来粉饰这个太不平盛世； 而像我就读的这所下四流大学，则基本上没有人会去掩饰什么，不是不想，只是民智未启，思想上远未达到一定的深度和高度，他们根本就认为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理所当然，存在即合理。 但是，每个学校都会有几个凤毛麟角的智者，就算沦不上智者这一称号，至少也可以算较智者，就好像每次理发后总会有几根毛发是突兀而起的，怎么挑也不可能所有的毛发一样长短。 因为高考只有一次，而人生中的意外则不可意料三天之中总会有人遭受疾病的痛苦，遭受命运之玩弄。 于是每个混沌的校园，就算下四流的大学校园里，也总会有几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这几个人，要么在痛不欲生中毁灭，要么在痛不欲生中蜕变。 我自认为是超失常发挥才考到这个破烂下四流学校，不幸地，有很多人都和我的观点基本一致，只是认为去掉一个字更为合适，叫做：超常发挥。 而更不幸的是，在这许多人之中，还包括了我老爸。 引用《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一句台词：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谁呢？ 是呀，谁呢？ 弦断有谁听？ 小军又在操起那百摔不破的老吉他蹂躏它了，用锄田大叔的声喉，并上赶牛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唱特唱。 按照他这样豪放不羁的气势来看，他应该唱些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天下英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类放荡豪达的诗词，可是他却偏偏正在唱着李清照晚年的著名诗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所谓音高和寡，原来并不仅仅是指音调高众人和不上。至少我暂时就还没有达到小军的思想之“高度”。虽然那把破吉他只剩下三根弦。 小军弹断第一根弦的时候，说，大学的日子就是美好！连断弦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弹断第二根的时候，说，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到了弹断第三根弦的时候，许久才说出一句经典，当三年大学的激情和痛苦过去之后，大学提着裤子从你的身上站起，冷冷地对你说：“你可以走了，把青春留下！”这个时候你才发现，是大学上了你，而不是你上了大学！！ 剩下的三根弦小军一直没有弹断，因为这剩下的三根弦是最粗的低音弦。从另一方面来看，小军的功力还不够。 其实众多的武侠小说早就已经告诉我们，更多的时候，并不是讲究刚度，而是讲究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凭小军现在锄田大叔的声势，远远未能达到武林高手的境界。所以那三根弦还是留待后人吧。 我只是怕，今后会一蟹不如一蟹而已。按照现在这个大学扩招的速度来说，真可谓泥沙俱下，绿叶越来越多，红叶越来越少。 陪衬的人以几何的倍数增长，而能充其中流砥柱的人则如深山里的人参一样，百年不得一见，可遇不可求。 或者我应该准确一点地来说：现在的大学里面，像红叶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有的人将女人比喻为一本书，红叶无疑是一本艰涩难懂的书，里面包罗万千，稳雅蕴籍，有人孜孜不倦地钻研而未能入门，有人穷经皓首也不得其所。 当年曾自称“读书”破万卷的小军，见了红叶也不禁淌言而誓：此生唯此“书”不读，唯此“书”不破！但结果却也是败下阵来。 很不幸地我也是其中石榴裙下的万苍一粟，更不幸的是，我亦未能攻取城池。 红叶的美让试图形容她的文字苍颜失色，从小军第一次见到红叶的场景便可得知。 话说小军以往每次见到美女口水就咂叭咂叭地往下掉，那次看见红叶居然连口水也忘记流了，直盯着红叶那双穿着牛仔短裤修长的美腿，恨不能说：红叶，你好！来，先握个腿！最后权衡再三，为了不至于唐突美人，留下身后昭著臭名满校园，把心里的话改动一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便对着红叶的美腿说：红叶，你好。来，先握个手。 红叶大惊，此人虽然比我矮也可以抬头聊天呀，怎么却低着头向着我的脚指头说话呢？仿佛在跟一只低他半截的狗说话一样。并且那只手伸是伸了出来，却不像是握手之举，低得只伸到膝盖处，怎么看都像是想摸我的腿，不像要和我握手的样子。 我想不到曾扬言“看遍世间美女”的小军看到红叶会是如此情形，莫非他只是曾“看遍一村农妇”而已？事后小军对此的解释是，世间美女看是看遍了，不过是在电视上面看的。 哈哈，我急忙打圆场，对红叶说，这位就是我们宿舍自称人见人爱的小军。说完偷偷捅了小军一下。 小军猛然觉醒，习惯性地想用手去擦嘴边的口水，被我挡住之后，便被红叶的纤纤玉手抓住，握手圆满成功。 第五章 初到大学，一切都感到新鲜，对当时的我而言，大学这个概念只包括了图书馆和运动场，图书馆是用来邂逅美女的，运动场是用来和美女漫步的　　于是刚开学的那段时间，我天天晚上都拉上小军去图书馆自习。 跟我抱有同样理想的人一定很多，因为当我和小军两人一起走进倘大的图书馆自修室时，悲哀地发现：没有座位了！只看见一堆黑漆漆的头发向着门口的我们，仿佛在向我们鞠躬一样。 于是只好又奔向二楼的自修区域，这个自修区域其实也就相当于一条过道似的，但想不到二楼的自修区域更为抢手，并且是一对对的情侣在此就坐，还一边互拥着一边吃零食顺便“看看”书，其实是将书本竖起来以掩人耳目而已，这里都快成了情侣咖啡屋。 看来就算二楼有座位也不能坐，美女邂逅不到就不说了，只怕坐不了多久便被四周的小恋人们活活气死。 于是继续向上，我开始思忖当年王之涣写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句诗时究竟是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呢？ 三楼简直就是二楼的翻版，就说为什么平时校园里没有多少人行走，原来都躲到这里谈情说爱来了。 下次要和图书馆管理员提个建议，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上挂一个牌子标明：狗与光棍不得入内！ 到了四楼，则比较少情侣了，也许是因为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在男人面前要表现得柔弱一点，才能激起男人们怜香惜玉的情怀，才走几步楼梯就气喘吁吁、娇汗欲滴的样子，于是造成了情侣们都集中到了二楼和三楼的状况。 当然，例外肯定是会有的，经常跑到四楼以上上自习的情侣，那女的大多都是身强力壮、腰粗膘肥，可以去当个摔跤手呀举重运动员呀什么的。 当我的小军跑到六楼以后，喘着牛气，淌着汗水之余，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那些青春小说里描述得美仑美奂的图书馆艳遇都是骗人的！ 就我们亲目所睹、现实所见的是，一楼的自修大厅聚集了太多我们的同道中人，都是受青春小说毒害不浅的男生同胞们；二楼和三楼已经是成为了情侣们的伊甸园，不作多述；四楼以上女同胞的体形与重量都是与楼的高度成正比例，面貌美丑则有楼的高度成反比例。 那么，美女们都跑哪里去了呢？难道都躲在宿舍的深闺中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和红叶在黑漆漆如阴曹地府的运动场上漫步的时候，才解开了迷团：美女都躺在别人怀里了！ 基本上，一个学校里的美女资源在一个时期内都是一定的，比如说一年之内，所以你除了先下手为强之外就没有了第二条路子可走，除非你想打光棍或者剜出自己的眼睛。 而美女则不会去等待，更不会主动上前，她们的石榴裙下有一堆的帅哥才子少爷公子之类，有开宝马的纨绔子弟，有骑破自行车的八斗才子，有酷似谢霆锋的帅哥，还有手掌权势的学生会干部，随便挑一个她们的日子都不会难过，不行再换，反正大把大把的后备军。 在我们学校更是这样了，美女本来就没有几个，没办法，山中无老虎，猴子做大王嘛。 小军和我在六楼的楼梯口上面面相觑几分钟之后，决定再次回到一楼。回到一楼之后，便决定回宿舍睡觉了。 宿舍里面的几位愣头青一见我们回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么快就搞定了吗？ 小军大手一挥：搞个屁！都是恐龙之类的肉食动物，小心人家把你的骨头都给啃了！ 众人便哄堂一笑。接着开始打牌。 在宿舍里面，能使大家聚在一起玩得最为开心的就数打牌了。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得牌规不尽相同，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从而创造出一套中和各家所长的打法，自以为聪明绝顶。 谁知道一天隔壁宿舍某舍友闻牌而至，玩了一会儿就骂为“四不象”。我们冲动得抡菜刀拆床板，那小子从此不敢跨进我们宿舍一步。 牌玩得多了也就渐渐熟悉起来，彼此的本性就不像刚开始时只露冰山一角了，而像av女郎的身躯一样不久就暴露无遗。 刚开始只是赌一下钻床底什么的，后来赌烟赌酒赌钱，最后，几乎所有涉及我们宿舍的所有决定都是由牌桌上出来的。小到洗碗洗菜，大到谁去泡昨天晚上认识的小师妹。 所以通常情况下，从下午五六点就打牌决定谁煮饭而打到天昏地暗，然后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就有五六个人在“老地方”火锅馆凑钱吃火锅；或者在宿舍饭桌上狼籍之后打牌决定谁收拾残局，结果到了半夜，只见两副牌散落四周狼籍依旧，而人却歪在一边睡着了。 赵季和第n位女朋友分手的事件中，打牌也凑了一份热闹。 某次赵季喝多了，向在场诸位坦白：她是他在牌桌上赢回来的。第n位女朋友在明白其意思之后也就和赵季say拜拜了。 赵季回来后声明戒牌三天以示悔过之心，怎知三天后那第n位女朋友已经牵起了另一个小帅哥的手了。遂伤心恨不得殉情。 而小军则特喜欢在迫桌上骂人：你这蠢猪！用屁股想都想得出来，真是猪都比你聪明些！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想，莫非这小子曾获全国打牌冠军？当时大家并不熟悉，加上又不知他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发现他的牌技也不过如此，并且也不是什么黑社会大哥。于是在他第二次说出上述话语之后，马上他的头发、衣领、耳朵、嘴巴还有鼻孔都插上了我的扑克牌。 另外打牌也要讲究默契，比如说要能领悟对家或眨眼或挑眉或耸鼻或裂嘴等这些小动作的含义。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样也有利于提高某些考试时只靠“临场合作”的同学的分数。 来到学校的第二天，校团委下面的各个学生社团便在运动场各划营地摆开阵势开始招募新成员了。 新生们因为运动场上有耍猴的看，都一窝蜂地奔向运动场。 我和小军当然不会放过看热闹的机会，于是扑棱着双手小鸡一样飞奔过去。 这我才发现学校里乱七八糟的协会什么都有，别的大学里该有的学生社团我们学校有了，不该有的我们学校也有了。 正规一点的比如说有文学社、青年志愿者协会、音乐协会、浅草话剧团、体育协会、舞蹈爱好者协会等等； 歪门邪道一点的则有什么口交爱好者协会——不好意思，是简称，全称是口才与交际爱好者协会，名字长得像外国人的名字，非常有我国政府组织的名称风范，一大串一大串的，好像不够长便不够气派似的。 这个口交协会吸引了众多以后立志要成为著名脱星的少男少女们奋然前往，一天下来招募会员的成绩斐然，而旁边的文学社那边则门可罗雀。 据小军同学后来的回忆就是：我一看见有那么多美女围在一个协会的摊子前面，以为能吸引这么多美女的协会一定是一个比较有前途的协会，便马上冲过去挤呀挤的，其实是想揩点油。正当我在奋力地挤着前面那个身段婀娜多姿、长发飘逸、肤如傅粉、馨香四溢的美女时，tmd她居然转回头来妖声怪气地说：不要那么挤嘛。 我的天呀！原来是个男的！人妖！我再一看旁边的横幅，赫然写着四个血红色大字：口——交——协——会！！妈的，害我回来后大病了一个星期！ 小军一边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地向我们形象地形容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双手挥动得如金蛇狂舞，欲加上手势语和体态语来加强表达其当时极度愤怒和感叹的情绪。 由于各个社团在运动场上招募会员，把整个运动场上搞得像一条菜市一样，四方人潮涌动，垃圾漫天飞舞，白色、红色、蓝色、紫色等等的小纸片像下雪一样飘落。 我当时正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加入哪个协会好，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的作文还曾被老师在班上当范文宣读呢，虽然是在小学的时候，但也总算是才华初露头角吧，哈哈，不如找一下文学社之类。 由于人实在是多，每个协会前面都有一帮想揩油的男生和一帮想被揩油的女生挤着厚厚实实，只可以看见招牌上面的“协会”二字，至于是狗熊协会还是台独协会则无从考证，只好询问别人了。 既然要问人，那当然要找一个美女来问了。刚好身边一个刚被别人满足完毕的“胸大无脑”型的女孩走过，于是拦在前面：同学，请问一下，文学社在哪边？ 此女像母鸡刚下完蛋般把头一昂，纤指直插向我的心脏部位，我刚想果然最毒妇人心呀！正准备使用二禅指来夹住她白皙却恶毒的手指，她却中途改变方向，手一指指向我的背后，说，在那边呀。 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转过头顺着秀指一看，哗，指甲上涂的花纹非常漂亮！ 再往后一点，我居然看到的是一所厕所！不会是眼花吧？可是“wc”两个字母黄晃晃地摆在上面呀，难道我斜视了？再跑到那美女身后眯上一只眼睛仔细地顺着她手臂的指向来看，还是“wc”。旁边倒是好像有一个地摊在摆着，不过人潮汹涌，这年头爱好文学的人肯定不会有那么多。 后来事实证明了我的推测，那个人潮汹涌的地摊是口交协会的。 那美女看我东摇西晃地围着她转，误会我也是想揩油的登徒子，柳眉倒竖道：叱！你这个小子，想干嘛？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忙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不到文学社在哪里而已。 我不是指给你看了吗？ 可是那边只有一个厕所。； 就是那里！ 不会吧？难道文学社摆在厕所里面？ 差不多，是摆在厕所的后面。不过看你也像个人才，怎么说也算半个同道中人。算了，老娘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刚才也加入了文学社。 我还以为她只会参加口交协会的呢。不过转念一想，古代也是有很多妓女是读过几分诗书的，这样才能钓到更上层的金龟婿，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本职工作服务而已。 于是双手抱拳说，幸会，幸会。原来同学也是同道中人，山水有相逢，他日再会。 说完拔腿就跑，因为我向来都不会应付泼辣的女孩子，碰上她们那我只能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踏遍千辛万苦，越过厕所，穿过浓郁的化学氨水味，终于让我找到了你——春雨文学社……怎么名字这么俗气？还说是搞文学的，连一个像样点的名字都起比了，真是丢尽了文学的脸！ 后来我加入之后提出这个问题，春雨文学社社长的解释是：现在搞文学的人不多了，有点水准的人更是……恩，鸡毛牛角。所以呢，考虑到大众的品味问题，才起了这样一个平民化、大众化、世俗化的亲近民意体贴民情的名字，由上，我归纳出以下几点，一是……，二是……（二十分钟之后），还有总结出经验有以下几条，一是……二是…… 刚开始围在春雨文学社地摊前面的同学纷纷跑进厕所里去呕吐不已，我跑慢了一步已经是找不到位置吐了，只好在厕所的门前就蹲了下去。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将春雨文学社的地摊摆在厕所的后面了。 那么，为了春雨文学社以后都不再摆在厕所的后面，我决心加入。 在这里我便认识了小牛，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挺住了文学社社长的枪林弹雨，顶住了那像瀑布一样流泻的唾沫星子。 我旁边一个女的一边吐一边说，那个人一定是睡着了。 我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找不到位置而只好蹲在厕所门边吐的女孩子，刚才一直忙着呕吐，都忘记了要欣赏美女这一要务。 我上下打量她一下，清清淡淡的，干干净净的，简简单单的，侧影清癯瘦长，身段既不丰腴，也不婀娜多姿，平平常常，倒是露出的一截手臂显得白皙可人，虽然处于厕所边上这样不雅的环境，也可闻到臭中有香，一种清徐但令人舒服欲酥的馨香，还有连她呕吐的姿势我都不会觉得恶心。 总体上来讲，也算是一个美女了，够得上做我朋友甚至女朋友的资格，只是她一直侧着脸，长发半遮下来我看不到她的脸。 确定旁边没有第二个人之后，也就是她是在和我说话了，于是附和道：应该是吧，要不就是吓傻了，连跑都不会跑了。 她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表示赞赏。 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光华万千，什么叫顾盼流彩，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一种无法言喻的舒畅无比的感觉渗入心扉，如春风拂柳，夏雨润物，如秋旋红枫，冬舞白雪。 她见我突然傻掉了似的，连呕吐也忘记吐了，用手轻碰我一下：你没事吧？ 其时我正沉浸在“春风之风人，夏雨之雨人”的境界之中，猛然醒悟此人不可错过，说，英雄所见略同。嗨，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我问他没事吧，他居然说什么英雄所见略同？我又不是男的。算了，好女不同男计较。 ——这是红叶后来才告诉我的，她还说，当时之所以要告诉你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你是站在女厕所的门口的！我想，一个大男人竟然敢公然站在女厕的门口借装呕吐来偷窥，肯定是蛇胆吃多了，我喜欢吃蛇胆的男人。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唯唯诺诺地应答着，只是不明白，敢在女厕门口装呕吐来偷窥跟吃蛇胆有什么联系呢？还有我当时是真的在呕吐呀！我像是在吃冰淇淋吗？ 其实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女厕所门口的，不过也好，这样便认识了一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 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比如缘分，比如爱情，只是看你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遇上而已。 后来我们便互相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开始了我人生之中第一次伟大的泡妞计划。 再后来和顶住了春于文学社社长的枪林弹雨，头上湿了一大片的小牛聊了一下，便欲溜之大吉。 刚好这时候小军从口交协会的前线撤退下来，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安慰他，没关系，就算刚才被恐龙占了便宜也不要这样子嘛，下次去占回她的便宜。 小军说，别说了，别说了。这里共匪太多，撤！撤！ 回到宿舍后好久他都回不过神来。我也是。 第六章 阴天了那是因为太阳累了；　　下雨了那是因为太阳伤心了； 飘雪了那是因为云儿心碎了； 起风了那是因为心要旅行了； 你收短信了那是有人想你了。 晚上，我发出了给红叶的第一条短信，其实短信的内容并不重要，只是看一下她的反应而已，如果她有回，那就说明她觉得我还有点意思，如果不回，那……就只好掉转枪头了。 幸好，我的吸引力还是够的，想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男子怎么会魅力不够呢？（黄婆卖瓜了！）她第一时间就给予了回复。 听到接到短信息的手机铃声我极为兴奋，小军当时是这样形容的：你就像一只饿狗一样飞身扑屎般扑向那根手机般的骨头——不好意思，是骨头般的手机。 哎，我说小军，最近你的台词背得不是太好哦，总是断断续续的，还搞什么主谓宾颠倒，你是不是下次不想我请你吃肯得鸡拉？ 对不起，对不起。小军弯身躬腰，重新来了一遍：当时，正等待得一蹶不振的小刀同学顿时玉树临风地站起来，以气宇轩昂的步态走向铃声正响着的三十六和弦手机，伸出一只风度翩翩的手去抓住它，然后…… 我晕！小军你不能这样乱用成语，你这样叫做强奸中国象形文字你知道吗？不过也可以了，pass！ 红叶的信息回得非常好！真是文笔流畅、修辞得体、字字珠玑、句句经典，可放之四海而皆准、任之八荒而传世，仅仅两个字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无穷无尽的内涵和无边无际的少女心思！这两个字就是：谢谢！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两个星期之后，别的学生社团都早就已经陆陆续续地召开了成员大会，最后文学社才放出风来说要召开新一届的第一次成员大会。 虽然说这次的会议姗姗来迟，但我还是很兴奋的，同样兴奋的还有同一宿舍的赵季，想不到有着流氓名字“召妓”的赵季居然也喜好文学，现代的文坛可真是一个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年代。 晚上六时的会议，赵季从五点就开始拨弄他的那几根寥寥可数的毛发，和那件类似于女装百褶裙的衬衫，还一边画眉一边说，文学社应该有很多美女的，等一会儿要靓妆出场，看看今晚有没有艳遇的发生。 原来这样，这厮也不过是属于那种“吾爱文学，吾更爱文学女青年”的类型。不愧为“召妓”兄，敢起天下人不敢起之名，敬佩，敬佩。 不过，很快赵季就失望了，我们一路上气昂昂雄赳赳地杀过去，结果是眉敛敛眼垂垂地坐到春雨文学社第一次会议的破教室里。因为整个文学社也不过五六十人，几乎全是长得很文学的样子，刻板学究，有的像满清时期的帐房先生，有的则像是先天发育不良，或者天生残疾的样子； 不愧有人说文学是一项寂寞孤独的工作，而身有缺陷的人才能真正地领悟得到寂寞和孤独。 上帝是很平等的，据说给了女人文才便不给身材，文学社里的女人暂时看起来都是极有文才的样子。 赵季走进来后在整个会议过程里面只偷偷地说了一句话：妈的！让这个什么雨文学社骗了我十块钱会费！ 我们敬爱景仰的文学社就好像当年的共产党，每开一次会议都要实施打一枪换一个碉堡的政策，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似的，别的学生社团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就好像口交协会，虽然说也只有那么一间几平方米的逼仄的小房间，还是夹在男厕所和女厕所的中间，但是方便呀，并且利于其协会实行各种实验，一点点的臭味对于口交协会来说也不过是一眚难掩百德。 但是文学社就没有了，那么只好每次要召开会议的话便要事前对全校各个班级的课程表作出周详而细密的调查研究报告，从中挑出某间教室在什么时候是没有课程的，从而再安排时间来召开会议。 有时候某些老师临时调课，那么文学社的会议就要泡汤了，最怕的是当社长带领着一大群的人浩浩荡荡地冲向会议教室，首当其冲地一大脚踢开教室门的时候，愕愕然地发现里面正有一个班级在上课，讲台上的老师那双眼镜已经是被踢门声吓得瘫软在鼻梁上。 奇怪怎么今天这么一大群人集体迟到吗？也不像呀，这个教室好像都坐满了的，而且平时也没有那么多人呀，那该不会是昨天我借张老师的50元钱未还他叫人来讨债的吧？这个老师惊怕地想。 半晌无语，讲台上的这位老师开始两股战战，而讲台下的那班学生则不干了，妈的门口的那群人是干什么的？是来踢馆的吗？哼！我们班级可不是好欺负的。女生一个个横眉竖鼻翘嘴巴，男生一个个摩拳擦掌瞪眼睛，人人都像愤怒的小公鸡一样盯着门外的我们，好像在等老师的一声令下便要冲过来对我们实施“三光”政策一样。 而门外的文学社长则愣成了化石，一动不动，双目茫然，好像刚从大山腰里面走出来的笨小孩一下子来到繁华的大城市中一样不知所措，搞得我们后面的一大群人是群龙无首，乱成了一碟花生米，女生唧唧喳喳，男生个个都想充大头，欲踢开化石社长取而代之。 英雄总是在乱世中横空出世的，站杂后面的我看见部队不前进了，以为前头有人捡到了钱包，正在分赃，于是奋力地挤上前，穿过极有文才的女孩的那头不知道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还是染过的黄发，擦过她脸上艳红欲滴的痘痘再揩了揩某人嘴巴中午饭后余剩的猪油——他真是吃饭的高手，能从不见油星的食堂的饭里吃出满嘴巴的猪油来，不能不让人佩服，然后掠过汹涌波涛和一大堆挂在木架一样几十年未洗过的臭衣服，跑到社长面前了，一看钱包不见，那么赃肯定是分完了，怒从心起，于是大喝：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我这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差点就把那位讲台上的老师吓得欲瘫在地，只见他好不容易才稳了稳情绪，迈着醉步走过来，用颤抖含糊不清的声音问我：这位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正在上课，是03级经济管理系电子商务三班的物流管理课程。诸位是不是有所误会？ 什么？叫我同志？我有这么老吗？我不像学生吗？然后又说什么正在上课……上课？！不是分赃吗？哦，不对，不是文学社来这里开会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上课？来找茬的是不是？ 在我一连串的疑问尚未解开之时，身后有人重重地扯了一下我腰间的皮带，差点就把我的裤子给扯了下来，只见一个女孩子走上前对那老师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们春雨文学社原定在这个教室开会的。现在老师您在上课的话，那么我们另找地方吧。打搅了，老师，对不起。然后还跟那老师握握手。 我定睛一看，咦，不正是各个社团招募会员的那天指着厕所告诉我文学社在那里的那个女孩子吗？她今天很漂亮呀！ 后来我们一大群队伍在教学楼里兜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空闲的教室，这样一来会议就开不成了，众人作鸟兽散。我拦住那个扯我皮带的也就是当天指着厕所告诉我文学社在哪里的女孩子，问，你怎么扯我的皮带？ 她居然很惊讶地看着我，反问，我有扯过你的皮带吗？ 哇，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么厚脸皮并且反脸反得那么快的女孩子，刚才扯我的皮带扯得那么开心，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于是我说，那你刚才扯我哪里了？ 哼！你别因为刚才跑出来充了一下大头就很了不起了，整个憨包样，那叫有勇无谋，要不是我刚才轻轻地拉你一下，你早就被那老师扭送保卫科了。 哎呀，还“轻轻地拉了一下”？我整条裤子都差点被她给扯了下来，幸好我用的是xx牌皮带，韧度强、弹性好，要不是刚才可就糗大了。不过也算了，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对牛不可弹琴。 于是对她说，算了，算了。权当我倒霉了。好男不跟女斗。 说完转身欲走，谁知她居然又跟上来准备扯我的皮带：嗳，嗳。你这人，什么叫做权当你倒霉？遇上你才叫权当我倒霉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你看，你看，又准备扯我皮带了是不是？是不是？所以说你这人呀……哈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她双手触电似的“倏”的一声缩了回去，说，什么，什么？我只是想叫你别走那么快而已。 我顺便仔细地瞧了瞧她，现在倒觉得她没有那么漂亮了，只是一个比较刚烈的女孩子而已，没什么特别，眉粗眼大的，正宗男人婆。 现在总算明白了，红花的确需要绿草的衬托，刚才这个男人婆在众多的“极有文才”的文学社女孩子当中，就和《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一个情节一样，乍一看秋香也只是一个一般美丽的女孩子，但在众多的丑与巨丑的女婢回头当中来看，就是美若天仙了。 不过这种女孩子如果成了你的敌人，那你肯定难以招架，还是做个朋友吧，于是我退一步说：既然有缘，那就不计前嫌了吧，虽然你曾经骗过我厕所就是文学社，刚才又扯我的皮带，不过我是非常宽宏大量的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个朋友吧！ 她兴奋地说：你还记得是我告诉你文学社在哪里的吗？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什么叫做骗你厕所就是文学社，我好像是告诉你文学社是在厕所后面的。好吧，我叫黎胜男，黎明的黎，胜利的胜，男子汉的男，就是说我要比男孩子厉害的意思。好记吧，你呢？ 她还没有说完我就忍不住掩嘴扑哧扑哧地笑了，怎么这念头还有人叫这么俗气、无聊的名字，而且还土里巴叽的跟乡下小妞的名字一样。 笑什么笑？快点说你叫什么名字，不然姑奶奶我就生气了！ 好，好！我忍住笑，我叫陈小刀。很高兴认识你。 第七章 其实文学社的第一次会议是开得很顺利的，用官方一点的语气来说就是胜利开幕、圆满结束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次会议，特别注明，是在有空闲教室的情况下召开的。　　这次会议其实相当于认亲大会。 来自五湖四海的新生，来自各院各系的同学，今天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而欢聚一堂，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缘分，我们要好好珍惜……（此处省略掉两千五百字）……我们首先来互相认识一下！ 社长同志说完之后，我已经是吐了第一百零八次，幸好我早有准备，带来了三个塑料袋和五包纸巾。赵季这小子就惨了，在几次将冲到喉咙口的秽物死死地咽下之后，终于在社长同志讲到“我们要好好珍惜”那里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到处找厕所。之后的时间里教室的门口——应该是“会场”的门口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四五十人纷繁但有序地进进出出，每人的面容都是一次比一次发白，回来后女生是柔弱无骨，男生是似患阳痿。而社长则仍然是气定神闲地继续演讲着，这种情况他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他这种处变不惊的风采非常值得我们这些小辈学习。 再说赵季自从那个箭步跨出去之后就杳无音讯了，初步估计是掉进厕所的马桶里了。直到散会后回到宿舍才看到他瘫睡在床上，一副刚从宿舍的马桶里钻出来的样子。从此赵季发誓和文学社划清界线、势不两立，恨不得要写血书来泻其心头之火与表其贞烈。 文学社这个第一次成员大会除了互相认亲一下，大家说雷同的什么“久仰大名”、“哦，我们是老乡”、“认识你我很高兴”、“你好，你真漂亮”、“你手机号码是多少”诸如此类的话语，然后握个手什么的，甚至有的人学西方礼仪里面的拥抱和亲脸颊之类来表达相互认识的高兴程度，可惜那女的长得非常有西方人的福气相，腰肢比水桶还水桶，那男的双手环绕都抱不过来，最后只好亲了一下肩膀作罢。除了这些虚伪、恶心的变相相亲过程之外，社长最后还宣布了一个消息，过几天文学社将会举办一个旨在欢迎新成员的联欢晚会，届时恭请诸位莅临。 这个文学社社长说了那么多话，我就是听了这一句没有吐。 一个星期过去之后，文学社社长说的“几天”没有过去；两个星期过去之后，文学社社长说的“几天”还是没有过去！终于又开了一次会议，也就是那次没有空闲教室，一群傻瓜在操场上搞游行示威似的，才终于决定下了晚会的最终时间和地点。 晚会的地点定在学校的综合楼的七楼学生活动中心。这样就避免了我们一群人跑过去却有人在上课的尴尬，因为学生活动中心是一个类似演播厅的小型娱乐场所，那里不会有人上课的，而且时间是某天晚上八时。这是一场我期盼已久的姗姗来迟的一场晚会，也许正因为它的姗姗来迟才让我能这么耐心的去期盼，想的是准备期这么长的一场聚会似的小型晚会应该有点看头吧。 结果晚上过去的时候，看头是有了，而且还是两个。一个光头，一个巴西大叔似的爆炸头。其实光头和爆炸头也无可厚非，问题是，这两颗头长在两个“极有文才”的女孩子的脖子之上！更有问题的是，这两个“极有文才”的女孩子居然是春雨文学社里的两位副社长！ 我现在总算深切地领悟到了一句话：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女人，而一个失败的男人背后有两个女人。 我们的文学社社长不仅背后有两个女人，而且还是两个顶着光头和巴西爆炸头的“极有文才”的女人。社长，我明白你的苦衷了！以后我会将自己的呕吐量减半，以示我对你的尊敬。 晚会终于徐徐开幕，只见小舞台的背景上挂了两副对联，无非也是祝福新生之类，中间是一朵黄花，上面有“春雨文学社”五个大字。我怎么看怎么像是追悼会的背景。 说就说是联欢晚会，实际上一半以上的时间是领导在讲话。先是校领导，之后到系领导，接下来是指导老师，然后是文学社学生领导干部，一个一个按顺序地讲下去，讲完之后一看表，已经是临近了这个“联欢晚会”的尾声部分。联欢是联欢了，只不过是各阶层领导之间的联欢而已，跟我们这种布衣学生是无相干的。 晚会上那个黎胜男就坐在我旁边，居然一边听着领导的讲话一边就靠着我肩膀上睡着了。后面的人看见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非常惊讶，纷纷上前问我“他”是不是我的“女朋友”？然后对我们敢公然示众的勇气表示可嘉可奖。 领导们的讲话终于在众人的磕瓜子声中的鼾睡声中结束，在“联欢”的尾声部分跑上去两个怪异人士，打扮成外星人的样子便跑出来吓我们，就是那两个“极有文才”的副社长，好象在跳霹雳舞什么的，不过在我看起来更像是猴子在扭屁股。不过胜男同志倒是十分欣赏，兴奋得像某种家禽“呱呱”乱叫，还把那双并不美观的手臂晃动得如金蛇狂舞。猴子扭完屁股之后又上来一群不知是刚从哪个动物园逃脱出来的怪兽，居然在跳范晓萱的《健康歌》，我激动得差点就打110报警！主持人还在用那非常像普通话的普通话来煽情：不如大家一起上来跳呀什么的。胜男受其诱惑一把抓住我便狂奔上去，我只拨了两个“1”手机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那灯光一红一蓝，一明一暗，几十人挤在那狭小如我家厕所大小的舞台上美其名曰：跳舞。其实用“群魔乱舞”来形容更恰当。 乱舞中胜男还是习惯性地乱扯着我的皮带，我只好手慌脚乱地招架。结果后来我和她却被评为：最佳舞者，并每人颁发了一个“最具潜力新人奖” 的木质奖牌。在领奖牌的时候我差点就被极度兴奋的胜男夺去了初吻，可是躲得了明枪躲不了暗箭，就在我低头避闪的时候被胜男手中的木质奖牌狠狠地敲了一下，可怜我当时只看到一块大木头砸向我额头之后就倒了下去。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只看见胜男正手拿着凶器到处找我的尸体，一副要毁尸灭迹的表情。我赶紧溜回台下。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联欢晚会”结束了。社长说，大家等一下，我们有礼品发，大家集中一点靠上前来！众人便一窝蜂地朝前面涌过去。发完奖品之后，社长又说，大家还要再等一下……众人仰起目光等待下文，因为又要发奖品什么的。结果社长接下来说，请留下来打扫卫生！ 社长说完，低头一看，人全都跑光了，好像人人都学会瞬间移动一样，倘大的学生活动中心里面只剩下了社长和他手下的几个干部，还有台下正在寻找手机的我和正在寻找我的胜男。 社长喃喃自语，怎么我刚说完他们就走光了？其实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社长“刚说完”才跑光的，是在社长说到“打扫”二字的时候一瞬间便跑光的。不过社长还是想不到这次居然有两个傻小子愿意留下来打扫卫生，想着看来这次不用我倒垃圾了。走下来拍拍我和胜男的肩膀，一副恨铁成钢的语气说，你们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勤劳吃苦的人的！然后就带领着手下的几个妖里妖气的副社长之流鱼贯而出。 这个学生活动中心便剩下了面面相觑的我和胜男。当然还有满地的瓜子壳、碎纸屑、烂报纸、黑纸巾，还有许多别人或者自己胃里跑出来的秽物。完了！ 我恨不得拿手中的木头奖牌敲死这个男人婆胜男，要不是她在“群魔乱舞”的时候扯我的皮带，我就不会掉手机，要不是我掉手机，我就不会找，要不是我满地的找，我就会溜之大吉，好了，现在我成了打扫卫生的苦力，这下子完了，要知道，我在家都从来没有打扫过自己的房间！ 但是回头一想，现在还不能敲死她，她死了那就只有我一个人来打扫卫生了。那就先放过她一马吧。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综合楼的七楼之上，有两个小老鼠一样的人正在进行着任务艰巨的打扫工程。 于是在后来我当上了文学社社长的时候，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教育下面的社员要勤劳刻苦，肯吃苦，肯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年我就是这么捱过来的……然后我就看到了下面的一个一个当年的自己，他们都是自己带了塑料袋来的。一时之间，我们学校的塑料袋的价格便突飞猛涨起来！让我不禁联想起“洛阳纸贵”这个典故。 闹了半天，原来红叶并没有参加春雨文学社，她是被那社长的唾沫星子给吓怕了。不过她也参加了两个协会，一个是音乐协会，一个是浅草话剧团。偶尔还会在我们学校的一些晚会上唱支个歌儿或者演个小话剧什么的来露个脸。她唱的都是一些真材实料的歌儿，而不是像某些“呕”像派歌手一样尽唱些儿歌。 大学里面自由的时间很多，也就是说无聊的时间很多，我得加紧实施人生中第一次的伟大的泡妞计划才行，要不就快要闷死在这个校园里面了。 大学里面的九月份和十月份，有点类似于某些动物的发情期，动物们一群一群地寻找配偶，男大学生一群一群地寻找女朋友，只不过人类的行为更加文明一点，在实质行动之前有前奏，比如请客吃饭、约会、看电影、逛街之类，而动物则是直接奔向主题。这也正是人类和动物之间的区别之一。 认识红叶之后，也就是自从在女厕所边上“邂逅”她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发一条短信息给她。刚开始她非常矜持，有时候会回复有时候则不理。幸好我的文才还可以，总能博得她展颜一笑或者心有戚戚之同感。刚开始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所学的专业，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更不知道她的身高、三围之类。但是，在第十八条信息之后，她自觉地告诉了我她自己的名字；在三十二条信息之后，我知道了她所学的专业还有一些她们任课老师的逸闻趣事；在第四十五条信息中她告诉我她是浙江人士、书香门第之后；在第七十三条信息只后，我已经是差不多知道了她身边大部分的事情，远至她祖父的名字，近到她还有一个小弟弟才读小学就很喜欢泡妞；大到她七岁那年差一点被一辆大卡车撞上，幸好旁边有一位警察叔叔拉了她一把，小到她经常用什么牌子的指甲油。可惜的是，她始终不肯答应我的约会。 我也曾经每天都去食堂转悠，或者到图书馆里面逛上两圈，希望能和她“偶遇”上一两次，可惜我们学校比较大，光食堂就有两三个，图书馆一至六楼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这样直接就导致了我的“偶遇”计划失败。后来她告诉我她所学的专业后，便去找同乡录看看有没有老乡是和她同一个班级的，结果发现没有，那么只好孤身一人上战场了。没事便跑到她们的教室附近溜达溜达，做徘徊状，有时候就装着低头敛眉一副思考者的站立版；没人的时候就把脖子伸得长得可以气死长颈鹿东摇西晃地寻找红叶的倩影。有好几次都被她们班的同学误以为是学校派来的监督老师。一次还有一位老师在课间的时候过来跟我说，同志，您辛苦了。我上的课怎么样呀？请多多美言两句。还递给我一根椰树牌香烟，三块钱一包的那一种。我当时想的只是，老师怎么也抽这么贱的香烟？其实，老师的确应该抽这种香烟，一个月下来的工资吃不饱饿不死的，还要攒点钱来迈开奔小康的步伐，不幸的话又是一个“妻管严”，那也只好勉而为之了。 这是运气好的时候，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没有香烟抽了，还差点就吃到了电棍。一次楼下的保安跑上来楸着我的衣领，喝道：你是干什么的？整天贼眉鼠眼东游西荡的，一看就像个贼！ 严格来说，我的确是一个贼，但是我仅仅是一个偷心的贼。所以我对于这个保安能一眼识穿我的真实面目而感到非常高兴，为我们广大学生的财物安全以及人身安全带来了坚实有力的保障。后来我只好用学生证来洗脱嫌疑，顺便还和这位小保安交上了朋友。原来他也不过刚高中毕业，由于家庭贫穷的原因而不能到大学的教室里深造，于是，就到大学里的保安室来“深造”了。他说他叫小许。 在保安室里，小许给我倒了一杯水。叹道：哎！我其实特崇拜大学生，大学校园是一个如此美好的象牙塔。可惜呀，我就没有那个命了！ 我一边接过水一边安慰他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学也不过这样而已。那你觉得有什么是特别美好的呢？ 小许的脸上便浮出一层油光光耀目显眼的羡慕之情来，说，有！怎么会没有呢？你这是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我每天晚上都会看到很多幸福美好的事，比如在运动场上、校园的小径上、甚至教室的角落里，都经常看到。 我就不太明白了，一个大学生的幸福生活怎么会体现在运动场上、校园的小径上、甚至教室的角落里呢？他看我疑惑不解的神情继续循循善诱：拍拖就是很幸福的呀，在拍拖之余还能干一些不太符合中国现代化建设校园风貌的事情，那就更加幸福了；如果在拍拖之余除了能干一些不太符合中国现代化建设校园风貌的事情之外，还能把拖拍到外边的旅馆去，那你就知道该有多幸福了！ 原来一个大学对于一个大学校园围墙之外的人来说，最大的吸引之处不是其师资力量，不是其在校园排行榜上的名次，不是因为其是一个学习知识的地方，而是因为在大学里面可以自由恋爱，这真不知道该是一个大学的荣幸还是一个大学的悲哀。 小许继续说，你小子也是来泡妞的吧，以前也经常有人来这里东瞄西看的，都被我给赶走了，你是一个例外。其实像你这样子泡妞是不行的，我就常常看到女孩子拒绝像你这样追女孩子的人，她们需要浪漫。浪漫，你知道吗？ 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被一个高中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教导我去怎么样泡妞，而且我还是中文系的，难道还要他告诉我浪漫是怎么一回事吗？为此我感到非常的悲哀与不屑，轻蔑地问他，那你有过几个女朋友？ 他说没有的时候我马上转身离席而去。我生平最讨厌那种吹呀吹，吹起秋天里的冷风还吹落一片枫叶的人，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偏偏就晃来晃去像个不倒翁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浅薄与无知。不过念在他曾放过我一马，没有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的份上，我没有实施揍他一顿的计划。 看来红叶的教室附近是不可以常常去的了，那只有充分利用现代科技的发达，继续进行短信息进攻。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大学生都喜欢加入动感地带了吧。 为此我被小军同志冷嘲热讽了好几天，他认为，谈恋爱这一回事只有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眼神和眼神的交流，身体和身体的接触，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如果连面都见不到的话那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并且还留下一句至理名言，就算现在不是至理名言按照现在大学生的思想发展趋势来看很快也会发育成为一句至理名言的：纯精神上的恋爱等于没有恋爱！ 在小军和我说了这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育的至理名言之后的第二天，红叶接受了我的晚餐邀请。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要不几百年前怎么会有人说，无巧不成书呢？也许红叶身边也有一个类似于小军这样的人，昨天晚上还和她说了同样的话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要把红叶身边的那位介绍给小军认识才行，两人臭味相投，一定能白头偕老。 红叶还说，她到时候还会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出来。看来我的猜测并不是凭空捏造的。既然你会带随从，那难道我就不会带随从吗？小军，该你出场了！ 我原以为小军可以为我增一两分脸面，结果他却差点把我整张脸都给丢了。 这天天气很好，红叶的造型非常诱惑人，上身穿的是一件淑女装非常宽大的白衬衫，下身却只穿了一条非常短几乎逼近底线的牛仔短裤，而且还被白衬衫盖过，白皙皙、肉感欲滴的玉腿便肆无忌惮地展露出来，像要谋杀男人一样，这样红叶看上去仿佛下半身什么也没有穿似的。 我从看到她之后一直在掏纸巾，恐防万一流下鼻血。 红叶身后的那位随从一见到我们便自告奋勇地上前自我介绍：我叫王嫣，和红叶同一个宿舍。 小军对她大感兴趣。相互介绍完毕，接下来就是晚饭时间。我们四人一同走进一个比较有水平的饭馆。其实在校园里面的饭馆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好不容易才赚了几块钱还要被大学生们利用政治术语诸如剩余价值、剥削、资本家等名词来攻击，加上我们学校正好符合我国的国情，其中有百分之七十几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太高档次的餐馆在这里没有市场。这样也好，钱包兄弟也就不会很快的瘦得形销骨立。 饭桌上，兴奋的小军还趁兴唱了一支家乡的民谣,那王嫣对此大感兴趣，饭后他们两个就跑到学校的后山相互切磋去了。 我和红叶走在两边满是梧桐树的校园大道上，夕阳的余辉将这里染得像一个多情少女的九曲回肠般幽远情深，绿荫从我们的头上细细碎碎地掉下来，砸起了一地的鸟语花香。 在如此温馨多情的校园大道上，两个人走是幸福万分，一个人走是孤愁千盏，为人悲观一点的说不定走着走着便会爬上教学楼的九楼玩起跳远。 红叶明显也被这样多情的气氛感染到，双眸凝起了千年的忧愁，眉宇间更是悲凉欲坠，她轻轻地吟起了《诗经》里面的一首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其实我感觉得出来，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大多都是有过去的，大学里面的女孩子并不再像是初中、高中时候那样的天真和纯洁，一个人的成长就是由一个个开心或不开心，快乐或痛苦的经历来构成。像红叶这样幽雅蕴籍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呢？ 一直到最后，红叶也没有和我说起过以前的事情，关于过去她只是聊到了一些童年的趣事，然后便问我小时侯有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很巧妙地把话题转开。 很久以后，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 第一次约会那晚说了些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自己说：有时候人和衣服一样，时间久了都会腻的。然后就看到红叶的眼中盈泪，那泪水钻石一般的剔透，但不纯洁。 我和红叶的感情维系了一年，大学里面的第一个暑假来临的前一天晚上，红叶对我说： 其实我们都做不到坦诚相对，每人的心里都有一把锁，而钥匙早就仍到了天涯海角，于是那把锁便坚如磐石一般镇压在彼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心跳一次就痛彻心扉。 但是我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爱你的，从第一次约会流下眼泪开始，便在心里有了你的雕塑。我曾经告戒过自己，从今以后都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但是我失信了自己，而你，是令我失信于自己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非常感谢你能给我这一段幸福的时光，我会用一生去铭记。但是，原来不在身边的人才是最挂念的，虽然他曾给了我一生中最痛苦的片段。 她最后亲了一下我左脸颊，便跳上火车绝尘而去。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每次想起她，左脸颊都会痉挛般地疼痛。 呵呵，哪来的那么多一生一世。梁朝伟在《2046》里面说。 第八章 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吧。自从有了和红叶的第一次约会，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而王嫣在小军猛烈的进攻下，以及我和红叶的撮合中，不久后也半推半就地被小军攻城掠池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微风拂煦、天上的云朵情侣似的粘合在一块的周末，我们四人决定一同出游，畅享良辰美景神仙美眷之乐。地点定在一个非常诱惑情侣们的公园：情人谷。 情人谷这个名字首先让我想起的是恶人谷，然后就是情花之毒。小军则说，情人谷这个名字让他想到的是……停顿了半晌，然后对着等待下文凝神相候的我们说，情人的谷。于是他马上就遭到另外三人的袭击，十八般武器一件一件地轮流在他身上进行了强度和韧度试验，大到王嫣的头，小到红叶尖锐的指甲，还有我的佛山无影脚……脚应该也算一种武器吧？ 红叶的尖甲神功就是从这个时候发明的，她非常高兴，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此又多了一门残害男人的武功，而且还是有她首创。从此她便有事没事地找我来当练功的靶子。其实刚开始是找小军的，后来王嫣严正地提出声明，指出这样是一种侵略行为，也是一种虐待动物的行为，不允许红叶再在小军的身上进行武功练习……小军听后哈哈大笑，想这回总算逃脱了一个女魔头的迫害了，突然就听到了王嫣还有下文：并且，以后我要在他的身上练习铁头功！ 只见小军脸上的笑靥刹时之间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冰霜满天与畏惧遍野。从此，陪红叶练习尖甲神功的任务便堂而皇之地落到了我的肩上。 许久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红叶的尖甲神功在一声尖叫中练到了第九重，而我的后背则成了中国铁路的分布图。 今天是我们四人约好的出游之日。晨曦微现我便和小军拎着一大袋的食品跑到女生宿舍门口下等，昂首挺胸地一副将军将远征的豪迈表情，正在扫落叶的大妈还用扫帚头捅了捅小军坚实浑圆的屁股说，奇怪，怎么今天早上平白无故地多了两座人像雕塑呢？还挺逼真的哩！ 朝阳一点一点地移动，像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我和小军的背则一点一点地往下驼，在差不多变成两只骆驼的时候，我忍不住用手机打电话到红叶她们宿舍询问一下，红叶说快了快了，现在化妆都化到眉黛上了，刚才的一个小时是在化左边，现在开始化右边。 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我看见胜男正兴冲冲地跑下来，我急忙躲过脸，免得她又跑过来扯我的皮带，或者要我陪她去晨练什么的。正等得一蹶不振的小军一看见有一个男孩子从女生宿舍跑下来，还是在清晨的时候！马上玉树临风地挺起胸膛，冲上前问：兄弟，请问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胜男一脸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小军，说出了几乎决定小军下半生命运的一句话：就是这么走进去的。 一分钟以后，我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到小军今天早上擦拭了三十三分钟又四十五秒的一只皮鞋横空穿过女生宿舍门前的那颗榕树，最后落到距离这颗榕树二十米的花坛里，砸坏了不少花花草草。我跑过去想抓起小军责问他为什么要破坏环境、拈花惹草的？结果除了那只锃亮的皮鞋外，不见小军尸体的踪影。 一声暴喝接着从女生宿舍的值班室里传出：妈的！大清早的就想混进女生宿舍里耍流氓？搅了老娘的春梦不给点厉害你尝尝还以为女生宿舍是男厕所呀！ 再接着一声飘渺似乎来自天堂或者阿鼻地狱的声音传来：小刀哥，我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一条软虫般的人影从榕树上掉了下来。我赶紧跑过去。 刚好这时候红叶和王嫣正风姿绰约地从宿舍门口中走台步似的扭着屁股走出来，小军一见马上便恢复了之前的风流倜傥和郁郁玉宇轩昂，向走近来的王嫣和红叶两人一捋鸟巢一样的毛发说，漂亮的女士们，早上好！ 我真有点怀疑刚才他贴在树上的时候，小鸟们把他的头发当新家了。 王嫣差点倒地身亡，惊问：你……你的发型……你的发型怎么是这样？ 小军脉脉含情地笑了笑：怎么样？喜不喜欢？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爆炸型鸟巢头。我原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王嫣非常无奈的表情在脸上来回旋转，颜面似乎得了神经失调般抽搐，看不出是悲还是喜。突然却飞起一脚，吼道：你还是继续你那爆炸型鸟巢头的发型去吧，以后都不要跟着我，否则我一脚踢死你呀！ 可怜的小军再次飞上榕树中去。 我和红叶急忙拦住王嫣，劝她不必太过动气，向她讲述生气对身体不好的道理。王嫣听完以后还愤愤地说，什么不好像，偏要像一个鸟巢！ 小军从榕树上梅开二度地完成自由落体运动以后，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宿舍重新打理了一番。一分钟之后便容光焕发地站到了我们三人面前。 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会这么快？他说，嗨！不快了。我看还有时间顺便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还到花坛里捡回了我的皮鞋。 王嫣这才满意地说，这样就对了，至少不会丢我的脸嘛。 红叶说，不过今天早上好象听说有色狼想混进女生宿舍也。 王嫣说，是呀，多危险。以后睡觉前一定要把门锁好才行…… 我和小军一边听着她们俩的对话一边偷偷地把冷汗擦了又擦。 然后我们四人便开开心心且各怀鬼胎地向情人谷出发。 一路上红叶和王嫣都像初春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两个女人呢？像动物园里的观鸟长廊。 情人谷这个名字据说是，相传古时候有一对痴情男女，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的被各自的家族拆开，于是相约好了一起来这里殉情自杀，而这里刚好四周都是峭壁似的山峰，下面中间有一条小河流，正是殉情的好地方。当然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在一座小山顶上还有一块殉情台，据说在这里和情人一起许的愿都是很灵的。这种类似的传说在中国的历史中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足见封建社会时候对恋爱的压迫程度，今天我们能够自由地恋爱和分手，来之不易呀！ 这里的景色的确不错，有青山，有碧水，还有自称天下第一索的索道。红叶在这里玩得像一个捡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笑颜从她的脸上像七八十岁的老人的皱纹一样舒展开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反而觉得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幽怨幽怨的样子我应该反省自己之前做得是不是不够。 一来到红叶和王嫣便吵着要湖中泛舟，我和小军当然乐意相伴。 到了湖上，坐我右侧的划着浆的红叶突然便恢复了以前一贯忧伤的样子，我只想到一句成语来形容她：娴静如水。 对不起打错了，是娴静如冰。 舟在湖中轻悠悠的荡着，没有人划浆了，小舟便自各自的随波而流，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怀旧的气氛，各人都在编织着自己的心事。红叶就坐在我旁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我一眼就能够看到她脖子后面那小黑痔，但此刻彼此的心灵却相隔了几千几万公里，怎么也看不穿她薄薄的胸腔。 四个人就这么坐着，静静地坐着，心如止水地坐着。水就是这么流着，安详地流着，波澜不惊地流着。时间就是这么过去，细碎地过去，万马奔腾地过去。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红叶和我坐在船头，小军和王嫣则坐在船尾，虽然相隔不远，但也算留有彼此的空间。红叶的手就在我的眼前，多么白皙柔嫩的手。我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握住它。凝眸而思的红叶只是轻微的动了动，转过脸来看着我，我有尽了我一生爱情的力量，也没有逃脱她那幽深似海的眼眸，就好象一只任性的小鸟，有一天不小心掉进了酒池，便深深地沉醉下去，再也飞不出来了。 红叶什么也没有说，却胜过了千言万语。她是一个受过伤的女孩，因为只有受过伤的女孩才会有那么惊悚的眼光，虽然它深藏在深情眼光的后面，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很简单，因为我也曾经在经意或不经意之间，伤害过别人，或者，被别人伤害过。 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承诺她，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幽怨的眼神，在你辜负她的时候，这种眼神就会钉在你心上，挖心三尺地钉在里面，永远也无法磨平。 红叶说，你不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吗？ 我……我爱你。 红叶马上就紧紧地抱住了我。紧紧地。 其实在说出之后，我马上便后悔了。因为这三个字已经是一种承诺，而且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承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多情的眼神凝视中，在一个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孩子面前，我只有这样说。我后悔，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够爱她多久，又能给她什么。其实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可以感觉得到红叶因抽泣而轻微的颤动，无论一个怎么样冷艳高傲的女子都会有动情的时候，越封闭自己的心崩塌的时候越是情不自禁。我现在可以做的，就是提供一个肩膀给她，让她可以非常安心地发泄自己的情感，顺便，让她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另一边的小军看到我这么快就抱住了红叶，马上将在篮球场上的“快攻”战略运用上来，大手一挥就想搂住王嫣。王嫣此时正在专心致志的想着今天早上公交车上隔座上坐着的那位阿姨怀抱中的小孩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突然看到一只黑乎乎如猩猩之手臂状的东西砸过来，条件反射地举起木浆就挥过去挡住，结果那木浆太长了点，还没有挡住小军的手，便“啪”的一声把小军整个人给拍到水里去了！ “扑通”的一声落水声把王嫣给吓醒了，急忙向水里的小军说，小军，小军，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投湖自尽呀？ 湖里的小军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便先喝了几口清澈透凉的湖水。只见王嫣一时着急“扑通”的一声也跳了下去。 我大惊，莫非他们两人要学那两个古人殉情于此？急忙喊救命。可是我们的小船已经是不知不觉中荡到了湖中央，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只船也在几十米之外，并且那只船上坐的都是一些老翁幼童之流，估计也派不上用场。这时候急得我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又蹦又跳的，并且王嫣跳了下去之后就好象没了下文，他们两人不会是举行海底婚礼去了吧？ 而奇怪的是一旁的红叶则稳如泰山北斗，我扯了一下她说，你快想办法呀！我是一个旱鸭子来的！ 红叶眉头也不抬一下，说，不用着急。王嫣曾经在高中的时候是市区里花泳大赛的冠军。 她这么一说倒把我愣在一边了，花泳冠军？好象小军也曾经跟我吹过他拿过什么，什么游泳大赛的什么奖哩，那应该没事吧？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小军和王嫣二人的头颅突然从水里伸出来，还喷了我一头的湖水。小军说，嗨，好过瘾！好过瘾！小刀，红叶，你们要不要也下来玩一下？刚才我和王嫣在水下面还抓了几条小金鱼，装在了我的口袋里……王嫣点头，恩、恩地应着，小军继续说，还顺便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精彩绝伦的水下一分钟长吻！ 王嫣正恩恩地点着头突然醒悟过来，狠狠地抓起小军的的头便往小船的船舷上砸，帮助小军练习铁头神功。 红叶看到小军和王嫣这对活宝的表演，这才破涕为笑，咯咯咯的笑声轻轻碎碎地从她的樱桃小嘴上掉下来，掉到船上，砸开了一个大洞一直往湖水的深处掉下去，若干年后，便出脱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价值连城。 王嫣掩饰道：不要听他胡说，没这回事，没这回事。虽然在清凉的湖中，脸色也潮红起来。 红叶温柔地喊道：你们快上来吧，小心着凉了。 刚被王嫣放开手的小军突然猛摇小船，放言宣称要把我和红叶也摇到水里面去。结果被王嫣一脚又踢进了湖底。 哼！敢谋害我的红叶姐？嫌命长了不是？王嫣一边爬上来一边恨恨地说道。 我的脊梁一阵寒风侵袭，倒抽一口凉气想，哪天我和红叶分手的时候，那岂不是要事先准备好潜水服和氧气罩？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上到船的王嫣就指着我说，你也是呀，要好好对我们的红叶，要不你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小军还不见浮上来，完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嫣这小妞力大无穷，把小军踢到穿过了地球，从地球的背面飞出来了！于是我急忙打着哈哈说，怎么会怎么会。 红叶则依然微笑如风。 后来小军上来的时候，不仅口袋里装有金鱼，还捡了几个湖底的田螺，很大的那一种，说要晚上烧烤来吃。 由于小军和王嫣都全身湿透了，我们就把船摇靠岸，到这个情人谷中的一个小旅馆里休息了一下。这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而且又在旅馆里开了房间，于是决定再多游玩一天。 红叶和王嫣一个房间，我和小军一个房间。这也正害惨了我的耳朵和我的肠胃。小军在房间里对中午水中游那一段艳遇夸夸其谈，也不顾我的肠胃受得了受不了，特别是水中长吻这一激情部分，大谈特谈，翻过来谈又卷过去谈，谈到最后，小军还告诉我王嫣的舌头有几厘米长，精确到零后面的一位数字，和她舌头上的味蕾有几颗，连酸、甜、苦、辣四个味蕾区域都分了出来。 对此，我不能不对小军的吻技表示敬佩，不然他肯定住比了嘴巴，小军换好衣服之后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敲隔壁的门，却被王嫣告知：正在沐浴更衣中，请勿打搅！于是约好黄昏时分再一起出去逛。 夕阳抚照下的情人谷较白天更添了一种幽怨之情，比较适合吟一些“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之流的伤春悲秋的诗歌，小军却站到了山顶上张口就唱起了《大花轿》，什么“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大花轿呀那个大花轿……”之类，王嫣差点就又一脚把他从山顶上送进湖底，好不容易才压下怒火，朝他吼道：你就不能不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唱什么狗屁的太阳上山吗？中午你游泳没游够是不是？ 小军吓得赶紧从那块殉情石上跳下来，说，不是，不是。 我跟红叶说，不如我们到下面走走吧，就让他们两个在这里玩。 自从中午我跟她所谓的“表白”之后，红叶似乎对我更是千依百顺了。点点头，任由我牵着她的鼻子走……不对，是牵着手走。 一路上都是小径，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偶尔见有几棵比较高大的花朵，红叶便像辛勤劳作的小蜜蜂一样，飞舞着过去嗅一下，然后又飞舞着回到我身边，却微笑不语，不与我相诉花之香甜。 夕阳西下，虽然是呈现着一种红衰翠减的颓败之势，但有我们二人的足迹，反而更添一种诱人之美。左手可以抚掠红花，右手可以牵着红叶，二红相伴，染我不禁想到“红袖添香”这个成语，古时候的人真是风流，连夜读书都有美女相伴，而我夜读书呢，则只有孤烛独曳、蚊蝇双飞。图书馆我是很少去的了，因为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图书馆里面的一张桌子前自习，后来来了一对情侣坐到我的对面，彼此之间也不过七八十厘米距离而已，那男的动着动着便公然地把手从我眼帘穿过插进女的胸前，他们不脸红倒把我给吓跑了。从此，图书馆我是不去的了，因为一个人去的话会被别的情侣们打搅，带女朋友去的话又惊恐打搅到静心读书人，所以我宁愿等到夜半在宿舍里秉烛看书，这样既不会打搅别人，也不会被别人打搅。 红叶见我每次都不肯和她一起去图书馆，问为什么那不是挺浪漫的吗？我说那是上大学第一个月的想法。 第九章 走到一处小树林里，红叶似乎有点累了，便驻足观赏起这片小树林里残余未凋的花，和虬须横盘的老树。这时夕阳已经是半坠地平线，月亮早就在一边等候着上班了。　　红叶轻轻地挽着我，把头微微向我肩膀上靠，不知为什么，我顿时油然而生一种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感，顶天立地的感觉。她吟了一首诗： 山声野调欲唱些，俗事休说。问青天借得松间月，陪伴今夜。 我抚了抚她的长发，说，以后你都不用向松间借月了，因为有我陪着你。 红叶笑了笑，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我摊手耸肩：不好意思，对于花的种类我有点孤陋寡闻。不过看起来有点像桃花。 红叶取笑我，这哪里可能是桃花，现在秋天都来了。 我辩道：形不像而神像嘛。你看过《红楼梦》吧，里面林黛玉有写了有一首诗，就是写桃花的。我朗诵给你听听。 红叶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也会朗诵诗歌？好呀，你读来听听。 恩，不过可能记得不全，就跳过跳过地读吧，因为太长了。心里却在暗想，你这个小丫头，猛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今天我可要令你刮目相看！幸好前两天在宿舍里无聊刚好把《红楼梦》重新翻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便翻开了记忆里的陈年旧帐：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红叶听完了之后兴奋地像个小女孩一样拍着小手，嚷道：小刀，你好厉害哦！我都快被感动死了。不过可惜呀可惜，我还没有被感动死，是因为你的表情。哈哈，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表情来念林黛玉的诗？林黛玉泉下有知肯定爬起来掐死你呀。 我说不至于吧，我已经是摆出了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了，你还认为我的演技不够？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朝红叶跑过去。两人在这片不知名的小树林里疯成了两只翩飞共舞的蝴蝶。落英缤纷。 一会儿，红叶娇汗欲滴，气喘吁吁地躬腰摆手说，不玩了，不玩了。我累了，先休息一下。 两人便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坡地，坐在青草上面，闲言碎语地聊着。 不知比觉地，月亮已经上班了。我指着月亮作惊讶状说，哗，好大的一颗星星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颗星星！ 红叶笑得是花枝乱颤：那是因为有我在嘛。没有我，你怎么会见到这……么大的一颗星星呢？ 你少来了你，还自我感觉良好呢。哎，说一下以前的事呀。 好呀，你先说。 女士优先嘛。 好女不跟男斗。 好好好，我们猜拳。 来，一二三……剪刀石头布！ 哦，你输了，快说，快说。红叶此刻的样子真是我今生至此为止见过最美丽的一个女人，鲜花怒放的样子。 我说，好！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 快说，快说。红叶敦促道。 先说小时侯我隔壁的那个小女孩吧。那时候我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妈之外最美丽的一个女孩子。有一天哦，我正在玩单杠，远远地看见她正走过来，于是心想着要在我心目中第二美丽的女孩子面前表现一下，于是在单杠上玩了几个漂亮的回空翻，非常成功。可惜她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等她走近之后，我又连续急翻了几下，结果不小心手抓滑了，一骨碌地就狗扑屎状地摔到了地板上。那时候还小嘛，于是呱呱大哭，那小女孩以为我摔得很重，比如说断胳膊少腿什么的，可是过来扶起我的时候却只看见是手臂上瘀了一块而已，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她可好了，连着又把我踹到地上，还说，哼！这么一点小伤还敢哭得那么大声，害得我差点以为美女救英雄的机会来了，原来是狗熊！你说多冤呀，是不是？那时候才多大……哎，是不是呀？ 红叶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用肠胃发出声音：是！是！。 我站在一旁看她能笑多久，可是红叶的笑声仿佛有着很大的惯性一样。一时也不见有要停下来的苗头。最后还是我过去摘了枝花送给她才止住笑。 你送花给我干什么啊？ 帮你止笑呀！ 止笑和花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反正你现在是不笑了。 红叶听了娇兴大发，拿着花便在我的鼻孔、耳朵、肚脐眼等部位练习插花艺术。 我急忙挡开说，好了，好了，该你说了。 ………… 这天晚上我们两人一直在聊，聊童年的趣事，聊大学的趣事、聊身边朋友的糗事，可是大家都对上大学之前的那一部分闭口不谈。我试着问她，那你上大学之前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玩的事？ 红叶仰着小脸蛋，眼睛溜溜的转着，说，不好玩。那你呢？ 忘记了。 好呀。那大家都不说。 到了最后，两人都说累了，红叶便躺在我的怀中。两个背影依偎在一起，相濡以沫的样子。那时候，我有一个感觉，要和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的感觉。 后来红叶说，不如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夜好不好？ 你……这算不算诱惑我？ 你死一边去啦，不要破坏如此的良辰美景，只是在一起，什么都不许做！ 红叶姐吩咐到，小生岂有不从之理？ 第二天早上，红叶是精神抖擞，步履轻快，我则是垂头丧气、趔趄着醉步，一步一摇晃。昨晚红叶睡得那可叫香呀，而我呢，整整一个晚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更别说睡了，做了红叶一个晚上的软枕头，腰酸背疼脖子痛，好几天后都没有恢复过来。 回到旅舍，王嫣正横跨马步在门前，一副谁与争疯的样子问我，你！过来过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欺负我们的红叶姐了？ 我硬睁着惺忪的熊猫眼说，你自己看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欺负她？不被她蹂躏已经是万幸了！ 王嫣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地转，还把一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块拿在手里打得“啪啪啪”地响，骇得我的小心肝卟通卟通地乱撞。 红叶洗漱完毕后，才朝王嫣说，王嫣，算了，算了。他没有欺负我啦。回来我和你聊一下。 我这才得以逃脱恐怖分子的包围之中。回到房间，只见小军正一个人在对着天花板傻笑，嘴巴却像两根香肠似的挂着，一块正方形的红色疤痕方方正正地印在嘴巴四周范围内。 我说，不会是天上掉下金子来砸中你嘴巴了吧。春梦没发醒吗？ 小军说：却，天上……掉金子……下来算什么！你……你……你市侩！ 可惜我只看见小军的两根香肠嘴唇在上下作闭合运动，却听不太清楚他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他嘴巴上的红色疤痕的形状非常眼熟，猛然悟起，不正是跟刚才王嫣拿在手中砸得“啪啪啪” 直响的木块的形状一样吗？过去用尺子丈量了一下边长，还刚好吻合！哈哈，不用说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小子，肯定是昨晚嘴巴的动作过多，被王嫣“啪”了一下。 由于我和小军这两位男士的状况都不宜出游，于是四人便在房间里打了一会扑克牌，便坐车回校了。在车上的时候，我靠在座椅上梦一个紧接一个地绽放出来，跟这条山路上的坡一样多，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红叶倒也不打扰我，乖乖地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后来红叶跟我说，在车上看见你睡得那么可爱，我油然而生一种要照顾你的感觉。 我倒地…… 第十章 回到学校稍做休息，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不久后的一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军凑过去和一个美眉搭讪，问她老家在哪里？回答刚果。没被气死的小军不到黄河心不死，鼓起坚忍不拔的精神再次想溜过去另一个美女旁边，结果半途中被该女孩用眼神骂他是色狼，为了证明不是，小军转身欲走到身旁的一个大肥婆旁边，结果更糟糕的是连大肥婆居然也用口型来骂他是流氓！最后小军无奈只好灰溜溜地坐到了一个极度丑男的身边，可是差点就被同来此吃饭的班主任误以为是同性恋！　　此事差点王嫣就知道了，小军用五根冰淇淋收买了我。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又开始无所事事的时候，春雨文学社里的一次部长级干部换届给我带来了惊喜。在这次会议里，我和胜男因为“热爱劳动”从而脱颖而出，顺利当选外联部部长和后勤部部长。其实一个协会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对内和对外，别的什么散文部部长、诗歌部部长之流不过是宣传口号一个，用处是用来吸引大家的目光，等同于宣传口号：加入春雨文学社吧，人又少，很容易就做上官了！ 还有一个宣传部部长是小牛。就是招募新成员的那一天顶住了社长大人的枪林弹雨的小牛。自从当上了宣传部部长之后，小牛便很少去接受社长的唾沫星子的洗礼了，更多的时候是用唾沫星子去洗礼别人。 刚当上外联部部长的我是雄心壮志，一副壮志凌云、不干出一番大事业便愧对众人的模样，到处搞活动，拉赞助。搞得那是有声有色、沸沸扬扬。一时之间，学校里随处可听到一些同学的窃窃私语：呓！怎么我们学校还有一个什么春雨文学社吗？我在这里读了三年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时光如流水般消逝，不知不觉，已是临近圣诞节了。文学社里筹备着要搞一次圣诞晚会，时间定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晚上——即平安夜。这时候社长大人已经更多的时候是忙着自己毕业后自己的去向问题，对于文学社礼貌的事情基本不管，只不过是还挂着个羊头，偶尔回来让学校里的塑料袋畅销一下而已。 那么实际上掌管着大权的就是我和胜男两个人了。我想着要将这次的晚会搞得沸沸扬扬，做足宣传的功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同时还到市区里找了几个赞助商，以及几个报社里面的记者，还有省作家协会里的一个诗人。现在虽然说文学是日况益下，但文人的架子却是越来越大，我已经不记得是几顾或者是几十顾那位诗人的茅庐了——真正的茅庐，才和那位号称文思泉涌、演讲不用打草稿的诗人约好时间。 另外我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好象上次一样的情形，领导讲话就占了一大半的时间，真正的晚会时间却在尾声部分，对此胜男表示赞同，但我的另一个主张，不要“群蝇乱舞”这一类型的节目，胜男则表示坚决反对，理由是这样大家才能更融洽更团结云云，我看她只不过是对我的皮带还有觊觎之心而已。晚会的时候一定要把皮带勒好一点才行。 晚会的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筹备，我天天都东奔西跑忙得像只猴子一样，好几次找赞助商的时候连门都还没进就被人家的秘书给轰了出来。有一次我跟那个大腹便便的经理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那经理才缓缓地点点头，说，好吧……我大喜，想这次的辛苦总算没白费，按照这间公司如此大的规模来看，怎么着也得赞助个千把几百吧。结果那个经理接着说，秘书，到财务部那里划出五十元，算是对他们大学生搞活动的一种支持吧！ 我当时就差点没喷血身亡！ 其实能够碰上这样的经理也还算好的了，至少会听你说完，然后还会像打发乞丐一样给点钱打发你走，要是遇上一些暴发户起家的经理总管之类，你刚说出第三个字他就说你是骗子，嚷着要叫保安！ 好不容易才拉到了几个赞助商，把预算的经费给解决了。其中有一个赞助商姓许，是一家品牌电脑代理商的经理，也不过三十出头，为人豪爽，后来还和我成了比较知心的朋友。 接下来就是找媒体，做足表面功夫。有文化水平的人就是不一样，进去报社里面人家的第一反应动作就是给你倒水，而不是像某些经理一样踢腿。 圣诞夜的前一晚，平安夜。红叶知道我们文学社要开晚会，拉了一大帮叽叽喳喳的小鸟也来看，还吵着要我给她们留位子。这些小事情当然有人帮我完成拉，就是那个小牛，他一看见那么多女生，乐得屁颠屁颠地招呼去了。 晚会马上开始，突然发现桶装水不够，胜男马上便蹬蹬蹬地跑下去，独自一人扛了一桶上来！这真让我们这些男子汉汗颜！ 这时候，赞助商、记者、诗人、学校的有关领导、学生会里的一些干部以及社团联合会里的一些学生干部也陆陆续续地来了，社团联合会也就是类似于联合国一样性质的学生组织。在众多的学生社团上面，再搞一个社团联合会，美言曰方便管理，其实是机构臃肿的表现。 我只是安排了一下诗人上去朗诵几首诗而已，接下来就是社长讲两句话，但他今天有事情来不了，砍掉。诗人讲完之后，便直接进入晚会节目，尽可能地做到像一场“晚会”的样子，而不是领导讲话会议。当然中间也穿插有赞助商的一些宣传问答之类的活动。对于这场晚会的节目安排我非常的满意。 但是，有一个人就不满意了，就是那个所谓的社团联合会的所谓的主席，一个混在学校里面蹭饭吃的家伙。每个学校里面肯定都会有那么一些学生干部，他们的理想就是能混进团委里面蹭饭吃，很明显，他就是其中一个。 根据小军同学的亲眼目睹，情况是这样的，一开始，当主持人说：有请……那个主席就准备躬身离席，结果主持人是叫诗人上去朗诵诗歌，那主席的脸上开始发白；诗人朗诵完诗歌之后，主持人再次说有请……那主席再次翘起屁股做向前冲的姿势，结果是请我上去对这场晚会的相关情况作一个全面的介绍——因为社长不在。那个主席的脸上已经是由白变青了。我下来之后，主持人直接宣布晚会开始，那主席的脸上已经成了酱紫色！ 晚会才进行了不到十分钟，那个想发言却始终不得发言的社团联合会的所谓主席便借口尿遁了。我当时在后面陪着红叶一起看晚会的节目，才没有空去理会那么多闲人杂事。 这一次的晚会效果非常好，让在这里读了三年书的师兄师姐们知道了还有一个春雨文学社的存在，顺便也宣传了一下爱与和平。 结果第二天一早，社团联合会那边便派人过来叫文学社的有关负责人过去一下。由于社长不在，我和胜男便过去了。 推开团委的门，我便看见了昨晚那个主席正仰在一张椅子上，说他是“仰”着，是因为只是用一只脚来勾住桌子，整个身子坐在椅子上面向后仰着，椅子的四只脚当中只有一只脚在独立工作其余三只椅脚等同虚设，两旁还站了两列青面獠牙的部长级以上的学生干部。我走进来之后感觉好象来到了阴曹地府。 那主席看见我们过来，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我们二人，说，你们来了？ 废话！我们不来那你在跟谁说话呀。我惊奇那张椅子的质量还挺好的，一只椅脚便可以支撑起这么硕大的一头肥猪。 你们知道不知道昨晚的晚会过程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清楚。我们觉得还不错。胜男是一个比较爽快的人，马上就回答到。 哼！你们昨晚的晚会根本就是违法的！胖主席非常生气地坐起来用手指头敲敲桌面，然后又马上仰回去。那神情比慈禧太后还要慈禧太后。 却！我生平就是最讨厌这种颐指气使的胖官僚，还“违法”呢，是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哪一条法律法规呢？于是我问：那请问是怎么样的一个违法了呢？胖主席抛了一颗眼屎给旁边的人，立刻就有人来教训我们了，根据社团联合会的章程的第x章第x条，未获得社团联合会批准的，私下不准开展活动；以及第x章第x条，开展文娱晚会必须报社联文娱部备案。现在我们没有你们之前报上来的备案资料，也就是说，你们没有获得我们的批准，就私下擅自开展晚会。按照章程的有关规定，是可以将你们的春雨文学社给强令解散的！ 刚才忘了一点没有说，我生平最讨厌的除了这种颐指气使的胖官僚之外，还非常讨厌就是，像他这样的驹齿未落的小屁孩口尚乳臭，却摇晃着开档裤就要耍起了官腔，也不怕吐坏了别人的肠胃。 胜男一听说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搞的晚会是非法的，还要因此将春雨文学社强令解散云云，暴跳如雷、气血逆流，狠狠地吼道：什么非法？这算哪个国家的哪条法律法规？哼！还要将我们春雨文学社强令解散？老子今天就要看看谁是吃了豹子胆敢动春雨文学社一根毫毛？！ 他们肯定是不会动春雨文学社一根毫毛的嘛，因为文学社又不是人，哪来的毫毛呢？于是我上前纠正胜男道，胜男，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对社团联合会的大哥们说话呢？各位大哥你们说对不对？各位大哥都是宽宏大量的，不要跟这种小女人计较。我轻声柔气地朝胖主席以及旁边的走狗说，一边拉开胜男。那群家伙顿时傻了眼，这个疯子是个女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溢于脸皮。 拉开胜男后，我突然一改和颜悦色，猛地一拍桌子，运用失传了几百年的狮子吼神功狠狠地嗥道：哪个敢再说要解散春雨文学社，妈的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砰”的一巨响，我正纳闷不会是狮子吼神功这么厉害吧，连落地窗的玻璃都给震碎了吗？好象我刚才也不过使出三分功力而已。 然后看到那群青面獠牙的走狗大惊失色，一蜂窝的拥上去，还一边大喊：主席！我们敬爱的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主席！你没事吧？ 我才发现那胖主席不知道被谁给踢了一脚似的，整个人死猪一样的趴到大地母亲的怀抱中，正口吐白沫，翻着白眼，估计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了。 我问胜男，是你踢他的吗？ 胜男说，不是。是你。 我？ 是的，刚才你突然拍桌子，吓软了他的腿，导致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哦。我想了想，猛地抓起胜男的大手就往外面冲出去：那还不快跑？等一下那帮青面獠牙的家伙围上来我们就跑不了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校园广播就播出了：由于春雨文学社严重违反了社团联合会章程里的有关规定，社团联合会依照其章程里的第n章地n条对春雨文学社作出强令解散的决定……　　文学社这边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小牛举手发言：不如……不如……我们给那个胖主席送点礼吧？ 话音未落胜男就一巴掌捆了过去，像拍苍蝇一样把小牛拍到桌子底下：妈的大男人居然说出这样窝囊废的话！ 我急忙拦住还想过去补上两脚的胜男，不要打不要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现在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才对。 其他的部长也纷纷表示赞同，但是俱退后了一步坐下，这样胜男的手臂就够不着他们了。 这个会议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软弱一点的惧着胜男不敢提意见，敢提出来的又全都是什么跟他们拼了之类的鲁莽话，像从乡下种田大叔的口中说出来一样，虽然够得上豪言壮语，但于事无补。 最后还是决定——等社长大人回来再决定。 社长大人第二天就赶回来了，虽然他有点娘娘腔，但是如此急切赶回来解决问题的行为仍不失为一个男子汉。可惜他一听完我说的事情起末，马上失言道：早知道这么严重我就晚几天再回校！众部长倒下一大片，只有小牛仍然像招募新成员那天顶住社长唾沫星子一样顶住了社长的软弱。 小牛说，社长，在事关春雨文学社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你要挺住呀！ 第一次小牛说完话后没有遭到胜男同学巴掌的抚摩。 社长最后不惜出卖色相，与团委的一个女“老”……师在一间狭小黑暗的小屋里喁喁私语了一个小时三十八分又二十四秒后，终于面色苍白、双脚虚浮地走了出来，刚对门外守侯多时的我们说了一句：搞定了，搞定了。便“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便看见那女“老”……师叼着一根牙签，打着饱嗝，春光艳发的踱了出来。众部长们马上就感受到了社长大人的伟大。 经过这样的一件事情，我渐渐地感觉到了学生干部里面的黑暗，比如说座谈会，其实说白了就是坐着谈谈天顺便吃吃东西磕磕瓜子喝喝茶水，吃足喝饱了之后每人放几个无聊透顶的响屁就可以散会了的会议；比如说学生会里面的破事，简直就是专给低能儿干的，简单到狗训练训练也能胜任；比如说那些学生干部，就像古代的官吏一样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干着卑鄙下流的事。他们一个个在校园里为虎作伥欺上瞒下官僚主义土皇帝作风，看着上级的眼神就和文革时候的红卫兵小将们看着毛泽东一样的虔诚，对着下属就换成了凶神恶煞的瞪目。他们一如中国几千年的奴才，在畸形血腥的游戏规则中踩着别人的肩膀噬着别人的血泪往上爬，而爬上去了的他们又很自然地愿意“制造并赏玩别人的苦痛”，人的兽性在这里得到了最极致的展露。 那我要怎么办？是做一个虚伪的君子，还是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红叶说，最重要是做出自己，要出于淤泥而不染。 由于上次社长大人出卖了色相而元气大伤。不久后，我顺利地当选为春雨文学社的社长。 晚上，为了庆祝我当选为春雨文学社社长，特地邀上全宿舍的人以及红叶和王嫣，到一个小酒吧里庆祝。身为女主角的红叶也难得一见地兴奋起来，一桌子莺歌燕舞的。 小军举起酒杯,吼道:一条大河宽又宽，端起这杯咱就干。为了庆祝刀哥步步高升，来！干了它！ 我则半推半挡：万水千山总是情，不喝这杯行不行。在场八个人，每个一次地轮番敬我一杯酒，那我岂不是要醉倒吧台？我才没有那么傻。于是说道，来来，大家一起喝。 赵季说，好！庆祝刀哥更堕落了一步，又朝着黑暗与腐败的前方迈进了光荣的一步。我们干了！ 叶啸天向来都是我们宿舍的龙头老大，说起话来当然具有大哥风范，也不畏惧有女士在场，粗口随心所欲地就蹦出来：妈的，老子最近在外面忙的多，都不知道国内的政治情势发展了。以后刀仔多多罩住！ 叶啸天是一个筚路蓝缕的实践家，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失败了再从头来过。大一的时候刚来到，就在校园里面开了一家饭馆，不久后又在校门口附近开了一家桌球场，每天风风火火地忙东忙西，课没见上多少，老师点名的时候有时还会问上一句，他是不是退学了？ 李雅则是一个较为文雅的人，人如其名。他家就在附近，平时在家是一个乖乖儿子在校是一个乖乖学生，行为举止绝不踏过道德范围一步，规规矩矩的，彬彬有礼的，走在街上就跟一个极有家教的中学生一样。他举杯时只是说：祝贺你。 李哲桥举起酒杯后居然说了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我吓了一跳，我原以为他会吟首诗呀什么的来送给我，以表庆祝之意，结果诗是吟了一首，却无关庆祝之事。 李哲桥此人是一个孤僻的人，但我欣赏他的才华几百页几百页的《形式逻辑》、《黑格尔哲学》之类的西方哲学书，我们只是翻了几也便可安然入睡，他却可以通宵通宵地读，还不时地抚书长叹，与作者有戚戚之感似的。并且那叹声常常是在半夜二三点钟发出，吓得躺在挺尸般的我们翻了好几个身，连平时呼噜打得最响的小军此刻都停止了工作，不敢与李哲桥的叹声相抗衡。晚上长叹之后，白天就睡觉，翘课到了最后成了习惯，某天他跑去上课同学们还会诧异，今天怎么多了一个新生？而且还是双目红肿、胡子拉渣的大叔，不会是来监听我们公开课的吧？ 因为我们宿舍的人都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人，有实践家，有哲学家，有政治家，有乖学生，有泡妞专家，平时各忙各的，都希望能在自己兴趣领域范围内有所作为，所以难得一聚。特别是号称“泡妞专家”的赵季，呆在女生宿舍里的时间是呆在男生宿舍里的时间的两倍有多。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我不在女生宿舍，就在赶往女生宿舍的路途中；如果我不在赶往女生宿舍的路途中，那么我肯定和女朋友在旅舍里；如果我不和女朋友在旅舍里，那么不好意思，我正在大便！这首词便是赵季的人物性格特写。赵季还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就算现在还不能够算得上是至理名言，凭现在大学生的文化修养发展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发育成为至理名言。这句至理名言是赵季在一次校园演讲会上说的，他说：一个男人离不开女人，一个文人更离不开女人！对于文学家来说，女人只相当于触发灵感的那杯咖啡！ 这句话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完全可以在演讲完毕之后就盖一间房子和开一家水果店。 虽然有红叶在场，但是那帮小子显然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要把我灌醉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一个接一个的向我敬酒。我的肠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水浸金山了，仿佛再多喝一滴都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但对于舍友们的热情却又不便推辞。这时坐我旁边的红叶用力地握紧我的手，贴我耳际说，我帮你喝吧。 我侧过脸来惊奇地看着她，她还会喝酒？为了照顾女生，刚才只是给她和王嫣两人点了橙汁。红叶非常开怀的样子对大家说，这杯我帮小刀喝了，来，干！ 说完，非常优雅地端起酒杯，往樱桃小嘴里送去，金黄色的啤酒便缓缓地从杯中流至她的口中。 漂亮的女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漂亮，连喝酒都喝得那么优雅。 李雅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其母亲呼儿速归，于是李雅告辞。 赵季大概也喝得差不多了，趔趄着酒步就想过来和红叶拼酒，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到地上，手中的酒杯向后飞扬，酒水全倒在邻座的一位男士头上。仅从后背来看，他也算是一个斯文人，但他忽地一转身，大喝：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倒我水？只见其铜铃大眼，朝天鹰鼻，胡子络腮，是那种典型的三句话不和就能一脚踢向你下档的家伙。 赵季正喝得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哪容别人骂他“东西”？马上站起来说，哪个小厮儿骂老子？ 邻座的家伙一见凶手还这么嚣张正想走过来收拾赵季，旁边有人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饱含怒火地坐了下去。 赵季见那人又坐了下去，说，哼！我还以为多大的一头牛呢，原来是个小青蛙。 我见那人目露凶光，劝住赵季说，算了，算了。 可赵季刚刚倒好酒居然又一杯倒了过去！这小子今天晚上是疯了。还跑过去扯着那家伙的衣领问，你什么东西？快给我跪下斟酒道歉！ 那家伙不作声忽的就一拳打过来，把赵季打得翻了几个跟斗。我们一行人走上前，怒视对方。结果那家伙一站起，“忽忽忽”地旁边好几座的人都站了起来，都是目燃烈火，大打出手而后快的表情。我急忙低下头跟红叶和王嫣说，你们先走。看来要开打了。 可是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动起手来，一时之间两方便混战开了。酒吧里灯光昏暗，根本分不清楚敌方和友方，我只见众多的人影在拼杀，于是只好抱紧红叶，不让别人伤害到她。我觉得背上挨的拳头噼里啪啦地雨点似的落下来。我把红叶挤到墙壁上，这样她就安全了，而我，可就成了一块任由宰杀的毡上之肉。红叶在我的怀里也只是紧紧地抓住我的前襟，颤颤发抖。可怜的小女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哪里经得起什么惊吓？ 而王嫣就不同了，不仅不需要小军的保护，还冲上前和小军一起奋战，双双使出什么夫妻夺命剑术呀眉来眼去刀法什么的，夫妻共上战场，杀得对方是血流成河。战场无父子，战场有夫妻。 我也不知道这场混战打了多久，只感觉到那时候红叶和我的心灵是如此的接近，我想我要保护她一辈子了。后来听到警车“呜呜呜”的叫声，然后我们一大群全被抓到了警局。 原来对方那群家伙是一伙社会犯罪集团，正准备到我校作案犯事，结果还没开始行动就碰上了我们，想着拿我们开刀，结果开到警局来了。警察见我们都是学生，只是随便问了 一下就让我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红叶一直都是泪水涟涟地问我：痛不痛？痛不痛？我温柔地抱着她说，不痛。 小军和王嫣则在兴奋地回味着刚才的战绩，小军说他自己打倒了五个，王嫣说哪里？你自己才打倒了三个，另外两个是我协助你打倒的，我自己才是打倒了五个！ 小军圆睁双目说，难道你帮我摸一下他的头也算是你帮我打倒的吗？ 王嫣柳眉倒竖地说：你说什么？我只是帮你摸一下他的头？你砸说一遍！ 小军，说就说…… 于是他们这对冤家便开始了持续n个小时的内战。 老大叶啸天的伤势是比较严重的，头上被玻璃划了一下，刚才在警局里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时又流出血来。老大一直嚷着，妈的那小子下手可真重，好在我也用椅子回敬了他一下。最后赵季和李哲桥送老大去医院，我和小军送两位女士回学校。 红叶显然为了不仅帮不上忙还成了我的累赘而感到愧疚，眼睛里忧伤得仿佛装了一冬天的湖水，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还用樱桃小嘴不断地亲吻我红肿的嘴巴和青淤的两颊。 我跟她说，其实，能保护你是我的荣幸，你愿意让我保护一辈子吗？ 红叶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愿意。 我不由想起教堂里婚礼的场面，教父问新娘，无论以后是富裕或贫穷，无论以后……（对不起，记不起台词了）……你都愿意和新郎一同度过吗？然后新娘也就像红叶现在一样，坚定地点点头说，愿意。 我甚至把红叶想象成了美艳如花的新娘，而自己就是那成熟稳重的新郎，互换戒指，亲吻额头，那么幸福而又温馨的场面。可是现实世界的我，不过还是一个毛头愣小子，至今还是花着父母用血汗挣来的钱，像一个寄生蟹一样蚕食着父母的生命，自己的前途渺茫得跟地平线一样看得见却永远也走不到边，我不知道和红叶的未来在哪里。 回去之后我躺在床上好几天也不想去上课，红叶每天都打电话过来，或者询问一下我好点了没有，或者邀请我一同去吃饭，我拒绝了，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 小军和王嫣则自此以后每天都如胶如漆，王嫣好象恨不得成为小军的一条内裤一样天天都紧随着他。 李哲桥依然是每天晚上秉烛夜读，只不过长叹少了点。看来，那次群架打得不仅让其肉体受到创伤，也让他的心灵有所触痛。我有时候也会拿起李哲桥的那些哲学书来翻几下，这我才发现他的书架里几乎全都是哲学方面的书籍，从外国的到中国的，从古代的到近代的，无所不包，还有很多哲学家的名字我听都没有听说过，只认识苏格拉底，于是抽出其中一本来看，艰涩难懂的文字让我的头脑很快就胀满了，我抬头看了一下，李哲桥的侧脸在烛光中是那么的凄恻，但双眼却泛着金光，他早已沉浸在哲学的海洋里。我第一次悲哀地感到，李哲桥是一个比我要高出好几个境界的人，我就算开上法拉利跑车去追，也难以望其项背。可是，他才仅仅二十岁呀！太早就失去了童真，会不会也少了一种人生的乐趣呢？ 李哲桥说的话和写的文章从来都是阳春白雪和者寡，他演讲词里面的人名下面的人没有几个认识，其中的思想内涵就更加没有几个人能领悟。老师则说他的文章佶屈聱牙，不知所谓，有着少年不该有的老成，建议多写些生活中的乐趣之事。甚至还有的老师责问他的文章是不是剽窃而成？但他均以一笑来应付之，从不辩解。 其实有些东西，无须辩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而且他好象也很少朋友，经常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并且他的作息时间基本上和我们的相反，平时也就少接触。曾经有人跟我说，他有可能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马家爵”。我说你神经病犯了是不是？ 一个人站得太高，的确不易于让常人理解。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的大师级人物，到了最后都是自杀身亡，比如海子，比如海明威，比如梵高，比如顾城…… 时间是不会为一个人的伤春悲秋而停缓脚步。对于学生来说，致命的关卡也就是期末考试了，它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向我们压逼过来，一步一步地靠近，一天一天地靠近。 每个人都在拼命看书，复习，借女生的笔记去复印，给任课老师送礼，派漂亮的女生去套教授的考题，想尽一切可行或不可行或不知道可不可行的办法作弊，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钻尽一切可钻或不可钻或不知道可不可钻的空子，给人的感觉考试就像是在钻狗洞一样的羞耻和悲哀。邓小平同志的话：无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图书馆的自习室这段时间更是人满为患，因为不仅有怀抱“艳遇”的人，还有红袖添香而夜不读书的人，也有了一些真心想复习的学生。这里面真可谓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这样的混水我从来不淌，虽然我悲哀地发现，偌大的一个学校，居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给人真正安静地去求学，不知道这是大学的悲哀，还是大学生的悲哀，还是，这只是我自己的悲哀呢？ 你应该顺应世俗，小军告戒我，到图书馆看书有什么不好？累了可以欣赏一下别人怀里的美女，有幸的话还可以免费观赏一场真人激情戏份。当然，要是你觉得他们演得不好的话，你也可以和红叶去上演一场给别人看看，让别人学习学习。 小军不仅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有一次和王嫣在自习室的一隅不小心把声音弄大了点，没有惊动稳如泰山狠读书的邻座同学，却惊动了二楼上面的图书馆管理员，愣是把他们两个驱逐出境。 第十二章 马上期末考试了，不能不仔细观察一下我们的指导老师。结果她属于那种“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类型，平时不接触倒还觉得她是一位不错的老师，但一打上交道，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我们的指导老师，她戴着的那一副眼镜总是耷拉在鼻梁的下方，而金鱼般的眼睛则跳跃在眼镜面的上方，闪着狐狸一般狡猾的光，极为容易让人想起古时候迂腐的帐房先生。但帐房先生总是低下头才可以做到这个效果，而她则一副仰天长啸的造型居然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真是奇迹。 有人则怀疑她是怕那鼻涕流下来才常常仰着脸的，莫非她有慢性鼻窦炎？不过为了忍一把鼻涕而经常仰面一两个小时真的让人佩服。 虽然说她的眼镜和眼睛的海拔相差太大，从而导致眼镜可能只会起到装饰的作用，不过，我猜测是眼睛兄弟故意所为，因为她上课时候一旦张口结舌吭哧一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就使劲地抚摸眼镜，给眼镜兄弟的形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破坏，连部分金黄色的漆都被她的手给摸光了！然后一想起下文，就把手顺势放到嘴边舔舔。这样一来，眼镜兄弟辛辛苦苦化的妆都被她给吃光了，你说眼镜兄弟不报复她一下，更待何时？ 她还有一颗身材高大且不太合群的门牙，常常会跑到门外来扬威耀武。比如说在上课的时候，那颗爱出风头的门牙先生就常常挥舞着一面或红色或青绿色原材料为辣椒或青菜的旗帜，来配合她的话语。我想，这可称之为牙势语吧。 某一次课堂上她因蚂蚁自杀般细小的事情突然就放声如豺狼般嗥笑，脸上的皱纹惊天动地的颤抖，大嘴里的大门牙兄挥舞着大旗，差点就跳离了岗位，飞向自由的国度。让坐在下面的我们好不心惊！ 加上她上课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大特点，就是讲到动情之处身体的分泌系统就会开始紊乱，唾沫从她的六孔七窍飞涌而出，于是坐第一、第二排位置的同学听着听着就会感到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疑是银河落九天。 从此，每逢上她的课，前一二排座位都是空着的。 她为此而纳闷了好长一段时间，某天便问我们班的同学如此为何？ 男同胞的回答是，前一二排座位是我们男生故意留出来给女生的，为的就是让我们班上的女同胞们有更好的听课环境，从而在学习上取得更好的成绩，以示我们班集体团结友爱的互助精神；而女生的回答，则用上了物理学上的“同性相斥”的原理来对此进行了科学而有条理的解释。 有时明明没有人理睬她，她也可以在讲台上面唐僧似的喋喋不休、大放厥词，并且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牛皮一吹起来便不着边际，吹起夏季里的飓风带来印度洋的海啸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灵，直说得我们双耳道里的黄色干块簌簌地往下掉，她还以为我们是在“洗耳恭听”，我们终于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离题千里”和“大谬不然”。 有一次我想，哎呀，她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指导老师嘛，加上现在又接近期末考试了，应该搞好点关系才行。于是某天就提了一大箱娃哈哈酸奶过去她的办公室。 她打开门，一见我就把我手中的那一大箱娃哈哈酸奶抢过去： 哎呀，你就不要这么破费了啊，还是学生嘛…… （我还没有说过是送给她的呀？！） 你这样做，要是给别的老师或者别的同学知道了，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嘛…… （那你还收？） 快进来，快近来。再说了，就算要表达你对老师的敬佩和心意，那也就送点小东西可以了嘛，何必这么破费送这么一大箱……我看一下什么东西……哦，是娃哈哈酸奶。这一大箱得多少钱呀？…… （彻底晕倒！） ………… 以上就是我第一次也是大学生涯里唯一次送礼给老师的经历实录。让人惊讶吧，其实这些对于某些人来说句好象吃饭睡觉一样的司空见惯和必不可少。而惊讶的人，也不过是一些像我当年一样思想如同生长在温室般的纯纯学子而已。 如此一位尸位素餐“毁人不倦” 的老师，不能不令人厌恶。这时李哲桥就吐出一句金玉良言：师固不良，生亦不佳。良师不会令学生恨之若此，高徒亦不会因愚师劳心费神。 转念想想也是，现在“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老师根本就找不出几个来，试问，又有多少为人师者能够做到薪火尽传呢？绝大多数也不过做到了薪俸尽领而已吧，更况且我们学校？于是释然。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我便买了回家的火车票，逃命似的逃离这个让我不知所措的学校。正个宿舍就老大叶啸天没有回家，在继续着他的事业。我看得见他眼角两边挂着的惘然，虽然说他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得豪爽大气，但是又有谁能知道他一个人在夜里独对孤烛时的表情呢？ 我也不知道。 家里面永远都是那么亲切和温馨，是那么的适合疲惫的游子停靠的港湾。红叶买的回家的火车票比我要迟，但我不要她送，尽管她是那么的坚持，我还是拒绝了。不是怕难分难舍，那是怕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在候车上，红叶给我发过来一条短信息：其实，你并不爱我，只是可怜我，是吗？ 我没有回复。因为我一般碰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情，都是将它放到一边，等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再拿出来。显然，红叶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一个人的感情的确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要和她一生一世了，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心里面装的是第二个男人，我以为自己从第一眼看见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的所有，其实想了想，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什么样子，我都忘记了，我爱上的，是她身后那忧郁的眼神。她的那种眼神，让我油然而生一种要保护她的情愫，一种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情愫。但是，当这一种感觉慢慢地消化，一生一世便会变成十年，十年会变成一年，一年会变成一个月，一个月会变成一天，一天会变成……过去。 马上就要过年了，但一点气氛都没有。人越长大越觉得过年是没有意思的，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任何一天都一样，也是日升日落，也是二十四小时，也是同样的虚度，也是同一颗月亮，也是同一个太阳，不同的是，你身边陪比度过的朋友是多了或少了，甚至没有。 小时侯拿到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就能快乐上好几天，现在父母就算出手几百几千也不会高兴；小时侯如果父母能让我出去玩一会儿沙子便又蹦又跳的，现在在大学里没人管了自由自在地也不会因此而大笑过。记得有一位哲学家说过，一个人的知识是与其快乐成反比的。此话不无道理。 难道幸福只进驻于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山村野舍、三从四德贤器妻良母的小脚、无数莽农挥汗的阡陌？那我们呢？十二年的寒窗只懂得了怎样去感知人生的痛苦？还是人世间伟大或渺小的毫无意义？ 这是一个非常闷的新年。有时候和高中的同学聚在一起，他们都在谈论着彼此的以培养高素质人才的一流大学，从而沾沾自喜，顺便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礼貌性地询问一下，你的学校怎么样？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们说起我那所以培养流氓和民工为己任的四流学府，于是我找了个借口便逃了出去。 于是只好整天整天地困在家里，觉得时间过得像是蜗牛在散步。 某天无聊之极写了一首《致红叶》的诗，感觉自己的文才还是挺八斗呀横溢呀什么的。可惜，只是感觉而已。 致红叶 你我负罪的誓言在天上孤单地飘飞 隔着一层落落的月色 被尘埃覆盖的我们 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孤独 相遇 不过是上帝刚睡醒时做错的一件事 爱情在飘渺的塔尖上盛放 我们 于灰尘中翩翩起舞 望世如风 攒眉千度是一种温暖的疼痛 我们互拥着一千年便过去了 冷雨或潇风 也无法稀释彼此馥郁的呼吸 坐落于上帝手掌的尘世间 似楚犹怜的爱情终究无法冥度 荒凉溢哀的幸福早已是明日黄花 只有血流如柱的痛苦依旧美艳如莲、颠倒众生 我开始怀念学校了，开始怀念那帮疯疯癫癫的舍友，还有红叶。 新年那晚我打了不少电话给同学，赠予新年的祝福，也接收了不少同学的新年祝福，其中包括红叶的、王嫣的、小军的、李哲桥的……等等。也经常在和朋友或同学们的聚会里，酒酣耳热之际就看到了红叶的脸在闪烁，走过去却发现是墙壁上的明星贴图。 三月一日，又回到了学校。我跟自己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刚到宿舍放好行李，我马上去找红叶。 我对红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这几十年来我可真是受尽了相思的煎熬，你的倩影不曾一日不出现在我的梦里，你的声音不曾一刻不回响在我的耳中。终于在今天，就在这个春阳柔照的中午，我又见到了你。哦！我亲爱的红叶！ 我正欲张开双手拥抱红叶的时候，红叶却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洪流，并拿着不太美观的鼻孔来对着我说，哼！你这负心汉，几曾何时有想过本姑娘吗？本姑娘今天要好好地惩罚你！ 娘子，那你今天要怎么来惩罚我这个深深爱着你的人呢？ 围着女生宿舍蛙跳十圈，并且口里要一直喊着“红叶，我爱你”这五个字的口号！ 啊？！那请问还需不需要顺便脱光衣服这样子呢？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也不会介意的。 哈哈。幸好我早有准备，从身后伸出手来，红叶马上句红颜大悦，不过她并不是注意到了我的手，而是看到了我手上的鲜花。这朵花是我刚才在不远处的花坛里摘来的，这样惠而不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在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你首先要确定这朵花的根部并不是抓在学校保安的手里。 红叶欢呼，好漂亮哦！我喜欢！ 我顺着梯子下，那请问我的女王，我还需不需要蛙跳呢？ 恩……算了吧，本姑娘就暂且饶过你这次。对了，这花多少钱？ 我摆摆手，很大度的样子说，几十块而已。能让你开心，多少钱都值得拉。 然后两人便十指紧扣羡煞旁人地向前走。走够那花坛的时候，红叶还纳闷，怎么现在的花都长得一模一样？ 不久上课后，悲哀地发现，很多人都没有成为好猫，我也没有，补考了两门，一门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一门是口才学。我自以为在春雨文学社里做演讲的时候总能博得社员们的阵阵掌声，算是有点口才的了，怎么到了老师那里，我就成了口拙舌苯之人？ 红叶闻后大发感慨：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呀！ 哈哈 最悲哀的是，李哲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居然也莫名其妙地被关了，看来是没有人会对他说什么千里马呀什么伯乐呀之类的了，只好自己去找到这句话在哪本书上，然后自己给自己大声地念出来。 而更为讽刺的是，小军这等莫名其妙的大懒虫居然一科也没被挂，顺利过关。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成语就是：老天没眼呀！ 咦？这个是不是成语呢？ 虽然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新学期里面肯定也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即将开幕的校运会。 小军参加的是八千米长跑。王嫣早早地便扯着我和红叶跑进运动场里占位置。早上十点开始的比赛，八点钟未到我们三个人已经坐在运动场的第一排观众席上了。还没有进场的时候王嫣说，快点，快点。等一下就没有位置了！好象刘德华也要来参加比赛似的。 结果我们进场后只发现了稀稀拉拉的几对情侣坐在角落，估计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误了时间被关在运动场里的，因为我明显地看到一个女孩的眼屎还粘在她男朋友的嘴巴边上。为此，我多看了她几眼，也为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红叶在我身上练习了尖甲神功三下和美齿神功两口。 我就是这样两边脸上挂着艳红的唇印和唇印中青紫的牙齿印坐在观众席上，一个老师在下面晨练，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感慨地说，现在的学生可真赶时髦呀，把韩国人看世界杯时拉拉队的造型都弄上了。 昨天晚上不小心被关在这里的几对情侣们看见我、红叶和王嫣三人进来后，男的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想这个小子可真是享受了齐人之福！女的则全是一副鄙夷的眼神，拿鼻孔呼出的浊气来嘲笑我。我顿时感到非常尴尬，座椅上好象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我的屁股，顺着爬到脚下，爬到身上，酥痒难耐。 王嫣教训我，不要以为小军不在这里你就可以动手动脚动屁股的，红叶还在这里呢！ 红叶听了就拿出一副再动就杀了你的眼神来看着我，我急忙坐军姿。 小军今天早上天归纳感亮就跑到后山上做最后的训练，现在正跟着大队伍缓缓地跑进运动场。王嫣一看见小军就摇手晃脚狂呼乱叫，兴奋得好象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见一次一样。小军在下面张张眼，估计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早就来等候，扫视了一下四周，没看见熟人就跑进休息室里躲起来了。 王嫣的表演没能引来意中人的注目，愤愤地坐下来。这时候观众已经是慢慢地多起来了，观众席上也就跟着熙熙攘攘起来。 比赛马上开始。众运动员已经是排成一条直线地站在起跑线上摆手跺脚的，身穿7号运动衣的小军也在里面，仔细一看，别人都在做热身运动，小军却正在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指甲刀，幽雅地修着脚甲。高手就是高手，为人处世就是与众不同。 这个情形像极了一首儿歌里面唱的：排排坐，吃果果。 随着“砰”的一声枪声，所有的运动员都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可是小军却仿佛被枪声吓住了一样，愣在那里，雄赳赳的屁股神采飞扬地翘在那里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王嫣见此不妥，大叫跑呀跑呀！小军醒悟过来把脚一顿就冲出去，结果却是翻了一个大跟斗，滚到几米以外的跑道上，观众席上顿时发出一片笑声，仿佛不是在观看激烈的运动会八千米长跑，而是在看周星驰的搞笑新片。 只见我们的小军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站起来，拍拍屁股就继续向前跑去。这时候，别的选手已经是绕着运动场跑了半圈。 八千米长跑，也就是说要绕着400米的标准运动场跑上二十圈。头几圈观众席上是呼声正响，到了后来声势是越来越弱，王嫣一直重复地叫着“7号加油，7号加油！”地狂吞了几十片金嗓子润喉片。到了后来，观众席上就只剩下王嫣一个人在叫了。小军在下面跑着跑着就奇怪怎么没有别的人喊叫了呢？只剩下王嫣一个人的声音，不会是其他的观众都被这个女人的大嗓门给吓得跑光了吧？于是转过头来看看，谁知道小军扭过头来看着看着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了旁边的跑道上了，一把扑到了跑在前面的那位选手上，猛地两人便摔了下去，小军临倒前还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扶手，倒到地上之后一看，原来是对方选手的裤子！ 对方的选手正在纳闷天降奇祸，爬起来准备再跑，却觉得跨下非常的凉爽，想是起风了，也就没去多加留意，使劲地便往前跑去。正在闷得发呆的观众们惊见这一幕，停息已久的呼叫声再度响起，人人都盯着这位非常敬业的连裤子掉了也坚持跑下去的选手。而这位选手见忽然有这么多人为他欢呼，马上热情高涨，还一边跑着一边非常有礼貌的向观众席上的女生们挥挥手呀飞飞吻呀之类，考虑着等一下跑完之后她们涌上来索要签名的时候，该怎么样给她们签自己的名字，是用狂草呢？还是用隶书好？ 小军盯着裤子愣了半晌，只好追上去喊：哎，同学，你的裤子！你的裤子！ 于是运动场上惊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一个选手光着大腿只穿着一条粉红色内裤地在前面跑，那条粉红色内裤极为诱惑现场的女生们的眼球；一个选手则挥舞着裤子好象挥舞着一面旗帜似的在后面追。不少的学校领导连眼镜都看得掉了下来，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女领导，恨不得用数码相机抓拍几张回家睡觉前慢慢欣赏。 那位光屁股选手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什么，回头一看，居然有人挥舞着裤子来跑，心想这不会是这次八千米长跑的新规矩吧，跑到了一半就要拿着裤子来跑吗？这才低下头去看一下。这一看可不得了，脑海里气血逆流，眼前一花就一头撞到了地上。在我们观众看来，这小子是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马上便有校医抬着担架近来架走了昏迷者，还用他的裤子盖住了昏迷选手的头部，以示对选手的隐私的保护，下面不用盖了，因为每个男人的下面穿了内裤都大同小异，而面貌才是区分一个男人的最重要标志。 我听到后面有一位女生跟她旁边的女生说，我们走吧，这样的水平没有什么看头。 旁边的女生回答，怎么会没有看头？男人一脱就看到头了。看情况今天的八千米长跑有可能出现裸奔呢！我们再看一下吧！ 王嫣非常高兴，小军现在已经是由倒数第一向前跃进了一位，变成了倒数第二拉。因为少了一个羞耻而昏的选手。 比赛仍然在继续着，观众席上昏昏欲睡的人少了很多，大家都期盼着下一个搞笑场面的出现，纷纷将目光投向7号的小军。 王嫣的表现像极了一只刚下完蛋的骄傲的小母鸡，头仰得高高的，恨不得向在场所有的观众宣布：运动场上高在最后面的7号选手，就是我男朋友！ 后面有一位拍拍我的肩膀，嘿，你朋友的脖子下面有很多黑痣啊。 我耸肩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最后一圈，小军在下面跑着跑着便感到力不从心了，速度越来越慢，仿佛这场比赛是在比谁跑得慢而不是比谁跑得快。王嫣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小军跑到我们这一边的时候，只见王嫣一个飞燕掠墙般飞身跃下观众席，跳到跑道上，冲过去抱起小军就来了一个惊天动地鬼泣神吟的长吻！ 守在跑道边上的保安大哥还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怎么一回事，就看见一个女孩子冲过去吻住了一个选手。醒悟过来之后以为要谋杀，急忙跑过去拉开王嫣。观众席上再次掀起一次高潮，妖声鬼叫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为提高金嗓子润喉片的销量作出伟大的贡献。 小军经过长吻的滋润之后，从刚才的脚步蹒跚马上蜕变为凌波微步般的轻快，活像刚才没有油了的摩托车加满了油，飞一般轰隆隆地向前驶去。 只见小军不断的超越对手，一路上像是刹车失灵的汽车一样越跑越快地冲向前。跑在第一位的选手在临近终点线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只见距离他最近的一位选手也是在好几米以外，便骄傲地放缓脚步，表现出一副轻松取胜的样子，准备好等一下接受镁光灯的照射和众多守侯多时的记者的采访，连感谢词都打好了草稿。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用胸膛去触碰终点红带的时候，只见小军“忽”地一声像一头牛一样用头顶开了红带！那选手还在纳闷怎么还没有感觉到红带触碰胸膛的冰凉呢？主持人已经宣布：哇！7号选手最终获胜！ 原来跑在第一位的选手睁开眼睛后，马上跪倒下去懊悔地用双手擂着大地。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终点还在距离他脚边一公分的地方，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跑完！剩下的选手纷纷像箭一样冲过这位正在练习拳击的选手身边。最终他得了倒数第二名。 这就是人生的悲哀呀，所以说，永远不要骄傲自得。就算要骄傲，那也是你回到家里面的事情。 虽然说小军的这种取胜方式让很多参赛选手不服，但却非常受观众们的欢迎，因为小军给他们带来了难得一见的比赛，和观赛时候快乐的心情。 连年迈的老校长在颁奖时也摸着小军的头说，你是我们学校的千里马呀！建校以来你是第一位，经历了最多坎途的八千米冠军！ 观众席上一片掌声，第三次掀起呼声的高潮。 第十三章 晚上，小军就到市区里的一个酒吧里面开了一个大厅，搞庆功宴。　　小军发表庆功感言，今天，我有幸取得了八千米长跑比赛的冠军，有赖于你们的支持，有赖于党中央对我的栽培。在这里，我要非常突出的感谢一个人，没有她，就没有了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她就是——王嫣女士！ 王嫣听了就把地板蹬得“蹬蹬蹬”地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高跟鞋的质量是非常好的。楼下的房间里面的人肯定以为上面是在搞整修，正在钉钉子之类的。王嫣跑到小军站着的小讲台上面，双手放在两腮边夸张地“啊啊啊”地叫着。据小军的介绍说，神情像极了高潮时候的表情。 赵季在下面喊，亲她一口！于是众人亦支持，小军非常豪爽地抱过王嫣就来了一个几分钟的长吻。刚跑完长跑就来长吻，果然该拿奖。 红叶用小手遮住我的双眼说，少儿不宜。我双手探向她的腰际，说，好嘛，那就不看了，我们试验一下。 房间里面除了老大叶啸天以外我们宿舍的人都来了，因为老大叶啸天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回校报到过，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另外，我还邀请了胜男和小牛，还有王嫣的几个老乡。 胜男显然对小军和王嫣的表演非常的向往，大手一挥准备逮住小牛来试验一下，小牛在经过了n多次的胜男的巴掌之后，已经是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一见胜男的大手便想钻桌底，此次也不例外，“嗽”的一声就开始实施钻桌底的计划，可惜这酒吧里的桌子都太低了，搞得小牛不但没有钻进去，还撞了个头昏眼花。这样便胜男轻而易举地俘虏了。 小牛说，士可杀不可辱，你想干什么？ 胜男用可以电死人的眼神看着小牛……这种眼神就算不可以电死小牛也可以吐死小牛了。小牛马上昏厥过去。胜男大呼，正合我意！于是开始在小牛的身体上进行人体科学研究。 得奖感言发表完毕之后，小军开始像那些港台明星在颁奖典礼上一样，接下来开始演唱得奖歌曲，五音不全的小军拉起嗓门来总是让我脑海里浮现老家那头驴在叫春，叫着叫着有头母驴就回应，就像王嫣现在一样，小军唱一句：你回家来好吗？王嫣便妞妞怩怩地摇头：我不回！ 他们的歌声直听得我的疙瘩皮簌簌地往下掉，噼里啪啦的砸到地板上，砸死了不少刚从洞穴里钻出来觅食的蛇虫鼠蚁。 为了我和红叶的听觉系统着想，我拉起红叶逃也似的溜出这个房间。酒吧外面也是喧闹震天，歌声缭绕，虽然人家唱得也不太好听，但至少也不会像一头驴在干哼，就算水平再差，也只不过是像一头牛在诉苦而已，水平比一头驴在干哼要高出好几个档次来。 一般混在酒吧里面的都是些红男绿女，偶尔来一次的红叶她们这种类型的女大学生，相比起来从骨子里头就透出一种朴实和平凡，跟这些红男绿女的胭脂氤氲根本就没法比。 在这里我要跟红叶说句话都要把嘴巴贴到红叶的耳边，让红叶怀疑我有趁机揩油的倾向。为了重新树立我在她心目中正人君子的形象，我和她走到一条极为安静的过道。 过道旁边有一个房间。红叶突然对我说，你听，里面有声响！ 女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好奇心特别强。红叶抓着我趴到房间门口上偷听，我只听到了一些类似老鼠在啃东西的声响，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红叶说，是不是有小偷？我们要不要报警？ 我说算了，兴许人家情侣正在办事呢。 红叶便扬起粉拳在我身上练习少林长拳，正练习当中，一个侍者走过，不小心把红叶撞了个趔趄，倒在我身上，我又没有留意，猛地便撞向那扇门，而那扇门居然没有锁，害得我整个人摔倒在房间的地板上，红叶一声尖叫，把持不住也倒在我怀中。 房间里那些类似老鼠在啃东西的声响突然便静止了下来。红叶扬起头一看，又是一声尖叫便双手捧脸地直往我怀里钻。我向后一看，哗！不得了，一个男的正手脚并用地支撑在一个女的上面，那女的扬起大腿，四平八稳地躺在那男的身下，男的五个点支撑着他厚实的身躯，四个点支撑在地板上，一个点支撑在那女的身体上某一部分，两人俱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忘记了继续进行他们的活塞运动。 我赶紧转过头抱起红叶，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把“哇哇哇”乱叫的红叶抱出门外，顺手把门给关上。那对男女这才反应过来，刚想结束运动，但又见我和红叶跑了出去，便继续起来。 我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突然看到，咦？那男的不正是老大叶啸天吗？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想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推开门看了一下，只见那男的正在恢复动作，女的还没有正式开始发出一些类似老鼠在啃东西的声响，见我又打开了门，那男的怒吼：妈的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哈哈，虽然说刚才灯光昏暗看不清楚模样，但这一下声音可是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叶啸天！于是我光明正大地喊道：叶啸天你这小子敢吼我？ 说着一脚把门给踹开，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站在门外。红叶这时候躲一边去了。 我们的老大叶啸天吓的一骨碌地从女方身上滚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大哥饶命呀！大哥饶命呀！我欠的钱过几天就可以还了。给个机会吧，大哥。 那女的则放下大腿，靠！我还没有舒服呢。 我急忙扶起叶啸天，说，我是小刀呀！老大，你没事吧？ 叶啸天一听到“我是小刀呀”，马上昂首挺胸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嗨！小刀呀，你刚才可真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呀！ 由于叶啸天双手拍着我的肩膀，下边的裤子马上毫不犹豫地掉了下去。红叶刚好听到说是叶啸天，想进来看个究竟，结果就看到了叶啸天裤子下掉的精彩一幕，马上又“哇”的一声双手捧脸躲到一边去了。 叶啸天身后那女的正在四处找内衣裤穿，还一边责问叶啸天把她的内衣裤扔哪了？ 叶啸天只好跟我说，小刀你等我一下哦，我先忙完那边。一会儿就来。 于是我就走到门外去等，跟红叶说，没关系的，他是我们宿舍的老大叶啸天，上次你好象也有见过他的。 红叶嗔道，我是见过他呀，可是我没见过他脱裤子的样子嘛！ 我安慰她说，没关系的，男人都大同小异而已。 红叶的粉拳便又开始奉命工作。 好一会儿老大叶啸天才搂着那女的出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女的虽然胭脂粉底打了不少，眉也修得细细的，双唇涂着艳红的唇膏，还打着深蓝色的眼底，头发则是前红后黄左青右蓝，非常典型的一个出来混酒吧的女孩子……不对，应该称呼她为老大姐了。 在她面前，红叶则显得是那么的简陋朴实，整个刚从大山里头的穷苦山村里跑出来的一个小妞儿。叶啸天开始向我显耀他的潮流产品：这位是菲菲，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然后指着我说，这位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哥们小刀，旁边那位是刀嫂。 红叶在听到“刀嫂”的时候用尖甲神功狠狠地在我的腰背上掐了一把。我一挺腰便伸出手来，菲菲姐，很高兴认识你。 那菲菲姐斜睨着我，非常傲慢地伸出刚才紧紧搂着叶啸天肩膀的手，蜻蜓点水般握了一下便缩了回去：你们哥们先聊着，我回去看一下场。说着便扭着硕大的肥屁股一摆一摆地走了。 叶啸天说，哎，不用管她那疯婆子。咦，你今天带红叶嫂来这里风流快活了是吧？开房间了没有？没有的话赶紧去开，今天晚上你们的费用包在我身上！说着把胸膛拍得好象弹古筝似的“啪啪啪”直响，以示承诺。 红叶的尖甲神功早就在我的腰背上施展开了，我急忙说不是，不是。今晚是小军在搞庆功宴，他那小子今天拿下了校运会里的八千米长跑的冠军，正和大伙一起庆祝呢！ 叶啸天露出惊奇的表情，噢？有这回事？那我可就要过去好好地替那小子庆祝一下了！走，哪个房间？ 我一边领着叶啸天过去一边说，天上人间。 刚走到“天上人间”房门的时候，叶啸天飞起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房间里面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小军正不知所措地半搂着王嫣，上身前倾，右手抓住王嫣的大腿，而王嫣则单腿站立，斜靠在小军的手臂里翘起了一条大腿，准备接受小军的口水，非常罗曼蒂克的一个姿势。可惜就是给叶啸天给搞黄了。 小军看见是老大叶啸天，醒悟过来马上举起双手扑过去要拥抱叶啸天，全然忘记了手下的王嫣，无辜的王嫣便“砰”地一声死狗一样倒在地板上。 小军一听到有人倒地的声响。立刻知道闯了祸，晚上回去又不知道要遭受到多少的私刑家法，双手张着回头扶王嫣不是，向前拥抱叶啸天也不是，愣在了那里。 幸好红叶见状马上跑过去扶起了王嫣。王嫣站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是姐妹情深。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句话说得正在和叶啸天拥抱中的小军真是心惊胆战脊梁发寒！ 于是大家又重新坐了下来。叶啸天当场宣布，由于没有准备庆功品送给小军，今天晚上的一切费用算在他的头上！众人一片欢腾。 我奇怪，刚才他不是在磕头求饶吗？说什么欠的钱过几天才还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挥金如土，这么豪爽大气了？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刚刚在寒假里出来打了一个多月的假期工，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他身后一定有故事。 后来那个叫菲菲的酒吧老板娘一直没有出现过。晚上回校的时候叶啸天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奔驰，说要送我们回去。 我惊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他不屑地说，嗨，小事儿。我小的时侯还开过拖拉机呢，开车这玩意儿非常简单！ 那你有没有驾照？ 哪里要什么驾照？你没见这辆车是白牌车吗？哼！交警见了还要朝老子敬礼呢。你开这车瞄准交警撞过去，他还得帮你把交警指挥站搬开来给你让路！ 叶啸天的驾车技术怎么样我就看不出来，反正一路上是横冲直撞地像只螃蟹一样地横行霸道着回到学校的，红灯不知道闯了几个，有一回走错路了径直在单行道上就转了个弯往回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叶啸天把喇叭摁得震天的响，那保安正准备冲出来骂人，一看见是白牌车，马上就卑微得像只狗一样地亲自把自动阀门打开，临了还朝我们鞠了一个躬。 叶啸天得意洋洋的朝我说，我说得对吧，妈的这个社会就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讲，这念头谁有权势谁就是真理！你们几个哪天要用车的时候，只要一个电话，我立刻给你们送过来！特别是小刀和小军你们两人呀，也是需要和嫂子们开车去兜兜风浪漫浪漫了。 说得好象他是开汽车公司似的。 我尴尬地摆摆手，妈的叶啸天这小子在红叶面前炫耀他自己的风光不正是在挫我的自尊吗？ 小军则浑然不觉地答道，好呀，好呀。哪天有需要再找老大你。 最后叶啸天准备驱车回去的时候，大家都邀请他多点回学校玩，好象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似的。我趴到车窗边上跟叶啸天说，老大，以后要办事呢，注意要关好门！ 叶啸天便哈哈地笑着启动了车。 从校门口走回到宿舍的时候，只听见王嫣在数落小军，你看，你看。你们宿舍的人混得多好，谁像你哦，呆头呆脑的，八千米跑下来才得了那么几百块奖金，要不是我还得不到呢…… 红叶则默默地走在一旁。无语。 天气越来越冷，风开始像刀片一样地刮着，割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期末考试完了之后，同学们都差不多走光了，校园里萧索得像一个被什么东西抽光了灵魂的人，行尸走肉的麻木。叶啸天的小饭馆里的生意日益冷清，没有了同学们的光顾就剩下了一大堆一的堆的苍蝇飞来飞去，勤工俭学的服务员也回了家，不大不小的饭馆里就只剩下了叶啸天一个人，平时人多的时候显得逼仄的小饭馆突然就变得空旷无比。 这个小饭馆就像这个冬天一样的冷清和像这个校园一样的萧索，叶啸天呆不下去了，就把小饭馆转让给了一个本地人，非常廉价地转让出去，让叶啸天心疼了好几天。 转让了小饭馆之后的叶啸天只好每天都呆在自己在校门口外面的那家桌球娱乐场里，可是这里也是冷冷清清的，这么冷的天气还会有谁来打桌球？ 晚上叶啸天正在擦拭着桌球珠和桌球杆的时候，一个同校大三的老乡走了进来，问叶啸天怎么还在苦守着自己这破桌球场呢？ 叶啸天说，不守着又能怎么样？难道也把它给转让了吗？转让那饭馆我已经是亏大了，这个桌球场我还指望它明年开学的时候能帮我赚回点本钱呢！ 师兄老乡说，哈哈，现在是一个吃脑力的社会。你这样苦守着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我现在一个晚上就能赚几钱块，你呢？ 叶啸天眼前一亮，忙问，那老乡你现在哪里发展？菲菲酒吧。它可是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高级酒吧，能去那里消费的人非贵即富，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你服务得好，人家小费有出手就是上千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叶啸天忙不迭地点头。于是第二天就关了桌球娱乐场的门，跟着他老乡混进了菲菲酒吧里面。 刚开始叶啸天还以为他的老乡是在这里干服务生之类的，所说的“服务”得“好”，也就是指端端盘子、洗洗碗碟、帮客人传个菜什么的，后来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幼稚的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服务”这个词，其实在酒吧里面是有很大含义的。 由于有熟人的介绍，叶啸天跟着老乡随便办了一下手续，便成为了菲菲酒吧里的一名服务生，编号是7549。叶啸天想起了在《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周星驰进入华府时候的情形：从今天起，你就是华府里面的一名低等下人，终生编号是7549！ 哎，你在发什么呆。老乡推了一把叶啸天，告诉他说，没关系的，不要紧张，慢慢来。今天晚上在一个大包厢里有一个在商业大亨举办派对，到时候你的任务就是站在包厢门前，检查一下嘉宾们的请柬，不要让没有请柬的人混进去，就这么简单，知道了吗？ 叶啸天点点头，跟着老乡来到名字为“绿荫”的包厢门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老乡便进去招待，留下叶啸天一个人像门神一样站在门边。叶啸天一边看着前来的人们手中的请柬，一边顺便的欣赏一下拿着请柬的美女们。 叶啸天哪里有机会一下子就见到这么多美女，而且还是华妆丽服的高贵人士，看得都有点昏昏然了，口水不知道往肚子里咽了多少次，矿泉水喝了又喝。正在这时，一个美女踏着模特步似的摇摆着走过来，手里却空空如也，叶啸天好不容易才等候到这个可以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一把抓住美女的手，问道，请问您的请柬呢？ 只见那美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啸天，特别是盯着他结实厚壮的胸肌看得津津有味顺便淌下贪婪的口水，这样一来倒把叶啸天这个山东大汉看得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又问一次，小姐，请问您的请柬呢？ 那美女却说，你新来的吧？谁带你来的？还贴上前问，你握住我的手这么久都不放开，很舒服是不是？ 叶啸天急忙松开手，笨口拙舌地说，不……不好意思，我……我……的确是刚来的…… 刚好这时候叶啸天的老乡走了出来，一见叶啸天拦住那美女不让进，马上过来朝那美女鞠躬作揖地说，菲菲姐，不好意思，他是刚来的，我都忘了向他介绍一下规矩。对不起，对不起。 那菲菲姐傲慢地说，下班后叫这傻小子到我房间来一趟。说罢就径直走了进去。 老乡还一直朝着菲菲姐的背影弯腰，末了教训叶啸天道，你他妈的想毁我饭碗是不是？现在我在这里能这么宠爱，就是因为有了她在撑腰！她叫菲菲，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这个老乡着是有先见之明，其实叶啸天并不想毁他的饭碗，但是他的饭碗后来却真的让叶啸天给毁了。一个男人会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一个女人也会，更别说成天混在酒吧里面的女人了。 下班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叶啸天在老乡的陪同下战战兢兢地走进菲菲姐的房间，里面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楚人影，只听见菲菲姐说，小东……也就是叶啸天的老乡……你出去吧，7549留下。 老乡便掩上门出去了。这时候叶啸天已经是差不多要尿裤子了，虽然他说有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段，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害怕这个叫菲菲姐的小女人。 菲菲姐指着桌子上的一杯红酒说，你，把它给喝了。 叶啸天便想起了很多的黑社会题材的电影里，上头想处死一个下手的时候，都是赐一杯毒酒给下手喝的，这和中国古代的皇帝赐死大臣差不多。 喝了它！菲菲姐突然一喝。 叶啸天顿时吓得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一把提起酒杯，仰头便把整杯酒倒进胃里。 菲菲姐看他喝完之后温柔地问他，你有没有事呀？会不会觉得有点头晕之类？ 叶啸天摆摆手，大声地说，没事，没事！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呀。说罢还径直找了一张椅子坐到了菲菲姐的面前，仔细地看着菲菲姐。 菲菲姐大惊，暗想此人酒量这么好？那可是五十八度的八二年红酒也，我还放了好几颗摇头丸进去，他居然没事？ 正在疑惑之中，只见叶啸天的头“砰”的一声便像断了似的掉到桌子上面。 一阵淫荡的笑声从这个昏暗的小房间内传出来，传到牛郎星上面，让牛郎好一阵兴奋。 翌日，叶啸天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温香满怀，以为自己昨天晚上的春梦还没有做完，准备闭上眼睛再继续发梦。只是觉得，这二十年来发遍了大大小小不可记数的春梦，只有昨天晚上的才是最真实的、最质感的，那种感觉……就像真的在做一样。 菲菲姐却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脚便踹向叶啸天的档部，妈的快起来！帮老娘放水洗澡！ 叶啸天双手抚着私处在地板上一边嗷嗷地叫着，贴心贴骨的痛让他知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久之后，叶啸天便彻彻底底地取代了他老乡的位置，也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老乡当时说的“只要你服务得好……”这些话的真实含义。 叶啸天后来还跟着菲菲姐聚赌，几千几千地下注，刚开始菲菲姐还帮他贴出输了的钱，后来输得越来越大，便不理了，要求叶啸天用“工作”来偿还，不仅对菲菲姐自己“服务”，还介绍了几个“恐龙”级别的妇人来给叶啸天“服务”。那些“恐龙”级别的妇人大多数都是些高官达人的情妇之类，空闺难守，于是社会上便出现了像叶啸天的“工作”这样的职业，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叫做——“鸭”。 叶啸天最后用上一句古诗来为酒吧里的男男女女作了总结：男作俳优女作娼！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叶啸天在一个深夜里跟我诉说的，当时我们二人在宿舍的楼顶，脚边已经是摆放着十几瓶易拉罐的空啤酒壳，以及几个半空的玻璃酒瓶。叶啸天喝一口啤酒就掉一颗泪地向我诉说，而我能做的则是静静地听他说完故事，静静地陪他喝酒，偶尔拍一下他的肩膀以示了解。 泪水滴进了啤酒瓶里就会有涩味，有涩味的啤酒，则更能够让人回味无穷。 我真的怀疑老大叶啸天喝下的啤酒是不是全变成了泪水，这个夜晚里涕泗横流的叶啸天不再是白天里耀武扬威的大男子汉，黑暗中的他，更像一个小孩，一个迷了路的小孩，一个迷了路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小孩。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自从那天晚上老大叶啸天和我在宿舍的楼顶上长谈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像一颗清晨的露珠，在艳阳之下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床铺盖在宿舍，就像露珠蒸发之后在绿叶上面留下的一抹污痕。 后来暑假我去了一次叶啸天的老家，地址是从刚开学的时候登记学生家庭情况的本子上找到的。这是一个四面都被山包围着的农村，处处牛屎可见，家家群蝇乱舞，随处可见的一个个都是皮肤皲裂的老农，朴实敦厚的村妇，家狗和野猫满山满山地跑。我是从最近的县城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这里来的，因为几乎全是崎岖的山路，无车可通行，这里的人们也是只好以步代车，家里面的油盐之类只能是一星期赶一次集市买回来的。 这里的村民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纸醉金迷，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灯红酒绿，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勾心斗角，他们能够对着门口的一驼驼牛粪津津有味地吃着青菜白饭，也能够相互之间把火红火红的心掏出来相濡以沫。一到黄昏就炊烟袅袅，清晨便有人披星而耕。好不容易才出了个大学生，全部村民都敲锣打鼓地送到十几公里之外的小县城，然后从小县城坐几个小时的拖拉机再到大一点的县城，然后辗转到大学校园。 叶啸天算是个孤儿，幼失双亲。一位老农跟我说，他的学费全都是村民之间一毛两毛一块两块地凑起来的，他现在学习好不好？ 我不忍心对如此朴实纯洁的老农说叶啸天的故事，只能把苦涩的泪水吞往心里面，说，很好，上学期还拿到了奖学金呢！ 于是老农欣慰地笑了起来，皱纹一片一片像泡在开水里面的菊花茶叶一般渐次舒展。 我不知道这样骗他是对还是错，我只是不忍心将真相告诉这样一个年老的村民，如此敦厚朴实的农民。也许他们以后也会知道真相，那到时候他会不会骂我是一个骗子呢？ 我悲哀地发现，其实自己是一个骗子。 由于叶啸天的学费全拿去做生意了，学校不久以后以欠费过多为理由将他清退，还要求叶啸天亲自到学校有关的部门去办理相关手续。通告就贴在公布处，却许久许久也没有人去撕开，直到一阵凛冽的风肆无忌惮地吹过，才把那张通告带走，带向远方，飘渺的远方。 从此这个学校里没有了任何有关叶啸天的痕迹，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到过这个学校一样。 第十四章 八千米长跑的比赛项目完毕之后，紧接下来全校篮球争霸赛又拉开了序幕。　　学校以每个系作为小组，小组的冠军出来之后再进行系与系之间的比赛。而在系里面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就是班级，每个班级有一支球队，进行抽签决定在淘汰赛里面的比赛顺序。 我们班里是阴盛阳衰，寥寥无几的男生里面又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作为像我这种只在小学时代打过篮球的“人才”都可以出场了。 红叶惊奇地瞪大双眼，你也会打篮球吗？一副杀了她都不敢相信的表情。 什么不会？我以前可是校队呢。我不无洋洋自得地吹捧自己。 是吗？校队？你也可以进校队？红叶连着朝我发射三个问号。 当然是！不信你可以问一下我小学时候的同学。 小学同学？ 对！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是学校篮球队里面的替补！ ……！红叶无语了，一颗硕大的汗珠子晶莹莹地从她左额头掉下。 正式队员的名单确定下来了，里面是这样安排的：小军、赵季、我以及班上另外两位小帅哥。球衣号码分别是：小军23号，赵季45号，我9号，来年感位帅哥分别是2号和3号。替补是班上除了我们五人以外的所有男生。 小军取23号说是要借一下乔丹的声势，赵季的45号则是意为取乔丹哥哥的声势，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比小军还要高出来一级。我的9 号没有意义，不过红叶说是要胜得长长久久，王嫣则说要败得长长久久。2号和3号则是两位帅哥被小军抢先注册了23号，无奈之下只好拆开来的。 我们新闻一班在篮球赛中碰上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隔壁的新闻二班，哈哈，这下可谓棋逢敌手了，因为他们新闻二班的水平跟我们是在同一层次上的。 这个篮球比赛呢，如果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话必定不是一场精彩的球赛，大家明知道结果了也就没有兴趣来观看了，只有旗鼓相当的两支队伍打起来，才会有精彩的表演。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我们新闻一班和新闻二班的篮球赛事吸引了我校大部分的人来观战。其实此次的赛事 吸引人的并不是彼此间篮球的技术有多高超，而是观众想看一下文弱书生是怎么样把篮球投进篮筐里的。 为了满足观众的需要，我们每天都在练习怎么样把篮球投进篮筐里，顺便练习一下如何作弊作到裁判看不出来。 比赛马上开始，这次观众席上王嫣和红叶也是坐在第一排上，我和小军非常兴奋，都说要好好表现一下给小妞们看看，让她们长长见识。 两方队伍的人马都在篮球场上摩拳擦掌的，观众席上也是乱成一团，喧闹震天。这时候我深切地发现了红叶和王嫣两个女人之间的差别。一个是像猴子一样挥舞着金蛇狂舞的手臂，比下场打球的球员还要兴奋；一个则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心如止水地像古代仕女图上的主角。小军这时偷偷地凑过来问我，红叶平时晚上是不是性冷淡？ 我一脚就把他踢到对方的阵营里，对方的人员见比赛还没有开始就有人来偷袭，一把抓住小军便在他身上练习开拍球技术。 “呜”的一声，裁判激动的把哨子吹得像笛子发出来的声音，表示球赛开始。双方队友站到篮球场的中间的那个圆圈上，一个人防守着一个人，中间两个高个子出来抢球。小军在“山中无老虎，猴子做大王”的情况下，勉为其难地作了一次“猴子”。他出去抢球。 裁判把篮球在中间往上一抛，马上小军和对方的那个高个子跟着跃身跳上，只听见“啪”的一声拍掌声，两人的手掌打在一块，篮球却径直地掉到了地上。 裁判看得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要大，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要走开。观众席上一片欢呼。不少篮球高手倒地声亡。 球赛得以继续，多得我冲上去抱住了篮球，虽然我球技不怎么好，但总算还知道要把篮球投进己方的篮筐。 可正在我抱住篮球的同时，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向我扑过来的人影，急忙把球向赵季一传，四面八方向我扑过来的人影在空中一个急刹车，掉转人头扑向赵季，赵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几个彪行大汉困在了胳肢底下，他们就好象在表演千手观音似的，赵季从发端到脚指头都被众人抚摸过，我在一边看得是心惊胆战，几乎不敢再摸篮球，想自己把篮球传给赵季，是在害他呀！ 只见赵季把篮球抱得紧紧的，对方已经是五个人都在围着赵季抢球了，我方另外四人则在外面大呼：赵季！把球传出来！传出来！不见有回应，2号和3号便扑上去帮忙。这不像在打篮球比赛，更像是在抢篮球比赛。 裁判围着这一大团人转来转去，可就是找不出来有人犯规。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篮球正偷偷地从那团人群中众多的脚下轻悠悠地溜了出来，那群人只会把手往里面塞，却没有留意到篮球就在脚边！我马上跑过去捡起篮球，三下五除二便冲向己方篮筐，一投没中，那群人还在摸赵季；二投又没中！那群人中有人摸腻赵季了，有人站起来；三投……又没中！已经有人在喊：喂，哥们，篮球在那边！在9号那小厮儿的手上！我再四投……不中我就……再投一次，结果我还得投一次，汗颜中，只好进行第五投了，观众席上早已经是沸腾起来，差点就蒸发了似的。 这时候我已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的逼近了，于是闭上眼，猛的把篮球向上一抛……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观众席上所有的观众的脖子都随着篮球的抛物线而向左边扭过去，非常壮观的画面，万人齐扭。 篮球一点一点地顺着抛物线的轨迹完美的前进，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心想这回要是还不中的话，那可就是丢人丢到家了。身后冲过来的对手们也忘记了前进，只是眼巴巴地盯着篮球，一副恨不的要爬上去拆了篮球架的样子。 中了！……中了那个篮筐，又弹了上去……落下来，没中！什么也没有碰中！不过篮球在下落过程中穿过了篮筐中间，哈哈，我队先得两分。 裁判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么颠仆艰苦的进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样的！ 小军想学习一下电影中那些情景，互拍一下手掌以示庆祝，大嚷着“give me five”地就冲过来，结果两人都太过兴奋一时找不到方向感，我一巴掌打到了小军的脸上，小军一拳头打在我的头上。哇，好痛，妈的小军这东西下手这么重。于是我只好抱着头跑上去防守对方球员。 结果对方球员以为我要施展铁头神功，急忙把篮球一传，也许因为见到我“忽忽忽”地一阵风冲过来，一时紧张而把篮球传得低了点。其实把球传得有点低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那球是传给我身后的那位朋友的。结果我只见那只篮球直撞向我的脑门，便轰的一声被篮球击倒在地。 裁判马上吹哨子，出示一张黄牌，判他故意伤人。 于是我上场三分钟后就进了一个球，并连着光荣退休，被人替了下来当观众。 我下来之后，赵季就成了整场比赛的主角，一会儿妙传，一会儿阻挡，一会儿后卫，一会儿篮板，把前锋到后卫的各个位置全都打遍了，还时不时模仿一下姚明的动作，惹得观众的一片又一片的掌声，可就是进不了球。而小军则充分发挥他八千米长跑的优势，跟着篮球一会儿从己方的篮底下跑到对方的篮底下，一会儿从又从对方的篮底下跑回到己方的篮底下，但是总是抢不到篮球，就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卖命的在两方的篮底下面飞奔穿梭。一场篮球赛下来，nike牌的鞋子都差点给跑烂了，却只抢到了两次球，仿佛观众是来看他跑步的而不是来看什么篮球比赛。 王嫣在观众席上面忍不住大声地告戒小军：小军！你错了。观众是来看你怎么样把篮球投进篮筐的，不是来看你怎么样在两方的篮底下面跑来跑去的！ 不少观众听到此番话之后恍然大悟，噢，原来我们是来看这些东西的。 看！小军好不容易才捡到一次球，王嫣非常兴奋，小军也非常兴奋，转过身迈起大步就往回跑，裁判吹着哨子在后面追，原来小军一时兴奋忘了运球，径直抓起篮球就跑了。走步犯规。 第二次小军又捡到球，运用起“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的思想理论来指导实践，把篮球运得“啪啪啪”直响，真正在“打”篮球。只见他一直往前冲，把敌方的己方的队友都甩到了后面，马上就冲到篮板下了，快！观众们都为他喝起彩来了，可不一会儿观众就失望了，只见小军一直冲到篮板底下，竟然一时刹不住脚步，带球冲到了球场外面几十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虽然是这样，但最后我们还是以几分之差赢了二班。 接下来面对的敌人就是高手了，他们队伍中五个人里就有四个是校队。看来我们着场球赛要赢他们，除非裁判先是把他们五人罚下场，再把五个替补罚下场。 结果裁判没有罚他们下场，那么我们就输了，而且输得非常的彻底。十二比九十二的比分，刷新了我校单场篮球比赛比分的最大差距记录。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我们都毕业了之后也没见有人打破。老师安慰我们说，精彩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但问题是，我们的结果并不精彩，过程更不精彩。 自从篮球比赛惨败之后，赵季表示，要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站起来！舍友纷纷表示赞同。从此，每天傍晚整个宿舍便一窝蜂地抱着一个篮球跑到篮球场上去练习怎么样把篮球投进篮筐里。其实，赵季是从上次打篮球之后，发现了有很多的美女喜欢看男生打篮球而已。 有时候红叶也会去看我们宿舍的人打篮球，但是我自我认为自己关于怎么样把篮球投进篮筐的技术还没有练习得非常稔熟，而且经常还会不小心就被别人盖帽之类，所以拒绝红叶的观赏。而小军则无所谓，他一个投篮，篮球和篮筐之间的距离有孙悟空的一个跟斗远，王嫣也会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在场外直拍手掌跺脚趾的。 这天吃过晚饭之后，我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抱着篮球就向着篮球场出发了。最近李哲桥由于经常打篮球精神状况显得比较好了点，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以前若判两人。 这时候已经是夏季，夕阳赖在地平线上久久不肯离去，害得月亮姑娘在一边苦苦地等待出场。不久之后我们已经是热汗淋漓了。隔壁的篮球场上也有几个美女在打篮球，看她们打得有模有样的，估计可以和我们较量较量，特别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经常在跑来跑去，飘忽得像一缕风，仿佛学会了魔教的乾坤大挪移一样。我经常不小心就以为她们在打着两个篮球。因为那个女孩子是个光头。 一个女孩子会剃光头原因无非有两个，一是遭受了人生中最深刻最痛苦最无望的挫折，比如说初恋失败，双亲身亡等等；一是自以为美艳如花，倾国倾城倾校倾倒所有的男人，自信心装满了整个太平洋。无论哪一种，她们都必定是性格泼辣有为的巾帼英雄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因为温柔贤淑的女孩子，无论遭受了什么事情，不过钻到被窝里面哭一下，最了不起的就是割割腕跳跳楼上上吊之类，不会去打扰她男朋友看电视，更不会拿自己的秀发来开玩笑，死也要死得非常端庄稳重的样子。 赵季从三分线起跑。硬生生地冲过来两步半上篮，并且还伴随着一声大喝，猛地把篮球 一扔！“嘿！”喝声非常有气势，仿佛他正在扣篮一样。结果那篮球仿佛被铁扇公主用芭蕉扇扇了一下似的，歪歪斜斜地直往旁边的篮球场上的美女们飞过去。真是球如其人。那几个美女听到喝声，都纷纷掉转头来看是不是有人摔破了头或折断了腿什么的，只有那光头美女正在准备上篮，没有来得及看。只见她一个非常优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姿势单手上篮，一腿蹬直，一腿弯曲，一只手甩到了身后，一只手托球，双眸凝视篮筐，整个身体停顿在半空中，直看得我们以为她要学嫦娥奔月，可是现在月亮还没有上岗呀，莫非是想奔日？那她不会是夸父的女儿吧？ 估计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过的篮球也是盯着她看得太入迷了，径直便撞了过去。只见那只篮球“砰”的一声撞在光头美女的大光头上，光头美女便往后仰，同时踢起双腿，乍露春光无限，这时候光头美女的头在下，腿在上，跟体操运动员飞跃空中停顿的某一个姿势雷同，极具美感，比章子怡在《十面埋伏》里跳的“仙人指路”更具观赏性。我们原本以为她会向后一扬之后翻一个身，脚趾尖在空中划一个完美的圆，便轻悠悠的胜似闲庭散步，飘落地上，同时一只纤纤玉手顶住溜溜转的篮球，微笑如风。 但世事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光头美女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多的观赏镜头，她一头就倒在了地上，随即全身死猪一样地趴了下去，扬起一阵灰尘。赵季看得打了好几个冷战，以为自己这次杀了人，而且还是杀了一个美女，这叫平时较为怜香惜玉的赵季心里极为过不去。我们几个人急忙跑过去看一下是不是需要人工呼吸或者胸口按摩之类，在跑过去的过程中我们还猜拳决定了谁负责人工呼吸、谁负责胸口按摩等，免得到时候彼此发生争抢就不好了。可惜正当我们跑到光头美女身旁的时候，正想着进行急救行动，却见那光头美女忽地一声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把我们全都吓住了，随后双手正准备向前伸出去帮她按摩的赵季被她大喊一声“色狼！”就一脚踢过去，赵季因此而实现了多年的梦想——环游世界就实现了，围绕地球转了一圈回来之后摔倒到了一边，正口吐白沫的赵季还在回味着刚才经过埃及的时候跟埃及的朋友摆摆手打招呼的情形，双手乱摆，口里还叽里呱啦的说着埃及语言。 此时，小军的肥唇距离光头美女的樱桃小嘴巴零点零五公分，刚才她又踢了小军一脚，樱桃小嘴巴就向前靠了靠，所以这个时候两人的嘴巴的准确距离是零点零二公分，小军已经嗅出了她用的是黑人牌牙膏，而且还是最近新推出的茶倍健型，还嗅出了她今天在早上吃的早餐是巧克力面包外加一杯蒙牛酸奶，中午吃的是学校食堂里头五元一份的快餐，晚上吃了火锅，还喝了一小碗紫菜蛋花汤。美女回答：全对！小军的笑容刚凝聚到了一半，就被光头美女一记波罗波罗拳打在前胸左心室边上，立刻就向天上飞去，变成了月亮旁边的一颗小黑点，把月亮撞了一个大坑之后又慢慢下坠，“砰”的一声压在赵季的肚子上。其时赵季已经从和埃及人打招呼的情景中醒了过来，正准备站起来，又被天外陨石般的小军砸到地上。扬尘四起。 李哲桥是最无辜的，也是最幸运的。他之前猜拳决定的是脚底按摩，继赵季被踢一脚之后，他那装满了哲学理论的大头也随后挨了一记无敌鸳鸯腿，正准备回去收拾衣物环游世界的李哲桥飞着飞着便撞在一边的那群美女当中，顿时觉得温香满怀。一个被他撞倒了的女孩急忙爬起来，问他：你没事吧？身为凶手的李哲桥傲慢地摇摇手，说没事的。 李雅被光头美女一记左勾拳送回了家。我此时正暗暗地高兴，因为她一腿踢赵季，一脚踹李哲桥，一拳打李雅，一拳打小军。哈哈，三头六臂都用完了，看你用什么来对付我！ 我正看着她得意地笑着，突然间她问我，笑得龇牙咧嘴的，你牙齿很白是不是？我说没有……“呀”字刚刚跑到咽喉处，便被她一记光头撞过来，飞向远方。 光头美女一口气解决掉五个人之后，站起来拍拍手，一脚就把刚才作为凶手来击倒她的篮球给踩扁了！赵季一屁股把死尸一样的小军给挺开，互搓着双手，嘴角直垂涎的说，光头美女，我喜欢！ 小军刚刚坐起来，一听到赵季的真情表露马上又一个后仰倒了下去。刚从远方回来的我说，妈的赵季，你受虐狂是不是？ 赵季回答，我这辈子就是没有玩过sm！说完跑过去伸出满是泥巴的手想跟光头美女握手。光头美女说，你先吐点口水洗干净手再说吧。说罢扬头而去。没有头发可扬，只好扬头了。 赵季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还双手托腮一副思春少女的样子暗自陶醉：好有性格哦！我好喜欢！然后就两脸泥巴印地走回宿舍。这时候刚好是许多帅哥美女正蜂拥地从宿舍楼里走向图书馆或者运动场拍拖的时候，看到赵季如此具有艺术性的脸颊，和一身刚环球旅行回来的衣服，都感叹不己，还有几个小女生跑上来索要签名，赵季用满是泥巴的手在她们的小脸上沫了一下，她们就欢喜若狂地唱着跳着走了。几天后赵季手持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在女生宿舍楼下向光头美女示爱的时候，不少女生都从阳台上探出头来观看，惊呼：哇！哇塞！是上次那个搞艺术的男生也！艺术家就是浪漫！ 通常来讲，女生都是偏好搞艺术的男生，光头美女虽然男人性格重了一点但总也算是女生，所以也偏好搞艺术的男生，这时候一听说赵季是搞艺术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搞哪方面的艺术，但心里已经是生出了不少好感。又看见楼下面的赵季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挺有人模狗样的气派，之前对于他想揩油的阴影早就急忙用橡皮擦给擦掉了。其实赵季今天的西装是借李雅的，定型水是用我的，皮鞋是外面租回来的，连玫瑰花都是昨天晚上爬到别人阳台上偷偷摘的，除了他自己那副臭皮囊以外，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自己的。 光头美女在楼上扬言，有种的话你就给我站军姿五个小时！ 赵季立即昂首挺胸的站起了军姿，光头美女没隔半个小时出来查看一番。这可害苦了我和小军等人。赵季以事成之后到市区里面吃大餐为诱饵，叫我和小军等四人每人帮他在楼下站一个小时。由于光头美女住在七楼，赵季又故意站到楼梯脚边上。光头美女俯视下来只能够看得到一个湿漉漉的西装头，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和手上红色的玫瑰，站的人是什么样子根本就看不清楚。这样一来就给了赵季可乘之机。于是每隔一个小时，便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女生宿舍门前绕到后面，迅速地脱掉外套，换上西装和皮鞋，手持玫瑰地就上去在太阳底下充当稻草人的角色。赵季这时就在树阴下吃香的、喝辣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般的惬意。 有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来这句话也不一定正确，有的女人是头发短见识更短，甚至没有了头发，也就没有了见识。五个小时之中，头发在艳阳的高照之下仍然保持湿漉漉的，手上的玫瑰也好象永远不会凋零般，五个小时都保持着娇艳欲滴的状态，这显然不现实，可光头美女就是视若无睹，看来这样也正是验证了一句话的真理性：爱情是盲目的。 五个小时过后，我们四人残兵老将般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死狗一样蜷缩着，赵季则一脸春风地和光头美女漫步操场去了。 赵季临走的时候宣言回来之后给我们带好吃的。结果后来他回来之后真的给我们带回来了好吃的……每人一颗瓜子。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傍晚打篮球的时候，赵季的身边都会多了一个光头军师，不时地呵斥赵季，腿是要这样子迈的！说着还现场给我们来了一段猫步。从此赵季的球技日益精湛，两步半上篮的时候，姿态惊艳地让对方的球员忘记了要防守，任由他自由表演猫步上篮。从此赵季的篮球风格杂我校独树一帜，不久后被一支乐队的负责人挖去跳街舞。 赵季泡妞大计事成之后第一次带光头美女和我们一起打篮球的时候，向我们介绍道，这位是“你叫鸡”，他们是我的舍友。 我们四人听得比上次被光头美女打还要惊恐，“你叫鸡”？这个世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呀！后来才知道了她叫……李娇姬。 一个“召妓”，一个“叫鸡”，天生绝配。 以后赵季常常这样昵称李娇姬：小鸡鸡。我们为之动容，于是就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的男人。 第十五章 李哲桥是一个比较内向羞讷的人，自从上次被李娇姬一脚踢飞，撞到了一个女孩子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温香满怀，才知道什么叫撞出爱的火花，从此撞开了情窦。那个女孩子的身上特有的香味李哲桥再也无法忘怀，日思夜想，连晚上秉烛夜读的时候都好象四周散发着同一种馨香。一个坠入暗恋之中的人是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的，特别是像李哲桥这样不懂修饰自己的人。当他经常望着窗外出神，当他时不时地盯着哲学书却吟出几首唐诗宋词什么“相思瘦”呀“静相候” 呀之类，当太阳还高挂天空显耀自己老当益壮的时候李哲桥就嚷着要去打篮球之后，我们知道，李哲桥这小子一定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　　可是在我们的严刑逼供之下，他居然像当年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地无畏拒绝透露半点风声。最后我只好出绝招了，猛的操起一根通了点的电老虎对准他的鼻孔，大喝，你小子到底说还是不说？啊？现在给你五秒钟考虑，五秒钟之后你就去你自己的鼻孔里面找电老虎去吧！一，二，三，四……李哲桥的鼻翼急速地翕动着，他自己已经是闻到了自己的鼻毛被烤焦了的味道，在我正准备再插入0.01公分的时候大吼：我说！ 我拍拍他的肩膀，早点说嘛，何必受罪呢？你看，都烤焦了好几根鼻毛。不过你的鼻毛太过外露，帮你烤去几根也是为你的形象着想。 李哲桥虎口逃生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说，就是那天和李娇姬她们一起打篮球的时候那个被我撞倒的女生。 赵季仔细回想，和李娇姬她们一起的那个女生？ 是的。 嗨！没事，这件事情句包在我身上了。 晚上赵季和李娇姬在进行着一些情侣之间的动作之余就问了，小鸡鸡。还记得我用篮球打到你的那天，你还有和哪几位女生在一起吗？ 正在享受着的李娇姬“啊啊啊”地小声的呻吟着，突然听到一边手脚并用的男人居然敢问她还和哪几位女生在一起？旧欢未了，又想从旧欢身上寻觅新目标拉？ 李娇姬怒气大发，一巴掌就捆到赵季的脸上，顿时五条蚯蚓般的红痕迅速地爬上赵季的脸上，赵季还以为自己手上的动作过重，搞痛了李娇姬，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而李娇姬一见赵季马上就承认错误，以为他是心虚所致，不禁感叹自己不能慧眼识人。挑错了一个花花公子来做男朋友，现在是占了便宜就道歉，那不久后就要分手了，而且还要分手后行同陌路。李娇姬想到这里，那时胸口就像大火燎原一样，“啪”的又一巴掌捆过去，狠狠地抽在赵季的脸上。 赵季半哭着说，你要打就分开两边脸来打嘛，现在你两巴掌都是打在我的右脸上，丑死了！你 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嘛？呜呜…… 李娇姬见赵季哭了，想毕竟是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第一个男人，于是心里也就难过起来，责问道：那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赵季说，如果动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就指出来告诉我嘛，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打人？ 李娇姬听了有跷蹊，顿时冷若冰霜地问，什么动作？ 赵季茫然，你刚才打不是因为我刚才的动作过重了吗？ 李娇姬说，什么动作过重？我恨你花花公子、狼心狗肺！ 你说什么嘛？哪来的花花公子、狼心狗肺？ 那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我问什么来着？我帮我宿舍的人问一下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生是谁难道也有错吗？ 哦。李娇姬长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赵季不干了，觉得刚才那两巴掌打得真是太冤枉了，于是这时候就撒起娇来，你说，你说，你这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人是不是不对？还一边扭着肥腰一边用手去揩眼角的眼屎。 李娇姬见赵季“哭”得这么伤心，急忙从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包大流量装的卫生巾递给赵季，道歉说，对不起了，相公。对不起了好不好嘛？一边说着还一边主动地将身子贴上去。 赵季见娇也撒够了，嫌疑也洗脱了，再装下去恐怕会穿帮，于是说，算了。那那天你到底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呢？ 你是说哪个女孩子？那天我们宿舍的人好象都在。 就是李哲桥撞倒的那个。 我不知道李哲桥撞倒哪个呀，当时我还被你们几个大男人压住呢。 赵季想了想也是，于是只好叫李娇姬回去之后问一下她们宿舍的人有没有人记得，便将李哲桥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继续和李娇姬进行一些少儿不宜的动作。 第二天赵季再向李娇姬问起关于李哲桥的事情，李娇姬面露难色地说，我们姐妹说她们好象都被撞倒了，不知道李哲桥所指的是哪一个？况且我们宿舍的人也不认识李哲桥是哪一个人。 赵季听了大吃一惊，李娇姬这小子不会是想着三妻六妾吧？这在中国现在行不通也。 回去问起李哲桥，偏偏李哲桥咬定就是撞倒一个，激动地嚷：我就是撞倒一个，你说这咋办呐？你说这咋办呐？ 这样棘手的他迫使我们宿舍五人紧急召开了一次应急会议，把李哲桥的问题当作头等大事来办，坚持压倒一切的方针，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用思想理论来指导实践，看透这个问题的本质，发现其中规律，从而找出解决的方案。 既然要召开会议，那当然少不了糖果饼干瓜子，还要有茶水、酒水之类，这些采购工作当然是由李哲桥来完成，经费暂且从李哲桥的生活费中支付，这个经费什么时候补上嘛，有时间再另外开一个会议来商讨解决。 整场会议过程中，李哲桥就像一个服务生一样忙前忙后跑左跑右，一会儿赵季喊着要斟茶，李哲桥赶紧端着茶壶过来斟上；一会儿小军嚷着要挖一下耳屎，要不然就听不清楚是谁在偷偷放屁，李哲桥急忙送上挖耳小勺；一会儿李雅说指甲太长了影响讲话时候手势语的发挥，李哲桥就冲冲地跑回去找指甲刀；而我就不会像他们三人那样子叫李哲桥跑来跑去的了，我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四有”新人，在此同时又是一个有着良好的社会道德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格公民，所以，我最多只是叫李哲桥静静地蹲下去帮我捶捶脚按摩按摩背而已。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军一边叼着一根火柴当牙签使用着一边侃侃而谈，我们的李哲桥同志身处迷境，只有我们才可以解救你的了……等待掌声，一分钟之后不见掌声响起，只见大伙都在风卷残云般地吃着东西，只好继续接着说……我们先来看一下……（为读者的健康着想，此处省略去几万字）……最后，在最后，我想说的就是……我说完了。谢谢。说罢就坐下来吃东西了。 我捅了捅旁边的正在狼吞虎咽的赵季，表示轮到他讲了。他抬起差点就埋进蛋糕盒里的头颅，站起来张口便首先朝着坐他对面的李哲桥喷了一口的蛋糕屑，然后就咕噜咕噜地含糊不清地开始念经。一边念着嘴巴四周的蛋糕屑还一边喳叭喳叭地直往下掉，纷纷扬扬的像寒冬腊月里的雪花。 一会儿就颂经完毕，继续往蛋糕盒里面“埋头”工作。 李雅则更加简单明了，简单一点，直接就跟她说，我爱你。 我表示赞同李雅的说法，但是首先要找出是哪一个女孩子。 李哲桥听了这次会议我们四人的发言，有如醍醐灌顶般猛然大悟，叹道，对！对！这次的会议开得真是太成功了，顺利解决了当前面临的难题！ 于是大家继续吃东西，任务便又推到了赵季的身上。 赵季想了想，拿出资本家剥削劳苦大众的吃相对李哲桥说，我觉得你应该送李娇姬一点东西，以表示你的诚意，这样的话我也比较好办事。 李哲桥听完之后马上就去买了一个剃须刀回来，说，我想了很久，觉得就这个最适合李娇姬的了。她的光头那么光滑，可是头发总得每天长一点出来呀，那么用剃须刀把每天长出来的头发剃掉，这样的话就可以保持完美的光头形象了！ 赵季刚开始不要，怕送给李娇姬的时候脸上又要成为艺术品了，但经过我们四人的一致认同和赞扬之后，才勉勉强强地表示可以送来试一下，但如果她不满意就得另买。 赵季晚上约李娇姬出来，把剃须刀紧紧地攥在手里，准备等一下如果李娇姬见了不喜欢的话就把它扔了，免得成为残杀自己的凶器，顺便说清楚是李哲桥叫送的，自己不过是代劳而已。结果李娇姬见了剃须刀之后非常高兴，还称赞赵季有创新意识和有开创先河的勇气，问，这是你去买的吗？我好喜欢哦！ 赵季顺口就答道，是呀，当然是我亲自去为你挑选的，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东西。这时候对于赵季来说什么李哲桥早就被他抛一边去了。 李娇姬说，你真是体贴人了，知道我的腋毛那么重，其实我也有经常剃的。想不到你这么细心。说罢还举起双手把狐臭味的发源地伸向赵季的两个鼻孔中，差点把借花献佛的赵季给熏昏过去。 赵季突然想起，那你以前拿我的剃须刀……也是……搞这个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李娇姬一脸白痴地望着骇得一脸白痴的赵季。 赵季顿时觉得翻山倒海般的恶心，自己每天都亲吻几十遍的剃须刀居然……居然被他放到狐臭味发源地中去熏陶！越想越觉得嘴边爬满了蠕虫般恶心。 赵季一抬头又刚好见到李娇姬投降式的举着双手，马上蹲下来清理肠胃。李娇姬见状也蹲下来用手轻拍着赵季的后背，问，怎么拉？吃坏肚子了吗？ 赵季勉强地撑起腰，没事，没事，我吐呀吐呀的也就习惯了，请给我一点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渐渐吐习惯了的赵季便和李娇姬商量起李哲桥的事情。赵季说，现在李哲桥只能够闻得出那种香味，连他自己也忘记了那女的长什么样子，你认为有什么办法呢？ 李娇姬凝思了一会儿，说，不如这样吧，大家一起出来吃一顿饭呀，看看到时候李哲桥能不能认出那位女孩子来。 这样不行吧，李哲桥都说了认不出样子来了，只认得香味，看人也没有什么用呀。 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真是没头发也没见识。 你才有头发没见识呢…… 两人商讨一会儿就开始动作，动作完了又开始商讨，如此轮回了几次。突然趴在李娇姬身上的赵季看着李娇姬两处浓浓的腋毛，闻着她衣服上残留的一丝狐臭味，灵感敲门了。 赵季说，不如这样子吧。恩，不过你要冒一些风险。 李娇姬此时正处于酥睡状态，轻声碎语的说，你说来听听。 把你们宿舍的女孩子的内衣每人偷一件来给李哲桥嗅一下句知道拉！ 你神经病犯了是不是？这样的事我不做！ 做嘛。 不！ 做嘛。 不！…… 最后赵季说一百块一件！ 好！成交。李娇姬爽快地回答道，不过要先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赵季回到宿舍和李哲桥说起的时候，李哲桥马上就傻眼了。就算他把所有的哲学书都给卖了也不过两三毛钱一斤，要多少斤才有五百块呀！看来学富五车这个东西呀，也还是有区别的，有的人是学富五辆奔驰，有的人是学富五辆破自行车。而不幸的是，李哲桥属于后者。 李哲桥后来真的把全部的哲学书都给卖掉了，一同卖掉的还有我们宿舍所有人上学期的教材、作业本之类，以及这个学期某些整整一个学期下来也没有上得了几节课的教材。看来李哲桥不仅卖掉了自己所有的哲学书，也一同卖掉了自己之前的人生观。 看着一大叠一大叠的书全部装进拾荒者脏兮兮的大口袋里，想着以后这些书经过机器之后又将成为一张张的白纸。李哲桥最后说了一句：一个好的女人就是一本好的哲学书。 他到底是在寻找哲学还是在寻找女人？ 赵季后来也没有食言，不久后就真的提着一大包的女人的内衣内裤之类的东西回来，并且李娇姬还在每件内衣上面都做了标签，哪件是哪一个人的一目了然。看来李娇姬也还是一个细心的人。不过是不是看在钱的分上才细心的那就不知道了。 小军看着这么一大堆的女人内衣饰物，说，这些东西真他妈的引诱人犯罪呀！其实，跟我们身上穿的衣物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只不过形状不一样而已，材料都是一样的。但是，多少人为了这些东西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李哲桥则蹲下来一件一件地很细心地闻着，仿佛这些不仅仅是女生的内衣饰物，更是一种神圣而不可亵渎的灵性之物，神情专注纯洁地让我们汗颜。我们看到这些东西之后除了往同一个方向想入非非之外，通常很难去想别的什么东西，而李哲桥呢，我敢肯定他现在脑袋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他是在寻找自己的爱情，寻找自己的理想，寻找他的世界里面我们所不能悟解的一些东西。 终于，李哲桥举起一件粉红色的内衣兴奋地喊着：就是这件了！是它了！神情像极了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子找到了他的母亲一样，那么的有归属感，那么肆无忌惮地喊着笑着。 我们都由衷地为他而感到高兴，赵季拿出标签一看，说，她的名字叫做梁筱碟。明天晚上我就叫李娇姬约她出来。哈哈，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惜这句话未免说得太早了。 由于“灯泡”无须太多，第二天晚上只有李哲桥一个人跟着赵季去约会李娇姬和梁筱碟。四人一行走进一家饭馆。不久后，赵季和李娇姬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让李哲桥和梁筱碟两个人独自在里面发展。 一出到外面，李娇姬就担忧地对赵季说，其实梁筱碟的背景有些复杂。听说她高中的时候就是经常出外面混的，还打过胎，上了大学后才两三天就找了一个男朋友，又过两三天句分手了，从此她三天两头就玩换男朋友游戏。在我们宿舍她就常常也不归宿，抽烟喝酒猜拳打架，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平时也很少和我们在一起。也就是那天很偶然的她才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篮球，结果就碰上你们了。 赵季不以为然，那说明了是缘分所然嘛，没事的，上天的安排是最大的嘛，况且，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计较彼此的过去的。 李娇姬还是一脸担忧地说，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太可能在一起。 但结果李娇姬的猜测错了，李哲桥和梁筱碟两人第二天就宣布成为情侣，第三天就发展到了去食堂互相喂饭的地步，从此他们两个人每天都如胶如漆般幸福万分地生活在一起。 从这以后，李哲桥的生活便开始有滋有味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孤僻了，有时候还会听到他在卫生间里面干哼几句“我想要的幸福，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什么的，偶尔开心起来也学会了和我们交流一下经验，当然是交流关于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该做什么和该怎么做的经验。 我们也挺为他开心的，毕竟一个人独处得太久，对身心的发育成长不利，而有一个女朋友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任意倾吐心事的伴。 日子依旧如火如荼地过下去。 这天晚上，大礼堂里面有一个晚会，路过的李哲桥和梁筱碟就走进去看了。梁筱碟一边看着精彩纷呈的节目一边唧唧喳喳的乱叫，静静站里在一旁的李哲桥突然便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孜孜不倦地追求的幸福青鸟，原来也不过是等同于一只小麻雀，在灯光闪烁的礼堂里，在一个因绚丽的光彩而艳若牡丹的梁筱碟身旁，心如止水的李哲桥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就好象冰与火结合在一起，要不就是火熔化了冰，要不就是冰凝固了火。 梁筱碟很快又和旁边的帅哥攀谈起来，一会儿工夫就熟悉得仿佛相交了几千年的朋友，把李哲桥冷落了在一旁。只见旁边的那个把头发染得锈迹斑斑的小混青甚至还和梁筱碟勾肩搭背的，梁筱碟也不大抗拒，任由他的大手搭在自己白嫩的肩上。李哲桥和梁筱碟这么久以来连手都没有怎么牵过，只有那么的几次都是梁筱碟主动牵上李哲桥的手，很明显，李哲桥是一个内向并且保守的男生，而梁筱碟则是一个时髦且非常放得开的女孩子，梁筱碟渐渐地就觉得李哲桥的无趣，刚开始也不过是想试一下看看和一个“哲学家”谈恋爱的感觉是怎么样的，结果非常无聊。 那个一头“锈”发的小混青的手越来越放肆，渐渐伸到三八线附近，全然不视李哲桥的存在，简直是把李哲桥当成透明人了。李哲桥的怒火开始上升，在丹田处积累，慢慢的升到肠胃，在五脏六腑之间流淌、燃烧，脸色因此而涨红。梁筱碟看了看李哲桥，只当是灯光所致，不以为然。其实跟一个男的勾肩搭背对于梁筱碟来说等同于握手一样的无足轻重。 一头“锈”发的小混青将嘴巴贴到梁筱碟的耳边问，那个是你的朋友吗？傻b傻b的。 梁筱碟用一种鄙夷的眼光斜睨了一眼李哲桥，轻蔑地笑道，是呀，还是一个“哲学家”呢！ 小混青就发出一阵阵阴森森的笑声附和道，咯咯，人家“哲学家”就是不一样哦，连扮清高都扮得那么像。说罢还用手挠了一下梁筱碟的腰际。 梁筱碟酥痒得发出一阵阵的浪笑。他们就根本没有看到一双野兽般凶狠的目光在一旁哧哧地燃烧着。 梁筱碟好不容易才停下浪笑来说，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这位是李哲桥。这位……哎，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小混青不屑一顾地说，我叫……哲桥他妈！哈哈哈…… 小混青在“哈”到第五声之后，就“哈”不出来了，因为李哲桥一拳就击中了他的鼻梁。 李哲桥刚要冲上前练习拳击，就被梁筱碟拦腰抱住，说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小混青站起来一招手，马上隔壁的几十个人都围了过来，把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小混青冲过来便回应了李哲桥一拳。李哲桥推开梁筱碟刚想还击，双手还没有挥出去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小混青又一记重拳砸到李哲桥的脸上。 李哲桥这时候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居然还有一种甜甜的味道。无奈双手被人抓住，双脚也被人用脚勾住，李哲桥全无还手之力，任由小混青把他当成了沙包一样练习拳击。 梁筱碟在一旁叫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是根本没有人理她。晚会的音乐非常动听，也非常地震耳欲聋，别人只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却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一个保安就在五步之遥，却视若无睹。 末了，李哲桥一个人满身血迹地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出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礼堂，梁筱碟欲上前搀扶，却被李哲桥一手推开。 李哲桥来到宿舍的楼顶，对着同样凄迷的月亮独自擦鼻血，好象一只受伤的狼在独自疗伤一样。 人生本是无奈。一千多年前有才情焕发、文思泉涌的李太白“对影成三人”，现在有满腹经纶却怀璧有罪的李哲桥对月抚伤，那再过一千年以后还会有谁？三千年以后呢？ 月亮还是同一个月亮，但它照过的人，却已不知换了多少代，他们身上唯一相同的，是那颗寂寥的心。 心目中的梁筱碟已经死去，现实中的哲学书也早已卖光，其实，自从把哲学书卖光的那天起，哪个清纯高贵满腹才情的李哲桥已不复存活于这个浑浊不堪的俗世。 李哲桥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童话里的小女孩划了一根火柴，就实现了一个愿望，现在李哲桥没有火柴可划了，只剩下打火机。“叮”的一声，火苗迅速地从打火机的小口中喷出，青色的火焰映着李哲桥空洞无神的眼睛，李哲桥仿佛看到了早逝的母亲，她此刻正在慈祥的安慰她的儿子，用那么温和那么暖馨的双手抚摸李哲桥的额头，却不发一语。李哲桥的泪水便如崩堤的洪水般不可遏止地喷涌而出。 火苗“嘶嘶”地燃烧着，放肆地显耀自己那么光彩的一面，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羡慕之情。李哲桥烧疼了手，打火机便从八楼的顶上往下掉，如流星一般迅速地消逝在李哲桥的眼帘。 李哲桥终于什么都没有了，连身上唯一的一只打火机都要离他而去。他想起了小时侯，小时侯父亲喝醉酒之后回来就狠狠地抽打母亲，这个时候的母亲是双眼噙泪不发一语。父亲打累了就睡觉，母亲抱起双眼因哭泣而红肿得如同两只熟透的番茄一样的李哲桥，跟他说，一个男人喝醉了酒，那他必定有了太多的难过，心里面一定有着太深的伤痕，而太深的伤痕里面又装有太多的委屈。你不要记恨你的爸爸，你爸爸是一个好人。结果这个“好人”第二天就被身穿制服的公安抓走，不久后就因贩卖毒品而被判以死刑。母亲郁郁寡欢地过了不久便也跟随着父亲去了。从此李哲桥就跟着爷爷过活，爷爷仙逝之后就跟着大伯，过着寄人篱下的悲苦生活。李哲桥幼小的心灵就遭受了太多的不幸，于是他学着从书里寻找人生的答案，哲学书，成了他一生中最知己最贴心的朋友。 李哲桥就是这样在漆黑中不断的回想，泪水流到眼眶干涸，他看到晚自习归来的同学一个个或兴奋或忧郁地走进宿舍里面，宿舍就好象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一个一个的学生吸到里面去，于是在某一刻打了个饱嗝便关灯，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哲桥开始感觉到寒气的侵袭，感觉得到露珠开始在他的脚下慢慢地凝聚而成，虽然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得到它如泪珠般的纯洁，皎洁的月亮也渐渐地被一片巨大无边的黑云笼罩住，吞噬了月亮的最后一丝亮光。李哲桥这时候已经看不到楼顶上栏杆里面和栏杆外面的区别，其实都一样，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李哲桥开始翻越栏杆，翻越栏杆之后，就可以回到母亲的身边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被母亲抱在温暖的怀里。 妈妈，儿子回来了。 昨晚李哲桥上了楼顶就再也没有回来宿舍，而是在我们的睡梦中，他已超脱了尘世之苦，朝着幸福家园飞奔。 第二天我知道李哲桥已是其投楼自杀后，只看到了一缕缕的红色血丝残留在宿舍楼的门前，像一朵朵含怒绽放的鲜花，那么地鲜艳，那么的刺目，从眼球的表皮刺进去，一直刺到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微的颤动便会痛入心扉！我瞬时愣在原地，脑海几近空白，记忆一丝一缕地往外泻只残余杜牧的一首诗《金谷园》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香尘、流水、啼鸟、落花、坠楼人！石崇的爱妾绿珠是受人之负，而你呢？谁负了你？谁负了你？ 地上的一摊鲜红见证着昨夜的凄凉，我不敢想象昨晚楼顶上的李哲桥是怎样的心情，寂寂冷风，如水月色，对影成三人的他，是以怎样的一种姿态来飞跃而下！ 宿舍的窗外是一条高速公路，看着飞驰而逝的汽车，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凉彻骨的悲哀，一种对茫茫前程的畏惧之感，何谓人生？ 梦想越飘越远，羽化登天了，我却往下沉沦，见到了阎罗王，我跟他握手，他给我一巴掌。 以前我总觉得自杀的人都很傻，蝼蚁尚且偷生，何必要费那么大劲爬上高楼然后又跳下去呢？ 其实，那时的我只不过是个小孩。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李白——《春夜宴桃李园序》 光阴者，百代 第十六章 学校对外宣称是失足。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要跑上楼顶“失足”掉下来，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久以来才“失足”掉下来一个李哲桥。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梁筱碟，李娇姬说她连衣物都没有带走一件。也许，她早已经和小混青过着她自以为的幸福生活去了。 李娇姬自从这件事之后非常的不开心，说全是自己的错，后悔不该把梁筱碟介绍给李哲桥认识，并把那些偷内衣的酬劳全用来买祭品烧给了李哲桥。赵季也开始后悔当初的热心帮忙，说自己是帮凶。李雅的父母听说我们的宿舍出现了这么多的怪事，先踪了一个叶啸天，再接着又自杀了一个李哲桥，请个道士到我们宿舍算了一卦，第二天就严厉要求李雅把所有的东西搬回家。从此他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从市区打的过来上课，下课后再坐公交回家，就和在上高中一样。 至今，我和小军、赵季也不知道那个道士算出来的上什么卦，是凶还是吉呢？不过，从李雅父母的神色来看。是九凶一吉，或者，十凶一吉。 赵季和李娇姬在夏至过后，埋怨宿舍里太热了，两个人就跑到校外共筑爱巢。从此过上只做鸳鸯不羡仙的生活，想上课的时候就来上两节课，不想上课的话就留在爱巢里上上别的东西，悠哉游哉的仿佛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和小龙女，特别是李娇姬在租来的爱巢边上围了一点地方来养了几只母鸡以后，我和小军就叫他们“神鸡侠侣”。 在乔迁完毕之后，请了我和小军这两个搬家工人到新家一聚。扯着小军的衣服嚷着也要一起去，红叶则如往常一样娴静如水一样的看着，不对，她现在眼神中的冰冷又升级了，以后要用“娴静如冰”来形容。小军见我不表态，也就没有作声。晚上去的时候才问我，要不要叫上红叶她们？ 我说，算了。 在赵季和李娇姬的新家里，我第一次喝醉了。刚开始的时候肠胃像是被一条铁链子从咽喉处一直捅到十二指肠，而到了最后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一杯杯的二锅头就像白开水一样灌进肚子里，一直灌到自己没有了感觉，再后来就是没有知觉。 原来喝醉了以后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详地睡着跟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 第二天醒了之后，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头脑裂痛欲晕，双目涨痛，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红叶……我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 我真的不忍用上“曾经”二字，真的不忍，我很想告诉自己，我很爱她，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还是。但是脑海里还有另一个我在跟我说，你很爱她，以前是，现在不是，将来……谁也说不清楚。 我从此不敢相信明天，不敢相信前途，不敢相信未来，甚至，不敢相信现在。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会不变。 一个人连自己的心都把握不住，又该怎么样去把握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上的事？ 有人说，爱情是永恒的，不永恒的，是承载爱情的两个人。 真的吗？ 我问红叶，你怎么会跑到男生宿舍里面来的？ 红叶递给我一杯水，这是赵季和李娇姬的家，不是在你宿舍。 我笑了笑，慢慢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红叶则是仍那一副千年如一的“娴静如冰”的表情。 我环目一看，这间小房间经过李娇姬的修饰之后，顿觉温馨怡然，看来赵季这小子今后有好日子过了。我问红叶，他们呢？ 红叶细致的答道，小军和王嫣回学校了，赵季和李娇姬到市场买菜，准备等一下我们自己作饭吃。 买菜？我从来不会去想象两个大学生像两夫妇一样提着菜篮子上市场去买菜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也从来不会去想象柴米油盐的生活该是怎么样去过，但是现实却横亘在面前，告诉我你很快也将步入平凡而琐碎的生活中去，赵季和李娇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不可否认，我们都不是圣人，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以前喜欢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一个女孩子的脱俗，其实那种女孩子只存活在《圣女忧思图上》。最终我们都会像千千万万的人们一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生一个儿子或女儿，等着抱一个孙子或外孙，然后就再等着老天爷把我们的灵魂带往天堂或地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我总是以为现实的生活离我们很远，其实它就在附近，触手可及。 红叶低下头，细碎的刘海在额头上轻轻地飘动，她温柔地摸着我的手指骨，轻轻地说，不如，我们也到外面来租一间房子吧。 此时的红叶已经陌生得连我内心里都忘了她的模样，我怎么可以在午夜醒来看到横尸倒着的红叶；怎么可以在早晨醒来看到红叶的满眼眼屎，然后对我说，哎，最近上火了；怎么可以在中午午睡的时候看到红叶穿着睡衣，举手便露出那不雅的腋毛；怎么可以看到他上厕所的时候忘了关门，顺便听到某些物体坠落马桶中的声音；怎么可以在想吻她的时候忘记了嚼口香糖，闻到她的口臭；怎么可以看到红叶在菜市场上为了一毛五分钱和菜贩子吵得面红耳赤；怎么可以看到她养了几只鸡，每天傍晚用白皙细嫩的小手去搅拌那鸡饲料；怎么可以看到红叶便后忘记了洗手就坐下来吃饭；怎么可以在晚上拥抱着她睡的时候听到她在放屁；怎么可以………… 最后我悲哀地发现，我根本就接受不了现实生活中的红叶，我爱的是那个约会中的红叶而已。 有了太多的不可以，所以我更加不可以答应红叶的这个要求。 红叶见我默然。小手停止了在我手指骨上游动。一会儿眼泪就溢出来了，滴到我的手掌上，冰冷冰冷的，居然冰冷冰冷的，如同一粒椭圆行的小冰块在手掌心里滚动。 一滴，两滴……红叶始终低着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女人是泪水做的。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赵季和李娇姬两“夫妇”一路上的打闹笑骂声。 红叶用手拭了一下泪水，转头盯着一边桌子是的一块心形雕塑，上面刻着两行字：李娇姬，我爱你一生一世！ 可是，哪来的那么多一生一世？ 赵季和李娇姬在门外非常有礼貌的敲门，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我用手摸了摸红叶满是泪痕的脸，对她说，不要想太多了，乖拉。然后挤出笑脸，说进来吧。 赵季和李娇姬两人便提着一篮一篮的菜进来。李娇姬放好菜之后还非常亲热地跑过来搂着红叶的双肩，说，红叶，没有打扰到你们吧？惊觉到红叶脸上的泪痕，一脸杀气地盯着我，喝道，陈小刀！你是不是欺负红叶了？ 赵季闻声急忙奔过来问，怎么拉？ 红叶则扯着李娇姬的衣襟说，没有了，我刚才是太高兴而已。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赵季忙说，就是嘛，我们宿舍不会出坏人的，更加不会出欺负女孩子的懦夫。 李娇姬俯下身像一位慈母般地对红叶说，是就最好。女人的心呀，其实都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后你不开心的话，随时欢迎你到我家玩。 红叶点头，我无语。赵季扯着李娇姬到厨房里洗菜。 最终我和红叶还是没有等到赵季和李娇姬他们煮熟饭吃就告辞了，赵季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只是跟我说，这个家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哪天不开心了，来找我，我们哥们喝酒去！只是红叶是一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我非常辛苦地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本想做出一个笑看风云过、豪迈爽朗的表情，无奈平时疏于表演，一时之间笑容摆得非常不到位，倒像一个尴尬的小丑，说，怎么搞得好象生离死别的样子，哈哈，我说不定明天又上来玩呢。 赵季说，好。那我就不送了，你们两个慢慢走。 红叶在路上轻轻地挽着我的胳臂，她很少这样的主动过，小鸟依人地样子对我说，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但是人生的变故并不能为人的意识而转移…… 我突然觉得她很烦，喝道，不用说了！ 红叶便乖乖地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这样对不起红叶，于是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口气太重了。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对不起。 最后的“对不起”三个字我说得好象蚊子叫一样的小声。 只有对陌生人你才会经常说“对不起”三个字，但是一对恋人之间，如果经常出现“对不起”三个字，那么，至少说明了这对恋人之间有了隔膜。 红叶不说话，所以对于我的道歉我也不知道她接受不接受，她看起来好象在想心事。看起来而已。 我终于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走进过红叶的内心，我经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么，就算我知道她的生日，她的星座，她的身高，甚至她的三围，又有什么用呢？ 就好象我跟赵季说“说不定我明天又上来玩呢”，结果却是我再也没有到过赵季和李娇姬的“家”。红叶有没有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这恐怕会成为千古之迷。 回到学校，我送红叶到女生宿舍的楼下。红叶深深地吻了我一口。以前她从来不肯在别人的面前跟我接吻，更别说主动吻我了。 红叶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我听到“喀嚓”一声，红叶的心门关上了，把我拒绝于门外。 我回到宿舍，小军还没有回来。死一般的寂静。 从此，这个宿舍就只有我和小军两个人住在一起，相依为命。 第十七章 不久后，学校开展了一个“社团活动巡礼周”的活动，要求各个学生社团都拿出节目来。其实很多社团都有他们各自的固定的节目，比如说青年志愿者协会，他们的招牌节目就是扫大街拔杂草擦玻璃通厕所之类。我们文学社则比较经常负责出出墙报写写宣传标语什么的，作用等同于学生会里面的学宣部。　　由于之前和社团联合会的主席有过节，他处处与我作对，有时候他甚至偷偷地把出墙报的大毛笔都塞到屁股底下，让我们找了老半天。 刚开始当上春雨文学社社长的时候，我觉得能够有七八十人在下面听你讲话是一种乐趣，作为春雨文学社的社长，怎么说也算是小小的“一家之主”吧。但是现在，我则渐渐地感觉到了学生社团里面的无聊与肤浅，比如你想带领社团到外面干些什么活动，非得要经过几个耄耋之年的老姑婆们的签字同意，我承认她们这把年纪了还能够坐在团委书记这个位置上的确不简单，但代沟是肯定存在的，我们认为非常有意义的、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她们会觉得是在浪费生命、耗费体能，并且动不动就拿学校的声誉呀个人人身安全呀等等耸人听闻的罪名来压制我们，好象我们一出去游玩就会发生强奸案呀轮奸案呀什么的。还有在经费上也是一个非常有问题的问题，小于50元的是小数目，不批；大于50元的是大数目，研究研究研究再研究之后，就没了下文。如果想拿到经费，你只有天天都去缠着团委里面的老姑婆，一直缠到她见了你就好象见到了苍蝇一样，吃饭不饱、睡觉不香、上课心神不宁之后，就会老手一挥，说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这里有20块，你们拿去吧！ 每次申请经费我都会觉得自己像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样，而且每次团委都只会批下你申请的经费的一半，也就是说，你申请100元，他批下来给你 50元；你申请200元，他批下来给你100元。在这种情况下，那么就只好在做预算的时候，无限扩大某些项目上的经费的倍数，这样才能落实团委老师提出的口号“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 这样一来，贪污腐败的事情便随之发生了。我们学校里是典型的培养国家级贪官后备力量的温床。 我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老了，心理年龄已经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跟身旁这一大帮毛头小子们有了代沟！心想，完了，完了。我是一个老人了。 而胜男和小牛两个人此时则活得一副滋滋润润的样子，在文学社这片天空中风风火火地过着日子。看来，他们都是非常适合社团里面的生活，而我，则越来越觉得社团里面的生活是小孩子玩的。 这个时候，有一位“老”师跟我说，年轻人呀，还是要多点到外面看看，了解一下社会的广浩无边。学校就像一口井，你们都是井底的青蛙，看到的只是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只有到了外面，你才会发现，以前的一些伤春悲秋的伤感是多么的渺小，同学之间偶尔的勾心斗角的友情是多么的宝贵！ 看来胜男和小牛两个人完全有能力胜任文学社里面的事务了，我也是时候退下来了，免得在文学社里面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限制了年青一辈的发展。 我觉得胜男和小牛他们是年轻一辈，可是我们都是才大一的学生。 中午，在大礼堂里面，我、胜男和小牛三人在做着一些简单的筹备工作。晚上这里将会举行一个“社团活动巡礼周”的开幕晚会，基本上前头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现在我们三人只不过算是来检查一下而已。 胜男和小牛表现得非常兴奋，在礼堂里打打闹闹，疯成了新年贴画里面的那对金男玉女。 我说，好了，好了。快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要不晚上团委老师又要找我们的麻烦了。 胜男说，是。社长大人。捉罢还猛地把五根手指戳往鼻孔方向，我以为她要惩罚自己，谁知道那五根手指中途变换方向，并排停靠在太阳穴附近，原来她向我行了个军礼。 虽然这个军礼不太正规，但总得赞扬她一下：哈，小妞儿，军礼行得还挺标准的。 小牛插上来说，就她这个样子也算标准？那我就可以到天安门升国旗了。 胜男正准备一个如来神掌打过去，小牛早有防范地跳到我身后，朝胜男嚷着，有本事你打过来呀！ 胜男微笑着说，你当我傻子呀？你叫我打我就打？哼，我偏不打了。社长你说对不对？ 我说，你们还是叫我小刀吧，大家都是那么高那么大而已，何必这么见外呢？ 小牛说，就是嘛。我向来都是叫“刀哥”的。哪里像你这小妞儿。男人说话婆娘站一边去。 胜男听了倒柳眉竖凤眼地“嘶嘶嘶”的吐着怒气，最后说，算了，好女不跟男斗。老娘工作去。 小牛等胜男走远后问我，刀哥，怎么样？ 我说什么怎么样？ 小牛便压低声音，鬼鬼鬼祟祟地好像在进行着一项惊天大阴谋的样子贴到我耳边说，就是胜男呀，你觉得她这个男人婆怎么样？ 我明白了，说好呀，她挺好的麻。 小牛便出神地说，我也觉得她好，真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她觉不觉得我好。 看着小牛的表情我忍不住“卟哧”地笑了，哈哈，想知道吗？ 想呀！刀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为法？快教教小弟呀！ 好吧。看在你我有缘同在文学社共事的份上，我就教你一招吧。 嗯。小牛一副洗耳恭听教诲的虔诚表情。 这一招是最为直接并且最为有效的了，你听好哦。我摆了摆身子跟他说，就是……就是直接问她啰！ 哎，刀哥你别玩我了，你以为我碰墙壁的次数还不够多吗？等下次她又一掌打过来的时候我还不是又要亲吻墙壁了。这样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呢？胜男不知何时已走到身后，插进来问。 哇！小牛夸张地涨红了脸，一直红到了屁股沟里，责问胜男，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走路没有声响的？像鬼一样，想吓死人是不是？ 不是想吓死人，是想吓一下生人而已。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的居然怕起来，也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小牛扯住胜男问，那请问怎么写呢？ 于是两人又开始打闹起来。 晚上，随着一位打扮得非常得体，充分体现出其独特的个人风格——人模狗样——的男主持一句有点像普通话的普通话报幕：弯回——开施！晚会便开始了。起初开幕晚会开得非常顺利，团委老师屡屡向我抛来赞许的目光，我受之不却，但不一会儿就受不了老姑婆的眼屎进攻，只好和小牛换了个位置。 不知到了第几个节目，一个穿着拖地连衣裙的女孩袅袅婷婷地从后台走到舞台前面，惊艳天地，舞台下面一片“哗”声响起，那女孩露出骄傲的笑容，为了让观众的看得更清楚，她又回到后面，重新走了一次，只见她面带职业性的微笑，步伐优雅如杨贵妃醉酒一般一步三摇款款之而行，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只见那拖地连衣裙不知被什么扯住了，估计应该是露出来的一颗小钉子之类扯住了她连衣裙后面的地拖部分。众人马上叫好，她还以为是赞扬之声，仍然稳如泰山地向前走，突然“吱”的一声，整条连衣裙完完整整地从中间一分为二，丝毫不差，连名裁剪师也剪不出这样的效果。 台下呼声高涨，那美女双手抱胸蹦着暴露的双腿往回跑。小牛刚呼一声“好！”，胜男的大巴掌便如约而至，把小牛拍到了椅子底下去。 胜男恶狠狠地咬出两个字：色狼！ 我头上冷汗直冒，幸好刚才我的“好！”字刚到咽喉处小牛便已说出了，要不是现在躺在椅子底下的就是我了。 现场秩序一度中断，不少男生想冲上舞台捡连衣裙，当然也有不少是想混水摸鱼跑到后台去的，这时候那些学生会成员就有用武之地了，排成一列站在舞台的边上，把准备冲上来的同学一脚一个头地踢过去，百发百中，现场的情景像极了学生暴动。 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因为大多数学生头上都被打了烙印。这又何苦呢？仅仅为了一个不小心脱了连衣裙的陌生美女？ 当灯光再度明亮起来，我马上便想到一股杀人的凶残的目光射向我，这就是团委老姑婆的目光。我急忙借用胜男美女随身携带的镜子挡住。老姑婆见我用出了照妖镜这神兵利器，眼屎一颗颗像下流星雨一样冲我扫射过来。我左抬手右弯腿，前躬身后提臀，用尽了十八般招式来躲闪眼屎进攻。 “啪啪啪”地我的椅背上已经满是一颗颗黑色的粒状，旁边已经有人发现了我的惊人表演，纷纷将眼光从舞台上转移到我身上来，有的人还拍起掌，舞台上有无聊的人正在讲着无聊的相声，见有人拍掌更加兴奋地提高音调。 有一颗眼屎不小心打到了我旁边的胜男的脸上，胜男大叫：谁亲我？谁亲我？ 老姑婆见此，怕被人看穿自己是同性恋，急忙掉过头去。在掉过头去的那一瞬间，还用眼神告诉我，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我拍拍胜男的肩膀，胜男…… 胜男猛地转过来，打断我的话，惊问：社长，你……难道……难道是你吗？ 我慌忙解释：我…… 胜男已经一把捂住我的嘴，我知道了，你不用现在就表白，现在好多人在盯着我们看喔。我现在好幸福哦！说罢还把头像驼鸟一样直往我的怀里塞。 当胜男再次抬起头来，脸上那颗黑漆漆的眼屎已经不见了！那就意味着她刚才在我怀里乱钻的时候把老姑婆的眼屎揩到了我的身上！ 我马上感到了万分恶心，叫胜男，你先放开我。 胜男大惊失色，放开你？放开你之后你想干什么？现在是在晚会现场的，有好多人看着喔，我可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表演激情戏！不过……不过要是你真的有需要，那就来吧。不用顾及我的。来吧，狠狠地催残我吧e on. baby! 我kao！不打你都不会清醒，今晚你吃错春药了是不是？我突然一拳打晕了胜男，狠狠地说。 小牛这时候从椅子底下钻出来说，刀哥，不好意思。她不是今晚吃错了春药，是我偷偷在她的饮料放了春药而已。 我瞪大了双眼，凶残地盯着小牛，小牛便又畏畏缩缩地爬进椅子底下。 我急忙跑出大礼堂，飞快地跑回宿舍，狠狠地洗个澡，用毛巾差点把皮都给擦掉了一层，洗衣服的时候用光了小军昨天刚买的一大包家庭装的洗衣粉。 心想，明天又要接受老姑婆的眼屎洗礼了。结果心想事成。第二天一早就被老姑婆叫进去办公室，我本想不去的，但她的以胜男和小牛的政治生命做要挟，我不得不去。 我推开老姑婆的办公室门，只见老姑婆为了今早让我接受到最完整最长时间的眼屎洗礼，特地没有刷牙洗脸便赶到了学校。 我悲哀地长叹：天亡我也！ 老姑婆一见我就问，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我颤颤惊惊的回答说，我昨晚洗澡去了。 啊！老姑婆神色怪异，你洗澡干什么？ 我又不好意思说是恶心她的眼屎，只好嗫嚅着不敢回答。 老姑婆见我喃喃自语，说，大声点，我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了，因为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总不能提醒她的听觉系统有问题吧，因为她很有可能让我的政治生涯系统有问题。 我说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干净。 她便说，喜欢干净是一个优点。但是你也总不能在舞台上留下一颗钉子，借以查看别人喜不喜欢干净呀！ 我说，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听到老姑婆的衣柜里有悉悉簌簌的声响，想不会是老鼠吧，再看老姑婆一下，只见她的脸色也不太自然。我脑海惊现两个字：偷情！ 我一边说“钉子这个问题呢……”一边走近衣柜旁边用力一拍，说，钉子的作用是很大的，再拍一下衣柜，接着说，我们不能够看钉子的个头小而忽视了它的作用……然后一边猛拍着衣柜一边向老姑婆阐述钉子的好处。 老姑婆见情况不妙，马上过来说，好了，好了。这个钉子的好处我也基本上了解了，总的来说，钉子的作用是非常大的。那么，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这件事情…… 老姑婆还没有讲完，只听见衣柜“砰”的一声，裂开了一片，随后一个肥肥胖胖的老男人从衣柜里滚出来。 我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大喊：有贼！ 老姑婆急忙准备用手捂住我的嘴巴，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说，不要叫，不要叫。他不是贼，他不是贼。 我跳过一边，问，他不是贼？那他躲到衣柜里面干什么？帮你捉蟑螂吗？ 老姑婆顺着台阶下，说，对，对！是我叫他进去帮我捉蟑螂的。 这时候那个男人站起来说，这位同学，我想你有些误会了…… 李校长！我惊奇地发现这个肥肥胖胖的走进衣柜里面帮老姑婆捉蟑螂的老男人居然是学校的李校长！ 李校长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说，哎，对。我就是李校长，今天早上呢我四处检查了一下各位教职工的办公设施，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结果发现这个衣柜木板的质地有点问题，你看，一下子就裂开了……说着还抓起一块木板向我展示，说太薄了，太薄了。要换一个厚一点的，厚一点的才不会那么容易断裂。 对哦，厚一点的才能承受得起李校长您这样重量级人物的身躯嘛。当然这句话只供我自己五脏六腑之间的交流。于是顺着李校长的话来说，哦，原来是这样子。李校长真是体贴民情呀！恩，我就不打搅李校长您的检查工作了。那我先出去了。说着便转身欲走。 老姑婆急忙说，小刀同学，关于李校长今天检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到处宣扬，我们的李校长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至于你的那件事嘛，就当没发生过吧。 我说，那就太谢谢老师了。转身走出去，顺便帮她们两人带上门，以方便李校长的检查工作。 从此，我就成了老姑婆的眼中钉。表面上对我提出的要求百依百顺，暗地里却早就恨不得我快快下岗。 第十八章 我和红叶站在天桥上，看脚下的车来车往，看马路两边的人聚人散。各种各样的人从我和红叶的眼帘掠过，盲人、诗人、流浪者、残疾人、乞讨的小孩。　　红叶的脸是那么的清澈和干净，我曾是倾注了那么多的爱意在这张脱俗的脸上。 我们……分手吧。 红叶隐忍的眼里便滴下一颗钻石般的晶莹，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刺痛了。 红叶哽咽着说，让我再抱你一下。她踮高脚尖，用力的抱住我，仿佛要把我溶进她的骨髓里面。 一秒……两秒……一分钟……红叶突然便撒手转身而去，走得那么的坚决，只见一颗一颗硕大的泪珠滴在天桥上，淹没了渺小的灰尘，和一份曾经单纯美好的爱。 天空晴空万里，有鸟儿呼啸着掠过。 傍晚回到宿舍，一阵阴风吹来，楼道里废纸纷飞，准一个恐怖电影的场景。带愁而归。 准备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居然发现钥匙忘了带，找电话给小军，一个非常悦耳的女声告诉我“你拔的用户已关机”，再拔王嫣的，这回有人接了，说和小军在图书馆六楼。于是我奔过去，在电梯内被人踩了好几脚。上到三楼的人全走光了，我长舒一中气，这下没人踩我脚了吧，继续向上，结果到了五楼电梯故障，我一个人在电梯里面游玩了两个多小时。 更背的是，在电梯里面刚想拿出手机来玩游戏，连手机也没电了。翻遍全身，只找到了一张和红叶合影可以多看几眼。眼睛便又开始刺痛起来。 电梯门一打开，门外一年青女教师被我一脸发狂的泪水吓了一跳，手中的茶壶“砰”的一声便掉到地上摔个粉碎，溅起的一片陶瓷碎屑在我前额上狠狠地划了一下。 女教师被我吓得不知所措，我仓促般逃也似的跨出电梯门，结果一脚踩在破碎的茶壶碎屑上，猛地向前扑了个狗吃屎，回头看见那女教师正用诧异怜悯悲哀同情的眼神来看着我，一脸泪水一额头血现在又多了一嘴巴泥尘的我。士可杀不可辱呀！老天，你杀了我吧！ 不可以等女教师反应过来，我一溜烟便跑向安全出口。 楼梯上正好有两个女生走上来，一见到我便喊：鬼呀！声音惊天动地，超强声波把图书馆震得摇摇欲坠。不少已在自习的同学马上跑过来捉“鬼”。 看来我已经是引起了轰动，此地不宜久留，一直往下面直冲。眼看到一楼了，正庆幸逃出了虎口，结果一步不慎连仅剩的两步阶梯都没有走完，整个趴到了地板上。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从鼻孔里冒出，其实冒出的是鲜血。我听到了小军的声音，他对一个人说，噫，那边一个死狗趴在那里干什么？ 一个女声响起：好像是人啊！这么像狗的人？ 小军说，哪里，是狗，这么像人的狗！ 妈的小军，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拔起腿就跑。 只听见小军喊：看！四脚并用！还不是狗？ 一路上我撞倒了八个小女生，被十八个壮汉撞倒，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到宿舍门口，一摸口袋才悲哀地发现，我还是没有宿舍的钥匙！ 后来我是从宿舍门上面的天窗上爬进去的，发现自己挺有当小偷的潜质。 刚清洗完额头上的伤口，就听到小军在楼道上驴子一样哼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军一进到宿舍便给我讲他刚才在图书馆里看到一只非常像人的狗的趣事，完全没有顾及到我的手指关节正“咔吧咔吧”地响，回头一看我额头上有伤痕，人中处有血痕，还一嘴巴的泥尘，激动地问我，你刚才被人打了吗？走！老子帮你教训他们去，老子好久没有打架了，正想松松筋骨呢！小刀你看，拳头都痒了这么久！………噫，小刀，你的拳头怎么在颤抖？不用太激动，等一下我们刀剑合壁，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砰”的一声，我一拳便打到还在观赏我拳头的小军头上。 李雅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看到我和小军的前额都缠着纱布，惊奇地问，难道我们的宿舍的风水真的不好？ 是呀！我和小军一人一边给了他一对熊猫眼。 周末，对于大学生来说，不过是一大群无聊的人干着一些无聊的事，其中一个无聊的我在一个无聊的图书馆里写了一封无聊的请辞信，从此告别了无聊的学生社团生活，重归布衣一族。 其实，在大学礼貌谈恋爱也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找一个无聊的伴，因为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更真实更质感，至少有一个可以相互依偎的温度。在大学里寻找爱情，到头来不过是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温度而已。 小军如往常一样到女生宿舍门前等王嫣。这时候，女生宿舍门前早已经是一大群男生在苦苦守侯了。以前女生宿舍门前什么也没有，后来学校看这么多痴情男儿守侯得那么辛苦，便修了几张长椅，结果修了几张长椅之后，该站着的还是站着，因为长椅早早就有人霸占了。这几张长椅对于众多的痴情男儿来说远远是供不应求的，所谓僧多粥少呀！ 小军等了好半天也不见王嫣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她。王嫣说，今晚你吃自己吧。“啪”的一声便把电话给挂了。 莫名其妙的女人总是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小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自己好象也没有做错什么呀，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莫非她的更年期提前到来？ 又一个电话打过去，这回王嫣倒轻声细气地对他说，你等我一下哦，我马上下来。跟刚才接电话的王嫣若判两人！古云：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可是刚才才隔了三分钟都没到，前后就换了一个人似的。看来有些东西，真是今非昔比。 王嫣果然没有失言，一会儿，便穿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踏着水泥板走出来，把脚步迈的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小军满脸带笑地迎向王嫣，恭维道：你今天真是仙女下凡呀！ 王嫣斜视了一下小军，你不要每天都用“仙女下凡”来形容我好不好？我早就听腻了。还说自己是中文系的，连形容女生的成语都没有多学到几个。 小军急忙解释道，我昨晚是用“美如仙女”来形容你的，并不是“仙女下凡”。还有，我脑袋里头有很多形容女生的词语的，不过，可能都不太适合你而已。 说来听听。 比如说，长得跟科学家一样、长得跟三陪一样、长得跟恐怖分子一样、脸蛋跟树皮似的、猪八戒的后代、孙悟空的女儿等等。你自己挑把，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你……王嫣一时之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手势语来表达情感，像拍打着猩猩一样拍打着小军。 到了食堂，他们两人又和好如初了。王嫣挑一口饭递给小军，小军仰起大口就迎上去，王嫣却把汤匙往后一缩，咯咯地笑。 小军愣了愣，叹道，哎呀！你这小女人。 王嫣笑完之后又把汤匙伸向小军，说，来，这次是真的。 小军说好！刚准备用嘴巴含住汤匙，王嫣却把手猛地向上一挑，整口饭塞进了小军的鼻子！ 小军将手一抹，鼻子上还挂着一跟红色的辣椒便责问王嫣，你怎么可以这样？ 王嫣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喇叭花：对……不起，你的样子真可爱！ 小军一哼气，把那根鼻孔里的红色辣椒给喷了出来，疑惑地看了看王嫣，便埋头吃饭了。 王嫣说，你……没事吧？跟你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 小军只好无奈地说，好！好！我不生气。来，我们吃饭。 王嫣说，那你喂我一口。说罢仰起娇美的脸庞。 小军只好用汤匙挑了一口饭，刚准备送到王嫣的口中。王嫣突然就说，算了，我们不吃了。走！到外面散步去。说完拉起小军的手便跑。小军在后面“哎、哎”地叫着：我还没有吃饱呢！ 走到了外面，夕阳此时把校园染得血红一片，微风送爽。偶尔在林荫大道中，几个校园保安在溜达，以保障像小军和王嫣这些晚饭后散步的情侣。 王嫣走着走着突然面对着小军，双手绕到小军的脖子后面，说，我们来亲一个。 小军听了心花怒放，刚准备把刚吃完辣椒的嘴巴凑向王嫣的唇边，突然王嫣“啪”的一声甩了小军一个大耳光，把小军打得昏头转向。 你这个流氓！想占我的便宜？王嫣对着小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小军刚被王嫣甩了一耳光，现在又听到她在大叫什么流氓之类，真的怀疑自己在做梦。 懵懵懂懂的小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的两个保安可是反应过来了。此时正是饭饱酒足的时候，正恨英雄无用武之地，居然有色狼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耍起了流氓？该是我保安大哥出场的时候了。 两个保安马上箭一样冲过来问，什么事，什么事？ 王嫣哭丧着脸，耷拉着眼皮说，他……他欺负我，他是一个流氓，想占我的便宜！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 两位保安大哥一听，有这回事？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最可恶的是在我们两个的眼皮底下，对着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耍流氓？这小子肯定是不把我们的保安事业放在眼里了，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他日怎可服众？想着两位英勇神武的帅哥保安便三下五除二把小军捆住。 小军大呼冤枉：她是我女朋友！ 一保安喝道：见人家漂亮就是你女朋友？就算是你女朋友你就可以乱来了吗？你不知道有妇女权益保障这一回事吗？真亏了你花这么多钱来读大学，告诉你，就算是你老婆，如果她不肯的话你还是有可能犯上婚内强奸罪！ 这个保安的法律知识还是挺丰富的，估计平时都在法律班附近巡逻。此保安心里说，没办法，谁叫法律班多美女呢？在法律班附近巡逻一来是工作，二来可以看看美女养眼，多么完美的结合，是吧，兄弟。 林荫道上其他的情侣们见有热闹纷纷围上前来观看，不少女的借此告戒男的，哼！你小心别惹老娘生气，他日你就可能和他一样的下场，知道吗？以后要干什么先得征得我的同意！男生于是只好唯唯诺诺。 另一个保安见有这么多围观者，仿佛自己是主角，是领导，是演讲者，对者围观者侃侃而谈，同学们，现在就有一实在案例，对于女性进行不道德的流氓行为，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俨然他自己现在就是一位法官，现在正坐在法庭上给罪犯定罪一般，又仿佛自己是一个为人师表，教育大家不要犯这样的错误，最后还提醒女方，你们完全是不必要畏惧这种流珉的，说着用手中那根电棒敲敲小军的头，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有我们在，有我们在他们就没有实施报复的地方和时间！刚才这位女生就做得很好。一旦当有男生要侵犯你们人身权利的时候，大胆反抗，我们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提供支援。 围观的人群中便窃窃私语开来，小军还是大叫，冤枉呀！冤枉呀！冤枉呀！我是她男朋友，刚才还是她叫我亲她的！ 保安听了转眼看了看王嫣，王嫣则是一副深受委屈欲言又止的心酸样，你……你……指着小军跺了几下脚便投向一位保安哥哥的怀里。 那保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已温香满怀。王嫣哭着叫着，你们要帮我做主啊！ 此时保安完全信任了王嫣，另一保安看了马上过来说，没事，没事的。小妹妹。来，哥哥保护你。王嫣便又一头栽进这位保安哥哥的怀里。 保安咬牙裂齿地对小军说，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连这样身轻似羽、肤凝如脂、盈盈细腰、柔若无骨的女孩子你都欺负？你他妈的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小军只听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子形容王嫣，想着要把这记下来以后每晚跟王嫣说一句，问保安道，请问有没有笔？ 保安刹时惊呆了，脸上的表情一时凝固，只眨了几下眼皮，奇怪这个人怎么现在问有没有笔？ 另一保安思维比较敏捷，马上过来说，你想要笔？是不是想写状书？哼！你就不用写了，我们人证物证都有，打起官司来你输定了！你看，这么多人证。说着用手指指着围观的人，结果人群马上疏松，纷纷作鸟兽散。保安一时之间指不到人，就把电棒指向远处一对正在打着太极拳的老夫妇。 小军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记录一些事情而已。 保安问，记录什么事情？ 王嫣见情势不妙，马上往眼里吐了几口唾沫，奔过去倒在两位保安身上，“哭”着说，他一定是想把刚才污辱我的过程记录下来，呜……呜……呜……还想把这些肮脏的东西发到网上卖钱！说罢假装用衣袖抹了几下干涸的眼眶。 保安一想，猛的一拍大腿，对呀！现在的犯罪分子手段就是高，还懂得利用高科技犯罪，哼！你这小子的犯罪意图被我们看破了，哈哈，你就等着洗白屁股坐牢吧！哈哈。 两个保安互瞟了一下眼色，准备把小军送往派出所。 小军突然把手一伸，说慢！ 保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遗言？ 小军微微笑，两位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两位保安低下头来。王嫣则在身后奇怪地看着他们三人。 三十秒过后，两位保安便松开了小军，还帮小军拍拍身上的泥土，说，哈哈，一场误会。 王嫣看得眼球都扩大了好几倍，愣在一边连口水顺着舌头流了下来也不知道。 两位保安经过王嫣的时候，王嫣急忙拉住他们，说你们怎么可以放纵罪犯呢？要知道，你们在我心目中是那么的伟大，形象是那么的崇高呀！ 一位保安打着哈哈说，啊，这件事呢……恩……我们回去之后会处理的了。 另一位保安亦说，对，对。这件事小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自有处理的办法。 王嫣说，那你们应该把他这个流氓捉起来呀，不要再让他这个流氓为害人间！ 一位保安便严厉着脸色说，这个，不需要小姐你来教导我们去怎样工作。 另一位保安见此也跟着威严的说，对，我们自有我们自己的工作方式，小姐不需要也不可过问。 王嫣听了头都大了，一时指指保安两人，一时指指小军，在中间疯成了一个婆子样。 小军则在一边潇洒地拍拍双手，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其实他心里正在心疼着刚才给了那两个保安每人一百块！每人一百加起来就是两百啊，可以卖多少根冰淇淋吃了？小军心疼得仿佛掉了心肝的一块肉，但是在王嫣面前是万万不能露出心疼尴尬的表情的，无论怎么样一定要保持潇洒如郑伊健的样子。 等两位保安走远了，小军便走近王嫣，稳健地扬扬刺猬般的头，还用手捋了捋一飞冲天的发，对王嫣说，怎么样？我的表现有没有令你满意？我的心肝宝贝。 王嫣把头仰得鼻孔朝天，傲慢得像一只刚下了蛋的小母鸡，从两鼻孔里喷出一股洪流，不理会小军便径直往前走。 小军跟上去拉住王嫣的小手，说，喂，喂，你今天怎么拉？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呀。你先不要走。 王嫣甩手，喂什么喂，又不是在打电话。我才没有病呢，你有病，神经病！ 小军在后面跟着走，有什么话我们好好坐下来慢慢谈嘛，为什么总是搞这搞那的？刚才我的脸都差点给丢光了…… 王嫣猛地站住脚步，向后转过头，小军一时刹不住，撞了上去。 王嫣抱着头蹲了下去，声音哀怨的说，你……小军，大坏蛋！敢撞我？ 小军急忙也蹲下去，怎么拉？有没有撞伤？来，我看一下。说着用手去拂开王嫣的头发，仔细地查看她的额头。 就是这里，你看，都红了一大块了！王嫣撒娇地嚷。 小军笑了，你又看不见，怎么就知道红了一大块了呢？不过，好象也有点红，是皮肤的白里透红拉。没事。好了，不要玩了。 王嫣赖在地上不肯站起来，发嗲道，就是红，就是红。我都觉得很痛，怎么会不红？你骗我的，我要照一下镜子，看看毁容没有？如果毁容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小军只好说，好，好。毁容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好了吧？ 不好。你先发誓。 小军一只手向天，发誓道，如果我有骗王嫣，我…… 王嫣打断说，不行！ 怎么不行？ 发誓要闭上眼睛的，这样才够诚意，你都不闭上眼睛！ 好！小军重新举起右手，闭上眼睛发誓道，如果我小军有欺骗王嫣的话，那就天打雷劈，罚我小军一辈子取不到老婆！好了没有？ 小军睁开眼，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王嫣不见了！随后身后便传来了她咯咯咯乌鸦一般的笑声。 小军转过身便追上去。 地平线好象突然跳起来把夕阳吞掉了一样，天忽然漆黑起来，月牙儿晃晃悠悠地扭着纤纤细腰一步三摇地走到夜空上，倾洒着它柔和如水的光华。 小军轻拥着王嫣，在草坪上翻来滚去地践踏着正在发育成长的小草。 小军问，你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王嫣反问，我怎么不对劲拉？ 还没有不对劲？我差点被捉进去坐冷地板了，那今晚谁抱你？今晚谁来当你的枕头？ 你算了吧，你坐冷地板的话我转身再找一个。 真的？不过我们学校比我好的男生好象是稀有动物也，况且……小军贴近王嫣耳边，厮磨着她的鬓发咬着她的耳珠说，没有一个比我更爱你！ 呵呵，见过会夸自己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会夸自己的。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那狗屁兄弟小刀，他把我们的红叶姐都给甩了。害得我们的红叶姐一整天都躲在被窝里面哭，饭也不吃，两只眼肿得像两只熟透的红苹果，估计明天要生沙眼了。 有这回事？小军惊叹。 就是！我问了红叶好久才问出来，起初她还不肯说呢。你说小刀那个衰样，能找到像红叶这样的女朋友已经算是三生有福了，他还拽什么拽？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小刀这人还是挺好的，我想他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你在这边帮小刀说说好话，我回去看看小刀的情况。有什么误会？以前约会红叶的电话一天下来创记录的是一百三十一个！至今还没有人破呢！自从跟了小刀之后，她更是连男孩子的身边都少接近，生怕被小刀误会。而小刀呢，则整天拈花惹草的，在红叶的面前居然也敢乱瞟其他女孩子的大腿，我在一边看了都不舒服，红叶在宿舍里还说，是自己的吸引力不够。哼！小刀根本就是一条花心大萝卜！ 这样呀？小军挠头了，看来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今晚回去看看再说吧，其实我也觉得红叶这女孩挺不错的。 王嫣眼睛一眨，阴阴地说，你不会是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吧？ 小军被王嫣看得脚底冒虚汗：不敢！我怎么会？ 不会就最好。要是你哪天也像小刀这样……哼，哼，哼……王嫣将张开的拳头放到小军的眼前，慢慢地收拢，狠狠地说，我可不会像红叶那样只会躲在宿舍里哭，要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你放心好了，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小军哄住王嫣。 第十九章 晚上小军回到宿舍，见正在玩着手机，也没说什么，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到我的对面，冷冷地盯着我。　　我还以为自己仪表不堂，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于是拿起手机挡住小军的针眼。 小军把手一挥，你不要挡住我看你。 我惊奇，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是突然……变成同性恋患者了吧？ 别开玩笑，我要把你仔细看好了，看看你是不是严格狼心狗肺猪肾萝卜肝的家伙。 哪来的那么多动物植物内脏，全都是真材实料的，生产于一九八四年八月，保质期一百年。 真的？ 真的。 那爱情的保质期呢？ 我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跟我挑起这个话题。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没有感觉了，就这么简单。 没有感觉？ 对呀，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小军成了我的复读机。 我觉得没有必要对着一个复读机说话，于是静静地看着他。 小军见我没话说了，便开始发挥，你没话说了是吧？你知道不知道人家红叶昨天今天是怎么度过的吗？不吃不喝，喝了几杯开水又全部从眼里流出来了，你他妈的还在这里吃香喝辣的？…… 我反驳，刚才我只是在玩手机…… 你别打断我的说话！就算你在玩手机，人家红叶连手机都没有玩！你知道吗？ 我没让她不玩呀！ 妈的你别打断我的讲话好不好？等一下我都忘了讲到哪里了。 好，好，好。你刚才说到红叶没有手机玩，继续，继续。 恩，对 。人家红叶连手机都没有玩，还不吃不喝……不吃不喝……对，该说到红叶的优点了，你知道人家红叶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吗？ 我点头表示赞许，鼓励小军继续往下说。 人家红叶刚开始的时候创下了约会的记录是一天一百三十一个！ 我大惊，红叶当时的体力这么好？一天约会一百三十一个男生？ 小军马上表示抱歉，不好意思，是一天下来有一百三十一个男生打电话约红叶吃饭的。你自己算算，你别说一天打几个电话了，你几天打一个电话给红叶？当时红叶在这么多人当中选择了你，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那不正说明我优秀嘛。 你优秀？以前死缠烂打的追一个计科系的女生都追不到，还差点被人家拿高跟鞋追着打。 你不要揭老底！我站起来说。 不揭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失败！还躲在宿舍里自我感觉良好呢，说不定红叶当时是看你可怜想照顾你一下而已，结果就被你这小子给糟蹋了。 你后悔当初没下手是不是？当时我见你看到红叶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到你裤裆里头去了。 是不是又怎么样？红叶的确是一个好女孩，他挑了你是当时眼睛给灰尘蒙了！ 你不要越说越过分，我警告你小军！ 有本事你冲我发火呀，冲一个小女孩发火算什么本事？ 你……我紧握的拳头一下子便松了下来，说，算了，不跟你说了。说罢转过身去。 哼！不跟我说，你赶紧负起你男子汉该负的责任！不要以后被我看扁了，人家可是两天没进食！妈的，老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帮你给红叶带了一份饭。你他妈的有本事就给老子送过去，说罢把饭往桌子上一放，便脱衣服洗澡去了。 盒饭就放在桌子上，距离我约二十公分，手一伸便可触及，触及不到的，是某个人的心。 我考虑着要不要把饭送过去。 两分钟之后，我站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前。 打了个电话到红叶手机，响了第八声的时候被挂了。再打，只响了两声便是忙音。于是打她们宿舍电话，王嫣接的。 你好，找一下红叶。 小刀是吧？王嫣压低声音恨恨地跟我说，你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欺负红叶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着！ 电话那边传来王嫣咬牙呲齿的声音，我微微一笑，说好的。那麻烦你叫红叶听一下电话。 我听到电话的另一边王嫣走过去叫，红叶，红叶，你醒醒。有一个电话找你。 红叶嘶哑着声音问，是吗？谁的？ 我拿着手机听得心都快要碎了。那么凄恻撕裂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属于原本珠圆玉润的红叶的呢？ 王嫣说，不知道。你听一下吧，说不定是有急事呢。 红叶便爬起来，抓过话筒问，谁呀？ 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等待下文。 红叶颤抖了一下，我可以感觉得到一滴眼泪落在话筒上。 “啪”的一声红叶便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响着忙音的手机愣在风中。 一会儿王嫣“蹬蹬蹬”地跑了下来。我无奈地朝她笑了笑。 王嫣说，看来红叶现在一时半会还平静不下来，没关系，我帮你把饭带上去吧。这笔帐先记下，如果还有再犯，再翻倍来算。 我真诚地向王嫣表示感谢，你是一个好女孩。 王嫣摆摆手，哎，谁叫我那么倒霉认识了你？天意呀！说罢便又“蹬蹬蹬”地跑了上去。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如果红叶有王嫣这么直来直去的话，该有多好，那么彼此之间便会少了很多无谓的猜疑和神神鬼鬼的推测。 无论怎么说，到了现在，我只能把红叶当成朋友来看待。 夏季的午后，一阵一阵的热风吹来，不但没觉得凉爽，反而觉得那风越吹越热，身上湿粘粘的。下午有两节大学英语，看来又是翘掉算了。 小军在宿舍里埋怨，怎么这么热，想和王嫣约会她都不肯出来。 我接口道，她当然不肯出来拉，天气热必然穿得少，而穿得少呢，难保你会受得了诱惑，哪个女孩子不怕色狼？ 小军翻了个惊天动地的身，把头从上铺伸出来，朝下铺的我说，这两天红叶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呀！还是不要乱猜好。 你说她会不会再找一个？ 这就不清楚了。 那不就给你带绿帽子了？如果不幸那男的还比你高大威猛，体格强壮，你怎么可以想象像红叶这样的柔弱的女子躺在一头牛一样的男人身下？那时候她才知道，当初跟了文弱的小刀呀……是多么后悔的一件事情，少受了这么多的人生乐趣！ 小军喋喋不休地开始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我左脚向上一踢，把小军踢到半空，在落下来的过程中掉到了同我差不多同一海拔的时候，我朝惊恐的小军一笑，待命多时的右脚一伸，把小军水平方向踢出五米，因为我们的宿舍的宽度只有五米。 趴在墙壁上的小军好一会儿才摔到桌子上，半天才哼出一句：好舒服！ 我在床上差点掉到地上，好一个受虐狂！ 老大叶啸天无故失踪，李哲桥坠楼自杀，赵季和李娇姬携手鸳鸯蝴蝶般在外面共筑爱巢，李雅回家住，这个宿舍便成了我和小军的“二人世界”，可惜这“二人世界”并不是用来恩爱的，而更像是用来切磋武艺的擂台，打累了便躺到床上。 今晚小军刚回来就一个“大鹏展翅”向我示威，我一招“金鸡独立”回应道：怎么？今晚是不是又从王嫣那里学到了什么招式？ 小军窃笑道：哼，我什么招式都不学也可以将你击败！ 那就放马过来吧。 小军这匹马便奔腾过来，嘴巴里还一直喊着“啊啊”的声音，像极了射精的那一刻因快感而禁不住的叫声。我也飞快地迎上去。 两人都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对方，在相遇的那一刻小军将“大鹏展翅”变换成“神龙摆尾”，我往上一跳便来了一招“雁落平沙”，小军“摆尾”之后再来了一个左勾拳，只见拳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型，完成整个过程一共用了一分钟十一秒。我左手向前抓去抓了个空，那左勾拳还没打到，右手再向前抓去，小军的左勾拳只划到了一半，又抓了个空，于是以静待动，敌不动我不动，敌慢动我亦慢动。那左勾拳总算打到面前了，我刚准备双手抓住，小军大喝：慢着！ 我说，什么事？ “砰”的一声，小军便打了我一拳！我在向后肥仰过去的时候懊悔地喊：小军你耍诈！ 哈哈。小军捋了捋刺猬头，兵不厌诈。 我双脚顶住了宿舍的玻璃窗，转身又飞回来，一招“天外飞仙”便提起一枝筷子刺向小军。 在筷子距离小军的脸部只有0.01公分的时候，小军眼不抬身不移，左手从裤袋里“嗖”地一声掏出一片白纸伸上来。想用白纸来挡我的筷子？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结果小军却说，你有本事就把它刺穿了。 我的筷子已经顶住了那张白纸，听了此话，狠狠地把内力收回，整个人停顿在半空中。 什么东西？我问小军。 白纸。 “嘭”的一声我连筷子一同摔到地上。从地上满脸灰尘地爬起来刚想质问小军。 小军就说：不好意思，刚才一时紧张拿错了一张白纸，其实我是想拿…… 拿什么？快说！我用筷子顶住小军的檀中穴，不说我就把它戳进去了！ 哈哈，小军居然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左耳进去右耳出来，还捋了一捋他那引以自豪的别人却看了都恶心的刺猬发。我用力地便将筷子戳向小军的人中穴。 有些人不被别人拿筷子戳就是不舒服。 小军大喊一声，双手抱嘴，痛苦地蹲了下去。 哼！我送小军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猛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 小军赶紧从屁股处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封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封，递给我。 我眼睛都大了，这小军居然在屁股处还缝了个口袋？ 小军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说，我屁股上没缝口袋，只不过刚才想把这封信塞到裤子的后袋，结果不小心就塞到里面去了。 我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咦？空的？再翻过信封的正面来看，的确是写着我的名字呀，那该不会是谁寄了一信封的空气过来让我的鼻子长长见识吧。不过经过了小军的屁股的蹂躏之后也的确是让我的鼻子长了见识。 小军说，那是红叶给你的信。 那怎么没有内容？我问小军，小心肝开始如小鹿乱撞。小军也奇怪了，站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信封，见撕口有点旧，说，莫非早就有人把信给偷走了？ 可是信是塞在你的屁股里的呀。 对哦，如果有人摸我的屁股我怎么也得知道吧。等一下，我再摸摸。说罢又把双手塞进屁股里面摸索起来。 我赶紧避开，免得等一下他一坨屎就飞出来。 半天小军才大叫：找到了，找到了！我欣喜地过去看，小军左手一团黑色的东西伸过来，我急忙掩鼻。 哦，不好意思，小军尴尬地笑了笑，是在这只手上。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右手中拿过来一张纸片。放到水龙头下细细地冲洗了半天，再放到太阳下晒了半天，加起来就是一天了。晚上我才看到红叶写给我的信。 红叶是这样写的： 小刀： 苦思几日，决定给你写一封信。 落花有心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但是落花已经是掉到流水里面了，就算再捡起来，已是湿的了，再也回不到之前飞扬空中的干爽，和盈挂枝头的温香。 非常感谢你给我送的饭，我把它喂了宿舍里的哈巴狗。不好意思，真的吃不下，我怕连米饭上都刻有你的名字。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谢谢！有心的话请回信。 第二十章 躺在床上的我看到最后，眼都看困了，着无疑是一封历史上最失败的信，写到了最后都不知道她的目的是想要告诉我什么，还引用了一句那么不合时宜的诗句，什么落花呀、流水呀，狗屁不通，比喻牵强到用九匹马也拉不到一起。还有，在最后居然叫我“有心的话请回信”？　　让我联想到征婚广告里面，到了最后也是说“有意的话请致电xxxxx”。 我想，红叶该不会是脑袋进水了吧？ 伤心能伤到脑袋出现问题，也算伤出了水平。 小军在一边一会儿拿本书，一会儿拿枝笔，时不时地探头探脑过来瞄一下，问，写些什么？ 我见小军鬼鬼祟祟地一副间谍样，干脆把信往桌子上一推，说，你自己看吧。 小军乐得把书呀笔呀一股脑扔到垃圾桶里，拍拍手就拿起来看，一边看还一边吟诵出来。 好呀！小军一拍大腿赞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情书！你看，这封信字字珠玑、文才流畅、结构紧凑、首尾呼应，看了让人欲掉泪，不看也让人感受得到它的真情实感，一开头就引用了两句诗，本体喻体精确，恰如其分，后面还留了一扇门，让人自由进出。好，真是一封好情书！ 好象不是一封情书吧。我抬头看了看小军。 就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狭义的情书，也算是广义上的情书了。小军说。 写得狗屁不通，连字都写得那么丑！我转个身。 小军生气了，怒道：你……你说什么？你说红叶写得狗屁不通？你说红叶的字写得那么丑？就算是写得狗屁不通，就算她的字写得那么丑，你说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才搞成这样子？你现在却在说这些风凉话，还算不算男人？赶紧回信！ 好呀。……等毕业之后吧。 小军便拿着牙膏朝我挤来，你回不回？ 不回！ 牙膏就肆虐地在我的头上、身上横行竖走。 你不要浪费国家粮食！我一边挡一边说。 牙膏不是粮食。小军一边挤一边说。 那牙膏还不是工人做出来的，工人还不是要吃饭？你就是在浪费国家粮食。 浪费就浪费，你丫的不回信，我等一下再浪费多一条粮食。 我猛地把脸贴近小军，问，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你怎么可以问这个问题？小军惊骇，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扔给狗吃了。 那是不是？ 不是！小军回答得理直气壮。当然他没有把下一句说出来，下一句是这样子的：是王嫣写的。这下轮到我奇怪了，不是你写的？那莫非真的是红叶写的？挠头苦思中。 小军说，肯定是嘛。这也是一句省略句，完整的句子是这样的：那肯定不是红叶写的嘛！ 我抄起那封信再看一遍。 最终我还是没有回信。现在还有谁写信那么老土。 小军为此浪费了好几条粮食。 当我向神许愿的时候， 神问我许什么愿， 我说， 请照顾正在看短信的人 保佑她永远平安幸福。 即使不小心掉进河里， 爬上来也发现口袋里装满了鱼和虾。 晚上我发了一条祝福类的短信息给红叶，红叶没有回。 孤孤单单高高低低摇摇晃晃深深浅浅晨晨昏昏 似曾相识的城 似曾相识的人 似曾相识的年年岁岁 转眼之间，又快到期末考试了。这也就意味着，大学一年的时光即将过去。 由于平时翘课翘多了，只好在最后的一两个星期里逢课必上，以加深课任老师对我们的印象。 一天课上，年事已高的一位老师讲着讲着突然就对着我和小军说，两位同学是来旁听的吧？还听得明白吗？ 我们两人马上向后倒去，这样又害得我们破坏公物了。 有人说，大学在校的时候只学到了一种本领，就是在短短的一两个星期之内把要花半年时间去学习的东西全部掌握，并且在考试中能够融通贯会。其实不然，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短短的一两个星期之内把老师的试题套出来，而不是去学习几百页几百页的课本上的东西。 期末考试之后，我送红叶回家。红叶上火车的时候，不可否认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小军送王嫣上火车的时候，小军问，有什么要吩咐吗？ 王嫣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想着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是这样了。 小军说，哗！这么艰巨的任务呀？ 那你做不做得到？ 可以！ 你发誓。 那还要不要闭上眼睛？ 还是算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忍心让你被天打雷劈呀死无葬身之地呀打一辈子光棍呀什么的。 哇！你也太狠毒一点了吧？其实我是想说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罚自己一天不吃雪糕而已。 你去死吧！王嫣转身欲走进火车。 小军把她拉住，哎，火车还没到点开呢。 王嫣便停下来，其实她也不想马上走，能停留在小军身边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幸福。 小军嘱咐王嫣，在火车上，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记得找巡警；不要总是不吃东西，想吃什么就吃；下车的时候，如果拥挤的话就让别人先下，反正时间肯定是有的；回到家只好记得要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给你发信息的，免得你在火车上无聊。 王嫣的眼圈便红了，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对她说这些琐碎的事情，感觉小军现在成了她的亲人一样，只知道把头扎进小军宽阔的胸怀里，把眼泪滴到小军的心上。 小军轻拍王嫣的背，小妞儿，哭什么哭？两个月以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并且，在这两个月里面我们也可以用电话来联系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纵使你拿着枪指着时间的头，它还是要往前走。 小军在火车上帮王嫣把行李放好，列车广播已经说：请送亲友的同志下车，列车马上就要开了。 小军亲了一下王嫣便下车了，下车后走到王嫣座位的玻璃前，两人隔着列车的玻璃凝眸相望。 王嫣看着窗外带笑的小军，泪水就禁不住淌了下来，小军把手贴在玻璃上，王嫣也把手贴上去，虽然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彼此也能感受到相互的温暖。 火车在吞噬了他们两人的相思之后，打了个饱嗝便徐徐而行。王嫣看着窗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小军，心里撕肝裂胆的扯痛。 火车绝尘而去。 小军恹恹地回到宿舍，操起那把扔在衣柜上面每天与灰尘作伴的吉他弹起来，扬起的尘埃溅入小军的眼中，便流下泪来。 和王嫣坐在一起的是一位胡子拉杂的大汉子，粗眉铜铃眼，龅牙鹰钩鼻，生就了一副民国时期土匪头子的形象；对面则是两位面白如粉的年轻人，看起来他们是一路的，还时不时地跟王嫣开开玩笑。很快王嫣和他们两人就熟络起来，扯起了家常。而胡子拉杂的大汉子则把头一仰睡起觉来。 暑假的第三天，我正式加入某某保险公司，成为其中的一个保险代理人，不要看“保险代理人”这个名字这么好听，其实就是业务员。许老板现在是这家保险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我直接分属于他的手下，其实，所有的业务员……不好意思，是保险代理人，都分属他的手下。 保险这个东西，说起来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做起来，跟推销直销差不多，一样得赖皮涎脸的朝别人的冷屁股上贴，扬起干净的手掌拍马的屁股。其实拍马的屁股这一回事，拍得好就不说了，如果一不小心拍到马的大腿上，你非常有可能被马一脚踢到半空中，坠到地上半死不活的，然后马就跑过去踩上两脚。 在这个保险公司里，我的搭档是……小六。也就是说，上班的时候——其实也就是跑业务的时候，我和小六是形影不离的，就连上厕所也可以挑两个相邻的便池。 小六对于保险业的光明前途是抱有非常坚定的信念的，我则更加相信更现实一点的东西，比如钞票，而不是前景。也可以这样说，小六看到的是一片光明的前路，我看到的则是一片光明的前路和我们之间的那道玻璃。 许老板……应该称呼他为许经理了，他总是教导我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坎坷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吃得苦中苦，有可能成为人上人，当然，也有可能成为苦中人。 最后会成为人上人还是苦中人，区别在于，你吃的是哪一种苦。 第一天我和小六一起出去，走到一家公司面前，小六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门前的那位美女的大腿，然后跟我说，恩，这家公司的门面不够豪华，估计也不会卖我们公司的保险，换一家，换一家。于是走了。 到了第二家公司门前，小六又是看了看人家公司门口站着的公关小姐，说，哎，不行，不行。这家这么门面老土，肯定接受不了我们公司站在潮流前端的产品，换一家，换一家。又到了第三家门前，小六一见门前站的不再是美女而是男保安，马上摇头便走，还说，连个公关小姐都没有的公司，不看也罢。其实他刚才看的前两家是酒店，第三家看的是陶瓷厂。 这样一天下来，我和小六拜访了一百多家公司和企业，别说推销保险，连一家公司的门都没有进过……噢，不对，是只进过一家公司的大门。小六看了看那家公司的门面说，恩，还不错，不如我们进去吧。我说好呀。于是我们两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我还记得站在门前的公关小姐朝我两笑留情，进去的时候一次，出来的时候一次。 两人进去之后，小六带着我东摸西找，却怎么也找不着老总的办公室。小六朝着一位女白领问道：请问……请问你们的卫生间在那里？ 我当场倒地。 出来的时候站在门边的公关小姐非常温柔可人地朝我和小六笑了笑，我也非常有风度的回礼，向她抿抿嘴点点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一点。 却说世事难料，当我和小六跨出第二步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那美丽公关小姐的声音： 神经病，来我们这里上厕所。 傍晚回到公司总结经验，结果发现学到了不少东西，都是关于建筑方面的，或风水方面的，又或者，怎样去欣赏美女的大腿。没有一样跟保险有关。 第二天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决定今天出门后但到的第一间公司，就必须走进去看到其负责人，否则就不回来了。 出来抬头一看，市人民政府。 算了，第二家。 第二家是一家小型的体育专卖店，我和小六进去逛了三圈半，逛到闭上眼也可以找到门口走出去。 开始有两个女售货员盯上我们了，我摸了一下头发后面的老鼠尾巴，想自己虽然有点帅，但我还没准备好如何去拒绝一个陌生女孩的求爱呢。猛地一回头，用眼神使劲地向悄悄在后面跟踪我们的女售货员放电，只见她一愣，也转过头去看另外一边，假装她是在检查货物一样，那一边摆的全部都是男生运动内裤。 一会儿小六偷偷的跟我说，有人什么什么了，看来我们不说是不行了。 我说对，一定要跟那个女售货员说清楚。 小六也说对，一定要说清楚。一会又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呢，你先说。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不可能要小六去帮我拒绝那女的，于是说好的。 我径直朝那女售货员走过去。 刚开始那女的假装一副不理睬我的样子，女生都是这样子，又喜欢你又假装不理会你。后来看我是径直地朝她走过去的，便不可躲避了，转过脸来看看我，还是假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直勾勾的看着她，想看她到底会怎样对我表白，然后我好准备好台词，又要不伤她的心，又要能让她明白我是不会接受陌生人的求爱的。 她也看着我，但毕竟是心虚，不一会儿脸就潮红了，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问我，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吗？ 我原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浪漫的话语，结果是：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吗？这回轮到我转不过脑筋了，越想不明白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想不明白，慢慢地，脸就红了。 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吗？她见我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于是只好随手拿起一条特大号的男性运动内裤问她：请问……请问这个多少钱？ 女售货员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那条特大号的男性运动内裤，喝道：上面那么大的标价你看不到吗？ 其实她这样对我询问问题我是不会介意的，所谓不耻下问嘛，真正做学问的人是不介意多点询问别人的意见的。而且我当时也的确没有留意到标价，更没有留意到的是，这是一条特大号的男性运动内裤，所以，责任在我。 但是问题在于，她在用非常不友好的语气向我询问完问题只好，还用非常不友好的语气加了两个字在后面：色、狼！ 当时几乎所以的女售货员都围了上来，想看一下色狼长得帅不帅。小六抓起我的手臂跟我喊：撤！然后两人就一路逃命似的狂奔。在跑出去几时公里之外，我赫然发现，手中还拿着那条特大号的男性运动内裤！而且最糟糕的是，在奔跑的过程中忘了付款！ 小六喘过气只好问我，你用手摸人家哪里拉？你就算向人家推销人寿保险，也不用亲自用手去检测人家身体呀！ 从此，这件事经过小六的口，马上在公司里被传为佳话。以后我每天去上班，同事们都会问我，你今天摸了没有？就好象我们公司的人人都在卖那个什么什么饮料的广告一样。 第三天，我和小六转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收获。中午来到一家小型的面馆。小六说，算了，我们现在不找那些大公司大企业了，我们从农村包围城市，先从小面馆开始，再一步一步地占领市场，你说怎么样？ 我说好呀，那就先从这家小面馆开始。 这时候中午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小面馆里的人流量不多。我和小六找到属于老板的一间小房间，敲敲门，里面一把中年人的声音说：进来。 我和小六便推开门走进去。 由于房间里比较暗，我们两人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看不清楚里面的人。显然那老板也正在忙着，没有留意我们两人。 渐渐地，眼睛便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我看到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数着一叠一叠的钞票，于是上前问，老板，你好，可不可以借用你几分钟的时间？ 老板显然被吓了一跳，把一把钱往怀里一塞，惊问，你们不是我的员工吗？ 我和小六一起说不是，我们是某某保险公司的保险代理人，可以打扰一下吗？ 那老板看我们两人面白无须、斯斯文文的也不像坏人，于是重新把怀里的钱拿出来，说，保险呀，哦，我知道了，就是死了人就有赔偿的是不是？ 对于这位老板的见多识广我不禁表示敬佩，因为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保险还有“死了人就有赔偿”这一项服务在里面。 我说，老板真是见多识广。不过，“死了人就有赔偿”这只是保险业里面的其中一项功能，也是最基本的功能之一。恩，请问贵姓？ 这老板翘起二郎腿说，免贵姓张。 老板不愧就是老板，问他贵姓，他还知道说，免贵。有些人你问他贵姓，他很可能直接就跟你说，我贵姓孙。 噢，张老板，你好。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保险业务好吗？首先是人寿保险……接下来我就把背了好几天的公司业务一一背诵给张老板听。 张老板听着听着打断我书，小伙子，我想再听听关于企业保险那一块，你再给我说来听听。 我忙说，好的好的。张老板，你好。企业保险…… 张老板非常客气地说，小伙子，你不用说“你好”了，直接说企业保险那一块就行。 我说张老板，这可能不行，因为我当时背的时候都是要求先背“你好”的，再背保险业务内容。现在如果不说“你好”的话，我可能背不出来。 张老板龇着龅牙笑了，说好，你就好说“你好”吧。 于是我继续为张老板背了关于企业保险的有关方面介绍。最后张老板说，好的，那我就买一份简单的企业保险吧。多少钱？ 一年的话就是一百三十八块五毛。 一百三十八块五毛？ 是的。 这时候，旁边一直站到现在除了刚进来时张老板问我们是不是他的员工，回答不是这一句以外的小六，突然来了一句，这正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老板，您真的要买吗？考虑清楚了没有？ 张老板愣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当时差点就一头栽到张老板的办公桌上。 从此，我和小六就成了保险公司里面的名人。而成为名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月下来只完成了一笔一百三十八块五毛钱的生意。 看来运气这个东西，真的非常飘渺。自从张老板以后，我和小六就再也没有遇上过这么豪爽的老板，而且经常遇上的，都是那些自称“我贵姓……”的人。 进不去公司就不说了，有的公司负责人一听到保险二字便喊“保安，保安”。我刚纠正他说，我们是做保险的，不是做保安的。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扔到大门外。 小六喊，喂，你把我扔了出来，总也得把我的皮鞋扔出来呀！ 于是“啪啪”两声，小六的两边脸上便挂着两只擦得锃亮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地摊上十元一对买来的皮鞋。 然后小六就把那爱出风头的脚指头和其他四只被袜子包着的脚趾一同塞进地摊皮鞋里头。和我一起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王嫣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莎士比亚说，历史是一幕悲剧，我们都得参与其中。 其实，不仅仅历史是一幕悲剧，人生也是，我们，仍需参与其中，而且，很有可能是这幕悲剧的主角。 王嫣最终没有将这些不幸的事情告诉小军，只是在刚刚到家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军之后就断了和小军的联系。 有些东西，自己宁愿一个人承担。比如悲伤。 爱情总是太短，而遗忘太长； 欢乐太浅，而痛苦太深； 自从你离开了我，遗忘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红叶看着白纸上一个一个娟秀幽雅的字迹，凝聚了多少自己对一个人的思念。 自从你离开了我，遗忘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如果你想笑，会笑几声？ 如果你想哭，会掉几颗泪？ 如果你想我，会想几厘米深？ 小军盯着手机上“王嫣”二字，一遍一遍地发送着短信息 我冷眼睥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冷眼睥睨我。一个兼职保险代理人。我。 这个暑假，是一场悲哀而持久的痉挛。 第二十一章 王嫣看着手机上的提示：信息已满。打开看见全部都是小军发过来的温馨的短信息，但此时此刻，又有什么对于王嫣来说是值得开心的，又有什么东西是温馨的呢？　　王嫣把手机上的短信息全部删除。手机上询问：确定？ 确定删除的，仅仅是短信息，还是曾经的过往？是小军发过来的信息，还是小军这个人？ 确定。王嫣按下“ok”键。心便轻轻地四分五裂，一肚子的碎片，落地作响。这时候，夕阳也流下血红色的眼泪，渲染得满山遍野的红。王嫣的眼中映着那轮血色夕阳。血一样的颜色。 王嫣，王嫣的一个高中同学王璐打电话过来问，今晚有没有兴趣泡一下酒吧？ 王璐是知道王嫣这几天来的家庭变故的。她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酒吧上班，听说混得不错，其实是卖得不错。 从此，王嫣和王璐混迹这个城市的黑暗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开学了，每年的九月，每个学校都是人潮汹涌，一派欣欣向上的样子。其实，是更多欣欣向上的人来到了这里学会了恹恹向下。 大二了，开始有人叫我师兄。看着一大群的小师弟、小师妹茫茫然清纯的脸蛋，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么一路磕磕绊绊地走过来，学会了欺骗，学会了谎言，学会了笑里藏刀，学会了跟最讨厌的人微笑，学会了废话连篇，学会了拍马屁，学会了泡妞，学会了怎样哄女孩子上床，学会了给老师送礼，也学会了鄙视以前的那个自己。 小军来到学校的时候，我刚好在睡午觉，我比他早到一天。睡梦中听到门外“悉悉簌簌”的撬门声，惊醒，以为有贼趁学校现在新生入校乱成一团的时候，想混水摸鱼再顺手牵一头羊走什么的。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操起拖把，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静候梁上君子的下一步动作。 突然门外不响了，我想这贼不会是这么没有耐心吧，搞几下开不了锁就放弃了吗？做人做事怎么可以这样半途而废呢？要坚持到底嘛，怎么说也给一个机会我抓贼呀，让我在学校的光荣榜上和那些助人为乐拾金不昧的的朋友们一起露个脸嘛。哎，苯贼。 正想着，门外又开始“悉悉簌簌”地响了，我暗暗地说好！我就喜欢有耐心的人和有耐心的贼。 门外的声响又停了一会儿，我看见锁上开始转动，突然，门被一脚给踹开，一个人扬着平时扔在楼道的垃圾桶里的大扫帚当空劈了下来。 我大惊，现在都什么世界了，做贼居然做到随身携带一把大扫帚来打人这么猖狂？难道想先把家居的主人打晕，退一步来说，就算这把大扫帚打不晕人，也可以用来熏晕人，然后再实施盗窃？哈哈，幸好当时我是站在门后的一边，大扫帚打了个空落在地板上。大好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跟小军同住了一年，就练习了一年的武功，反应速度算是一流的了，正当那大扫帚落到地板上，我一扬拖把就朝那人影横空劈下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类似小军的长啸……类似小军？不会是他吧？ 我走过去看了看那条死尸，有两只眼睛有一个鼻子有一个嘴巴也有两只耳朵，看来小军该有的东西他都有，还是拿小军的照片来对照对照才行。 我正拿着小军的照片对照着死尸，数着脸上的青春痘的个数，看看是否相符，突然那死尸便“哇”地一声直直地坐起来，把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脑袋里只有一个概念：僵尸！ 类似小军的人发出类似小军的声音问我：小刀，刚才在宿舍里偷东西的那个贼呢？跑哪里去了？还有，刚才是不是那个贼把我给打晕的？现在居然还有随身携带拖把上门偷东西的贼？太猖狂了！ 我愣了一下，问，小军？ 那死尸回答，什么事？ 我说，没事，确定一下而已。来，我们找那个“贼”去。 小军说好。便站起来，问，你看到那个贼跑哪个方向去吗？我随手一指，对着墙壁说，这边。想了想不对，做贼肯定学不会穿墙术这么高深的武功，于是又指着门口说，朝门外走的。 小军又欲向门外追去，一会儿又问，咦，小刀，刚才那个“贼”在偷东西的时候，你在宿舍里干什么？ 一分钟后，我和小军冰释前嫌，而冰释前嫌的代价，是我头上长起了一个大包。 我提议一起去学校门口蹲着看美女，结果小军从包里掏出一把刀！我吓得不敢提议了，生怕小军割腕自杀。 小军看了一下那把刀，好象久别的朋友，见面一时忘了对方的名字一样，想了一下说，什么时候它跑到我的包里来了？ 我提醒小军，上学期回家前，你不是说为了防止在火车上那些女流氓看你长得帅对你耍流氓，而特地带了防身的吗？那这把刀派上用场了吗？不过看你好象不认识这把刀的样子，大概也没有派上用场吧。 小军急忙辩解道，怎么没有派上用场？我是用它捅了好几个贴身揩我油的女流氓，导致它变形了，我才认不出来的！ 我说，那你不是杀人了？ 小军说没有，我只是用来捅开她们的背包和用来挑开她们的衣服而已。 说着的同时，小军又从包里摸出一大串香蕉。我问，那请问这些香蕉又是作何用处呢？ 小军说，是用来对付太多女流氓缠身的时候用的，一夫难抵万妞呀。你要不要来一根？ 说着还把香蕉往我手里塞。 我忙说，不要，不要。我又不是女流氓。 你误会了，小军说，我是叫你吃而已，又没叫你……什么什么。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都什么什么过了，我怎么敢吃？ 小军说，你真没口福。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件女式连衣裙！ 我惊呆了，问小军这怎么解释？ 小军显然也惊呆了，急忙又把手伸到里面，结果这次更就绝，拿出来的全部都是女式花边内裤！ 小军惊得手猛地一松，落满了一地的女式花边内裤，像极了在摆地摊卖女式花边内裤。 我说小军，你……你怎么可以把女流氓的内裤都塞到你的包里？ 小军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能……可能是拿错包了。 “咣当”一声，我倒在满是女式花边内裤的地板上。 小军问我，香不香？ 我急忙爬起来，香你个头呀，赶紧给人家塞回去！ 小军便七手八脚地把一地的花花绿绿捡起来塞回到里面。问我，怎么办？ 我看到包里有一张寸头照片，有一叠我们学校的相关资料和一张录取通知书。关键是，照片上的女孩挺漂亮的。 我说那我们去找她吧，她现在看到包里面的漂亮的夸张的放荡的五颜六色的女式内衣裤变成了男用内裤，恐怕会疯掉。 正准备找她，小军的电话就响了。 小军说，喂？ 话筒那边传来一把怯生生的女声问，请问你是小军吗？ 小军气昂昂的回答，是，你哪位？ 她说，我就是在火车上错拿了你的包的人，请问我的包是不是在你那里？ 对。小军翻开她的录取通知书，你叫叶红是不是？ 恩。不如我们把包互换回来好不好？ 小军说好呀，那么今晚一起吃饭吧，然后把包换回来。小军还是不改风流浪子的本色，一旦和女孩子说到什么就“一起吃饭吧”。 叶红在手机的另一边说好呀，那六点在校门口见。 小军表示赞同。 叶红？怎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我在一边暗暗地想。 小军则对我说，怎么这个女生的名字把红叶的名字给倒了过来。 六点。我和小军站在校门口等把红叶的名字倒过来的叶红。 一会儿，一个头扎马尾的干干净净的小女生走过来问我，请问，你是小军吗？ 一旁的小军眼睛都大了。我说，我是小军……的朋友。这位才是小军。说着把小军拉到她的面前。 小女生纯净的脸上便飞起了两片红霞，仿佛被玫瑰色的夕阳映红了一般，尴尬地说，对不起。 小军这时候则把揣在兜里的照片拿出来对照，仿佛在对照她是不是通缉犯的表情。小女生更加尴尬了，脸上的红霞迅速蔓延，扩展到耳际。她说，你们不用看了，我就是叶红。你的包在我这里呢。说着把背上的包递给小军。 小军则忙堆笑着说，哈哈，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认错人。你的包里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如果搞错了就麻烦了。 叶红一听到小军说“你的包里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脸上更是红得通透，像一只不仅熟透了而且还剖开了皮的桃子般艳红欲滴。 我看得差点入了迷，对正在一旁抹口水的小军说，还不谢谢人家。然后对叶红说，我们先吃饭吧。 小军急忙说，谢谢，谢谢。 叶红急忙摆摆手，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谢谢两位师兄。 我们三人走进一家饭馆。由于今天是刚开学的第一天，不少家长都带着子女到外面的饭馆来吃饭。旁边一桌便是一家三口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我夹起一筷子青菜递过去给叶红，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叶红暗想，也不知道你的筷子干不干净，但嘴上急忙谢过，说是呀，我家也不远，刚好爸妈都要出差，所以一个人来了。 那你怎么不叫你哥哥或者姐姐送你来？小军以便噙着饭一边问，饭渣渣直往下掉。 叶红答道，我是独生子女。 我说哦。那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叶红说还可以呀，我早就来这里玩过了，我隔壁家的一个大哥哥也是在这里读，跟你们同一届。本来他叫我今晚一起出去玩的，我想着不好失约你们，况且我的包还在你们那里，于是拒绝了。 叶红说得龙飞凤舞，高兴得像一个小孩子天天都捡到玩具般开怀。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有一个大哥哥在这里读？还叫她今晚出去玩？哼！她那个什么大哥哥肯定不是好人，居然敢骗一个如此清纯的小女生。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了，狠狠地在筷子上咬了一口，在筷子上留下一排牙印。 小军说，哦，这样子吗，那不如叫你哪个大哥哥一起过来吃饭吧。 叶红说，不用了，他现在可能也去玩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不对，应该是曹小操就到。叶红突然盯着一个人影大叫，曹哥，曹哥！然后把手臂摇得风吹杨柳飘般轻悠自然的跟那人打招呼。 我扫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一脸微笑地向我们走过来。 我暗暗地说，哼！斯文败类！却忘了自己也是近视一族。 那曹哥走过来后拍拍叶红的马尾，亲昵地说，我说红妹怎么不肯和我一起出去玩呢，原来这么快就搭上了两位帅哥！ 红妹？我差点就把刚咽下的青菜一口给呕吐了出来。这么恶心的称呼。 叶红忙说，不是。是我在火车上和小军师兄拿错了包，现在换回来。然后又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刚才我所说的大哥哥曹小操，这两位是小军……还有……不好意思，我都忘了问你名字。说完冲我笑笑。 我真是汗颜，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急忙朝曹操的小弟曹小操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小刀。很高兴认识你。 曹小操也伸出手握了一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眼神里有敌意，心想这小娘们，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是手上加了一把劲。结果那曹小操一用力，把我的手都差点给扭断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那痛苦的滋味真是“妙处难以君说”！ 好一会儿曹小操才放开了手，满脸的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坐到我和叶红的中间。 叶红见我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问我，你怎么拉？ 我只好说，没事，刚才不小心被辣椒辣到眼睛了。 叶红说，怎么你这么不小心？对了，我的这位大哥哥以前可是学过跆拳道的，有时候他还教我几手防狼术呢。 跆拳道？我刚才真是不自量力呀！汗颜得赶紧把头整个都埋进碗里扒饭吃。 小军去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碗，说，你扒什么？这是我的碗，而且我刚才已经吃个精光了，你的碗叶红正在帮你装饭。 我抬头一看，叶红正端着我的碗看得口瞪目呆，我急忙解释，刚才太辣了，我一时着急，没有留意。 叶红便哈哈地笑，说那我帮你斟杯茶吧。 曹小操却一把拉开叶红，说，还是我来吧，我帮小刀同学“斟茶”。还故意把“斟茶”二字说得特别重。 我害怕他会在茶里面下点泻药呀什么的，急忙说，哎，不用了。我突然又觉得不太辣了。我们还是吃饭吧。说着接过叶红手中盛了饭的我的碗。 叶红对我笑着说，你这人真好玩。 小军则在一边说，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疯疯癫癫的，我们吃饭，不用管他。 我在桌子底下用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小军的脚，小军疼得把含在嘴巴里的一口饭猛地吞了下去，撑得他眼球向前突出三厘米。 然后我们两人便在桌子底下展开脚趾大战。 叶红看到饭桌有点颤抖，奇怪地说，是不是这张桌子不稳那？要不我们找点东西垫一下。 我说，不用了。等一下它就好了。 叶红满脸惊奇的问，桌子不稳，一会儿它也会自己好的吗？ 小军插嘴道，会的，我和小刀常常这样。 叶红好不容易也刹不住惊奇说，我今天碰上你们两个真是见识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小军说，那当然，因为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军回到宿舍，对我说，你丫的不会是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红叶这边还没搞定，现在又去搞一个叶红？你以为自己千手观音呀？ 我说，请先搞清楚“移情别恋”这个成语的意思，根据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的《新华成语词典》里面对“移情别恋”的解释是这样的……不好意思，请等一下，……我翻了一下桌子上的《新华成语词典》，结果发现里面没有对“移情别恋”这个成语的解释，于是只好继续说，这个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没有必要往细里说了。首先，我没有移情，因为目前我的情已经没有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只在我心里，要说“移情”，也是指把我自己的情从我心中移出去；其次，我没有别恋…… 小军打断我说，算了。你别在这里给我咬文嚼字的，搞得像一个迂腐的老学究样。你要移什么情别什么恋我才懒得管你！ 我说，那你说什么来着？ 小军一边用牙签剔着龅牙一边说，我说说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是呀，我这么紧张干什么？ 剔完牙之后，小军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副画卷。 我躺在床上问，这两副画卷不会又是在火车上防女色狼用的吧？ 小军说，什么画卷？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两副……一副对联。都被你小子带坏了。 小军说着便打开这两副“泰山”对联，只见上联写着：无钱无势无学问；下联写着：聊天聊地聊女人。横批：无聊斋。 我猛地翻起身，说，咦？有水平哦，谁写的？ 小军说，什么谁写的？连本书法大师的真迹你都看不出来？真是眼拙呀！不过也不怪你了，你这副肉身凡胎，又怎么会欣赏如此高雅崇尚的东西呢？ 我不屑一顾地说，哼！什么高雅崇尚的东西？扔到大街上人家清洁工人还嫌弄脏手呢。你写的要不就是金蛇狂舞，要不就是小蚯蚓觅食，拿出来观看只会伤害到别人的眼睛。 小军拿着对联指着我，你说什么？ 我一把抓住对联的另一边，说，你想干什么？ 于是两人的绝世武功再度演绎。 突然，“嘶”的一声，对联从中间撕开，我和小军个人手拿一半，我这边是“聊女人”和“无钱无势”，他手中的是“无学问”和“聊天聊地”。横批“无聊斋”则安然无恙，飘落地上。 小军这次不仅眼球向外突出三厘米，连龅牙也向外暴涨了三厘米，盯着我手上的两副半对联，我也只好假装非常惊讶地盯着他手中的两副半对联。其实我此时心里正在窃笑不已，有不敢表行于色，把肠子都给笑青了。 最后小军只好把这两副“断联”粘在一起，贴到宿舍门口的两边。小军在贴“断联”的时候神情非常严峻，仿佛在灵柩上贴花圈。 从此，我和小军的“二人世界”便成了“无聊斋”。而且两边的对联成了——上联：聊女人无钱无势；下联：无学问聊天聊地；横批：无聊斋。 其实这样也是正确的，正因为无钱无势，所以只好“聊”女人，有钱有势的人都“搞”女人去了；也正因为无学问，所以也只好和几个同样无学问的人聊天聊地，有学问的人都干事业去了。 在和小军“聊天聊地”，顺便也聊到了女人之后，我决定找一下叶红。 不过可惜，她拒绝了我的约会。 小军在一旁阴阴嘴地笑着，怎么拉？吃钉子了吗？我们的小帅哥小刀也会吃钉子？真是少见呀，看来又要重振当年被计科系那个女生用高跟鞋追着打的雄风了。 我猛地一个白眼抛过去，小军拿苍蝇拍一挡。我说，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第二十二章 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非常奇妙，你想找它的时候不知道它在哪里，但到了你即将放弃的时候，它忽然之间就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和小军刚走到大礼堂门前，准备看晚会，结果就看到了曹小操和叶红。　　叶红看到我马上飞奔过来，轻盈得像一只蝴蝶，说，小刀哥，想死我了！ 我急忙伸出手去，说，哎呀，红妹，你也让我想死了！ 本来我以为叶红会和我拥抱一下，谁知道她一听见“你也让我想死了”就停住脚步，脸上忽然便晴转多云，真是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风就风说雨就雨。 叶红问我：我让你想死了？ 我说是呀。 叶红便跺脚捶胸摇头晃脑扭腰翘臀地说不要！我怎么会让你产生想死的念头呢？我有那么讨人嫌吗？ 我急忙说，不是，红妹，你听我解释。 叶红便扬起头说，你说。 我说，可不可以先抱一下？ 去死吧你！叶红嘟着完美的嘴型说，如果你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哼！你就抱……就抱……突然指着曹小操说，就抱他！ 我大惊失色，说，我的初抱怎么可以给男人呢？ 你的初抱？叶红不可置信地问。 我说当然，眼神比磐石还要坚定，只是把下一句咽回肚子里：不是。 叶红说，那好吧。你把初抱给我吧，我把初掌给你。 我问初掌是什么？ 第一次打男人的巴掌呀！ 那我还是把初抱留着好了。说着把向前摊开的双手收回来。 叶红说，那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说完就和曹小操进去看晚会了。 曹小操在心里窃笑不已，暗想老天有眼呀。 老天的确是有眼的。我和小军后来才晃晃悠悠地走进去。 胜男一看见我就嚷嚷，老社长，好久不见了，最近归隐田园了？ 小牛也是一副客气的模样，就是嘛，刀哥，最近还好吧？ 我见小牛说完之后还把手伸向胜男的腰际，大大方方地搂住胜男，胜男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把小牛拍到椅子底下呀墙壁之上贴着呀什么的，还满脸春风。于是笑了笑，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说，我现在呀，廉颇老矣，哪像你们两位神雕侠侣那么厉害，以后春雨文学社都成了你们二人的夫妻档了。 小牛问，那个头扎马尾身穿连衣裙的女新生是不是将来的刀嫂呢？ 小军这时说，什么将来的刀嫂？是将来的刀二嫂！现在他已经有一个刀嫂了。 胜男听了马上教训我，你这样一脚踏两船是不对的，会伤了女孩子的心。我家的小牛句不会了。 我家的小牛？我怎么好象听到一农妇在夸赞她自己家的那一头耕牛？ 我急忙辩解，没有的事！ 找到叶红，她对我说，我都差点出卖色相了，还是找不到位置。怎么办？ 我对叶红微微笑。小牛对我微微笑。 等我们四人坐好之后，小军说，看来你没在文学社白混。 我生气了，说，我站起来会说，坐下来会写，躺下去会睡，跑出去会工作，哪用得了混？叶红惊讶地问，你是学生干部？那你怎么不去抬抬桌子搬搬凳子之类？ 我说我不是学生干部，并且学生干部也不一定要抬抬桌子搬搬凳子呀。 叶红说，好象我们宿舍的人一旦参加了什么社团呀、学生会呀之类的都要干苦力的。 我只好说，在学生会里面也有级别的。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有些学生干部是干苦力的，而有些就是只需要动动脑筋的。 叶红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小军代答，他以前是那个“迂腐得酸掉呀的”文学社里面的那个“迂腐得酸掉呀的”社长。 叶红重复着小军的话，迂腐……掉牙……文学社……社长！你以前是社长？ 看来，社长这个名号还是可以用来吓唬一下纯情小女生的，可惜当时红叶就从来都没有对我是文学社社长这一伟大的事情表示过惊讶。 常常一不小心，我就把身边的叶红叫成了红叶，直叫得小军在一旁喝矿泉水都噎了好几次。叶红埋怨我，你怎么总是叫我红叶呢？我姓叶，单名一个红字。记住了！大笨蛋。 是的。我下次一定记住！红叶。 叶红便将以前跟曹小操学过的防狼术施展在我的身上。 曹小操在一边看了一边心里暗暗追悔，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教她一些狠毒的招数。 以后，我就经常发些搞笑的短信息给叶红。 王嫣至今还没有回校。在小军第三十二次拿啤酒瓶顶着我的脖子之后，我决定去找红叶问一下——由此可见我和小军的情谊之深，为了他的幸福我可以牺牲自己的尴尬，用我的尴尬去换取小军的幸福。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小军每次拿着啤酒瓶顶着我的脖子不假，而且每次在实施用啤酒瓶顶着我的脖子这个动作之前，先把啤酒瓶在桌子上用力地一敲。 我跟小军说，你丫的以后要记住，你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早上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息给红叶，如石沉大海，连“扑通”一声我都没有听到。傍晚决定亲自到女生宿舍的门前等她，当然是和小军一起。 小军非常亲热地搂着我，满脸堆笑地朝女生宿舍门前进进出出的每一个女生都点头示意，像一个花痴。其实，小军搂着我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怕我见到红叶之后一时尴尬，“嗖”的一声便溜之大吉，于是采取防范措施，在搂着我的同时，还用一把刀顶着我的腰际。 小军狠狠地对我说，为了朋友，我可以两肋插刀；但为了王嫣，我可以捅你两刀。你还是给我乖乖的站在这里等红叶吧。 我说，小军你太狠了吧？ 小军说，无毒不丈夫！ 我说，那么请问毒丈夫，可不可以先打个电话上去叫一下红叶呀？ 小军一拍头，哦！我差点忘了。只顾着傻等也不是办法，快打。 我觉得自己是被小军当猴耍了。 电话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接的，说得准确一点，是不认识她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声音甜美，像极了声讯台里的服务员。 我听到了这么甜美的声音，一时习惯性地问，请问你们有什么服务？这就是无聊时常常拨打声讯台的条件反应。 那位美声就愣了，她说什么服务？ 我急忙说，不好意思，说错了。我想找一下红叶。 小军这时候在一旁用土匪般的声音说，你给我好好说，要不你的腰就变成鱼网。 我说，不用这么狠吧？ 红叶已经拿过了话筒，奇怪的问，什么不用那么狠？ 我急忙解释道，没有，我是小刀。 红叶明显没有想到是我，愣了一下说，哦。 我一时语塞，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小军见我拿着手机傻愣愣的，一把抓过手机，说，红叶，小刀想请你吃晚饭，不知赏不赏脸？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只好我帮他代劳了。 红叶非常文雅的笑声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那他怎么不自己说，没胆量就算了。 小军便把手机和手上的刀一起朝我捅过来，在刀距离我的衣襟还有孙悟空的一个跟斗远我便接过手机，假装非常开心的说，红叶，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请你吃饭的荣幸呢？ 红叶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刀，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就算你是骗我，我也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话。 我被红叶的情绪感染，一时悲伤在我心里翻滚，想自己以前真是不该，说，红叶……以前，对不起。 红叶说，你现在哪里？ 在你们的宿舍楼下。 那我马上下去。 小军举起双手，举重完毕似的，把小刀一扔，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兄弟！ 我说，却，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小军接道，我要呀，你有多少不想要了，送给我吧。 疯子。我决定不理睬他了。把头往上一扬。 天意难测呀，无巧不成书。就在我扬头的那一瞬间，一朵花从天而降，直直地插到我的嘴巴里！ 我呆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要把花从嘴巴里拔出来。楼上一把清清脆脆好比威化饼折断一样的声音传下来，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们。小军，小刀，我在这里！ 这时我看到了三楼边上的一个宿舍阳台上有一个把双手摆动得像一架风车的小女孩，正是叶红！ 小刀，我送你的花漂亮不漂亮？叶红的声音传遍全中国。 我咬着那朵花说，汪汪汪。 什么？我听不到。叶红仿佛要把整个身子都伸出来一样。 小军急了，你别，你别跳！有话好好说。双手做出要迎接叶红的准备。 这时红叶已经走到楼梯口了，看到我仰着头，嘴巴里还插了朵花，小军则在一旁像网兜一样转来转去仿佛要接什么高空坠物，问我，你们在干什么？ 叶红又在上面展开他嘹亮的声喉，小刀，我干脆整个人跳下去算了，你要接住我哦。 我一身寒汗，呆在一边。小军也尴尬地愣了，傻傻地蹲着。 红叶则依然一副娴静如水的样子，她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有多大的事，都把它塞到心深处，爱了恨了痛了乐了，从来都不在脸上表露一丝一毫，永远都是一副娴静如水的样子，没有一丝的波澜和涟漪。 小军急忙把我推到红叶的身边，楼梯口里面在上面是看不见的。小军把我嘴巴里的花拔下来，递给红叶说，小刀准备送你的，喜不喜欢？ 红叶冷冷地说，我不接受借花献佛的东西。 我把花一扔，说，听我解释。 叶红这时候又在上面大嚷，小刀，你躲哪里去了？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下次看见你就扔花瓶下去！ 我暗想，她怎么不叫小军的名字，总是叫我的名字，莫非我的名字比较顺口？ 红叶听了上面的声音，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也不需要了，反正我现在也不是你什么人。说罢转身欲走。 我急了，如果这样回去的话不被小军折磨死才怪，冲上去一把拉过红叶的手，把红叶拉过来抱住她，贴着她的耳际说，红叶，你听我说。 红叶挣扎，香气喷在我脸上，急促地说，你干什么？快放手！旁边经过的女孩子一个个站住不走，拿出一副看色情电影的眼神来盯着我和红叶。 小军急忙说，不要看，不要看。没有什么好看的，听到没有？我等一下打你们哦！ 没有一个人走。 小军见状，猛地使出杀手锏，吼道，再看我收门票了，每人十块，不交钱脱衣服！ “嗖嗖嗖”，一瞬间一大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还是经济制裁比较管用。 红叶等了一会见我不说话，说，如果没有什么，我上去了。 我说好。 红叶愣了一下，便说，那你放手呀。 我捉起红叶的手，曾经那么熟悉的手。还记得第一次牵红叶的手的时候，我和她的手心里都憋出了一手掌的汗。 曾经说过要牵一生一世的手，现在一年也牵不了一回，而且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牵了。 我抚摸着她的手，细细地抚摸着，说，小手呀小手，以后我要是想牵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最终小手没有回答，红叶抽出小手上楼了。 我低首敛眉地走出去，小军忙问，怎么拉？ 我摆摆手，回宿舍再说。 无聊斋。的确很无聊。 自从那天以后，我好好的让自己悲伤了一段时间。这时间里，我没有给叶红发信息。叶红开始每天发一条信息给我，从不相同。一个漂亮女孩子的手机上储存的搞笑信息肯定很多，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像我这样的人。 小军后来找王嫣去了。他走后的“无聊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天天跑到外面去，准时上课，老师夸我浪子回头，号召同学们像学习，其实我是怕一个人独处，一个人孤单，一个人无聊，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寂寞，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洗头，一个人生，一个人死。 下课了也总是抓几个同学一起玩，可惜由于我平时极少上课，和他们的接触比较少，又不是同一个宿舍。他们应付了开始的一两次之后便拒绝了和我这样无聊的人同行。 我感觉到自己被这个班级孤立了，被这个学校隔离了，不少老师盯了我老半天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不少同学在路上碰见了居然也不打招呼。仿佛我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学校出现过。上了几天课以后，我也觉得没有了兴趣。同学们都在忙着读教科书，忙着考四极，忙着升本，忙着一些没有意义只有目的的事情，孜孜不倦地做一名读书机器，津津有味的继续做着中国教育的牺牲品，继而，努力朝着“造粪机器”的目标进攻。他们是不屑于和我这样无聊无用游手好闲的人在一起的，因为我连教科书都不看，连课都不上，那我还可以做什么？ 我像一个隐者一样独自生活在这个学校。 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计划着再过几天小军还不回来的话便像李哲桥学习，挑一个黄道吉日从宿舍楼顶跳下来算了。 有时我也会觉得，其实曹小操也算一个好男人，家境殷实，跟叶红门当户对，加上他们是青梅竹马，曹小操对叶红也算百依百顺，而我，只不过是叶红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渺小如一粒尘埃掉进她眼中，她虽然当时感到艰涩，但过一会儿就揉掉了，把我彻底地忘记，如同忘掉一场曾经为之掉泪的电影。 第二十三章 一次，和叶红在一起，她说口渴了，于是我走到一家名为“小小超市”的小小超市里，因为这家超市的确小。再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平时最爱吃的饼干，就是那种松松脆脆的薄片饼。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瞥见它正躺在一个角落的深处，于是惊喜地把它拿出来，付帐的时候，那个老板把狐疑的眼光从老花镜后面露出来扫视了我一下，纳闷地收钱。　　我觉得奇怪，我只是帮女生买饮料而已，又不是帮她们买卫生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叶红把可乐瓶“砰”的一声打开，咕噜咕噜地喝着。 来，吃饼干，我平时追喜欢吃的。我把平时喜欢吃的那种饼干撕开一道口递给叶红。 叶红一边把饼干塞进嘴巴里一边说，好…… 突然也红脸部表情非常辛苦的样子，我急忙问，怎么拉？ 她把我刚才装东西的袋子夺过来，“哇”的一声把满口秽物吐到袋子里，然后用可乐漱了几次口，才恶狠狠地对我说，你想谋财害命加上劫色是不是？把装了秽物的袋子往我手里一塞，一手把发簪拔下来对着我，喝道，你刚才在饼干里下了什么药？还有，可乐里有没有？ 我一手拿过袋子，一边向后躲过那尖锐的发簪，惊问，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叶红步步前进，不明白？你自己吃一下这饼干，还说什么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哼！明摆着想毒害我。 我辩解道，没有。那种饼干的确是我平时很喜欢吃的，有问题吗？我试一下。说着伸手拿了几块饼干塞进嘴里，细嚼了几下，那味道……简直就好象在嚼大便！怪不得叶红吐了，连我也吐了，我急忙拿起的包装盒一看，满是灰尘的后面赫然写着“请于2002年01月03日前食用”的字样！怪不得刚才付帐的时候那老板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原来是怀疑这包饼干是我带进去的，也许他两年都没有卖过这种饼干了。 回到“无聊斋”洗了个澡，还没有进入无聊的境界，手机便响了，叶红打过来的。 喂，小丽，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吗？我好想你呀！来，亲一个。我故意假装不知道是叶红。 叶红在电话的那边显然呆了，她说，对不起，我打错了。说着忙不迭地把电话给挂了。 这下倒是把我给呆在了一边，想玩她一下而已嘛，真是没见识，可是她的头发也不算长呀。 过了一会儿，叶红又打过来。 我不敢玩了，说，你好。 结果叶红说，请找一下陈水扁。 我狂晕，这小妞儿。我说，您请等一下，我是他的秘书，我现在去叫他来听电话。说罢假装把手机放下，然后又拿起来用手捂住鼻子说，喂，你好。我是陈水扁，请问你哪位？ 叶红又不说话了，一会儿再次把电话挂掉。 我盯着手机暗想，她不会是这么傻吧，这样都以为是真的？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换了一把女声：请找一下小丽的男朋友。 我说我就是。 我明显听到叶红在一边唆使道，问他小丽今天在不在宿舍。于是那把女声把原话复制过来。 我说她现在在洗澡，有什么事吗？说罢捂着笑疼的肚子蹲下去。 估计那边的叶红忍不住了，一把夺过手机，说我是叶红！你陈小刀忘恩负义无情无义贱男人！说罢就挂了。 我想这下玩笑开过火了，急忙打电话回去，叶红接了。 我说叶红呀，刚才逗你玩呢。 叶红生气地说，我哪知道你的小丽是不是在床上躺着，别骚扰我！ “啪”的挂了。我又打过去，那边一接我就说对不起，下次我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那边一把陌生的女声传来，哦，不开就好。那么请问你哪位？ 真是莫名其妙！我愣着把手机仔细地检查一番，怎么今天中国移动的机器出现故障了吗？ 我只好温和地说，我找叶红，请帮我说声对不起。 神经病。电话的那边居然骂了我一句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我这个火呀！想叶红你也太过分了！翻开通话记录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我刚才在拨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向下按了一下，打到了一个同学的宿舍里面去了。 后来我是花了三十分钟才跟叶红解释清楚的，为中国的移动通讯事业做出伟大贡献。 结束通话之前叶红一句话把我给气死，她说，哦，这样呀。那我们现在到外面聊吧，我耳朵都快被手机压痛了。 狂晕！ 我见到叶红第一句话就说，如果下次你想和我出来晒月光的话，请在通话的三分钟之内决定，而不是在三十分钟之后决定，好不好？ 叶红说，我是怕你有些话当着我的面说不出来而已。 月凉如水，黑嘘嘘的天际中，月亮好象一只温情脉脉的眼看着我和叶红温情脉脉地相对，一阵寒风吹过之后，叶红发问，红叶是谁？ 我答，就是刚才那个女孩。 我的意思是说，她是你的谁？或者，曾经是你的谁？ 她是我的朋友，曾经是，现在也是，如果将来她不嫌弃的话，也是。 要不要在“朋友”之前加上一个“女”字注明性别的？ 是可以在“朋友”之前加上“女性”两个字注明性别，不过不加也可以。 你撒谎！叶红指着我的鼻子说，她说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啊？！我大吃一惊，那你有没有用发簪顶着人家的脖子问？ 你才用发簪顶着人家的脖子问呢！ 我突然觉得她和红叶虽然在表面上性格差异很大，但其实却有许多相同的地方，比如说……她们都是女人……废话！ 如水晶般剔透的月亮刚好被一块黑云笼罩，阴风阵阵，树叶像在嘲笑我一样哗哗地响，旁边一对情侣走过，女的突然扇了男的一巴掌，一会儿又和好如初，我只见人影憧憧，灯光盏盏，却没有属于我的一盏灯，也没有属于我的一个人。 小军一个人坐火车来到王嫣家所在的城市，对照着地图，辛苦寻觅了半天，终于找到王嫣家。小军感叹，幸亏王嫣是住在市区里面，如果是住在一个边远山区，那我岂不是要比唐三藏取西经更辛苦？想着就腿软，决定以后找女朋友都找市区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王嫣的家，可是到了小区里面又进不去了，按王嫣家的门铃没人接，与是拿起手机假装听电话，见一个中年妇女用钥匙开门进去，便“恩恩”地假装应答着手机跟着混了进去。那位中年妇女盯着小军看了好半天，觉得面生，刚想问他找哪一楼的朋友，却只见小军一边应着电话一边快步如飞地跑上楼去。 王嫣的家在五楼，小军按门铃，还是没人应。于是把头东摇西晃地窥视着，正在此时，那个中年妇女刚好也上来了五楼，一见小军在王嫣家门前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忙拿起刚从市场买回来的大青瓜，准备敲向小军的头部。好了，瞄准目标，敲下去！ “砰”的一声，大青瓜断了，小军却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问，阿姨，你为什么袭击我？ 中年妇女吓了一大跳，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仍给小军，并急促地说，钱都在这里了，你拿走，你拿走，说着还把手中的袋子打开给小军看，说这些都是青菜来的，不值几个钱。 小军明白了，于是走近她说，阿姨，我不是打劫的。 你别走过来！你想干什么？中年妇女还是战战兢兢地发抖。 小军便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给她看，说，我是学生，我是来找同学的。 中年妇女一见学生证就放心了，说，怎么学生也打劫？ 小军哭笑不得，重申道，我不是打劫的，我是来找同学的。 中年妇女恢复了傲慢的表情问道，那你刚才贵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小军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同学就住在这里。但我刚才按门铃的时候没有人应答。 这位中年妇女两眼放光地问，你找王嫣？ 小军答是呀。 中年妇女长叹一声道，她呀，真是一言难尽呀！ 小军急忙说，那阿姨可不可以告诉我有关王嫣的事情？ 中年妇女说，好的。那就到我家坐一下吧，不过你先帮我把菜捡起来。 这位中年妇女就是住在王嫣家隔壁的张阿姨。 小军在张阿姨那里知道了王嫣的一切，顺便吃了晚饭，当然，也顺便帮张阿姨洗了碗。 小军和王嫣站在酒吧的门外，风仍然一阵一阵不知疲倦地吹着，路灯像鬼火一样照着这个城市寂寞无眠的人，从酒吧里进进出出的人们都是面无表情，仿佛阴曹地府的鬼魂穿越人间。 小军满怀悲怆地说，我听张阿姨说了有关你的事情。 王嫣无语 小军问，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王嫣淡淡地说，语气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沧桑，告诉你又怎么样？ 我是你男朋友！ 我现在男朋友有几十个，偏偏没有你那份，我和你已经成为过去了。 王嫣，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 我们重新开始，你回校读书，好不好？ 你凭什么跟我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在用着你父母的钱？难道我跟了你，然后你家人把我当女儿养，或者当童养媳养吗？ 小军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感觉自己的渺小和无足轻重，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寄生虫，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给王嫣任何的诺言和保障。 王嫣平静了一会儿，说，算了吧，从前已经过去，你就当以前的王嫣已经死了，就好象李哲桥一样跳楼自杀了一样，把该忘的都忘了，就好象倒掉一些隔夜的茶水。 小军好一会儿才说，我做不到。 王嫣说，我早就做到了。坚定的眼神让小军心碎。 王嫣转身便走，留下小军一人。 小军看着王嫣坚定的背影，毫不犹豫的步伐，随风而飘的五颜六色的发，却没有看到王嫣转身的那一瞬间掉下的泪，一颗孤独绽放的泪水，绽放在王嫣寂寞的心扉，自从王嫣的眼里流了出来之后，从此王嫣的心里一片荒芜，永无生气，腐朽枯败。 小军回到学校之后，大病了一场。我像个保姆一样照顾着他。 无聊斋。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小军病好了之后，买了一台电脑。从此，无聊斋多了一个兄弟。上网之后，小军更加是整天整天地呆在宿舍，仿佛变成了电脑桌旁的一颗钉子，坚如磐石。我则向来不喜欢这些虚拟的东西，有时候把小军这块“磐石”一脚踢开，也最多是浏览一下新闻，从不聊天。 小军则不然，一旦在qq上和某位美眉聊上之后，如进无人之境，把我当成透明人之后，还时不时发出几声长啸，或久不久来几声长笑，独自对着电脑欣喜若狂，或黯自神伤。 自从小军成了网虫之后，我更加无聊了，无聊斋仿佛成了我的专利品，对于我来说，小军退化成了一件电脑的附属品，比如键盘，比如鼠标，比如音箱。有时我兴冲冲地跑去上课，却气垂垂地铩羽而归，却上课还不如到图书馆自习，图书馆至少还可以看看别人怀中的美女，但去图书馆又不如回宿舍，回宿舍随时都可以看全裸的美女，当然她们是装在17寸的显示器中的。 于是无聊斋里面常常是这样子的：小军像钉子一样坚如磐石地死守电脑，我则如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偶尔舔食自己透明的伤口。 小军有时候抬头，说你不要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搞得我眼睛都花了。 刚开始我对自己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算无聊也不可以去找叶红或者红叶。 踱了两天之后，改变政策，对自己说，好草不怕回头吃。 但是回头吃哪一颗草呢？抛硬币决定。正面红叶，反面叶红。 硬币从空中落下进行时，小军一把接住，说，哎，去买两个包子回来吃。看到我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硬币，又说，看什么看？我的！我捡的！天上掉下来的！说完径直走了。 第二十四章 我和小军到食堂吃饭，两人兴高采烈地端着快餐盒坐到食堂餐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有幸的话还可以免费欣赏一场真人激情表演秀。　　我看到了，不过不是运气，是霉气。振宇和红叶就在不远处的对面。振宇一见到我和小军，朝得意洋洋地笑，笑得龇牙咧嘴，然后就转过头用满是猪油的厚嘴唇去亲吻红叶，红叶可能也看到了我，拼命地推开振宇，可惜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可以和一个野兽相抗衡呢？ 勇气在随着血流一点一点的迸发，脉搏在急速跳动，牙齿除了在嚼饭之外还在做着无用功，相互之间咬得蹦蹦直响，小军一把按下我的手，说，人家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别没事找事。 我生生地把怒气压下去，只听到“蹦”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牙齿都咬碎了，吐出来一看，赫然是一块大理石，此食堂的大厨果然高水准，连平淡无奇的大理石都可以用来作佐料。 可是就在我准备埋头吃饭了，却听到红叶的一声娇斥：你不要这样！ 我刚压下去的怒火马上被红叶的娇斥全部调动起来，猛一抬头，只见红叶这时已经站起来了，并且满脸猪油，闪闪发亮，振宇那东西却双手摊开向后仰着，满脸的不在乎。 我把小军的手甩开，说，没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回去了。说完径直走向红叶。 振宇看到我走过来，满脸堆砌起虚伪的笑容，拿眼睛和鼻孔中的毛一起看着我。 红叶则泪水涟涟地站在一旁。 我双眼因暴怒而充满血丝，模糊了视线，只看到振宇那猪脸一样的笑容，双目喷出的或可以燃烧的话早就把这个食堂烧成灰烬。 振宇站了起来，搂过红叶“啪”地又亲了一口。 红叶带着哭腔喊：你放开！ 振宇说，放什么开？你是我女朋友。 我走到他的面前，冷静地说，把红叶放开。 振宇龇牙咧嘴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怒吼：把红叶放开！ 整个食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我们身上，继而作鸟兽散。 振宇说，你以为你是谁？敢叫我把我女朋友放开？还记不记得上次是谁把你从别人的手下拿出来的？ 我一怒，走上前一步。振宇身后的几个人马上“嗖嗖嗖”地围了上来。 红叶对我说，小刀…… 振宇一巴掌捆过去，怒斥，骚婆娘，你叫什么叫？在你男朋友面前，你竟然敢帮旧情人？你他妈的吃里爬外！ 我一挥拳就打过去，可惜拳只打到距离振宇的脸庞的一厘米处，振宇已经用那鹰爪般的手抓住了我的拳头，对我笑着说，要帮我抓痒吗？你还不够资格！说罢一拳就把我打得向后飞去。 我只觉得自己飞也似的倒在一大群的桌桌椅椅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正从嘴里流出来。 我抹了一下嘴角，正想用手撑地站起来，后面已经有人把我扶起。 小军在后面说，说起打架，我二十几年都没怕过。 这时，我听到了叶红和曹小操的声音。 叶红说，咦，有打架看，曹小操，我们过去看一下。 曹小操说，好呀，反正我也好久没见过别人打架了。 叶红走近了好拍手道，好呀，还有人见红了，看来挺精彩的。 曹小操说，就是。要不我和赌一下，看哪边赢。 叶红说好呀，我买后来者居上，见红的赢。 曹小操说，那我句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好买人多的一方赢，谁输了谁请客吃饭。 叶红拍着手掌叫好，说着两人还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观看。 振宇见他们两个小人物，也没放在眼里，把红叶拉过去，继续朝我说，有本事过来呀，啊，把我的女人抢走。 小军走上前说，有本事单挑。 振宇哈哈大笑，你当我傻b呀？单挑？在就落后了。用手一挥，对着后面的人说，你们把那小子解决了，另一个大傻b我的。 几个人便扑向小军，小军纵使有万般身手，也难敌众人，一会儿句被人七手八脚地捆住。 曹小操在一边对叶红说，看来你很快输了。 叶红说，我相信我的眼光。 这时我在就不管什么红叶、叶红了，胸中只有一腔怒火，抡起少林长拳就冲上去。可惜呀，由于平时疏于练习，才冲到一半，便被自己脚下的一张椅子拌倒，少林长拳没打到敌人，倒打到了地上打疼了自己的手。 叶红看得眼睛都青了，曹小操在一边掩嘴偷笑。 振宇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极为刺耳。 我爬起来，刚站稳脚振宇就一脚踢过来，我刚才冲向他的功算是白做了，又躺回了原地。 叶红“啊”的一声心疼的叫出来。 我还是猛地站起来，再冲过去，振宇又一脚把我打倒。 我开始觉得自己像有只老鼠一样在被猫玩弄着，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痛悲。 振宇不耐烦了，对身后的人说，不玩了，你们去教训教训他们算了。 一群人便扑向我和小军。 叶红这时突然跑到我身边，大喝：谁敢碰一下他？ 振宇拿正眼看了一下叶红，问，你又是哪位呀？ 曹小操便走向振宇，在振宇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振宇脸都白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小操，曹小操便从口袋中拿出一点什么给振宇看。 振宇马上带领众人散去。只剩下我，小军，曹小操，叶红。 曹小操说，两位师兄真勇猛！ 叶红轻轻地摸摸我的伤口，问，你没事吧？ 我推开叶红的手，站起来就走。 叶红想扶持，我拒绝。 回到无聊斋之后，我整整躺了一个星期，这次是小军像一个保姆一样伺候着我。 小军在网上聊天，我就在床上看书，看一些李哲桥买剩下来的哲学书。 小军疯狂地迷上了网络，从此三天两头就和网友见面，晚上回来便向我诉说其中感受。王家卫的电影里面喜欢让男女主角在无聊的时候对着大树中的大洞倾诉，小军明显是把我当成一棵大树中的大洞了。 自从王嫣从这个学校消失之后，小军开始向雷锋同志学习，不过把雷锋同志的格言改了一下，变成：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可泡的妞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泡妞事业中去！ 从此，小军的女朋友这个职位实行轮流上岗制，无论环肥燕瘦，照单全收。 也自从上网之后，小军变得幼稚起来，一副返老还童的样子。说他幼稚并非空穴来风，你看，他就知道整天听一些儿歌，比如《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呀之类，并且还常常哼着这些据说在网络上极为流传的歌曲，让我几个月不敢挖耳秽，更别说洗耳恭听了。其实这些歌我都挺熟悉，因为我舅舅六岁的儿子就常常唱给我听。 本来我挺奇怪这个学校怎么总是培养出这种类型的人才，不过慢慢也就释然了，所谓钟灵毓秀嘛，以我们学校这样的环境，大概也就能培养出这种人才也算不错的了。 小军的qq网名叫：卖小男孩的打火机。一天在网上居然碰上了一个叫“卖小女孩的火柴”的女孩，于是就聊开了。 卖小男孩的打火机：嗨！贩卖人口的火柴，看来我们有缘分。 卖小女孩的火柴：呵呵，是呀。 卖小男孩的打火机：那你今天卖了几个？ 卖小女孩的火柴：还没开张。现在正在骗一个傻子进行中。恐怕今晚我要改行卖火机了。你呢？ 卖小男孩的打火机：……！是因为火柴的市场竞争力没有火机的大吗？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同类哩。 结果此问显然不妥，“卖小女孩的火柴”半天才回一个：哦。 在网上聊天最怕的就是碰上对方半天才回一个：哦。也不知道对面的意思是对你所说的厌烦了，还是鼓励你继续说下去，又或者很忙没空搭理你。特别是网上的美眉们，好象都对“哦”字情有独钟。我就试过一件特恐怖的事情：早上给一个美眉发一句“早上好呀！”过去，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于是调转枪头和别的美眉聊天去了，结果到了中午准备去吃饭时，才收到对方回我的消息：哦。 对于这个“卖小女孩的火柴”美眉的“哦”，我们的“卖小男孩的打火机”先生也是深思不谙其意，于是索性就快刀砍乱麻，不成功便成仁，大不就把这个贩卖人口的火柴小姐给拉到黑名单去。问她：不如我们见面呀。 结果这个“卖小女孩的火柴”美眉的回应让小军先是一愣，继而大喜，狠抓头发猛跺脚，一副要把睡他上铺的我给震下来的架势。我当时正在看书，正好看到一句“我的心灵仿佛遭受了地震一样的忐忑不安”，我想这下我读书的境界可谓大有提高了，身临其境的感觉竟然真实到连床都在颤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等我明白是小军的杰作之后，马上他的头上便多了几十个大包。 那“卖小女孩的火柴”说：下午三时，图书馆门口见。 中午吃过饭回来，小军就开始琢磨起他那几根别具风情的毛发了。一下中分，一下向右三七分，一下向左二八分，好象在拍那个xxx牌发胶定型水的广告“发型任你定”似的。 最后在用完了第二瓶发胶定型水之后，才把发型给定下来，是模仿黎明在《少年赌神》里面最后出场的那个发型，把全部头发都往后梳，特酷，是黎明特酷，而小军呢，不好意思，有点像毛泽东同志晚年时候的那个样子。 搞完了发型，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了。小军硬要拉上我作伴郎，于是我们二人便踏着正步昂首挺胸地赴约会去了。 我和小军两人傻傻地站在图书馆门前，大热天的，小军还特意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把皮鞋擦得光滑如镜，连苍蝇在上面降落都要打滑，其实这样也方便了小军，他只要随时低头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形象能不能“杀死美女”了。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人还是有的，但没有一个人像那个什么“卖小女孩的火柴”，一个个都“卖小女孩的恐龙”。 我说，不会是被人耍了吧？ 小军说，不可能的。 我问为什么？ 小军说，因为时间地点都是她定的呀！ 正说着，一个面貌五官仿佛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走过来，只见其双眼之间相距一个足球场那么远，眼睛却小得仿佛足球场上的两颗足球，鼻子是看台，嘴巴是运动场的跑道。 只见她迈着“猫步”一扭一扭地扭到小军面前，问，请问你是牛粪吗？ 我向前一倾差点就忍不住吐出来，小军向后一仰欲摔倒。 只见发育不良的恐龙一个箭步过去抱住小军，娇声嗲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军白眼一翻差点就到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我吐着吐着一脚踹向小军，急忙对那女孩说，我们不是牛粪！然后对被踹醒的小军说，撤！再不撤的话今天的早饭、中饭算是白吃了。 正在此时，叶红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正娉娉婷婷地向我们走过来，对我勾肩搭背地问，咦？这位你朋友吗？ 恐龙急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刚认识的网友。他们还叫我今晚出去市区玩呢，真坏！说完还扭扭龙屁股。 叶红一听就火了，拔下发簪在我身上就练习插花艺术，我急忙辩解道，不是！不是这样子的。这位朋友我根本不认识，是小军的网友而已。 小军一听到我在推卸责任，骂道，是你支持我来见的！ 恐龙发嗲说，牛粪！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话？ 叶红一听恐龙叫小军做“牛粪”，“扑哧”地一声便笑了，问小军，你的网名叫牛粪？ 小军急忙推开恐龙，一边呕吐一边解释道，小姐……我不是……噢（呕吐中）……我不是牛粪，我是“卖小男孩的打火机”。 这时旁边一个头发像一堆牛杆草的男子走过来，也傻傻地跟刚才我和小军一样，看来是同道中人。 恐龙娇斥小军，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还以为你是我的牛粪哥，刚才还想揩我的油！说着从腰际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条黑漆漆的手帕一边擦泪水一边拍打着小军。 小军差点忍不住要向恐龙跪下，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恐龙越哭越大声，不少经过的同学看见了就说，真没公德心，人家都丑成这个样子了，一个大男人都还欺负人家，一点良心都没有！ 小军转过身对叶红说，叶红，麻烦借你的发簪来用一下好不好？ 叶红问你要来干什么？ 小军一脸正气凛然地说，我要为世间除害，先将这头恐龙人道毁灭之后，再自尽！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小刀，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因为我而太悲伤。…… 旁边的那位禾杆头看这边比较热闹，凑过来搭讪，几位莫非也是来此等候网友的吗？ 小军再次大惊，以为那个什么“卖小女孩的火柴”就是这个变态人妖，急忙说，不是，不是！ 恐龙则问了，你也是来等网友的吗？ 禾杆头答，是呀。我在等“一枝鲜花”！ 恐龙一听兴奋得直跺脚拍手，大嚷，原来你是“牛粪”哥呀，我就是“一枝鲜花”！ 果然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军这才长舒一口气，道，万幸，万幸！ 我说，恩。但是怎么你的那个什么“卖小女孩的火柴”还没有来？ 小军说对哦。 叶红插嘴道，她来拉。 我和小军齐声问，在哪里？ 我还特意地多问了一下，不会是你吧？哈哈，那我宁可去泡“一枝鲜花”了。 叶红平静地说，你现在可以去了。 “扑通”、“扑通”两声，我和小军一起中暑在烈日高阳之下。 叶红在我倒地的时候还一脚踢向我的屁股，嚷道，你还不去泡你的“一枝鲜花”？在这里装什么死？ 第二十五章 后来我们三人坐到图书馆里。　　叶红说，我跟红叶姐要了你们两人的qq号码，结果我每次加你你都拒绝，于是就和小军聊上了。 我说，那你怎么不说出你的名字呢？我只加认识的人。 叶红白了我一眼，对小军说，小军，你好风趣幽默呀，我都快喜欢上你了。 小军一副来者不拒的表情，说好呀，哪天你确定喜欢我的时候，请告诉我，我让出一个情人的位置给你。 叶红说那现在好不好？ 小军说好呀，来，先亲一个。说着闭上眼嘟着大嘴就向叶红递过去。 叶红居然也一副迎接的表情。 我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挡在两个嘴巴中间，说，公共场合，严禁亲吻！ 小军说，嗨！扫兴，早知道你不肯的了。 叶红说，你的手脏不脏？下次再要这样的话请先洗手，我刚才都亲你手背一口了，要是回去之后生病怎么办？ 小军说当然他负责拉。 我说如果我先去洗手，哪还来得及。 叶红说，其实我会等你的。 小军说，等你三秒钟。 我说你们别贫嘴！ 小军说好，那我们亲嘴。 我说也不许亲嘴！ 叶红问，你上次被打好了没有？ 我说你不会是看到我被打之后，起了怜爱之心了吧？ 叶红说是呀！我觉得我应该保护你的，你那么脆弱，三天两头就去跟别人打架，而且每次都打输，其实打输了也没关系，但是你不仅打输了还常常被别人打得头破血流，我不保护你，那谁保护呢？ 小军站起来说，看来我又要回去继续我的事业了。泡妞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们慢慢地卿卿我我吧，我闪先。 小军走后，我就不说话了。 叶红问，怎么拉？ 我缓缓地问，我是不是特没本事，特丢人？ 叶红摇摇头，不是。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最好的！ 我说，为什么总让我在最难堪的时候遇上你？ 叶红说，为此，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从此，叶红走进了我的生命，让我从楼顶跳下的计划迟迟不能实施。 第二十六章 不久后，老大叶啸天奇迹般地回校了。老大回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小军狠狠地打了一架。　　一块骨头惹两只狗打架。 是骨头香，还是狗馋？ 事情是这样子的，一天傍晚我和小军两人到操场上散步。 一辆宝马开到我们两人身边停了下来，走出老大叶啸天。 我和小军惊喜若狂，连忙冲上去激情拥抱。这跟打拳击一样，正式开赛之前双方选手都要拥抱一下。 老大叶啸天也非常高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母校……就算不是母校，也算半个母校了。 结果继老大叶啸天出来之后，车里再钻出一个桃红艳绿的女子。小军一见，马上就愣成了化石。 老大以为小军惊讶她的美，便说，没什么的，晚上关了灯其实都一样。 小军猛地就一拳揍到老大的脸上，老大瞪大眼睛说，小军你这玩笑也太大力了吧？ 小军不出声又一拳揍到老大的脸上，老大这才还手。 两人便拥抱成了一团狠狠地练习起肉搏抗击技术，我在一旁跳来跳去帮不上忙。正准备抱住小军，就被小军一拳打中眼眶；绕过去想抱住老大，又被老大一脚踢中档部，只好弯腰“嗷嗷”地叫痛。 这个女孩就是王嫣。 良久。小军和老大终于打累了。两人倒在一边。我准备走过去捡死尸。 老大恶狠狠地说，妈的，一年不见，你小子的武功进步了这么多！ 可怜的老大，至今还不明白小军为什么打他。 小军双目望着苍蓝色的天空，无神而空洞。 老大说，我开了一间酒吧。语气比沧海桑田还要沧海桑田。 小军还是失神地问，就是那种迫害良家妇女、陷害无知少女的酒吧？ 老大听出了小军语气的不对，问，小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给老大说说，我尽量帮你摆平。 小军转过来望着刚才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老大，轻轻地说，有些东西受伤了，永远也摆不平。 老大愣了一会儿，说，是呀！可是也只有受伤了，人才会长大。 我过去说，两位是不是觉得这地板睡得比床还要舒服呢？ 小军便拍拍屁股站起来，将手伸向老大。 老大接过小军伸过来的手，“铮”的一声便也站了起来。 老大拍着我和小军的肩膀说，一天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 后来老大和王嫣驱车而去。扬起一片灰尘，落到了小军的眼里，小军便流下泪来。 当故事走到结局，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落地，主人公却告诉世人，故事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所有的，只是人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