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煞》 第一章：血淋淋的事实 景熙三十二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才入冬变便已经下了第一场大雪，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让整个城充满了一种萧索之意。 因为此次降雪突然，京城周遭的几个镇子都遭了秧，许多根基不稳的民房在一夜之间倒塌，据说是死伤惨重。 南朝皇帝爱民如子，第一时间派官兵前去抚恤，正一品太傅辰安为收民心自荐前往了周边受灾最重的栖霞镇。 太傅府落梨苑中，一憔悴的素衣女子抚着紫檀木雕花的床头，看着对面妆容精致，手里端着汤药的年轻女子许久没有说话。 这素衣女子名叫寻雪，年龄可能也就三十岁左右，可是面容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岁。而她身边这床是她嫁入辰家后，曾家给她的陪嫁之一，也是现在留着的唯一东西。 剩余的嫁妆，早在这几年被这些辰家的人能搬的搬，能拿的拿了。唯独这个床，是拿不走的。 “姐姐想通了没有，妹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姐姐在这里耗，贤妃娘娘可还邀请了我们婉漓明日赴宫宴赏雪呢。” 说话的人是李慕青，是辰安的表妹，从小就倾慕辰安，人前人后一口一个辰安哥哥叫的不停。 自从十八年前辰家和寻家定亲开始，李慕青就各种和寻雪过不去，虽然最后因为寻家出事，这门亲当时没结成，可是没想到后来兜兜转转曾家又把寻雪嫁入了辰府，生生地占了辰家正房夫人的位置，导致李慕青一辈子只能做个妾，这让她怎能不恨！ 明明是自己先嫁给辰安哥哥的，明明是自己先生的婉漓，每每想到这里李慕青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 “是老爷让你如此的吗？”寻雪指了指李慕青手中的汤药抿抿嘴唇。 她还是不信，她不信辰安真的半分情谊也不讲，真的要这样对她。 十七年前寻家出事，辰家当时的老爷，也就是她那死去的公公辰贺作为监斩官，看着她父母头颅落地时她没有恨过；出事后，辰家急急退婚，以求自保时她也没有恨过；李慕青频频欺负她羞辱她，辰安装作视而不见时她还是没有恨过。 甚至，甚至……在曾家大舅母设计将她嫁到辰家时她还有几分暗暗地窃喜，虽然她明白这是大舅母的计策，为的就是除去她这块挡路石，可是她居然还带着几分感激，为再次能见到年少记忆的他而感到高兴。 “那可还有假？你心怀不轨谋害公公，这是不孝；又嫉妒妾室得宠，在怀孕的周姨娘药里放进红花导致她流产，这是善妒。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老爷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你了，你放心，你走后我和老爷会妥善处理的。” 看到寻雪的表情变化，李慕青感到十分满意，这么多年了终于能除去这个心头大刺，只要寻雪在这屋子里一天，她就一天不能安稳：“我把话放这了，今天这药你是吃也得吃，不吃就别怪妹妹不客气了，我会直接往进灌。” 寻雪看了看这个陈旧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破烂的房间，伸手接过那碗汤药，仰头喝下，突然笑了，那笑容极美，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看的李慕青竟是一时呆住，嫉妒在她心中蔓延，难怪当年她能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难怪她当时差点夺走了辰安的心…… 淡褐色汤药有着浓浓的苦涩味，空碗被寻雪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她有些自嘲，罢了，辰安对自己哪有过什么情？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世人有谁知道她与辰安成婚十七年却还是完璧之身。 新婚之夜，她被迫站在她的陪嫁床前，看着夫君辰安与李慕青成鱼水之欢，她觉得恶心，她想离开，可是有婆子在背后紧紧压着她，逼着她看完这场春宫秀。 她永远记得完事后辰安携着李慕青的手对她嘲弄地说：“好好学着点，以后别让我失望，你也就这点用处。” 再后来她外祖母曾老夫人死后，辰家人就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的那个禽兽公公也露出了真面目，竟然趁辰安出去办事的时候意图对她图谋不轨，她反抗，敲昏了辰贺，谁到后来又被有心人利用，几年后被翻出来，成为了她杀死公公的证据和目的。 至于周姨娘，她连见她都没有几面，更何来害之说。 “看你都是要死的人的，不如我告诉你点事情如何？也别使你心怀不满，投胎都不愿意喝孟婆汤。”李慕青眼睛眯起，好看的丹凤眼上翘，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以为，你们寻家是怎么被灭的？单凭在宫宴上赋的那首诗？那你也太天真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寻雪心剧烈一颤，父亲可不就是因为那种带前朝皇室‘君’姓的诗，而拖累整个寻家负罪的吗？ “你胡说！你在骗我。”此时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寻雪忍住腹内的剧痛向前指着李慕青喊道。 “就你这贱人，也配指着我说话？”李慕青将恶狠狠地寻雪一推，寻雪头就磕在了地上：“当年寻家为什么被灭，除了辰家参与了此次事情，程家、何家、上官家哪个没有参与？” 辰家竟是参与了父亲的案子了么……他们为何，明明已经结为亲家。 “寻家在朝中势力太大，而且当年寻大人在朝廷之上提出的土地政策，侵犯了太多官宦人家的利益，有的是人想他死！” “还有啊，你知道你最亲，最爱的外祖母怎么死的吗？就是你那大舅母联合三舅母整死的，她们把你送来辰家你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想借助辰家在东边矿上的势力，而且，你外祖母的死，辰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呢。”李慕青说道这里娇笑了起来，她轻翼莲步用脚踩在了寻雪手腕上。 “你的好姐妹曾忆琪好像最后被你大舅母嫁给了一个盐商，听说最后那盐商没钱了，就将她给卖了……” 寻雪的眼前越来越黑，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原来一切都是被设计的，她以为是命，没想到是局。 她恨，她悔。 辰安！大舅母！你们给我记住了。 如果能重活一世，她定要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了辰安冲进房中扇了李慕青一巴掌，看到辰安把自己拥入了怀里低声抽泣，好累，她眼睛一闭，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二章：涅槃重生 噩梦，还是噩梦，父亲、母亲、外祖母浑身是血。 辰安和大舅母拿着白绫勒着他们的脖子，他们凄惨地伸出双手求自己救他们。 寻雪拼命地想走进他们可是怎么也过不去，她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最后她亲眼看着他们被活活勒死，又满身是血的爬起来，如此重复、继续…… “不要——”寻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乌黑的头发从她的肩上柔顺地滑下，落在被褥上，泛着好看的光泽。 寻雪低头看到头发时有些迷惑，自己今年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况且嫁入辰府后精神一直不好，头发也早早生了白发，可是眼前这如墨般的秀发分明是少女才有的。 她抬头，目光所及，也不是她熟悉的落梨苑灰蒙蒙的淡青双绣花卉草虫纱帐，而是妃色销金撒花帐子。 再看看房屋中的布置，这不是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寻家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醒了？”入眼的是她在寻家的贴身丫鬟竹清，竹清此时正端着一个精致鱼洗，鱼洗边上搭着一个毛巾，看到寻雪醒来连忙把鱼洗放在一边，惊喜地望着寻雪。 她家小姐自从听了老爷和夫人的消息后就晕了过去，现在已经三天了，她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家小姐，期间小姐的祖母只来看过一次，走的时候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她家小姐晦气，还说是小姐克死她儿子的，要赶小姐出去。 结果是她千劝万劝，跪在地上给寻老夫人磕头，寻家才勉强答应等寻雪醒来再搬走，她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祖母！寻老爷在的时候，老夫人别提有多么宠她家小姐了，现在老爷不在了，就这么急着把她们往外赶…… 寻雪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竹清放在一旁的鱼洗，愣住了，鱼洗中的水映出了她的容貌，一对淡淡的远山眉，皮肤细润如温玉，眼眸微挑，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可以预见几年后将是倾城美人。 可是这不是她，具体来说，这不是如今的她。 这是十三岁的寻雪，不是三十岁的寻雪。 难道上天竟是听到自己的心愿了吗？还是，这依旧是梦？ 如果这个也是梦，那就拜托让她永远也不要醒来…… 看着眼前的竹清，寻雪也是红了眼眶，上一世，竹清一直跟到她出嫁的时候，本来该把竹清当陪嫁丫鬟带去的，可是大舅母寻了个由头，在寻家成婚之前把竹清嫁了出去，导致她最后孤身一人在辰家毫无信任之人。 她拉住竹清的手，蓦地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开口问道：“今年是什么年了？” 如果来的及，说不定自己可以阻止父亲进宫赴宴，那样，父亲母亲就没事了，想到这里她愈发紧张起来，她害怕从竹清嘴里听到另她失望的答案。 竹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家小姐，以为是她睡糊涂了，而且小姐能问话就说明小姐好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就耐心到：“是景熙十五年冬季了，也是南朝建国十五周年大庆之季，所有官品在三品以上的人都要去宫里赴宴呢。” 什么，已经景熙十五年冬了？寻雪脸色有些难看，寻家是正一品尚书，也自然是有资格赴宴的，也就是在这次宴会上父亲助兴做的那首诗引出了麻烦。 “那父亲呢？父亲可是已经去赴了宫宴？”寻雪激动地摇着竹清问道。 竹清被晃的头晕，但是看到小姐的脸色不由得也害怕了起来，自己也不想惹小姐伤心，于是过了许久才挣扎地小声说道：“小姐，您别这样，老爷夫人虽然去了，可咱们活着的人还得过啊。祖母、寻家容不下您，奴婢和您一起走就是了，孙嬷嬷已经到曾家去求援了，曾老夫人那边也来了人，说是让咱们过去，您不还有老夫人这个外祖母吗，就别倔了。” 寻雪软软地瘫在了床上，晚了，还是晚了一步，自己怎么就不能再早一点，这样爹娘就不会死了…… “小姐您外祖母那么心疼你，您可不能想不开啊。”竹清见寻雪身体软了下来，以为她又要晕倒，心中一慌赶忙扶住了她。 外祖母…… 对啊，父母不在了，至少她还可以保护外祖母，保护曾忆琪，保护她自己，还能，找到父母案情的真相。 这一世，命运由她来掌控，那些坑她，害她珍惜之人命的人，她一个都不会让她们好过！她所爱的人受的痛苦，她会让那些恶人加倍偿还！ 咱们走着瞧。 这样想着，寻雪精神好了许多，对竹清道：“我想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咱们就去外祖母那里。” 竹清见此欣喜异常，小姐总算是看开了：“欸，奴婢这就去！”说着，她就去弄吃的了。 “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 寻雪扶着榻边起身去开门，结果来人却是她辰安。 此时的辰安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此时的辰家也不是正一品太傅，而是正三品刑部侍郎，这时候应该还是她那个禽兽公公辰贺当家。 原来她还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这辰家这几年也爬地太快了些。 可是有件事寻雪一直不明白，为何官位一品的爹爹要与一个三品官家结亲？ 不管为何，再次瞧见辰安那张熟悉的脸寻雪只觉得讽刺，只要看到他，她在辰家所受的屈辱就会一件件涌上来。 “你来干什么？”寻雪望着同他一道来的李慕青，冷冷道。 看此时李慕青的打扮，此时应该还未嫁给辰安。 上一世她觉得李慕青很幸运，但是现在想到自己死前，辰安扇李慕青那一巴掌，她就觉得李慕青很可笑，这个男人明明就是没有心的，就算李慕青付出再多的感情，在辰安看来也不过就是一块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辰安手里拿着订婚时两家交换过得合婚庚帖：“我来，自然是来还这个的。” 寻雪没有去接：“给我做什么？丢了吧。”寻雪神色很淡。 辰安一听顿时来了怒气，他突然手一收，当着寻雪的面把合婚庚帖撕得粉碎扔到地上：“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寻小姐？呵，不过是落破户遗留下来的可怜虫，有什么可傲的？我告诉你，本少爷从来不稀罕你！现在你就是求我要了你，我也不要！” 第三章：路上遇刺 当初和寻家结亲是辰安不乐意的，辰贺给他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 最后当辰安看到寻雪是这样一个美人后就动了心，几次想动手动脚提前行闺房之乐，都被寻雪那丫头用别的话搪塞过去了，他正心里不爽很久了。 “啪——”寻雪想都没想给了他个耳刮子：“我父亲的死，不也有你们一份功劳么？别说你往后不愿见到我，就是我也不愿再见到你这张脸！” 这一巴掌是寻雪现在做梦都想做的事情，她想起上一世，辰安来还合婚庚帖的时候，她居然毫无骨气地拉着他的衣角低声求他娶她，换来的只是辰安和李慕青的大笑和不屑。 辰安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想扇回去又觉得自己打女人没气度，只能骂道：“你个疯女人！敢打我......” 李慕青见自己表哥被打了，挽起袖子就要冲寻雪扑去：“不要脸的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居然敢打我的辰安哥哥。” 竹清端了饭去没见着寻雪，就到外院来找他，刚好就见了这一幕。见李慕青冲自家小姐上手，竹清在墙角拎起扫帚就冲了过去。 “不准动我家小姐！”她将那李慕青推开，举着扫帚要打架的样子。 李慕青吓了一跳，慌忙躲到辰安后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一幅受尽委屈的表情。寻雪看了只想作呕。 呸，白莲花精。 辰安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李慕青，皱着眉对寻雪吼道：“你给我等着，往后要你好看！若是你落在我的手上……”说着，他便拉着李慕青离开了。 竹青放下扫帚，松了口气，想想方才自家小姐竟动手打了辰安，觉得不可思议。小姐从前性子温婉，连说话都是文文弱弱的不敢出大声。不过她看的出来小姐喜欢辰公子，辰公子那时也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时辰公子弹琴，小姐跳舞，二人就像一对璧人。 那个李慕青她也见过几次，老是缠着辰公子，辰公子去哪她就去哪，为这个，小姐心烦了好几次呢。 可是今天，看小姐对辰公子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小姐还在就好。 “小姐消消气，咱们先回去把饭吃了。” 寻雪盯着散在地上的庚帖碎片，“嗯”了一声，随竹清回屋去了。 太阳落幕的时候，曾家家里又来人了，劝说寻雪到他们家去。 寻雪的母亲娘家姓曾，大舅父曾宜初是个三品詹事，还是当初寻老爷一手给他谋求的职位。 曾宜初其实并不喜欢寻雪，寻老爷在的时候他总是阿谀奉承，被寻老爷当众骂过几次，他觉得丢面儿。 要寻雪过去的是她那外祖母曾老夫人，寻雪母亲是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姑娘，颇受曾老夫人偏宠，所以她硬要寻雪过去。 寻家……又要去了吗？这一次她该去讨回她的债了！ “去收拾细软吧，咱们这就跟着到曾府去。” 竹青道：“好，奴婢这就去......” 本来说是当天走，可是京城这几日连降大雪，加上她们两人收拾的东西有些繁杂，去曾府的时间足足就延迟了两天。 走的时候，寻老太爷和寻老夫人都没有来送寻雪，寻雪也没有怨言，反自从爹娘出事，外面都传的是她命硬克死了父母，府里人都处处绕着她走，那时的自己不知道，可是现在这谁弄的她难道还不清楚？就是她以为和自己最亲近的二婶，为了吞掉她们三房的家产，不惜用尽一切手段要将她赶走。 倒是她觉得和三房一直关系很淡的五伯伯一家在门口送她，五婶还一直拉着她的手嘱咐来嘱咐去。 重活一世，寻雪对这些人更加感激，她深深鞠了一躬，向五伯伯他们挥了挥手，最后回头看了看寻家这座宅子，踏上了曾府的马车。 虽说寻府和曾府两家都在京城，但是由于寻府之前深得皇帝信任所以离皇宫近一些，因此从寻家到曾家也有将近一天的路程。 曾家前来接她们的人唤做庆俞，是曾府的护院，有几分功夫。 他倒是个好性子，一路上不但十分照顾寻雪她们放慢了车速，还时不时给她们讲外面的事情逗她们开心。 “小姐，这前面有片树林，奴才会仔细着，若车中有些摇晃还请小姐忍忍。”庆俞坐在轿帘前勒住马的缰绳。 “晓得了，劳烦你了。”寻雪的清脆的声音从帘子中传出，庆俞听了不觉脸红了红。 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表小姐，就觉得她和府里那些人不一样，她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但是眸间却藏了清冷，他想抚平她的忧郁所以一路给她讲述趣事。 她的谦和，她的声音，她的对事情的见解渐渐地竟是让他有几分着迷。 他暗自恼怒自己乱想什么呢，这么一个神仙一样的小姐，日后可是要嫁给皇子、皇孙的，哪是自己可以念想的，他摇摇头，拉紧了缰绳放慢了速度。 行至林中，突然周围气愤骤变，先前的那些鸟叫和虫声全部都消失了，只剩马车车轮碾过的声音。 “小姐，这感觉有些不对啊。”竹清有些害怕地拉着寻雪的衣袖，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嘘——别出声，庆俞，停车。”寻雪撩开车帘的一角沉静地低声说道。 庆俞听了吩咐立刻停了马车，警惕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腰上的佩剑。 “嗖”地一声，一枚暗器飞来，寻雪立马放下轿帘拉着竹清俯身趴下。她清楚地听到暗器划过耳边的声音，她掏出袖子中包着的白色粉末，随时准备使用。 好险，她不是不知道这里会出事情，而是她必须如此。上一世她就在这里遇到了刺杀，这一世她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她。 那白色粉末是上好的蒙汗药，是那两天她特地让竹清去准备的。 虽然她记得前世庆俞是平安地护送她到曾府的，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所以一但事情紧急她就会把它们撒出去，到时定会平安无事。 看到轿子被暗器袭击，庆俞此时也不在犹豫了拔出了剑喊道：“是何人敢惊了曾府的轿撵！” 第四章：真人不露相 四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从丛林的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庆俞赶忙上前与黑衣人打成一片，平心而论庆俞的功夫不错，但是毕竟人家人多，庆俞还要护着寻雪她们，很快便体力不支占了下风。 一个黑衣人看准时机，用剑划破了庆俞的肩，而后又一剑过去正对庆俞背心。 “小心——”竹清恐惧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寻雪则紧握粉末准备出手。 突然四个黑衣人的剑同时掉落，人也都吃痛倒下了。 “还不快滚！”一个俊朗的黑衣男子从远处走来，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掉落的剑神色有些凌厉。很显然刚才出手的就是他。 “你算什么……”为首的黑衣人正想说什么，蓦地看见的黑衣男子腰间的玉佩突然停住了，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几个弟兄走掉了。 寻雪心中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向黑衣男子拜了谢。 “姑娘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公子。”黑衣男子语气骤转，全然没有之前对黑衣人的冰冷，取而代之地是如春风般的笑容。 他就知道他家公子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是他家公子就是闹脾气不肯亲自出来英雄救美，这不还是派他来了。 他无奈的看看远处那个雪白的背影，算了，反正这人已经救了，美名也是他家公子的，看这救的姑娘倒是个美人胚子，说不定还能成就他家公子的一番姻缘呢。 到时候看公子要怎么感激他。 寻雪顺着黑衣男子的目光朦朦胧胧能看到远处有一个如谪仙般的白色身影。 “既然你家主子不方便露面，那我就不多打听了，不过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了，他日一定奉还。”寻雪向黑衣男子行了个礼后再次坐上了马车。 啧啧，你瞧瞧这是多么通情达理的美人，公子不过来真是太吃亏了，黑衣男子看着离去地马车由衷地赞叹道。 “卫风。” 黑衣男子一听忙转头，他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公子你一天到晚是要吓死我啊，神出鬼没的。”最后一句是卫风小声说出来的，对上他家公子的眼神后，卫风马上改口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姑娘怎么会遇刺？难道她和寻家有关？”墨池迷惑地说道。 “不错，从样子看她确实是寻家的二小姐，只不过似乎神色有些不同，如果真是，她此次应该是去她外祖母曾家。”卫风收起嬉笑的表情，打开了画卷。 画卷上画的是一个采荷地女子，那女子神色俏然，面色嫣红，眸若秋水，和寻雪有八分像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如今的寻雪眼神中已经没有这种羞娇和柔光了。 “看来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寻家这件案子牵扯太广，我怀疑和俞王脱不了干系，父亲让我暗中查探，那么她这个线索就不能失，在曾家暗中加派人手做好保护。” 太子和俞王，这几年暗中斗地越来越厉害了，寻老爷生前可是太子一党的人，虽说他出事起因是宫宴上的赋诗，可是皇家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太子的生母是贵妃娘娘，而俞王的生母则是如今最受宠的德妃娘娘，二人都不是皇后娘娘所出，所以论身份地位，都是庶出，二人年纪又都不大，俞王处处跟太子过不去，这太子也不是个好惹的，暗中也给俞王下了不少绊子。 因此不论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下，两人都斗地不可开交。 “是，此事既然威胁到了我们相府，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卫风说完了这句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关于刚才的刺客。” “你可看出是什么人了？”墨池眉头微皱问道。 “是咱们楼里的人，他们的剑上有标志。” 墨池微微勾起嘴角笑了，可是这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咱们楼里的？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可不知道咱们暗影楼可是连这么低级的活都接。回去告诉卫天，楼里的事物看紧了，别让什么人都能钻空子。” 再说寻雪这边，坐在马车里的她神色有些恍惚，今日差点因为自己的仇恨将无辜的庆俞牵扯了进来，都怪自己做事之前没有仔细考虑。 刚才看着庆俞肩上的伤，她很是难过，上一世嫁进辰府后，她百般无聊跟着一个女医学了医术，现在她本想帮庆俞包扎伤口，可是庆俞却是以男女授受不亲拒绝了。 她拗不过倔强的庆俞只得回到轿子里放弃了这个打算。 日落时分，马车终于停下，寻雪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鎏金烫边的大字“曾府”，寻雪一下就酸了鼻子，因为这两个字正是当年大舅父托人求爹爹亲笔书写然后自己拿去印刻的。 曾老夫人不顾年迈，领着大夫人秦氏在外等候，孙嬷嬷同几个丫鬟跟着后头。 曾老夫人着暗花锦袄，看起来和蔼慈善，秦氏则穿了件样式繁复的薄袄，她尖脸小眼的，怎么看都不和善。 就是她！寻雪看到秦氏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能一刀砍了秦氏。但是寻雪还是压了压心中的情绪，保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流露。 “我的乖外孙女，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老夫人向她朝朝手，待寻雪上前了她又心疼道：“瞅这小脸儿憔悴的，让你受苦了。”想起她那苦命的女儿，老夫人心伤。 “外祖母安康，寻雪不觉得苦，能见着您，我很高兴。”寻雪笑着与曾老夫人说道，她并不打算告诉老夫人路上遇刺的事，毕竟她现在不能确定是谁，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再次看到老夫人寻雪忍不住落下泪来，在整个曾家唯一真心待自己的恐怕就老夫人一人的。老夫人见寻雪落了泪以为是思念亲人所致，紧紧把寻雪搂在怀中，也湿了眼眶。 寻雪知道虽然这房子是因为大舅父的官职分下的，但是由于曾家没有分家的缘故，二舅父，三舅父也住在这里。而真正掌握这个家经济权的就是老夫人，所以大夫人一直暗中筹划着要自己掌握整个曾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说服了三夫人跟她一条心，最终把老夫人逼死。 想到这寻雪不动声色地把手握紧。 第五章：再入曾府 “这丫头不光俏，心里还孝顺，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老夫人缓和气氛般地对秦氏说道。 “是是是，老夫人的外孙女，那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大夫人忙抓住机会拍老夫人的马屁，可是看向寻雪的眼神却闪过一丝阴狠。 寻雪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只是装作没有看到地避开。 “你今儿个倒是会说话。”老夫人笑道，转而又对寻雪说：“这一路来的，你也累了，先去跟着下去休息吧，我让你大舅母给你备好了住处。等过两天你休息好了，咱们祖孙两人再好好唠唠。”说着老夫人又指了指孙嬷嬷，说道：“你一会儿到府外买些常用的东西送去，往后就跟着你小姐。” 孙嬷嬷福身道是。 “谢祖母”寻雪先是谢恩，而后才道：“那寻雪就先下去了。” 老夫人点头：“嗯，去吧......” 寻雪的住处被安排在大房那边，想来是思虑跟着大房不至于受下人薄待。 牡丹苑是大房的主院，大老爷的房间和整个屋的正堂都在这。 离牡丹院很近的兰苑住着大夫人，而西边偏一些的紫薇苑、梅苑分别住着赵姨娘和方姨娘，而她们所出的少爷，小姐就跟各自的母亲住。 大少爷已经成婚了，所以和他的夫人单氏另辟了一个桃苑，这桃苑和兰苑只隔了一墙，大少爷年轻气盛，也不知道是否觉得方便。 寻雪被大夫人安排在了东边的海棠苑，这院子估计许久没人住，院前荒草丛生，毫无景致可言，房间内摆放的倒是很整齐，但是角落处却结满了蛛网。 “你就凑活着住这吧，我们房子小，没别的地方给你住了。”大夫人一改刚才在老太太面前的嘴脸，厌恶地说道：“我就再给你拨两个丫鬟打杂用，一会儿她们自己会过来，我就先回去了。”大夫人说话间环顾了一下这破败的屋子，手绢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寻雪低头说道：“大舅母慢走......” 一来就给下马威是吗？还当她那么好欺负？想的美。 “小姐！你说她这是什么态度！”大夫人走后，竹清生气地把行礼撂在桌子上，愤愤不平地说道。 寻雪摇摇头：“也怪不得她，她跟大舅父穿一条裤子，记恨我爹当初让舅父难堪。”还有，像她那样心狠手辣、小肚鸡肠的妇人，怎么能容的自己。不过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她不想让竹清为她操太多的心。 “摊上这么个当家的主母，往后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了。”竹清还在抱怨道。 寻雪无奈地看着竹清，真是个小孩性子。 “先别说这个，竹清，我问你，你觉得庆俞这个人怎么样？” “嗯，奴婢觉得他人很好，虽然有些呆板，但是也挺可爱的。”竹清想到下午小姐要给那呆子包扎的时候，那呆子耳根都红了，不由地笑了出来。 可用是吗……寻家的事她有时不便出去查，需要一个能跟外界取得联系并且可靠的人来帮她。 可是这个可靠二字，说着容易做着难啊，考察一个人是否可靠不容易，但是让一个人变地可靠却简单地多了。 “竹清，你去暗中打听一下庆俞家里的情况。” 竹清看到小姐神色严肃，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便庄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今天遇刺的事，你告诉孙嬷嬷让她暗中打听……”寻雪压低声音嘱咐道。 正说着，院里来了两个丫头，因为寻雪声音小所以两个丫头并没有听见什么，她们进屋来与寻雪请安：“寻小姐安，我叫芸芷，我叫芸瑶......” 长得圆润些那个叫云芷，高瘦高瘦那个叫云瑶。 寻雪细细地打量着她们，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她们就是大夫人派来看着她的，芸芷心善，被派来服侍她后，除了偶尔嚼嚼舌头根子，到并没有使什么坏。 而这个云瑶，就不是了，她帮大夫人通风报信，以至于大夫人要惩治孙嬷嬷的时候，她求救都发不出去，看着孙嬷嬷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 不过她知道云瑶其实本心并不坏，只是过于想高攀了，若是调教一下也是可以用的。 “你，往后近身伺候。”寻雪指着云芷说道。 云瑶一听，立马出声：“小姐，那奴婢做什么？” “这院子里少了杂事让你做么？还用问我做什么？”她必须先要磨磨这丫头的心性，否则难以忠心。 分配好了这两个丫鬟，就开始着手收拾海棠苑，收理院子就不分亲疏，屋里的丫鬟们统统上阵。 傍晚，孙嬷嬷买完东西回来，内屋也打扫的差不多了。她自来不爱言语，进门瞧了一眼这屋子微微皱眉，之后二话不说的开始跟着打整。 竹清给房中生了火，屋子顿时暖和了许多，驱散了腊月的寒冷。 待一切妥当，寻雪将孙嬷嬷、竹清、芸芷、芸瑶几人都叫来了内房，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在前面。 “你们几个以后就在我房中做事了，我们也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寻雪说完朝竹清使了个眼色，竹清心下了然，刚刚小姐特特叮嘱过她了，于是她向小姐点点头，对其他的丫鬟说道：“我们小姐特地为几位准备了些见面礼，希望大家能收下。”说罢拿出了些碧玉首饰分给她们，包括本就和小姐一起的孙嬷嬷也有一份，因为小姐说了不能厚此薄彼。 “小姐，这我不能收。”孙嬷嬷推辞道：“老奴受了夫人之托，故小姐周全，这些还是小姐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嬷嬷您就收下吧，您不要便是不给我面子。” 孙嬷嬷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才勉强收下。 寻雪看着那两个欣喜的丫鬟说道：“我这人向来做事公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们做事最讲究的是一个忠心，其次才是办事能力，所以，一旦让我发现你们中的谁在我背后下阴招，到时别对我不念旧情！” “是，奴婢们自当尽心尽力服侍小姐。”众人齐声回答。 第六章：大小姐你还嫩得慌 总的来说，寻雪在这院子里住的还算舒坦，按道理本来是各房每天要去老太太那请安的，但老太太心疼她这外孙女，又念及她刚到府中，诸多事情还不适应，特免了她近几日的晨昏定省。 但是老夫人那过得去，大夫人那可不一定，所以寻雪还是按照规矩每天去大夫人请安，她可不想在被大夫人抓住什么把柄，她可还记得当时的她天真的真没去给大夫人请安，结果后面落下了不少事。 请安时大夫人自然对她还是爱理不理，倒是大老爷还装模作样的关心了她几句。 说起她这个大舅父，她更是痛心，大舅父对她这个大舅母虽然不喜，但是十分纵容，准确地说是害怕，最后大夫人亲自向老夫人下手的时候，他怀疑过但是依旧没有做什么。 软弱！无能！是她对他这个大舅父的印象。 自从来到曾府，大夫人除了态度上不好外，寻雪还没见给她什么罪受，既然大夫人都能忍住，她是不介意陪她们装几天柔弱。 可是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人就是曾家的长房嫡女，曾忆琴。 这曾忆琴长得确实颇有姿色，相貌娇美，肤色白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封为京城第一才女。 上一世她就是嫉妒寻雪的美貌，和她那恶毒的娘亲对寻雪步步紧逼，若不是大舅母打算为了利益把寻雪嫁入辰家，那曾忆琴早就毁了寻雪的容貌了，因为不想得罪大舅母所以一味相让，可是最后落得个前世那样的下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捏着鼻子走进海棠苑一脸嫌弃：“这些都是什么味啊！这么难闻，寻表妹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都收拾干净了哪有什么味啊，分明就是来搞事的。 “大表姐身份娇贵自然住不得这样的地方，既然待不得，那就请大表姐移步回房吧。”寻雪看着曾忆琴淡淡道。 曾忆琴听了很是气愤，她从小在曾府就是众人捧着，因为她的才貌，所以父亲、母亲对他寄予厚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嫁给王爷皇子什么的。 现在居然被这么一个家族落魄的女子羞辱，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居然长的比她还美，身上带着一种玉洁冰清的感觉，装什么高贵，迟早有一天我让你趴在地上求我，看你还傲不傲，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收收脸色：“寻表妹这是说何话？姐姐没有那个意思。” “那大表姐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了，莫非大表姐要给我收拾？”寻雪一脸天真地看着曾忆琴，眼睛一眨一眨的。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要帮她收拾屋子了。 不等她说话，寻雪又道：“那多谢大表姐了，我就知道大表姐人最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会我来看看屋子收拾的怎样了。” 寻雪说着一只脚就往门外跨。 “你给我回来！” 寻雪转过头对上曾忆琴愤怒的表情装作不懂的样子迷惑地问道：“那大表姐是不想帮我收拾屋子？那大表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大舅母给我安排的住处不好吗？还是说外祖母让大舅母这样做的？那我可要去问问外祖母了。” 曾忆琴咬咬牙，这院子是她给母亲建议让寻雪搬进来的，祖母并不知情，若是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把这事捅到祖母那里去，不禁自己要受到责罚，母亲还要被牵连。 想到这里只好赔笑到：“寻表妹哪的话，姐姐自然是真心想帮你收拾，可是这么多姐姐一个人也做不完，还请妹妹和我一起做。” “这可为难妹妹了，这几天没见外祖母，正想过去给她请安呢，这屋子，怕是只能留给大表姐了，不然外祖母该怪寻雪不孝了。”寻雪做出为难的样子：“听闻大表姐心灵手巧，定是可以应付的来的，寻雪在这里先谢过大表姐了。” 说完她还真的向曾忆琴行了礼，曾忆琴被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寻雪走了出去。 刚出门，竹清就迎了上来：“小姐真是太解恨了！本来我还担心大小姐会给小姐气受，没想到小姐竟是把大小姐气住了。” “竹清你记住，一次是忍，两次是忍，若是第三次就直接别忍，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个受气包以后随意欺负。” “是的，小姐，我记住了。”竹清欢快地答道，虽然小姐和以前性情大不同了，可是她发现她更喜欢现在这个做事果断的小姐。 寻雪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东西碎了一地，芸芷的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寻雪扶起芸芷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芸芷抽泣着：“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走后大小姐一气之下把东西全砸了。” “我问的是，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芸芷迷惑地抬头，小姐居然没有先追究东西的损失而是先问她的情况，多久，没有人这样对她了。 芸芷再也忍不住了‘哇’地哭了出来：“是，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凌安。” 寻雪神色一凌唤到：“竹清，你去统计屋里损失的东西，以及这些东西值多少钱，然后告诉这位大小姐，府中的东西都是有备案的，她杂碎多少让她赔多少，若是她想赖账，那我可就要好好地在京城宣扬宣言她的恶行了，欺辱姊妹，这种话传出去，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怕是不保了吧。” “若是她赔不起也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她计较了，让她把那么叫什么凌安的丫鬟送来让我的丫头打到满意为止，这笔账，我就不和她算了。” 竹清赞赏地看着她家小姐，芸芷则是满脸的不敢相信和感动。 寻雪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其实她说的这些多半也是哄曾忆琴的，府里是有备帐这不假，但是并没有说谁损坏了谁就要赔偿。 不过她料定曾忆琴今天做事是瞒着大舅母的，不然大舅母肯定不会让她这么无脑的就冲过来。 现在出了事，曾忆琴也定是不敢向大舅母说清，顶多在大舅母面前说她几句坏话，她自然是不在乎的，不管如何，今天曾忆琴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而且曾忆琴一个未出阁少女能有多少积蓄，最后定是要把凌安送来任她处置，这样不仅芸芷这丫头对她感激，自己也能给曾忆琴一个警告，她可不是好惹的主。 第七章：对付寻雪 果然还不到晚膳，那个叫凌安的丫头就被送来了，寻雪命孙嬷嬷和竹清制住凌安的手臂，然后对芸芷说道：“她打你多少下，你就三倍地还过去。” 举一反三嘛，不然显得多不进步。 芸芷刚开始还不敢，最后想到今日的场景又看到寻雪的鼓励的眼神，一个巴掌扇了上去，不可否认，打人真的好爽。 最后抽的凌安满面红肿她才住手，寻雪特地心疼地拿着芸芷的手道：“哎呀，这么用力干什么，你手疼不疼。” 凌安眼中全是恨色，寻雪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派人把凌安又送了回去。 她知道这次她定是把曾忆琴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不过，真爽，算是出了她一口恶气。 寻雪料定曾忆琴给她大舅母煽风点火后，大舅母不久就要给她找事了，毕竟大舅母那么心疼她这个女儿。 可不是，这一日，过了用膳点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饭菜还没有被送来，孙嬷嬷想过去灶上问问，看看是不是忘记了。 寻雪不用想都知道是大舅母开始出手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看看：“行，嬷嬷去看看，若是不顺心就忍一忍，万莫结怨。”寻雪嘱咐道，她自然懂得这事是忍不了的，可是只有孙嬷嬷忍了，她才有理去老夫人那杀杀她这个大舅母的威风。 “老奴省得。”孙嬷嬷说着便走了。 到了厨房，孙嬷嬷发现下人们早已收工了，她随意拉了一个婆子问道：“这位妹妹，你们午饭都送完了吗？” 大娘诧异地打量了下孙嬷嬷说道：“你是哪个房的嬷嬷，怎么看着如此面生？午饭不是一个时辰前就送到了吗？” 孙嬷嬷忙解释说自己是大夫人那里的，那婆子听了是大夫人的人立马满面笑容的说道：“哎呦哟，原来是大夫人院里的啊，嬷嬷您别急，我这就带你去问问。”说着拉着孙嬷嬷来到了一位大汉身边。 这大汉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其他的看着倒是挺干净利落，婆子忙介绍道：“这位是灶上管事的张荃，你就唤他张叔就行，有什么事就同他说。” 孙嬷嬷又将海棠苑晚了饭点的事情跟他说了说。 谁知他听了后说道：“大夫人说了，往后海棠苑的饭菜都等着各房主子们用罢了再送些剩下的汤菜过去。” “你们什么意思！饭菜没有了就再做啊，凭什么给我们吃剩的！”孙嬷嬷气愤地说道。 总管摇摇头说道：“灶上有规定的，除了老夫人房中有需要可以令起灶外其他的，就连大老爷都不可以。” 正说着，二房的丫头巧慧进来对总管笑吟吟地说道：“今儿个，我们二小姐饭后想喝点粥，麻烦总管大人照常给我们二小姐起个灶做个桂花莲子羹。” “好嘞，巧慧姑娘慢走，一会我就叫人给二小姐送去。”总管点头哈腰地说道。 “那，劳烦总管大人了。”巧慧说罢就转身走了。 待那丫头走远了，孙嬷嬷恶狠狠地对总管说道：“你不是说谁都不能单独开灶吗？凭什么二小姐就可以！你分明是唬我的！” 总管自知理亏，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要问就去问大夫人，我也是奉命办事。” 孙嬷嬷不依：“你这是想叫我到老夫人耳边去说事吗？” 总管一愣，连忙软下来：“规矩也是人定的，我给您做还不成么？” 等孙嬷嬷拎着饭盒子回来时，寻雪正倚在桌边打盹，见她回来便问道：“怎得去了那么久？” 孙嬷嬷看了看寻雪，她知道小姐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不想让她再烦心，就说道：“没什么，估摸着咱们刚来，灶上的人一时疏忽就给忘了，已经特地开灶给小姐重新做了，小姐先吃点儿再休息吧。” 寻雪也不说话拿过来就吃，吃了两口就突然停住，望着饭不说话。 孙嬷嬷见状，忙凑过去一看，“哎呀”她惊叫了一声，忙把饭从端走拿去倒了。 “真是欺人太甚！菜叶里藏着这么大只虫子都敢叫人吃，定是那厮连菜都没洗。”孙嬷嬷越说越气，就要冲出屋门的模样：“我去找他们评理！他们欺人太甚！” 寻雪劝住她：“算了，去外头买些糕点回来，将就着吃。”毕竟，下午还有一出好戏要演，现在就去可不是太便宜她那位大舅母了。 孙嬷嬷心里一酸，小姐在家时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老爷和夫人哪个不是把小姐当掌上明珠捧着，可是现在…… 后半日，府里的绣娘过来，说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前来送冬衣。 寻雪让她进来，绣娘匆匆将几件衣裳放下就要走，神色慌张。 “这位嬷嬷为何要急着走？我这还没与你道谢呢。”如果她没记错，这就是所谓的好戏了。 “奴婢......奴婢，还有事要忙，先不叨扰了。”说着便要走。 “慢着！”寻雪将她叫住：“嬷嬷东西送来也不端上让我过目吗？” 绣娘明显一颤，吞吞吐吐道：“都是按老夫人的意思办的，绝对没有疏忽。” 寻雪起身走到那拿锦布盖好的衣裳前，先不急着去解开，继续道：“都是按老夫人的意思办的？” 绣娘见她手搭在那叠衣裳边上，额头冒汗：“是......” “这大冷的天儿，嬷嬷怎么热成这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寻雪幽幽道。 她明显一惊，嘴上却还死咬着说：“没有，奴婢哪有那个胆子。” “没有？”寻雪说着，把那锦布揭开，却闻见衣裳泛着阵阵霉味儿，恶臭难当：“哼！这就是你说的老夫人的意思是么？” 绣娘看起来胆小，见此慌忙跪下：“这是大夫人的意思，与小的无关......”她颤颤巍巍，似乎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情，虚得慌。 很好！正愁没地方撒气呢，大舅母，你就这么急着撞上来了。 “端着你送来这些东西，跟我到外祖母那里走一趟吧。” 寻雪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把绣娘吓的不清，大夫人不是说寻小姐怯弱，肯定不会告上去的么？ “寻小姐恕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哀求道，希望这位寻小姐真如大夫人所说那样仁慈。 第八章：向外祖母诉苦 寻雪却安慰她：“嬷嬷何出此言？您只需跟着我到外祖母跟前去，把你方才同我说的话与她说一遍就成。” “不行不行，那样大夫人非杀了我不可！” “那你就担下罪责！听候外祖母处置！” 听了这话，绣娘已是惊恐万分，谁都知道大夫人在府里就是个空壳掌柜，生杀大权都在老夫人手里，与其得罪老夫人，还不如得罪大夫人。 经过这一番思索，绣娘才服软：“那好，奴婢同您去便是......” 她们到老夫人院里的时候，老夫人正和徐氏唠嗑。 徐氏的娘家是三品谏议大夫徐家，也算是有些底蕴的世家，按理说这徐家嫡亲大小姐可以嫁的更好。因着曾，徐两家世交，曾家早些年提携过徐家，徐家当家的有今日的风光，曾家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徐家把嫡长女与长房庶女一起嫁给了曾家三老爷。 这三房徐姨娘曾得宠过一段时间，可惜只生下两位小姐，一个是六小姐曾忆梦，再一个是八小姐曾忆玉，后来无所出便也渐渐失了宠。 而三夫人徐氏则为曾家添了两位少爷，二少爷曾文浩和五少爷曾文夜，又生了个能说会道的五小姐曾忆惜，加上她本身娘家的地位显赫，嫁的还是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儿子，所以在府中很是受老夫人喜爱。 徐姨娘也不安分，徐氏也看她不顺眼，两人也在府里闹过很多次。 寻雪她们进来，曾忆惜眼尖，看到她们后立马笑着对老夫人喊道：“祖母，表姐来看你了。” 寻雪在看到曾忆惜的那一眼心里五味陈杂。 上一世，她原本和曾忆惜关系开始不错，她也是真心喜欢她这个性子，一心一意地待她，谁知人心薄凉，因为后来韩家的出现，让曾忆惜与她生成了嫌隙。 后来经过有心人挑拨，曾忆惜暗地里给她下了许多圈套，可怜她自己还傻傻地无所知，把她当成好姐妹，最后没想到曾忆惜帮着三舅母和大舅母一起把她赶出了曾家嫁到了辰家。 最后大舅父出事，曾家没落后她被奸人陷害惨死街头。 是不是，只要曾忆惜没有爱上韩轩，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老夫人看到自己的外孙女来了，眼睛笑成一条缝，这几日没见，倒怪想她的，正巧她这外孙女就自己来了，怎能叫她不开心。 “寻雪拜见老夫人。”寻雪娇娇弱弱地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天冷别在哪站着了，沈嬷嬷，给寻雪拿个凳子和暖炉。”老夫人看着自己弱不禁风的孙女心疼的说道：“我和你三舅母这儿还正念叨着你呢，你就来了。” 沈嬷嬷搬好了凳子还特地还给上面加了一个喜鹊栖枝绣纹的坐垫，又拿来了温水灌的暖炉给寻雪抱着，服侍寻雪坐下后这退回老夫人身边。 寻雪坐定后微微一笑说道：“外孙女也思念外祖母的紧，这不，一得空就来看您了。” 老夫人突然问道：“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我怎么见得你清瘦了一些，可是府里的饭菜不合胃口？”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总的也还好，就是某些地方......”寻雪故意不说完，吊老夫人胃口。 果然，老夫人忙问道：“哦？哪里不和我外孙女的心意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诸如午饭忘了时辰送来，汤菜里多煮了条虫子，衣裳泛了霉味儿......我自己能处理，也就不牢外祖母费心了。” “岂有此理！”老夫人听完，气愤得一拍桌子说道：“这也是小事？奴才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你这个性子就随了你母亲，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说道寻雪母亲，老夫人自己也红了眼，想到自己女儿的遭遇，她更心疼她这个外孙女，于是顿了顿继续说道：“金玉，去把厨房管事的、负责绣衣的刘嬷嬷叫来！” “是”老夫人的大丫鬟金玉答道。 “刘嬷嬷在这里，就不用去叫了。”寻雪指了指身旁的刘嬷嬷，与曾老夫人说道。 刘嬷嬷见老夫人动了怒，慌忙跪下：“老夫人恕罪......” “恕罪！你都逾越到这份上了，还用得着求我恕罪么！” 这时，大夫人正从院子里进来，听见老夫人的怒吼声，进门就道：“哎呦，媳妇刚进门就看到娘这么生气，是谁胆那么大惹的娘不高......” 大夫人这才见寻雪在屋里，再看看跪着的刘嬷嬷，心道不妙。 老夫人眉头紧皱没有理她，继续训斥刘嬷嬷：“我何时短过你月钱了？还是我何时刁难过你了？你竟做这目无尊长的事情！” 刘嬷嬷记得眼红：“奴婢......奴婢....”她很想直接把大夫人抖落出来，可是当事人就在屋里站着，让她哪有胆子说？ “你什么你？”老夫人冲她吼道，许是太激动，咳了几下。 三夫人忙替她顺顺气：“母亲先别动怒，等厨房管事的来了一并询问，指不定有什么内情......” 三房的自来与大房不睦，这事谁干的，她心里有数。 寻雪看着三舅母心中冷笑，这和大舅母一向不和的三舅母最后都和大舅母一条心了，可见权利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多少人为了它放弃了自己的心。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大夫人听她这话不怎么高兴：“奴才犯事又不是第一回了，哪有这么多内情。” “有没有内情，把人叫来一问便知。”三夫人笑着道，可有好戏看了。 厨房管事张荃不一会就被带了上来，他瞧屋里这气氛，心中有些打颤，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唤小的来，为的何事？” “何事？”见他那副笑意迎人的模样，老夫人更是气：“你胆敢对寻小姐不敬，还问我何事。” 张荃见大夫人也在场，心想没问题，继续道：“老夫人说的这个小的真不知道，您不会是听错了吧？” 老夫人气急败坏：“听错？好啊，我就叫你涨涨记性！来人，把这厮拖出去打五十大棍再进来！” 第九章：大夫人被骂 门外守着的小厮领命，立马将张荃架住，要拖他下去。 他本来是有恃无恐的，谁知大夫人见了这情况根本不替他说话，他急的要死。 “我说我说，老夫人饶命......” 见他就范，老夫人又问他：“是不是你不按时给海棠苑送饭，汤里还飘着大虫子？” 张荃知道自己没给海棠苑送饭，后来给她们送去的菜没洗过，可他没想到汤里会有虫。 “老夫人，小的真不知道汤里有虫啊！”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说着她瞅了瞅刘嬷嬷与张荃：“你们俩个，从今儿起给我滚出曾府，这月的月钱也甭想要了！” 刘嬷嬷来曾家做绣活日子还挺滋润，曾家女眷不挑剔，她可不想走。 张荃混了大半辈子才当上个不大不小的总管，也不肯就这么走了。 两人各怀心思，哭喊着要曾老夫人恕罪。 曾老夫人却不肯听。 刘嬷嬷想起在海棠苑时表小姐说的话，狠下心道：“老夫人，这都是大夫人指示的......” 张荃见刘嬷嬷把大夫人抖落了出来，自己也动了心思，哭喊道：“老夫人，小的也是听了大夫人的意思才这么做的啊！老夫人明察......” 三夫人这会儿又开了口：“你两可得说实话，别到时候又反悔。” 张荃马上道：“不反悔，不反悔......” 大夫人脸黑了下去：“两个死奴才！薄待了主子不说，还要拉我下水！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大夫人作势要收拾他们。 那两奴才被吓了一跳。 三夫人又道：“哟，姐姐这是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威胁人呢。” 老夫人这会儿脸比谁都臭，望着大夫人不说话。这两奴才说的话未必不可信，除了她，谁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把戏的。 顾忌颜面，老夫人不说大夫人什么，反正她心里有数。 寻雪这会心里乐的很，大夫人狠狠地瞪着她，她马上做出受了委屈的样子，泪光点点，用手帕轻轻拭泪。 大夫人先前还疑惑，这寻雪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难道之前都是她装的，为了现在对付自己？但是一看寻雪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分明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丫头，受了委屈来哭诉的，哪有什么心机。 “把这两个奴才拉下去，收拾好东西让他们滚蛋！” 刘嬷嬷没想到自己说了实话也要被赶走，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真，便又喊道：“老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说着又冲大夫人喊：“大夫人，您不是说出了事您担着吗？怎么这会儿您又不管了呀！”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奴才！”大夫人收回看寻雪的眼神，冲上去一脚踢到刘嬷嬷身上去：“你除了会败坏大房的名声还会干什么！亏我当时看走了眼还想着重用你！” “跟这下贱的丫鬟较什么劲，打一顿打发她出府就是了。”老夫人看她装腔作势也心烦，转而对寻雪说道：“以后要是还有谁给你委屈受，你就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做主。这两日你也受委屈了，这些银子你拿去，明儿准许你出府买些衣着首饰，就当外祖母补偿你的了。” 那两奴才被拖了下去，屋里清静不少，大夫人则暗自抹了把汗。 寻雪笑着向祖母道了谢，就听见一旁曾忆惜的声音：“祖母偏心，忆惜不依，忆惜也要和寻表姐一起出去玩，忆惜好久没出府了。” 老夫人摸摸曾忆惜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好好，我们惜姐儿也去啊，一起去。” 晚间，老夫人留寻雪吃过饭，才让她回去。 回到海棠苑后，孙嬷嬷与竹清知道了她上老夫人那里告状的事情，纷纷上来问结果。 寻雪就一一与她们交代了。 竹清叹了声气：“曾家真不是个好待的地儿，您前脚刚出院子，后脚我就听见云瑶那丫头与芸芷在那里嚼小姐的舌根子。我看那云瑶就是记恨您没让她贴身侍奉，怀恨在心。” 寻雪倒不在意谁说了她什么，左右也不会掉块肉，不过看竹清这么愤愤不平，就问道：“她说我什么了？让你这么气愤。” “她说......她说，小姐被辰家退婚是因为您不检点，您说气人不气人！” 孙嬷嬷听了极为不快，自请道：“老奴在老夫人那呆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一些调教丫鬟的方法，那两个不听话的小蹄子就交给奴婢处置了，小姐放心。” “有孙嬷嬷在，寻雪就放心了。”寻雪说道。 孙嬷嬷原是寻雪娘曾氏的陪嫁丫鬟，与寻雪娘甚是亲厚，因此寻雪每每见了孙嬷嬷都要客气几分。寻家出事后，大大小小的小厮丫鬟都散了，唯有孙嬷嬷说什么也不肯走，硬是要留下了服侍她，寻雪是打心眼里感激孙嬷嬷的，有了孙嬷嬷在总觉得娘还在身边，心里也就安了许多。 想到上一世孙嬷嬷为了保护她而惨死，寻雪对孙嬷嬷又多了几分愧疚。 “我让你们两个打听的事情如何了。”寻雪想起这个重要的事情问道。 “奴婢已经打听好了，正想找个机会告诉小姐呢。”竹清抢着说道：“这庆俞这呆子的爹在曾家东边矿上干活，他娘身体不好，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妹妹唤作倚翠，现在在照顾他娘。” 东边的矿？寻雪想起死前李慕青告诉她的那些，上一世她不谙世事，虽然人在曾家可是对曾家的了解并不深，怎的就忽略了曾家在东边也是有矿的。 这东边原是梁人的地盘，最后被南朝统一后，那边有大批的难民。不过那边的资源确实是丰富，不然南朝皇帝宇文麟也不会想着建国不久就犯梁。 那是为了东边的什么利益而要把他再次嫁到辰家呢？ 还有已经和她退婚的辰家是怎么会答应娶她做正妻的？ 还是说曾家一早就知道她嫁入辰家会被羞辱一辈子，为了讨好辰家，特地把她送回辰安面前任他欺凌，她们好狠毒的心啊…… “他爹多大了，怎么还在矿上？”寻雪有些诧异地问道，毕竟矿上一般活重，年纪大了的人身体是吃不消的。 第十章：暗影楼机密 “可不是这个理吗，他爹年纪确实大了，矿上的人几次都不想要他了，还是看在在曾家当护院的庆俞的面子上才留下他，可是他爹毕竟年纪大了，干活总是慢些，所以总是被矿头欺负，他爹开始不愿意告诉他，可是有一次被矿头打的晕倒了，庆俞这才得到书信。” “他劝过他爹几次让他爹不做了，可是他爹说如果他也不干活，那他娘的病就没法治了，而且在矿上还能混口饭吃。” “听说庆俞最近很愁，他母亲的病加重了，他的妹妹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准备自己卖身，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和妹妹大吵了一架说这事不用她管就跑出来了，这几日他都没有回家而是住在曾家，他向账房问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可是貌似账上并不给，毕竟曾家不是来做好人的。” 竹清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话，自然觉得口渴，就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结果受到了孙嬷嬷警告的眼神，她连忙放下，紧张地看着寻雪。 寻雪看到她们两个这样反倒是笑了：“在我这里不用那么拘束，竹清这丫头在我面前一直这样的，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嬷嬷以后也别再我这里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 有了寻雪这句话，竹清又拿起杯子喝了起来，还得意地看了孙嬷嬷一眼，孙嬷嬷也被她逗乐了，于是自己也拿了茶杯喝了起来。 寻雪还在想刚才庆俞的事，心思斗转已经有了想法，便对竹清说道：“你去我柜子里拿二十两银子出来，你这两天找个由头见那庆俞一面，把钱交给他让他好生给母亲看病，也让他爹爹不要再矿上干了。若是他想当面找我道谢，安排他过段时间母亲病好点再来见我。” 这二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寻雪知道庆俞一定会来的。 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谊深啊。 竹清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寻雪这才转过来正色地对孙嬷嬷说道：“嬷嬷，那事查的怎么样了？” “小姐，老奴查过了，可是因为在曾府动静又不能太大进展总不是很大，不过看作风很有可能是暗影楼的人。” “暗影楼？”寻雪仔细思索了一下，她对这个的记忆十分模糊，只是隐约有个印象，似乎是某个杀手组织。 “不错，是暗影楼，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暗影楼是南朝最大的杀手组织，总部就在京城，分为白、黄、绿、红、蓝、黑六个等级，越往上走，出手越阴狠，成功率越高，自然酬金也越高，楼中除了这几个段还有四位长老和一位楼主，依小姐的描述，他们剑上镶着黄色的钻，想必是上次小姐遇见的是黄段的杀手。”孙嬷嬷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皇帝怎么会允许这种组织存在？”寻雪觉得奇怪，历来历代的帝王不都想着把权力劳劳掌控吗，这么一个组织存在，不会对皇帝造成威胁吗？ “小姐有所不知，这个暗影楼其实就是为皇家服务的，所以皇上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暗影楼的楼主据说也是个神秘人物，所有暗影楼的大案子都需要他来决定，如果有的案子他不想接不管酬金多少他也坚决不接，前些年就有个大官出黄金万两他都不接。” 这么一说寻雪也倒是对这个楼主产生了兴趣，她倒真想看看这楼主是何方神圣，万两黄金都不要。 “那——嬷嬷可查出了那天救我的那两人，我感觉他们二人不简单，不像是简单的路过。”寻雪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模糊的白衣男子的轮廓一直浮现在她脑海。 “老奴尚未查到。” 寻雪微微颔首，不简单的人物自然不是立刻能查出来的，不过她有的是时间…… 夜里京城下了雪，素白的雪景在夜的侵蚀下染上了几分昏暗，寻雪望着窗外发愣，她知道以后的路只会一步比一步艰辛。 第二日清晨，天气难得放晴，扫除了连绵的大雪带来的阴霾。寻雪约了五小姐曾忆惜在府外的马车旁等候，看着时间约莫到了穿着单衣就要出门，竹清赶忙拿了件石榴红宝相花纹面子的红狐披风披在寻雪身上说道：“小姐仔细着，小心着凉。” 寻雪拢了拢披风笑着说道：“就你心细，天凉，你别送我了，快回去吧。” “小姐，奴婢不冷。”竹清说罢打了个喷嚏，然后揉着红了的鼻子不好意思地向寻雪一笑便跑去内屋加了件碧青色的小袄对寻雪说道：“小姐就算不要竹清跟着去，竹清也要送小姐到门口。” 寻雪心里一暖笑了笑便由着她送了，待主仆俩走到曾府大门口的时候，裹着黛青色紫貂披风的曾忆惜早就在哪等了，见她来了曾忆惜忙迎上去调侃道：“寻表姐怎的那么久，莫非是装扮了一番，等着偶遇哪个富家公子？” 这一世她并不想与曾忆惜交恶，毕竟她要对付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韩家的事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寻雪笑着谇道：“呸，有妹妹这么打趣姐姐的吗？我看你是胆大了，等哪天我禀三舅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曾忆惜被她这一说也不好意思了，做样就要来打她，最后还是寻雪告饶和才她一起上了车。 南朝的京城很繁华，自建国以来，天子勤政，横扫了南方边境的南蛮，又与北方边境气势汹汹的匈奴进行了联姻，同时减轻重农抑商的思想，注重工商业的发展，所以短短十五年，已经从北朝末年的百废待兴到如今的春秋鼎盛，史官在《南朝梦华录》中记载道：太平日久，人物繁阜。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放眼如今的南朝，四大家族鼎盛——恭亲王府薛家，宰相府墨家，安远侯府韩家和楚北王府祝家。有门路的纷纷带公子小姐到这四大家族拜访，就希望万一能被看中与他们做个亲家，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曾老夫人原本也有这个打算，毕竟二少爷和大小姐也到娶亲的年龄了，最后发现连帖子都送不进去，便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十一章：祝二小姐 马车先停到了京城最华贵的一家首饰坊门口，寻雪本是不想进来的，但扛不住曾忆惜的撒娇便也就陪她进去了。 寻雪生来就对书画琴棋等比较感兴趣对这些珠宝首饰并无太大的兴致，等曾忆惜的时候她偶然间发现这里挂的一幅‘墨竹图’，竹叶之妙以焦墨挥毫，藉草书中之中竖，长撇运之，多不乱，少不疏，脱尽时习，秀劲绝伦绝对是上上成的了，就开口问道：“这幅‘墨竹图’可是店里人做的？” “哪的话，这幅画是一位高人路过本店一时兴起所做的，我看着好就把它挂了上去。”店小二说道。 “那你可知那位高人长什么样，现在在哪？”寻雪不死心的问道。 “嗨，小姐你说笑了，我哪知道他在哪，不过那个人的的长相我可是记得，长得像个神仙似得，啊，对了他大拇指上还带着一个翡翠扳指，其他的……我记不清了。”店小二挠挠头憨憨地说道。 寻雪欲想再问，曾忆惜一把扯过寻雪说道：“寻表姐快别说了，帮我看看这件首饰怎么样？” 寻雪望过去这是一个上好的白银缠丝双扣镯，镯子不仅做工精美绝伦，设计也十分巧妙，白银上用金丝勾勒出了花纹，双扣是鸳鸯缠绕的。寻雪正接过镯子准细看，店门外就传来了一个骄纵的声音：“谁那么大胆！敢动本小姐定下的镯子。” 寻雪、曾忆惜闻声双双向门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银白色裘袄的女子，很显然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了，那女子带着她的丫鬟走了进来，店小二忙赔笑着说：“哎呦，祝二小姐来了啊，不晓得二小姐亲自来取货，我还想着明日送去楚北王府二太太那呢。” 寻雪打量着这店小二，觉得他真是机灵，一句话既哄得祝姑娘开心也暗中警告她和曾忆惜别惹这位堂堂的祝府嫡亲二小姐。 上一世她可没有与祝二小姐有什么瓜葛，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哼”那祝二小姐并不理会店小二，而是左右顾盼，末了问道：“你家掌柜的呢？把他给我找来，我只和他说话。” 店小二有些尴尬，但还是维持着笑脸问道：“不知祝儿小姐有什么吩咐？很不巧我家掌柜的今日出去了恐怕过几天才能回来。” 祝二小姐没辙，只能一把从曾忆惜手上抢过手镯愤愤地对店小二说：“这是我订购的镯子，你凭什么让下人动！” 店小二听了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这位祝二小姐脾气那么大，他觉得别的小姐仅仅看下也是无妨的，没想到惹得祝二小姐生这么大的气。 曾忆惜也是个直肠子的，听了这话火气也上来了，说道：“祝二小姐，我先前并不知道镯子你定了，不然我绝对不会碰！可是你说话也好听一点，什么叫做下人？”寻雪忙拉了拉曾忆惜的袖子，她不是怕事，而是真觉得和祝二小姐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祝二小姐鄙夷地大量了下曾忆惜和寻雪的穿着嘲弄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她身边的丫头说道：“你们瞧瞧你们那寒酸的穿着，别说和我家小姐比，就是和我比，你们也未必比的上，你们充其量就是三四品的官家小姐，在我们祝府看起来，不是下人是什么？” “你！”曾忆惜怒道就要冲上去打那个丫鬟。 寻雪连忙拉住她，上前向祝二小姐伏了伏说道：“我们三四品官家确实比不得你们祝府官大，就连祝府小姐的品行都是我们所不及的。” 祝二小姐听了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曾忆惜则着急地看着寻雪。 寻雪接着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祝二小姐哑巴了，自报家门的话还得一个丫鬟替你说。” 说完，寻雪向祝二小姐行了一个礼，就拉着曾忆惜出去了。 两人出去后，祝二小姐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恨恨地一巴掌落到丫鬟脸上说道：“以后不许多嘴！”丫鬟连忙低头认错，过了好半天祝二小姐气才消了些对丫鬟吩咐道：“去询问询问，今天这两个小姐是谁的府上的！我要她们好看！” 那丫鬟连连点头后匆匆出去了，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悄声向祝二小姐交代着什么。 “此法当真可行，如果她们坐视不管那怎么办？”祝二小姐也压低声音说。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们绝对脱不开身。” …… 再说寻雪和曾忆惜二人出了首饰坊，曾忆惜就兴奋地对寻雪说道：“寻表姐今天真棒！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寻雪无奈地摇摇头，重生一世，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势强凌弱。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二人也没了逛的心情，但是难得出来一次寻雪和曾忆惜都不想太早地回府，只得随意在街上走了走。突然曾忆惜似乎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神神秘秘地伏在寻雪耳边说了几句，寻雪想了想说道：“这……不太好吧，要是老太太怪罪下来……” 寻雪面色犹豫，虽然她正想去此地，酒楼自古以来就是各种杂言的汇总地，难得出一次府若是能得到些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总觉得今天身后毛毛的像有人跟着她们似得，但转身发现什么都没有，几次下来她便责怪自己或许是提防太重多心了。 “不就是去下酒楼吗？我们偷偷地就行，没人会知道的……寻表姐，难道你就不好奇里面什么样子？”曾忆惜小声地说。 “当然……好奇，可是……”寻雪还在犹豫，毕竟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正想着曾忆惜已经拉着她往醉霄楼走去了。 虽说南朝相对之前的北朝已经十分开放了，未出阁的女子是可以自由地初入茶馆、酒楼的。但是大多数大家闺秀还是遵守着北朝留下的风俗，平时除了走亲戚，鲜少出门，任家就是其中之一，因此若是曾忆惜这个想法若被老太太知道了定是好一顿批评。 第十二章：遇上韩轩这冤家 说道这个醉霄楼，它还有一段风流韵事，也正是因为这，才让它在京城众多楼阁里脱颖而出，夺得魁头。景熙五年景帝宇文麟从江南巡视回来，回宫的路上突发雅兴进醉霄楼吃酒，不过那时醉霄楼还不叫醉霄楼，叫饮酒居。 恰巧那天饮酒居的掌柜的女儿肖三娘出来献舞助兴，这肖三娘据说长得是闭月羞花，估计掌柜此举也是希望打响自己女儿的名声，结果景帝一眼就看中了这位肖三娘，竟然不顾众人反对带她进宫封了婕妤。皇上一时兴起这不奇怪，可是被带回宫，这就不是小事了，皇太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据说母子双方还闹了一场，最后各退了一步把肖氏降为了美人。 这一次事件把饮酒居的名声彻底打起来了，不过数月便更名为醉霄楼，成为京城最大的酒楼，不但世家公子云集，而且也成为京城才子讨论国事的聚集地，外界传言，这里似乎还有专门的伯乐在酒楼中为皇帝暗中物色优秀的治国人才。 寻雪、曾忆惜进了醉霄楼雅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随意点了几个酒菜。这才开始有空打量这个醉霄楼。 这楼装修的十分用心，设计也甚是巧妙，分为：正堂、雅厅、国论和闺秀四间，正堂在一层，里面人比较杂，相对来说也吵一些，雅厅和闺秀都在二楼，用于文人墨客或者闺阁少女边吃边赏景，向窗外眺望可将周遭景色一览无余，而三楼就多用于国论，对国事有想法的官员或者读书人都可以在里面自由辩论，每月最终辩论结果将会有专人负责送往皇宫，也算是皇上听取民意的一种方式。 “寻表姐，这里真不错！”曾忆惜露出欢喜的目光。 “的确是，不管是……”寻雪正说着楼下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她说的话，突然一个姑娘慌忙跑了上来，后面似乎有人在追她，那打量了一下酒店二楼见没有可藏之处，情急之下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寻雪的衣衫，接着寻雪听到了女子虚弱的声音：“小姐救我……” 寻雪、曾忆惜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姑娘，只见她满面污垢，趴在地上死死地抓住寻雪的衣角，衣着已经破烂不堪，甚至可以用衣不遮体来形容，露出来的手臂伤痕累累，尤其是几道鞭子留下的血痕更令人触目惊心，两个长相威猛的大汉立马从楼下追了上来，看到她后不断地把她往后拽，他们几人周围一会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臭娘们，你胆子来了啊，敢找人求救。”其中一个大汉上来就踩了她手臂一脚，姑娘一吃痛，抓着寻雪的衣角的手就松开了。 “救我……”姑娘垂死般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这臭娘们，老爷买了你填房那是你的福分！不知好歹的东西，真当自个儿是贞洁烈女了是吧？走！不然爷打断你的腿！”那大汉凶狠地说道。 “岂有此理！”曾忆惜听到这儿，实在受不了这大汉污秽的言语了出口制止道。 “哎呦，你这小妞够嫩的啊，要不留下来给爷尝个鲜。”大汉说完哈哈大笑，就要伸出他那肮脏的手摸曾忆惜的脸。 寻雪见状皱起秀眉，“啪”地一下打落了那大汉的手，正要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当街出言羞辱女子怕是有损大丈夫风度吧，同为男子，解决问题利索点。” 这声音，寻雪一抖，抬头望去，一袭淡紫色锦缎衣衫，拥有着勾人桃花眸的少年正从三楼下来，这少年不是韩家三公子韩轩还有谁！ 韩轩！这个上一世她惹不起的人，上一世她第一次见到韩轩已经是景熙十六年的大年初五了，老夫人看他身份尊贵气质不凡，竟是把她指给了他，结果他当场拒绝让她十分下不来台，最后还是老夫人打的圆场。 若是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也罢，韩轩开始没完没了地捉弄她，让她难堪，此时曾忆惜已经对韩轩芳心暗许，错以为韩轩喜欢自己而产生了嫉妒和她离了心。 而韩轩最后不动声色地投靠了俞王，帮着韩家，搞垮了曾家。 如此心思深沉之人，今世她定要远离，再也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曾忆惜！对了，怎么把她忘了，寻雪忙转头看她，只见她看着韩轩面色潮红，不错，她承认，韩轩确实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可是这又如何？ 寻雪暗暗捏了曾忆惜一把，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挡爷的路，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另一个大汉很横地说道。 韩轩打开折扇优雅地扇着，轻轻启唇有些玩味地说道：“两个大汉制不住一个弱女子，我可不信，若真想卖了她，早就拖走了。” “爷怎么办事还要你教？不干你的事，滚一边去！”那大汉抢着说，似乎有点慌乱。 姑娘听到大汉说完立马对寻雪、曾忆惜哭求道：“二位小姐，行行好救救我把……小茜日后一定当牛做马地侍奉二位小姐。” “你说，多少两银子可以赎她，我出了！”曾忆惜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那两个大汉说道。 两个大汉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上前说：“二十两银子。” 曾忆惜掏出刺绣的荷包，取了二十两递给那两个大汉说道：“钱我帮她还清了，以后再你们若再敢找她麻烦，别怪我告到官府去！”两个大汉连连点头，拿着银子离开了人群。 看着那两人离开曾忆惜扶起趴在地上的姑娘，柔声对她说：“姑娘别怕，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家了。” 谁知那女子突然跪下哭着说：“小姐您就收小茜在你身边当个打杂的丫鬟吧，我什么都能做的，我不要工钱，只求小姐赏口饭吃就行。我爹和人家赌，输了全部家当不说还把我抵了出去，自己倒跑了，我娘在生我时就死了，小姐现在赶小茜走，让小茜去哪啊……” 第十三章：这姑娘有毒 “这……”曾忆惜知道府里的丫鬟都是庄上挑好了送来的，大多是一些婆子的亲戚。府里下人数本来就是有限的，很多婆子都是托了老夫人、夫人的关系才能把自家人塞进来，这突然弄出了身份不明不白的丫鬟进去，别说老夫人不愿意，就是府里那些婆子也得闹翻天…… “小姐要是不答应，小茜还不如死了算了。”那姑娘说着就要往醉霄楼楼梯的扶手上撞，吓得匆匆赶来的钱掌柜的赶紧拦住她，钱掌柜可不想在他醉霄楼见了血。 曾忆惜想了想左右她们三房还有两个空缺的职位，本来说开春了，庄子上再给他们挑两个送去的，如果她现在自己给了这个丫头，最多也就是挨老夫人和母亲一顿骂罢了于是说道：“好好好，我留你就是了。” “不行！她不能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寻雪突然出声道。刚才她一直在思索这其中的关系，她总觉得有一条线穿着她从出府到现在的一切，但是她又不能理出来。 这个丫头来头奇怪，刚才的事也实在有些太蹊跷，来来往往在这醉霄楼里这么多人，怎的就偏偏跑到二楼抓住了她的衣角。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刚刚曾忆惜扶那丫头起来的时候，她仔细观察了那丫头的动作，按理来说她身上有伤，曾忆惜扶她时她定会吃痛，但是很明显刚刚那丫头一下就站起来了。 如果不是自身伤的不严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丫头根本身上就没有受伤，只有露出来的地方有皮外伤。无论哪种，她也段段不能冒这个险，让这个身份不明的丫头进入曾府。 韩轩听到寻雪制止的话语，眯起眼睛开始打量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轩竟是一下子想到这首诗，随后他暗自恼怒，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寻雪的样子却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为了转移注意，他看向曾忆惜，曾忆惜发现刚才说话的美少年正在看她，脸‘嗖’地一下就红了。 寻雪注意到了韩轩的目光，但是却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寻表姐这是为何？”曾忆惜听到寻雪的话不解地问。 “五表妹无需多问，你要是不放心她，就先打发她去庄子里调教几日在送你房中也不迟。”寻雪说道。她知道只要这丫头进了庄子，她就有办法让人从她嘴里掏出点东西。 曾忆惜正要点头，那姑娘就哭诉道：“二位小姐这是不相信小茜吗？那小茜还是一头撞死好了……” 韩轩看看了这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姑娘突然幽幽地说道：“姑娘你要好自为之……” 那姑娘听了哭的更厉害了，整个醉霄楼都被她闹的人心浮动。 “要死死去好了！想在我们家做事就先改了这哭哭啼啼的毛病！”寻雪厉声说道：“你先跟我们回府，到了有人给你安排。” 曾忆惜看寻雪动气了，自己也觉得寻雪所说的更合理一些，便也不在说什么了。此时天色渐渐晚了下来，于是二人带着这丫头往停马车的方向走了…… 韩轩注视着寻雪的背影神色复杂，末了嘴角勾起一丝笑，心想着：可真是位有趣的女子，改日，必定要再会会她。 …… 马车停到了曾府门口，寻雪和曾忆惜刚下车就看见竹清在曾府门口左顾右盼，看到她家小姐回来了，竹清赶忙迎上去说道：“小姐回来的真是晚，奴婢还担心小姐是不是找不到路了，正自责没陪小姐同去呢。” “傻丫头，就这么不放心我啊。”寻雪笑着说道，又拉过那丫头继续说道：“你先带这丫头回去，把这丫头交给孙嬷嬷，让她送到庄子里调教调教，我和五小姐还要去老夫人那。” 竹清点点头领着丫头下去了，寻雪和曾忆惜正准备进府一个骂骂咧咧的婆子就从里面走出来了，满口脏话，她二人听了甚是不悦，但是因为急着给老夫人请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竹清带那个丫头先下去，便向老夫人房中赶去。 到了老夫人那出乎寻雪意料的是二夫人也在。 二夫人韩氏是安远侯府韩家三夫人的嫡女，按理来说韩家的女子嫁的都很尊贵，韩家三夫人的嫡女那更应该是出嫁的无比风光，别说嫁到曾家了，就是嫁到王爷家也是门当户对的。 可是因为韩氏出生时是阴年阴月阴日，人人都说这孩子命格不好，期初韩家人不信，不过多少有点忌惮。 在她三岁那年韩家在外面得罪了人，结果她被仇家设计落入了土匪手中，最后三夫人为了救她搭上了一条命，从此韩家人就开始冷落她，外界渐渐开始传传她是克母之命，不详之人。最后韩家只能降低给她的择夫标准，并且配以丰厚的嫁妆好说歹说这才把她嫁给了曾二老爷。 因此二夫人韩氏虽有韩家的姓却没有韩家的待遇，就是嫁到三品的曾家，老夫人也是对她不淡不咸，地位还没三夫人的高。 在寻雪的印象中，她的这位二舅母性子温婉，对她也还算和善。 “给外祖母，二舅母请安。”寻雪低着头说道，曾忆惜也躬了躬身子算是行了礼。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示意寻雪起来后宠溺地看了曾忆惜一眼说道：“你啊你，要是有你寻表姐一半懂礼数就好了。” 曾忆惜做了个鬼脸朝老夫人笑笑说道：“祖母不是一直说我不懂规矩吗？反正我就这样了，就由着我呗。”曾忆惜不怕老夫人，因为她知道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所以说话也随性的多。 “五小姐这性子确实可爱，娘你也别急，等五小姐以后嫁人了，说不定就懂规矩了。”二夫人打趣道。 听她这么说曾忆惜马上脸一红，她脑子里竟浮现出今天那个执扇的少年的脸…… “哎呀，我不依，寻表姐，你帮帮我，你看他们合起来欺负我。”曾忆惜厚着脸向寻雪撒娇道。 寻雪也被她逗乐了，拍拍她的手对老夫人和二夫人说道：“外祖母，二舅母就别调侃她了，这丫头脸皮薄，一说就红，不信你们瞧。” 第十四章：又要退婚 “寻表姐……你这样我不依你啊，你也欺负我。”曾忆惜嘟起小嘴，做出生气的表情。 “好啦，知道你不会生我们的气。”寻雪忍住笑拉着曾忆惜说道，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老夫人道：“外祖母，刚才府里有人来了吗？怎的刚刚我看到一个面生的婆婆嘴里不干不净地从府里出去了？” 老夫人听了也变了脸色说道：“那是她活该！她是刘家的刘婆子，几个月前给二少爷说刘家二小姐的亲，我当时一思索着这三品左散骑刘家的女儿，身份地位倒也是不错的，和大夫人商量过后就许了。” 老夫人说罢喝了一口暖茶继续道：“谁料那刘老爷是个能惹事的，在朝堂上把我们皇上惹怒了，直接降成了从四品朝宣抚使，他那大儿子还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欠了一屁股债，我自然要退了这门亲事！她刘婆子爱嚼舌头根让她说去。我们曾家的名声不能丢！” 退亲……寻雪的眼前全是辰安撕碎合婚庚帖的画面，虽然现在的她并不在乎，但是又有多少女子能做到如此呢？ 她站在老夫人的角度想是能明白，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掉一个外府小姐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那个姓刘女子来说，退亲就是毁了她一生啊，至少寻常官宦人家不会再向那位刘小姐提亲了，她父兄的错最后竟然让她一个弱女子来偿还…… “老夫人说的极是，可是这刘家小姐不见得品性不端啊，这么草草退婚是否有些莽撞了？”寻雪委婉的劝老夫人到。 她自然是不指望自己能说动老夫人什么，毕竟一个女子的命运是老夫人不会关心的，但是她还是想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刘家小姐尽一份力。 “小孩子家哪懂得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老夫人虽不喜这句话倒也没在意，还是对寻雪笑笑说道，毕竟寻雪在她眼中只是个还没及笄的丫头，见识就那么一点，所以自己没什么好计较的。 寻雪张口还想说点什么，但老夫人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寻雪也只能住了嘴，世上不幸女子千千万万又岂能是自己几句话解决的。 不一会老夫人就忘了这茬推婚的事，和二夫人谈起了承天门大街上的王大娘。 这王大娘是王老太爷的寡妇，许是王家有些威望，王大娘又会来事的缘故，周遭十里八村的人都十分敬重王大娘，家里有个红白喜事都抢着请王大娘去坐坐。 因为这王家和二夫人娘家有些关系，所以估计过段时间要来拜访曾家，看看老夫人和二夫人。 老夫人让二夫人此番好好准备着，毕竟王大娘算是贵客，说不定还能给府里的哪位公子小姐说一门好亲事。 左右听着就是这些话，寻雪觉得无趣，找了个机会起身向老夫人告辞。曾忆惜更是早就坐不住了，看见寻雪离开自己也忙拜别了老夫人回三房去了。 寻雪回到海棠苑没见着竹清和孙嬷嬷，便问正在给房中换熏香的芸芷道：“竹清和孙嬷嬷去哪了？怎么没见她们人？” “竹清姑娘和孙嬷嬷午后出去买些苑里用的东西去了，还没回来，怕是快了。”芸芷低头说道。 寻雪点了点头，这时丫鬟云瑶掀帘进来，看到寻雪后吓了一跳忙行礼说道：“不知寻小姐回来，奴婢失礼了。” “无妨，这不怪你。”寻雪淡淡得说道。 云瑶想起午后那人出现给她交代的任务，不由得心里一紧，看寻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便鼓起勇气说道：“小姐，您来曾府也有些时日了，今天难得天晴，时辰也不算太晚，竹清姑娘她们也不在，不如奴婢带您逛一逛这曾府如何？” 寻雪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云瑶，云瑶一直是收拾外院的，和她的自然不亲，况且云瑶失大夫人派过来的，对她本就有很多微词，怎么今儿个反倒主动邀请自己游园？ 云瑶看到寻雪脸上怀疑的表情忙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小姐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改日奴婢再带您去。” 寻雪看看天色，确实不算晚，在加上自己倒也不困，也想看看这云瑶喉咙里买着什么药，难道是这么快就要下手了？那自己可要陪她玩玩了，也好收了她的心。 便说道：“今日我精神尚好，既然你说了，我就同你去逛逛。” 云瑶看到寻雪答应，心下暗喜，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只要接下来…… “那我去提一盏灯方便小姐回来的时候看路。”云瑶说着就去回房拿灯了。 “如果竹清回来告诉她，我和云瑶出去了让她别心急。”寻雪嘱咐芸芷道。若是不说，指不定竹清这丫头会担心她成什么样，这样想着，寻雪嘴角扬起温暖的笑。 看到云瑶已经提着灯出来了，寻雪便也踏出了门。 老太太的院子未央苑坐北面南，居曾家正轴偏北，它的东面是大房、二房和三房，而西面是绣房、灶房。 因为曾家注重文化的关系，所以书房建在了最靠近老太太的地方，这书房又分为习苑和观苑，习苑主要是给少爷准备的，会请专门的学士来家里讲授四书五经，每年只休息冬季这两个月。 观苑则是给小姐准备的，请的一般也是女子来当先生，教给她们读书写字和《女戒》之类的，有时也会有绣娘过来给她们指导刺绣女红，每年只有开春上课，中秋前就会结束。寻雪过来时已经是腊月了，所以倒还没来过观苑上课。 整个府的后面建了一个花园，里面分为春园、夏园、秋园和冬园里面种着当季的花草，供老太太夫人小姐平时赏玩。 这几个园子中景色最出众的当属这夏园了，夏园里的设计十分巧妙，里面有个山洞迷宫，是用二老爷当初派人从尧山运来的石头建的，迷宫曲曲绕绕，要走过还真要费些功夫。 不过为了赏园方便，二老爷在迷宫前的石头上贴了一张自己画的路线图，毕竟这山洞冬暖夏凉，夏天、冬天都是个好去处。 第十五章：夜闯山洞 绕过迷宫后，就可见一个飞流的瀑布和一个小湖，湖里有个湖心亭，可以划船过去，夏天还可以在湖里摘荷叶，所以曾家的几个小孩最喜欢在夏园玩耍。 寻雪被云瑶带到了夏园的迷宫门口，云瑶捂住那张路线图神神秘秘地对寻雪说：“小姐，您第一次来这里，您自己进去走走，见了湖接一瓶水再出来，看看能走多久，我把灯给您，我在外面给您计时。”云瑶说完解下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玉瓷瓶子递给了寻雪。 寻雪仔细想想发现即使上一世她在曾府住了几年，可是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个山洞。 现在云瑶带她来这么个地方，定是有问题，那她倒要看看大舅母又有什么花样了。她不动声色一直看着云瑶，云瑶被看的心虚忙低下了头。 寻雪收回目光幽幽地说道：“云瑶你可知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奴可以先杖毙再上报？我爹之前就收拾过一个心怀二意的奴才……” 云瑶听了这话心里的恐惧在蔓延，双腿开始轻微的颤抖，但一想到如果不办这件事那位也一定饶不了自己，于是一咬牙说道：“小，小姐与奴婢说这个是何意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和你聊了一句，我去迷宫，你把灯给我。”寻雪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可不怕她们耍什么花样，敢跟她过不去，看她怎么让她们加倍奉还。 寻雪看云瑶迟迟没递给她灯不由一笑说道：“可是我刚说的把你吓住了？放心，你这么忠心定会没事的。” 云瑶嘴唇发白正想说什么，这时三房徐姨娘所出的六小姐曾忆梦从洞里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看到寻雪和云瑶忙食指在嘴上比了一个动作说道：“我和四哥、六哥、七妹和八妹在玩捉迷藏呢，你们千万别说我在这儿出现过啊。”说完就准备跑。 “你回来。”寻雪皱着眉头喊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仔细徐姨娘收拾你。” 曾忆梦不情愿的停了下来，怯怯地看了一眼寻雪小声辩解道：“刚才一个眼熟的婆子带我们来这里玩的，再说和四哥他们一起，我姨娘不会说我的，只要寻表姐不告到嫡母那。” “山洞那么黑，要玩也去别处，别碰到哪了惹人闹心。”寻雪继续说道。 曾忆梦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没寻表姐那么笨呢。” 寻雪还想说点什么，曾忆梦就一溜烟跑不见了。 “小姐你瞧瞧！六小姐这样，徐姨娘一天也不管管，小姐刚还没说完话六小姐就跑了。”云瑶气愤的说道。 寻雪笑笑说道：“左不过还小，你和她呕什么气，再说你一个奴婢别管道人家小姐的头上，别被人抓到把柄。把灯给我，我进山洞看看，若能见到四表弟他们，我拉他们出来。” 云瑶听了把灯递了过去。寻雪接过灯，转身正要进去，就听见云瑶在后面嘱咐道：“小姐自己也当心着……不行就快原路返回，别硬闯……” 寻雪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打灯进去了。 云瑶站在原地神色恍惚，过了好久才说道：“出来吧，你交代的，我都做了。” 一个人影从石头里钻了出来说道：“做的不错，这样主子那里就能交差了……” …… 迷宫洞里很黑，比外面黑上很多，越往里走，入口处的光就越暗，直到完全消失。寻雪提着灯观察着山洞，最初洞壁的石头很光滑，越深入越粗糙，想来大多数人开始本想着自己摸索着进去，但是见后面分叉太多，便都出去看二老爷的路线图了。 寻雪摸索着石头的纹理，根据它的光滑度走到了一个类似迷宫中心的位置，只见周遭有八个分叉口，每个口前面都有一个石狮子，她不由地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石头到这里就消失了，她必须想其它的办法才能出去。 万物阴阳相克，乾坤八卦包罗万象……寻雪脑中猛得闪过《周易》中的句子。 是它了！寻雪眼前一亮飞快地在地上描绘着什么，不多时立马站起来朝正西边的石狮子走去。八卦八项正西为坎，寓意正是水，也就是湖的位置了。 绕过最后一块石头，一缕微弱的光透进来，寻雪侧头一看正是湖，正准备走过去，就听见了大夫人的声音：“怎么回事？俊哥儿怎么会掉到湖里？” 寻雪一愣，在一看不只大夫人，三夫人、赵姨娘、方姨娘和徐姨娘包括四少爷、六小姐、七小姐和八小姐都在。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这边的扫地丫头，奴婢今天一来就看到六少爷在湖里，吓了一跳，忙下去救人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丫鬟说道。这丫头是负责夏园清洁的一个丫头之一，名叫菱香，寻雪在曾家见过她给老夫人汇报过工作几次。 “奴婢救六少爷起来时，六少爷手中握着一个香囊，奴婢觉得蹊跷，这才叫来了各位夫人、姨娘。”菱香接着说道。 “金丝璎珞线绣的香囊包？恐怕不是一般的丫鬟做的吧。”赵姨娘露出一丝看好戏的表情说道。 金丝璎珞线？真是打的好算盘，以为这样就能嫁祸到自己头上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是谁在那里！”大夫人听到有声音呵斥道。 等看到寻雪坦荡地站在那里一脸无辜，我见犹怜，心下更是生气，真想上去把那张好看的脸抓花。 “哟，我当时谁呢？这不是我们老夫人最疼的外孙女，寻姐儿吗？你在这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大夫人阴阳怪气地问道。 寻雪挑眉，正要说话就看见云瑶气喘吁吁地跑来，云瑶看着她们一群人，在看看躺着的六少爷脸色一白问道：“这……这是怎么了，我听见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寻雪心下冷笑，这里离洞口那么远，真能听到动静就见鬼了。 “啊！这不是小姐您的香囊吗？”还没等众人说话，云瑶看见大夫人手中的香囊就惊呼道。 第十六章：好计策 “寻小姐？原来这是你的香囊？”徐姨娘惊讶地说道。 寻雪看了一眼香囊，不错，熟悉的针脚，浅淡又不失身份的花纹正是她娘的手法，于是便说道：“是我的。” “呵，承认东西是你的就好，我看你刚刚鬼鬼祟祟样子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俊哥儿的事定和你有关！”大夫人一脸得意地说道。 寻雪冷笑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反问道：“为何？大舅母倒是看的准，莫非大舅母刚才一直在这里看清了事情的经过？” “你！蛮不讲理！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拉到老夫人那去你才肯说！你的香囊在这，还能有假？”大夫人也怒道，不依不饶地说道。 “大夫人，何必肚量小的和一个孩子置气？”大房的赵姨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她一向受不了大夫人的脾气，今儿个看到寻雪当面顶撞大夫人，表面生气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大夫人瞪了赵姨娘一眼，赵姨娘乖乖闭了嘴。 “去就去，不过大夫人是不是应该先找个人救救六表弟。”寻雪朝方姨娘那撇撇嘴。 方姨娘是大房的姨夫人，大老爷对她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但是大夫人平日盛气凌人惯了，所以这位方姨娘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了，这回就算她的孩子躺在这里，她也不敢随便怀疑别人，只能一遍遍哭诉自己孩子命苦…… 大夫人看了看方姨娘那边，只见方姨娘还在抱着六少爷哭，不由得又一阵心烦，冲到那边骂道：“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赶快把俊哥儿抱回去请大夫啊！” 方姨娘抹了一把眼泪，向一行人点点头算是行了礼就抱着六少爷跑了出去。 见方姨娘出去了，大夫人气势又长了些对寻雪说道：“怎么样寻姐儿，现在可以跟我们去老夫人那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那是自然。” 别说是大夫人想，寻雪确实更想在老夫人面前好好说说，让外祖母看看这位大舅母的真面目。 大夫人看到寻雪口气软了，松了一口气，也不在说什么了，转身就往老夫人那走去……大夫人心里得意的想：上次你到老夫人那告的状我可是一直记着呢！一会到了有你好看！ 快走出山洞时寻雪突然看到在石洞迷宫边上闪过一个褐色的衣角，因为太快，寻雪甚至分不清是男装还是女装，心下迷惑，低头陷入沉思…… 老夫人已经宽了衣准备睡下，沈嬷嬷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沈嬷嬷。”沈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看来的人是她，老夫人温和地问道。 “大房和三房的夫人都来了，寻小姐也来了，老奴对她们说老夫人歇下了，让她们有事明儿个再说，可是大夫人说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务必让老奴现在就来禀报。”沈嬷嬷老老实实地说道。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罢了，她一贯如此，说了这么多次都不见改的！扶我换好衣服，我去看看什么有什么不能拖到明天的大事！”老夫人有些动气地对沈嬷嬷说道。 沈嬷嬷应了一身帮老夫人打理好衣服扶着老夫人到了正厅。 大夫人一行人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了，见到老夫人来了第一个迎上去说道：“媳妇给娘请安，这么晚打扰到娘休息了实在是不该。” “哼，你还知道晚。”老夫人冷脸到。 大夫人有些尴尬，徐姨娘立马说道：“老夫人也别怪大夫人，毕竟六少爷现在生死未卜呢。” 还是徐姨娘机灵，一句话就抓住了点子，果然老夫人着急得问道：“六少爷怎么了？生死未未卜？怎么回事？” “娘，这事还是让菱香给您说吧。”赵姨娘把在一旁哆嗦的菱香推到了前面。 看着菱香一脸胆怯，老夫人和蔼地说道：“你别怕，看见什么说什么。” 菱香看了大夫人和寻雪一看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回老夫人，今儿个用过晚膳，我便按照例就打扫夏园，走到湖边的时候，我看到六少爷在水里，当时真的把我吓坏了，我想也没想立马把六少爷救了上来，并且通知了大夫人她们。” “然后菱香把俊哥儿救上来后，发现俊哥儿手中紧紧握着一个荷包，这时媳妇刚好发现了在湖的洞口鬼鬼碎碎不知道干什么的寻姐儿，媳妇觉得不是小事，逼问之下之下，寻姐儿也承认这香囊是她的，事关重大，媳妇做不了主，特来请示娘。”大夫人看菱香慢慢吞吞地说着不由地心急就急忙替她说完后面的话。 “胡闹！不成规矩，我有让你说什么话吗？”老夫人一拍桌子对大夫人喊道。 寻雪记得上一世老夫人就不喜欢大夫人，因为大夫人对大老爷太过苛刻，毕竟老夫人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大夫人不顾一切地为了得权，把她嫁给了辰安，惹的老夫人吐血，最后还残忍地害死了这个世间最后疼爱她的亲人。 这笔账，算不清！寻雪拼命忍住想要留下的泪。 大夫人脸一白掉过头去，不在说话，徐姨娘拉了大夫人一把低声的说：“大嫂先别激动，毕竟事情重大，娘有些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徐姨娘对大夫人并没有好感，她只想这件事快点解决，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她的两个女儿，时间长了没好处，不然她是绝不会趟这个浑水。 “兴许是六少爷自己不小心呢，怪不得我们小姐。”云瑶说道。 寻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云瑶一眼说道：“外祖母，寻雪有话要说，香囊确实是我的，但是此时和我无关，不过六表弟的事并非人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此言一出不只是老太太就连大夫人她们也愣住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寻雪会说这件事是人为的。 寻雪看到众人不言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进迷宫，于是云瑶让我独自进去闯闯，如果能走到湖边就去湖边取一瓶水。”说完寻雪举起瓶子向老太太展示了一下。 “云瑶，可是你的东西？”老太太问道。 “千真万确，是我的东西。”云瑶点头答道。 寻雪笑笑接着说道：“我刚到湖边就看到大夫人和各姨娘她们了，六表弟我根本没有见过。” 老太太听了皱起眉头思索着。 第十七章：有猫腻 “别听她胡说！娘，寻姐儿刚才还说是人为，那您问问其他的少爷小姐有没有去过湖边。”大夫人抢着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开始一一询问。几个少爷小姐都表示没有去过，六小姐曾忆荷还说道玩捉迷藏一般都不会去湖边，因为那里就是死路了，没地方躲了，这个他们都是知道的。 大夫人听了一脸得意地看了看寻雪，老夫人也是注视着寻雪想看她要怎么解释。 “如果，洞里不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呢？”寻雪正视着老夫人说道：“六表妹刚才也说了他们平时玩捉迷藏不会去湖边那种地方，那自然六表弟也是知道的，可是如果有人用某种方法引得六表弟去了湖边呢？” 老夫人一下子错愕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赵姨娘也是一愣，她隐隐地感觉今天这个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的。 “那那个香囊你怎么解释？你已经承认是你的东西了。”大夫人看到老夫人有些松动，忙说道，她可不想让到手的机会飞走。 “香囊是我的不假，但是我今天并没有佩戴。”寻雪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戴不戴的还不是你一句话？”大夫人嘲讽的说道。 听了大夫人的话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看寻雪这样子不像是撒谎，那么那个幕后主使的动机就是让寻雪被怀疑吗？可是寻雪的东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湖边的呢？ 见老夫人不做声，寻雪接着说：“外祖母能否把香囊递给寻雪仔细看看？” 老夫人让金玉把香囊交给了寻雪，寻雪仔细打量了香囊，凑近鼻子闻了闻，而后又解开了香囊的袋口，看到里面的茉莉花时突然就笑了，重新系上后，递回给金玉。 “外祖母，寻雪可以证明，我今天没戴这个香囊。”寻雪自信地说道。 “哦？寻姐儿你怎么说？”老夫人问道。 “我看你能翻出个什么花样！”大夫人嘟囔道。 寻雪笑着说：“外祖母知道，香包里的花是不会轻易换的，这香囊不管从样式还是针线都不是新的，那么这个香囊我有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香囊这个东西时间久了香味自然就淡些，可是你们闻这个香包，味道十分浓，似乎生怕人闻不出是我常用的茉莉香。” 老夫人闻闻香囊的确是这个理，不由点了点头。 “只凭味道怕是难以说明吧！”大夫人还不死心说道。 “那是自然。”寻雪看了大夫人一眼继续对老夫人说道：“外祖母可以打开香囊看看里面的花，全部是新鲜的茉莉花瓣，即使是我早上新换的也不可能这么新鲜。” 拆开香囊，里面沾着水珠的洁白的花瓣出现在众人眼前，老夫人看寻雪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不错，我家小姐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不可能有时间的。”云瑶说道。 “那凭什么就你的东西在这，我们的都不在？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大夫人不依不饶地说。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在说给我滚出去！”老夫人怒斥大夫人道，她实在看不惯大夫人这尖酸样。 老夫人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沈嬷嬷赶忙取了药，端过热水给老夫人服下，又拍了拍老夫人的背，老夫人这才缓了过来。 大夫人心里想着：老东西，就你这把老骨头还妄想着管家？赶快死了才干净。嘴上却说道：“都怪媳妇不懂事，惹娘心烦了。” “到底是嘴上不懂事，还是真不懂事？”赵姨娘娇笑一声说道。 “你这贱痞子，有什么资格说我！”大夫人恶狠狠地对赵姨娘说道。赵姨娘被大夫人的语气吓到，也就不做声了。 “既然你们非要弄个清楚，金玉，带下面几个婆子去迷宫处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忽略！”老夫人吩咐道。 “是。”金玉说完带着人下去了。 “我们先在这里等等消息，沈嬷嬷，给夫人和小姐看座。”老夫人对沈嬷嬷说道。 沈嬷嬷取了凳子安排她们一行人坐了下来，屋子里静的可怕，窗外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惹的里面的人更加心烦意乱…… 金玉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金玉向老夫人屈膝行了礼后禀道：“奴婢带着那些婆子仔细查看了迷宫通往河边的那条迷宫，最后只在河边找到了这个。”说着把石头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不由笑道说：“傻丫头，我让你去找线索，你拿块石头回来做什么？” “娘，说不定金姑娘有自己的理由呢。”徐姨娘说道。 金玉看了老夫人和徐姨娘一看缓缓地说道：“老夫人、夫人和小姐们一定好奇，为什么一块石头奴婢也会带回来，是因为奴婢们还发现水中有一块和这个差不多的石头，不过湖里那块不好下去取，所以就只拿了这一块。” 还有一块？寻雪心思飞快地转着，在洞口一闪而过的褐色衣角，一块在岸边，一块在湖里的石头，自己的香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是自己忽略了的。 “两块石头有什么新奇的，这迷宫就是用石头做的，掉下来几块石头也这么大惊小怪？依我看那个香囊才是重点。”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寻雪一眼说道。 寻雪正准备接话，就有一个自称是方姨娘房中的丫鬟在门口求进。 “让她进来。”老夫人说道。沈嬷嬷听了，忙下去开门让那个丫鬟进屋了。 那丫鬟一进门就跪下哭求道：“老夫人，您一定要还我们六少爷一个公道啊，六少爷到现在还昏迷着，大夫来了只说能不能醒来，要看六少爷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姨娘现在已经哭晕过去了。” “当真？”老夫人立马坐起来说道：“我去那边看看。”老夫人虽看不上府里这些姨娘，但是还是很看重子孙的，因此听了这话，自己也坐不住了。 沈嬷嬷赶紧扶着老夫人下来，老夫人随那丫鬟走到门边，看着里面一屋子的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等六少爷醒来自会清楚。” 第十八章：兵来将挡 老夫人顿了顿又对寻雪说道：“寻姐儿，外祖母绝不相信是你做的，不过现在你的嫌疑最大，外祖母虽宠你但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你不要怪祖母，先委屈你在六少爷醒来前先在你自己的苑里思过吧，我会让金玉跟着你，不许擅自出苑，明白吗？” “外孙女明白，外孙女定当按外祖母说的做。”寻雪低头说道。 寻雪知道，外祖母是偏向她的，换了别人早就被打发去柴房面壁思过了。 可是如今如果六少爷不能醒来，那她就错过了最佳的翻盘机会，不能给大夫人致命的一击了，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思考出其中的联系。 “寻小姐，和奴婢走吧。”金玉恭敬地在一旁说道。 “有劳金姑姑了。”寻雪对金玉笑着说道。 二人走出了房门，打扫院落的陈嬷嬷连忙让开，待她们走过去后继续打扫，寻雪猛地停住，迅速转过头看向陈嬷嬷，不错，褐色的衣裙，裙子随她的动作而摆动，像极了在迷宫中她见的一闪而过的身影…… “怎么了，寻小姐？有什么不对吗？”金玉一脸探究地问。 “啊——没什么，就是想着这陈嬷嬷年纪也不轻了，为何不回家休息，让庄上再送来个她亲戚接她的活？”寻雪装作随意地问道。 “寻小姐刚来府上不知道，有的婆子奸猾的很，知道自己在府里资历越老就越不敢有人说她，干活轻松的很，还有小丫鬟当徒弟服侍着她们，回家才没有这么舒服呢。”金玉说道。 “哦？这样啊？那这位陈嬷嬷一直在老夫人这边干活吗？”寻雪又问。 “这几年是这样，最早是大房那边的，老夫人看她干活还算认真，几年前就把她要过来了。这位陈嬷嬷可有什么问题吗？”金玉说道。 “没，就是我随便问问，也舒缓一下心情。”寻雪赶快用其他的话敷衍了过去。 金玉见了也没多问，她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自然知道主子的事不要多打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到了海棠苑，竹清立马跑过来抱住寻雪说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要急死奴婢看。” “金姑姑还在呢，你这样让人家笑话呢，没事的，进去说。”寻雪安慰竹清道，又转而对金玉说：“金姑姑进来喝杯茶吧，外面凉，喝杯茶暖暖身子。” 金玉本想推辞，但看见孙嬷嬷已经出去沏茶了，便也不在说什么就进来了。 “金姑姑对今天晚上的事怎么看？”寻雪试探地问。 “奴婢也说不好，不过奴婢知道老夫人必定能查清，还寻小姐一个公道的。”金玉淡淡地说道。 寻雪嘴角勾起笑看着金玉，心下道：这个金姑姑不愧能得老夫人心这么多年，说话一针见血又不多说，看来要想从她嘴里问出点线索是不可能的了，还是要靠自己…… 沈嬷嬷褐色的衣角不断在寻雪面前闪过，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再说方姨娘梅苑那边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夫进进出出，婆子丫头们忙个不停，而方姨娘则趴在六少爷身上哭的嗓子都哑了。 方姨娘的丫鬟碧怜从老夫人那回来告诉她老夫人来了，方姨娘听了也只是哭。 “好端端的，人还没死呢，在这瞎哭什么，惹人闹心！”老夫人一进门就看见哭哭啼啼的方姨娘不由地气打一处来。 曾忆荷看见她娘亲，立马跑到了方姨娘身边去了。 “是妾身的不是，可是，六少爷，他是妾身的亲儿子啊，妾身不能不心疼啊……”方姨娘便擦眼泪边回老夫人道。 “罢，罢，你也是爱子心切，怪不了你。”老夫人语气软了下说道，毕竟她也是个母亲，懂得做娘的对孩子的爱。 “六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徐姨娘在一旁问道。 “没呢，大夫说如果这两天内醒不了就没救了。”说道这，刚缓和了点的方姨娘又开始流泪。 “初儿回来了吗？”老夫人问道。初儿是老夫人对大老爷曾宜初的爱称。 “朝中最近忙，这不，最近科举考试出试题，朝中事情繁杂，老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大夫人说道。 “家中的事情一团糟，初儿也不回来看看。成天往外面跑，不知道忙活些什么。”老夫人有些不满地说道。 “大老爷自是有原因的，娘就不要和大老爷置气了。”赵姨娘说道。 “算了，不提他了。”老夫人转而对方姨娘说：“你也别太伤心，俊哥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方姨娘含泪点点头说：“谢娘关心，等俊儿好了妾身一定带着他给娘请安。” “有你这份心就好了，夜深了，我先回去了，明儿个再来看六少爷。”说完老夫人又对大夫人说道：“你房的事你仔细照顾着，别出什么差子。” “是，娘慢走。”大夫人恭敬地说道。 老夫人走后，赵姨娘，徐姨娘便也带着几个少爷小姐离开了，方姨娘也让一个婆子带曾忆荷下去睡了，此时屋子里只剩大夫人和方姨娘两个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六少爷。 “这次的事多亏六少爷了，虽然不能给寻雪那个丫头实质性处罚，但是关她两天也是解恨的，让她知道和我作对的代价！”大夫人眼神中翻过一丝阴冷的光。 “求求大夫人，以后别拿妾身的孩子做筹码，你对妾身做什么都行，但是妾身只有这两个孩子啊……”方姨娘扑通一身跪下请求道。 “你这下贱东西，还敢和我谈条件？”大夫人一脚踹到了方姨娘的肚子上，方姨娘吃痛倒下，大夫人继续说道：“当初是谁苦苦求我救你那没出息的爹一命？怎么当初说什么当牛做马地回报我，现在翻脸就说我利用你的孩子？笑话！”大夫人挑起方姨娘的下巴阴冷地说道：“还有！害你孩子的是寻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记住了！” 方姨娘的爹是从三品光禄寺卿，因包庇走私商贩而受了牢狱之灾，如果不花点银子打点一下那些狱卒和审案的官员，她爹很可能被判成死罪。 第十九章：做戏 她虽是庶女，爹爹却对她很好，她自然是不忍心看着爹爹去死，可是她一个曾家的妾室，哪里有什么积蓄，她求过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并不搭理她，走投无路之下她才求去大夫人，许诺给大夫人当牛做马地报答，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夫人会想去利用她唯一的儿子，但她毫无办法，她若想要在曾家平安过下去就不得不依靠大夫人。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不会再多话了。”方姨娘无奈地说道。 大夫人看着柔顺的方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六少爷不醒来，寻雪的罪名就落实了，倒是可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她眯起眼睛看向床上的六少爷，如此，便让他醒不来好了…… 在海棠苑金玉喝完茶便执意要去屋子外面守着，寻雪留不住便和她客套几句就让她去了，等金玉走了后寻雪神色凝重地对竹清说道：“你去把孙妈妈叫来，我有要事和她商量。你一会去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看着寻雪不同寻常的神情，竹清也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快步下去了。 不一会孙嬷嬷就来了，见了寻雪行了礼说道：“小姐叫老奴来有什么吩咐。” “孙嬷嬷不用客气，坐吧，今天晚上在未央苑的事嬷嬷听说了吧。”寻雪指指桌边的凳子说道。 因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孙嬷嬷也不再拘礼便坐下说道：“老奴都听说了，委屈小姐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寻雪想着便说：“那我的香囊为何会在那里嬷嬷可有所怀疑？” 整个府里寻雪能信任的人就是竹清和孙嬷嬷了，竹清年纪小遇事难免感性，不能理智分析，而孙嬷嬷资历老，又忠心，因此寻雪找来了孙嬷嬷，毕竟有些点她也不能一下子想到，多一个人，总是多一种思路。 孙嬷嬷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姐的首饰之前一直是竹清那丫头管着，芸芷、云瑶来了后，我估摸着首饰没什么大问题就交给她们管了，除此之外……似乎应该没什么人知道。” “这么说你也怀疑是芸瑶她们两做的？”寻雪问道。 “小姐，蚂蚁再多翻不出个天来，就云瑶芸芷那两个丫头，老奴打过交道，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她们背后还有别人。” 寻雪安能不知道此事就是大夫人安排的，可是她越想越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死活理不出来，便也不花功夫了。 继续问孙嬷嬷道：“嬷嬷，你在府里待得最久，娘没出嫁前你也跟着，你可知夏园那个迷宫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孙嬷嬷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个迷宫你娘没出嫁前确实也是有的，要说不对的地方……啊，我记得你娘给我说过，其实那个迷宫不用破可以直接走到湖那里……” “什么？不用破？可以直接过去？你知道怎么走吗？”寻雪一下子站了起来，线索似乎清晰了，两块石头，褐色身影，香囊，逐渐构成完整的一幕出现在寻雪脑海里。 孙嬷嬷摇摇头说道：“你娘聪慧，老奴愚钝并不知道，不过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你娘当时还叫我不要声张，说什么这样玩游戏的时候就能稳赢了……”说道这，孙嬷嬷神色也变了，和寻雪暗暗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是一片寒冷。 主仆两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寻雪才压低声音对孙嬷嬷说：“嬷嬷明天替我去一趟夏园，顺便再打听一下那个叫云瑶丫头的背景，还有我怕会有人暗中忍不住向六表弟下手，六表弟必须活着……” 上一世她只知道云瑶心气高，却从没认真派人去打探。 孙嬷嬷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老奴会依小姐所说的试试，不过金玉姑娘在外面看着，老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去。” 寻雪看看窗外笑了下说道：“无妨，麻烦孙嬷嬷委屈一下和我演一场戏，我不只能让你顺利出去，还能给云瑶那丫头敲敲警钟。” “小姐请讲，只要能帮小姐老奴委屈点不碍事。”孙嬷嬷说道。 寻雪伏在孙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孙嬷嬷点了点头，露出了赞叹的笑容…… “砰——”门被寻雪推开，竹清正想进去，但看到寻雪一脸怒容便停住了脚步。 “我对你没有半分薄待，你倒好居然偷我的香囊诬陷我！”寻雪愤怒地向孙嬷嬷说道。 “老奴没有啊，老奴真没有，小姐不要冤枉老奴啊。”孙嬷嬷过来想拉寻雪的袖子解释，“啪”地一下就被甩开了，孙嬷嬷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地上，还是竹清眼疾手快扶住了孙嬷嬷。 竹清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家小姐说道：“小姐您怎么了，怎么会怀疑孙嬷嬷。” “首饰只有她和芸芷、云瑶她们知道位置，而孙嬷嬷前几天说家里出事了问我要钱，我没给，她就开始对我有怨言，这，没过两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定是有人给了她好处，我最恨这种叛主的东西，甭管她是谁的人，就算是娘的陪嫁丫鬟我也一样处罚！”寻雪说道。 因为院里声音太大，院外的金玉和在打扫院落的芸芷、芸瑶也过来了，云瑶听到寻雪后面几句话身体一颤，寻雪见了扫了她一眼，云瑶连忙站定了。 “冤枉啊，小姐冤枉啊——”孙嬷嬷喊道。 “滚去柴房跪一夜给我静思！”寻雪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使不得啊，小姐，柴房那么冷，孙嬷嬷年纪又大了，这正腊月天的跪在地上不是要人命吗？”竹清都快急哭了，她不知道小姐为何一下变成这样。 “是啊，寻小姐，就算孙嬷嬷有错，这也有点太狠了，况且事情还没弄清。”金玉也上来劝到。 “金姑姑，你不懂自从我不答应帮她家，这婆子私下对我怨气可大了，前两次我看她年纪大了都忍了，这次我是绝不能饶她了。”寻雪放平和了语气对金玉说道。 金玉看寻雪态度坚决也不好在说什么了，毕竟是人家小姐自己苑的事，自己不能多插手，就不在说什么了。 第二十章：准备出击 “还不快去！做出这可怜样等谁来给你求情？”寻雪看金玉不在说话对孙嬷嬷说道。 “孙嬷嬷你就去吧，做错事小姐惩罚你也是应该的，谁叫你贪图那些个钱财，香囊不是你那天亲自放在首饰盒的吗，所以小姐并没有冤枉你。”云瑶看孙嬷嬷迟迟不肯去便急着说道，她知道寻雪怀疑了孙嬷嬷就不会怀疑她了，因此她急忙往孙嬷嬷身上推。 寻雪眼睛瞟了一下云瑶说道：“还是云瑶明事理，云瑶你带孙嬷嬷去柴房跪着，让她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 与此同时在梅苑，方姨娘发疯似得拉着一个婆子喊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方姨娘刚在旁边打了个盹，睁开眼就看见这个面生的婆子拿着一碗东西就要往六少爷嘴里喂。 “方姨娘，我奉大夫人之命来给六少爷喂药，这药喝下去，六少爷不会痛苦的。”那婆子冷冷地说道。 “你疯了！”方姨娘使了全身的力气牵制住那个婆子不让她有进一步行动。可是那婆子力气大，甩开方姨娘就要把药往六少爷嘴里送。 “啪——”方姨娘一手打翻了药，对那婆子喊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方氏可以给她做牛做马，我也不介意她再利用我的孩子，但是，如果她一定要我孩子的命，就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那婆子看着瘦弱的方姨娘坚定的眼神不由地想：大夫人这步棋可是算错了，就是狗急了还跳墙呢，别说人了…… 孙嬷嬷第二日晨早就哭着、求着又来到了海棠苑门口，嘴里喊道：“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对小姐有微词，不过香囊那件事确实不是老奴做的，小姐，求您让我回来吧，柴房老奴真的待不住啊。” “一大清早的外面嚎叫什么？”寻雪皱眉问云瑶道。 “还不是那个孙嬷嬷，一大早就不让人清净。”云瑶看着寻雪的脸色说道。 “那么大一个人了，也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还没你和芸芷懂事。”寻雪不满地说道，看着云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寻雪接着说：“要说香囊这事确实也怪，你说这孙嬷嬷放着那么多首饰不拿，为何就偏偏选了那个香囊呢？” “因为府中夫人小姐这么多，首饰难免会有重样的，但是自家绣的香囊就不一样了，香囊可是小姐独有的。” 云瑶想也不想地说道，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上寻雪探究的眼神，云瑶忙说：“这也是奴婢自己猜的，具体怎么样您要问孙嬷嬷。” “让孙嬷嬷进来吧，也给她惩罚了，我还有些细节要问她。”寻雪不在看云瑶了说道，云瑶听了忙送了口气，答应完就出去了。 看到孙嬷嬷进来，寻雪忙关了房门，将孙嬷嬷拉到椅子上坐下低声愧疚地说道：“快坐下，嬷嬷受苦了。” “小姐，老奴受点苦没什么，小姐交代的老奴已经办妥了，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孙嬷嬷小声向寻雪交代了她看到的一切，并递给了寻雪一块细小的布料和一个簪子。 寻雪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只能等六表弟醒来了。” …… 快到完晚膳的时候老夫人房中一个丫鬟传来话说是六少爷醒了，让寻雪过去，有话要问。 “小姐要不要奴婢陪您去。”竹清担心的看着寻雪。 “没事的。”寻雪安慰地拍拍竹清的手臂，转而对云瑶说道：“你跟着我也有段时间了，也该见见场面了，这次你跟我去吧。” “是。”云瑶兴高采烈地答道，她得意的看了一眼竹清，以前小姐身边的事别说她了，就是被小姐选为贴身的芸芷也没机会插手。 寻雪来到老夫人那时大夫人、赵姨娘、徐姨娘都已经到了。 寻雪看着老夫人脸色不对想问些什么，不过还是先忍住了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行了礼，说道：“寻雪给外祖母请安。” “起来吧，我叫你来是因为俊哥儿醒了，我就落水的事问了他几句，可是他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所以还是来问问你那天的具体细节。”老夫人收了脸色平和地说道。 “外祖母，六表弟可是说了什么？”寻雪有些着急地问道，她急切的想知道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如果能补上这一环，她应该已经解出落水这个陷阱了。 “六少爷说当时他听到通往湖那条路上有动静，就往那边去了，然后他就听见水里扑通一声，接着听到一个人喊救命的声音，他就跑过去了，刚到湖边就被人用力一推，然后什么也记不得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六少爷没说但是我们也觉得怪异，就是方姨娘说六少爷换下的衣服背后有污渍。”徐姨娘缓缓说道。 污渍？寻雪思绪一闪，那个褐色衣衫，提扫把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眼前…… “那香囊那件事六表弟怎么说。”寻雪暂时抛开煤灰这个事皱起眉头问道。 “香囊他倒是没提，我问他，他也只是说不记得了。”老夫人说道。 “他一个小孩子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定是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娘，不能听取俊哥儿一个人的话啊，娘，您想啊，如果事实真的是俊哥儿说的，真的有人在湖边引他过去，那为什么没人看见，可是只有一条路通往湖边啊，中间也没地方躲不是吗？”大夫人不甘心的说道。 “大舅母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有一点大舅母可是说错了，通往湖边的道路可不只是一条。”寻雪淡淡的说。 “不只一条？寻小姐你刚来府里可能不熟悉，那路啊确实是一条。”赵姨娘噗嗤笑了一下说道，她以为寻雪并不了解什么情况。 寻雪笑了一下对老夫人说道：“外祖母，寻雪有错，您答应不怪寻雪，寻雪才能继续说原因。” “你这丫头，倒是和我讲起条件来了，准了。”老夫人表情也轻松了不少，笑道。在她心里已经将寻雪的嫌疑排除了大半。 第二十一章：揭穿阴谋 “谢外祖母。”寻雪说道：“在我被禁足期间，我从我身旁的孙嬷嬷那打听到迷宫并不是只有一条路，之后我为了准确派孙嬷嬷出去特地去看了看，结果果然如此。” 站在寻雪旁边的芸瑶心下一寒，莫非……她忙看向寻雪，但是寻雪并没有理她。 “不只一条？寻小姐你仔细说说，我们几个倒是让你整糊涂了。”徐姨娘惊讶地说道。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也是注视着寻雪，想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六表弟出事那天我刚从府外回来，刚回到房中，我的丫鬟云瑶就问我要不要逛园子，我当时虽心下奇怪，毕竟云瑶只是负责府里的杂物，不过那时却也没有多想。” 当然她是一早就知道有阴谋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寻雪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之后我们来到了迷宫，她让我独自进去，我进去后破了八卦玄机，谁知刚到湖边就碰见了大夫人，然后就有了之后的香囊事件。”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有什么意义吗？”大夫人不满地说道。 “别急。”寻雪瞟了大夫人一眼说道：“至于我的香囊为何会在湖边，那就要问她了！”寻雪语气一转，手指向云瑶。 众人一齐看向云瑶，云瑶吓的立马跪下，声音颤抖地说：“不干奴婢的事啊，小姐不能随意冤枉奴婢啊。” “冤枉你？能把用香囊的原因说的头头是道，能清楚地掌握我首饰的位置，能对迷宫的状况那么熟悉，还能在出事时后跑过来第一时间指正香囊是我的，不是你还能有谁！”寻雪说完抬头对上老夫人一行人震惊的表情。 “寻姐儿，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理，但是也不能这么肯定就是这丫头做的吧？”老夫人缓了缓说道。 “是啊，小姐，奴婢是一片忠心啊，不能因为奴婢知道您收拾的位置，你就随意冤枉奴婢啊。”云瑶跪下不停磕头说道：“老夫人，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我派孙嬷嬷查过你的底细，你是景熙十二年因为家里穷被卖身到府里的，进府后一直在大舅母房里做打杂丫鬟，可是你这丫鬟心比天高，玩心又重，所以并不是很得大舅母的心，对此你甚是不满，终于在景熙十四年的时候帮大舅母办好了给秦家的贺年礼这件事，得到大舅母的重用，也因此得到了更多机会熟悉府里，很多次大房的少爷小姐都是你带去玩的，迷宫自然你会比常人熟悉很多。” 寻雪说道：“如果单凭这些还不够，那请外祖母和各位舅母看看这个。”寻雪从衣裳中掏出一片白色的衣裙碎片，云瑶看到后脸‘刷’一下白了…… “这不就是一片衣着的碎片吗？和俊哥儿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老夫人仍有些不解问道。 寻雪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发抖的云瑶说道：“不错，这的确是普通的一角衣服，只是它不是在一般的地方找到的，而是在那个迷宫里找到的。” “这不可能，我带赵姨娘她们仔细找过，当时现场并没有这个东西！”大夫人说道，这次她倒不是刻意为难而是她真的没有看到。 “所以，这就是我刚所说的，迷宫不只有一条路通向湖边。”寻雪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不信，你们可以看看云瑶的裙摆，是不是少了一片。” 云瑶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老夫人给沈嬷嬷和金玉递了一个眼神，沈嬷嬷忙过去牵制云瑶的手脚不让她乱动，而金玉则蹲下检查她的裙子。 “回老夫人，云瑶裙子上是缺了一角，从花型样式看确实与寻小姐那的那片很相符。”金玉查完后站起来对老夫人说道。 “你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指着云瑶问道。 “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也不知道为何我的裙角会在小姐那里。”云瑶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么说倒是我冤枉你了？”寻雪挑眉说道：“你在事发后的第一刻就跑进来说因为听见里面的动静，先别说离那么远根本听不见，就是你直接跑过来的速度也证明了你对迷宫非常熟悉，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从密道里跑过来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到达的速度，和这块衣角的出现。” “为什么你认为衣角是案发后留下的不是作案时呢？”徐姨娘皱着眉头思索道。 “因为真正作案作案的不是她，因此自然不会留下她的东西。”寻雪笑着说。 “你这丫头到底想怎样？耍我们玩是吧！娘，别听着丫头胡扯了！”大夫人对老夫人说道。 “大舅母何必那么急，听外甥女细说。”寻雪道：“这次的事情不是由一个人完成的，而是有两个人一起来做的。” “两个人！”老夫人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从没想到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夫人姨娘或者丫鬟婆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她都觉得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已经上升到危及她亲孙子的性命了，她自然不能不袖手旁观了。 “不错是两个人，一个就是我的丫头云瑶，另一个，怕是要请一下外祖母府上打杂的陈嬷嬷了。” “陈嬷嬷？寻姐儿你可是说我府上的那个姓陈的粗使婆子？”老夫人惊奇的问道。 “正是她，请外祖母把陈嬷嬷叫来，我再给您细说那日她们是怎么引六表弟去的湖边的。”寻雪说道。 “沈嬷嬷，去外面把陈嬷嬷带来。”老夫人吩咐道。 沈嬷嬷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余下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沈嬷嬷带孙嬷嬷进来时老夫人已经重新坐下，徐姨娘站在老夫人旁边‘抢’了金玉的工作，给老夫人端茶，而大夫人和赵姨娘则靠在窗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只有寻雪站在屋子中间低头不语。 “给老夫人请安，不知道老夫人叫老奴来有何事吩咐？”陈嬷嬷进屋看见这一屋子人，心下自然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虽然她把不准老夫人对这件事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但她毕竟在府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还是知晓的，于是还是保持镇定的向老夫人行了礼。 第二十二章：还想抵赖 “不是我要找你，是我那寻丫头有事问你。”老夫人眼皮也不抬下说道，毕竟她心里还是比较信任她这个外孙女的，既然外孙女觉得这个婆子有问题，那这婆子自然是在她身边留不得了。 “寻小姐有什么事情要问老奴，老奴定时知无不答。”沈嬷嬷垂下眼帘恭敬地说，她心想寻雪只不过是一个小丫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一听老夫人说是寻雪找她，她本来还有几分紧张的心彻底放松了。 “我倒是希望陈嬷嬷能如你刚说的那样，做到知无不答呢。”寻雪勾起嘴角继续说道：“景熙十五年三月初五可是你想办法将你的侄女胭脂送到大夫人那做二等丫鬟的？” 曾府虽是三品但丫鬟婆子的品级还是极细：一等丫鬟多是夫人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各自的陪嫁丫鬟，以后随着主子嫁过去，若是被姑爷看上了可以做个通房丫鬟，但是依旧服侍在主子身边，这辈子除了主子开恩放行不能离开主子； 二等丫鬟是屋里打扫的丫鬟，她们随是可以近身服侍主子，不过不能和主子一起嫁到夫家，除非主子嫁的无比显赫才能开恩，那时还需主子钦点才能跟去，月例上自然也是低上一等； 三等丫鬟便是苑中的粗使婆子了，负责院落的卫生，平时很少有机会能直接接触到主子，除非特别出众，否则升迁的机会很小。 除此之外，灶上的、绣房里的和书院里的丫鬟统统不算品级，但是领的都是二等丫鬟的月例钱。 “是，胭脂那孩子伶俐，大夫人房中刚好缺个二品丫鬟的职，所以我就推荐她推荐过去了，不过也是经过了大夫人的考核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寻小姐这样问，可是那孩子出了什么差错？” 沈嬷嬷倒是没想到寻雪提起了胭脂的事，心咯噔一下，毕竟让老夫人知道她私自带亲属进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果胭脂出了错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沈嬷嬷不用那么紧张，胭脂并没有什么犯什么事，我只是问此事是否属实。”寻雪说道。 “确实属实。”沈嬷嬷老实地说道。 “那好，我继续问你，六少爷落水时你在何处？”寻雪又问。 “六少爷出事时老奴恰巧去胭脂姑娘那唠嗑了，寻小姐你也知道，老奴就这一个亲人，平时寂寞了想说说话也只能和胭脂那孩子说说了。寻小姐若是不信可以把胭脂找来和我对证。”沈嬷嬷说道。 寻雪倒是懒得找胭脂了，她知道能做这样的事定是早已商量好了出事后该怎么说，于是她转了话题问道：“沈嬷嬷能否给我看看你的手？” 沈嬷嬷一愣，她被问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怎么感觉一直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不过毕竟她是奴才，人家是主子，因此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一双粗糙的沾满污渍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陈嬷嬷是常年打扫外祖母的院子的，按理来说手粗糙一点也不足为奇，可是手上有污垢能弄脏六表弟衣服的人可就不多了，虽然现如今是腊月，各房都有生炉子取暖，可是所有的燃火的煤炭都是从外祖母房中取的，也就是陈嬷嬷你发的了，因此，整个府只有你的手是这样的。”寻雪慢慢地说道。 陈嬷嬷听了一下缩回了手对着老夫人喊道：“老奴冤枉啊，不能因为六少爷背后的衣服有污渍而老奴的手沾有煤灰，就说这件事是老奴做的啊，老夫人您明察啊。” “陈嬷嬷何必因为一个胭脂出卖自己的良心呢，想必陈嬷嬷还不知道吧，胭脂进府之后，你的那位兄弟背叛了张家转而投向了何家，做了何家的门下，现在你那嫁入张家的女儿孤苦伶仃怕是再也没人给她撑腰和递信了，在张家不知道怎么被欺负呢。” 陈嬷嬷有个女儿，早些年嫁入了张家做姨夫人，由于正房刁钻，没少被欺负，好在那时她的兄弟沈锡是张家的门下，多少在张府里能帮衬一些，陈嬷嬷感谢她兄弟便在今年挑了个机会将兄弟的女儿送进曾家当了二品丫鬟，为此，他那位兄弟没少感激她，还答应尽心尽力扶持她女儿。 “不可能！你胡说！你骗人！”陈嬷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激动地说道，完全忘了她现在是在和主子说话。 “我胡说？陈嬷嬷可以想想，近几个月来可收到你女儿给你的家书？”寻雪说的很轻，可是在陈嬷嬷听来却是宛如五雷轰顶。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她太忙了最近顾不过来。”陈嬷嬷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道。 “别欺骗自己了，陈嬷嬷，你兄弟因为利益去了何家，你女儿的家书再也没人传了，你女儿在张家怎么被欺负，就是是生是死你都不会知道了，就是这样，你还要为了胭脂昧着自己的良心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嬷嬷喊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你相信它吗？”寻雪掏出一个簪子在陈嬷嬷眼前晃了晃，陈嬷嬷看见了一把夺了过去，然后疯了似得抓住寻雪问道：“你从哪来的！哪来的！你把我的丫头弄到哪去了！” “从哪来的不重要，你的丫头在哪你也不用急，她是绝对安全的，重要的是你可相信我刚说的。”寻雪说道。 “相信……老奴相信……”陈嬷嬷说完哭着跪在了地上说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罪该万死，六少爷确实是老奴推下去的，老奴千不该万不该被猪油蒙了心，为了自己的女儿违反了府里的规定啊，更不应该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为了讨好大夫人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云瑶看着陈嬷嬷这个主犯都承认了，自己干脆把责任全部推到陈嬷嬷身上，顶多罚两个月的月钱，于是忙说道：“奴婢该死，请老夫人、小姐责罚，奴婢为了贪图一点利益就听从了陈嬷嬷的安排，把小姐的香囊拿出来带小姐来到了迷宫，如果奴婢知道陈嬷嬷是让奴婢帮她推六少爷倒湖里，奴婢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第二十三章：自作自受 “你们两个混账！说！寻姐儿给你们了多少钱让你这么污蔑我！娘，这帮狗奴才定是联合了寻雪那丫头来害我。”大夫人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沈嬷嬷脸上，沈嬷嬷的脸很快就开始红肿了，然后她又恶狠狠地盯着云瑶，云瑶被她看的打了个哆嗦。 “泼妇样！难怪初儿不喜欢你，喜欢东苑的那个……”说道这老夫人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闭了嘴，大夫人听了则眼圈刷一下就红了，立刻沉默了下去。 寻雪一惊，这东苑……不就是自己住的海棠苑吗？她一直觉得这大房建造有些奇怪，中间和西边的院子和花园很多，东边却只有这孤零零的一个‘海棠苑’。据说前几年大房特地翻修了一下格局，原来东边景色也是很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次翻修全去掉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竟是上一世都不知道。 “过去的事老夫人就不要在提了。”沈嬷嬷柔声安慰老夫人道，也打破了房中的尴尬，寻雪也收起了心绪，毕竟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案子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寻小姐，你能具体说说，到底她两是怎么做的吗？我怎么还是听得有点稀里糊涂的。”徐姨娘将她的疑问问了出来。 “其实六表弟这个案子很简单，云瑶和沈嬷嬷两人先商量好时间，云瑶负责引我到迷宫而沈嬷嬷则带着四表弟、六表弟、六表妹、七表妹和八表妹先过去玩捉迷藏，然后自己藏在迷宫的暗道里。 “当其他人都藏好后，沈嬷嬷先用一块石头扔到湖边的位置，让六少爷产生错觉以为那里藏了人，然后等六少爷往过走时再将第二枚石子投进湖里同时假装出尖叫地声音，六少爷自然会去湖边一看究竟，这时再趁机从暗道出来，从背后推他下去，并放了从云瑶处拿来的我的香囊用来诬陷我。” “由于石洞迷宫是传音的，因此洞里的其他人听到自然会立马敢过来救人，只是不想被打扫夏园的菱香救了，不过这并没有妨碍他们的计划。之后，云瑶忙从密道赶到现场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指正那个唯一的物证香囊是我的，让我没有辩解的机会。” “可惜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我从孙嬷嬷那问出了密道的存在，并且云瑶因为跑的太急在匆忙中被密道里的石子割破了衣服，留下了碎片。” “寻姐儿你这么说，她们不是冲着俊哥儿去的了？毕竟她们算不出谁是抓人的人啊。”老夫人问道。 “不错，外祖母，您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她们的目标就不是六表弟而是我，所以在场的所以少爷、小姐都可能是被推下水的那一个。”寻雪说道。 听到这儿，徐姨娘和赵姨娘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下暗自庆幸不是自己的子女。 “谁那么狠毒！非要针对你，而不惜以我的孙子为赌注！”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寻雪没有答话，只是看了看陈嬷嬷和云瑶又看看了大夫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此时也明白了，不由得全身发抖，过了半响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秦氏，你给我过来跪下，我今天要你好看！” 寻雪听了这话，抬眉看了大夫人一眼，终于让她等到了，她要让她这个大舅母知道算计自己的下场。 大夫人战战赫赫地走了过去跪了下来，她也摸不清老夫人此时的愤怒程度，虽说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她，但是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呢，寻雪这种小辈也在，老夫人总不至于不给她点面子吧。然而她低估了老夫人的脾气，这么些年，老夫人心里并不是傻的。 “秦氏，这件事可是向陈嬷嬷说的那样与你有关？”老夫人问道。 “娘，冤枉啊，媳妇和六少爷无冤无仇干嘛要害他啊，定是寻雪那丫头串通陈嬷嬷诬陷我。”大夫人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 “碰”一盏茶杯砸在了大夫人的额角，茶杯碎裂，残渣割破了大夫人的额头，顿时鲜血溢出，沈嬷嬷忙过去准备拿纱布给大夫人包扎，就听到老夫人一声呵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过去！” 在场的，包括寻雪心下都是一愣，她并没有想到老夫人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大夫人摸了一下额头，鲜血粘在了她的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她目光呆滞的看着老夫人，仿佛不认识她。 “从你嫁到曾府来就兴风作浪，妒忌吃醋，你自己数数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可还少，我念你年轻，多少有些小姐脾气就都能包容就包容了，实在受不了了也就顶多说你两句，给你提提醒，我以为你年纪大些会有所改观，谁知，你倒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啊，现在我孙子的命你也不当回事了是吧？你以为这个家能做主了是吧？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一天，这里永远不是你说了算！就是我走了也是初儿说了算！” 一连串的话下来，说的老夫人有点喘不上来气，金玉忙捶捶老夫人的背，这才让老夫人压着的一口气顺了过来。 大夫人只是木讷的跪着不发一句话，赵姨娘和徐姨娘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上身。 “外祖母别动怒，大舅母也许是无辜的，指不定是那婆子满嘴跑舌头呢。”寻雪对老夫人说道。 她这倒不是起了恻隐之心，而是她越这样，老夫人就会越不喜欢大夫人，以后老夫人就越安全。 “你这贱人！”大夫人恶毒地骂着寻雪到：“在这装什么好心，我秦氏再落魄用不着你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来求情。”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哪有半点一房之主的模样，简直就一泼妇！”老夫人指着大夫人颤抖地说：“你给我滚回你房中闭门思过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期间谁也不许去看望！一直关到我气消了，你长进了为止！要是永远不知反省，就不要出来了！” 第二十四章：收服云瑶 看大夫人还跪在地上没有反应，老夫人对金玉和沈嬷嬷说道：“你们两把她抬也要给我抬下去，我不想多看到她这张脸一秒。” 金玉和沈嬷嬷开始不敢上前去拉大夫人，但是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大夫人面前，沈嬷嬷说道：“大夫人，要不让老奴先扶您回房歇歇。”说完伸出了手准备扶大夫人起来。 大夫人一把打掉沈嬷嬷的手说道：“不用你这狗奴才管！” 俗话说大狗还要看主人呢，老夫人的脸色又变了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寻雪忙说道：“外祖母，还是让寻雪扶大舅母下去吧。”不等老夫人说什么就对大夫人说道：“大舅母可让寻雪陪您回房？” “呸”大夫人谇了一口后就自己站了起来冲出了房门。 “秦氏真是被我以前惯坏了，胆大的很，寻姐儿，这次真的委屈你了。”看到大夫人走了，老夫人脸色才缓了缓柔声对寻雪说道。 “外祖母相信宠爱寻雪，寻雪心里就满足了。”寻雪笑着说道。 “娘，那这两个下人怎么处置？”赵姨娘指着陈嬷嬷和云瑶问道。 “杖毙，再报给官府备案。”老夫人冷冷的说道。 陈嬷嬷和云瑶听了吓的面无人色，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寻雪看了她们一眼向说道：“外祖母，她们也是一时糊涂，惩罚是应该的，不过杖毙还是有点太过了，您就看在寻雪的面子上，从轻处置吧。” “也罢，那你说如何处置的好？”老夫人问道。 “陈嬷嬷算是主犯，府里自然是留不得了，教训一顿在打发出府就好，至于云瑶，这丫头是我身边的，也是怪我看管不严，我带回去好好管束，同时罚半年月钱以儆效尤。”寻雪说道。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带她们下去吧。”老夫人挥挥手，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是乏了，再加上她心里已经认定是大夫人指使的她们了，反正她也处罚了大夫人，这些奴才怎么办她倒并不十分在意。 寻雪见了忙向老夫人道了谢，带着沈嬷嬷和云瑶下去了，赵姨娘和徐姨娘两人一看也争着告辞了，她们可不想在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出了未央苑，趁着周遭没人寻雪拉住了沈嬷嬷低声说道：“陈嬷嬷我知道你是个老实的，所以才在外祖母那保你了一命，你回去后可以送一个自己亲戚过来府里，我打听过了灶上那边空了一个位置，我替你留意着了。” 沈嬷嬷听了一下子跪了下来说道：“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永世难忘，日后有机会定会做牛做马的报小姐恩情，请受老奴一拜。”沈嬷嬷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感激的泪水顺着她有些苍老的眼角流下。 在曾家，被赶出府的丫鬟婆子通常会连同其亲属永世不得再入曾府，庄上的人也不会再收留她们，她们等于失去了一切维持生计的来源，直到找到下家为止，她们都可能处于无食物充饥无房屋避风的状况，因此许多人就是因为被赶出去而无路可走，沿街乞讨，自寻短见，卖身青楼的比比皆是。现在寻雪居然许诺她还能让自己的亲戚进来，这简直不是恩惠而是真正活命的机会。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寻雪扶起陈嬷嬷说道，陈嬷嬷深深地看了一眼寻雪最后行了一次礼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陈嬷嬷走远，寻雪收回了目光看向云瑶，云瑶低着头不敢看她，云瑶心里当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还会保她一命，明明小姐说过最讨厌背叛主子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一命？”寻雪问出了云瑶心里的疑问。 云瑶咬着嘴唇不出声只是摇头。 “因为你还年轻，我也知道你心气高，所以做事不太顾及后果，我是真的不忍你出府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你若愿意从今往后就好好跟着我，等你年纪到了我就替你寻一户好人家把你作为正妻嫁过去，如何？”寻雪认真的说道。 她是真心希望云瑶能够老实得待在她身边，这样她也不用向她下手了。 云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寻雪，而后眼泪刷地留下，她不是不知道穷苦的日子，她是庶出，从小家里很穷她爹还只知道吃喝嫖赌，似乎在他爹看来生活就是逛窑子和喝花酒，她娘因为是妾在家里地位很低，不但受正妻的欺凌，还要受她爹的脾气。 每次他爹喝完酒回来赌输了就开始打她娘，有时连她也一起打，她本来还有个哥哥，在她九岁那年，追债的人追到她家拆了她们的房子，把她家能拿能卖的都带走了，她哥哥为了保护她和娘生生地被别人打死。 她爹的正妻这时带着她亲儿子卷了家里仅有的最后一点钱逃跑了，她娘本也有机会逃走，可是她留了下来，她娘苦苦的求他爹悔改走上正道，可是她爹还是听不进去，把她卖进了曾府，把她娘卖进了窑子里得了一笔钱。 后来她听说她爹很快就又花光了卖她们的钱，最后似乎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病在没钱后不久就去世了，她娘则在被卖进窑子的当晚就上吊自杀了，她是恨她爹的，她骨子里让她不愿意过她娘那样的生活。 “小姐……奴婢以前真的对不住你，没想到小姐竟能原谅奴婢还能如此待奴婢……云瑶在此保证，日后一定尽心服侍小姐，别无二心，若在有不忠，奴婢愿天打雷劈，绝不好死……”云瑶说着就要举手发誓，寻雪忙捂住了她的嘴，柔声说道：“别说那些了，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二人回到海棠苑，竹清忙迎了上来往寻雪手里塞了一只小巧的和田玉青花花纹手炉，然后狠狠地瞪了云瑶一眼，寻雪摇摇头，这府里自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夫人指使陈嬷嬷和云瑶推六少爷下湖的事现在整个府上上下下应该都知道了，不过竹清这丫头也是心实，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孙嬷嬷看到寻雪和云瑶一起回来了也是心下一沉，不过还是镇定地向寻雪行了礼说道：“老奴见过小姐，老奴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小姐说说，不知……”孙嬷嬷说完，看了看在一旁的竹清和芸瑶。 第二十五章：终于等到你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了。”寻雪对竹清和云瑶说道。 竹清虽然有些不情愿，她还有好些话想和她家小姐说呢，但还是乖乖地退下了，云瑶就更不用说了，一举一动都十分恭敬。 她们走后，寻雪就带着孙嬷嬷走进了房间，示意孙嬷嬷坐下后问道：“嬷嬷可是要和我提云瑶那丫头的事？” “小姐聪颖，老奴正是此意，老奴知道小姐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可是有的人是喂不熟的……小姐还年轻，理应多堤防才是，把这么个人还放在身边伺候着，老奴总觉得不安心呐。” “孙嬷嬷可读过《孙子兵法》？” “老奴愚钝不曾读过，还请小姐明示。” “孙子曰：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意思就是善长打仗的人调动敌人而决不为敌人所调动，用到我们这里也是一样的，要想真正征服一个敌人，恩惠就是让他们对自己忠心的最好筹码，收服敌人永远比打倒敌人来的更有效果。”寻雪便说着边用指甲拨拉熏香盒里的香灰。 孙嬷嬷听了沉默了许久，又舒了一口气笑道：“我们的小姐长大了，孙嬷嬷也老咯。” “哪的话，我以后还需嬷嬷多加提点呢。” “只要小姐您不嫌弃老奴，老奴定会伺候小姐一辈子。” 屋里柔和的灯光照着两人，灰黑色的剪影出现在本是雕花镂空却因冬天而糊了一层窗纸的窗户上，给这寒夜平添了几丝温暖。 转眼这日子就到了腊月底，这天气更是冷的吓人，可是快到年关，曾府里上上下下还都不能歇着，天再冷也要忙活起来，因为半个月前大夫人被老夫人禁足，所以以往都是大夫人操办的家宴今年交给了二夫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二夫人的娘家韩家今年要来人曾家看望二夫人，虽说这事情来得蹊跷，且不说二夫人多年没有和娘家往来，就是韩家也是极其不待见她的，可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前些日子递了帖子说大年初五要过来拜访，甭管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四大家族之一的韩家要来那就是顶顶重要的事，老夫人连着好几天都对二夫人和颜悦色的，还时不时就叫去陪她唠嗑，为此三夫人不知道在背后嚼了多少舌头根子。 寻雪心里暗想，看来马上就要到上一世韩家来的时候了，她此时更要警惕，万万不能让韩家再毁了曾家，也不能让曾忆惜再爱上韩轩。 往年曾家的家宴倒也是简单，就除夕夜一家人一起聚聚，吃吃饭，欣赏欣赏舞蹈节目什么的，办起来倒也是方便，除夕一过，就是走走亲戚，府里就不准备什么了。 可是今年因为韩家的人初五要来，而且去科考的二老爷、三老爷还没回来，前两天两位老爷还送信回来说有些事情要处理，路上可能会耽误两天，年前怕是回不来，所以老夫人干脆决定今年除夕不办了，放在初五大办一次，刚好接待韩家的人和给两位老爷接风。 这一下可是苦了二夫人了，她以前可是没有办过这种事的啊，平常有事老夫人不是交给了大夫人就是给了三夫人，这次第一次让她接手，就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活，可是她不能抱怨，万一惹了老夫人不快，她们一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她可不指望出事了韩家能给她撑什么腰，所以再怎么犯难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府里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光寻雪就看到了二小姐、三小姐和三少爷几个忍忙里忙外的帮着二夫人张罗着，一会是派下面的婆子去采购，一会又跑去问府里的绣娘过年用的大红绸缎绣好了没，总之马不停蹄的。 这二小姐曾忆瑶、三小姐曾忆琪都是二夫人嫡出的，两人站在一起，曾忆瑶稍微显得高挑一点，不过皮肤没有曾忆琪白皙，两姐妹看似很亲密，三少爷曾文迟是二房秦姨娘的独子，长得很是斯文，因为二夫人平时为人倒是和善，所以二房的争执算是最少的，平时二房几个少爷小姐也经常在一起玩。 寻雪远远地望见了欢笑的曾忆琪，心中一痛，她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笑了？ 上一世，她和曾忆琪、曾忆惜关系都不错，可是曾忆惜最后和她们离了心，最终陪着她的只有曾忆琪。 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她出嫁前的一天晚上，她们姐妹两哭成了泪人，曾忆琪拉着她一遍遍地让她过去要照顾好自己。 自从嫁入辰家，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曾忆琪，连她的消息都不曾有。 后来就是李慕青告诉她，大舅母又设计曾忆琪使她嫁给盐商，最后落了个悲惨的结局。 这几日，整个府里可能最清闲的就是寻雪，想来曾府是觉得她毕竟不姓曾，当她是客，所以很多事情就不让她插手。 不过寻雪等的人也终于出现了，这日晨起，庆俞出现在了寻雪的海棠苑中。 寻雪把人都打发走只留了竹清在她身边，毕竟她现在还是大家闺秀，不可能单独和一名男子共处一屋。 庆俞一上来就立即跪下，含泪说道：“小姐对庆俞的大恩大德，庆俞永生难忘，庆俞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小姐的了。” 寻雪连忙扶起他：“哪有那么严重，我怎么会让你做送命的事，你母亲病可好些了？” “谢小姐关心，小人母亲的病好多了，还要多谢小姐的二十两银子，现在爹爹也不用去矿上干活了，妹妹自然也能留下照顾母亲了。”庆俞脸上全是喜悦，自从母亲病加重他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如此我也放心了。” 庆俞瞧见了寻雪犹豫的脸色就知道小姐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不好启齿，于是主动开口寻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事需要小人帮忙的？小人定将万死不辞。” 寻雪也不打算绕圈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她选择了庆俞就不会再有所怀疑，于是简洁了当的说道：“我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而且不是一件，我知道这些事情会有危险，但是绝不需要以命博之，你可愿意为我一直做事？” 第二十六章：奇怪的二表哥 庆俞心中欢喜，别说是寻雪帮了他家那么大的忙，就是她没有帮，他也定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然他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永远不会有结果，但是他愿意默默守在她身边，助她，帮她，待以后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再默默地退出吧。 “只要是小姐所托，庆俞定当尽力，庆俞愿意誓死追随小姐。” 这句话很重，寻雪也明白，从今往后，这个就是她的人了，不管成败，不管生死，她都会保护好他们。 她认真打量庆俞，高挺的鼻梁配上此刻坚毅的神情，竟是给他那毫不起眼的容貌增了几分英气：“既然是我的人，以后不必再自称小人或者奴才了，听着别扭，称属下就好。” “你这呆子运气真好，能跟着我们小姐这么好的主子。”一旁的竹清忍不住打趣他倒。竹清倒是挺喜欢和庆俞拌嘴的，那天在马车上他们就斗嘴了好久。 “明明是你运气好好吗？谁跟在小姐身边时间长？” 寻雪看着他们两个噗嗤一笑说到：“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我这正事还没交代完呢。” 竹清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庆俞表情则严肃了起来：“小姐请讲。” “我让你做三件事，第一，去给我查三品中书侍郎程家，第二给我查马上要来的韩家，这第三，给我查查暗影楼。” 她可没忘记她死前李慕青说的话，程家、何家、上官家在她爹的死都是参与的了，那就先拿程家开刀，至于辰家，自然要等到刀磨利了后一举拿下！ “属下前两项都能明白，毕竟小姐是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那暗影楼又是为什么呢，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庆俞有些不解。 “暗影楼的进入方法，惩罚方式，以及，四大长老还有楼主都是谁，还有这些年他们做过的事。” 寻雪思量着自己之所以能在来曾府的路上就遇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些人料定自己手上没有保护自己的人。 况且这一世她也不再想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果有可能她想学点武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一有消息，立马回来通知小姐。” 寻雪知道自己交代给庆俞的这三件事是极其有难度的，可是唯有如此才能磨炼意志，也才能成长的更快，她必须要在一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阻止。 想到这里她倒是有些愧疚，庆俞怕是要受一些磨难了。 送走了庆俞，寻雪午休睡了一觉，醒来后觉得心情甚是顺畅，反正自己现在也是无聊的紧，便来到二房这边想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可是到了二房的这边，碰上的丫鬟婆子都匆匆向她行了礼就下去了，没人给她事做，寻雪干脆坐在院角看着她们忙。 “她们那么忙，你这丫头倒是在这躲懒？”一个人伸手从背后拍了她肩一下，寻雪忙转过了头，拍她肩的是一个瘦高的眉头微皱的少年，少年长得倒是清秀，只是身上穿着的长袍略微显得大了一些，寻雪知道这位就是三夫人所出的那位二少爷曾文浩了。 二少爷曾文浩，从小体弱多病，刚生出来时，连稳婆都断定活不长的，因此三夫人从曾文浩小时候就请了不少名医，开着各种珍贵的药方调理，如今，才使他身子骨才好了许多，虽然和寻常男子不能比，但是活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曾文浩对寻雪并不熟悉，再加上寻雪穿衣一向素净又一个人在角落里，被人错认成是丫鬟也不奇怪。 寻雪想到前一世自己与这个表哥关系也是淡淡的，但是他却是唯一阻止她出嫁的家中男子，他拉着她在大舅母面前反抗，甚至还去在祖宗排位前痛骂大夫人。 只是可惜上一世他没有救下她，她也没有机会报他的恩情。 “寻雪见过二表哥。”寻雪向曾文浩行礼道。 “你是……莫非你是寻家表妹？”曾文浩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很不满自己认错人的这种行为，毕竟在府里的书院里，他可是以记性好而在众少爷中脱颖而出的，连他那不喜称赞人的爹都夸奖过他。 寻雪不语，只是看着曾文浩笑。 “你跟我来……”曾文浩二话不说就拉起寻雪的袖子往院外走。 寻雪倒是愣住了，想甩开曾文浩抓的的袖子又甩不掉，不由出声道：“二表哥，你要带我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曾文浩还是冷冷的说道，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寻雪也干脆放弃了询问，老老实实跟着他走了，终于曾文浩停了下来，放开了她的袖子。寻雪环顾四周，这里是四季园中的冬园，这个亭子位于一座天然的小山坡上，曾家的一切尽收眼底，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寻雪：“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曾文浩：“博弈。” 寻雪：“……” 寻雪真是搞不懂这个二表哥，这性格怪癖的有些过分吧……寻雪看来看亭子里光秃秃的桌子和凳子有些尴尬地咧咧嘴问道：“博弈……那棋子呢……” 曾文浩从桌子底下一抽，居然神奇的抽出了一套棋具，他淡定的摆好棋说道：“你先选子。” 寻雪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开始抽搐了，虽说要报恩，可是这是搞什么，大老远的把她拉到这个北风直吹的亭子里然后又二话不说的要和她博弈…… 不过，寻雪思量按照她这二表哥的性子，怕是今天不和他博弈是走不开身了吧，她倒是没事，若是她这个身体孱弱的二表哥受了凉生了病，那她罪就大了，于是干脆来个速战速决，想到这便说道：“我黑子我先，我可不能让二表哥占了便宜。” 曾文浩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棋盘，寻雪深吸了一口气便落了子，虽是答应了陪曾文浩下棋，棋品也如人品，按理来说是应该认真对待的，但是她实在担心曾文浩这瘦弱的身体经不起在亭子里这么吹，便打定主意草草结束这场博弈。 曾文浩伸出修长的白的有些透明的指头夹起了白子，落在了寻雪刚下的黑子边后缓缓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儿吗？” 寻雪：“……”搞什么，是你自己叫的我来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寻雪心里想着，手上不停息地往棋盘上落子。 “因为……” 第二十七章：这绝对不是胎记 寻雪等着曾文浩说下去，可是曾文浩却突然停住了，深远的目光透过亭子落在了曾府忙碌的丫鬟婆子身上，过了半响又突然说道：“这个亭子位置很好吧，视野开阔，坐在这儿曾府的一切都能看到。” 寻雪：“……” 她这个二表哥到底想怎么样，不是要告诉她为什么带她来这博弈吗，现在又在自言自语的说什么…… 见寻雪没有答话，曾文浩也不介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有时只是在这站站，有时会喝一杯暖茶热热身子。”曾文浩突然苦笑一声：“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不好，即使我很喜欢这里也不能久留。” 顺着他的目光，寻雪看到了曾府此时正在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收回神，曾文浩落寞和带着一丝羡慕的表情映入她的眸中，她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棋子定定的看着他。 上一世她并没有认真地和这个二表哥交流过，现下一看竟是如此。 连她都知道她这个二表哥身子虚，那府里人自然更是知道，怕是从来都是好事先紧着他，有事自然也不会派给他，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这位二表哥很少在人前露面的。 她曾听过她母亲说过有关二表哥的事，说他天赋很好，可惜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这几年才能出房走动走动，因为他体弱的病症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无法根治。 堂堂七尺男儿，天资又好，却因病症不能科考习武，见不得风吹雨打，那该是多么的遗憾。 一阵风起，扬起了衣玦，曾文浩执子，风翻起他的袖口，露出了苍白的小臂。 寻雪眼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突然愣住了，那是什么！曾文浩苍白的手臂上有一块鲜红的颜色。 看到寻雪探究的眼神，曾文浩挡了挡手臂说道：“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让寻表妹见怪了。” 不对，这不是胎记，如此鲜红，刺眼，最关键是，太过规整。 “中血葬者肤色苍白，身体现鲜红规整斑迹，虚弱、多病，早死。”寻雪脑中闪过《奇毒密经》中的片段。 学医者，必先研究毒，无毒不医。 寻雪想起这本书还是她当时偷偷跑去辰家藏书阁翻出来的，里面记载着千种奇妙且少见难解的毒。书中分为五章：毒生、毒长、毒壮、毒老、毒灭。 前几章面的毒还算是比较常见，越到后面的章节毒越是千奇百怪，她当时得到这本书时彻夜彻夜地研究，也只看懂到了第三章，而这血葬则是第二章最后的一种毒。 这种毒并不是不可解，只是解药不是那么好找。 可是一直在曾家的二表哥怎么会中这种毒？又是谁要给他下毒呢？ 寻雪思量着这事自己还是先不说破为妙，就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二表哥可是一出生身体就弱？” 她明显看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曾文浩的神色变了一下。难道他其实知道什么，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确实如此，我从刚生出来就身体孱弱。”此时的曾文浩已经收敛了神色平静地说道，一枚白子挡住了寻雪的黑子的去路。 看着寻雪许久没有落子曾文浩嘴角划过自嘲的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同情么？连棋都不愿和我这么一个没用的人下了么？” “二表哥何必出此言呢，二表哥其实并没有看不起自己不是么。”寻雪对上曾文浩的目光淡淡地说。 此时非同小可，贸然说出来，只怕会有严重的后果，敢在曾府嫡亲孙子上下毒的人背景一定不简单。 此事还需要暗中查看。 曾文浩挑眉，冷不丁的站了起来，他凑近了寻雪眼神微眯轻声道：“你又懂得什么？不要说得你像有多了解我一样。” 寻雪看着只要轻轻往前一靠就能碰到鼻尖的曾文浩，自然得微微往后退了退身说道：“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拉我过来博弈？”寻雪摇了摇手上的黑子。 曾文浩慢慢退回，重新坐在了凳子上，寻雪这次舒了口气，心想：这二表哥性情古怪，喜怒无常的，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既然你说你知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曾文浩用他那一幅谁欠了他银子的表情问道。 寻雪：“……”她什么时候说她知道了？ 但看到曾文浩那欠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专门来整她的吗。 她赌气说道：“二表哥之所以找我来博弈，怕是因为刚才在二夫人那看到我也是一个闲人吧，这段时间整个府里都在忙活着准备年初五的宴会，你难得看到一个和你一般的人，自然觉得我和你心境相同，就算不同也可以两人相互解闷，是也不是？”寻雪边说边看着曾文浩的神情。 曾文浩眸中的光闪了几下然后消失了，过了许久才说道：“你输了，我的白子吃掉了你的黑子，以后博弈时不要说那么多话，会影响你的智商。” 寻雪：“……” 远远的一个小丫鬟从坡下正在往上跑，那小丫鬟气喘吁吁，小脸俏红，见到寻雪和曾文浩满眼激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二少爷，寻小姐，奴婢，奴婢，可找到你们了，奴婢就给沈嬷嬷说您们在后面的园子里呢。二，二……” 丫鬟咳嗽了起来，想来是迎风跑的太快呛住了。 “别急，你慢慢说，可是有什么事？”寻雪柔声问道。 “是，是二老爷和三老爷从京城回来了！二少爷和寻小姐快去老夫人屋里看看吧，二老爷和三老爷似乎都通过这次科举得了官职，现在二房、三房都在那呢，热闹的紧。” “好，你先回去，我们这就来。”曾文浩说道。 小丫鬟答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没想到爹回来这么快，前几天不是还说有事耽搁了吗。” 曾文浩皱起眉头说道，他不是不喜欢三老爷，相反他很喜欢三老爷，他还特地画了一幅山水图，想等三老爷回来时给他点评，不过现在他画还没画完，他爹就回来了。 “许是事情处理完了，不管怎么说总是件喜事，我们先去未央苑吧，别一会让外祖母等急了。”寻雪想了想说道。 第二十八章：太子爷这就要勾搭曾府 两位舅父是吗？终于要见到他们了，上一世二位舅父做了官以后，和太子的关系密切，暗中帮了太子不少忙。 景熙十八年秋，似乎曾家帮太子完成了一件机密的事情，据当时她在辰家听到的情况应该和北边的匈奴有关，他们二人连同太子也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褒奖，但是这也招来了俞王的不满，是让俞王记恨起韩家的导火索，最后惨遭俞王和韩家算计，把老夫人气的吐了血，也连累了曾府。 这一世她必须要提前知道他们和太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交集的，然后尽快阻止他们。曾府是外祖母一辈子的心血，她要留着曾府，让它有头有脸，最后一举对付那些个作恶的人！ 二人走出冬园，拐了几下就进了未央苑，在进门前，寻雪听到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今天，多谢陪我博弈。” 寻雪有些讶异，她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曾文浩嘴里说出来的，她看向曾文浩，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句是寻雪自己的错觉，她想询问，可是曾文浩已经推开了门，她就乖乖地闭了嘴。 屋子里人很多，寻雪一时看花了眼，只看到站在正中央的两个男子和坐在上位的笑呵呵的老夫人。 “寻表姐你总算来了，你和二哥去哪了，怎的过来的这么晚？”曾忆惜穿过花花绿绿的衣裳，来到了寻雪面前说道。 “没什么，就是碰巧遇见了，去冬园下了个棋。”寻雪笑着说道。 “这大冷天的，跑到冬园去博弈干什么。”曾忆惜撇撇了嘴，又对曾文浩笑着说道：“三哥，下次你们在不带我去玩，我可就要生气咯。” 曾文浩是曾忆惜的亲哥哥，曾忆惜天性活泼，兄妹两关系不错，因此两人倒是常开玩笑。 曾文浩也毫不示弱，挑眉说道：“带你？你会博弈吗？给我们整理棋子还差不多。” “噗嗤”寻雪一下就笑了，她没想到曾文浩还有这样的一面。 “寻表姐你还笑！”曾忆惜不满地嘟起了嘴。 “那边干什么呢，说的那么热闹，可是浩哥儿和寻姐儿回来了？”老夫人问道。 “娘说的对，他们两个刚进来。”二夫人笑着说。 “快让寻姐儿过来，她好些年没见她这两个大舅父了，前几次她回来，恰巧他们都不在，今年倒是有机会了。”老夫人笑着说。 “可不是呢，这不常见啊，估计都生疏了。寻姐儿，还不快过来给你二位舅父行礼。”二夫人说道。 寻雪闻言上前先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身又给二老爷、三老爷行了礼，得了他们的话，这才起身打量她的两位舅父。 和记忆里的一样，二老爷曾宜川长得俊朗，还颇有些风雅诗词文人的风范，即使不再年轻，气质仍在。 而三老爷曾文澈长得就稍微普通些，五官平平，不过眉梢眼角看起来更易让人相处。 这次二老爷和三老爷回来可是风光的很，二老爷中了进士，被封为正三品左副都御史，三老爷也不差，得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官职，一路上二人都是被侍卫护送回来的，好不风光。 因为刚上任，朝廷不便给他们太大开销，也有些想考察的意味，所以打算过上个两三年再给他们建府，也就是说，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是暂住在这里，以后再分府。 寻雪思量着，与其说这是朝廷的意思，不如说是老夫人的意思，辛苦养大的儿子，老夫人自然是舍不得他们兄弟分家。 不过这能拖多久，恐怕就是老夫人不能左右的了，毕竟两房的媳妇肯定是想分出去单过，这样自己就是当家主母了，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了，指不定这谁吹吹枕头风，事情又会变呢，左右和她没有太大关系，她也就不再细想什么了。 前世寻雪和这两位舅父的相处不多，因此前世见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她有些事情要问他们。 寻雪和二老爷、三老爷寒暄了几句开始旁敲侧击：“二舅父、三舅父此次去科考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啊。” 两位老爷只当是小孩子好奇心重，所以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嗯，新鲜事倒也是不少，不过要说最可圈可点的，还是皇上举办新官宴，此次宴会不光是这次科举得官职的才子们参加，有的位高权重的大臣，甚至几位皇子都来了。” 众人就聚了过来听的津津有味，毕竟在曾家，除了大老爷、大夫人和大小姐曾忆琴外谁都没有去参加过。 “那皇宫到底长什么样子？”三小姐曾忆琪好奇地问道。 “听我说嘛，别急，那皇宫啊，可气派了，比一百个曾府还大嘞。地面是上好的白玉铺造的，飞檐是用檀香木雕刻的，就连那食具都是蓝田玉制的……” 三老爷的话虽然是有些夸张，但是却十足地勾起了大家对皇宫的向往，于是纷纷缠着三老爷给她们讲七讲八。 “我说啊，那宴会上最瞩目的，除了皇上那就属太子爷和俞王啊，那两人不愧是天家的子孙啊，长得一个比一个俊，就是穿戴也耀眼的我都不清。” 寻雪一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除了对皇宫的建筑有些兴趣外，对三老爷所说的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并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听到三老爷提到“太子”两个字时她立刻竖起了耳朵。 “你们不知道吧，太子爷还和我们二哥说上了话，他夸二哥的才华出众，还说倘若他日有机会定要和二哥品酒论诗呢。” “啊？那不是说我们曾府马上就要和太子有交集了？” “对啊，到时候看那些个谁还敢看不起咱们。” “哎呀呀，这回我要好好给那个张府的夫人瞧瞧，对了，说不准啊，过阵子，女眷还会诰封呢。” “真的假的？” …… 夫人、小姐叽叽喳喳声一片，寻雪倒是头疼了，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像曾府伸出橄榄枝了，那么太子到底是看上曾府的哪一点利用价值了呢？ 说什么倾慕才华，想一起品酒作诗，鬼才信呢！ 这些个皇子每天斗的死去活来还来不及呢，真要有这闲情逸致啊，早就不在朝中了。 第二十九章：就你还争宠？ 二老爷、三老爷回来本就是没有换衣服就来拜见老夫人了，这会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倒也是累了，老夫人心疼儿子就让他们先回房休息。 三夫人徐氏听了老夫人这话，心下一喜，连忙拉着三老爷寒虚问暖地往外走，脸上还时不时露出羞娇的表情。 因为曾徐两家交情深的关系，所以在出阁前，三夫人与三老爷就是见过面的，正巧两人也是郎情妾意，所以情分自然比别人深些，不过这次回来三老爷总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相比来说二夫人和二老爷这边就冷淡些，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吧，二夫人只简单地问了几句，就打算扶二老爷回房休息。 四小姐曾忆涵看着二老爷要往外走，着急了：“爹爹，忆涵从爹爹走后，每日刻苦练琴，琴艺也有了进展，不知道爹爹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二。” 二老爷酷爱琴棋书画，尤其是琴艺，那可以说是精湛，这是府里众人皆知的，只是曾忆涵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就有点炫耀的嫌疑了。 果不其然，二老爷眼神闪过一丝不悦，三小姐曾忆琪更是干脆把情绪写在了脸上说道：“父亲刚要去休息，四妹就让父亲去听你弹琴，可是有些不合礼数？” 曾忆涵的生母，二房沈姨娘忙说道：“这孩子不懂事，还请二老爷和三小姐不要见怪，我带回去定会好好教训。” 曾忆琪看着沈姨娘态度还过得去就没多在纠缠，可是曾忆涵倒是不乐意了推开沈姨娘的手：“姨娘不要管我，我让爹爹去听琴也是放松，莫非三姐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有本事我们比比，看看谁更胜一筹。” 曾忆涵敢这么说自是有把握的，想来也是为了讨二老爷欢心，特地练得。 “你！”曾忆琪气得有些发抖道：“你还长脸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庶出，也敢跑到这儿来和我争。” 曾忆涵“哇——”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她最讨厌别出说她是庶出，她甚至为这个怨恨过沈姨娘，人前人后都不称沈姨娘为母亲。 “琪儿！给涵儿道歉。”二老爷瞪了曾忆琪一眼，他自小就宠爱她这个女儿，不过这里人还那么多呢，他总不能偏袒的太明显。 曾忆琪噘着嘴就是不道歉，二老爷也没辙了，只好又对曾忆涵说道：“好了，不哭了，爹爹去给你指点琴艺。” 曾忆惜看着二老爷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不行！爹你不能去！”曾忆琪仗着平日里二老爷对她的宠溺依旧不退让地说道。 看着二老爷为难，寻雪上前道：“不如我们几个小辈都去瞧瞧四表妹的琴艺，也好一起听二舅父点评点评。” 因为上一世的关系，寻雪还是护着曾忆琪的。 “这个主意不错，四妹你不介意我们都去听听吧。”二小姐曾忆瑶说道。 “自然不，若是众位兄弟姐妹都能去，忆涵倍感荣幸。” 曾忆瑶垂下了眼帘，她是有些怕她这个二姐的，虽然她二姐待人温和，但人家毕竟是二房嫡亲长女，自己和她差一个档次，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再者说只要二老爷去了，多几个人也没什么大关系。 四少爷曾文逸、五少爷曾文夜和六小姐曾忆梦对琴并没有什么兴趣，便提前告别了，剩下的一行人和二老爷被曾忆涵领着到了二房的暖阁里。 二老爷生来就爱书画琴棋，天生一副文人骨头，怕是如果不是老夫人逼着他做官考科举，他是绝不会去的，甚至说他想去求仙问道都有可能。 文人自古风流，不过寻雪是不知道他这位二舅父有没有什么风流事了，毕竟在她上一世出嫁前都没有听说过，倒是三舅父…… 二房的暖阁可以说就是特地为二老爷准备的，二老爷平日里在这里写字作画，好不快活，兴致来了时就干脆把暖阁门一关，彻夜宿在这里。 这暖阁格局地方不大却安排的巧妙，既能开窗看到后院的风景，又温暖舒适，特别适合冬天。 曾忆涵本意是请二老爷去她房中的，但看到这么多人，于是干脆自作主张来到了暖阁。 其实她也是有个小心思的，在暖阁可以借借二老爷的琴，那琴据说是二老爷从别处求来的，平日里难得一见，曾忆涵想借此机会开开眼界同时也弹上一番，那音色自是比自己的好过百倍。 二老爷哪是不懂她这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他心大，所以不太在意，况且在这来的人又多，三房的还有几个，怎么的也不能让曾忆涵给二房丢了面子，于是从暖和内房拿了琴递给了曾忆涵。 这伏羲式古琴造型极端秀美，琴头雕着鸳鸯花纹，琴漆处有断纹，想来是弹久的结果。别说是曾忆涵，就是寻雪见了也赞叹不已。 寻雪是会琴的，虽不能说是精通但是绝对拿得出手，在辰家的时候也经常无事练习，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跳舞。 只不过，上一世，自从来了曾家一直到她的生命结束，她都没有再跳过舞。 曾忆涵拿着琴爱不释手，连连抚摸，二老爷略微皱了下眉问道：“涵儿可是打算让为父鉴赏什么曲子？” 寻雪看了二老爷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不愧是文人做派，曾忆涵那没见过世面的表现估计让二老爷嫌弃了。 曾忆涵并没有注意二老爷的表情，只是答道：“涵儿准备了《广陵散》，希望爹爹能指教一二。” 这一下不只是二老爷皱眉了，寻雪也皱起了眉头，她本以为曾忆涵定会弹些小儿女情意绵绵的曲子，没想到选了这么一首气势磅礴、情感多变的曲子。 这《广陵散》乐谱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乱声、后序六个部分。 正声以前主要是表现对聂政不幸命运的同情；正声之后则表现对聂政壮烈事迹的歌颂与赞扬。全曲情感浮动很大，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功夫和历经沧桑的阅历，是很难把握其中的情感的。 曾忆涵选择这首曲子定是想在二老爷面前好好变现一番，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第三十章：三老爷你别搞事 见二老爷没有说话，曾忆惜便先去焚香净手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回来，曾忆琪等的心焦，忍不住抱怨了两句，都被二老爷瞪了回来，之后也就不在做声了。 待曾忆涵坐定，流水般的琴音流出，音色宏厚，意亦深远，指法古劲，倒真有几分大气恢弘之感，只可惜到底年轻了些，卖弄技巧太过，底蕴阅历不足，反而是失了《广陵散》的韵味，寻雪不由地略微摇了摇头。 二老爷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几个少爷、小姐都露出了赞叹的神色，就连刚才一直挤兑曾忆涵的曾忆琪也收起了轻视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只有寻雪微微摇头。 二老爷不禁心下诧异，思忖道，难道她小小年纪就能真正的懂琴？想到这就多打量了她这个外甥女几眼。 刚才虽然在前厅见过，但是没怎么仔细主意，现在这么一看她这个外甥女和他的妹妹长得竟是有六分相似，想到自己妹妹的境遇，他不由得心思恍惚。 他的妹妹曾言韵在没有出嫁之前最得他喜欢，他总带他这个妹妹出府游览，两人常常吟诗吟诗作画，相互批评指正对方所写诗词，十分自在。 由于言韵很美，所以上曾府来提亲的世家公子数不胜数，那时曾老太爷还在世，整个家由曾老太爷做主，毕竟女儿家羞娇，很多事不方便向长辈，尤其是父亲提，所以他常去询问妹妹的心意，然后帮她去曾老太爷那拒绝她不满地亲事。 最后嫁给尚书府寻家是言韵自愿的，他看到妹妹出嫁前幸福的笑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本以为他妹妹可以幸福生活一辈子，谁能料到…… “爹爹？涵儿弹的怎么样。” 这是曾忆涵第二次问二老爷了，看到二老爷没有什么反应，以为他没听见便又问了一次。 “啊——”二老爷回过神来看到一群小辈都在看他，不由的有些尴尬说道：“那个，咳咳，弹得很有进步，只不过第二段那块……” 二老爷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厮跑到暖阁没打招呼，推门就进来了。 “放肆！主子还在这你就自己闯进来了！”三小姐曾忆琪呵斥道。 三小姐脾气泼辣，所以那个小厮也不敢顶撞只是对着二老爷拜了拜说道：“二老爷恕罪，奴才是来报信的，在老夫人的未央苑三夫人和三老爷打起来了！” “什么？”曾忆惜第一个沉不住气，就要冲出去，还是曾文浩拉住了她，曾文浩拍拍曾忆惜的背，问那个小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似乎是三老爷这次出去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女人，这还不算，爷还把那女人肚子搞大了。” “三夫人知道后就哭着喊着吵到老夫人那去了，还当着老夫人的面动手打了三老爷。” “三老爷被夫人打了，也怒了，和三夫人直接吵起来了，还喊着非要娶那女人回来做姨夫人” “老夫人开始心疼儿子被打，准备责罚三夫人，但听到二老爷要把那个女人带回府当姨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毕竟我们曾府的姨夫人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奴才在外面听着觉得屋里吵的厉害，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又不在，就想着赶快请二老爷过去劝劝。” 那小厮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众人一下子都蒙住了，似乎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可是寻雪却明白了，三老爷的风流事东窗事发了。她上一世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和如今的情形有些不一样。 当时，三老爷回来时立刻向老夫人禀明自己想娶正七品京县县丞的女儿魏清婉作为自己的姨夫人，并且当时魏清婉已有身孕，老夫人念及子嗣，有想着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想允了。 谁知三夫人以死相逼，府里人都知道三老爷和三夫人伉俪情深，也都不敢多说什么，最后还是三老爷妥协了，给魏清婉家里一大笔钱，让她生下孩子，想到时把孩子接到府里。 京县县丞魏谢河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直接一状告到官府，可是官府的人都是吃官饷不办事的，一听牵扯到正三品的曾家都不敢接此案子。 魏谢河求见多次无用，周遭的人知道后纷纷嘲笑他们的家风不正，最后魏谢河一口老血喷出，竟是活生生地被气死了。 魏谢河死后，魏清婉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了，魏清婉气不过，和她的伯父魏谢运一起收藏记录了曾家这些年的罪证写成了奏章，然后通过所有的亲戚关系想将这份奏章递给皇上。 可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子，这份奏章竟然交到了俞王手上。 前世俞王能那么顺利地解决曾家，想必与这份奏章也是有关的。 再说了三舅母和大舅母上一世联手害死了老夫人，这于情于理，这一世，这魏清婉都不能再被送回去。 等着瞧吧，看她怎么给三舅母添堵！ “爹爹不会这么做的！爹不是和娘回屋说话去了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曾忆惜红了眼眶问道。 “五小姐有所不知，二老爷和你们刚离开一会，三老爷陪三夫人出了未央苑后就借口有事又出去了，三夫人嘱咐了几句就先回房了。” “结果回屋路上听到两个三房打杂的丫头再嚼舌头根，看见三夫人过来了就马上闭了嘴，三夫人觉得蹊跷就让这两个丫鬟从实招来，那两个丫鬟刚开始还不肯说，最后架不住的还是招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两丫鬟说……” 那小厮说道这儿，看了二老爷一看，看他神色没有变才接着说道：“她们两说，其实二老爷、三老爷早就办完事回来了，之前来信说耽误几天就是为了安排这位女子。三夫人听了自然怒了，直接跑到老夫人那诉苦，正说着三老爷就回来了，三夫人就动了手。” “爹——你早就知道了？”曾忆琪有些不满问二老爷道。 二老爷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爹，你怎么这样！知道还容许三叔这样胡闹！” 第三十一章：曾忆琪挨骂 二老爷责备地看了曾忆琪一眼。他确实是知道三弟在外面的事，起初三弟告诉他时他还不信，在他心里也一直认为三弟比他和大哥在感情上好了太多，他和大哥在婚前都是没有见过新娘的，更不提有什么感情了。 但是三弟他几乎可以算是自己选择的三弟妹，所以他没想到三弟竟然会在外面乱来，而且对方还是个清白女子，这若是风尘女子还好说，可是毁了人家清白女子的身子哪能这么好瞒过去。 他问三弟是什么时候的事，三弟只是说，备考时有几日心情烦躁便去酒楼吃了些许酒，喝醉了就去了客房，结果进错了房间。 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在加上酒精作用，当晚和那女子一番云雨，第二日起来发现那女子哭死在床上，几番寻死，三弟好不容易劝住可是那女子也不敢回自己家中，三弟就把她先安排在了客栈。 他自责自己管弟不周，也曾语重心长的劝过三弟尽早和老夫人还有三弟妹提及此事，一来不至于让风声传出去，二来，也要为这女子的声誉考虑，若是长久不归家又没个信，家人定是要报官的。 但三弟怕三弟妹生气，想着把这事先隐瞒下去，先把她安排在曾家附近，若是可以，看能不能破财让着女子归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自己虽不满他的做法，到底还是选择了帮他隐瞒，没想到他三弟妹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 寻雪看着眼泪都快落下来的曾忆惜，再看看脸色有些苍白的二老爷，最后看了看报信来的小厮，心中不免也有些疑惑。 不对，这次三夫人知道消息确实有点过于快了，甚至让三老爷来不及自己说出。 而且不像是偶然间听丫鬟碎嘴得知的，而像是有人从中安排好了就是要让她要知道这件事似得。 还有这小厮报信报的未免有点太过详细了，她没在老夫人房中见过他，想来也就是个院子中打扫的奴才，一个奴才还没进屋伺候，就知道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呢？ “瑶儿，你带琪儿、迟儿和涵儿先回房，爹爹去你外祖母那看看。”二老爷吩咐道。 曾忆瑶点头应了准备拉弟弟妹妹回房。 “爹！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去祖母那看看情况。”曾忆琪说道。 “还有没有规矩！是不是我太宠你了，那些事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应该听的吗！”二老爷板着脸训斥道。 曾忆琪变了脸色，爹爹还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了。 可是曾忆琪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三叔的这个做派她已经是十分看不惯了，爹爹居然还帮三叔隐瞒，更过分的是现在爹爹还为这个事训斥她，她不禁怒火攻心脱口而出：“三叔自己养了个婊子，我们去帮帮三婶还不行了？” “你在这样说我爹试试看！”曾忆惜冲过来就要与曾忆琪理论。 “你爹就是这样还不许人说了？有本事做事就别没胆承认！”曾忆琪毫不客气地说。 “啪——”耳光落在了曾忆琪的脸上，二老爷的脸已经黑完了：“你三叔在怎么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教训！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一个大家闺秀，张口闭口的脏话，我没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你是长了本事了？给我滚回去抄十遍《女戒》，没抄完不许吃饭！” 曾忆琪怔住了，然后疯了似得跑出了暖阁，曾忆瑶忙嘱咐着三少爷曾文迟带四小姐曾忆涵回二房，自己则向二老爷行了礼后，忙跑出去追曾忆琪了。 寻雪有些担忧曾忆琪，但是看到曾忆瑶追过去了，也就放了心。 她们走后，二老爷脸更加阴沉，过了半天才正了正脸色语气放柔了对寻雪、曾文浩、曾忆惜和曾忆玉说道：“你们几个要不也先回房休息？这件事一是你们不好插手，二是你们年纪还轻，多少应该回避着些。” 明面上二老爷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实则是暗中警告让她们不要去未央苑添乱。 曾忆玉料想爹爹这件事自有嫡母出面，自己的姨娘都没有去，自己平给爹爹添什么堵，于是就起身告辞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我娘！”曾忆惜看曾忆玉走了更加气愤，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二老爷的意见。 “我也去看看。”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曾文浩蹙眉说道。 “这……”二老爷有些为难，但是毕竟不是自己房的子女，也不好硬要她们回去，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二舅父，我也跟五表妹一起去吧，我有点不放心她，倒时若有什么事，我和二表哥一起也能照顾一下五表妹。”寻雪看着二老爷的眼睛说道。 其实寻雪除了确实不放心曾忆惜外，还有另一番打算，她总觉得此事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夫妻争吵，为什么要把二老爷也牵扯进三老爷和三夫人的纷争中？ 二老爷看到寻雪认真的表情，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 小厮得了命令连忙在前面带路。 …… 还没进门就听见茶盏碎的声音，接着就是老夫人带着盛怒的声音：“我说不许就不许！我们曾家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女子段段是不行！” “谁说她平白无故！人家怎么说也是正七品官家小姐，我怎么就不能娶了！”二老爷也毫不示弱，高声对老夫人说道。 “你这个逆子！你给我从房间里滚出去！”老夫人的声音在颤抖。 “滚就滚！滚了我就永远不会来了！”三老爷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老爷听了立刻推门进去对三老爷喝到：“三弟！怎么说话呢，快给娘道歉！”他希望三老爷能平静一下听进去他说的话。 但是显然他的话此时并没有什么作用，三老爷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我就不道歉！我有什么错，就是你和大哥还有两房姨夫人呢，我就一房，现在我想再纳一房怎么了！况且我本无此意，都是那泼妇逼我的！” 第三十二章：多情女子负心汉 “我泼妇？呵呵，你现在说我是泼妇！当初娶我时怎么说的？什么愿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全是骗人的狗话！”三夫人此时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衣着都凌乱不堪。 “三弟妹，你就少说两句。”二老爷劝到。 “少说两句？二哥我可还是没问你呢，我徐家和你曾家交情怎么样？就算撇开这个不提，就光说我，自从嫁到你们曾家一直本本分分恪守妇道，现在到好了我夫君骂我泼妇，你和他联合起来欺瞒我？这事是不是就是你怂恿我夫君做的？你到底有什么居心！”三夫人冷笑了一声朝二老爷说道。 “你这娘们，别向疯狗似得乱咬人，这事和二哥没关系，是我求他帮忙的！你有本事就冲我来，今儿个，我还就非娶她了，这是你逼我的！人家清婉温柔贤惠，哪就像你这么个样子，原来你也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得如此不堪，徐家也是名门望族，都不知道徐家咋教出像你这样的小姐。”三老爷对三夫人吼道。 “好啊，好啊，你娶啊，你敢娶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身上。”三夫人说着就朝三老爷冲过去，鼻涕眼泪摸了三老爷一身。 “爹——娘——你们别这样，别吵了好不好……”曾忆惜哭着跑过去拉往三老爷怀里撞的三夫人，可是三夫人似乎已经失了神志，一把把曾忆惜甩到了地上，寻雪见了忙跑过去扶起曾忆惜，把她带到屋角柔声安慰。 曾文浩在一旁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反了，反了，都反了是不是，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吗？在这里当着小辈的面打打闹闹的你们还有脸？你们是合起活来要气死我是不是！”老夫人指着三老爷和三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娘，你今天要不给我一个公道，媳妇就回娘家去！”三夫人喊道。 听了这话老夫人怒气更胜，她最恨的就是媳妇用回娘家威胁她。 在南朝除了逢年过节只有两种人才能回娘家，一种是已经被修了的妻子，一种是和婆家彻底闹翻准备决裂的女子，就是丈夫死了，媳妇也不能轻易回娘家，要侍奉公婆，抚养孩子。 若是私自回到娘家，不仅会被婆家所不喜，就连自己的娘家也会不待见自己。 况且现在说的人还是三夫人，三夫人的娘家徐家与自己家交情甚好，这让媳妇受气了回去，在面上可能徐家会批评三夫人几句，可是背地里指不定在怎么说曾家呢。 以后不和曾家同心，在朝堂上使个绊子什么的，她的川儿、澈儿都是刚入仕途，没有人脉和经验，指不定就被算计了，就是初儿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应付的来。 可是自己在曾家待了这么多年倒是让一个媳妇威胁了，那传出去她还不是要名声扫地？媳妇还不都欺负到她这个婆婆头上来，索性放下顾忌教训一下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媳妇。 一来呢，可以树立一下威信，让别的人长长眼，这二来呢，量她也不敢私自和娘家通气。 于是老夫人敛了神色，毫无惧怕地说道：“你回啊！你现在就回，怎么了，现在还敢威胁我了？你回去就别再来，我们曾家才没有你这么个自私善妒的媳妇！”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三夫人看了老夫人的脸色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按照本朝风俗，夫人给丈夫纳妾那是天经地义的，她不但不自己主动向丈夫提，还以死相逼，这可是犯了七出的罪过，就是曾家现在修了她那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她一身冷汗落了下来，先前嚣张跋扈的气焰也不在了，只得耷拉个脑袋垂这头，像被打蔫的茄子。 “外祖母，寻雪觉得这事也怪不得三夫人。”一直没人注意的寻雪此时突然插了句话。 自然怨得！可是若是这样下去，说不准到时又和上一世一样，因为三夫人的关系，而让魏清婉回去了，要想留住魏清婉的话，就要先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而且寻雪觉得此事确实有蹊跷。 她刚才也是一直在思索，可是若是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这事又是谁做的？做事的动机又是什么？刚才听到三舅母说要回娘家时她才隐约思索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老夫人颇带埋怨地看了一眼寻雪，先前她倒是还没注意到寻雪在这儿，虽然寻雪是自己的嫡亲外孙女，血液里亲着呢。 可是这样的曾家家丑被她撞见了，饶是她老了脸皮厚也有些不自然，略带斥责地说道：“寻姐儿，这事可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议论的。” “外祖母若是男女之事，外孙女自然不会多说，外孙女要说的是这件事啊，怕是有人故意透露出的，目的就是僵化二房和三房的关系，和刺激三舅母回娘家。” 二老爷先是蹙眉，他没想到寻雪小小年纪说起男女之事这么轻松自如，丝毫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羞涩。 不过在细细思考她说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先前他们都是围绕着事情本身，而恰恰忽略了事情很关键的一步，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是三弟妹身边打杂的丫鬟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还能在三弟妹恰好路过时说起此事？ 老夫人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微微颔首，暂时压下了火气问三夫人到：“那两个告诉你的丫鬟是谁，我去派人把她们叫过来仔细问问。” 三夫人见老夫人没了怪罪她的意思连忙报上这两个丫鬟的名字，老夫人当即就派了金玉去喊人。 带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红笺一个叫绿澜，看着都怪机灵讨人喜的。 二人见了老夫人和这一屋子人多少有些胆怯，不知道自己犯了何事被叫过来，只能给主子们行了礼后恭敬地站着。 “你们可知罪？”老夫人威严的说道。 两个小丫鬟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吓的忙跪下，颤颤抖抖的说不出话。 “问你们话呢，是不是都哑巴了！”三老爷怒道，他把刚才在这里生的气全部撒在了这两个小丫头身上。两个小丫鬟更害怕了，只是一直磕头不说话。 第三十三章：赵姨娘的身世 寻雪见状忙走上前去柔声对那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别怕，老夫人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们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寻雪知道这两个丫鬟胆小，要想让她们说出真话那就不能用急的。 红笺和绿澜看了看寻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外祖母尽管问就是了，她们定是不敢在外祖母面前说谎的。” 寻雪对老夫人说的这句话一方面是让老夫人不要着急，另一方面是暗地里警告着两个丫头别想着说谎。 老夫人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可是亲眼在府外看见三老爷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两个丫鬟都还小，听到这里面色一下子通红，羞的不行。 最后还是绿澜忸怩地说道：“我们哪能亲眼看到三老爷啊，平时出府的机会都不多，我们两和大房赵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雪盏交情甚好，前几日赵姨娘派她去府外采购一些东西她无意看见了，回来后就偷偷告诉了我。” “说是不希望我们三夫人蒙在鼓里，让我们等三老爷回来了，找个机会尽快告诉三夫人。我们两觉得她说的也对，就告诉了夫人。” 看她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说谎，寻雪心中也迷惑了，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是真是假，把那个叫什么雪盏的丫头叫来问问也就知道了。”三老爷发了话。 金玉看老夫人没有反对，便去寻了赵姨娘身边的雪盏过来。 …… 出乎大家意料赵姨娘也来了，赵姨娘一进门就皮笑肉不笑地对老夫人说道：“听说是娘喊妾身身边的丫鬟来，妾身想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妾身就过来看看，要是这丫头真是做了错事，那我回去有她好看的。” 说完瞪了雪盏一眼，雪盏打了一个冷战。 赵姨娘一直不讨老夫人喜欢，这倒不能怪老夫人，而是她长的狐媚就算了，说话又常不注意，几次顶的老夫人无话说失了面子。 赵姨娘家是商户，家里的先祖早些年有点远见，在江宁那开了个铁矿，十五年前南北朝战乱那阵，被当地官员垄断，全部的铁都用做了造兵器，赵家也因此发了国难财。 南北战争之后，新帝继位，号召大家多发展商业，重农抑商的封建桎梏被打破，一时间很多农户都蜂拥而至弃农从商，结果导致一时间许多基础不稳的商人全都破产了。 不过赵家因为根基深，又曾得到官府的征用，所以不但没受到什么影响，反倒如雨后春岁般的长了起来，尤其是刚建国的那几年简直是暴利，赵家经过这么多年也从最初的一个小地主家一跃成为江宁最有钱的大户。 这钱都有了，当时还年轻的赵老太爷也就渐渐想着名声了，虽说是新帝的继位让商人的地位有所提升，可是因为北朝三百年历史文化的原因，商人的地位还是十分的卑贱，人们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无奸不商也就由此而来了，所以纵然有腰缠万贯的钱财，但是如果得不到人们的尊重也是十分不让人愉快的事。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地位得到提升呢？赵老太爷想到的法子就是和有身份地位的官家结亲，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他一个商人，没有人引荐根本进不了那些世家王府的大门，更别提想提结亲的事了。 赵老太爷花了重金买通了几个府邸的一些下人，终于得以见到官老爷，可是人家一听他是商户出身，顿时就对他轻视了几分，要不就是委婉的拒绝，还有甚者直接粗暴的将他轰出府邸。 这赵老太爷也是个能折腾的，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赵老夫人劝过他几次，说什么就是儿女不嫁到官家嫁到寻常的富人家里也是可以衣食无忧的。但是赵老太爷就认准这个死理了，他坚决的说他绝对不能让儿女在嫁到商人家以后被人看不起，赵老夫人无奈，最后也就不再参和了，由着他自己瞎折腾去了。 还真别说，这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事还真让赵老太爷办成了，那时恰巧有一个五品老爷家中急需一笔巨款，急忙筹不到银子，眼看期限就要到了正是发愁，赵老太爷就说自己可以帮助他条件是让那五品老爷家的一位少爷娶他家姑娘。那五品家也是个多子的，仔细一想自己儿子那么多就让一个娶了赵家的姑娘也无不可，这也就应承了下来。 就这样，赵家小姐就从一个商户的女儿一转身飞上枝头变成了官夫人，这赵家小姐长得也确实有几分姿色，将这五品官员的儿子迷的团团转，不过两年就剩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赵姨娘。 赵家小姐可能遗传了她爹的精明，也想着如法炮制为自己女儿谋个前程，这赵姨娘也是长得争气，出落的十分妩媚，赵家小姐让自己的夫君时常带着女儿初入官家宴会，这不，曾家大老爷就看上了，赵家小姐给了丰厚的陪嫁将赵姨娘嫁到了三品曾家。 上一世寻雪对这位赵姨娘的印象很浅，连她最后的结局怎么样都不知道。 “没请你来你就跑来，是来看热闹的吗？”果不其然，老夫人脸色一寒说道。 “怎么，媳妇不讨娘喜，娘想不起媳妇，还不能自己来看看娘？况且，娘现在传的是我的丫头问话，于情于理我也该来看看，指不定让那位就言行逼供了呢。”赵姨娘也不畏惧，用袖子掩住嘴角娇笑道。 要说她在府里忌惮谁，那绝不是老夫人而是大夫人，毕竟她和大夫人同侍一夫，所有有时不得不顾忌着些。 赵姨娘这句虽没有明指是谁言行逼供，但是这话还是打了老夫人的脸，老夫人正愈发做，寻雪连忙上前说道：“其实外祖母叫赵姨娘的丫鬟雪盏来只是想问问情况，并无别的意思，姨娘不要误会，况且当务之急是解决三舅父和三舅母的问题。” 赵姨娘这才注视到三老爷和三夫人，八卦这种东西在府里传的很快，赵姨娘也是知道三老爷这事的，但是她没有想到会闹的这样严重。 第三十四章：金屋藏娇暴露了 当她看到三老爷衣服上沾了污渍，而三夫人头发凌乱，泪眼迷离，还有只玉簪落在了地上被踩成了两半时，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自然如此，娘就快快问了我这丫鬟也好给三房那边一个交代。” 好在老夫人也不打算在这与她较针，直奔主题的问雪盏道：“刚三房那两个丫头说你亲眼看到三老爷的事可是当真？” 雪盏显然比那两个丫鬟见过世面，向老夫人伏了伏答道：“回老夫人奴婢确实是亲眼所见，那日主子派奴婢出府买点东西，奴婢从那清桥街边的碎玉坊出来，就看到一顶轿子。” “满大街都是轿子有何奇怪。”三夫人冷笑着说。 “轿子确实是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的轿子，是我们曾家独有的轿子，帘子上有曾字的。” 这话一出，二老爷和三老爷脸色骤变，他们本来只是想图个方便，自己在府里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个心腹，瞒着老夫人让个轿夫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这个疏忽倒是被人落进了眼里。 不同的官品，在轿子的形制类型、帷子的用料颜色等方面都有严格的区分。南朝的一般官吏，得用蓝呢或绿呢作轿帷，所以有“蓝呢官轿”、“绿呢官轿”之称。 另外，轿子按其用途的不同，也有种种不同的名字：皇室王公所用的，称为舆轿；达官贵人所乘的，叫作官轿；人们娶亲所用的那种装饰华丽的轿子，则称为花轿。 抬轿子的人有多有少，一般二至八人，民间多为二人抬便轿，官员所乘的轿子，有四人抬和八人抬之分。南朝规定，凡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只能乘两人抬；三品及三品以上的京官，在京城乘“四人抬”，出京城乘“八人抬”；至于皇室贵戚所乘的轿子，则有多到10多人乃至30多人抬的。 除品级规定以外，南朝还特地恩准各官员可以再轿帘上绣上自家的姓氏，所以曾家的轿帘上就有用水墨线勾勒的曾字。 “所以我多逗留了会，没想到看到的是二老爷和三老爷从轿子里出来，奴婢当时还楞住了，以为自己眼花了，前几天不是说二位老爷还有事情要处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不过奴婢也没多想，不管怎么说二位爷回来总归是件好事，奴婢正打算走，轿子里突然下来一位女子，身材窈窕，连奴婢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乎和三老爷很亲热，三老爷还扶着她的手臂，奴婢这才觉得不对了，慌忙回府，奴婢也知道这件事不该乱说，可是过了几天，这事还像石头一样压在奴婢心里，奴婢真实觉得对不住三夫人，最后奴婢斗胆才将这事告诉了红笺和绿澜让他们找个机会告诉三夫人，也算是我对得起她。” 雪盏这段话那是说的一气呵成，就像排练了无数遍似的，可是越没有破绽的东西才会越让人怀疑，寻雪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丫鬟，心想，年纪轻轻真的就可以像她说的那样考虑的那么周全吗？她的意思就是一切只是巧合？ 寻雪可是从来都不信巧合的…… “这……”老夫人似乎也对雪盏说的话挑不出毛病，于是看着寻雪说道：“寻姐儿，这事是不是你想复杂了？” “我当是谁呢，又是寻小姐想的啊，你这一天怎么幺蛾子那么多呢，俊哥儿那事才没过半个月，你上次是侥幸洗清嫌疑，怎么，你这会儿又在这搬弄是非了？”赵姨娘哂笑道。 “赵姨娘！上次六表弟的事已经查清了是大舅妈做的，和我寻表姐无关！”曾忆惜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着急喊道在她看来寻雪是为了帮她娘才得罪的赵姨娘。 寻雪没有理会赵姨娘的讽刺，而是直直看着雪盏问道：“你说你亲眼见过二位爷，那我问你，你见到二位老爷从轿子里出来是哪日？” “嗯……奴婢这个，这个记得不太清了……”雪盏明显抖了一下说道。 “记不太清？每房里负责采购的二等丫鬟都要负责为主子记下开销然后去账房报账备注，每月账房会给各房清一次，然后多用的钱从各夫人的月例银子中扣，你是说你忘记给账房报账了还是你自己单单记不得了，自己记不得没关系，把账房叫来问问就是了，可是若是说你忘记报账了，那……”寻雪不慌不忙得说道。 雪盏刚来时的淡定此时已经了然无存，她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说她忘记报备了，那可是大罪，曾家完全有理由将她交给官府处置，私贪主子月例，可不会是个小惩罚，就是不告上官府，打发她出府那她也活不了啊，可是要说是她自己忘记了那账房一会过来一对日子，那她…… “不用叫账房过来了，那日子我记得清，腊月十九，是我娘家表妹的生辰的前一天，我打发雪盏出去买点小饰品帮我送到嫁到钱府的表妹那去。”赵姨娘说道。 她倒不是要帮寻雪，只不过想掩护自己，在府里待久了总是会耍些手段，有时一些小账不备案也是常有的事，她可不想将这事抖出来，不然就是大老爷回来也护不了她。 “腊月十九？不可能！”二老爷说道。 “三老爷实在质疑妾身的记忆吗?”赵姨娘挑眉问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腊月十九雪盏绝对不会看到我和三弟乘曾家的轿子，我们科考的成绩腊月十八才发的榜，我们在那边还呆了一天，回到这边来都是腊月二十的事了。”二老爷连忙说道。 “放肆！沈嬷嬷去把这个欺骗主子的小蹄子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老夫人听到这，一拍桌子说道，今天她被三房整了一天了，现在居然一个小丫鬟都敢耍弄她，真是岂有此理。 五十大板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强壮的男子受了五十大板那也要将近一个月不能起身，更别说是雪盏这么一个弱女子了，估计板子还没打完，人就要先断了气。 第三十五章：她居然真的知道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老夫人饶命啊！”雪盏“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可是沈嬷嬷已经下来拖她了，雪盏的叫声也越来越凄厉，听的渗人，沈嬷嬷急忙拖不走，没办法，她给金玉使了个眼色，金玉就连忙下来帮她了。 按说这事要是放在往常，顶多挨顿骂打上二十板子，可是现在正赶上老夫人气头上，惩罚自然重了许多。 “赵姨娘啊，赵姨娘，你好狠的心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都不救奴婢，枉奴婢帮你啊，老夫人，老夫人，雪盏冤枉啊，雪盏有话要说！” 雪盏紧紧扒着门槛不让自己继续被拖走，死命的喊着。 “你这贱人！死到临头倒是要拉我下水？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了？沈嬷嬷、金玉姑姑你们快把这贱人拉走。” 赵姨娘听了这话想都没想走过去狠狠踢了雪盏一脚，她今天来本是和老夫人来赌气的，没想到她这丫鬟竟然真的犯了事，这还不算，还要要拉她垫背，她本就泼辣，这一踢可也算是用尽了力气，雪盏的嘴角流出了刺目的嫣红。 “慢着，放她下来！我倒要听这小蹄子还有什么可辩解的，不然传出去倒是我们曾家苛待下人了。”老夫人瞅了赵姨娘一眼说道。 “娘，别听这丫头胡说，她这是要把脏水泼到妾身的身上啊。”赵姨娘勉强维持着笑脸说道。 “还没听你怎么就知道是胡说！”老夫人不客气的说道。 赵姨娘脸上讪讪的，只能警告地瞪了雪盏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可是雪盏看都不看她一眼，得了命令，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说道：“老夫人恕罪，雪盏刚才是说了假话，可是也是因为雪盏忠心想维护主子，可是主子却不把雪盏的命放在眼里，雪盏现在也不顾及了，就是老夫人要罚，也不能光罚雪盏一个人。” “你丫的！是不是活腻了！”赵姨娘再次冲了上来就要打雪盏，可是被沈嬷嬷很快制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只得嘴里骂道。 老夫人再次皱眉，果然是商家出来的女儿，到底是身份低贱，登不得大雅之塔…… “主子就是今天打死我，我也不要帮主子隐瞒了。希望老夫人能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定会老老实实地交代。”雪盏坚定地朝老夫人说道。 见老夫人点了头雪盏缓缓说道：“奴婢确实亲眼见过二位老爷，不过不是腊月十九而是腊月二十二。” 此话一出，三老爷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和二老爷确实是腊月二十二日在清桥街和魏清婉共乘一亮马车，那时他刚回来想着曾府的人平常出府不多，正巧可以带着魏清婉在街上逛逛然后在给她找个住处。 “主子一直思量着这二位爷刚上任能有什么急事，晚回来定是有蹊跷，所以让奴婢那几日天天出府向周围的百姓打探消息。”雪盏接着说。 “你胡说！我和二老爷三老爷无冤无仇的，我打探这些个做什么！”赵姨娘疯了似得喊道。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老夫人吼道，她真是见不得这么没教养的媳妇。 不过她心里也犯了嘀咕，对啊，这赵姨娘和她的川儿、澈儿没什么仇怨啊何苦要这么做，要是她和三媳妇关系好那也说的过去，可是偏偏两人素日里没有什么交情啊。 “对！你是和二位老爷没仇，但是你和老夫人有仇！”雪盏这时也不称呼赵姨娘主子了，怕是打定主意，铁了心了要撕破脸皮了。 “在你知道三老爷的事后，就让我假装说漏嘴般的告诉红笺、绿澜。然后派我假仁假义的叮嘱她们一定要在三老爷回来时再告诉三夫人。” “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三夫人和三老爷在老夫人面前吵闹，依你对三夫人的了解她必定会气急败坏的要回娘家，这么一来老夫人就在徐家有了恶名，依徐家的势力，说不定这恶名声还能传的更远，这样你就能彻底毁了老夫人，也报了老夫人对你态度恶劣之仇。” “你这个疯子！说到底为什么污蔑我！”赵姨娘一使劲挣脱了沈嬷嬷的手，死死地拽住雪盏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撞。 “快把那婆娘给我拉住了！”老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急急说道。二位老爷想上前又想到不和礼数，只能傻傻的站着，三夫人觉得拉赵姨娘会有失自己的身份，便也站着看，最后还是沈嬷嬷、金玉、寻雪一起才把赵姨娘拉开。 雪盏捋了下头发，眼睛像把刀一样盯着赵姨娘说道：“我今天就是死也要说出真相！” 人被逼急了果然什么都会做，刚才还因为怕死的而交代真相的雪盏，这会有种和赵姨娘同归于尽的拼劲。 “老夫人，雪盏说的绝无半点假话！赵姨娘在房中曾经多次抱怨老夫人，这整个紫薇苑的都知道，老夫人可以随时托人去打听。”雪盏说道：“老夫人您想，如果没有她的支持，奴婢一个二等丫鬟怎么能随意出府呢？” 在曾家除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小姐外，任何主子奴才出门都是要凭证的。 这凭证就是曾家的玉佩，每房都会分几个，一般是贴身丫鬟的话主子都会直接给一个玉佩方便平时办事，但是如果让二等或者以下的丫鬟奴才出府办事就必须要交给他们这个玉佩，办完事回府后他们必须要还给主子，所以没有主子的允许他们是不能随意出府的。 老夫人觉得雪盏说的有理，她一个二等丫鬟能成什么气候，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的，况且若是没有赵姨娘的帮助她也是不可能随意出府的：“既然如此，赵姨娘，你可认罪？” “哈哈，罪？我何罪之有？你们一个个都是疯了！”赵姨娘被沈嬷嬷和金玉驾着哈哈大笑着了起来，这笑能使人心里发凉。 她甩掉沈嬷嬷和金玉的手，指着屋子里的人说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是商家出身怎么了？我身份低微怎么了？我活该就被人看不起被人抓来当替罪羊？明明是你们曾家作风不佳，自己的老爷在外面乱搞，结果责任全部推倒我身上？” “你，你，还有你。”赵姨娘指着雪盏、寻雪和老夫人说道：“你们都巴不得看着我死是吗？这事谁透露的有关系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我们不说，明天就没有别人说了吗？你们才有罪，你们统统该死！” 第三十六章：魏清婉不是好惹的主 赵姨娘怒极反笑，气急败坏的说道，连妾身都不自称了，这么些年因为她的身份，她在曾家受的气还少吗？ 老夫人对她不喜，大夫人对她趾高气扬，就连算是宠爱她的夫君也从不带她见客，觉得她身份卑微。 因为出身她就必须被别人踩到脚底，因为出身她就没有自己的尊严，空有这相貌皮囊有何用？空有这金银珠宝有何用？如果可以选择，她只想嫁到一个平常人家做正妻，再也，再也不想做妾被人侮辱…… “沈嬷嬷拉赵姨娘回房去，她已经疯了需要静养几天，让她安心待在紫薇苑里不要走动。”老夫人冷脸说道。 跟她装疯卖傻，跟她斗，赵姨娘还嫩了点，自己年轻时就在府里熬，熬了这么多年了，宅子里这点那点事早就一清二楚了。 “顺便——把凌哥儿给我带过来，在给他收拾出一间房，赵姨娘需要静养，实在不适合再抚养四少爷。”老夫人继续说道。 别怪她狠心，若是不这么做，这府里迟早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不——娘，娘，我错了，以后妾身什么都听您的，千万不要把我的凌儿带走，求您了，妾身求您了……”赵姨娘猛然跪在地上，抱着老夫人的腿说道。 老夫人踹开她说道：“这事没得商量，不给你点教训，你还把自己当成是曾家主母了？沈嬷嬷带她下去！” “不要，不要，娘，求您，妾身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凌儿在，娘……” 赵姨娘的声音从房门口消失，屋子里立马安静了，没有人敢出声。 寻雪一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是不相信这事会是赵姨娘做的，如果赵姨娘有这种脑子她上一世就不会一直屈居大舅母之下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话题是岔开了，老夫人又发了火，想必她这个三舅母是不敢再闹了，这魏氏是进定曾府了。 以后是有好戏看了，三舅母，以后有你呕心的时候。 “徐氏，你还要回娘家吗？”老夫人目光从门外收回，淡淡的落在了三夫人身上。 三夫人感到背部发凉连忙跪下说道：“娘，是媳妇不懂事，媳妇绝不会回娘家，更不会像父兄体积此时，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是妾身的本分。” 老夫人点点头：“懂事就好，事已至此，澈儿我多说你也无用，不过以后不可莽撞行事。这魏氏怎么说也怀了我曾家的血脉，选个日子接进来吧。” 老夫人这都发话了，府上的人自然不敢不从，谁都知道这老夫人也不简单，前几年老太爷去世，老太爷几个兄弟纷纷上前来曾家要分家产，说是曾家早年的家产是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打下，现在曾老太爷走了，他们兄弟理应分一些。 最霸道的是从山东来的曾老太爷的大哥，他从山东连夜赶过来京城，不是为了奔丧，而是直接闯到曾家说有曾老太爷的遗书，曾老太爷生前许诺过给他分四分之一的家产，他带来的人很多，连大老爷都怕了他了，打算给点钱财，破财消灾。 结果老夫人一个人毫不畏惧，拿着扫帚把曾老太爷的大哥赶到了大门口，并且狠狠地撕碎了那所谓的‘遗书’还放出狠话，这个家只要她还在一天别人就休想从她这里得到曾家的一分钱。 有如此行事果断的老夫人，曾府手下的人办事自然也多长了一份心眼，三天后一顶轿子就抬着魏清婉进了曾家的门。 “小姐您说，三夫人会容忍这新来的魏姨娘吗？”竹清坐在凳子上，用剪刀熟练地剪着窗花，屋子里炉子烧的暖洋洋的，与外面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寻雪慵懒地躺在新买的紫竹摇椅上，半眯着眼睛，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样子。 以三夫人的性子，要是能容忍地下这魏清婉就鬼了，一个区区七品官员的女儿现在要与她共侍一夫，她仗着三舅父平时对她的宠爱，还不得让着魏清婉吃尽苦头？ 可是她忘了，魏清婉现在怀着身子，她越是这样，三舅父心里就越愧疚魏清婉。 “还能如何，左不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果然下午三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这位魏姨娘下轿子后，按照理解应该向正房也就是三夫人请安。 可是足足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见到三夫人，近来天气又冷，魏姨娘怀着身体身子又体弱，竟是忍不住晕倒了。 三老爷得知了此消息，赶忙跑到了三夫人给魏姨娘安排的仙草苑，并且还传出话说仙草苑太过冷清让三夫人给魏姨娘换个好点的院子。 一直在墨荷苑等三老爷用膳的三夫人听了后直接掀了饭桌跑到仙草苑又闹了一场，拼命地要往魏姨娘的肚子上打。 结果被三老爷指着鼻子骂了回去，三夫人回去后魏姨娘就喊着腹痛，请了大夫过来开了安胎药这才消停。 “小姐说的真准。”竹清一脸崇拜地看着寻雪。 寻雪挑挑眉，这么一会三房就变得这么热闹了，看来她把这魏清婉留在曾府给三夫人添堵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看这手段，魏清婉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想来以后有的三夫人受的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上一世作恶的人待她全部找出来后，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来也巧，寻雪刚这么想着第二日孙嬷嬷就传话说庆俞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但是最近曾府看的紧，进来直接找她可能会给她添麻烦，所以看她能否借口出府一趟，也好避了闲杂人等的眼线。 寻雪知道这次庆俞一定是有重要的线索了，否则不会弄的这么隐蔽，需要闭开府里所有人。 “知道了嬷嬷，你去告诉他，明日午时我在香茗轩见他。” 香茗轩是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寻雪选这个地方会面一来是思虑里面人不多，而且有包间，谈话方便。二来那里与曾家有一定距离，不至于惹人怀疑。 交代了孙嬷嬷后，寻雪就前往了未央苑，缠着外祖母撒娇说明日她要自己出府制办一些年货，这样才合心意。 老夫人宠着她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让他多带几个丫鬟婆子要注意安全。 寻雪自然是连忙答应了，在未央苑留了一会帮老夫人揉了揉肩，惹得老夫人直夸她按摩手艺好还孝顺。 第三十七章：香茗轩论国策 次日，寻雪只带了竹清一人就出门了，到了香茗轩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些，便没有急着去定好的包间，而是在下面的大堂坐了一会。 很快邻桌的两个青年公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今天下，虽然看似我朝独霸一方，实则危机重重，北有匈奴，南有南蛮，西边这几年自从嫁过去东河公主还算安定，可是东边的梁国也渐渐不安分起来，当年是我朝没有吞灭梁国就是觉得它们臣服态度好，贡品很多。那边资源丰富，我朝正好可以利用它们来增强国力，可是近几年梁国倒是强大了许多，当时就不该一时之仁！”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袍的年轻公子，头发黑亮垂直，一对英挺剑眉斜飞入鬓。 而他对面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穿着虽不华贵却自带一种优雅之气，但是真正引起寻雪注意的是他的脖子上的那串檀木珠子。 再听到他们两谈论的话题，寻雪不由得仔细起来，搜索回忆，猛地想起，按照上一世的进展，再过四年南朝将与梁国有一场大战，此次战役死伤惨重，因为南朝一直过于轻敌，导致多次让梁国偷袭成功。 “子然兄此言差矣。”宇文烨轻开折扇：“当年我朝也是考虑到百姓的安危，在加上灭掉北朝已经使我们国力大大受损，没有多余的兵将再去攻打当时实力最强的梁朝，因此能让梁国臣服已经是上上策了。” “可是这是国中国，日久必生事端！” “若是无把握随意进攻只会让朝中政局不稳，民心流失！” 二人争辩地僵持不下，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于是同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的女子笑吟吟地站在那。 真真是皎若秋月，秀色可餐。 “我朝对梁国自然不能立刻出击，时机尚缺，毕竟我朝还需强兵建马，况且百姓生活也刚有了起色，现在发动战争无疑是死路一条，但是也不能放梁国发展，否则养虎为患，必酿大祸。”寻雪站起来，走到两位男子的面前正色道。 “那依姑娘之见什么时机比较好？” 宇文烨向后微仰，手中的折扇缓缓扇动，似乎无意又似乎有心。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想说什么。 依他的身份他必须要警惕，多的是想留在他身边的人。 寻雪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略带嘲讽的语气，依旧坦然：“时机我自然是不敢妄谈，朝堂之上自然有的是人出谋划策，不过赶早不赶迟，我朝招兵买马的同时要注意梁国那边的动向，适当施加压力，我量如今梁国还不敢正面与我朝抗衡。” 宇文烨眸中赞叹之色划过，不过只有一瞬，他的眸子又变地深不可测，此女刚才所说正是如今朝堂的局势，父皇前几日还在上朝之时询问过众大臣的意见，他自己也派人暗中去打听了，如今的梁国确实还不足为惧。 但是他得来的消息也说了，梁国如今正在大量开铁矿，这不明白着想制造武器吗？可是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们意图谋反，不然…… 可是就仅仅凭借她一个女子，怎么会对朝中局势明晰地如此透彻，她是敌是友？若是友那此人就是可用之人，可是若是敌，或者是俞王那边的人，那她就不能留了。 黎子然没有考虑那么多，听了寻雪的话他先是眉头紧皱，而后鼓掌大笑：“好好好！我南朝还有此等才女子。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们同桌而坐，共商大事。” 寻雪伏了伏身子到：“小女还约了人，还望二位爷见谅。” 宇文烨一愣，他没想到寻雪会拒绝，她这样费力，不就是要让他看到她的价值吗？难道她还有别的目的。 “公子，快看快看，这不是寻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卫风一脸兴奋地拉着墨池，自从墨池让他派人保护寻雪的安全，他就从君炎那听来了寻雪在曾家的不少事，他越听越觉得她和他家公子最般配，对欺负他们的人手段狠辣，对关心他们的人掏心掏肺。 墨池听了也有些诧异，停住了脚步，视线却落在了她旁边的两人：“太子殿下和子然兄怎么会在这里？” 卫风听了这话才连忙细看，先前他一直沉浸在他家公子和寻雪琴瑟和谐的画面中不可自拔。 “真的是太子殿下和梨公子啊，可是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寻小姐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他们认识？” 卫风也懵了，他可没得到寻雪和太子有联系的消息啊，这该死的君炎，让他看着寻雪，可是他竟然这么大的事敢不告诉他，看他一会怎么向公子告状！ “他们并不认识，应该是偶然碰到的，从殿下和子然兄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相熟。而且你看这位寻小姐，表面和他们热络，实则总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看她脚的方向就知道了。”墨池一脸云淡风轻。 虽说如此，墨池还是多看了寻雪一眼，他有些不明白既然寻雪心里有抗拒却为何要与太子搭话呢，以太子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主动与一个姑娘说话。 卫风按照墨池说的一看，果然看到寻雪的脚步不是前进的方向，而是时刻准备后退。 这是只有人出现防备时，大脑才会让身体在不自觉时做出的动作。 卫风崇拜地看着他家公子，他家公子真的要成仙了。 墨池看了卫风这样子，只得轻轻叹一口气，然后把他从香茗轩门口拎走…… “寻家的事可有什么进展？” 卫风了立刻收敛了神色，趁着没人注意将一个纸条塞进了墨池手中：“剩下的我会让君泽继续去查，事情果然不简单。” 墨池找了僻静处打开了字条，心里猛地一颤，看来比他们想的复杂多了，寻家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长久下去，父亲在朝中恐怕会遇到危险。 “即刻回暗影楼，让四大护法前来见我。” 第三十八章：程家怪事 寻雪拒绝了宇文烨和黎子然的邀请后就带着竹清去了楼上的包间。 这包间不大，但很是亮堂，屋子里没有其他装饰，只有一张很小的放着茶碟的桌子摆在靠窗的位置，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雅致。 西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这画和茶没有关系，却也给屋里添了些古色古香之韵。 “小姐刚才为什么要参与那两人的讨论？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这样会不会有危险？”竹清有些担心，按照小姐的性子怎么会对国家大事如此关注。 寻雪笑笑没有出声，自从看到那串紫檀珠子她就知道这件事她必须参与了，而且她知道那个蓝袍少年就是当今太子宇文烨。 寻雪记得上辈子嫁到辰家后的第二年恰好遇上了皇后举办了中秋宴，按照品级她自然是应该去的，可是李慕青怎么会让她轻易进宫，就在她精心准备许久穿戴一新，要入宫的当天，李慕青派丫鬟给她倒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辰安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并不在意，他拉着李慕青临行前对她说道：“回去换身衣服，我会告诉皇上你偶然风寒，不能入宫。” 回来后寻雪听到李慕青和丫鬟说起此次宴会意在给太子选妃，这太子那紫檀木珠子还是皇上亲赏的呢，足见皇上对太子的看中。 这一世寻雪之所以要参与到太子和俞王的争斗中是因为她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才能找出爹娘事实的真相，也才能保护自己珍惜之人，给自己铺一跳锦绣道路。 俞王她是肯定不会选了，所以能借助的人只有太子，刚才在下面说的话就是为了要引起太子的注意，而自己不肯和他们同桌而坐，这更是让多疑的太子放心不下，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身价。 寻雪笃定过段时间太子会来找她的，那时候才是真正风潮涌起的时刻。 寻雪正想着庆俞就赶了进来，他进门发现寻雪已经在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让主子等自己，这绝对是自己的不对。 庆俞正要说点什么解释，就被寻雪笑着制止了。 寻雪让庆俞先坐下缓缓然后再细说，庆俞也渐渐摸清了寻雪的脾气，也不多什么客套话就坐下了，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上次小姐让属下办三件事，属下这些天多方打听才办成了两件，请小姐责罚。” 这倒是让寻雪意外了，这么短的时间她觉得庆俞能办完一件事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她交给她的每件事都是有难度的，稍有不慎可能会深陷危险之中，没想到他竟是办成了两件，看来自己真的是选对人了。 “哪两件成了？” “是程家的事和暗影楼的事，韩家的事，恕属下无能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段瑞。” 寻雪点点头，意料之中，韩家能和曾家交往这么久不漏声色，最后还能使手腕让曾家破败，其行事自然是极其小心的，不能轻易看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接下来庆俞告诉她的事情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三品中书侍郎程家如今是程磊当家，他只有一个独子程佑，从小这程佑就得到了家中所有人的宠爱，程家以后的家业也定是他继承，可是自从寻大人出事的那次宫宴之后程佑就失踪了，程家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请示皇上，皇上听了后也震惊了，毕竟当朝三品大臣之子失踪这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就算是皇上参与了，程佑还是没有找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了，程家都已经快放弃了，放出话来说新年前若是还找不到就报死。 这程家女眷可是哭的稀里哗啦，程老爷开始整天疯言疯语的，他这个状态是不可能在上朝了，所以皇上干脆对外宣称程老爷病了，免了他的早朝。 “你是说程老爷开始说疯话？你可知道他说了什么？”寻雪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点，寻雪觉得这这么大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地无影无踪，说不定程老爷自己知道什么，但是碍于一些原因不方便说明，只能说程佑找不到了。 可是又有什么要让他一定隐瞒，甚至不惜用自己儿子的性命，还是说这也并非他愿意的？ “属下从女眷偶然间的闲谈中听来，似乎是说什么报应啊什么不要怪他啊之类的。” “哦？倒是有这种怪事？” 看来这程家自己是要去一趟了，可是自己目前不会任何武功，要想偷偷潜入曾家逼问程磊实在是难于登天，所以寻雪先抛开了程家的事，开始询问庆俞有关暗影楼的问题，看来这个组织自己是需要借用一下了。 暗影楼的进入方式并不难，只要有心皆可入楼，只不过入楼前要签订生死契约，一旦进入暗影楼，从此身家性命皆由楼主和四位长老掌握。 若有人背叛了楼里，轻者，逐出楼并且终生不能再进入，重者，楼里将会派出高级杀手终生对此人进行追杀，暗影楼的高手都是经过特别严酷的训练的，一般不出三个月，背叛者都会惨死。 并且暗影楼虽有四位长老其实只有一人掌权，那就是楼主，四位长老唯楼主马首是瞻，暗影楼小案子自然有底下人去接，凡事牵扯到皇亲权贵，都由楼主亲自裁决。 除此之外，暗影楼对入楼者待遇还是很好的，不但保证衣食无忧，并且每名入楼者有一次让亲友免死的机会，若是有人要害其亲人，或者暗影楼接到杀害任务，只要没有犯大罪，都可无条件保护其亲人不受伤害。 这位楼主好心思啊，如此做不但可以吸引大量的人气还能使楼里人感恩戴德，果然这楼主不简单，寻雪心里想。 “楼主和四大长老是什么人知道了吗？” “暗影楼主神秘莫测，属下无法打探出他的下落，不过那四位长老据说其实一点也不老，都是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寻雪微微惊讶，她还想着这四大长老定是什么武功超群的老头呢。 若是四大长老如此年轻，那想必这位楼主年纪也不会很大了。 “我想入楼，庆俞帮我安排下，越快越好。” 寻雪此话一出，不只是庆俞就是竹清也长大了嘴，她没听错？小姐说什么，小姐她居然要进暗影楼？小姐这是疯了吗。 第三十九章：大夫人什么都知道 竹清急忙拉住寻雪的袖子着急地看着她摇头，庆俞也是一动不动不敢接命令。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寻雪神色突然一冷，庆俞赶忙单膝跪地：“属下不敢，只是此举太过危险，不如让属下去……” 寻雪伸手打住了他的话，她明白这件事必须她自己去做，谁也不能替代，在来曾府的路上刺杀她们的人既然和这暗影楼有关系，她就必须去探个究竟了，况且入了楼还可以保护老夫人一世平安，也算了她了一份心愿。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不过这事你要找个可靠的人，自己不能介入。”寻雪在庆俞耳边小声交代了一些，声音小的就连旁边的竹清都没有听见。 庆俞点点头，接过了寻雪递的五百两银子，竹清更加惊讶了，她怎么不知道小姐出来带了这么多钱，小姐从哪弄出来了这么多钱。 “小姐你……” 看着竹清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那银子，寻雪知道她的痴劲又犯了：“这是前几日我找孙嬷嬷去把我从寻家带来的一些首饰都当了得了，加上我自己的一些体己钱凑成的五百两银子，傻丫头你担心什么。” 竹清听了这话才送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小姐不会乱来的。 “还说我是呆子，我看你是傻子。”庆俞此时抓紧时间报复地嘲笑竹清。 “你！”竹清走过来就要捏庆俞的耳朵被他躲开了。 寻雪含笑地看着他两，而后又望了望窗外，窗外光线渐暗，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寻雪知道差不多该回去了。 兰苑，大夫人房中，曾忆琴拉着大夫人的衣袖：“娘，都这么久了，祖母怎么还不放您出去啊，难道就因为寻雪？祖母干嘛那么疼她，我可是嫡亲孙女都没见祖母那么疼过。” 自从上次的落水事件大夫人被禁足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兰苑。可是大夫人不出去，自然是有人给她打听，大夫人身边的袁嬷嬷可是她的心腹。 袁嬷嬷从大夫人还是姑娘时就跟在她身边，是特地为大夫人准备的，处理问题的手段和能力那都是没得挑的，这曾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谁被赏识被责罚，大夫人依旧一清二楚。 赵姨娘被禁足，三房进了新姨娘，过年时韩家要来人拜年。 这她没参与的这段日子还真是精彩。 赵姨娘这一闹怕是暂时倒了，就是四少爷都被送去了未央苑，剩下大房那个方姨娘没胆色不足为惧，大房就彻底是自己的天下了。 三房的魏姨娘来了，那更是好，给那三弟妹杀杀傲气，看她还有没有心情和她作对，至于那个外甥女寻雪，半大的孩子而已，想耍心机对付自己？真是笑话。 不过，不能不说这些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似乎和她是有些关系，虽然是间接帮了自己，不过也要多留个心眼。 大夫人用手轻抚衣服上的彩绣的牡丹，而后看着自己精致的指甲：“琴儿，你慌什么，别自乱了阵脚，那个寻雪刚进府就欺侮你的事你忘了？” 曾忆琴听了咬咬牙不说话，那次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敢如实对大夫人说，她只是说自己好心到海棠苑去看寻雪，结果寻雪非但不搭理她还强迫自己帮她收拾院子，还说如果自己不帮她，她就要告到老夫人那里去。 大夫人怎么会不懂曾忆琴的小心思，自然知道是曾忆琴去找寻雪麻烦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但是知道归知道。 大夫人就曾忆琴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能不护着，平常曾忆琴做错事自己都狠不下心来说，怎么会容忍别人说。 “你爹昨天送信回来了，说他升官了，而且啊不日就要回来了，我看到时候谁还敢给我脸色！” “真的？爹爹要回来了？”曾忆琴脸色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在这个家里父亲是最宠他的，现在父亲回来了，母亲自然就不会被禁足了，况且父亲还升了官以后家里就他们大房说了算了，她倒要看看谁还敢不长眼地欺负到她头上。 “爹要回来？”兰苑门外站着一个丰姿奇秀，神韵独超，身着一件湖蓝色长袍的俊秀男子，他正是大少爷曾文杰，而他的身旁倚着娇小可人的大少奶奶单氏。 “哥哥！”“杰儿！”大夫人和曾忆琪同时唤道。 大夫人赶忙起身快步走到曾文杰的身边，拉着曾文杰进了内房，留了单氏一人略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袁嬷嬷见了亲自过去把单氏请了进来，单氏脸色才好了一些，向袁嬷嬷道了谢后也进了内房。 期初因为单氏娘家手握有兵权的关系，大夫人对单氏也是比较亲切，还常常拉着她逛园子，给她讲杰儿小时候的事，一幅婆善媳孝的场景。 可是后来大夫人发现自从曾文杰娶了单氏之后，曾文杰来她房里与她谈心的时间少了很多，而且她总是在房中听见隔壁院子的吵闹和欢笑声，也发现儿子越来越沉溺于闺房之乐，整日就待在单氏的房中，以前勤奋读书劲全都没了，就暗自恼怒。 把曾文杰叫过来训话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她对单氏的态度就差了很多，她寻思着等过完年就给曾文杰纳一房姨太太恶心一下单氏。 而单氏从小也出生在官宦人家，自然看出了大夫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所以做事情更加的小心谨慎，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平时连出门都不常出，大夫人教训她时，她也只是点头称事，还真是让大夫人找不出毛病来。 “最近怎么不来看娘啊，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你就不来陪你娘聊聊天，你都不知道娘有多想你。”大夫人温柔地看着曾文浩，往他手里塞了桌上的茯苓糕：“快尝尝，娘亲手做的，就晓得你那馋猴肯定爱吃。” “谢谢娘，就知道娘最疼我。”曾文浩笑笑，注意到单氏还在屋里安静的站着，仿佛没她这个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坐下？快尝尝娘的点心。”说着就把手中的茯苓糕递给了单氏。 大夫人脸色一变猛然从单氏手中打掉了茯苓糕：“单家是怎么教你的，夫君还没吃，你倒是吃上了。” 第四十章：冤家又来 单氏没想到大夫人会突然这么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愣愣的，曾文杰反应的快，忙帮单氏把落在衣服上的茯苓糕拍掉，然后好生安慰了一番。 曾文琴却是看不下去了，虽然她这个大嫂脾气一直挺好，也没惹到自己，可是既然母亲不喜欢大嫂，自己也就不喜欢。 现在看到大哥当着母亲的面安慰大嫂，她知道母亲又要不满了，忙给曾文杰使了个眼神，曾文杰却似乎没有，看到继续手中的动作。 大夫人更加恼火了，这个逆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但是单氏娘家的面子不能不给：“行了，看你宠她那样都快让她忘记她是谁了。”说着警告的看了单氏一眼，单氏有些害怕，低了头回避。 “你父亲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小心你父亲检查你的功课，最近被总待在桃苑了，也去找找教书先生做做学问，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大夫人被这么一闹也没了闲聊的心情，更不想一直看着儿子、儿媳当她面秀恩爱。 曾文杰听了诺诺地应了，行了礼后拉着单氏出去了。 “娘，大嫂越来越没规矩了，都不把娘放眼里了。”曾忆琴适时的说道，她知道怎么讨得大夫人欢心。 “琴儿不用担心，男人嘛，喜新厌旧的，等我给杰儿纳了妾，我看单氏还敢不敢和我作对。倒是你，今年你爹升官了，说不准明年柔嘉公主的桃花宴会邀请咱们曾家呢，到时候你进宫了千万别给我们曾家丢脸，也别让别人比下去了，这可是一个让你露脸的好机会。” 曾文琴听了一下子把刚才单氏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彻底兴奋了起来。 说起这个桃宴，在名字上可是有些文章的。按理来说，这宴会在六月底，早就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但是为何偏偏叫做桃宴，而不用当月盛开的荷花来命名呢？ 原来，这宴会是从发放桃花笺的时间开始算起的。桃花笺三月送到各府，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名为桃花春。而举办桃宴的时间在六月又恰逢桃花结果的时候，名为桃花扇。 再者以桃花为源，邀世家公子和千金，平白的为宴会添上了一抹暧昧的情愫。 更何况举办桃宴的这个公主正是皇帝最宠爱的柔嘉公主，是贵妃妃娘娘所出，也就是太子的亲妹妹。 柔嘉公主从小就古灵精怪，常常能用鬼点子讨得皇上心欢。 因柔嘉公主出生在春天桃花盛开的时节，所以当柔嘉十二岁时，皇帝就特许公主每年举办桃花宴邀请世家子弟、千金。 同时皇上和贵妃娘娘也在世家子弟中留心着柔嘉公主驸马的人选。 明年的桃花宴是公主第二次举办，据说每次宴会皇上，皇后也会到场，场面将会十分隆重。因此世家贵族更是为了得到一张桃花笺而费尽心力。 “娘放心，琴儿必不会辜负娘的期望。” 曾忆琴眼中的野心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出来，明年自己就及笄了，这次桃花宴，自己一定要打响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 …… 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这曾府的人也没闲着，年货的置办，给各家拜年的帖子都不能马虎。而老夫人则每天都在期待韩家人的到来。 可是不巧从除夕开始天就一直下大雪，许多官道都被封了。 老夫人很是担心韩家的人赶不来，准备的东西收了又摆，摆了又收，到了年初五这天，一大早天竟放晴了，老夫人欢喜的很，在她房中的观音像面前拜了又拜，然后换上了喜庆的红褐色貂皮棉绒大袄带着二夫人在正厅等候。 午膳时辰都过了也没见到韩家的人来，韩家住的确实是离曾府远，路上慢的话估计要两天的时间。 可是再怎么样，也该寻个小厮给她们报个信啊，老夫人有些不满。 可是韩家的地位在哪摆着呢，能来已经是她们曾府的福气了，哪还敢挑三捡四啊，所以也就没有吱声，倒是二夫人先坐不住了开口道：“娘，我估摸着定是雪天路上耽搁了，要不咱先吃午膳？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 二夫人今天可是早膳都没吃就被老夫人叫到未央苑等了，现在午膳时辰都过了一柱香了，这么一直等着怎么才是个头，况且韩家这次来她并没有老夫人那么重视，多少年都不来往了，这次来的这么反常，俗话说的好，反常必妖。 老夫人看了看门口依旧毫无人影，叹了口气说道：“也罢，金玉你去叫灶上备点午膳吧。” 金玉答应完就出了门，没过一会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怎么了？可是忘记什么事了？”老夫人问道。 金玉笑了笑：“老夫人盼的人可来了，奴婢刚路过门口见韩家的人在外面套马车呢，前面接待的婆子奴才忙的好不热闹，排场可大咧。” “来了？”老夫人一激动就站了起来，但是转念一想虽说韩家是大家，但是在曾府到底是她是主韩家人是客，自己这么紧张一会会给韩家人看了笑话，想到这就又缓缓的坐下了。 “老夫人不去看看吗？”金玉诧异地看着老夫人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忍不住问道。 “无妨，我和二夫人就在这里等他们。”老夫人定了定神说道。 寻雪这边，丫鬟竹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吗？韩家这次来了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呢，个个长得跟神仙似得，这是刚才芸瑶在外面偷看回来告诉奴婢的，对了小姐您知道吗，他们韩家的轿子可气派了，不说曾家，就是比咱们寻家也华丽不少，小姐您说他们韩家这次来是不是想和曾家结亲啊，看韩家两位公子的年龄都和小姐您很匹配呢，要是能嫁到韩家，那小姐以后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看她们以后谁还敢欺负小姐……” 自从上次落水事件后，云瑶一直规规矩矩的，竹清看她也顺眼多了，两人还常在一起唠唠闲话，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好了许多。 第四十一章：你不娶我还不想嫁呢 寻雪听着真是又好笑又好奇弹了竹清脑壳一下说道：“你这丫鬟想什么呢，我说过了我不去，横竖晚宴时都能见到，而且我觉得啊，书比人好看。”寻雪指指桌子上各种摊开的杂乱的书。 这样说着，寻雪心情却还是很复杂的，韩家，韩家，自己真的躲不过韩家的到来吗？这一世她已经尽量减少和曾忆琪的接触了，就怕因为自己给她带来麻烦，可是韩家就真的避不了吗，曾忆惜还是会如期爱上韩轩吗。 韩轩那张逆天俊秀的脸，这一世还会成为她的噩梦吗。 “哎呀，小姐，您成天看这些有什么用呢，什么‘释法术而心治，尧不能正一国，去规矩而妄意度，奚仲不能成一轮；废尺寸而差短长，王尔不能半中。’小姐又不去做官打仗看这些作甚。”竹清随便抽过一本翻了翻不满地说道。 寻雪捂嘴笑道：“你别说就你翻的那句可就有大道理呢。” “小姐”竹清看着她家小姐很是无奈，这会估计全曾家的少爷小姐都去见韩家的人了，都巴巴的等韩家少爷小姐看上他们呢，小姐容貌才华出众，若是出去必定能压倒那些个人，可是她家小姐怎么就那么傻呢，白白的把机会让给别人…… 晚点的时候老夫人那打发了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姑姑来催促寻雪收拾准备晚宴，说是务必要在时辰内赶到，可不能让韩家的人久等。 寻雪笑着说道：“有劳姑姑了，寻雪必定不会误了事，这大过年的姑姑辛苦了，这是寻雪的一点心意。”说完就给了那姑姑一个早已封好的红包。 “这，奴婢怎么好意思收呢。”那姑姑正要推辞被寻雪拦住说道：“就当新年图个吉利。”寻雪都这么说了那姑姑也不好再推辞了，道了谢后就恭敬地走了。 送走那姑姑，寻雪在一回头竹清喜悦的脸就出现在眼前，竹清：“小姐，小姐，一会晚宴你穿个什么衣裳，那件新作的洋红的芙蓉妆花狐狸皮襦袄怎样？那件茜色镂金祥云纹的棉袄好像也不错，还有……” 寻雪：“……” “就那件我平常穿的戴青色暗花素纹的棉袄吧。”寻雪说道。 毕竟自己对韩家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不行，不行，虽然小姐天生丽质，但是那件太素了，衬不出您姐的美貌。”竹清连连摇头，抓着黛青色的袄不放似乎生怕寻雪抢走穿了。 “快给我，一会误了时辰，可饶不了你。”寻雪嗤嗤的笑。 竹清只得不甘心的罢手，待寻雪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说道：“那要不，奴婢给小姐挽歌好看的发髻？” 寻雪：“……” 这丫头，有那么愁她嫁吗……最终耐不住竹清的软磨硬泡寻雪终于在头上多插了两根簪子。 这次的晚宴不在未央苑办，而是放在了四季园的冬园办，想必是想着在园子里大家不拘谨同时还能赏景。 因为考虑到天气寒冷的原因，老夫人特地嘱咐二夫人在冬园建个暖阁。 这暖阁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建成的，这事为难了二夫人几天，最后还是二老爷想了办法，他派人去冬园最大的亭子用纸把亭子四周糊起来，只留了一个小洞来通风，又在暖阁和冬园里放了大小三十个炉子，亭子外面挂了红色的绸缎。 丫鬟定时送热茶进亭子，二老爷还在冬园到处都挂了宫灯解决了冬园夜路不好走的问题，据说老夫人前几天去看了后很是赞叹。 “亲家说笑了，哪里是我们眼高啊，只是这几年实在是忙的很啊，很多亲戚都生疏了。”寻雪还没走进暖阁就听见了韩老太爷的声音，只觉得恶心，想起上一世韩老太爷最后的嘴脸她实在是立刻想转头就走。 不过虽然她知道韩家对曾家的目的不纯，但是她上一世也没明白为什么韩家要如此对曾家，也不知道韩家最后使怎么上的俞王这条船的。 还有，这神神秘秘的韩家背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的韩老太爷是三夫人徐氏的大伯，也就是韩家当年的大老爷。 徐氏的祖父死了后，当年的五个兄弟就各自分了府，作为长房的大老爷就自然而然的继承父业，成为韩家当家的人。 前几年几房联系还颇为紧密，可是近几年不知为什么联系就少的多了，外界所说的四大家族之一的韩家其实只是单单指的韩老太爷大房这一支，其他几房分家后都混的不是很好，也就是光荣的沾了韩家这个姓了。 寻雪掀了帘子进去，老夫人看到寻雪进来忙向韩老太爷介绍道：“亲家公，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我那外孙女寻雪，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是个俏丫头。” 寻雪听了连忙上前乖巧地给韩老太爷行了礼，韩老太爷见她倒是个懂规矩的心下也是满意说道：“果然不错，亲家母好福气啊。我瞧这丫头年纪也不大，看着和我们轩哥儿倒是差不多。” “寻姐儿后年就及笄了，明年怕是我也准备着给她寻个人家了。”老夫人笑着说，她这么说是有自己的算盘的，这话就是专门说给韩老太爷听的。 果然韩老太爷接嘴到：“这还用寻吗？这不是现成的吗？轩哥儿，你站过来让曾家主母仔细瞧瞧，看你配不配的上人家寻姐儿。” “我才不要呢！” 被称为轩哥儿的那个男子把头抬了起来说道，先前他一直盯着饭桌对曾老夫人和韩老太爷的话并没有听多少，就是对寻雪他也没有看一眼，他只是本能的拒绝这种被他祖父用来当做增加家族利益筹码的亲事，不过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毕竟自己这样当场拒绝人家家小姐，人家小姐脸面何存呢，不由得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寻雪。 而寻雪听到这句话倒是不奇怪，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上一世她两的仇怨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而说出这话的韩轩看到寻雪脸上这淡然的表情反而是一震，随即自己有些恼怒，刚才的后悔也消失了。 这女子怎么被自己拒绝了还一副无所谓的开心的样子，她就那么不在乎？ 不过，她似乎像一个人，那人也是这样的表情，韩轩微微蹙眉，猛然回想起那日在醉霄楼的场景，原来是她，自己竟是忘了，明明记得她姓寻啊…… 这位寻小姐，有点意思。 第四十二章：年年岁岁花相似 “祖母抱歉啊，我来晚了，有点事情耽……”曾忆惜气喘吁吁的闯进来，正打破了刚才暖隔里尴尬的气氛，不过她说了一半话突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韩轩。 我天，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个美的像画一样的少年正在看着她？他怎么在这里，莫非她是韩家人？ “总是你冒冒失失，这位是韩老太爷，那二位分别是韩家少爷韩谦、韩轩，韩家小姐韩悠这几日感了风寒，我安排她先休息，过几日你在去见见。”老夫人趁机赶紧说了话，向曾忆惜介绍道。 曾忆惜呆楞了半天才想起来礼数，匆忙向韩家人行了礼。 看到曾忆惜红了脸，一直没说话的韩谦戏谑道：“没想到曾家的姑娘和表姑娘都这么可爱，看来这次我们是来对了。” 寻雪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眉头，韩家这位大少爷韩谦的名声可是众人皆知了，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逛窑子、喝花酒玩姑娘，虽未成亲，但是光他屋子里通房丫鬟就好几个了。 不过这位大少爷长得俊俏，虽没有韩轩的妖媚但是多了几丝英气，倒是比韩轩更得姑娘喜欢，再加上他家世显赫，想攀上他的亲的世家小姐还是数不胜数。 几位在坐的曾家小姐听了韩谦的话，都羞红了脸，胆大点的偷偷看他，胆小的就只低头玩弄自己的衣角。 屋里空气闷的很，晚宴还没到一半，寻雪便受不住了，她借口去更衣便出了暖阁，打发竹清先回去收拾床铺后，自己则在冬园走走散心，无意间便进了冬园的梅花从中。 这个时节梅花开的正好，在凛凛寒风中，一大片梅花傲然怒放。 枝头上，那白色的小花在斗寒争艳。梅花枝条细长，形态不一，婀娜多姿，金钟似的小花在花枝间点缀着光彩。 这是景熙十六年了吧，寻雪折下一枝梅花，心绪不由的开始杂乱，在辰家的她以为已经忘记的一切开始浮上心头，自从嫁过去，每一年都是她一个人过的。 那时的她只能坐在自己陈旧的房子里看着府里其他地方张灯结彩，听着辰安和李慕青的欢声笑语，甚是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周姨娘都能去和辰安搭上几句话。 可是只有她，是不能的。 辰安下令，过年期间不许她踏出落梨苑半步。 呵呵，想起来真是讽刺至极，她一个辰府大夫人居然没有资格在府里随意走动。 而如今，因果轮回，上天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虽然不能救父母于水火，但是至少可以保护她在乎的人，至少能让她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寻雪看着手中的梅花枝：“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 “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寻姑娘不在暖阁吃宴席，倒是来这冷清的地方做什么？”一个男子接上了寻雪的诗句，淡淡地问道。 透过丛丛梅花枝，寻雪转过头去…… 不浓不淡的剑眉，狭长又带着魅惑的眸子映入她的眼中，不是韩轩还有谁：“见过韩三公子。” 韩轩也回了礼：“刚才在晚宴上有些许失礼之处，还请寻小姐不要见怪才好。” “这点小事韩三公子不必挂在心上，寻雪自当不会介意。”寻雪淡然道。 韩轩看着梅花丛中的寻雪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女子为何总是一副冷静的表情，上次在府外见到她和那位曾五小姐，她也是这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激不起她的情绪，她总是自带一种疏离的气息。 想到着韩轩莫名有些烦躁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出府周围女子不是对他一脸娇羞，频送秋波，怎么到这个女子这里似乎什么都不管用了？ 压下心底不悦的情绪韩轩问道：“寻小姐独自在这里可是有什么心事？” “岁月更替，只是感叹罢了，谈不上什么心事。” 寻雪无意与他多说只是敷衍道。 韩轩突然凑近寻雪，嘴角勾起如摄人心魂的邪笑：“若无心事，又为何在这佳节吟出这般伤感的诗句？” 寻雪看了韩轩一眼，向后退了退依旧不紧不慢：“那莫不是韩三公子也心事重重才会也来到这梅花丛中？” 韩轩一时语塞，他的才华，他的美貌似乎在寻雪这里没有一点用，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 最后还是韩轩先自嘲的叹了口气说道：“寻小姐真是口齿伶俐，难怪那日能看出那丫鬟的破绽，最后她的底细你们查出来没有？” “那是自然。”寻雪眼神略过韩轩，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那丫鬟是祝府派来的，那日早些时候我和五表妹和祝府的祝二小姐有过争执，那祝二小姐被我羞辱了一番，恐怕是难平恨意，派自己的丫鬟查了我们的底细，设了一个圈套，想将那叫小茜的丫鬟安排在我们曾府做眼线伺机找机会报复我们。” “祝府小姐竟是这般毫无肚量？”韩轩皱眉问道。 可他真正讶异的是寻雪的手段，这些丫鬟能被派出来当内应自然是有些能力的，对自家主子也是死忠，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真相的，有智谋，有手段，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寻雪瞥了他一眼说道：“这倒很难说，祝家小姐被捧到手心里惯了，受了侮辱难免想报复。” 这一世的韩轩虽不像寻雪上一世一样，一来就欺侮她，却更是让她放心不下。 醉霄楼的偶遇，让她对韩轩多了几分看法，韩轩那日是独自从醉霄楼三楼下来的，可是按理说官家少爷出门必定会带几个随从的，这说明他至少身怀这能自保的武功，但是却不显山不漏水，所以她上一世并不知道韩轩居然有武功。 而且他居然轻易就看出了小茜的破绽，可见此人绝不是无脑之人，之前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听外祖母的意思是韩老太爷亲自前来带着公子和小姐拜访似乎还有结亲的想法，这太过反常了。 想想上一世的情况，她有理由相信韩家别有用心，所以她不得不防。 第四十三章：曾忆惜的心思 寻雪还记得上一世自己还在寻家的时候，就听爹爹和娘提起过，这韩家当年得罪了人，而且好像仇家来头不小，似乎还和北边的匈奴有什么关系。 最后仇家勾结了土匪去找韩家寻仇了，现在想起来这韩家很是不简单，背后定是有什么原因。 况且最后韩家和俞王能勾结上自然有值得俞王利用的地方，不会仅仅因为是四大家族之一这么简单。 韩轩见寻雪眼神飘忽，对他似乎戒备很重，心里更是不快，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原因，但是看这丫头对自己不理不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是让他很不爽。 “你怕我？”韩轩挑眉问道，勾人的眸子仿佛一把利剑刺向寻雪。 “韩三公子说笑了，我与公子并不熟悉何来怕之说，我出来的时间久了要回席上了，还请韩三公子稍后再来，免得落下闲话。”寻雪依旧不带任何情感的说。 韩轩：“……” 落下闲话？依她的性子，他才不信她是怕人家诟病呢，分明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寻雪回到暖阁里，晚宴已经快结束了，曾忆惜喝的有些微醉，笑脸俏红俏红的，拉着寻雪说道：“寻表姐怎么去了这么久，来再陪我吃一杯。” 寻雪扶起靠在她身上的曾忆惜，拿过她摇摇晃晃举着的酒杯低声说道：“五表妹，你醉了，不能在吃酒了。”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把杯子给我。”曾忆惜高声说道。 “五表妹你真不能再吃了，瞧你脸红的，跟关老爷一样。”曾忆琪在一旁嗤嗤的笑道，曾忆瑶听了也笑出了声。 “二姐、三姐，你们别笑我，我还能吃，你们谁陪我吃一杯？”曾忆惜站起来说道。 “我来。”韩轩掀帘进来喊道：“五小姐，我陪你吃一杯，毕竟我们也是有一面之缘。” “韩三公子，五表妹她不能在吃了。”寻雪皱起眉头阻挡到。 “寻表姐——你不陪我吃酒就罢了，怎么还老是挡我。”曾忆惜有些不满，她羞涩地看了韩轩一眼说道：“韩三公子，我敬你。” 寻雪看到曾忆惜的表情心中更是着急，为什么这一世始终避不开曾忆惜爱上韩轩呢。 “你们在那干什么呢，这么热闹。”老夫人停止了和韩老太爷聊天看向了寻雪这边笑着说道。 寻雪看向老夫人笑答：“外祖母，五表妹非缠着大家陪她吃酒呢。” “你们几个真是热闹，我刚还和韩老太爷在这商量呢，韩老太爷府里还有事明天就要动身回韩家去了。” “祖母！韩老太爷不能走！”曾忆惜突然说道，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表情怪异地看着她，就连老夫人表情里都带了探究。 曾忆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更红了：“我是说，是说，我还没见到韩家小姐呢，他们这么就走掉不是太可惜了……” 三夫人注视这她这个女儿，又看看韩轩，举起酒杯抵在唇边想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丫头，竟是有这种心思了么。 不过如果能和韩家这位三少爷结亲，那自然是顶不错的，以后她在曾家的地位那就是坚不可摧了，别说长房和二房了就是老夫人也要让着她。 原先她还担心惜儿没有这个想法，毕竟她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爱的紧，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多余了，既然如此她就要尽力帮她的惜儿得愿。 “娘，惜儿这丫头就是自来熟，见到韩家的人来自然想多留她们几天，她这个性子娘你还不清楚啊。”三夫人忙帮曾忆惜打圆场说道。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曾忆惜这点小心思。 再说她心里更是希望曾家能攀上这门亲，至于是哪位小姐，她并不在意。 可是小辈和韩家人都在这坐着呢，她只好顺着三夫人的话说道：“可不是，我们惜姐儿就是这样，惜姐儿，你急什么，只是韩老太爷要回去，韩老太爷特地说这次他要处理韩家的事比较复杂，估计要去栖霞镇一段时间，所以就将谦哥儿、轩哥儿和悠姐儿多留两天，等过几天悠姐儿身体好了，让二夫人带着你们几个小辈和韩家少爷去白居寺烧烧香也许了新年的心愿。” 京城周围分布着很多小镇，这栖霞镇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栖霞镇紧邻京城，物价却比京城便宜许多，所以很多不是非常富裕的人家都搬到栖霞镇去了，长久以来在那边定居发展，倒也是造就了那个镇的繁荣。 不过这些都还不足为奇，真正令栖霞镇名声大起的是，栖霞镇住着四大家族之一的恭亲王府薛家。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个王府要搬到栖霞镇去住，因为栖霞镇虽然名声大，但是和京城自然还是没办法相比的。 有传言说是恭亲王薛平傲在南朝开国初年与新帝在针对边疆的问题上发生了巨大争执，一气之下，退出朝政在此开府。 也有的说，这薛家暗中经营着什么商业，在栖霞镇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传言终归是传言，没有人出来证实到底是哪一种原因，也有人在栖霞镇见过这位恭亲王，这恭亲王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笑呵呵的与世无争的样子，人们很难将这两种猜测和他联系在一起。 听了老夫人这话，曾忆惜舒了一口气，不过脸却是更红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韩轩，在韩轩发现之前又慌忙垂眸。 韩老太爷这么些年一直在府里，早就混成精了，他瞧见曾家人的反应，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还是正色对老夫人说道：“这次给你们曾家添麻烦了，下次有机会也请你们到我府上做客，我和贱内必将盛情款待。” 韩老太爷只有一个儿子和两个闺女，两个闺女早已出嫁，剩下的一个儿子娶了何敏郡主生下了韩谦、韩轩和韩悠。 本来还有一位少爷，可惜刚出生就夭折了。韩大老爷本也是个俊俏的，这点看韩谦和韩轩就可知，年轻时也是生性风流，何敏郡主更是心大，为他纳了好几房美妾，不过这些美妾一直都无所出，最后韩老太爷就把她们都遣散了，安心和郡主过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近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韩大老爷身体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平时一切正常，可是一行房病就会发作，韩家把这个消息蛮的很死，毕竟对一个老爷来说，这种病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第四十四章：白居寺进香 “韩老太爷严重了，并无麻烦，刚巧孩子们喜热闹，若得运气，我定携儿孙去韩家拜访。”老夫人笑着说。 晚宴结束，寻雪独自回到房中，孙嬷嬷点着灯捻进来问道：“小姐您回来了，今天热闹，小姐不应该高兴吗，可是老奴怎么看小姐这么闷闷不乐？”孙嬷嬷瞧着寻雪的脸色问道。 “孙嬷嬷，我总觉得韩家这次来访的不简单，韩老太爷还特特留下了韩家少爷和小姐多住几天。还说什么过些日子让她们和我们一同去白居寺进香。”寻雪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原因，只能这样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孙嬷嬷心里也拿不准，毕竟她还没有亲眼见过韩家的人，也想不出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但是有点防备也是好的，你去告诉咱们院里的人，对韩家的人要客气尊重，但是无事不要招惹。尤其是竹清那丫头，她一心认为韩家是门好亲事，你仔细看紧她点别让她出什么岔子。”寻雪嘱咐道，她必须保证让她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过多接近韩家，这样她才能无后顾之忧，尽快找到韩家的秘密。 “老奴晓得了，那小姐还要和她们去进香吗？”孙嬷嬷问道，看寻雪的样子似乎是不放心韩家，不愿与他们多接近，所以孙嬷嬷便提了一句。 “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新年了，总要去给爹娘在天上求个平安。”寻雪眸色暗淡了下来。 孙嬷嬷见勾起寻雪的伤心事，啪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老奴多嘴了，惹的小姐伤心。”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寻雪赶忙拉过孙嬷嬷：“你没有做错什么，娘走了你可能比我更难过，毕竟你在娘身边呆了那么久。” 是啊，整整二十年啦，从寻雪母亲曾言韵十岁那年她就被曾老夫人选为言韵的贴身嬷嬷，那时的她才是二十岁，今年，她四十一岁了。 “夫人待老奴好，老奴自是怀念夫人，但是老奴看不得小姐伤心啊。”孙嬷嬷红了眼圈。 之前孙嬷嬷是称呼言韵为小姐的，但是自从言韵走了，她决心服侍继续服侍寻雪的时候才换了称呼，称寻雪为小姐，称言韵为夫人了。 寻雪起身轻轻搂住孙嬷嬷镇定地说道：“嬷嬷别伤心，在这个家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 感受到寻雪怀中的温度，孙嬷嬷觉得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用自己在担心了，当年在府里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姐已经永远的回不来了…… 景熙十六年元月初九，是曾家定的去白居寺的日子。 韩悠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她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初八那天就停了药，人也精神了不少。 韩悠病好后，老夫人急忙看了日子，恰巧初九这天正适合进香，老夫人本就迷信，便立刻派人去给白居寺的住持打了招呼，以便曾家的女眷去了就有人招待。 初九这天，二夫人带着二房、三房的小辈、寻雪和韩家人一同去了白居寺，这次曾家一共出了五辆马车，少爷和小姐是分开坐的。 由于车速度不快，所以丫鬟婆子就在马车后面跟着。 寻雪被分到与曾忆惜和韩悠一车。 曾忆惜因为对韩轩有心意，加上本身外向的性格拉着韩悠话说个不停，韩悠只是腼腆的回答，不过看的出来也是心情很好。 寻雪仔细打量了这个韩悠，上一世她并没有十分在意她，后来听说她好像嫁的不错。 现在细看之下，发现韩悠长的肤白唇小，与她两个哥哥妖艳的外表不同，她是那种很温婉的美，一举一动气质不俗，倒更像是江南女子，而不像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寻雪微微疑惑，这韩悠难道是从小在江南长大的？ “寻表姐？寻表姐？想什么呢，白居寺到了。”曾忆惜捂着嘴笑笑道：“这一路你都没怎么说话了，怎么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莫非……” 寻雪脸微红嗔到：“少贫嘴，快跟上二舅母她们吧。”说着就朝前面的白居寺走去，曾忆惜见了连忙拉韩悠跟了上去。 白居寺是北朝建的，是目前京城最大的寺庙，它位于京城西侧城墙南端的聚云山上，这聚云山不高，寻雪越是攀登，就越发现这白居寺的巧妙之处。 它的总体设计风格是有意识的将内外空间模糊化，讲究室内室外空间的相互转化。 殿堂、门窗、亭榭、游廊均开放侧面，形成一种亦虚亦实、亦动亦滞的灵活的通透效果。 山上草木茂盛，将寺庙遮遮掩掩的透露出来使建筑与自然融为一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效果。 一行人到了白居寺，二夫人向院中扫地的小僧拜了拜递上了曾家的帖子，那扫地小僧看了回了二夫人一拜，就进屋去了，不多时就出来：“几位施主请跟我来，昨日主持特地吩咐了，一会净慧大师会出来带几位上香，现在劳烦施主在前厅稍后。” 二夫人点点头说了声有劳了，就带着曾家姐妹和韩家人进去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位穿着佛衣，手上转着珠子的老和尚走了进来：“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久等了。” “哪敢，哪敢，打扰大师清修了。”二夫人到底是韩家大家出来的，语气恭敬却又不谦卑。 净慧大师点点头：“施主请随贫僧来。” 寻雪跟着他们来到香殿，因为还在年关，所以进香的人很多，殿里拥挤但是香火旺盛，二夫人嘱咐她们几个姊妹不要走散后，和净慧大师说道：“我看你们这里香火很旺盛，想来你们白居寺是真的灵验。” “阿弥陀佛，灵不灵自在心诚，平日里香客倒也没有这么多。”净慧大师慢慢说道。 “也是，逢年过节，都想求个平安。” 等了很久，不过真正上香倒是很快。上了香后，净慧大师就离去了，二夫人倒是遇见了熟人——三品太常寺卿王家的三夫人。 王三夫人早年未出阁时和二夫人就认识，这次也算是偶遇。 这次王三夫人带着自家女儿也来进香，这王家的女儿长相着实一般，不过也是有名的才女，二夫人打量了这王家闺女，见和四少爷曾文逸年纪差不多，不由的动了心思。 找个脾气差的貌美媳妇，倒不如找个懂规矩的才女媳妇。 于是二夫人留下了曾文逸和王家的人攀谈起来。 第四十五章：遇到个谪仙般的人 二夫人这一留，其他的人倒是自由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结伴游寺去了。 寻雪正准备和曾忆惜、韩悠去寺后院赏景，韩轩就叫住了她，她只得停住，让曾忆惜她们先去，曾忆惜眸子失落之色一闪而过，应了寻雪就先拉着韩悠走了。 “韩三公子有什么事吗？”寻雪淡淡对韩轩说道。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韩轩挑起眉，美的另人眩晕，周遭的闺阁女子都偷偷对他投去了惊艳和爱慕的目光，然后她们同时又用能杀死人的眼光瞪着寻雪。 “自然可以，韩三公子叫我，我哪敢说不。” “既然如此，就陪我走走吧。” 寻雪：“……” 她还不想被周围这些小姐的目光刺死，再说和韩三公子走一起？算了吧，一会指不定把她怎么卖了呢。 “恩，那啥，我就不陪韩三公子你去了，我突然想去趟净房，韩三公子还是先自己走走，或者看看周围有没有路熟的姑娘带你走……” 寻雪用眼睛瞟了瞟周围的女子说道，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大胆的穿着鹅黄色祥云对襟衫的貌美姑娘脸红红地柔声说道：“这位公子，我熟悉这里，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带公子逛逛。” 有了这个开头，周遭的姑娘纷纷围了上来，寻雪趁机逃脱了出来，看了一眼被围住的韩轩，坏笑了一下，想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 寻雪并没有直接去后院找曾忆惜她们，而是自己拐进了寺院的侧门，这里有一个废弃的茅草，看样子也有些日子没有使用了，屋顶的茅草有些破败。 寻雪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正当她推门的时候，一直手从后面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寻雪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本能的反抗，却是挣脱不了，她暗自怪自己太轻心，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面有人，不过想来这人也是功夫极高的，不然不可能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一咬牙，心一狠，直接冲着这个人的掌心咬了下去，那人发出了低低的闷哼，但是没有叫出声，接着她听到了一个宛若仙乐的声音：“老实点，别乱动。” 寻雪心竟是一瞬间的一颤，她从没想过，一个劫持犯居然能把这句话说得那么好听…… “来人啊，抓刺客啊——”很快寺院内传来了动静。 这会寻雪心倒是不慌了，她镇定了许多，大脑也开始活动，莫非自己现在就是被寺里要抓刺客的劫持了？ 她身后的墨池似乎也是听到了，捂着她嘴的那手更紧了，同时他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打开了废弃草屋的门，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发觉，就带着寻雪走了进去。 这草屋很简单，里面除了有一捆杂草和一张桌子外什么也没有，但是总透着一种阴森和古怪。 屋梁、屋角处结了蜘蛛网，有一只蜘蛛正在上面吐丝工作，看来真是许久没人用了。 “答应我，不乱动，不乱叫我就放开你，同意你就点点头。” 好听的男音又响起，寻雪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她这时候才不会跑出去呢，万一外面有人看到她和一个男子共处这么一件破旧的屋子，不怀疑些什么才怪呢。 虽然她不是那么在意名声，但是也是烦那些碎言碎语，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这男子武功定是高的，自己何必以卵击石呢。 墨池也是遵守诺言，见她点头就松了捂在她唇边的手。寻雪这时才有机会转过身打量墨池。 他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虽然遮了面，但是露出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眸子更若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干净清澈。 寻雪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仙人，对，就是仙人，这人是刺客？开玩笑，这不可能…… 寻雪的目光向下，瞳孔猛地收紧，他在流血，而是伤的很重，虽然他已经极力用内里控制了，但是衣袖还是被侵了血色。难道，他真是刺客？ “别乱动！”寻雪说着抓起男子的衣袖。 “你要干什么。”墨池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了寻雪。 竟然是她！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她，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 寻雪又好笑又好气，这一个大男人倒像是防着她这个弱女子似得，她还没怎么样呢，他倒先警惕了起来。 “帮你包扎，你再这么流血下去，他们还没抓住你你就自己死了。” 墨池咬咬唇，他知道寻雪说的是真话，这次是他轻敌了，回到暗影楼之后，他接了一个案子，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是因为他觉得这些和寻家案情的可能有关连。 可是他没想到那人收到那封密报那么快，为今之下，只能不做声默默任寻雪扶住她受伤的胳膊。 虽说是包扎，但是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寻雪只好扯下自己的衣裙的下摆，然后小心翼翼的撕开墨池的袖袍。 当寻雪冰冷的指甲触及墨池温热的皮肤时，二人皆是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随机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寻雪虽说是活过一世，但是从来没有和男子亲近过，墨池就更不用说了，谪仙般的面上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寻雪马上回过神来，心却还是砰砰直跳，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始包扎，她明白着伤口是耽误不得的，她低头，一缕秀发垂下，散在墨池的白衣上。 墨池盯着寻雪露出的雪白的脖颈竟也一时是失了神。 “那刺客跑哪去了？你去那边看看，我去那茅草屋看看，我刚好像听到那里有动静，我看看那贼子是不是躲在那了，不然我们的人都快把寺庙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啊。”一个和尚说道。 寻雪听见心跳都快停止了，他们要进来找？她瞅了一眼墨池，墨池并没有反应，她倒是急了，就他那身刺客的打扮不被抓走才怪呢，可是他现在受着伤啊…… 和尚开门的那刻，寻雪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大脑开始变得空白，然后的身体猛然上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房梁上坐着了。 第四十六章：颠鸾倒凤 她讶异的看了看身边的墨池，只见他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就知道他刚刚抱她上来的那一下扯动了伤口，活该！谁让他受那么多伤还运功。 和尚进来打量了四周看没人就变转头往门外走便就碎碎念到：“奇怪，这里也不在的话会在哪呢。” 等那和尚走了，墨池和寻雪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寻雪喘了一口气笑道：“你还挺机智的……”话还没说完，寻雪就睁大了眼。 刚刚由于动用了轻功，运动的有些剧烈，男子本就有些松了的遮面掉了，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如玉的面颊。 寻雪再一次体会到了老天的不公，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精致的人呢…… “盯着我做什么？”男子居然展颜笑了，这一笑就是冰雪也能也化成了三月的桃花，寻雪脸竟是一红说道：“你，你的伤没事吧。” “无碍，劳烦姑娘关心了。”温温的语调，让寻雪有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在下姓莫，单名一个修字，我还有事，不得不先走，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不等寻雪说话就消失在了寻雪眼前，动静之快令人惊叹。 墨池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告知，用莫修这个名字可以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莫修，真是个好名字。看着墨池离去的背影，寻雪暗暗思量，想起他刚刚说的很快会再见，是真的吗，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如何会受伤呢…… 从草屋出来，寻雪瞧瞧天色，感觉还不算太晚，就准备去找曾忆惜她们。 从白居寺侧面拐了几下，绕过几个小亭，似乎是到了香客休息的客房那边，这里树木葱郁，景色雅致，倒是很适合居住。 因为天还不算晚，所以这会这里很是清净，寻雪快步走过，经过一个客房却突然面红耳赤了起来。 屋子里不断传来了女子的娇吟和男子沉重的呼吸声，寻雪的眼前飞快闪过辰安和李慕青在床上纠缠的画面，只觉得恶心想快步离去。 “谦哥，轻点，痛——” “涵妹，在忍忍，一会就过去了。” 寻雪一下子顿住了，刚才的声音分明是她的四表妹曾忆涵的声音，谦哥？难道是……寻雪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是韩谦！ 寻雪的心一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上一世可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这韩谦到底想干什么！这里虽目前没什么人，但是必竟是佛门重地，如果被抓住，那曾家……不行，必须要阻止他们。 寻雪正准备敲门，一只手就搭在她肩膀上，她猛的转头，见是三小姐曾忆琪才放下心来，可是马上她就又提起了心，曾忆琪为何会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曾忆琪似乎也听见了房中的声音，她开始有些有些不解，但是看着寻雪怪异地表情，猛然就明白的，脸更是通红，不过想来她是被气红的。 她猛的推门，寻雪没料到她反应那么大，急忙想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衣衫不整的曾忆涵和韩谦出现在寻雪和曾忆琪面前。 韩谦只穿了底裤，而曾忆涵则只剩藕色的肚兜留在身上，见两人进来，她慌慌忙忙拾起外衣披在身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不配待在曾家！你给我滚出来！”曾忆琪似乎失去了理智，猛地上前就打了曾忆涵一个耳光，死命得抓着曾忆涵的头发，曾忆涵却只是垂头不做声。 “三小姐何必这么生气呢，有话好好说。”韩谦不紧不慢地穿上中衣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个禽兽！你不怕我去韩老太爷那告你？”曾忆琪红了眼吼道。 “自是不怕。”韩谦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条手帕说道：“这手帕你可认得，这可是三小姐你亲自送我的啊，你说你想吿到我祖父那，去啊，我看是你的名声要紧，还是我的？” “你！你别得寸进尺！”曾忆琪说着就要抢过手帕。奈何韩轩个高，她怎么也够不着。 “得寸，才能进尺，那还要多谢三小姐给我的寸了。”韩谦勾起嘴角说道。 “好啊，好啊，你们这对奸夫***我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大不了咱们一起同归于尽！”曾忆琪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就要往门外冲。 寻雪一把抱住她，用只有曾忆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三表姐冷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不比在家里，这是佛门重地，一但四表妹的事情暴露，曾家就完了！三表姐就是不为曾家考虑，也要为二舅母考虑不是吗？” 寻雪也心惊，上一世她和曾忆琪关系那么好竟是不知道曾忆琪居然对韩谦芳心暗许。 曾忆琪开始还在挣扎，当寻雪提到二夫人时，她才缓缓冷静下来，是啊，娘年纪也不清了，出了这样的事，她将娘至于何地？她颓然坐下，一言不发。 韩谦看到曾忆琪的变化后有些吃惊，随后挑眉向寻雪这边看来，寻雪也注视着他好不躲闪，不知道为何，韩谦感到，寻雪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似乎自己被这小丫头全部看透了一样。 “韩大公子会娶四表妹为妻吗？”寻雪发话打破了当前的沉默。 “寻小姐觉得我会吗？”韩谦也不示弱，欺身走进寻雪笑着说道。 “我啊，我自然是觉得会的，韩家家风严谨，就是韩大老爷都只娶了何敏郡主一人，想必啊，韩家人也是个痴情的，既然韩大公子这么急着要和我四表妹这么颠鸾倒凤，想必是爱极了我四表妹，那帕子，自然也是四表妹赠与你的定情信物，不然她怎么会傻傻的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她的人？” 寻雪这段话说的极其高明，不仅告诉韩谦他必须要娶曾忆涵，否则就是有辱家门，同时暗暗羞辱了曾忆涵说她不知自爱，又化解了曾忆琪赠韩谦帕子的尴尬。 “寻小姐这一张嘴真是巧，难怪我刚过来时瞧见三弟被一群千金小姐围着呢。我爹是只娶了我娘一人，可是我娘是什么身份，想必就不用我重申了吧。” 想到韩轩，寻雪觉得解气的紧。 第四十七章：不是小妾是正妻 韩谦这话说的意思她也明白，何敏郡主是郡主，她们韩家又是四大家族之一，自然娶的正妻都是身份地位高的女子，曾家一个三品想做人家家少爷的正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一开始也就没报曾忆涵能成为韩家正妻的想法，不过她总是要压压这位韩大公子的态度。 她没理韩谦而是转头问曾忆琪到：“三表姐，刚才你怎么能这么巧就出现在这里呢？” “还不是他！”曾忆琪指着韩谦说道：“这无赖，约我今日申时来此相见，说有重要的话要告诉我。” “哦？”寻雪含笑着看着韩谦说道：“这么说就是韩大公子故意想让人看见这件事了？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是对曾家的家风影响更大还是韩家的？” 韩谦狠狠瞪了曾忆琪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寻雪，心想，这丫头太不简单了，好在老爷子交代的……。 韩谦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笑道：“瞧寻小姐说的，什么家风不家风的，我自然是会娶涵妹做妾的。” 还没等他说话，曾忆涵就坐不住了，什么，居然给她一个妾当？自己千辛万苦的想摆脱庶女的身份，终于能以为攀上一次高枝，结果竟然是这样？自己又变成了妾，自己的儿女又要变成庶子庶女被人欺侮，不，她不要这样！ “韩谦！我跟你拼了！”曾忆涵一头向韩谦撞了过去。 “你这疯女人！我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你若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韩谦一把将曾忆涵推倒吼道。 曾忆涵坐在地上嘤嘤的哭泣，完了，全完了……自己这辈子就真这么毁在姓韩的这小子手上了，自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除了嫁他别无选择。 “四表妹年纪轻不懂事，还劳烦韩大公子别介意，希望韩大公子能尽快向二舅母提出迎娶四表妹一事，也好让我们放心，也让四表妹心里舒坦些。”寻雪说道。 她并不同情四表妹，因为这是四表妹自己作的。她是对韩家心存芥蒂，可是对着四表妹也全无好感，利用她的嘴来告诉自己一些韩家的事也并无不妥。 “寻小姐放心，我定会尽快迎娶涵妹做我的妾室。”韩谦笑道，一旁的曾忆涵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谈妥后，寻雪瞧着外面天色也暗了些，估摸着二舅母一会就会派人来找她们，就先带曾忆琪和曾忆涵回寺庙正殿等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二夫人就回来了，曾家的几位小姐少爷也陆陆续续的赶来。 最后回来的是韩谦和韩轩，韩谦一幅云淡风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而韩轩则是狠狠地瞪了寻雪一眼，要不是她，他今天怎么会被那些大家小姐缠的脱不开身！ 寻雪看到韩轩吃瘪的样子不由得捂嘴轻笑。 “寻姐儿，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乐呵乐呵？”二夫人笑着问道，看的出来二夫人现在心情很不错，想必是王家那边谈的很顺利。 “二舅母，我刚只是想到，这韩家三公子到底是比别人多个眼睛还是鼻子，居然被那么多闺阁小姐围着，不知道哪位小姐能被我们的韩三公子看上。”寻雪也笑着打趣道。 韩轩心里更是郁闷，怎么感觉自己一直在被这个丫头欺负呢，哼，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丫头知道自己的厉害。 不过寻雪这么一说大家都乐了，毕竟今天韩轩被围着的事大部分人都看见了，只有曾忆惜一个人眉头紧锁，将自己的手帕绞紧。 “韩三公子长得俊美惹人倾慕也是应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用了斋饭就早些回去，也免得母亲担心。” 回到曾家，给老太太请安后，大家也就散去，各回各房歇息了。二夫人刚到房中不久，门外就有丫鬟求见。 “这么晚了谁还来？”丫鬟冬菊正在给二夫人捶背听见声音后有些不满地说道。 “让她进来吧，说不准有什么急事。” 冬菊打开门见是二老爷身边的丫鬟秋梅便客气的说道：“秋梅姑姑快请进，夫人等着你呢。” 秋梅也不推让，进来后给二夫人请了安说道：“二夫人，老爷喊你快去，说是有要事商量。” “这么晚了，秋梅，你可知道是何事？”二夫人有些担心，毕竟二老爷很少找她商量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刚才韩家的大少爷来过了，女婢估摸着和他可能有些关系。” 二夫人一想，也是在理，毕竟韩家是她的娘家，所以若是韩家的事，二老爷找她商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到这，二夫人的心定了许多，跟着秋梅就往二老爷房中走去。 到了二老爷房中，二老爷眉头紧锁正对着墙上挂的一幅画发呆，似乎在思索什么。 “妾身给老爷请安。”二夫人柔柔的说道。 “起来吧，我找你来是商量韩大公子的亲事。” 二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二老爷，半响才缓过来说道：“老爷怕是糊涂了，韩家少爷的亲事，可是我能做决定的？自是有韩家的人给他们做主。” “韩大公子要娶的人可是涵儿。”二老爷有些古怪的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也是愣住了？什么，娶曾忆涵，那个庶出的女儿？这怎么会…… 但是她还是调整了表情笑了笑说道：“韩大公子风流潇洒，一时看上了涵儿想娶回去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许了他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庶女。” 二夫人韩式虽然素日里性子柔和，对二老爷的妾室也不苛刻，可是毕竟嫡庶有别，她出生高贵，又是嫡出，自然打心眼里看不起庶出的女子。 “不是侧房，是正室。” 这一下就像雷一样轰在了二夫人头上，二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依旧维持着笑容问道：“老爷刚才说什么，妾身没有明白。” “韩大公子要娶曾忆涵做正妻。”二老爷缓慢的说道。 “这不可能，韩家什么身份，那曾忆涵什么身份，怎么配的上韩大公子。” 二夫人直摇头，连连后退。 是的，她对这次韩家来的目的很是怀疑，但是就算是要结亲也该是自己的儿女不该是个庶女啊！那个曾忆涵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被韩大公子看上？ 第四十八章：吆五喝六 “我也是奇怪，我还特地问了韩谦，说这事他能做主吗，我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要韩大老爷亲自来曾家提亲才行，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子说他已经修书一封送到他祖父那里了，最晚后天就有消息。” 二夫人跌坐在椅子上，这都叫什么事啊，难道曾忆涵那丫头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先不管韩家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就是这一结亲那她生母沈姨娘的地位还不要提，估计到时韩家会请旨将那沈氏提成平妻，那她在府里的日子还怎么过？ 难道这么多年韩家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吗，就因为那所谓的命中带煞，会给韩家带来不幸？ “这次我也不知道韩家的意思，但是倘若韩家真想与我二房结亲，那我们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二老爷说道这里有些不齿：“更何况，韩大公子告诉我，他和涵儿已经有肌肤之亲了，涵儿不管怎么说也必须嫁到韩家去，韩家愿意娶为正妻那自然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二夫人呆呆的，下午她还和王家谈的很好，想着说不定她的逸儿能结门好亲事，晚上老爷就告诉她一个庶女马上就要骑在她头上了，她却无力改变…… 韩家那里很快就有了回复，正式交换了两家的合婚庚帖后府里的聘礼开始蜂拥而至。 寻雪看着不停抬箱子进来的小厮不觉有些诧异，拉住一个丫鬟问道：“这韩家不就是娶一个妾室吗，至于排场这么大吗？” 丫鬟见寻雪打扮的素净，误把寻雪也认为和她一样的丫鬟，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哪个房的？消息这么闭塞，韩家大公子可是娶四小姐为正妻的，那排场能不大啊。” “你，你说什么？正妻？”寻雪咽了一口唾沫，惊住了。前几天在白居寺韩谦明明亲口说的要娶曾忆涵为妾室啊，怎么突然变成正室了？而且韩老太爷居然还同意了？ 韩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 在京城西边的客栈里，墨池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静静地看着客栈外面的景色。 而卫风焦急地叫到：“公子，公子，您就理下我吧，您和我们走散后到底拿到那封密报没？还有您的伤已经好了吗？可是要担心死属下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墨池启唇道：“我们太晚了，消息已经被它们接到了。” “什么！已经接到了，那要不要告诉太子，军队那里的布置全部要换掉？” “不用，太子王那边早就有准备了，让我们去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开始我真以为这封信件很重要，可是早些时候卫天来过，报告说我们刚出发，太子那边就有安排了。” “这不是耍人嘛！” “各取所需罢了，我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去把那些得来一些金银拿去换些粥，近些日子，临近的几个镇闹饥荒，许多灾民流离失所，稍有不忍就会引发暴动。” “公子真的确定，那封密报和寻家的事有关？” “十有八九。” “公子你的伤……” “都是些皮外伤而已，不用担心。” “公子……” 墨池看着卫风一脸小媳妇受委屈的的表情，强忍住笑弹了下他的额头：“怎么像怨妇一样看着我？” 卫风一把抱住他家公子，这次的事情太危险了，公子的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当公子受伤还和自己走散的那一刻，他真是像扇死自己。 他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没用，要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真不要活了…… 墨池看到扑过来的卫风嘴角抽了抽，真是死性不改，索性换了一个话题：“楼里有什么新动向没有？” 卫风这才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啊，我怎么把这事忘说了，前些日子有个人要帮寻小姐入楼。” 墨池听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倒是第一次听帮人入楼这一说，但是更令他不解的是，寻雪为何要加入暗影楼，她到底想做什么。 莫非她也在查寻家的那个案子？ 这么一想倒是说的通了，她为何那日会与太子与子然兄在香茗轩说话，又为何行事如此跳脱。 如果她真的在查，那查到了哪一步呢。 思量了半天墨池吐出了这三个字：“让她进。” …… 曾忆涵出嫁的日子定在了二月二，距离现在不过就剩不到一个月了，日子虽然有些紧，但是据说这是韩家的意思，所以曾家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外界对这件事猜测很大，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韩家和曾家都没有对此回应，所以流言蜚语没过几天就自己散了。 再说这曾忆涵，自从和韩家交换了合婚庚帖后，简直鼻子都要长到了天上，连同她的生母沈姨娘都长了脾气，两人对二房的丫鬟婆子吆五喝六，俨然是二房的主子，曾忆琪气不过向二夫人说了几次，二夫人都是安慰她，让她再忍忍。 这日，曾忆惜又日常在二房的院子里耍威风，对着搬彩礼的丫鬟婆子指挥到：“你，把这些摆到那里去，还有你，动作怎么这么慢，蠢头蠢脑的，回头我就派人把你打发了。” 曾忆琪看着一院子忙忙碌碌的丫鬟心里乐开了花，这么些年她还没这么爽过，随便一扫远远地看到了她三姐曾忆琪的贴身丫头巧慧，心下想到：这三姐平日里就看不起她，这次她定要杀杀她的威风。 “你站住！去灶上叫人给我做点吃的，本小姐饿了。”曾忆涵拦住巧慧说道。 巧慧给曾忆涵请过安后说道：“四小姐恕罪，三小姐有急事要叫奴婢过去，奴婢帮四小姐叫别的丫鬟去灶上一趟。” “不行！我就要你去。”曾忆涵就是不让巧慧走。 “奴婢真的有急事，一会误了事，四小姐担待不起。”巧慧也急了说道。她本就对四小姐这种趾高气扬不满，况且，她家小姐是真的有事叫她立马过去。 “哟，你一个下贱的丫鬟，也敢和我说不，你知道我要嫁给谁的。你得罪了我，以后我会告诉韩家让你家小姐不得好过！”曾忆涵冷笑道。 第四十九章：忍字当头 “奴婢知错了，求四小姐开恩。”巧慧连忙跪下说道，她自然不是怕曾忆涵，可是前几天二夫人特地把她们这些丫鬟叫去训过话，让她们对四小姐都让着点，不要正面起冲突。而且她也真的怕因为自己给她家小姐惹上麻烦。 “饶了你？没那么简单，除非你就跪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五十下，并且磕头求我，我就原谅你，否则……”曾忆涵勾着嘴角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不只是巧慧，周围所有的丫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巧慧是曾忆琪的贴身丫鬟，自然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是倔强地跪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不愿意，那好啊，那你就等你家小姐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吧。”曾忆涵转身就要走。 “啪——”听见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曾忆涵忙回过头，只见巧慧一边打自己一边口里念道：“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求四小姐原谅奴婢。” 周遭的丫鬟婆子开始切切私语，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一下下的耳光声，巧慧的脸开始红肿。周围有几个人想劝，但是看到曾忆涵的表情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下一个受罚的就是自己。 “四表妹这么做，怕是有些过分了。” 围着巧慧的丫鬟婆子听到声音纷纷自觉地让开，寻雪绕过人群走到了曾忆惜面前。 “寻表姐，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就别管了，是这丫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教训她一下也是应该的。”曾忆惜说道。 “我倒真是不想管，可是巧慧毕竟是三表姐身边的人，四表妹这样不就是打三表姐的脸吗，和三表姐过不去不就是和二舅母过不去，四表妹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况且四表妹现在还没有出嫁，这样的罪二夫人，怕是以后再韩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寻雪是过来找曾忆琪学习女红的，曾忆琪虽性子急躁了些，可是却绣的一手好女红，自从白居寺那事后，曾忆惜一直缠着韩悠，对寻雪倒是有些冷落了。 寻雪闲的无聊，便常去二房找曾忆琪，结果没想到，今天她刚进门就看见这边这么热闹的场景。 曾忆涵想了想寻雪的话觉得也是，自己毕竟还没有嫁出去，名义上还是二房的庶女，若是事情惹大了对自己没有好处，于是对巧慧说道：“今天我是看在寻表姐的面子上才饶了你的，以后再敢对我不敬，就休怪我无情！” 看到一干丫鬟婆子对自己露出了惧色，曾忆涵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曾忆涵刚走寻雪就扶起了巧慧柔声说道：“刚才你受委屈了。” 巧慧这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说道：“奴婢不委屈，奴婢就害怕以后她对小姐不利。” “傻孩子。”寻雪擦擦巧慧的眼泪说道：“放心，不会的，她还没那个能耐。” 寻雪从那天在白居寺就看出韩谦对曾忆涵并无心意，虽然她想不明白韩家为何这样做，但是她知道曾忆涵嫁到韩家一定不会好过。 寻雪带着巧慧到了曾忆琪的房间，曾忆琪一眼就看到了巧慧脸上的伤气愤地说道：“巧慧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给我说，我去教训她！”她自己的丫鬟她都舍不得打，现在倒是让别人打了。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该得罪四小姐给小姐添麻烦。”巧慧捂着自己的脸忙说道。 “四妹！好啊，好啊！真是无法无天了，她一个庶女，她也配！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祖母，我去让她退了韩家这门亲！”曾忆琪拉着巧慧就要出门。 “三表姐不要冲动！万万不可！”寻雪急忙拉着曾忆琪。 “为什么！你胆小怕事，我可不怕！”曾忆琪着急口不择言道，但随后又立马觉得自己失言了说道：“寻表妹我不是说你……” “没事，三表姐我知道你急，可是你想想为什么曾家要和韩家结亲，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韩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家族势力强大，这是曾家远不能比的，所以曾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和韩家结亲的机会，三表姐这样只会让外祖母心烦，但是不能改变什么。”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她们母子骑在我们头上？”曾忆琪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忍’字。”寻雪说道。 “都告诉我忍忍忍，到底要我忍多久！”曾忆琪大喊。 寻雪正想劝曾忆琪，门外突然传来丫鬟巧湘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老夫人出事了。” “什么！”曾忆琪忙打开了门，寻雪听了也是心中一惊，外祖母怎么了？上午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巧湘看到寻雪也在便说道：“二位小姐快过去看看吧，老夫人今天午睡起来便直嚷嚷着心口痛，沈嬷嬷还当是老夫人的老毛病犯了，就赶忙给老夫人喂了药，谁知吃完药不到一个时辰，老夫人居然更严重了，刚才吐血昏迷了。” 寻雪听了心里一冷，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不可能，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大夫人不会这么早下手的，不管怎么说外祖母您可不能有事啊…… 曾忆琪也慌了神，和寻雪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下了然赶快向老夫人的未央苑跑去。 到了老夫人那，出乎寻雪意料，除了二房、三房的老爷夫人以及大夫在以外，大夫人也在。 “事关重大，妾身私自做主请大嫂子出来了，也好多个人拿主意。”三夫人对三老爷说道。 三老爷点点头觉得此做法甚是明智，毕竟老夫人出事，若只有二、三两房拿主意，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事就不好说了，现在有了大夫人在这里代表大房，自己的责任就轻多了。 “大夫，我母亲情况怎么样了？”见大夫诊完脉，二老爷连忙上前问道。 “这……老夫人病情奇怪，按理来说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刚也仔细检查过药了，胸闷确实应该服用沈嬷嬷给的药。”大夫皱眉说道：“可是怎么会情况不好反而更重了呢。” 第五十章：鬼才相信是巧合 “大夫，你在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能救我母亲，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都可以。”三老爷也着急地问道，老夫人可是最宠他的，现在老夫人病了，他自然很担心。 “老夫实在无能，请二位老爷另请高明吧……”大夫摇摇头，说完就快步离开了，似乎怕曾府缠上他似的。 看到大夫走了，两位老爷更是捶胸顿足，愁眉不展，现在大夫都说不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老爷，既然用药行不通，我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三夫人说道。 三夫人此话一出，不只是两位老爷来了精神就是寻雪也饶有趣味地看着三夫人，她倒是还不知道她的这位三舅母居然还懂医术。 “你有什么法子快说说。”三老爷着急地问道。 “既然医术行不通，我猜母亲是不是被邪气缠身了，不如，我们请一个驱鬼师的试试。”三夫人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老夫人说道。 “不行！鬼神之事不可信，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外祖母的病情那后果不堪设想。”寻雪听完三夫人的话连忙出言阻止。 她本以为三舅母真能想出什么妙方，结果竟是这样荒唐的想法。 “寻姐儿，你年纪轻自然是不懂，这民间的传说自然有它的道理的，再说了母亲也是很迷信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外祖母为大，我们应该尽快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病而不是运用歪门邪道！” 三夫人瞪着寻雪，寻雪也毫不害怕的回敬三夫人，二人一时僵持不下，两位老爷也有些为难。 虽然他们读过书自然是不信这个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老夫人真的是鬼神附身，那自己做儿子的不去请驱鬼师的那岂不是不孝？ 正当一屋子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曾忆琪打开门，见打扫夏园的菱香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什么事非要这时候进来，没看到我们很忙吗，要汇报打扫情况改日再来吧。” 三老爷说话语气有些不悦，他这里正烦闷呢，已经有一屋人围在这里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怎能叫他不气。 “三老爷恕罪，奴婢来是因为，是因为夏园出事了。”菱香抖抖索索地说道。 “夏园出事了？夏园能有什么事，现在你没见老夫人病……” “夏园池塘里的鲤鱼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菱香抢着说道。 今天菱香和往日一样在午膳过后的两个时辰去夏园打扫，谁知绕过迷宫走到湖边她看到湖面上飘着大大小小的鲤鱼的尸体，她着实吓了一跳。 这些鲤鱼都是之前大老爷花了重金买下来的，她也一直按时给它们喂食，可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昨天她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 “死了？全死了？”寻雪问道。这不可能啊，鲤鱼一夜之间全死了，除非这水被人动过了手脚。 “二位老爷、大嫂你们看啊，这难道不是妖怪在作祟吗？如果不除掉妖怪我们整个曾家就永无好日子过了啊！”三夫人恐惧地喊道。 二位老爷的面色很难看，怎么这事就让他们给遇上了，大老爷呢？本来这个家该他当的，可是他从年前出去了就在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嫂，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二老爷问大夫人道，他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大房置身事外。 “我一个女眷，一切都听二位老爷的。”大夫人低头说道。 “哎哎，你看，这大伯母似乎被禁足了后气焰不那么嚣张了。”曾忆琪小声在寻雪耳边说道。 以前大夫人虽然不曾为难过曾忆琪，但是她早就看出大夫人对她母亲是看不起的，所以她也一直不喜欢大夫人。 寻雪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这哪里是大夫人消了气焰啊，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大夫人之所以如此，是他们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现在一房推一房，能不担这个责任的就不担，个个都聪明的很。 这屋里还没消停呢，屋外这时又吵闹了起来。远远的寻雪看到一个小厮被拦在门口。 二老爷看着门口的人愈加烦躁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今天倒是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来！” “老爷要不要我过去劝他走，让他有事改日再来？”二夫人柔声说道。 二老爷点点头，可是马上二夫人又回来了，一脸为难的说那小厮不愿意走，说是四小姐曾忆涵那出了大事，要面见老爷详细汇报。二老爷没办法只要让人放那小厮进来了。 “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 小厮看到二老爷已经接近暴怒的表情吓地跪在了地上说道：“不是小的要故意打扰老爷，实在是情况严重，四小姐今天午后，不小心摔在了院前石阶上，磕破了头，一直淌血，开始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看了大夫，又用了大房方姨娘给的药才勉强止住了血，可是额角留下了一个大疤，若是疤痕不退，真不知道过几天怎么嫁给韩家。” 曾忆涵出事了？三夫人也是一愣，自己可没有派人去做这件事啊，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算了管她巧合不巧合的，反正正好帮了她，曾忆涵不能嫁给韩家更如了她的心意。于是开口说道：“二位老爷不可再犹豫了，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妾身实在是心慌啊，没准马上就轮到我们遭殃了啊。” “这事没那么简单，二位舅父万万不可贸然请驱鬼师！”寻雪打断三夫人的话说道，反正她是不信这么些事凑巧发生在一起是偶然。 看三舅母这个样子，难道此事和她有关，可是她为什么要对付自己呢，是因为上次魏姨娘的事情？ 可是依三舅母的性子她是不可能想到此事与自己有关啊，除非……有人煽风点火故意挑事。 寻雪想着朝大夫人看过去，正好对上大夫人看好戏的眼神，心下便明白了一二。 第五十一章：什么煞气真是可笑 “你不是曾家的人你自然是不关心了！出了事也是我们曾家的难，和你一个外姓的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就看不得我们曾家平安！”三夫人吼道。 “三舅母怎么这么不讲理！” “好了，好了，都不要在说了，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是该去去晦气，既然驱鬼是三弟妹提出来的，那三弟妹就辛苦去请一趟吧。”二老爷说道。 “二舅父……”寻雪还想说什么就被二老爷伸手打断了：“寻姐儿你也不要多提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二哥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那我就不推脱了，我现在就回房打发丫鬟出门去请，一定会尽早请来让做法驱鬼让母亲醒来的。”三夫人说道。 这样一来，众人呆在这里就没什么用处了，寻雪看了看消瘦的老夫人心下难过。 曾忆琪走后，寻雪又向沈嬷嬷询问了老夫人日常的病情和今日午间的情况，末了要了老夫人素日里治心口痛的药丸这才准备回房，她必须抓紧弄清楚这药的问题才能救外祖母…… 回到自己房间寻雪便关上了房门，派云芷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连竹清几次想进去送茶都被挡在了门口。 竹清心下有些郁闷，但是想到自家小姐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今天在未央苑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小姐这会说不准是在想解决办法呢，想到这，竹清的心情就好多了。 再说寻雪在房中拼命地翻各种医书，她刚才碾碎了老夫人常用的治心口痛的药丸，细细闻了闻，分辨出都是些常见的草药，而且多是温性的，一定要说的话，其中性最凉的就是甘草了。 寻雪记得《本草纲目》上有记载，这甘草的主要功效是可以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用于脾胃虚弱，倦怠乏力，心悸气短。 所以说这甘草用于治疗心悸也是极其对症的，可是如果这样那老夫人服了药不应该更严重啊，除非…… 寻雪眯起眼睛，细细地想了一遍下午的事情，先是老夫人出事，然后又是湖里的鲤鱼全部死掉，再然后是四表妹出事，若真的是三舅母一人，她真的就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吗？ 想到这寻雪在屋子里喊道：“芸芷，芸芷，你在吗？” “小姐，奴婢一直在外面呢，小姐可是要奴婢进来？”芸芷问道。 “不用，你去把孙嬷嬷叫来，我有事找她。”寻雪说道，有些事她必须要明白。 “是，奴婢这就去。”芸芷答应地很爽快。 不一会孙嬷嬷就进来了，向寻雪行了礼说道：“小姐叫老奴来是有因为今天午后的事？” “不错，孙嬷嬷我就想问问你，你见过无缘无故一湖的鱼就死了的事吗？”寻雪认真的问道。 孙嬷嬷笑了：“小姐说笑了，老奴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怪事，其实小姐心里很清楚，何必还要问我，小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寻雪也笑了：“孙嬷嬷真是爽快，嬷嬷见得多，所以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让鱼全死掉还查不出蛛丝马迹？” “老奴年轻的时候曾听几个老嬷嬷谈起过，似乎有一种水草带着毒性，而且那种毒性是验不出来的，只有鱼才会中毒。” “哦？真有这种东西？你可还记得那种草的名字？”寻雪来了兴致。倘若这是真的，那么就有了线索。 “这，老奴也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名字，更是记不清了。” 寻雪正要说话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说话的是芸芷：“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进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二老爷派我来带寻小姐过去，你还敢阻止我？”说话的是一个小厮，听声音中气很足，想必长得应该壮实。 “就是，难道你还想抗二老爷的命令不成？”另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寻雪认出那是二老爷身边的芳华的声音。 “芸芷，让他们进来。” 寻雪一发话，刚才门外的两个人就甩开了芸芷，冲了进来。寻雪看着二人冷淡地说道：“何事？可是外祖母醒来了？” “醒来？这老夫人醒不醒来怕是要问寻小姐你了吧，刚才驱鬼师来了算了一卦，算出这鬼啊就在大房，还正巧在大房的东边，大房东边就住着你一人，现在二位老爷叫你过去问话，寻小姐，和我们走吧。” 那小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没想到这老夫人疼爱的外孙女背地里就做这种事，实在是令人不齿，果然不是曾家的人和曾家不是一条心。 什么？鬼在她院子里，真是荒谬。 这些人为了对付她就连这种招数都能像的出来。 “我跟你去二舅父那里讲清楚。”寻雪咬咬唇说道。 看着寻雪要跟他们走，芸芷急了，拉着寻雪问道：“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奴婢跟您去吧，到时也有个照应。” “没事，芸芷你不用担心，你告诉院子里的人，一会如果有人来搜就让她们搜，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寻雪拍拍芸芷的手臂安慰道。 “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一家人等你一个？寻小姐你这面子也太大了。”那小厮不耐烦地说道。 寻雪也不理他，给芸芷交代完竟自走到前面去了，看都没看那小厮一眼，小厮看到寻雪的态度想发火，可是想到人家毕竟是主子，再说现在还没有定罪，自己何必一时口快得罪人，等寻雪被老爷责罚了，自己有的是机会羞辱她。 想到这儿，就没说什么跟了上去，倒是芳华一直不紧不慢，不催不急地跟在寻雪后面，言语态度也是恭敬。 寻雪多看了芳华几眼，心里暗赞这个不起眼的丫头做事样样周全，难怪得二老爷的信任。 来到二房主殿清凉苑，几位长辈脸色都很差，屋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道服，头上系着丝带的老头。 寻雪打量了老头几眼，料想到这就是所谓的驱鬼师了，她收回目光，没有说话而是恭敬地向在场的几位长辈行了礼。 第五十二章：想的挺美 “大师，这位就是您说的大房东边的那位，您看……”三夫人没有理会寻雪的行礼而是小心翼翼地对驱鬼师说道。 那驱鬼师拿着拂尘在寻雪周围扫了扫，然后嘴里又念起了让人听不懂的咒语，忽地他突然停住，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寻雪，连连后退，连连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老爷扶住差点跌倒的驱鬼师问道：“大师，到底怎么了，我这位外甥女可有什么问题？” “她，她，她对曾府是大凶之兆啊，老夫人的延年星黯淡无光，浮光遮蔽，归因就是在她身上啊！这位小姐天冲星主管，冲撞了老夫人，不止如此将来还会冲撞整个曾府，不知这位小姐的父母可还好，因为这天冲星首先就是克死父母。”驱鬼师直直摇头恐惧地说道。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感觉寒意渗骨，恐惧开始蔓延…… 曾家人一想到寻雪父母，心更是一沉，可不是，这寻家不是就被灭了吗？看来这大师看来说的都是真话。 “大师你可看清，真的是我这个外甥女的问题？不是府里有鬼？”二夫人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不，二夫人说笑了，这位小姐虽然和老夫人与曾府相克，但是单凭命格，老夫人也是得寿高人，没有那么容易出事的，除非……”驱鬼师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似乎在卖官司。 “到底是什么？还请大师指教。” 三老爷说道，此时他对驱鬼师的态度已经恭敬了许多。 一开始他确实是不信的，请来也就想着做做样子，不过驱鬼师居然能坦然指出寻雪父母的事，想必还真不简单，再说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拿整个曾家作为赌注。 “除非这位小姐自己使用了巫术来暗中诅咒老夫人。”驱鬼师说道。 “这不可能，母亲对她那么好，她有什么原因那么做？” 刚才还有些相信的二夫人开始对驱鬼师说的话有所怀疑了，二老爷也有些疑惑，这老夫人确实对寻雪好的很，而且他也真的不相信他宠爱的妹妹言韵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二哥、二嫂，你们心善，焉知人家是怎样想的，俗话说的好啊，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试试怎么样，派两个丫鬟婆子去寻姐儿的海棠苑一搜便知，这样若是没有什么也正好还了她一个清白。”三夫人赶忙说道。 二老爷捋捋胡子，想了想三夫人说的话觉得也是，既然驱鬼师都已经请来了，何不就先照他说的做，倒时要是没问题，是他乱说，在找他算账。 见二老爷没有出声阻止，三夫人对贴身孟嬷嬷说道：“嬷嬷，你带几个人去海棠苑找找，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全部给我找来。”说完不动声色地向孟嬷嬷递了个颜色，孟嬷嬷了然向三夫人点了点头。 很快孟嬷嬷就带着人回来了，回来时孟嬷嬷手上捧了一个用碎花布裹着的东西，她整个人似乎神色恍惚，战战兢兢的。 二夫人看着孟嬷嬷不对劲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孟嬷嬷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打开让我们看看。” 谁料这话一出，孟嬷嬷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老爷、夫人饶命，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轻易打开。” “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哪来那么多废话。”三夫人不耐烦地抢过了碎花布包裹，随后一声尖叫，把它们扔在了地上。 众人眼光不由地看过去，同时一阵心惊。 那是一个用沾血的白绫包着的布偶娃娃，上面用针定着老夫人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一张醒目的纸条写着六个大字：“先老人后小孩。” “老爷，她，她居然要害我们曾家，她要把我们曾家赶尽杀绝啊，先老人后小孩，这不是先是母亲，现在又是涵姐儿了吗，那下一个会是谁？”三夫人疯了似地摇着三老爷的手臂喊道。 三老爷的掌心也失去了温度，那带血的白绫刺着他的眼睛，他只能按住三夫人的手给她心里上的安慰让她镇定下来，眼神紧张地看着他二哥。 “是了，是了，这就是鬼啊，就是这个东西和这位小姐的天命导致令府频频出事的。”那驱鬼师喊道。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何来我陷害外祖母之说，再说了如果我的命格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为什么先前没有一点事呢？”寻雪瞪着驱鬼师说道。 驱鬼师被她看的一渗，本能的转过视线。 “你休要狡辩了！你看看自从你来到曾家，曾家出了多少事了！”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大夫人此时说道：“你先是整我，然后整三弟妹，之后是赵姨娘，现在是老夫人、涵姐儿，你到底要将我们曾府弄成什么样才甘心！” 大夫人这阵总算是抓住了时机将她心中的怨恨全部吐了出来，寻雪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大舅母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些事谁做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怎么能怨我一个人？”寻雪自然不会任大夫人这样诬陷自己，开口反驳道。 “好了！先听听大师有没有什么化解之法，毕竟母亲的病才是要紧的。”二老爷望着驱鬼师说道。 驱鬼师得了命令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这方法也不难，解铃还须系铃人，首先这位姑娘是一定要搬出曾府一段时间，让老夫人避避煞气。但是若是要救老夫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先是要派人打她三十大板，我在一旁施法，将把附在她身上的鬼怪除掉。之后再用针扎她的十个手指，用十个指头滴出的血入药喂老夫人喝下去，不出一个月，老夫人的身体就会痊愈，甚至还能加寿十年。” “荒谬至极！老夫人仁慈怎会愿意用这种方法治好疾病！”二老爷听了后十分不满，在他看来这太残忍了，而且他心里相信寻雪是不会这么做的。 “二哥！你不能心慈手软啊，这关乎我们曾家一家啊。”三夫人哭劝到。 “就算如此，也不能用这种方法！”二老爷坚决道。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老爷的话“爹爹是觉得女儿的命这么不值钱？为了一个外人，自己的女儿失去容貌不能嫁人也无妨？” 众人转头，来的人是曾忆涵。 第五十三章：救命稻草 曾忆涵穿着一身青色的对襟大氅，小脸惨白，这让额角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怖。此时她眸子里透出了想要毁灭一切的恨意，就连二老爷看了都不禁一震，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三夫人看了身体一抖，心里默念，这可不是我做的，不是我，要是你有什么怨气，千万别来找我。 寻雪注视到曾忆涵的伤口，心里有些惋惜，到底这个女孩还是被牺牲了，她真的是没想到三舅母为了对付她居然会这么狠心。 可是为何偏偏是曾忆涵呢，很快寻雪就有了答案，因为韩家，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大夫人指使三夫人的，那么二房的人嫁到韩家去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 从大夫人的野心来看，她的目的是取得曾家的掌家权，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允许二房的人得到韩家这个靠山。 可是大夫人也是疑惑了，她看到三夫人这个表情，心里也犯了低估，曾忆涵这件事难道不是三夫人做的，那又是谁暗中帮了自己呢…… 三个人各怀心事，可是曾忆涵却不给她们思考的时间径自走到二老爷面前跪下：“女儿求爹爹给我做主。” 二老爷这可是犯难了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妹妹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按理说应该帮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实在不相信这件事是寻雪做的。 他妹妹教出的女儿不可能这么恶毒和狠心。 二老爷把目光投向三老爷和大夫人，可是他们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沉默不语。 二老爷明白这件事只能自己拿主意了，今天这事牵扯到了老夫人，没有人敢随意说话，不然万一有个是个事，这罪名就要降在谁的头上了。 可是让他说出就按驱鬼师说的办他实在是说不出啊。 曾忆涵注意到了二老爷的犹豫，心中更加愤怒，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一个寻雪而弃自己于不顾，就因为自己的生母地位低下？ 她起身，冷冷地看着对上二老爷略带惊讶的眸子：“父亲既然这般为难，那忆涵今日就死了算了，也好以命来换曾府的平安。” 曾忆涵说完就猛地朝门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一屋子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她，就听见“碰”地一声。 接着一个身影软软地滑了下来。 最后还是二夫人反应最快：“快，快救涵儿！”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忙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曾忆涵抬进了里屋，然后又去请了大夫。 曾忆涵这么一闹，屋子里的气氛更凝重了，二老爷也知道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就按驱鬼师说的办……” 三夫人听了面色一喜，自己所做的一切总算是没有白费。 得了二老爷的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开始过来拉寻雪，同时在院子里摆好板凳，小厮们进屋去拿棍子。 寻雪被她们压着到了板凳上，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变，依旧是那样平淡，没有害怕，没有仇恨。 看着寻雪这样，二老爷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曾家挨板子的是一根长二尺，宽一寸，厚约半寸的紫檀木木板，给人一种结结实实的感觉，打在人身上可是火辣辣的疼。 “啪——”寻雪感受到了棍子和皮肤接触的疼痛，那痛很快就传入大脑，还没等她缓过来，第二下疼痛又传来。 寻雪紧紧握紧了拳头，这次是她太慢了，她在这里受刑罚，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她没有好好保护外祖母，而且现在还没有找到三舅母陷害外祖母的证据，导致外祖母依然昏迷不醒，是她的错，是她该罚。 一下，一下，疼痛渐渐使她的神经开始麻痹，她的眼前开始模糊。 “老爷，这样下去孩子受不了啊。”二夫人看着有鲜血慢慢从寻雪身上渗出，索性跪下求二老爷道。 “二夫人，这板子打不完，妖魔鬼怪散不净，可是后果可是更严重的。”驱鬼师适时的说了一句。 二老爷本身有些松动，可是听了驱鬼师的话又不做声了，本来自己就不想惩罚寻雪，现在既然已经狠下了心，就要一劳永逸，不然…… 二夫人看着无动于衷的二老爷，心里一片凄凉。 她自然是知道被别人指责命不好的痛苦，从小就因为这个，她在韩家的地位一直很低，家里人似乎都不喜欢她。 小小年纪就要看人脸色生活，那样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回去，看着外面的寻雪，不知怎的，她心中竟是产生了一种惺惺相依的感觉。 “曾家人做事未免太鲁莽了，事情不查清楚就相信这种鬼神之说，我们韩家看来要认真思考这门亲事了。” 二老爷连同屋里的人一齐望去，只见玉树临风的韩轩站在依在门上，神色的不悦表现的淋漓尽致。 二老爷连忙迎了上去，毕竟韩家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自从白居寺回来后，韩谦向二房提完亲后，韩千和韩轩就消失了，只留了韩悠一人留在曾家。 走之前二人给曾家说的是要先回韩家准备成亲的一些事情，二老爷倒是没料到韩轩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轩似乎明白了二老爷的心思：“这次是我一个人先过来的，大哥还在韩家等着娶亲呢。” 韩轩也是今天刚到的曾家，一进门就听小厮说曾家出事了，他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缘由。 因为没办法查老夫人和曾忆涵的事，所以就先带着人去了夏园，然后才急急来到未央苑，谁知，就看到寻雪被打的场景。 他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一下子从平静变得气愤，他真没想到曾家什么都不查，就相信一个驱鬼师的话。 看着虚弱的寻雪，以及从她身上渗出的鲜血，他感到心突然一痛。 二老爷看到这事被未来的亲家知道了，觉得面子上也挂不住：“咳咳，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韩三公子不要插手。” “我也不想插手，要不是我知道了夏园的事情是人为，害怕老夫人的事也有相同的性质，我才懒得来呢。” 第五十四章：十八反 二老爷听到这话懵了，这韩轩什么意思，他是说夏园池塘鲤鱼一夜之间全死掉的事情其实是人为，而非府中有鬼？ 他看向刚才说的信誓旦旦的三夫人，三夫人这时有些慌乱，毕竟虽说自己以前小手段不是没有使过，但是用老夫人来说事绝对是以前没有干过的。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不然曾府就容不下她了。 三夫人正了正神色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二老爷也料想她没有这个胆子也就不追究了，示意韩轩接着说下去。 韩轩抬抬手，后面就有一个小厮端着木盘子进来了，木盘上放着一些水草：“这些水草是我派会水的小厮下去找到的，我原来就曾听长辈提起过说有一种水草是不能放在水里的不然会让水中的鱼中毒。我儿时贪玩曾经试过一次，结果我养的鱼全死了。” “我看曾家这情景与我儿时十分相似便派人下水去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这些水草。” 二老爷让小厮走进来将东西呈上来，三老爷也围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这水草与一般的水草别无二致，只是颜色稍微深了一些，二老爷捏起细细闻了闻也鉴别不出什么，只好让丫鬟拿下去请大夫鉴别。 派出去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并带来了大夫的话，说此草确实可以致鱼于死地。 “鱼尚且可以如此，又焉知老夫人的病与人无关呢。”韩轩盯着二老爷说道。 二老爷眉头紧皱，脸色俞发难看，若真是如此，他必不会轻易放过伤害母亲的人。 可是连大夫都说了老夫人用的药没有问题，怎么会是人呢…… “我想问，老夫人今天一天都吃了喝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韩轩看着二老爷皱眉，知道还是要自己发问，好在自从他进来，外面的棍棒声就听了下来，想来是估计到韩家的面子上。 这一问倒是把曾家的几位主子都问住了，他们之前的关注点都在最后的药有没有问题和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上，完全没有想老夫人今天一天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异常。 倒是一直服侍老夫人的沈嬷嬷插话了：“今日老夫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早上早起礼了佛，午膳前三夫人房中的丫鬟明珠给老夫人送了碧粳粥，老夫人吃了直夸手艺好，用过午膳，老夫人就休息了，起来后觉得胸闷气短，老奴估摸着是老毛病犯了，就给老夫人服用了平常吃的药，结果没想到老夫人更严重了。” “那碗碧粳粥的用料请个人查查。”韩轩心思还是巧妙，一下就发现了潜藏问题的关键。 三老爷听了心里却不悦了，这摆明着说怀疑他们三房嘛，不过当着大房和二房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大夫与后院检查了。 好在大夫回禀的时候说并未发现异常，只是比一般的碧粳粥多了一味甘遂，不过甘遂放入其中非但不会使老夫人身体受损还很有好处。 三老爷点点头示意大夫下去，他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至少说明这件事不关他们三房的事。 “有，有毒……”在院子里虚弱的寻雪听到甘遂这个词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联系：“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萎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甘草和甘遂是十八反之一，这粥里有甘遂，而外祖母的药里有甘草，所以才会……” 因为刚刚挨过打，寻雪受伤不轻，所以说话是少了几分气势，不过所有人还是听明白了。 尤其是二老爷，他也算是学富五车了，甘草反甘遂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有人利用这个来对付老夫人。 他看看三老爷，三老爷倒是脸色一白，这么说来还是自己的夫人间接害了老夫人？ 三夫人更是不管不顾了，对上三老爷探究的眼神：“老爷，你可要相信妾身啊，娘的药中有什么我并不知情啊，况且娘也不是每天都要吃药，我根本无法推算啊，我送那碗粥真的只是尽尽孝心，没想到……我该死。” 三夫人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巴掌下手不轻，三夫人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片。 三老爷看着不忍，将三夫人拉倒身边，毕竟在他心里还是很爱三夫人的，即使他娶了魏姨娘，可是不可否认，三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二哥，这事也不能怪你三弟妹，她真的只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好在知道了原因，娘就有救了。”三老爷出言道。 二老爷心中也正想的如此，既然老夫人和夏园的事都是人为，那他就有理由相信曾忆涵的事绝对和鬼怪没有关系。 只是委屈了寻雪了，他朝着外面看了看，看到寻雪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可是眼神中全是倔强，即使鲜血染红了衣衫，她也不喊一句疼，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恐怕以后要把他们怨上了，自己真是对不起言韵…… “还不快把寻小姐放了带回去好生休息！” 感受到了二老爷的怒气，底下的丫鬟婆子匆忙收拾了家伙，恭恭敬敬地扶起寻雪缓慢地往海棠苑走了。 二老爷目送寻雪走后，看到屋子里还站着驱鬼师，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怪他！说什么天生带煞会危害曾府什么的才让他错怪了寻雪，现在好了把他亲侄女打成这个样子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笑话他们曾家呢。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驱鬼师：“来人啊，给我把他拖下去好好询问，我看他这么大的胆是哪来的，若是不交代直接送到官府去！” 驱鬼师那知道会有这种事啊，腿都吓软了，他只想好好赚一笔钱。可是现在事情不但黄了自己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不是他不想交代，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是谁做的啊，因为这事关系不小，所以给他钱的人自然不是曾府的人，他现在就是有冤也没处申啊。 他直怪自己一时贪心，现在好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一定了…… 第五十五章：这匣子有来头（二更） 寻雪刚被扶进海棠苑，竹清就哭着扑了过来，对着送寻雪回来的丫鬟婆子大吼：“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小姐！你们都给我滚！” 任何府邸里八卦消息都传的很快，曾府也不例外。 先是有婆子带着一群人冲进海棠苑左搜右搜，终于拿着东西满意地走了，再是未央苑那边传来消息说寻雪是不祥之人，会害了曾家。 这分明是胡说八道，连竹清一个婢女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所谓数读圣贤书的老爷想都不想，居然真的按照驱鬼师说的要惩罚小姐。 当她知道小姐要挨板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冲去未央苑，可是孙嬷嬷拦住了她，说她这样去不但救不了小姐还会给小姐添乱。 可是她怎么能坐的住，小姐在外面挨打，而她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她和孙嬷嬷闹，可是无论她怎么说嬷嬷都不放她去，现在终于等到小姐回来了，却看到小姐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千万只针狠狠地刺进了心口。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竹清应该陪您去的，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狠心……”竹清的哭声向刀一样扎在孙嬷嬷心里。 孙嬷嬷怎么能不难受，她一辈子没有嫁人，寻雪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直把寻雪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用心。 现在她受了这么大的苦，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对不起寻雪，更对不起死去的言韵。 “云瑶你快去炖药，芸芷，去把上好的治伤药拿过来给小姐敷上，小姐还未出嫁，身上留不得疤，你仔细这些。” 自从寻雪被抬进来后海棠苑就乱做了一团，孙嬷嬷到底还是经历过事情的，心下虽是难受，但是还能保证头脑清醒，她有条有理地安排到。 云瑶、芸芷两个人也甚是担心，可是竹清一直在寻雪身边所以两人也找不到事做，听到孙嬷嬷的吩咐连忙应了，快步下去准备。 寻雪此时虽然虚弱但是意识还在，她看着竹清笑笑安慰竹清说她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可是竹清哪肯听，眼泪一直吧嗒吧嗒的落。 “看你啊，好像是你挨打了。”寻雪捏了一下竹清的鼻子逗她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笑得出来，小姐难受，奴婢更加难受，如果可以奴婢希望可以代小姐受罚。”竹清哭的眼红鼻子红的。 “你这傻丫头，尽说傻话。” 主仆二人说了几句，芸芷就过来小心地给寻雪开始上药。 因为伤的不清，后背连同臀部都肿起来了，所以尽快芸芷的动作很轻，寻雪还是疼地流了冷汗。 竹清看着寻雪的伤，几次对芸芷说让她轻点，仔细弄疼了小姐。芸芷心里也是担心寻雪，也没多同竹清计较。 上过了药，寻雪其实并没有觉得好多少反而疼痛的感觉更胜了，为了不让丫鬟们担心干脆以想休息的名义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谁知最后迷迷糊糊在疼痛中，寻雪竟是真的睡了过去，毕竟经受了这么多，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现在是身心俱疲了。 醒来的时候，孙嬷嬷过来通报说大房的方姨娘在外面等了许久了，说她那边有治伤的良药要给小姐送来。 还说她这药四小姐用了效果很好，所以特地来给小姐的。 方姨娘这人也是个心实的，老奴说小姐正在休息让她把药留下先回去，可是她硬是要在前厅等着，说是要看看小姐的小姐的情况才能放心。 方姨娘？寻雪迅速地在脑子里搜索有关她的回忆，她记得上一世她和方姨娘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集，方姨娘也一直在曾家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存在感一直很低。 待人对事也都很随和，只可惜性子柔了一些，不过可能也是与事无争的关系，方姨娘一直在曾府过的很平安，就连大夫人那种人都容下了她，可见她是多么让人不屑去对付。 既然不是大夫人的人，那她见见也是无妨的。 “让她进来吧，难为她一直在外面候着。” 孙嬷嬷得了命令就下去了，片刻方姨娘就揭开帘子进来了。 方姨娘应该是第一次来看寻雪，所以对这里的一切摆设都不熟悉，进来自然是多看了房间几眼，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匣子上，然后她显得不安起来。 寻雪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方姨娘这是怎么了？” 方姨娘察觉到了寻雪的注视，收敛了心绪：“没，没什么，寻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虽是问寻雪身体，但是方姨娘的眼神还是盯着那个匣子。整个人都看起来怪怪的。 寻雪干脆起身，取过那个匣子放在方姨娘面前：“姨娘一直看的可是这个？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方姨娘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迟疑了，话到嘴边又变了：“这匣子寻小姐用来干什么呢？” 寻雪也是当时收拾海棠苑的时候发现这匣子甚是精巧，自己还挺喜欢就随手擦干净用了，因为这个匣子没有锁，所以她装的也就是一些小玩意，没什么贵重东西。 现下看到方姨娘这个样子，寻雪心里生了疑惑。 “怪不得初儿喜欢东苑的那个……” 老夫人那时教训大夫人说的一句话突然涌上了寻雪心头。 莫非这东苑以前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是住过什么人，可是如果真的这样，为何母亲从来没有提起过，那这里的人又因为什么去了哪里…… “我这匣子就是看着好看留下了，倒也没装什么，若是姨娘想看，我打开给你看就是了。”寻雪说着就要动手打开。 “不，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今个儿啊，我主要还是来送药的。”方姨娘将一个玉色的瓶子递在寻雪手上：“这药可是我们方家祖传的，寻小姐用了绝对不会留疤了。” 还真没想到这方姨娘做官的爹还有什么祖传药方，不过既然人家是来送药的，自己当然要以礼相待，寻雪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方姨娘寒暄了几句，方姨娘就起身告辞说不能打扰她休息。 临走时方姨娘再一次看了一眼这个匣子：“寻小姐这海棠苑的旧物还是少用的好，我言尽于此，小姐多保重。……” 第五十六章：做贼心虚 方姨娘走后寻雪细细端详了这个匣子很久，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端瑞来，要说唯一与别的不同的地方除了做工精致了一些，其他的…… 等等，这做工不像是京城这边的，甚至是不像南朝的，南朝的东西讲究的或恢弘大气，或温婉秀丽，而此物则是妖娆瑰丽。 可是曾家怎么会有这种的东西呢，而且还放在海棠苑这种废弃的地方，还有方姨娘的行为也是怪怪的，莫非这匣子真有什么问题？ 寻雪取出其中的东西叫来竹清让她把这匣子拿去外卖的当铺让他们验验货。 当铺里的人见的珍奇异宝多了，眼界也开阔说不准还真能有什么发现。 晚间的时候竹清就回来了，说她跑了六七个当铺，只有一个当铺管家说认得，还说这或许是西域那边的东西，还说他们当铺前两天就收了一个西域商人的货物和这个长的很像。 寻雪用指头敲着桌子，西域啊，如果这海棠苑真的原来有人住，恐怕此人还不简单。 “竹清，你帮我个忙……” 三天后，曾忆琴就闯入海棠苑气势汹汹道：“寻雪你这贱人，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寻雪勉强起身，虽说用了方姨娘的药她的伤已经好的很快了，但是还是没有到可以下床自如行动的时候。 “怎么了大表姐，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这么着急？” 看着寻雪那张无害的脸，曾忆琴啪就一巴掌打了上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自从你那丫鬟进了我娘的房中，我娘就整天喊着心口痛！” 寻雪摸着自己被打的脸有些若有所思：“这么说，倒真和我有些关系了，我去看看大舅母。” “要你在这里装模作样！”曾忆琴显然是气极了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既然如此，我叫竹清那丫鬟过来问问情况，我让她给大舅母送个东西怎么就送出了大舅母心口痛。” 曾忆琴忍着怒气，心想我看你这次能耍什么花样。 竹清过来时一脸无辜，寻雪看着她问道：“你前日让你给大舅母送朱钗，感谢她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大舅母心口痛犯了？” “奴婢没有啊，奴婢很快进去送了东西就出来了，袁嬷嬷一直在里面她可以作证。”竹清吓地急忙摇头。 “既然如此，那大表姐，大舅母是我这丫鬟一出来就心口痛犯了吗？”寻雪转而问曾忆琴。 “这……” 曾忆琴犹豫了，她母亲确实不是竹清一出来就犯了病，可是确实是竹清出来的当天晚上她母亲就说自己遇鬼了，还问她们看到了没有。 可是哪有什么鬼啊，她自然也是没看到的。 可是母亲就拉着她说什么那鬼长发飘飘，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衣在对她笑。 然后母亲就开始嚷着心口痛，之后甚至开始风言风语说什么我对不起你，别来找我之类的。 这让她怎么不急，而且出事的那白天只有竹清过来见了母亲不是寻雪指使的还能是谁。 谁都知道寻雪和大房一向不和，她又怎么会给母亲送礼，这件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一定和你有关！”曾忆琴找不到证据干脆死咬住寻雪。 “啪”曾忆琴还没说完脸色就落了寻雪一巴掌：“这一巴掌告诉你，没有证据的事最好别乱说，乱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曾忆琴没想到寻雪会还手，一时竟是愣住了，她是曾府的长房嫡女，从小就是被曾家捧在手心上的，她长了这么大还没人敢打她，就是她的父亲母亲都没有。 现在这是什么事，一个小小的表小姐居然敢出手打她？这还真是反了天了。 “凌安，不用给她面子了，出手给我教训她！”曾忆琴指着寻雪喊道。 她身边的小丫鬟凌安听了就开始挽袖子，她等这一天好久了，上次她挨打的仇还没报呢，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她勾起嘴角，缓缓向前：“寻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怪奴婢，奴婢也只是奉命办事。”说完手就扬了过来，在刚要落在寻雪脸色的那一刻被寻雪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她倒是没有想到寻雪的力气居然这么她，弄的她生疼。 寻雪甩下了她的手对曾忆琴说道：“大表姐这是要干什么，如今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也好多了，你大可告到老夫人那去，不过你无凭无据的，就在我院子里耍疯撒泼，知道你说你脾气不好，不知道的说你容不得姊妹，到时不但丢了第一才女的名号，还惹得一身骚。”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曾忆琴此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她说的确实在理，她倒是无名无声，自己若是和她计较传了出去，外面的人不明是非，肯定要说她们曾家容不下一个表小姐了。 “好好，你等着！我一定找到证据收拾你！”曾忆琴气愤地甩袖离去。 “那妹妹祝姐姐早日找到证据喽。”寻雪对着曾忆琴离去的背影喊道，这一喊差点没把曾忆琴气死。 “小姐，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一下就把大夫人和大小姐的病给治了。”竹清看到曾忆琴走的看不见了，才满脸崇拜的对寻雪说道。 寻雪微微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她没有告诉她让竹清去做这事的真实原因是想查查海棠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只是告诉她为了整治大夫人。 毕竟这丫头还小，有些事心里藏不住，告诉她恐怕让她害怕的做不好。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她先是让竹清用这个所谓的西域的匣子装了朱钗送去大夫人那里，若海棠苑以前真有事，那大夫人必然是知道了，所以她见了心里必然慌张，定是要仔细看这匣子。 所以她早早在这匣子上涂了粉末，这粉末用量很微小而且没有毒性，只会使人的情绪慌乱。 正常人沾了没什么，但是情绪激动的人沾了会更加激动，这一点就是送到任何大夫那里也查不出来。 再然后她让竹清穿着绣着梅花的白衣偷偷潜入大夫人院子，来回走动和轻笑。 第五十七章：给老夫人祈福（二更） 大夫人这阵心里若是有鬼这就说明她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海棠苑以前确实住过别的女子，而且发生了一些事情。 竹清的穿着其实很普通，所以就算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打扫的丫鬟。 可是在上午刚看见海棠苑的旧物的大夫人眼里就不同了，在加上沾上的白粉会让她情绪更为慌乱，将白衣上的红梅认成是鲜血，认为是海棠苑的旧主来找她复仇来了。 自然会夜夜恐惧，说出真话，从而导致过度害怕引起心口痛的旧疾。 不过，既然大夫人反应如此大，看来这海棠苑还真是不简单，是时候要清清曾家的人了。 …… 转眼已经是二月十五了，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可是虽然入了春，天气却还是带着凉意，所以曾府里的人个个都还穿着冬衣。 这天也是寻雪去仙人庙的日子。 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好在随着冬天的结束，事情也都过去了。 自从上次鬼神事件老夫人醒来后，精神就一天好过一天，府里的人也都渐渐放了心，二老爷和三老爷准备着手查实这件事的时候，三房的一个丫鬟突然自尽了，留下了一封遗书说自己瞒着主子害了老夫人。 虽然此事尚有很多疑点，但是曾家的人决定还是不再追究了，最后把和这个死了的丫鬟关系密切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卖了出去，又从庄子上挑了些新的。 府里一时间倒是有了些新气象，每个人似乎都安分了许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最可喜可贺的是即使曾忆涵脸出了那样的事，韩家还是愿意兑现承诺娶她为妻，甚至连定好的日子都没有变，大张旗鼓地把曾忆涵娶回了韩家。 这事可是在京城轰动了一时，大家都说这曾忆涵命真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有人说这韩家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做事光明磊落，实在是君子风度啊。 而韩轩在自己嫂嫂嫁过去后也没多留，很快就带着韩悠回了韩家，听说是说家中事情繁杂，过阵子再来拜访曾府。 他们走的时候寻雪没有相送，倒是曾家的几个其他姐妹都依依不舍的，尤其是曾忆惜眼圈红了又红，明着是不舍得韩悠，暗的，那就不多说了。 据说这曾忆涵嫁过去后继续用了方姨娘的药脸竟是好了不少，如今也只剩淡淡的疤痕了。回门那天还特特去了方姨娘的院子道谢。 曾忆涵出嫁几天后大老爷就回来了，这时大家才知道大老爷这么久没回来原来是忙着朝廷的事，不但这次得到了皇帝的赞许还得到了太子的赏识，被皇上亲封为太子少保。 曾家里的人都高兴疯了，大房更是扬眉吐气，曾忆琴在府中就差横着走了，就是二房三房的夫人见了她都很恭敬，城中的贵小姐也纷纷上前来和曾家的姐妹攀谈。 南朝品级是森严的，一般三品及以上可以参加宫宴，但是不能携带家属。但是二品及以上就不同了，这是可以携带家属的。 所以曾家这次出了个二品也就是说彻底成了上流社会，那些官家小姐受母亲的嘱托，自然会来结交曾家。 老夫人看几个外孙女的年龄也不小了，再过几年怕是都要许人家了，人际关系是不能避免的，所以就许了她们出去参加交际。 这一切寻雪倒是都不热心，她知道大老爷这次回来是会升官的，但是趴的越高摔的越惨，曾家最后的出事也正是因为和太子交往过密的原因。 不过暂时她还不用担心，因为有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前几日庆俞来了一次，说是那件事和入暗影楼的事办妥了，所以她现在需要出府一段时间，在曾家还是有很多不方便，而且现在大房的气焰正盛，她留在这里她们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她就借口曾家最近出事繁多，自己想去庙中祈福一个月。 老夫人虽然不舍，但是老夫人是信鬼神的，所以听寻雪要去也不好太阻拦，只是点头，嘱咐她小心一些。 至于大房更不会管她了，只要寻雪不给她们挡路，不吃不用曾家的，就和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况且她们现在正沉浸在喜悦中，现在大老爷这一升官，最先该准备的就是公主的桃花宴，听说，大夫人现在苦抓曾忆琴的技艺呢。 “小姐，真的没事吗？要是被曾家人发现了……” 竹清坐在马车里担心的问。这一次小姐可是做足了打算连衣服都带了许多，要知道小姐平时就算出去也不怎么讲究衣着，这次竟然…… 那个庆俞到底给小姐说了什么，她缠着小姐问了半天，小姐也不告诉她，她问庆俞，庆俞也只是谈天说地就是不说实话。 不过小姐不管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是担心小姐的安全，毕竟上次来曾家的路上那些刺客的来历还不知道。 “不会的，放心，曾家不会怀疑什么。唯一担心我的就是外祖母，但是她不会派人查我的。” 寻雪面不改色的说道。 不错，她这次出来不是单纯的祈福，她要离开这里去一趟暗影楼，还要看看庆俞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但是这些都不能让曾家的人知道，否则她就危险了，所以她才以祈福作为幌子来掩人耳目，到时她会让竹清假扮自己待在仙人庙，毕竟仙人庙的人并不认识她，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这次出来贴身只带了竹清、孙嬷嬷的原因，人越少她越安全。 “那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换衣服呢，这里很多人盯着呢。”竹清用嘴瞥向轿子外面的人。 寻雪怎么说也是曾家的表亲，自然是有人要把她们安全护送到仙人庙，这些人自然是认得寻雪的，所以寻雪很难和竹清兑换身份。 “到了庙门口，我会想办法把这些人打发走，然后你随我去更衣，那时找个机会就好了。” 这件事她已经思量过了，就算有风险她也要去做！ 这一次老夫人的病是她唯一的机会。 第五十八章：仙人庙旧事 仙人庙的四周有九座富有色彩的山峦，像正在开屏的孔雀，那艳丽迷人的尾巴环抱着孔雀头，相传当年鹊桥仙子下凡就栖息于此，那时这里还是光秃秃的十座大山。 下凡的神仙是不能擅自使用法术的，于是鹊桥仙子就凭着山势遮风挡雨。 相传在一次暴雨时鹊桥仙子在这里救了一个男童，还细心的给他疗伤，他们二人一起在这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光，鹊桥仙子临走时将送给男童了一串珠子，说若是有缘还会相见。 那个男童在鹊桥仙子走后一直把这个珠子带在身边，当他年迈弥留之际再次看到了鹊桥仙子，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个仙子。 为了感念鹊桥仙子的救命之恩，他叫来他最信任的儿子鸿业，让他变卖他的所有遗产，在这里建仙人庙，并把那串珠子留给了鸿业。 鸿业虽不理解，但是这是父亲临终前的遗言他自然要尽心完成，于是他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家里所有产业变卖，在所有山的中间建了此庙，使其周围环绕九座山峰，之所以取这个九也是有含义的。 九在古代作为数不同于一般数字，它是一种神秘的数字，它起初是龙形图腾化之文字，继而演化出“神圣”之意。 况且九是最大的阳数，象征着天。传说人把天分为九层，九层天是天的最高处，成为“九重霄”。 刘师培在《古书疑义举例补》一书中写道：“凡数指其极者，皆得称之为''九''”；《素问》中说：“天地之数，始于一，终于九。” 可是鸿业私自变卖家产，虽然有父亲的遗嘱还是惹得他兄弟的不满。 他的大哥鸿广反应最激烈，一气之下带着一群人砸了仙人庙，将鸿业赶出了家门。 鸿业被赶出后依旧没有忘记父亲的遗愿，但是自己已经身无分文了，他靠着在山下给人写诗作画挣钱。 后来仙人庙被鸿业的后人翻修，那串鹊桥仙子送的珠子也成了镇庙之宝。因为大家把这仙人庙说的神乎其神，所以这几年庙里的光景不错，虽然比较偏远，但是还是每天有达官贵人前来拜访。 寻雪到仙人庙后，很快将那些个护送她们的人打发走，而后带着竹清去更衣。 再出来时，寻雪身上已经是竹清的衣服，而竹清则是寻雪的装扮，为了逼真，寻雪将自己头上的簪子都别在了竹清的发间。 “我们清儿这么一收拾也是个美人啊。” “小姐别打趣我了。” 竹清红了脸，嗔到。 寻雪一直对竹清很好，所以竹清平时的衣着打扮也不差，不过这次是她第一次穿小姐的衣服，所以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二人先去拜见了庙中的住持，住持虽然多看了寻雪几眼不过也没说什么为难的话，交代了她们一些庙中的规定后，就让一个小和尚送她们回房间休息。 这开春的午后总让人昏昏欲睡，不过寻雪可没有时间休息，她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她该去的地方。 寻雪在房中换了男装，带了一些简单的行礼就出庙下山了，山下，庆俞会在一颗老树那等她。 “嬷嬷，小姐一个人没事吧，我们两个都不在小姐身边，万一……”竹清望着寻雪离去的方向担心地问。 “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小姐不会做，我们只需在这里做好我们的事就行了。”孙嬷嬷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说道。 她一向相信她家小姐的，相信小姐不会出事，再说还有庆俞在她身边保护，庆俞是个会功夫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自己的心怎么就那么慌呢…… 再说寻雪匆忙下了山，走到了约定的老树前，却没有看到庆俞的身影，寻雪看着太阳心中暗暗计时，可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庆俞还没到。 寻雪心里有些焦急，庆俞不像是不守时的人，迟了这么久，难道路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大舅母她们要动手？应该不会啊。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大汗淋漓地跑来，这人正是庆俞。 庆俞下马后抹了脸上一把汗，这二月的天如果没事怎么会热成这样，而且庆俞也没有带轿子，莫非他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事。 “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庆俞朝寻雪单腿跪地双手抱拳。 “快起来，到底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还有这段时间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公子。”寻雪将庆俞扶起来问道。 “是公子，是俞王的人在清街。那些个官员趁机搜刮百姓，把能用的能牵的东西全都搜刮走了，属下的马车也被他们抢走了，属下并非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是怕小姐等的焦急，这才没上前抢回快马过来报告小姐。” 庆俞这才注意到寻雪穿了男装。穿了男装的寻雪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庆俞竟是一时间晃了神，之前被按压的情感慢慢浮了上来。 寻雪瞥了一眼山上的青山绿水又将视线收回：“你做的很对，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不过，清街？也就是说俞王马上就要来了？他来做什么？ 还有俞王一向以管教属下纪律严明出名，此时他和太子都是皇上最看重的继位人选，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纵容属下做出当街搜刮百姓之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在哪马车被抢走的？”寻雪突然问道。 庆俞以为寻雪准备亲自过去抢回马车，精神也抖擞了起来：“就在离京城最近的栖霞镇的主街上，这会儿应该快到下一条街了。” 寻雪交代庆俞办的事就在栖霞镇，所以他从那里赶到仙人庙这里来接小姐过去。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这……”庆俞有些为难，这本来是给寻雪准备轿子的，可是这轿子被抢了，本来可以慢慢行走，然后雇一辆，可是看这样子寻雪急着去看那所谓的俞王。 “这不是有批马吗？你就当我是男子共骑一程快马行路，不用担心，我小时候也是跟着父亲学过骑马的。”寻雪朝庆俞眨了眨眼，庆俞只觉得自己心开始狂跳。 第五十九章：那个买包子的人 跨上马，寻雪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飞扬，上一次骑马已经是上一世寻老爷还在世的的时候了。 当时还是她缠着父亲教她的，她上一世虽然性情温婉，但是却对骑马情有独钟。 寻老爷虽然对她严格，但是在骑马这件事上还是不管的，毕竟在他看来女子迟早都要嫁人的。哪个男儿不会骑马？自己的女儿若是会了，以后和夫君一起策马奔腾该是多么一件乐事。 可是他想的太多了，他没有亲眼看到寻雪出嫁，也永远不知道在他出事后辰家就退了寻家的亲，更不知道最后寻雪从曾家嫁到辰家所受的屈辱。 不过她那么惨，父亲不知道也好。 庆俞在后面勒着缰绳，他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坐在他前面，并且只要微微收紧手臂就可以把她搂入怀中，不过他没有那个胆，这不是因为出生，而是寻雪就像他的仙女，让人不能亵渎。 可是寻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还是侵入了他的鼻中，香味很淡，不仔细甚至都闻不出，可是因为速度快的原因，风将这香味吹散，惹得庆俞更是心中荡漾，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他腿加紧马肚子，马受到刺激跑的更快了，庆俞注视着前面的道路这才将自己体内的燥热压了下去。 坐在前面的寻雪可没有感受到庆俞的心情，她在马的疾驰中飞快记下路线，同时记下标志建筑，她知道这条路将会是她要常来的路。 周围的百姓看到这骑着马飞快奔跑的两人都多看了几眼，毕竟两个男子这样还真是少见。 在买包子的小摊上，有两个官兵打扮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 “马前面是什么人啊，长得这样俊俏？” “谁知道呢，不过很明显后面男子对他很是照顾，马骑得这样稳。” “说不定前面的事他小兄弟呢，这兄弟两关系真好。” “算了，关咱们什么事啊，咱们把曾府盯好就行了，上面人说那个曾府表亲寻小姐去了仙人庙祈福，我们抓紧时间过去快盯着点。” 稍微高一点的将银子递给了卖包子的大娘就径直走了，矮一些的连忙跟了过去。 “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天天有人盯着寻家小姐……”卖包子的大娘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包子皮前继续擀面。 “大娘，这包子怎么卖？” 大娘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朝她笑着说，虽然她已经过了欣赏男色的年龄，但是她不得不说这年轻男子真的是太好看了。 她口中的这个好看男子就是墨池。 “公子要多少笼包子？” “足够赶路吃就好。” 这话是很奇怪了，他没有给人说他要去哪里只是说赶路。 大娘寻思了一下就给他上了十笼包子。 反正墨池什么都没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当然要谋利了，她打定主意一会要是这位公子闹的话，她就陪他一起闹，再怎么说也是他先没有说清楚在先，自己也算不得什么错。 谁知墨池只是看着包子笑笑：“不够，再来十笼。” 大娘开始诧异，这是搞什么？莫非这人想吃霸王餐不行，看他长的这么好看没想到竟是个骗子。 大娘双手叉腰，准备开始骂街：“要想吃先交银子。” 墨池没有生气，脸色依旧保持微笑，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取出五十两银子递给了大妈。 大妈整个人都愣住了，五十两银子啊，这是她一年的生活费啊。难道这不是个吃霸王餐的，而是个挥霍钱财的浪荡公子？ 算了，管他浪荡不浪荡，反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很快又十笼热腾腾的包子端在了墨池前面的桌子上。 “再来十笼。” 大娘惊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周围也开始围住了人，还有人不断往这里跑看热闹。 “快去看啊，那边有个傻子在扔钱，都已经要了三十笼包子了。” 当要到第五十笼包子的时候，墨池终于停了下来。起身抬头，围观的人这才注意到先前说的这个疯子长的如此……逆天。 墨池将所有的包子都分给了围观的人：“乡亲们，我是想向你们打听一点事，关于……” 仙人庙中，竹清穿着寻雪的装扮在后厅里祈福，虽然竹清觉得这个真的很无聊，但是这是小姐交代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好在庙里的住持是个曾家认识的，给她准备的祈福堂也是清净，自己偷个懒休息一会也是可以的。 竹清正打算休息，有人推门进来了，吓得她连忙端正了身子做出虔诚的样子。等了半天感觉来人一直没反应，转过头去看到了孙嬷嬷，一下子就放松了：“嬷嬷进来也不说一声。” 孙嬷嬷笑了：“我想看你这小丫头能装成什么样。” 竹清也乐了：“嬷嬷怎么有空过来了？” “今天离仙人庙不远处发生了一桩怪事。” 孙嬷嬷凑近竹清耳边絮叨了起来…… “啊？那人最后问了什么？”竹清实在想不明白有人居然会愿意花五十两银子买包子还把包子全部送人了。 “那人问，如果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抢了怎么办？” 啊？竹清更诧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先不说这是小事，就算是大事问这些老百姓有什么用处啊：“那那些人怎么回答的？” “说什么的都有，什么打被抢的人啊，再抢别人的啊，越说越离谱了，不过最惊奇的是他居然采用了一个最离谱的说法——让猎物咬死别人。” 竹清：“……” 她还能说什么，这人一定是疯了。不过为什么孙嬷嬷要和她说这件事情呢，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孙嬷嬷看到了竹清眼中的迷惑，其实一开始她也是吃惊的，因为那人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接着问道，仙人庙在哪。 问了仙人庙这就和她们有关系了，竹清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想起来小姐之前被刺杀的事，这疯人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她家小姐刚走不久就问仙人庙。 因为寻雪要来，所以老夫人也提前打了招呼给仙人庙，所以这里新来住的就她们一家，其他的都是上完香就会离开。 第六十章：是缘惜阁还是冤洗阁（二更） 寻雪和庆俞骑马赶到栖霞镇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闲杂人了，想来这位俞王办事效率也是极快的。 下了马，寻雪整理了一下衣襟，拉着庆俞来到了街角。 街角的人还是很多的，虽然被清街但是大伙还是想看看俞王的风姿，所以都躲在街角偷偷张望。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俞王殿下来了，然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寻雪跪下后偷偷抬起头，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枣红色马的男子。 他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绸缎上绣着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脸上一直挂着笑，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显得纯洁无辜，双唇如樱花般勾出半月的形状。 要不是看到他腰上的尚方宝剑，寻雪绝对不相信这就是上一世害死曾家的并且和自己父亲的死有关的人。 俞王是有尚方宝剑的，据说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兵讨伐南蛮立了大功，亲手杀死了敌方的大将，皇上龙心大悦特特赏赐他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有了和太子挣位的资本，朝中也逐渐分为了两派。 尚方宝剑是什么，那可是可以先斩后奏的剑，亦是皇帝给予的巨大荣耀，见宝剑如见天子，有了这个在手就是太子爷不得不忌惮三分。 可是俞王这次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平白无故来到栖霞镇并且行事如此地反常？以寻雪上一世对他的了解，他此举一定有着非凡的目的。 俞王似乎注意到了又什么人在看他，不是畏惧或者崇拜的看，只是单纯地看，转过头发现了寻雪，俞王注视了男装的寻雪几秒就转开了眼神，心思却转了几下，刚才那双眼睛真像画卷里的寻家小姐…… 寻雪虽然说觉得俞王奇怪让庆俞带她来看，可是并不知道要干什么，毕竟以她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可能与俞王较量，况且俞王做事一向小心，自己根本不可能探测到他的行踪。 自己来也是存了私心的，毕竟上一世俞王把她们害的那么惨，自己却一面都没有见过，而今终于有机会了她怎么会不来。 “走吧，先去看你办的事，这，没什么可留的了。” 庆俞看着寻雪有些讶异，当他说出俞王清街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寻雪的颤抖和激动，怎么这会一下子就感觉蔫了不少。 可是庆俞毕竟算半个粗人，平日里没怎么和女孩子打过交道，所以也猜不透寻雪的心思，自己也不会哄人，只好闷不做声，服从寻雪的安排。 因为现在站的地方离寻雪要看的地方不远，而且俞王刚才来过不宜有太大动静，所以他们两个只是牵着马行走。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面前是个半大的门面，门面上挂了一个牌匾，上面只素雅地写着三个字：缘惜阁。 店里的装饰也毫不起眼，只有几张木质的凳子和桌子，唯一心思巧妙的是在窗边摆了围棋，也给说书先生留了位置，尽管如此，在一堆堆精致的门面里还是显得有些寒酸。 “公子，你看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办好了。”庆俞指着店面说道。 “你看啊，那缘惜阁是个年轻公子开的。” “我说难怪这么寒颤，年纪轻到底不明白世道。” “这小公子长的倒是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瞎说什么，哪有少爷出来做生意的。” 周遭人看到听到庆俞说的话纷纷望了过去，这缘惜阁已经在这街上摆了几天了，因为和周围格格不入，人们就多看了几眼，不过这店也奇怪明明都布置好了却迟迟不开张，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是等主子过目呢。 庆俞也有些窘迫，他知道这里收拾的确实不雅致，但是这是小姐的吩咐，而且小姐也只给他了这么些银子，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啊。 当时寻雪给毫无征兆地给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去栖霞镇开一个酒店，他心中震惊的不行，曾家衣食富足，而且老夫人对寻雪也是很好，虽然寻雪在曾家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是这并不至于会让她想到要开酒馆。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更令他想不通的是，寻雪还说她要去暗影楼。 不过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要听命就是了，小姐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寻雪听到周遭的声音仿佛闻所未闻，站在缘惜阁面前神情自若：“不错，你办事我放心。” 得了小姐的赞赏，庆俞彻底放了心，自己没有辜负小姐的期望。 寻雪转头对着围观的人们笑道：“我们缘惜阁今日正式开张。” 开张？就这么开张了？什么鞭炮啊，贺礼啊，统统不要了？这公子真是做事不知道考虑糟蹋家里的钱啊，就这么个门面，不打打名声怎么会有客人？ “我们缘惜阁有四大生意，一是供大家吃膳住宿，二是供给京城传递的消息，三是促进缘分的形成，这四嘛……”寻雪顿了一下：“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大家洗除冤屈。” 缘惜阁，冤洗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这个意思啊。不过就他凭什么。 果然围观的群众开始说话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对啊，凭什么。” 人们开始起哄，庆俞为寻雪捏了一把汗，这么多人围着，就是他一个经常外出的男子都紧张，更何况寻雪还是一个没怎出过门的大家小姐。 他看向寻雪，只看到依旧保微笑的寻雪，心里渐渐放了心。 她一定可以的，他相信。 “凭什么？就凭我们缘惜阁的招牌，若是做不到你们任何人可以上来砸了我的牌子。” 此话一出，大家都一愣，这话也说的太满了吧，就是一个年老的长者也不敢当众承诺做不到什么可以砸店牌。 “不过必须是真的有冤，所有要求洗怨的人都要说出自己的冤屈，经过核实后我们缘惜阁才会接手，并且世上冤屈这么多，我不可能一一洗清，所以只有我觉得必须要接的冤屈才会接。” 人群后面有一个紫衣男子，他没有涌到前面去仔细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看向寻雪所在的方向，那俊俏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他眸中，他挑眉：“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第六十一章：难道是那个疯子来了 “殿下，要不要……”那侍卫做了一个收的手势。 “不，不急，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宇文烨打开折扇，饶有兴趣地看着人群的中心，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去请他？那真要看看值不值得了。 围着寻雪的人群虽然是听到了寻雪的承诺但是多数还是不信的，这年头什么骗子没有，虽然这说的很新奇，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是圈套。 这些人多少也是见过点世面的，看了一会后，很多人已经散去了，剩下的部分纯粹是在看热闹，并没有人找寻雪洗除冤屈。 有冤屈找官府啊，再不行的出高价找暗影楼啊，怎么可能会找这种无名无据的小公子。想来是这公子家境富裕不差钱，闹着玩的。 又过了一会所有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寻雪一人站在缘惜阁前，显得身子格外单薄，庆俞忙看向寻雪，她这么一个小姑娘遇到这事怕是要当街哭鼻子了吧，就是忍住不哭，那该有多难过。 刚开张的生意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她还放出了那样的狠话都没人，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可是当庆俞的目光落在寻雪脸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先前的担心那就是多余的，寻雪此时的表情非常平静，甚是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小姐莫不是飞糊涂了。 “公子……”庆俞试探地叫了下，犹豫着该不该安慰她。 寻雪听到声音看到是庆俞笑容更大了：“没事，你不用担心。” 什么叫他不用担心，现在小姐是在安慰他吗？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庆俞有些茫然。 “什么也不用做啊，把我刚才说的写出来贴在大门口就行了。”寻雪说的很轻松，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这么简单？庆俞有些不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用怀疑什么照着着小姐说的做就是了。 “那公子，现在我们干什么？” 既然酒楼这里没人光顾，那他们总不能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吧。 寻雪看出了庆俞的心思：“自然不会一直等着，现在我们就去暗影楼。” 看着缘惜阁前的那位公子离开，宇文烨的神色复杂了几分，这个人究竟是要干什么，他向身边的贴身侍卫玄夜交代了几句，玄夜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派人盯着这里的，还有俞王的事，属下也会按殿下的吩咐去问程少爷，程少爷在那也过的够自在了。” 仙人庙里，竹清别了孙嬷嬷继续开始祈福，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庙里的住持就来到了后院找到了竹清施了礼：“寻小姐，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你的故人。” 故人？小姐认识的人她都知道，小姐在寻雪的时候性子温婉，根本没有交往很密切的故人，就是小姐来到了曾家小姐接触了什么人她还会不知道吗。 再说除了曾家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小姐在哪，竹清猛然想到孙嬷嬷刚才和她说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莫非是那个一下子花了五十两的那个买包子的疯子？ 竹清的手心开始发汗，这到底是什么人，他见没见过小姐？见没见过自己？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小姐私自跑出去所以来这里验证？ 到底是谁要找小姐，还是说根本就是曾家的人不相信她们，可是小姐说不会啊，小姐说曾家的人没时间找她们麻烦，小姐说的话一向没错啊。 “容我回去换一身衣裳，毕竟是要见故人。”竹清掩饰住心里的慌张说道。 虽然她本身性子活泼急躁可是她也在小姐那呆了这么久了，要说谁模仿小姐最像，要说她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若是住持仔细观察也能发现这小丫鬟其实没有嘴上这么淡定，但是他根本想不到寻小姐会自己跑下山去，所以对此是毫不怀疑的。 “寻小姐请便，来的人在前面的会客厅候着，要是小姐收拾好了过去就是了，老衲就不打扰了。” 这些能在仙人庙的僧人大都都是看破红尘的，对于这些官家来的人，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客气相待，要他们热情款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就是皇帝来了，他们也不会脸色好看多少，所以竹清并没有在意住持的态度。 竹清来到房中，着急地拉着孙嬷嬷：“嬷嬷说的果然没错，那个疯子找上门来了。” 孙嬷嬷皱眉，怎么会那么快呢，那掏了五十两买包子的人的事情才刚发生不久，不可能上来的这么迅速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躲着也不是办法，必要要正面迎接，至于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 “别急，一会你千万别慌张，我跟在你后面，放心，他们说是故人，并不一定是真的。” 孙嬷嬷倒底是年数长了些，看人看事也比竹清透彻多了。 竹清换了身素净但是不失华贵的衣裳带着孙嬷嬷去了前厅。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前厅居然有两位公子，可是不是只有一个疯子买了包子吗？ 但是想想也觉得没有什么，出手那么阔绰，自然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出门怎么会不带人，必定是买包子的人得到消息后带着他的随从来到了这里找她家小姐。 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穿的是官府？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什么买包子的人。 那两人看到竹清和孙嬷嬷进来，也起了身迎了过来，见到最前面的竹清想也不想地说道：“丫头，你家小姐在哪？” 竹清心中骇然，这人真的和小姐认识？如果是自己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如果不是他们怎么知道她不是小姐，她自认为她模仿的除了认识的人是没有人能看出来的。 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了小姐偷偷跑出去了吗？那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什么呢，她还不会傻到认为这两个人是来帮自己小姐的。 孙嬷嬷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一下就指出了竹清的身份，可是不应该啊，他们的事情做的很隐秘，就算要败露也不会这么快，这才一天，仙人庙里也没有人怀疑，外界怎么可能得到消息，她打量了这两人的神色瞬间明白了。 第六十二章：此故人非故人 这两人的神色充满了期待和探究，他们这是在试探啊，试探寻雪到底在不在这里，其实他们压根不知道竹清就是寻雪，还是冒充的寻雪，看来是来者不善。 她看明白了，但是她不知道竹清有没有看明白，竹清年纪小性子急，一下子慌了神承认了未曾可知，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不能正面提醒，否则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老奴给二位大人倒茶。”孙嬷嬷说着恭敬地走到了桌前，将茶叶放入杯中，然后拿起壶慢慢地向里面注水。 竹清准备脱口而出的你怎么知道就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你字。 孙嬷嬷的动作提醒了她，不过一般而言只有在主子面前婆子才会主动去倒茶的，她也见过嬷嬷给小姐的客人端茶，孙嬷嬷能有此举就是提醒自己，自己就是寻雪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因为倒茶确实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那两个官兵打扮的男子没有发觉出什么不妥，更何况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竹清刚才的那个你字上。 不错他们确实实在赌，赌这个所谓的寻小姐是不是真的乖乖地待在庙里还是另有所图在仙人庙只是个幌子。 尽管他们觉得就这一个小丫头不足为惧，但是上面的主子让他们这么做他们是不敢不做的。 “我怎么了？”高个子人急切地问道，不过他的心也一沉，难道她们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来仙人面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 “你来有什么目的，我就是寻家大小姐，我并不认识你，你却还说是我的故人，说你是何居心！”竹清大着胆子干脆不管不顾了直接说了出来。 那两个人一愣，立刻明白自己赌输了，要是在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恐怕一会仙人庙的人来了自己不好脱身。 不过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出去那样会给主子惹麻烦的，这事啊还真是伤脑筋。 “这，这哪有的事，过了这么多年，寻小姐变化真大，你真都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在寻家我还抱过你呢。”矮一些的那个人说道，他满脸堆着笑说的情真意切的，不知道的还这能被他蒙过去。 可是竹清不会了，她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他们对小姐是不怀好意，小姐对她恩重如山，他们和小姐过不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只是扭头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不知寻小姐和曾家的姐妹相处的可还好。有没有谁给你苦头吃？”高个子的还是有些不死心，就这么回去，主子肯定会责罚他们二人的。 毕竟一个人短时间改变一种叫法容易，但是改变所有的叫法基本上十不可能的，人的习惯一旦形成可不是注意着就能改的。 曾家的人那么多，难保不会说错几个。 竹清原本不想理他们，可是看到他们在这里就是没有走的样子，不由地急了：“我和谁好，和谁不好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到底要不要走，不要我可是要喊人了！” “只要小姐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马上离开保证再也不打扰小姐了。”高个子的说道。 “那我就告诉你，记得你说的以后再来纠缠被怪我不客气！”竹清瞪着他们二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把他们赶走。 “是是是，我们说道做到。” “你们挺好了，最和我过不去的事大……”竹清生生地把大小姐后面的小姐两个字咽了下去，好险，差一点自己就着了这两个狡诈之徒的当了，给小姐带来危险。 竹清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两人：“又想要证明我不是寻小姐是吗？我寻雪怎么会着你的道，嬷嬷去把住持叫来，告诉她有人在佛祖前闹事。” 此话一出两人头上渗出了汗水，早就听闻这个寻小姐手段可以，几次在曾府逢凶化吉，果然是真的。 单单请住持过来，也不能抓他们，毕竟住持是不闻俗事的，但是说在佛祖前闹事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对佛祖不敬，那就不简简单单的是和寻雪过不去了，那是和住持过不去，和仙人庙过不去，和无数相信佛祖的老百姓过不去。 看到孙嬷嬷要往外走，矮个子连忙拦住了她，对竹清说：“寻小姐不要动怒，我们是曾家人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既然小姐没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两人向竹清行了礼就走了。 直到他们走远，竹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刚才真是吓死她了，稍有一句话说错就可能给小姐带来天大的麻烦。 孙嬷嬷拍拍竹清的肩膀，刚才真是难为这孩子了，就是到了自己这把年纪刚才也有些心惊肉跳的，更何况是竹清呢。 “嬷嬷，你说他们真的是曾家派来的人吗？”竹清想起了刚才那人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真是曾家的人那该怎么办，这次好在这两个人没见过小姐，那如果下次派来个见过的呢，那她们该怎么办。 孙嬷嬷只是看着远方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只知道就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保护好小姐。 “寻小姐，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啊，有故人说要见你，现在已经在仙人庙了。” 竹清刚站起身在孙嬷嬷的搀扶下正准备回房休息，就有一个小和尚跑过来喊住她们说道。 竹清和孙嬷嬷面面相觑，这还有完没完，怎么又是故人，这次又是谁。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一个俊美如仙的男子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 “还有多久啊？” 这是寻雪第三次询问了，能让一向性子平和的她询问三次看来真的是自己办事不利了，庆俞这样想着，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啊，暗影楼确实离他们这个缘惜阁不近，而且他们只有一匹马，骑着总不会很快。 “不远了，就在前面。” 这也是庆俞第三次说了。 寻雪笑笑没说什么，她知道是她心急了，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有了武功后大仇得报，心中的急切和喜悦真的是无法掩饰，毕竟有这么难得的能在外面久呆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珍惜。 第六十三章：我的师傅叫万劫 在一干豪华的建筑中，寻雪看见了暗影楼的牌子，因为暗影楼主要是给皇家服务的，所以理所应当地建在了京城中心。 暗影楼门口来来往往地不少，其中大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马车。 这里赚钱看起来很方便的样子，寻雪心中思量着。 庆俞在离暗影楼门口很近的地方勒住了马的缰绳，马哼唧了一声就乖乖地停下了。 寻雪毫无小女儿的娇态，一个翻身就从马上下来了，庆俞刚伸出的手就缩了回去，也是，小姐既然要办成公子，那自然是要像一点的，哪能下个马都要自己扶。 “干什么的！”门外有两人人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寻雪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是光凭神态和动作来看，这两个人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低。 “二位爷，我家这位前些日子打过招呼，我想入楼。” 守门的听到一个清脆的身影在看向男装打扮的寻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寻雪身边的庆俞身上。 寻雪虽然有意将说话声音说粗了一点，但是细心的人结合她这身形就该知道她是个女子，不过寻雪也不在意，毕竟在暗影楼她压根就没想过能女扮男装地隐瞒。 守门的对庆俞是有印象的，毕竟很少有人在他们门口当众下跪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让一个女孩子入楼。 女孩子不是不能入楼，只是入楼就必须要接受严酷的训练，也就是说在入楼的前三年必须一直呆在楼里，三年后有一个考核，考核成功的才能自由出入，接受杀手的任务。 但是庆俞所求的是让这个女孩可以自由随意地参加暗影楼的培训，这怎么可能，培训不可能为她一个人设计啊，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能这么不按规矩办事吧。 于是庆俞就跪在了门口，但是暗影楼是什么，怎么会有慈悲心肠，你跪就跪吧，他们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来往的官宦人家也不会因为这里跪着一个人而询问。 直到庆俞跪地第三天才有人把庆俞请进去，详细地询问了缘由，并说要交给楼主处理，不到一天楼主就给了回复，只有三个字：让她进。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那个跪……”右边的守门人先是明白了，又看了寻雪一眼，原来是女扮男装啊，怪不得这么好看。 “没，既然这样带我们进去吧。” 庆俞忙打断了守门人的话，他不想让小姐知道他跪了三天的事情，要是让她知道，她心中又该愧疚了，自己真的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 寻雪是何等心思玲珑的人，守门人说的那句话和庆俞的表现，已经让她知道庆俞为了给她办这件事吃了多少苦头了。 不过她也明白庆俞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孩子心善，不想让自己担心。 但是有些事情是要告诉她的啊，真是个傻的。 “庆俞，你虽然是我的属下，但是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的哥哥一样，所以，你受什么委屈都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庆俞听见了寻雪的这话心里又酸又甜，甜的是小姐对她如此关心，对他真的就像在对一个亲人而不是下人，酸的是，在小姐心里自己只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知道了，谢小姐。” 二人被领进了一个等候厅里，不一会就进来一个大概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谁是要入楼的。 “你，跟我来。”年轻人指着寻雪说道。 “要不要我跟你去。”庆俞有些着急，这楼里他们都不熟悉，让小姐单独和这个人走，倒是后万一出了意外，自己可怎么承担。 寻雪拍拍庆俞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这是今天寻雪第二次安慰自己的，庆俞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小心了，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给敢轻易给小姐罪受。 年轻人说完那句话以后看都没看寻雪一眼就径自走了，寻雪连忙跟了上去。 “我叫万劫，虽然楼主已经允许你入楼了，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楼主特地吩咐，给你一对一训练，这可是自暗影楼建楼来最大的破例。” “虽说允许你这样，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你的进楼前必须经受考验，这种考验是痛苦的，若是你受不住，我有权利赶走你，如果你经过考验，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徒弟。” 寻雪静静地听着，听完点点头：“师傅放心，徒弟定会完成师傅的考验。” 万劫有些无奈，自己有说现在就是她的师傅了吗？这墨池也真是的，干嘛让他教一个女徒弟，还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明明自己那么厉害，教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徒弟多好。 难道墨池这小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万劫盯着寻雪看了半天，的确是个美人，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丝毫不能遮住她的美，不过，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有什么用啊。 寻雪发现万劫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古怪：“师傅？师傅？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万劫：“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挑一身训练服过来，这身太丑了。” 寻雪：“……” 这个师傅还真是脾性怪异，居然说她丑？她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呢，就是上一世也没有。但是师命不可违，寻雪还是一句话不反驳地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寻雪已经不是男装打扮了，而是一身白色的训练服，头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的束着。 好像更美了呢…… 万劫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人丑没办法，还是丑。” 万劫以为说出这句话面前这女孩一定会暴跳如雷，毕竟她这个年龄的大家闺秀谁不是整天活在虚荣的夸奖中，谁又不是对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现在被自己两次说丑，就是换成任何一个女孩都受不了。 可是相反的，他看到寻雪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甘，而是脸色依旧保持着笑容，这笑容不像是悻悻作态，而是发自心里最真实的感情。 她很满意自己的话，她希望自己这样对她，万劫心里跳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想法。 第六十四章：残酷的考验 事实上，寻雪确实很喜欢万劫这个态度，不讨好，不疏远。 虽然嘴上说她丑但是却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表现出不乐意其实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师傅。 对，这个态度很好。 期初寻雪听到万劫这个名字还在想莫非还有一个人叫不覆，结果万劫就说话了，他说等她正式成为他的徒弟了，他就带她去见不覆师弟。 这暗影楼起名字还真是……随性啊。 万劫带着寻雪在楼里穿梭，遇到的弟子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这不是因为楼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孩子，而是，他们看到了万劫。 万劫，闭关修炼三年，据说这三年中参透了武学的至高境界，虽然不是楼里的护法，但是可以说是除了楼主以外，武功最高的人。 当然他们并没有见过楼主的武功，这也很正常，他们并不是谁都有机会能让楼主见的。所以到底万劫和楼主的水平谁高，他们也只是习惯性的觉得楼主一定最厉害，不然像万劫这样的人怎么会屈居于楼主之下呢。 楼里的人在窃窃私语，这些万劫自然是不在乎，他本就是这么一个随性洒脱的人，人们怎么说他，他都不会放在心里去的。 寻雪也没有在乎别人的说辞，当然她和万劫的心态不一样，她纯粹是为了欣赏暗影楼的建筑。 这暗影楼不愧是南朝第一大杀手楼，有钱，任性。 暗影楼里面金碧辉煌，就连墙壁都是用的琉璃砌成的，简直能把人眼睛晃晕，不管是摆设还是器具还是饮食，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难怪很多人都想进楼了，寻雪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什么无路可走，想保亲人性命都是瞎扯，这里的生活简直就是奢靡。 真不知道在这里面生活的人怎么能练成如此出色的杀手能力呢？ “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表象，用来迷惑那些监视我们的人，真正训练场那可是炼狱。”万劫说道。 难道这个人有读心术？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寻雪好奇地看了万劫一看。 还有，监视？谁还有这么大的胆敢监视暗影楼，不过寻雪稍微一想就得到了答案。这暗影楼既然是主要为皇家服务的，那么有这么大胆还有这么大权力的也只有皇上了。 看来，皇上表面上对暗影楼放心实则警惕的很啊，这也可以理解，皇权那必须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容侵犯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读心术？” 寻雪愕然，难道还真有？ 万劫看这寻雪的表情不由地哈哈大笑：“原来不止人长得丑，脑子还不好使。” 寻雪：“……” 万劫没有理会寻雪的反应而是接着说：“前面左转就到了。” 寻雪顺着万劫说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一左转旁边竟是一堵墙，寻雪有些讶异地看向万劫，不是说要考验她吗，这是搞什么。 “真是个笨女人。”万劫摇摇头按下了旁边的机关。 机关触动，马上就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接着面前的墙消失了，又变成了一条路。 寻雪沿着路走过去，看到了一个冒着寒气的，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结冰的湖。 “躺到冰上让冰孵化，然后进冰水，我没说话不许探出头来，这是对你第一个考验。”在寻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万劫发话了。 自己，自己让冰孵化？这怎么可能，这没有武学基础的人的身体哪里受的了？还有在湖里憋气吗……自己还真不会。 可是寻雪也知道万劫虽然嘻嘻哈哈的一直嘴上激她，心里接受她，但是若是她没有通过考验，他绝对不会留自己的。 寻雪咬咬牙走过去躺了上去。为了找出真相，为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必须坚持。而且这只是第一个考验，若是第一个自己都完成不了，以后还有比这更艰难的事情自己怎么去做，怎么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不过这冰真冷，是刺骨的冷，寻雪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快就麻木了，从头到脚没有丝毫的知觉。 万劫皱皱眉头，这女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居然不问一句为什么就躺过去了，其实他的本意是让她把冰砸开然后进水的。 既然她这么乖那就多让她受受苦吧，以后教起来也方便些，想到这万劫干脆在湖边打起坐来，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其实这冰并不是很厚，之所以这样冷，是因为在冰上洒了一些粉末和冰下面水的问题。 可是就是这样寻雪还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冰孵化，当冰彻底破碎的那一刻，寻雪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跌入了水中，冰水涌入她的鼻子和嘴，她呛地咳嗽了起来。 自己是要淹死了吗？她下意识地就想上去呼吸新鲜空气，猛然想到万劫刚才说的，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接下来想象中窒息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寻雪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水中自如的呼吸了，但是随机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就像有人用针扎着自己浑身的皮肤。 原来这湖的作用竟然在这个，不是考验憋气的时间，而是考验承受痛苦的能力。 这水里一早就有人做了手脚，通了氧气所以人能自如地呼吸，当然这水也不是一般简单的冰水，必定也是加了什么东西的才会让人如此疼痛。 寻雪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方向，可是所有的神经还是毫不退让地告诉她一个字——疼。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针一般的疼痛感消失了，寻雪感到周身轻松自如，甚至比原先更加利索。 这就完了？自己考验结束了？ 正想着就感到无数刀向自己砍来，这回不是针了而是更痛的刀。寻雪不由地痛的喊出了声，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寻雪喊的那一声惨叫万劫是听见了的，可是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端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里就他一个人。 若是就此晕过去也还好说，可是偏偏不知道那水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寻雪刚晕过去就醒来，醒来后又晕过去，就这样，针，刀，剑和剑，甚至暗器她都体验过了。 寻雪在不知道第几次晕过去后醒来终于听到了万劫的那句：“出来吧。” 第六十五章：马学士家里遭血洗 暗影楼最角落，一个木制的架子放在那里，上面摆满了做工精细的花瓶。 从成色和设计来看，很多都是前朝的东西，就是中间任意一个那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更何况这个架子上这样的珍品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个。 卫风拿起架子上的弦纹瓶，将手伸进去，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勾玉放进暗格，面前的书架立刻打开了一条缝。 他熟练地将黑色勾玉取出，把弦纹瓶归位后走进了缝隙中，待他刚进去，书架立刻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卫风顺着黑色的通道走，很快就有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接着是很重的毒气扑面而来，他一手用手中的剑将飞来的箭砍断，一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捂在自己的口鼻。 他家公子真是的，非要这么警惕，把办公的场所设在这里，还好自己福大命大，这么多年都还安然无恙。 走了一会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这个有关寻小姐的事情他要加快告诉公子让公子去救寻小姐才行。 这样英雄救美，公子就可以和寻小姐顺利在一起啦。 还有，今天据说栖霞镇发生了一件事，有一个疯子买了五十笼包子然后都分给了看热闹的人，公子最近心情不好，给他讲讲这个让他也轻松下。到时候公子一定会夸他聪明懂事，有勇有谋。 “卫风，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墨池看着卫风一脸傻笑用手敲了他一些。 卫风抬头一看居然是公子，公子不是平日里不会主动来迎接他吗？怎么这次居然……一定是公子良心发现了，知道自己巨大的作用了。 他鼻子一酸，眼泪花啦啦地往下流，扑过去一下抱住了墨池委屈地喊了一声：“公子，卫风等你等的好苦。” 墨池嘴角抽动了几下，又来这套，还真是每天演小媳妇演的没完没了了：“说正经的，在这样小心我把你嫁出去。” 听了墨池这话，卫风立刻收起了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公子别把属下嫁出去，属下要伺候公子一辈子。” 这话是好话，怎么被这家伙说起来就这么奇怪呢。 卫风此时也憋不住了笑了起来指着墨池：“公子你看看你刚才的表情就像吃了蛤蟆一样，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墨池一脸黑线：“……” 等到卫风终于笑够了才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也发现了刚才公子的反常，公子当然不会是来迎接他的，那公子是为什么过来了呢。 墨池似乎看穿了卫风的心思也收敛了笑容：“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机关被触动了，想到八成是你来找我了就干脆在这里等你了。” 卫风心里一紧，公子这次出去居然没有带自己，是出了什么什么事吗？ “公子，您没事吧。” 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家公子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只是去确认一件事。不过，我回来的路上君凌给我递了消息，朝中果然又出事了，这回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马家，全家被贼人一夜之间杀害，今天上朝发现马学士没来，皇帝派人去马院士家查看，发现门紧锁，来的人察觉不对硬闯了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难道连尸体都没有吗？”卫风睁大了眼睛。 在天子脚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做到，就是他们暗影楼所有高手联合也不可能一夜间做到毕竟把现场清理的这么干净。 墨池点点头，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很棘手，想必今晚太子就会召集自己进宫，因为这个马院士也是太子的人，并且据太子前些天给他透露的消息，这个马太守应该是掌握了俞王之前在北地勾结匈奴的证据。 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太子必须好好确认才能上报给皇帝，没想到，这个马学士就死了。 俞王宇文承去北地是在两年前，他过去是去守城的，虽然匈奴并没有大规模侵犯南朝，而且和南朝表面上也是和平的，但是偶尔也会有些散兵悄悄地趁着守城人不备混进城里来对南朝百姓进行屠杀。 这件事一直让皇帝很头疼，毕竟这是防不胜防的，就算守城的对进出城的人检查的再细致，也难保不出纰漏。而且这样的实效性也很慢。 俞王是主动说要去北地守城的，说辞是想体验北地的艰苦，为父皇为南朝子民分忧，皇上听了拍手叫好，当朝就夸了俞王心系百姓，还提到了当年俞王打败南蛮的事情。 太子听了皇上对俞王的夸奖心自然不干，而且他也知道俞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在朝堂上也向皇帝请求要和俞王一起去北边抵御匈奴。 可是太子到底是太子是皇上名义上的储君，所以皇上就算是再喜欢俞王对太子的安全却是更重视的。 所以最后只有俞王带着人独自去了北地。 要说这俞王确实有头脑，也有胆量，到了北地后不是加强守城的森严，而是直接跑到了匈奴可汗那里让哈里可汗对自己的士兵加以管教。 哈里可汗虽然谈不上对南朝皇室有多么恭敬，但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因为知道侵犯南朝不会成功，才让小散兵去杀杀南朝人的威风。 现在南朝的皇子宇文承都找到了自己这儿来了，这不是摆明了南朝皇帝授意的吗？哈里可汗也是个聪明人，当场就把宇文承当做贵宾招待，答应了他的话。 于是俞王在北地的那一年，竟是没有发生一起屠杀南朝百姓的事件，皇上得知了消息更是大喜，奖励了俞王很多东西。 而寻家谋反的案子，就是发生在俞王从北地回来的三个月后，马家被杀的事情，发生在俞王回来的半年后。 寻家是因为和太子相处过密，而马学士是因为掌握了俞王在北地这段时间私下里和匈奴人勾结的证据。 这会不会太巧了？真的是俞王做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到底是有多厉害。 让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当上皇帝，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公子，别这样 卫风看着墨池点头咽了一口唾沫，还真把现场清理了啊，这也太厉害了吧，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见识见识。 墨池看着卫风把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摇摇头：“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墨池知道马学士的事急不来，况且今晚从太子那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于是干脆转移了注意开始询问卫风。 卫风这才一拍脑袋，瞧他把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还不是公子你刚才说的太惊人了。”卫风小声地嘟囔着。 “说什么呢？”墨池是谁，还能看不出卫风这一点小心思，一下子就听到了卫风的嘟囔，大声地问。 “没，没说什么。”卫风懊恼，自己怎么忘了他家公子可是神仙一样的人。 “我来是想说，寻小姐进楼了，可是那该死的万劫居然为难寻小姐，居然说什么寻小姐经过了考验才能成为他的徒弟，你说气人不气人，公子你明明没有让他这么做啊，刚才寻小姐被扔到寒冰窟了，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啊。” 她，果然来了吗？难怪自己在仙人庙没有见到她呢，见到的是个办成她的小丫鬟。 在仙人庙听到又有故人要来的时候，竹清感觉全身都是汗意，这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了，小姐才走了多久怎么就有这么多自称是故人的人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当竹清和孙嬷嬷看到门外谪仙般的背影的时候先是放了心，毕竟长的这么好看的应该不是坏人吧。 那面孔转过来的时候，饶是孙嬷嬷也感到了窒息，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自认为见过俊美的公子也不少，可是，可是眼前这位长的也太逆天了吧…… 可是容不得她们仔细欣赏墨池那精致的容貌，墨池就说了一句话，让她们就感觉自己被瞬间抛进了水窟里。 他说，小丫头，别扮你家小姐了，叫你家小姐出来。 想到那丫头惊慌的表情，墨池的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无妨，万劫兄一向如此，若是不按照他的习惯怕是他也不会尽力去教了，若她真的能通过就说明她毅力很足，可能真的和我们一样为了调查寻家的事情了。” “可是……” 卫风还想说这万一寻小姐受不住怎么办，但是墨池已经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只好闭嘴。 然而卫风又不甘心一直不说话于是干脆说道：“公子，公子，既然你不想听寻小姐的事，那我给你讲一件栖霞镇的怪事。” “哦？说来听听。” “那栖霞镇，今天有个疯子用了五十两银子买包子……”卫风口若悬河，细致入微地描述了好一阵，那逼真劲就像自己在场亲眼看到一样。 卫风说着说着就停住了，预想中的公子的反应怎么没出现？而且公子的脸怎么越来越黑了？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他怯怯地看向墨池 “卫风你过来。”墨池突然笑眯眯地说。 公子虽然在笑，但是这画风不对啊，卫风胆战心惊的往前走了几步。 “再走进一点。” 卫风又依言迈了几步。 “再来。” 这三次走下来，卫风此时离墨池的距离不到三厘米了，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墨池的呼吸。他睁着眼睛，看到墨池那天仙一般的脸缓缓凑近，他竟然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公子，这是要吻他吗。 难怪，他家公子之所以不让他谈论寻小姐是因为公子有龙阳之好？ 不行，不行，就算他家公子长的再好看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屈服，至少要让公子再教他点武功…… 好吧，自己就是这么没骨气。 正当卫风等待着墨池接下来的动作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上升，然后飞了出去。他急忙运功才险险落到了地上没有摔着，可是脚也是歪了一下。 “公子……”卫风委屈的不行，公子干嘛要让自己走进，再把他丢出去，自己哪里做错了啊。 “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花了五十两银子买包子的疯子。” 似乎是想让卫风‘死’也‘死’明白点，墨池说道。 啊？什么？卫风又呆住了，今天就这一会儿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他有些受不了：“公子，您，您这样做是为什么？” 卫风花了老半天终于把语言组织好说道，似乎刚才那一丢把他的脑子也丢不见了，竟是话都说不到一起了。 “有时候，别忽略百姓，他们有的话，比你苦读十年书还精辟，让猎物咬伤敌人。也只有他们才能想的出来。” …… 再说寻雪得了命令从冰水中上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又重生了一次，没有预想的上来之后的寒冷，恰恰相反她感觉身体灵活了许多，还有一股暖流在丹田中游走。 之前的疲劳、担心和胸口的郁结都不翼而飞了。 难道，这是药浴？这么想着寻雪就直接问了出来。 万劫惊讶地看着寻雪，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还能知道这是药浴，不过看她在水里能坚持到最后也便知道她不是一般娇弱的大家闺秀了，这样超凡的毅力就是一般的男子也不及的。 看来这回楼主的吩咐有点意思。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药浴。受伤的人在这里可以疗伤，哎，丑丫头，你别以为你过了第一关就得意，我告诉你要不是为师心慈手软……”万劫收了心里的想法依旧嘴硬地说。 寻雪并不在意，她这个师傅脾气她已经摸透了，她笑着走进万劫，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呀呀，你这个丑丫头要干什么，就是我长的帅你也不能这么动手动脚的吧。”万劫躲开寻雪的手，连连后退，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好像她是要非礼自己一样。 “刚才师傅承认你是我的师傅啦。”寻雪才不管那么多，找了机会又拽了上去。 “哎呀，你这个丑丫头怎么没完没了了。”万劫再一次把袖子从寻雪的手中扯了出来：“这才是刚开始，我可还没承认啊。” “是是是，师傅说的都对。”寻雪忍住笑，拼命点头。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师傅这性情真可爱。 第六十七章：悬崖之下 寻雪没有想到的是，万劫给她的第二个考验是从一个山崖上跳下去。 寻雪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暗影楼里面居然有山，这山的底是在地下，而山头在楼的后面。 这山高至少有一百米，山上树木茂盛，草木葱茏，还有花的芳香和鸟的鸣叫。寻雪甚至可以听到风出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暗影楼还真是……很奇妙啊。 现在寻雪开始明白了，这楼是怎么训练出那么多优秀的顶级杀手的。 “丑丫头是不是害怕了？” 万劫依旧一副欠打的表情说道。 “怕什么，有师傅在，难道还能看着我活活摔死？”寻雪挑眉朝万劫笑。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干嘛有事没事就对他笑，虽然他知道自己长的是好看，哼，别以为讨好他，他就会说她漂亮。 丑丫头就是丑丫头。 还没等万劫反应过来，就听见‘嗖’的一下，寻雪就不见人影了。 万劫也急了，这丫头，自己还没告诉她要怎么做，到了山底下要干什么，要注意什么，她就这么跳下去了？一会上不来怎么办啊…… 这山下只有武功低的人才能下去，自己现在就是想下去告诉她也不可能。 真是个惹事精，万劫皱了眉头叹了一口气，只能祝她好运了，若是这次她能自己上来，那她真的就太厉害了，就是他第一次来到那个山底，要是没有师傅的指点，他绝对是出不去的，所以若是她能出来，就算是直接通过他的考验了吧…… 好在之前先让她去了寒冰窟，沐了药浴，那药浴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减缓伤口的程度，以及让野兽不会侵犯她，至少可以暂时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可是万一五天之后她还上不来怎么办？那她会有巨大的危险啊。 万劫心中开始担心了，恐怕那时他只有去求楼主帮忙了，希望到时候楼主能有办法。 万劫平复了一下内心，在山上坐下：“你去告诉楼主这里发生的事，让那小子现在就开始想主意。” 四周没有人影，也不知道万劫是和谁在说话。 过了一会，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好像听懂了万劫的话，在万劫的肩头停了一会，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再说寻雪从山上跳下来的那一刻，觉得速度之快使她的脖子和头都要分离了，风从耳边呼呼地划过，头发和衣裳纷纷扬起，她知道她下落的越来越快了。 可是师傅在哪呢？ 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非要在山底摔得粉身碎骨，真凶还没找出来，她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寻雪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想那些事情，她相信师傅绝对不会让她摔死的。 耳边的风声逐渐变大，寻雪能感觉到自己离更地面近了，她手握紧了拳头。 父亲，母亲，外祖母的面容依次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咚’地一下世界归于寂静，寻雪感到自己的身体剧烈地撞到了一个东西，然后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真的又死了吗…… 等寻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落了，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像一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少女在跳着醉人的舞蹈。 当第一抹夕阳照亮了远方的树，树变的朦胧，金色夕阳也渐渐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像一只光焰柔和的大红灯笼。 可是寻雪无心欣赏这醉人的风景，身体的痛楚开始传来，她心里一凉，自己多半是受了重伤。 她艰难地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颗树上，这树十分巨大，而且枝叶浓密，要不是这棵树接住了她给她了缓冲，她怕是真的要命葬于此了吧。 师傅，师傅竟然真的不帮她，师傅不要她了吗？ 寻雪感到很委屈，这是她自从重生一来第一次感到委屈，曾忆琴趾高气扬的时候她没有感到委屈，大舅母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她没有感到委屈，就连被打了板子的时候她都没有感到委屈。 可是她现在就是觉得委屈。 就像小孩子非要吃糖然后大人不给买的时候一样，无缘无故，就是觉得委屈。 师傅是她这一世除了外祖母、竹清、孙嬷嬷和庆俞以外第一次感到给她温暖的人。虽然师傅嘴上一直看不起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把她当成徒弟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不来救她也不告诉她要怎么做，她现在要怎么上去？ 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终于爆发了，寻雪开始嚎啕大哭，这是她重生一来的第一次哭，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哭。 她想父亲，她想母亲，她想念那些爱她的人，可是自己就这么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如果可以她仅仅想在父母身边，不这么坚强，做一个简简单单幸福的姑娘就好。 可是寻雪到底是寻雪，哭够后，她用已经脏兮兮的袖子擦净了眼泪，再次抬头，她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了。 既然上天安排她重生这一次，她就要承受别人不需要承受的，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她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除了她现在坐的这一颗树，周围居然全都是树，难道自己在一片森林里？ 寻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天黑之前她必须走出这片林子，看这里这么荒芜就知道，这林子里或许会有野兽出没，如果自己不快点走出去，那怕是自己就活不过这个晚上了。 她不顾一切地扶着树枝，从树上跳了下来。 脚裸上又一阵疼痛袭来，寻雪摇摇头，看来自己又把脚崴了，毕竟自己就算是上一世也没有这么在树上爬高上低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除了脚裸，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 她麻利地扯下自己的裙角，给最大的一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好在自己在辰家看了那么多医术，现在终于派上大用场了。 她看着夕阳的方向，简单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准备跟着夕阳一直向西走。 按照她之前在树上看到的夕阳余晖来看，西边应该没有树林。 第六十八章：娘，是你吗 寻雪一瘸一拐地缓步走着，夕阳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寻雪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辨认出前面的路。 她估计的不错，越往西走，树林就越稀疏，只不过到了夜晚多少有些蚊虫发出了叫声，还在空中飞舞旋转。 要是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早就尖叫了，当然寻雪并不会，但是这不能说明她不怕。 她也是害怕的，不管怎么说她也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到这种地方来。 寻雪边走边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因为光很暗，所以寻雪觉得自己的听力一下子好了很多倍，就连最细微的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听到前方有水流的声音，这水流声并不大，可是也足以让她激动。 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喝水了，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情况，她打死也应该在仙人庙中多喝几口在走。 她勉强打起精神，在最靠近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把多余的枝丫去掉做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拐杖，她拿到手上掂了掂，还挺合适。 就这样拄着拐杖，又往前走了大约一百米，眼前果然有一条小溪流出现了。 因为天已经暗了下来，寻雪看不出这水是干净还是脏，当然准确的说她此时也顾不得了，俯下身子都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到自己被呛住才停了下来。 她从不知道水是如此美味的东西。 终于喝够了之后，她又用水将白衣上的污垢洗了洗，毕竟她对这里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一会出了森林会面临什么，但是干净一些总比自己灰头土脸的要好多了。 稍作休息之后，寻雪又起身赶路了，她知道她若是在做坐的久一点，她定是要睡着了，那么到了晚上可就危险了。 不过她还真是不知道这暗影楼下面竟有如此大的地方，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可是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她抬抬头了，看到最后一丝光芒从森林的叶子中俏然离去时，她握紧了拐杖，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快行对自己的伤口是十分不利的，这点寻雪是知道的。 只是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森林的黑暗来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迅速得多，自从光芒消失后的那一刻，夜就一层一层地加深。 快点，再快点。 到后来寻雪几乎是跑了，终于在黑夜完全笼罩深林之前拼着最后一口气跑了出来。 寻雪大口喘着粗气，盯着前方。 前方不再是黑暗，远处灯火点点，就像平常的农家一样，看来这是一个村子。 寻雪大喜，看来自己可以找一家村民借宿了，不知道，在这里借宿容不容易。 没走多久，寻雪就进了村子，因为是晚上，所以路上的村民不多，可是来来往往老老少少都是笑呵呵的，街上也是有夜市，看起来又热闹又温馨。 然而最让寻雪惊奇的是，这里家家都夜不闭户。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寻雪脑中飞快闪出陶潜的《桃花源记》，不错，这简直就是在描写这里，除了没有桃花，人们的相处方式都像极了。 这南朝竟是有这种地方吗…… 寻雪随意地在一家点着灯的屋舍，门口叩门：“请问这里有人吗？” 当寻雪问道第二次的时候才有个年轻妇人披衣赶了过来：“来了，来了，门开着，你自己进来就可以了。” 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待寻雪看清那妇人的面容时全身一震，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寻雪跑过去一把搂住那个妇人喊道：“娘，我可见着你了。” 那妇人有些不明所以，把寻雪轻轻往外推：“你这姑娘，认错人了。” 虽然语气严肃，但是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我没有认错，娘，你就是娘，你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寻雪再次抱了上来。 寻雪的母亲曾言韵很美，而且皮肤无比地细腻光滑，不仅白净无比，脸上甚至连一颗痣都没有。 所以寻雪才能用一颗痣来说话。 “你这姑娘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娘出了什么事了？老谭，老谭你过过来看看这个姑娘。” 妇人讶异地看着死死抱着她的寻雪，心中有些凌乱，这姑娘激动的又哭又笑，还拽着自己不放，莫非是受了刺激伤了心神？ 自己看起来也劝不住，干脆朝里屋喊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在这里慌慌张张的。”那个被称为老谭的男人听到这妇人的喊声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问道。 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抱着他娘子不放，一时也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自己是应该先干什么？把小姑娘拉开吗？ 寻雪伏在妇人的肩头，看到老谭出来的时候眼睛更亮了，放开了妇人，接着又扑了上去：“爹爹，原来你没死。” 妇人：“……” 老谭：“……” “小姑娘，话不能乱说，我们真的不是你的父母。”老谭试着向寻雪解释。 这一出来就被人说死啊活啊的，任谁都不高兴，但是老谭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笑容。 其实要是寻雪仔细想想也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可是被皇上下旨处死的。 只不过寻雪现在已经沉浸在父母活过来的喜悦中，半点话都听不进去，也半点都没有思考，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多想，她只想相信她的父母还活着。 老谭摇摇头，走到寻雪后面，趁她不注意，猛的一用力敲在了她的肩头，竟是生生将她打晕了。 “老谭，你……”妇人有些震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只是看她太激动了，所以才敲晕他的，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大夫，来把她抬到屋里我给她诊诊脉。”老谭说道这向妇人眨眨眼。 妇人也不多说了，帮着老谭把寻雪抬进了屋里。 看着寻雪衣裳太过破烂，妇人就把老谭打发了出去，自己给寻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有些怜惜地看着寻雪的小脸忍不住感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第六十九章：是劫还是缘 万劫坐在山头，看到了山下的情景，然后身子猛然一震。 不错他是能看到的，或者说不只是他，任何人都能看到山下的情景。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座真实的山，而是北朝最著名的众生法师耗尽毕生的心血打造出的一面幻镜，简言之就是能让人进入并且产生幻觉的镜子。 后来据说这幻镜被前朝皇帝所得，最后不知道怎么地流入了暗影楼，成为暗影楼历次考察弟子心智的神器。 这听起来实在是荒谬，可是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存在。 就好比这面镜子，你或许觉得这不可思议，但是它确实真真实实地摆在那里。 坠入此幻镜的人，眼前会出生自己念想的人，而进入暗影楼的人，大多心中怀有仇恨或者是被逼的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此。 因此此镜就显得尤为重要，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或者想要逃避回到过去的人，都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杀手。 而破解此幻镜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要让入此幻镜的人是否愿意从那个虚无的美梦中走出来。 可是有很多人愿意就此沉迷，有很多人愿意为此付出了生命。 因为幻镜有个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超时空。 一天一个季节。 若是到了第五天，再次轮回开始的时候还不出来，那就，永远不能出来了。 万劫想了很多，他想起了第一次他在师傅的指示下进去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些人，那些和他亲如手足自己却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说的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等他回来。 可是他已经没有脸见他们了。 他自命不凡，可是连他那个刚出生的女儿以及他最爱的那个人都没有护住，也没有护住那些所谓的兄弟。 他眼睛一酸，险些眼泪就要落下来，最后还是被他收住了。 他不能落泪，从前没有，现在也不能 自从来到暗影楼，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 因为那只会让他心痛。 他眼神有些涣散，盯着乱叫人父母的寻雪，心绪更加复杂。这个小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为何对自己的父母如此的执着。 怕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明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却偏偏要承受这么多。 万劫摇摇头起身，离开了山顶，朝着楼主休息的地方走去，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这个小徒弟他不能丢…… 寻雪从床榻上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晨光透过窗沿洒了进来，落满了屋子，寻雪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用白净的手挡住了照在她眼睛上的那缕光。 她回忆的很快，很快就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一把掀开被子，准备换衣时，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竟是穿的整整齐齐的。 看来是娘给自己的，寻雪想着嘴角漾起了幸福的微笑，这一笑给她本就秀美的脸更增添了不少色彩，真是人比花娇。 寻雪穿上鞋袜，跑出了屋子，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寻雪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间间房去推门，终于看到了昨晚的那个妇人在织布机前织布。 妇人看到寻雪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对寻雪笑了笑：“饿了吧，早饭在厨房里放着，怕凉了就没有端出来。” 寻雪嗯了一声，刚想在接着说些什么，妇人却继续说道：“你爹出去耕地了，这天慢慢热了，正是种子快速生长的时候。” 寻雪先是一惊，而后感觉眼睛热热的，爹娘终于肯认自己了，她控制不住地朝妇人跑去。 妇人早就料到寻雪要扑过来，不过她这次没有躲开而是摸着寻雪的头说道：“傻孩子，我们夫妻两也没有孩子，看你这么可怜才收留你的，可不要认为我们真的是你父母啊。” 说着还在寻雪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妇人回想起昨晚，寻雪晕倒后老谭诊脉的时候说的话，他说着丫头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长期心中苦闷无法倾诉，体内有郁结之气，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长期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 她觉得这女孩也是个苦命的人，说服老谭干脆把她留下来当他们的女儿。 老谭没有什么反对，只是说，这事由她决定，他听她的。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她做的决定。 “嗯，娘，你知道了，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寻雪撒娇道。 其实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寻雪就清醒了许多，这两个人确实不会是自己的父母，昨天晚上是自己太激动了。 可是他们和父母那么像，就连举动都十分相似，这让自己怎么舍得离开。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不，她就要一直呆在这里，不管可不可以，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父母，她决不能离开 “对了娘，爹在哪里耕田呢，需不需要我去帮忙？”寻雪拉着妇人问道。 “不用，不用，你快去把早饭吃了，要是想逛，我陪你出去走走，现在啊，百花都开了美的紧。” 不对，寻雪从刚才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之前她没有在意妇人说的天气热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她们甚至不在一个时空。 现在只是二月中旬的样子，怎么会百花都开了呢？ “娘，现在是几月了？” “过傻了是不是，你这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啊，现在已经是四月了。” 四月了么？可是昨天她来的时候怎么感觉这个村子还在冬天呢，是她记错了吗？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暗她没有看清吧，寻雪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了。 她挽着妇人用了早饭，出了门。 这个村子晨早的人比昨晚多了许多，不过每个人就像她昨晚看到的那样都很和气，只是衣着，只是较之昨日单薄了不少。 寻雪高高兴兴的拉着妇人在集市上东逛西逛。 在一个珠宝摊上，寻雪一眼看中一枚鹅黄色的簪子，这里的东西普遍朴素，这簪子也自然说不上有多华贵，只能说算是别具匠心吧。 她朝着妇人笑道：“娘，你配这个颜色最好看了，来我给你带上。” 与此同时一个年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这个簪子，还有吗？” 寻雪转头，瞬间楞在了原地…… 第七十章：破镜 这个老人不是自己的外祖母吗？ 不过现在寻雪还是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的，没有像昨天那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的？ 是，是怎么来的呢…… 寻雪蓦然发现记忆开始便地模糊了起来，她摇摇头只能依稀记得她受了伤来到了这个村子。 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呢，寻雪死活也想不起来了。 “她的记忆已经开始减弱了，她却丝毫没有警醒，楼主该怎么办？”万劫站在墨池的身边焦急地询问道。 昨天他找到墨池，墨池听了他的叙述后手上的茶盏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万劫还从来没有见过墨池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小子从来都不会惊慌，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过，墨池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没想到寻雪竟然在什么也不知道就直接跳了下去，而且，寻雪是寻家案子的重要线索啊，她绝对不能有事。 他二话没说，匆忙跟着万劫来到了山顶在这里守着。 只是，万劫不知道，墨池也是不能去山崖底下的，纵然他是楼主，可是也没有那样的力量。 当然，墨池确实是有办法的，不过这个办法的损失太大了，那就是彻彻底底毁了这个幻境。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这样做的。 “先等等再说。” 过了许久，墨池终于启唇。 万劫得到了话，心里却并不安定，只得把目光继续转向山下的寻雪。 那少女还是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盯着那位老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将会有什么样麻烦。 “哎呀，这不是王婆子吗？好久没见了，你家崽子最近可还好？”寻雪身旁的妇人此时也看清了来人，笑着打招呼道。 寻雪也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村里的人似乎都是互相认识，而且诚心待人的，没有心眼，没有心机，让人相处得很自在。 她再一遍感叹这真是一个桃花源啊。 “好的很，最近都能下床走了，多劳你费心了。”王婆子听到妇人问她儿子，喜色染上了眉梢眼底。 “那就是了，崽子吉人有天相嘛。” 几句话说的王婆子合不拢嘴，过了好半天才注意到寻雪惊讶道：“这娃娃和你认识？怎么我以前没见过，长的可真俊。” 看着外祖母和别无二致的面容，寻雪红了眼睛。 妇人注意到了寻雪的反应，忙拉过她说道：“这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我看她可怜就收了她当义女。” 王婆子没有在意寻雪的反应，但是听了妇人的话又多打量了一下：“别说和你还真有几分像。” 妇人和王婆子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道别，走的时候寻雪突然插了一句：“王婆婆，以后我可以常去你家陪你吗？” 王婆婆先是看了寻雪半响，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睛迷成了一条缝：“这孩子，真懂事，我家就住在村子东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谢谢婆婆。”寻雪甜甜地说道，这才拉着妇人的手离开。 妇人也没说什么，似乎是已经习惯寻雪这无缘无故的亲近了。 第三日，夏。 第四日，秋。 第五日，冬。 一日一季，一季一梦。 寻雪接过飘在空中的雪花神情有些呆滞，她已经彻底记不起她为什么来这里了，甚至记不起自己来自哪里。 这几日她和村子里的人都相熟了，二狗的牛她骑过，喜子的蚂蚱她捉过，就连村子学堂的教书先生她都请教过。 她都开始笃信自己就是这里的人了。 从一开始就来自这里。 今天要去哪里呢？寻雪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王婆子那，这几日她虽然也经常去，可是每次总有一种失落感，谈不上什么原因，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王婆子的院落很干净整齐，中间是房屋，左边是牛棚，右边是鸡棚。 格局简单，但是很容易分清，是典型的农村样式。 “二丫头又来了啊。”寻雪刚进门就听到了王婆子熟悉的声音。 “婆婆，是我。”寻雪答到。 因为正式进了村子，又入了谭家，为了方便并且和村民的名字统一，村里人都把她叫谭二。 “二丫头来的真是越来越勤了，不过婆婆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一样，魂不守舍的。” “没，婆婆多想了。” 寻雪笑笑，自然的走过来开始给王婆子捏肩捶背，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婆婆，如果有件事很难还要去做吗？” 寻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但是她心里总感觉有件事情没有做。 王婆子很久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般地一直看向远处。 就在寻雪已经不奢望得到回答的时候，王婆子缓缓伸出手拍拍寻雪的胳膊：“孩子，你见过大海吗？” 寻雪没想到王婆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但是还是坦然地回答：“没有。” “那么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海的尽头等你，你愿意漂洋过海去找他还是安然的待在此岸与那人永不相见？”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寻雪闭上了眼睛，记忆开始犹如洪水般涌入，寻雪整个心上下起伏，终于归于平静，末了，她的眼角挂着热泪：“婆婆，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要走了，去海的那边找人。” 王婆子丝毫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去吧，孩子，你是有翅膀的人，不应该禁锢在笼子里……” …… “她们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丑丫头也不看看现在都第几天了，还有时间去找海！” 这边的万劫听到这里都快急死了，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看了看坐在屋子里仿佛蜡像的墨池恨的牙痒痒，他把这小子叫过来是打坐的吗，只会说等等等，一点办法也不想。 他正准备挥拳头过去，墨池就突然起身说了一句差点把他气死的话：“我走了。” 万劫：“你说什么？你要走？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许走！” 万劫一把抓住墨池的衣领，毫不退让。 “你看，她出来了。”墨池没有挣扎，而是笑着说道。 万劫听了放下墨池，连忙转头惊喜到：“丑丫头，你回来了！” 然而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墨池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你，小，子。”万劫咬牙切齿。 蓦地一道光闪过，一个女孩躺在了地上，这女孩正是寻雪。 第七十一章：毫无节操的万劫（二更） 寻雪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万劫有些意外，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就是当王婆子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强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然后再一睁眼，她就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有些事情就要面对了。 她低头看看衣服，果然，自己还是一身白色的破旧训练服。 在那里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像一场令人不想醒来的梦。 “你你你，真的是你？”万劫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不会把，墨池那小子也太神了吧…… “是我啊，师傅。”寻雪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万劫。 “哎呀，你这丑丫头又抓住我，你可别觊觎我的美貌，虽然我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噗嗤，寻雪笑了出来，师傅还是这模样，这句话都说过多少遍了，真是没找到比他还自恋的人了。 看到寻雪的笑容，万劫才确定她确实是没事，心才放了下来，真是的，她知不知道这五日他为她操了多少心。 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咳咳”万劫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虽然你很是愚钝，做事也莽撞，但是你有我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师傅，你就是再笨，我也能教你。” 又来，还真是夸自己夸上瘾了。 不过，万劫居然这么说，是答应让自己成为他的徒弟了？ 寻雪的眼睛亮亮的，充满希翼地看着万劫。 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的眨眼一起一落，看的让人心醉。 万劫被她看的不自在了：“啊呀呀，有徒弟这么看师傅的吗，快利利索索的跪下了拜我这个英俊潇洒……” 寻雪真怕她再说下去连忙跪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自夸：“徒儿寻雪拜见师傅。” “真乖，来来来，去给师傅打个洗脚水。” 万劫的话还没说完，就有软绵绵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肩上。 真是的，这么刁蛮，看以后谁敢娶她。 “招数都没学就敢打师傅，你这丑丫头真是傻。”万劫一把握住寻雪细嫩的小手：“快收拾跟我去见不覆师弟，也就是你的师叔，然后我给你训练几天，先防个身用，不然就你这小身板，出门非要让人给截去了不成。” “还有这个玉镯你拿着，里面有暗器，可以自保，而且楼里的也都认识你带着这个，这个玉镯用处可大着呢，除了楼里蓝、黑两个等级的人不能私自调动，剩下的都可以，毕竟你是我万劫的亲传弟子。” “这暗影楼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你没事别到处乱走。” “你到底是怎么从幻镜里面出来的？” “丑丫头，你……” 走了一路说了一路，寻雪还真没发现万劫竟然是个话唠，一路上竟是说个不停。寻雪干脆不理他由着他说去，自己低头把玩着万劫刚递给她的玉镯。 这玉镯种质极佳，透明度高，色彩纯正、美丽，翠色鲜艳，色感活泼有朝气，实属上品。这样一个镯子竟是藏着暗器，还真是令人想不到。 寻雪不知怎的想起了曾忆琴那张美丽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蛇蝎美人，看来这曾忆琴和这玉镯倒是很般配呢，想到这儿寻雪竟是笑了出来。 万劫看了看傻笑的寻雪摇摇头，他这个徒弟就是个傻的，他也懒得把她变聪明了，毕竟有他这么聪明的师傅就够了。 寻雪大概在暗影楼呆了十天，万劫才把她不情不愿地放出来，嘴里还抱怨道：“要不是看你急，我才不放你出来，就你这十天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你出门别说是我徒弟啊。” 万劫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惊奇寻雪的天赋，在短短十天之内，基本的防身之术已经全被她拿下，虽然在这对于他来说只是简单的基本功，可是对于寻雪来说，一般的小毛贼已经不能近她的身了。 “知道了师傅，我一定不会说我是你徒弟了。” 这十天来，寻雪更是了解万劫了，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 果然万劫又说话了：“不行，你这么能不认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师傅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比我还优秀的人？” 寻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好啦，师傅，我逗你的，我走了啊。” 此时的寻雪已经换上了来时的那身男装，愈加显得风姿不凡，她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景物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陪衬。 “走吧，有什么事派人来找我。” 寻雪诧异的看着万劫，真是很少见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呢，她突然鼻子一酸，十天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把万劫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师傅保重。”寻雪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抱住了万劫。 “哎，你这个丑丫头，又想占我便宜……”万劫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他看到寻雪含着雾气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把寻雪搂入了怀中，喃喃道：“别怕，师傅在呢。” 在暗影楼门口不远处的屏风后面，站着两个人，静静地注视着门口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公子，你再不过去，那寻小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啊！” 卫风先忍不住了，小声跺脚朝着身边的男子喊道。 “我为什么要过去？” 墨池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卫风，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卫风看他家公子丝毫不急的样子，自己更是急了：“那可是寻小姐啊！” 是我未来的主母啊，卫风把后半句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是又怎么样？人家师徒告别我为什么要掺和？” 卫风：“……” 他家公子难道真的以为就靠他那张无与伦比的脸就能俘获寻小姐的心？真是不了解女人。 像万劫这么会说甜言蜜语的，指不定哪天寻小姐就跟万劫跑了呢。 到时候公子就是哭都来不及。 卫风这会儿已经忘了墨池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一切都是他在这里自己臆想。 墨池其实心里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从最初的派人关注她，到白居寺的共处一室，到现在她的入楼。 她做的每件事似乎都那么与众不同，又光彩夺目。 或许，自己对她是有那么一丁点在意吧。 墨池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七十二章：好戏开始 寻雪是骑着马来到缘惜阁找庆俞的，自从那天她被万劫叫走后，万劫就派人给庆俞递了消息让他先回去等着。 庆俞刚开始不肯，怕寻雪独自留在这里有危险，最后被楼里的人左劝又劝才勉强回来。 现下见了寻雪毫发无伤的回来，庆俞心中真是把菩萨全拜了一遍，连忙上来迎接。 “最近这里的生意可好？” 寻雪用眼睛瞟了瞟在桌子旁零星的几个用膳的人问庆俞道。 “可不景气啊，小姐自从在门口放出可以给人洗冤屈的话，第二天就有人上门了，随后几天也陆续有人来，可是小姐不在，没有吩咐我们也不敢接，只能搁着。” “这时间久了别人都说咱们是骗子，不来诉冤情了，就只剩下这些吃饭的人，我们店小，也没钱请大厨，这算下来，现在还亏损的厉害。” 庆俞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担忧的看寻雪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异常的表情才敢接着说。 虽然庆俞知道，寻雪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就算她再厉害，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啊，哪能懂得生意上的这些东西。 “那些洗冤的都是些什么案子？” 寻雪似乎没有听见庆俞后面的话，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洗冤上。 庆俞听到寻雪问这个立马说道：“东街的刘婶说西街的鲁大娘偷了她东西不还，马家大小姐说自己和张家二小姐不共戴天，何家夫人非说她丈夫偷人还说她红杏出墙……” 庆俞说道这儿，突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嘴巴真贱，寻雪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自己怎么能连红杏出墙这种话都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呢。 寻雪却并不在意：“继续说。” 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庆俞只好道：“周家的四小姐说她怨恨自己的嫡姐，程家的夫人说她恨自己的丈夫让自己的儿子不见了。” “等等！”寻雪突然眼睛一亮问道：“程家？哪个程家？” “是三品中书侍郎程家。” “是他们家啊……”寻雪脸上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这个案子，我接了，你去告诉程夫人，你会替他们找到儿子。” 终于等到了，寻雪眼中划过一丝狡诈，开这个缘惜阁，为的就是用程家开刀。 她知道她那天在门口说的那几句话，很多人并不会真的相信，但是却喜欢把这事当做是笑话来说。 这话人传人就会变了味，加上她暗中让庆俞派人引导了一番，是把她这个缘惜阁说的有些邪乎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程佑是程夫人的心头肉，就算令人很难相信，她也必定会赌上一把试试。 “其他的接不接？” 庆俞把不准寻雪的意图，只能多问了一句。 “不接。” 庆俞心里虽然觉得这样会得罪人，而且对缘惜阁不利，但是还是按照寻雪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寻雪也是累了，交代完之后就上楼进房间休息了。庆俞昨日就已经接到暗影楼的书信知道寻雪今天要回来，所以早就备好了床铺，因此寻雪这一觉睡的很舒服。 第二天醒来，寻雪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前些天的疲惫也随着这一觉消失了，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真好。 毕竟今天好戏就好开场了，寻雪笑笑再次换上一身男装整理了头发，才慢悠悠地下了楼准备吃早膳。 算起来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布置的炸弹该响了。 果不其然，她刚到楼下，就有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庆俞耳边说了什么，庆俞面色一变，对他交代了几句就让他先下去了。 然后庆俞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般，紧张的搓着手，看到寻雪来了更是低头不敢看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寻雪开口问，他更是紧张了，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干脆跪下：“小姐恕罪，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你都没说是什么就让我责罚，是要显得我苛刻下人？”寻雪故意板着脸说道，可是若是仔细看能分辨出她眼角藏着的愉悦。 “程家今天接到消息，说是程佑找到了，不过已经……已经死了。”庆俞颤抖道：“我们昨天刚送消息过去说要接这个案子，今天就出了程少爷死的消息……小姐怎么这么倒霉啊，这样一来，程家非要掀了咱们这个牌子。” “放心，她们还来不及和咱们过不去呢，她求我们还来不及……”寻雪嘴边露出了古怪的微笑：“而且这回不只是程家着急了。” …… “佑儿啊，我的儿，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呢，都怪你狠心的爹啊！”程夫人扑在一个腐烂的尸体上哭的撕心裂肺。 尸体的面容已经被腐烂，无法辨认，但是尸体身上穿着程佑最后消失前的衣服。程夫人最初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还是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玉坠，这才放声痛苦。 那个玉坠是她亲自给程佑挂上去的，程佑从来没有摘过，就连沐浴的时候都没有。 “尸体实在河边发现的，因为在河里已经呆了三四天了，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 县衙里的黄大人在向程老爷汇报找到程少爷的具体事宜，可是全程，程老爷都处于极度木讷的状态，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黄大人看到程老爷的样子心里也是恼火，要不是今天一大早有个村民说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才不想管这烂事。 可是自己的官职要比程老爷轻很多，所以尽管他心中十分不屑，表面上还是一副哀痛的表情。 “知道了，辛苦你们了，这件事不用查了。” 终于一直神游的程老爷开口道。 黄大人听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程家的事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他可不想过多的牵扯到这件事上来。 就他这么一个芝麻大的官职可是和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不一样，他可玩不起。 “都怪你，都怪你，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突然程夫人向疯了一样冲过来打程老爷。 下面的人见了，连忙过来，好半天才扯住了程夫人。 “来人！把夫人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允许，不许她随意出门！”程老爷拍拍衣服，撂下这句话就大步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尸体一眼。 第七十三章：死人复活（二更求推荐） 太子府，穿着统一颜色服饰的宫人在院子里洒水扫地，石阶上有几个年纪轻的丫鬟正在小声的交头接耳，时不时还有笑声传来。 宇文烨坐在案几旁盯着眼前的芙蓉糕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叩击着桌子，而旁边他的贴身侍卫玄夜面露愧色，低着头不敢看他主子的眼睛。 已经是二月末了，天气都开始回暖，可是这屋子里的气氛可是降到了冰点。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玄夜知道这件事对主子的冲击太大了，所以他免不产生了懊悔，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应该多派些人手看住程佑，可是程佑一介文弱书生，是怎么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逃出去的？ “程佑死了的消息确定吗？” 宇文烨终于开口了，同时捏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这些芙蓉糕都是皇上赏赐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又给他的，所以味道极佳，入口即化。 可是宇文烨此时却尝不出丝毫香甜，只觉得苦涩。 以前还真是小瞧他这个皇弟了，俞王宇文承你可以，够狠，自己的人都下的去手。 “千真万确，程夫人已经亲自验过尸体了。” 宇文烨听了，眸子不带一丝一丝温度，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案几上。 程佑是被他藏起来的，程家是去年寻家事件的参与者，也是少有的知情者，可是有时候知道的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程家办完事后，就不断被人追杀，尤其是程家的独子程佑，他派去的人打退了几波才把程佑救了下来。 其实宇文烨也不确定他是否是俞王的人，也不确定寻家的案子到底和谁有关。 可是据他的探子来报那些来追杀程佑的确实是俞王派来的，而且寻老爷是他宇文烨的人，寻家出事，相当于折损了自己的左右臂膀，那受益最大的会是谁呢，这就不用多说了吧。 只是那个程佑嘴实在是太硬，无论是他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他始终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要么就是俞王笼络本事太大，让程佑在被俞王追杀的时候还能不供出他，要么，就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偏了，和俞王根本没有关系。 还有马学士全家被灭的事，又大大削弱了自己的力量，而且他还是和寻家的案子一样查不清楚。 况且现在在朝中父皇也越来越看重那个俞王了，今日上朝还嘉奖了他进退有度，心胸宽广，如此下去对他太不利了。 可是现在并不是他想这个的时候，他不明白的是程佑是怎么逃脱看守，又为什么要跑出去自尽呢，他分明那天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是想活下去的。 城郊的一个草屋门口，两个男子从马上下来，前面的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眉眼如画，腰间佩着一只玉笛，此人正是男装的寻雪，后面的那个英气重一点的自然是庆俞。 院子里守卫的人看见寻雪后恭敬地行礼，听了寻雪的指令后就都默默退下了。 庆俞到现在还是木木的，他刚刚和寻雪快马加鞭的从城里赶来这里，纵然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但是他还是没有缓过来，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刚才是缘惜阁里寻雪对他说的话。 就在他当时跪下请罪的时候。 她说，程佑没死。 她说，这是她安排的一出好戏。 她说，让他不用担心 原来寻雪早在暗影楼的成为万劫徒弟的时候就让万劫派人去寻找程佑的下落，发现程佑被太子的人看管着，于是就让暗影楼的人把程佑悄悄截了，然后找来一个死尸让他拿着程佑的信物。 程佑也不傻，他想活命，但是他知道太子虽然帮他击退了追杀他的人，可是也紧紧想从他嘴里套出秘密。 他没有什么高风亮节，什么宁死不屈啊，誓死保密啊都和他无关，只是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那些想杀的人从没停止过念想，就是在太子安顿他的那里，他也是日夜担心，所以当他看人找来假尸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把一直戴在身上的玉坠放在尸体身上。 寻雪说的很明白，可是庆俞就是转不过这个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寻雪对程家的事情如此在意，但是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寻雪洞察的能力和不可思议的手段。 寻雪还没走进草屋的门，就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连滚带爬的出来，见了她就立马跪下，匍匐在地上喊道：“神仙公子救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程佑在屋子里看到了寻雪二人进来，原先没有太在意，但是看到满园看守他的人对她行礼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公子是个能做主的。 他原本是个读书人，知道什么是大丈夫的行径。 可是自从自己被追杀开始，他就发现自己读的什么圣贤书统统都是狗屁，没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 寻雪看到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衣着破旧，为活命在地上对她下跪的人心中只有厌恶和憎恨。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什么同情心泛滥，有些人就该死。 这些上辈子害她的人不死，就是自己死！ 想到这儿，寻雪脸上漾出了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就是庆俞看了都觉得心里慌张，这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笑，而像是地狱爬出的魔鬼，他的这位小姐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呢。 “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神仙公子，您若是放我回去，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答应。” 看着寻雪口气放软，程佑深深觉得自己有了活命的希望，瞪大了眼睛感激地看着寻雪。 而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庆俞在却知道，小姐的胃口怕不只是他一人，只是程佑当局者迷罢了。 “如此，便好。” 寻雪说着唇边绽开看极美的笑，一时间仿佛百花齐放，硬生生的把这初春剩余的冷色抹掉。 不只是庆俞，就是程佑看了也是满眼不可思议，世界上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可惜了，若是个女儿身，不知道有多少男儿愿为她倾尽一切。 第七十四章：皇家密事 夜，初春的雨点开始降落，从最初的零星几滴到渐渐的大雨滂破，不一会儿，地面就全都湿透了。 马蹄声带着地上的淤泥有节奏的响着，路上这会已经没有了行人，因为雨大的关系，一些酒馆小贩也都早早都收了摊，这会估计已经在家里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瓦舍屋檐上一串串水珠滴落下来，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上了几分凄凉。 在程府的后院，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带着蓑帽的人敏捷的翻墙进了院子，然后快步跑向了程老爷的点着灯光的书房。 而在书房的房檐上鬼鬼祟祟的蹲着两个人，掀开了一块砖瓦正在窥探室内的情景。 “小姐，我们能不能不这样像贼一样蹲着人家房檐上，要是被发现，小姐你的清白就毁了啊。” 庆俞压低声音对寻雪说道，这里没有外人，虽然寻雪扮的男装，可是他还是习惯叫她小姐。 “嘘——别出声。” 寻雪把食指放在丹唇上，示意庆俞不要说话，又用另一只手指指下面的书房。 庆俞会意也不多说什么，打起精神往下看去，同时手紧张的握住了挂在身侧的长剑的剑柄。 书房里，带着黑斗篷和蓑帽的人站在了程老爷的面前，程老爷惊惧地后退，靠在桌子上不敢动：“你，你到底是谁，是怎么进来了，来人……” 他的求救还没喊出口，嘴就被面前的人堵住了。 “爹，别叫，我是程佑。” 程佑说着，取下了头上的蓑帽，露出了苍白的面容朝程老爷笑笑。 “你，你……”程老爷摇摇头，还想往后退，可是已经动不了了：“你还活着？不可能，你是人是鬼？” “爹那么希望我死吗？”程佑脸上还挂着笑，可是却看起来恐怖至极：“还是你害寻家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害死我？” 程老爷此时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倒下，他伸出手指着程佑大口的喘气，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怕了吗？”程佑上前逼近一步：“我听说，当年你就不想让我出生，甚至不惜让丫鬟给我娘的饮食里下药让我娘流产，只可惜当时啊我命大，偏偏没死成，后来我出生了，你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了，但是其实你心里一直想让我死是不是！” 程老爷从刚才惊恐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害怕：“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变相地承认了程佑说的是事实了，果然，程佑的眼睛充满了恨色，程佑本身是不相信的，寻雪告诉他这些的时候他半点都不相信，父亲一直对他那么宠爱怎么会想让他死呢。 可是现在程老爷的话，让他仅有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他曾经那么敬重，那么爱戴的人，心里居然一直都恨他。 程老爷也看到了程佑的神色，下意识得伸手拉他：“佑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程佑像受伤的野兽一把甩过程老爷的手：“我娘自从嫁过来恪守妇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不是你娘的问题！是我不能有儿子！”程老爷一急脱口说道。 程佑一震，一时竟是没有理解程老爷的话，不能有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程老爷看程佑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口，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知道我们程家这个官怎么来的吗？那时皇上赏的，现在朝中势力纷杂，我们程家为何能够屹立不倒吗？是因为我们是皇上的人，只为皇上效忠。” 在屋顶上的寻雪浑身一冷，怎么会，程家怎么会是皇上的人？他们不是俞王的人吗？这怎么可能出错，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找错了方向…… 庆俞也心事重重，他没想到，寻雪计算的这样精准，书房里的一幕幕可以说都和她的计划相差无几。 “怎么可能！那爹你为什么要帮俞王除掉寻家，害的孩儿被俞王的人追杀灭口！”程佑也真是没想到爹爹是皇上的人，不过突然想到寻雪交代的话，立马问道。 不是他太听话，而是虽然现在在程家，就是他不按照她的计划，她也杀不了他，可是偏偏在来程家之前，她给他强行喂了毒药，说是如果不按她的计划，他一周后就会死。 真是可恶。 “除掉寻家？这怎么能跟俞王有关？寻家根本不是太子的人啊，除掉他们是因为皇上下了命令，谁让他们知道皇家的一个秘密呢，而且这个秘密还威胁到了皇上。” 程老爷神情古怪地看着程佑仿佛他在说一个笑话。 寻雪感觉大脑一沉，险些晕过去，好在庆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免得她从房顶上掉下去。 皇家的秘密，父亲、母亲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而被处死的吗……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寻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立志要找到当时那些参与父亲案子的人，可不真的都成了笑话？ 如果说程家是受皇命的，那么那几家肯定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有竟是全部猜错了。 “那俞王为什么要杀我？”程佑的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古怪了，若是父亲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他会频频遭到俞王的追杀呢。 程老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不能有儿子的原因，我这个官职是皇上赏的，办的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一旦出了事，人家第一时间饶不了的就是你啊。所以我情愿在你还未出生就亲手杀了你，也不愿将你养大后，你死在我的面前。” “至于你说为什么俞王要追杀你，其实那些根本不是俞王的人，而是是皇上的人。” “你知道的寻家出事后太子也在查，寻家虽说没有归顺太子，但是却和太子走的比较近，皇上一来是提醒我你不该留，二来是让太子与俞王产生隔阂，朝中不可能一人独大，皇上要的是两位皇子互相制约。” 朝中讲究的是制约牵制，这位皇帝当真是老谋深算的行家。 第七十五章：莲叶何田田（二更求推荐） “那皇上是怎么断定寻家知道皇家的秘密的？”这个问题不是寻雪教给程佑的，而是他直接自己问出的。 想来这事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这就要问辰家了，据说是辰老爷告的密，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们程家只办事，不多话的。” 此时的程老爷已经恢复了镇定，缓缓地说道。 辰家，辰贺！绕来绕去，终归绕不过这噩梦般的一家。 寻雪感到自己的血全都涌了上来，她感到她真的要支持不住了，她勉强打起精神对庆俞说：“走吧，我们回去。” 庆俞哑然，这是怎么了？小姐不是原本说让他们说完秘密之后，让自己解决了他们吗？现在是计划变了吗？ 可是他就是心中的疑问再多，也是二话不说地拉着寻雪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在程家院子外面偷偷埋着的暗卫，看到二人离去也有条不乱的撤回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还在下着，像是永远都不会停…… 第二日清晨，程夫人就亲自带着重金前来道谢，几乎是把程家的小半个家产都带来了，还在缘惜阁门口放了鞭炮大肆庆祝。 百姓纷纷围了上来，一问之下才明白，这缘惜阁真是帮人洗了冤屈了，而且还是大冤屈，一直没有找到的，传言死了的程佑居然被找到了，所以程夫人才会下大血本。 一时间，缘惜阁人满为患，不管是吃酒的，还是洗冤的生生的把这半大的地方全占了。 当然这也是寻雪的安排，程佑为了活命，必然会听从寻雪的话。 这一下，算是彻底把缘惜阁的名声打起来了。 寻雪迅速用程夫人给的银子将缘惜阁翻修，不到一个月，栖霞镇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就变成的栖霞镇最有名的酒楼。 “我要的人请来了没有？” 寻雪带着庆俞上了楼，眼睛瞄了瞄下面吵闹的人群说到。 “马上就到，最多半天，小姐放心，这说书人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口才极好，抚琴的姑娘也是貌若天仙，更难得的是他们是一对兄妹，而且符合小姐的要求，对辰家恨之入骨。”庆俞小声说道：“他们何家满门都被辰家借口灭了。” 寻雪脸上闪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真不错，很好，我喜欢这样的人。” 何家她是有所耳闻的，这何家只有个六品官职，但是景熙十四年的时候却被皇上治罪，理由是勾结匈奴人，意图谋反。 这理由，说出去都没人信，他何家一个小小的六品，匈奴人怎么会愿意同他勾结，可是皇上偏偏就信了，派人灭何家满门。 寻雪也一直以为何家的人那时都死光了，也是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何家出事的时候，刚好这连个孩子不在家中，说是暴毙身亡了。 那些官兵找了半年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最后随便找了两具尸体回去复命去了。 而这次事件就是出自了辰贺的手笔。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两兄妹其实一直躲在山上，一年前作为兄长的何桩离开过一次，也就是这一次让他得知了此件是辰家诬陷的，再次回去后和妹妹策划报仇。 然而几次行动都失败了，还差点暴露了身份，也就是这个时候，庆俞找到了他们，并带着寻雪的许诺，请他们来缘惜楼。 …… 下午的时候，寻雪就见了这两人，男的名叫何桩，年纪不大，却故意贴着假胡子，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做个说书人倒是很是像模像样。 女的叫何甜，戴着面纱，周身偷着的气质却一看就不是凡物，就光凭那露出的一对凤目和雪白无暇的皮肤，无论是什么男人见了，怕是魂都要被勾走。 寻雪故意装作无意地在他们面前提起辰家，她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恨意和不甘。 寻雪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自古民心的向背就是极其重要的，等到时机成熟，她会让这个这两人散出辰家的谣言，到那时候这百姓的唾沫会是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请你们来的目的，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会实现诺言给你们报大仇，但是你们也必须保证忠诚于我，你们可愿意？” 寻雪说的不重，但是话语却掷地有声。 那两个人连忙跪下认真地说道：“只要能报大仇，我们兄妹二人愿听小姐差遣！” 三天后寻雪就得到了庆俞带来的消息，程佑已经死了，她点点头，掐断了瓶中的一束盛开的鲜花。 不错，程佑是她派人去杀的，即使她知道程家不是罪魁祸首，但是还是无法原谅，她借口让程佑独自来取解药让暗影楼的人动了手。 既然程家只是奉命，那她也就手下留情，遵从圣意，只取程佑一人的性命。 你们不是只认皇命不认是非公正吗？那就别怪她了。 寻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程佑活着，区别只是灭门程佑一家还是只杀程佑而已。 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寻雪算了算日子，她出来的也有些久了，曾家的人该派人来仙人庙接了，她也该回去杀杀大舅母母女的威风了。 现在的缘惜阁也是经营的越来越好了，自从蒋书和蒋琴到来。 是的，蒋书和蒋琴就是何家那对兄妹，为了安全起见，寻雪给他们改了名字。 现在栖霞镇已经无人不知缘惜阁的名声了，就是京城也常常有人提起。 多少豪门公子一掷千金来缘惜阁听书听曲。 而蒋琴总是人在一层薄纱下面抚琴或者跳舞，没有客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可是越看不清的东西，就越勾起人的兴趣，这就是人的天性。 这主意自然也是寻雪想出来的。 不过寻雪现在是放了心了，这里每天的银子有了保障，以后她做事可就方便多了，毕竟有钱还是好办事的。 而且缘惜阁的掌柜的虽不是庆俞，但也是个忠厚老实，是个可用的人，是庆俞一手带的一个徒弟名叫吴二。 她下一步，就是再次回到曾家，这一次，她羽翼已成，一定会彻底的让大夫人和辰家人付出代价，还有一点就是找出皇室的那个秘密…… 第七十六章：苦肉计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京城的三月底已经是一派春色，柳树的枝条向下垂着，就像一条条线挂在树上。那嫩黄色的小叶片，就像在线上系的花瓣儿。 杨树开了花，这些花一串串的，是紫红色的。山桃花展瓣吐蕊，杏花闹上枝头，梨花争奇斗艳… 寻雪慵懒地躺在海棠苑走廊上的美人榻上，温暖的春光洒下，为她如玉的肌肤添上了几抹俏红，她手执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眼睛微眯，卷翘而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几个丫鬟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却谁也没有打扰到这少有的安宁。 回到曾家的这半个月，寻雪可所谓过的无比的舒坦，大夫人和曾忆琴忙着准备桃花宴还没空搭理她。 二房刚嫁了姑娘，二夫人一时缓不过气竟是病了，前一段时间也才好转。 出乎意料的是，三房一向性子活泼的曾忆惜也没来找她，不过寻雪也不是十分在意，反而乐得自在。 可是，这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正当寻雪快在美人榻上睡着的时候，老夫人房中的金玉姑姑过来了，说老夫人请寻雪去一趟，其他各房的小姐都已经到了。 寻雪笑着道别了金玉，转身回屋扑了薄粉，换了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还带了一只云脚珍珠卷须簪，显得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美艳不可方物。 她对着镜子满意地一笑这才带着竹清出了门。 一路上竹清眼睛都直了，心里乐开了花说道：“小姐真是太美了，人人都说曾家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看明明小姐才是，他们啊都没见过小姐打扮起来的样子。” 寻雪笑笑没有说话，不是她突然转了性子想要收拾打扮，而是她知道老夫人这次叫她们过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桃花宴。 桃花宴一个帖子只能进两个人，这毕竟是大老爷的殊荣，所以曾忆琴肯定是要去的，另一个，老夫人肯定会在她们这些孙女中挑，纵然老夫人再疼她，可是她毕竟不姓曾，怎么说也是个外人。 但是这次桃花宴她必须要去，自然不是因为要去选一个如意郎君，而是去见让某个曾经抛弃她的人。 不错，她说的就是辰安，她前世的夫君。 如果没有程老爷说出的那个秘密，她一定会对辰安冷眼相向，老死不相往来，然后干净利落的解决他们这一家。 可是既然辰家是告密者那就怪不得她了，她要他心甘情愿的告诉她这个秘密，再心甘情愿的亲手毁掉自己的辰家。 你不是没有心吗？这一世，我偏要让你爱到痛不欲生。寻雪想着，一个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不光是竹清，曾府路上的丫鬟见了全都觉得晃眼，这满园的春色都抵不过她这一笑。 寻雪刚迈进屋子，就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曾忆琴险些觉得九天的仙女走了进来，在定睛一看居然是寻雪，心里简直嫉妒的要发狂。 这丫头刚进府她就觉得是个美人了，没想到这一收拾，竟是生生把自己比了下去。曾忆琴气的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大夫人眼中也出现了惊艳，只不过仅仅只有一瞬间，她掩了眸子，很快再次抬起头神色已经平静，笑吟吟的对寻雪说道：“寻姐儿可来了，老夫人可是等你很久了，下次可千万别贪睡误了时辰。” 大夫人面上表情虽没有表现，心里却是明白，这寻雪不能留了，原先自己一直沉浸在老爷升官的喜悦中，这丫头回来，也没出什么岔子她也就懒得理了。 可是直到今天才发现，若是留着寻雪这么个美人在，对她琴儿将来的前途那会是大大的阻碍。 寻雪心中冷笑一声，这大夫人自从被禁足后倒是聪明了不少，说话听起来柔顺却句句带刺，看似关心她其实还不是在老夫人面前责备她，让老夫人以为自己不尊重老夫人。 “都是寻雪的错，寻雪自从庙里回来，时时记得大师的教诲，回来后便为外祖母抄经祈福，一时竟是误了时辰，请外祖母责罚。” 寻雪微微低头，做出知错的样子，眼角挂着泪，似乎马上就要落下，那姿态就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心软。 “好孩子，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啊。”老夫人给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沈嬷嬷会意，连忙下去扶住寻雪，将她带到老夫人的旁边坐下。 曾忆琴看着眼睛的火都要冒出来了，她自己可是曾家的大小姐，都没有资格坐的离老夫人那么近，就寻雪一个表亲，凭什么！ 这么个想法一出来，曾忆琴脱口而出：“既然那么信庙门，你干脆一辈子待在那别回来好了！” 这话任谁听了都是浓浓的酸意，大夫人连忙拉住了曾忆琴示意她赶快道歉，可是曾忆琴被捧惯了，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更不可能低头认错。 老夫人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头。 寻雪的泪珠子马上就掉了下去，娇声略带抽泣地对老夫人道：“外孙女不知道哪里得罪大表姐了，她竟然这么不希望我回来。” 寻雪太了解她这个大表姐的性子的，她越是这样，曾忆琴就越暴怒，就会越出言不逊，老夫人就会越看不惯曾忆琴，就会越心疼自己。 若是放在以前，寻雪不会用处这样装柔弱的手段，可是非常时期，非常策略，这桃花宴她是非去不可了。 她敢说，曾忆琴这么一闹，原本没想让她去桃花宴的老夫人都会动了八成让她去的心思。 况且，老夫人再怎么样都会以曾家为重，所以势必要挑选出出挑的人去参加桃花宴，这也就是今天她打扮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听到寻雪的那句话后，曾忆琴不顾大夫人的眼色，一下子猛地站起来，冲到寻雪身边吼道：“你这个贱人，你敢污蔑我！” 寻雪侧了下身子靠近了老夫人，又装作不经意间打翻了在曾忆琴手边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 其中的一块碎片弄伤了她的手背，鲜血一点点地顺着她如葱般的手指滴下，寻雪一脸不敢相信地将手伸到曾忆琴面前，颤抖着声音问：“我不过说了真话，大表姐为何要这般害我！” 第七十七章：诬陷（二更） 看着寻雪滴着鲜血的手指，曾忆琪惨叫了一声，然后最先反应过来：“快去叫大夫啊！” 女儿家的手指最为金贵，尤其是对大家闺秀而言，一双手的作用是在是太大了，不管是弹琴，女红还是要绣嫁衣哪个不需要用手。 许多皇亲贵族，都把有一双巧手看成了择妻的标准。 老夫人看到寻雪的手心疼不知，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这曾忆琴的脸。老夫人其实还是比较喜欢曾忆琴的，平时也常叫她来院子里唠嗑。 可是现在她宠爱的孙女，竟然心肠变得这般歹毒，竟然用瓷片划伤她自己表妹的手，只因为表妹长的比自己漂亮。 想到这里，老夫人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开始有些后悔以前对曾忆琴过于宠爱，造成了她现在这么个飞扬跋扈的性子。 “分明是你自己划破的！我碰都没有碰一下那瓶子！”曾忆琴看到寻雪的手，脸上的神色有些恐怖，连连后退，看寻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她确信刚才绝不会是她打翻的瓶子，她就是再蠢也不会在老夫人面前做出这等事。 老夫人听到后心中的怒火更胜，现在寻雪就在她面前了曾忆琴还想抵赖，不由得身体发抖，指着曾忆琴说：“你今天要是不道歉，以后就不要来见我！” 这话说的重极了，曾忆琴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她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老夫人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大夫人在旁边连忙给曾忆琴眨眼，意思很明白，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就完了。可是刚才的曾忆琴都不肯，现在更不会了，她知道她若是认错就坐实了她划破寻雪手指的事实，可是她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承认！ 曾忆琴昂起头来，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寻雪，那目光就像猝了毒的刀子，任谁看了都心惊：“我没错，那个贱人该死……” 话还没说完，曾忆琴就感到了脸上热辣辣一片，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然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打她的是大夫人。 “你给我闭嘴，这话轮得着你来说！”大夫人朝曾忆琴吼道。 大夫人打了曾忆琴心中很是心疼，但是心里对寻雪的恨地牙痒痒，她下手打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为了防止她说出更多不恭敬的话，惹得老夫人心厌。 在禁足的那段日子大夫人也明白了，虽然自己再讨厌老夫人，心里再希望她死，可是面上只能对她越加恭敬，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老夫人卸下防备，敞开心怀对她们母女，到时候，这曾家还不是她们说了算。 “外祖母，都是我不好，惹得大表姐生气。”寻雪很是时候的加上了一把火，将刚刚有些动容的老夫人又拉倒了怒气的边缘。 大夫人心里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老夫人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曾忆琴冷冷地时候：“等大夫来了看过了再说，若是寻雪有什么差池，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给曾家看病的一向是王大夫，可是很不巧，今天王大夫偏偏出去了，于是曾家下面的人就请来了与王大夫一向比较相熟的周大夫。 周大夫刚进曾家就被丫鬟匆匆引到了未央苑给寻雪包扎，包扎完后，老夫人还让周大夫在细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周大夫仔细检查了后，装作无意间抬头，对上了寻雪深幽清冽的眸子，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寻雪看在眼里，知道孙嬷嬷的事办的不错，于是笑笑：“有劳周大夫了。” 屋子里的人并没有察觉两人有什么异样，老夫人紧张地问：“周大夫，我这外孙女的手如何？” “没什么大问题。”周大夫缓声说道。 老夫人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事，不然她怎么向她死去的女儿交代啊。 不只是老夫人，就是大夫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若是寻雪有事，第一个倒霉的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这公主的桃花宴在前，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只是……”周大夫看起来有些犹豫，似乎在判断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周大夫，你尽管说，我能撑得住。”老夫人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这寻小姐的手怕是短时间内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了……” 老夫人一下子怔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恢复如初了，她突然抓紧周大夫的有些慌乱地说道：“你给我说清楚了，要怎么办才能好，你需要多少名贵的药材都可以！” “这……只能尽力而为，老夫人放心，我会尽力为小姐诊治。”周大夫不卑不吭地说道。 “既然这样就拜托你了，若是小姐恢复的好，以后小姐的身体调养就交给你了。”老夫人定了心神，点点头说道。 周大夫低着头应了声是，眼睛却闪出了一抹异色。 南朝的官员们，一品及皇室都可以用御医诊治，而一品以下的官员，每家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固定的大夫。 这些大夫的待遇是很好的，一般除了定期要去官员家诊脉，是不用接什么别的活的，还可以收到别的大夫的尊敬。 周大夫原本和王大夫关系不错，可是偏偏王大夫是曾家的老大夫了，他周大夫医术并不比王大夫差却始终没有官员家点名要他，这让他很郁闷。 直到前两天一个婆子进了他们家门说是若是帮她家主人做好一件事，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成为曾家表小姐的专用大夫。 这怎么能让他不惦记，可是顾忌王大夫，他还是有些犹豫，然而那婆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她家主子届时会想办法调开王大夫，只需要他在曾府来人请的时候机灵一些。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也说道他心坎里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因此就照着那婆子说的话做了，果然那婆子没骗他，看来，他的主子以后就是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了。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此时寻雪坐在椅子上，小脸有些苍白，可是依旧掩饰不住那影影绰绰的风姿，尤其是那双眼睛，半含泪光，竟是差点把他的魂勾去，他匆忙低下头，却没有注意到寻雪盯着他，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第七十八章：恨意生 曾忆琴只觉得老夫人嘱咐完周大夫后就一直瞪着自己，她有些心焦，求助地望着大夫人，可是大夫人只是摇摇头。 原本还是有挽回的余地，可是如今，这周大夫的话一说，曾忆琴就必须要接受处罚了。大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应该在寻雪去仙人庙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这个祸害啊，就怪她一时疏忽，放松了警惕。 一直坐到未央苑靠角落处的曾忆惜静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去看寻雪，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这个位置恰巧看的真切，那珐琅彩婴戏双连瓶确实不是曾忆琴推下去的。 曾忆惜想起自从寻雪走后的这一个月，韩轩过来曾家了两次，却在听到寻雪不再后就面露失望之色然后匆匆离去，连她主动打招，他都选择了无视。 就是那个大房与世无争的方姨娘都撞见了一次准备匆忙离去的韩轩，闲聊的时候偶然间还跟她提起，说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向寻小姐一样有个好前程。 她还说她看韩三公子对寻小姐情深义重，韩三公子这么优秀的人儿，寻小姐怎能不动心？很快寻小姐就会成为韩三夫人了，还说自己和寻小姐走的进，到时候寻小姐一定会替自己寻一门好亲事的。 曾忆惜越想心中的嫉妒越深，这寻家的女子凭什么自家不要她了，就跑到曾家来给她们添乱！不知不觉中她手已经在宽大的袖口里握紧。 现在寻雪竟是在污蔑大姐吗？原来她真的是那么表里不如一的人，愧自己以前还把她当成心地善良的朋友。此时的曾忆惜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时大夫人和曾忆琴怎么栽赃陷害寻雪的。 那么寻雪表面上对韩轩冷淡，谁又知道背后怎么勾引他了，要不然一向矜持的韩三公子，怎么会那么轻易的为她动了心。 如果没有她，那么韩轩现在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会觉得除掉对手自己就会是幸运的那个。 曾忆惜明白现在不是自己赌气的时候，寻雪受伤了，就是她此时心里再想办法对付她，也必须过去看看她，于是调整呼吸，直到保证面上没有什么反常后，这才担忧地走到寻雪面前好生安慰。 她表现的真切，就是老夫人看了也对她心疼了三分。 老夫人又多问了周大夫几句，才放他离开。 周大夫走后，老夫人扫了曾忆琴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开春了，观园也该开始授课了，沈嬷嬷，去把孙先生请来，好生教导琴姐儿，不要让她踏出观园半步。” 曾忆琴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她没想到老夫人会这样罚她。孙先生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担任了京城很多官家小姐的教学。 不过孙先生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为人是出了名的严厉，即使对待女子也丝毫不放松，这让曾家的几位小姐都多少有些害怕，能拖一天不去书房是一天。 尤其是今年家中发生的事情有些多，老夫人一直也没有提这个事，几位小姐还以为今年老夫人转了性子，正在暗中欢喜呢，这么猛的一听老夫人提起了此事，心里都怨曾忆琴多事，要是没有她今天这一出，指不定今年是不用去书房的呢。 曾忆琴之所以不想去是因为这孙先生一直都不喜欢她。不是她诗词歌赋不如人，恰恰相反，她的文采是众姐妹中最出色的。 可是孙先生总是说她的文章里缺乏情感和思想，只是华丽的词语的堆积。 这话放下一般小姐那或许可以虚心的接受，可是曾忆琴是目前待字闺中的小姐中被封为第一美人和才女的，听了孙先生的话，心里很是不满，认为对方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因此对孙先生也就越来越不尊重了。 孙先生看曾忆琴不知悔改还处处狂傲，心里也生了厌烦，干脆对她冷眼相待。大夫人过去与孙先生说了好几次，软的硬的都来过了，可是孙先生倔强的很，对曾忆琴的态度丝毫没有好转。 因为孙先生在京城中名气响亮，所以曾家也不敢轻易得罪，大夫人去找孙先生几次后被老夫人知道了，训斥了几句，这才作罢。 想起孙先生，曾忆琴心中就全是恼怒，无论如何，她可不要天天和孙先生关一个屋子，当下咬咬牙，扑通一下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着说：“祖母，琴儿知错了，琴儿愿意任寻表妹责罚，只要不把琴儿送去书房。” 曾忆琴本就是个美人，这会儿哭的可是梨花带雨，一滴泪挂在莹白的俏脸上，在配上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美的让人心碎。老夫人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哭成这样，不由得开始犹豫了，语气也缓了许多：“那你……” 寻雪心里冷哼，要是不知道你曾忆琴这跋扈的性子怕是生生要被你这外貌给骗了去，你想就这样脱罪，我偏不让你如意。 还没等老夫人说完，寻雪就捂着受伤的手插话道：“大表姐可千万别这样跪着，伤了身体不说，被下面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外祖母怎么委屈你了，传出去，对我们曾家的影响多不好。” 寻雪知道，老夫人虽然善良，可是却容不得有人做出有损曾家的事情。她刚才故意这么说，就是将老夫人心中的那一丝不忍抹去。 果不其然，老夫人听了寻雪的话后顿住了，眼睛里闪过伶俐之色：“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夫人说着就要起身，沈嬷嬷连忙扶住了她，屋子里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老夫人怜惜地看了一眼寻雪，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次寻姐儿也跟着去桃花宴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二房三房的姑娘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不然就是驳了老夫人的面子。 老夫人这话说的很明白，曾忆琴就算受罚了也无论如何都要去的，现在老夫人让寻雪跟去，明摆着就是彻底敲定了参宴的人选。 第七十九章：寻雪的圈套（二更） 寻雪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拜倒：“谢外祖母，寻雪必定不会给曾家丢脸。只是，寻雪还有个不情之请。” 看着寻雪为难的样子，老夫人心中更是愧疚，好好的一个外孙女自从来到她们曾家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这其中是谁捣的鬼她心中有数。只不过，秦氏怎么说也是老大媳妇。就算自己不想给她面子，也要顾及她的儿子。 再说了寻雪从来没有像她提过请求，这次想必也是想了很久不得已才来告诉她的。 想到这儿，老夫人忙扶着寻雪起来，拍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请求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大夫人这时才察觉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从琴儿打碎花瓶伤了寻雪开始，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就像是有人早已经计划好了的。 她想对老夫人说点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寻雪清脆的声音响起：“外祖母，寻雪无能，在府里不知道怎么了，屡遭人陷害。此次我去庙里祈福，救了个无家可归的小丫头，恰好她会些功夫，我就动了心思想把她带在身边。我知道曾家家规严瑾，所以只好来求外祖母。” 寻雪刚说完，大夫人就急忙插嘴对老夫人道：“娘，此事万万不可，寻姐儿年纪这么轻怎么能辩清是非善恶，且不说那丫头身份来历如何，就是以后被有心人利用来对付我们曾家也未尝可知。” 寻雪瞧了一眼大夫人，冷笑了一下，大夫人真是高明，明明是害怕送进个会武功的丫鬟以后更难对付自己，偏偏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看来这大夫人也知道在老夫人面前扯出曾家是很好用的一步棋。 明显的，原本准备答应自己的老夫人犹豫了，她看看寻雪又看看大夫人一时间难以决断。大夫人考虑的并没有错，若是让身份不明不白的人进了曾府那还得了？ 看来只好委屈自己的外孙女了，便开口道：“寻姐儿啊，这外祖母不能答应你，若是引了危险的人进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你再重新说一个吧。” 大夫人得意地看向寻雪的方向，心里暗暗想到，你休想那么容易的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寻雪也是不恼，反而微微一笑：“外祖母所言极是，是寻雪考虑欠妥了，那麻烦外祖母从庄上给寻雪找个会点功夫的丫头派给我就好。” 大夫人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对方怎么会这么快就妥协了？她努力地想从寻雪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对方脸上却只有微笑和不在乎。老夫人则是一脸赞叹的看着寻雪，这丫头十分不错，是个知进退的人，当下就答应了她还承诺一天之后立马送来。 虽说庄子上会武功的丫鬟不多，可是也不是没有，挑一个出色的放在自己外孙女身边，老夫人还是有把握的。 处理完了事情，老夫人又嘱咐寻雪好好养伤，这才沈嬷嬷一起进了内屋。 老夫人走后，屋里的气氛显得有点尴尬，小姐和夫人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只能站在那，谁都期待着有人能打破这样的平静。 可是寻雪却管不了那么多，她慢悠悠的站起来，似乎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不急不缓地就朝着门外走去，经过曾忆琴的时候还悄声说了一句：“这次多谢大表姐了，桃花宴，妹妹不会让你失望的。” 曾忆琴猛地看向寻雪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撕碎，然后在她那漂亮的脸上划上几刀，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是当她对上寻雪波澜不惊，犹如深海般的眼神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个丫头这么会有这种眼神呢。 寻雪一进海棠苑，孙嬷嬷就拿了件青色的大氅子把寻雪裹住，口里抱怨道：“小姐，虽然入春了，天气还凉的很呢，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去了，染上了风寒怎么办。竹清这丫头真是的，也不知道拦着你。”孙嬷嬷说着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待她看到寻雪包扎着的手，更是焦虑，上前就要检查伤口。 寻雪一笑，用手掩了掩大氅，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随后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在身后：“嬷嬷也别怪她了，是我的主意。” 孙嬷嬷叹了一口气，知道寻雪是不会给她看伤口了，只能说道：“老奴知道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可是您这么对大夫人她们她能放过您吗？况且为了这个伤了自己的手实在是不值当啊。” 说过在这府里，没有什么是比流言穿的更快的了，显然，刚才在未央苑，曾忆琴伤了寻雪的事情已经被添油加醋地传到了府上各个角落。 这其中自然是有寻雪的算盘。今天去未央苑的人那么多，也那么多人看到了，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结束。虽然寻雪知道老夫人一定会下令封口的，可是这种事却是最没办法的。 曾家不可能杀光所有的人，所以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的，想必用不了多久，曾忆琴伤自己表妹的事情就会传的京城皆知了。 寻雪嘴角露出了近似冷酷的笑，这次她回来就是要快刀斩乱麻，之前拖的太久了，以至于让大夫人和曾忆琴都觉得自己好欺负，一次次的下圈套害自己。这一次她不会手软，她要主动出击。 王大夫是她故意派人请出去的，周大夫也是她故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虽然他现在对她生出了一些不轨的心思，不过不足为惧，这枚棋子还是有用的。 也这次多亏了这周大夫，才使她能顺利的参加桃花宴，不然就是老夫人再疼自己，自己不姓曾怕是没这个机会。 至于丫鬟那件事她不过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激起大夫人说话，老夫人当时可能确实觉得大夫人为曾家考虑，而后细细一想就会觉得大夫人时阻挠自己得到保护。 到那时，老夫人怕对大夫人就只剩下失望了，自然也会多加防备，那么上一世老夫人被害的情况就不会轻易出现了。 而她真正想弄进府的丫鬟早就派孙嬷嬷送进了庄子里，给管事的嬷嬷一些足够一生富贵的银子，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所以，这些一开始就是她的一个圈套，设计好了等她们来跳的。 第八十章：京城第一公子 “寻小姐这出苦肉计使的真不错。” 悦耳的男子的声音在海棠苑的上方响起，寻雪一惊，立马环顾四周向声音的方向寻找来人。 她怎么会忘，这声音的主人分明就是那天在白居寺自己救下的那个所谓的刺客，莫修。 此时一身红衣的墨池正优雅的坐在海棠苑东面的矮墙上，他的头发如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更是细致如美瓷，倒是无半点登徒子的模样。 他很少穿红色，至少寻雪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但是不可否认也只有他才能将这红色穿出绝世风采。 寻雪看到墨池后笑了笑，仿佛全然不在意他刚才的话，而是直截了当道：“莫公子何时变的喜欢听墙角了？” 墨池有一瞬间的尴尬，其实自从他在暗影楼看着她和万劫告别心里就很复杂，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心头堵着一块什么东西。 如今得知寻雪借用暗影楼的力量除掉了程家又重新回到了曾家，他隐约觉得这个少女不简单，她肯定有着下一步的行动，现在他已经八成的肯定，寻雪是要查寻家的那个案子了，于是他悄悄来到寻家准备助她一臂之力，结果就看到了未央苑的那一场苦肉计。 他假装干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就听到寻雪身边的孙嬷嬷低声给寻雪说道：“小姐，就是这个人上次在仙人庙找过你，你可要当心啊。” 孙嬷嬷说话声音很低，可是墨池的听力却格外的好，许是他常年习武的原因，即便是露水的声音也是听得真切，更何况是孙嬷嬷的话。 寻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就打发孙嬷嬷下去了，她挑眉看了墨池一眼道：“莫公子我知道你都听到了，看不出你对我倒是关心的很。” 若是寻常少女向年轻男子说这话必定是俏脸微红，无限风情。可是从寻雪嘴里出来只有让人无尽的凉意。 墨池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行动已经让对方怀疑了，不过他真是没料到一个这么小姑娘能有这么复杂的眼神和心计：“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在查你父亲的事。” 寻雪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杀意，这杀意让一向不惧生死的墨池都一哆嗦。她是真的想除掉自己了，墨池心中想到。 “你和我进屋来。”寻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墨池一眼，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里屋。墨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是被一个小姑娘吓住了。 一进屋，寻雪就转身把门关紧，而后一把上前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墨池的衣领，凑近他道：“要帮我？一个连真名都不告诉我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墨池这回是真的蒙住了，他知道对方很快会知道莫修并不是他的真名，但是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么快，墨池眯起漂亮的眼睛，开始重新打量眼前人。 她肤色白于常人，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双眸似一汪秋水，闪烁如空中的星，却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身形已经发育，轻柔的粉纱轻裹，却是遮不住那曼妙的身材。 只一瞬，墨池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他不紧不慢地将寻雪拽着他衣领的手放下，然后径自走到桌旁的雕花木椅上坐下：“寻小姐真是聪明，我叫墨池，不过之前隐瞒你也是有原因的。”墨池略带歉疚地说道。 “墨丞相家大公子，人称京城第一公子，不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是行军、天象、布阵、医理都在你的涉猎范围内，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你就是南朝最大杀手楼——暗影楼的楼主”寻雪嫣然一笑淡淡地说道。 虽然寻雪这样全面地道出了他的秘密，不过墨池这会却是不慌了，爽朗一笑道：“你果然了解的很清楚，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查处寻家的那个案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为什么要查，你也很清楚，这件事不只和你有关，和我们相府以及朝廷都关系密切，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马学士一家的事。” 寻雪面上一白，低下头去，不错，自从那次白居寺她救下他开始，她就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于是回来后她就派庆俞暗中调查，可是此人行踪不定，所以庆俞的调查也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前一段时间，寻雪刚回到曾府，缘惜阁来了一位绝世风华的女子，她自称是马学士家的远方亲戚从洛阳一路过来，希望惜缘阁能帮她找到当今丞相府的大公子墨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当时寻雪听了庆俞的描述也有些惊讶，她把这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最终还是让庆俞派人去查了相府，得到的相府大公子的外貌描述竟与那日在白居寺的莫修惊人的相似。打那时她就知道莫修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真实身份就是相府大少爷。 “想不到，墨公子还是位有多情人，惹的马学士家的表亲千里来寻你。”寻雪没有接墨池的话反而岔开了话题，略带讽刺地说道。 墨池听了这话反而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马学士表亲？我可没见过。” “哦……那看来是还没有出现啊……”寻雪最后一句话很轻，墨池并没有听见。不过寻雪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墨公子，我同意和你结盟。” 得到了自己希望的答案，可是墨池还是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不知为何，他不希望以结盟这种方式来说两人的关系，他现在仅仅想做的就是给她帮助。 不过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再者眼前这个少女这样倔强，若非是以结盟这种方式，她万万不会答应的吧。 思及此，墨池恢复了笑容点点头说好。 老夫人办事很快，许是觉得寻雪受了委屈，多一个人照料妥帖些，傍晚的时候，就派金玉将一个会武功的丫鬟送了过来。 寻雪一瞧，看到了她剑上镶着的黑玉，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是她的人没错。她谢了金玉，亲自将金玉送到门口才转身回来对那丫鬟说：“以后你就叫李月了，这次的事办的不错。” 第八十一章：我的男人，谁也别抢（二更） 李月生的也是好皮相，不过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皮肤比差些，手也粗糙些，比起寻常女子，她眉宇间更是藏着一幅英气，此时听到寻雪夸她，她低下头面不改色道：“谢小姐夸奖。” 寻雪点点头，她十分满意这个丫鬟，不急不躁，是个好性子。师傅办事果然细心，选了个这么样的人给她，让她真是省事多了。 “以后跟在我身边会有许多事情要做，甚至可能比暗影楼更加危险，你可明白？”有些话她必须要提前敲打敲打，免得身边的人生出了二心。 “奴婢明白，来的时候万劫师兄已经交代过我了，我愿意跟着小姐。” 李月是暗影楼出身的，因此自称我习惯了，虽然来到寻雪身边当丫鬟，不过还是一时改不了自称我的习惯，这么说着话脸都憋红了。 她可是杀过无数人的，没想到竟然在称呼上面闹出了笑话，这么想着她更加窘迫了。 寻雪听她一会称奴婢一会称我的，都快把自己舌头咬掉了，噗嗤一下笑了：“好了，看你别扭的，以后在我面前不用称奴婢了，不过在外人面前可要注意了，别被人挑了刺去。” 李月抬起头对上寻雪的眼睛，目光亮了亮，说道：“谢小姐，以后我定尽心尽力保护小姐，不让小姐受到一点伤害。” 寻雪含笑地点了点头，棋局已经布好，以后的路看来会更加精彩了。 …… 四月初的南朝天气已经转暖，曾家的老爷们也忙了起来，因为庄上的事情最近比较多，又要买肥料，又要播种，大老爷最近又新看好了一片地，准备去实地考察一番，因此倒又很多天没有在家了。 二老爷则被二夫人缠着要说四少爷曾文逸和王家的亲事，可是二老爷以二少爷和三少爷还没娶妻拒绝了她的请求，这让二夫人近段时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还多亏了两个女儿平时能给她说说话解闷。 再说曾忆琴自从被送到书院后每天都吵着要回来。曾府的其他小姐因为曾忆琴的缘故不得不每日去书房。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还可以每天等孙先生授完课后就回到自己房中休息。曾忆琴却不得不继续留在观园复习功课。 不但不能离开观园，一日三餐也清淡的很，就连床铺都是硬邦邦的，这让一直养尊处优的曾忆琴每天都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 于是她把一切过错都推倒了寻雪身上，认为现在的一切都是寻雪造成的。 “好好的非要让人来上课，都怪大姐会惹事！”曾忆琪不满的说道。 她最是不喜欢这些了，她反而向往能像男子一样舞刀弄枪的上战场，所以她除了绣工好一些，别的诗词歌赋都是一般般，她这性子倒是和温文儒雅的二老爷有着天壤之别，简直不像是亲生的。 “三妹你少说两句，大姐也是不得已。”曾忆瑶性子向来稳重，听到妹妹说的话，不咸不淡地训斥了两句。 “二姐性子真是好，今天来这里的谁不是有一肚子怨气。”因为和曾忆瑶是亲生姐妹的关系，曾忆琪在她面前说话就随性了一些。 曾忆瑶装作无意地环顾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听她们姐妹的谈话，这才压低声音道：“我瞧着最近大房和寻表妹关系很紧张，三妹你最好少参和。” “我还怕她们不成！”曾忆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曾忆瑶皱了下眉头，只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依她瞧着曾家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大伯母一向手段阴毒，而她那个表妹也不像是省油的灯，真是不知道她们二人斗起来结果会是如何…… 曾忆惜没有听到曾忆琪和曾忆瑶的谈话，而是径自带着丫鬟拂冬向正在柳树下站着的曾忆琴走去。 此时的曾忆琴外罩水色修身长衫，领口处和袖口处皆用浅青色丝线锁边，脚踏一双青色丝履，上绣浅粉色荷花，略显清雅。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曾忆惜的走进。 曾忆惜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大姐，随后莞尔一笑，走进曾忆琴后面开口说道：“大姐这次怎么能想着失手伤寻表姐呢？” 曾忆琴听到曾忆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猛地转身愤怒地看着她吼道：“你给我滚！我知道你和那贱人一向关系好，现在来看我的笑话是吗？我告诉你，别高兴的太早！” 曾忆琴气急败坏地说道，全然不顾平时的高贵形象，惹得不远处的其他曾家姊妹纷纷侧目，就连书房的丫鬟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在这些丫鬟的印象里，曾忆琴一直是优雅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曾忆惜却仿佛没有发觉曾忆琴的语气一样，依旧面带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怎么能怪寻表姐。听说啊，现在京城把大姐您的事情都传开了，妹妹就是好奇，这明明祖母已经让封口了啊，不知道是谁这么不知死活，大姐可要好好费心找找了。” 不等曾忆琴回答，曾忆惜就笑着走开了。 “小姐，您刚才告诉大小姐那些是什么意思啊？”曾忆惜身旁的拂冬见离曾忆琴远了后连忙问道。 曾忆惜收起了笑容，面容冷淡：“既然她们那么想斗我就加一把火，等她们斗的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的会是谁？” 拂冬听了曾忆惜的话打了一个寒颤：“小姐之前不是和寻小姐关系挺好的吗？” “那是以前！”曾忆惜想都没想就打断了拂冬的话：“谁让那个她不知廉耻地勾引韩三公子，韩三公子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和我抢！” 拂冬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没有见过曾忆惜这么可怕的表情，她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两步，缓了缓心神。 那边的曾忆琴在曾忆惜走后恨的牙都痒痒，好好，你个寻雪，你现在害的我身败名裂，我马上就让你加倍偿还！ 我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面上了怒火，朝着离她一米外的凌安说道：“凌安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做……” 第八十二章：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寻雪在曾家小姐们去观园的这阵也不轻松，虽说她不是曾家的人不用去观园，可是她也没闲着。 庆俞昨天给她带来了消息说曾忆涵在韩家过的顺风顺水和韩大少爷的伉俪情深，这倒是让寻雪很是诧异了。 她明明看出来韩谦的心不在曾忆涵身上，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要借着曾忆涵拉拢曾家的关系。 寻雪将庆俞的那张字条放在蜡烛上一点点地烧掉。看来韩家是个大块，她要从长计议，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只能继续等进一步消息了。 “小姐，小姐，有人送来了一只鸽子。”竹清兴高采烈地提着一个鸽子笼子跑了进来：“奴婢猜啊，准又是小姐的师傅。” 竹清和孙嬷嬷现在已经知道寻雪进入暗影楼的事情了，开始虽然担心，不过也已经渐渐放心了。 而且从暗影楼送来的李月和这只鸽子来看，寻雪进暗影楼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相反还好处连连。 寻雪打量了那只小小的通体雪白的鸽子不由一笑，这是名细鸽，是一种有优秀血统的信鸽，它极有灵性，只有从小开始养才能达到近乎完美的传递情报的效果。 不过现在看这鸽子的体型，应该在过把个月就可以使用了。 寻雪知道这鸽子不是师傅送来的，而是墨池，不过她没有说破，只是莞尔一笑没有否认竹清说的话：“带下去好生养着，以后会有大用处。” 竹清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寻雪脸上带上了温暖的笑容，随后招了招手，只见李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最近大夫人和大表姐那有什么动静吗？”寻雪问道。 李月附在寻雪的耳边将她偷偷打听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寻雪挑眉，嘴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哦？这么巧啊，我也还想着在桃花宴上向她动手呢，没想到她竟是要请我那个秦家四表哥秦齐澄来。” “小姐，您千万要小心啊，我虽然是刚来到曾家，不过那秦四公子的我还是听过的，据说此人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却十分好色，大小姐让他来定是打着什么歪主意。”李月不安地说道，她害怕小姐被恶人算计了。 “我倒是没想到桃花宴她都能塞人进来，倒是我小看她了，无妨，既然如此，咱们就送她一份大礼，顺便再讨点利息。”寻雪狡诈地一笑：“去找个弹月琴技艺高超的人来……” 听完寻雪的嘱咐，李月还是有些迷糊，开口道：“小姐，这样行吗？” “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李月看寻雪这么坚定，也就放了心，向她行了礼就下去办事了。 寻雪望着窗外的春景，绽开了笑容，曾忆琴，你一定要好好收下这专门为你准备的大礼啊，到时候可别太惊讶…… …… 六月俏然无声的来了，已经是初夏，不过晨起还是略有凉意，寻雪在朦胧中醒来，掀开妃色销金撒花帐子，穿着中衣赤脚走到了窗边。 太阳没有出来，外面笼罩着薄薄的微雾，寻雪开窗伸出手去，感到了一丝寒冷忙把窗户掩上，正巧竹清进来了，连忙走进寻雪道：“小姐可是糊涂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仔细着凉。” 今天是六月十八，是寻雪和曾忆琴进宫赴柔嘉公主桃花宴的日子，往日都可以贪睡多懒，可是今日是万万不行的。 刚何况，寻雪今日也睡不着，她要亲自让曾忆琴将她的所作所为连本带利地还给自己！ 竹清将那窗户压得死死地，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姐，今天为什么不带我去。” 寻雪看着竹清委屈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今日进宫只能带一个丫头，可是偏偏她又要做十分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只能由李月才能完成，所以她只能将竹清留在曾府。 她抚上竹清的头，温柔道：“傻丫头，等我回来给你讲宴会上的趣事，再给你偷偷带点点心。” 竹清听了，心下又欢喜了起来，她本身性子单纯天真，从没想过生小姐的气，就怕自己不再身边小姐被服侍的不好。 如今听到小姐这么爱护她，心头一暖，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眨着，甚是可爱：“那小姐要注意安全，不过想来有李月姐姐在，也没什么。” 寻雪点点头坐到铜镜前等竹清梳妆，今日赴的是宫宴，打扮不能太素，前些日子，老夫人还特地把寻雪和曾忆琴叫去每人都置办了好几身服饰。 她挑了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宫装穿上，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紫莲，绣的栩栩若生，裙摆上缀着精美而复杂的花纹，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玉带系上，脚蹬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莲步轻移，仙子缥缈。 寻雪本是要先给老夫人去请安的，可是到了未央苑门口却只见到了沈嬷嬷。 沈嬷嬷心里暗赞赞叹了一番，迎上寻雪：“老夫人昨晚没睡好，今儿个老奴想让她多歇会，这会还没起呢。寻小姐赶快进宫吧，迟了就不好了。” 寻雪微微颔首：“也好，有劳嬷嬷了，外祖母醒来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沈嬷嬷道：“那是自然，就寻小姐这份孝心可是头一份呢。”说道此，沈嬷嬷心里却是让寻雪将曾忆琴比下去了。 这大小姐还是曾家的呢，这会估计准备飞上枝头做凤凰呢，连给祖母请安都忘记了。 寻雪看出了沈嬷嬷的心思，了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过犹不及，有些事点到就好。寻雪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沈嬷嬷会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夫人的，于是向沈嬷嬷点了下头，就带着李月去了曾府门口。 远远的，就见了一身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裙的曾忆琴，她今天打扮地倒也是别致，乌发盘起，两支刀片轻刻的梅花凉簪插入髻中，双鬓青丝搭在胸前，也是个十足的美人。 曾忆琴一看到寻雪，原本脸上淡淡的笑容就变成了怒容：“寻表妹好大的架子，让我真是好等！” 第八十三章：柔嘉公主（二更） 寻雪对上曾忆琴那对闪着冷光的眸中，神色不变，反而笑了起来，亲热地走到曾忆琴身边：“大表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怎么敢让姐姐等，只不过去外祖母那请安一时误了时辰，还请姐姐见谅。” 此话一出，曾府门口的丫鬟、小厮们都开始切切私语，说是这表小姐多么孝顺，进宫前都不忘规矩，孝顺的紧，反倒是这大小姐忘了礼数还处处和表小姐作对。 尽管下人们说话很轻，可是曾忆琴还是瞧见了丫鬟们的表情，不由得怒气更胜。 寻雪这么一说摆明了就是说自己对老夫人不孝，这话要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有自己好果子吃了，曾忆琴这么想着，恨不得当场就手撕了寻雪。 可是转而想到了今天自己的计划，曾忆琴又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寻雪置气，横竖过了今天，寻雪是再也回不到曾家了。 曾忆琴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而后敛了怒容，略到着歉意的拉住寻雪道：“寻表妹真会说笑，我不过是开你一句玩笑，别放在心上。我是姐姐，多等等你也是应该的。以前也多有对不起妹妹的地方，还请妹妹别和我计较。” 曾忆琴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假模假样地挤出了半滴眼泪，若不是寻雪早就知道她心怀鬼胎，准备在桃花宴的时候对自己动手，怕是真的要被她这姐妹情深感动了。 寻雪做出一副被感动的表情：“大表姐言重了，我这做妹妹的有什么不能原谅姐姐的呢，往后我们姐妹同心，和睦相处才好。” “还是寻表妹明事理，就说妹妹人美心善，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曾忆琴话开口夸奖道。 寻雪笑着点了头没有回答，和曾忆琴同乘一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南朝的皇宫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殿顶则是铺满金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而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弹出檐边，龙尾直入殿内。 此时晨起的雾气已经散了，在湛蓝的天空下宫殿显得更是气势磅礴。 当然寻雪她们并不能一览这皇宫的盛况，而是直接被宫女和太监引到了御花园内。 御花园佳木茏葱，奇花闪灼，整个园子左右对称，布局紧凑。北边的浮碧亭和澄瑞亭，都是一式方亭，跨于水池之上，只在朝南的一面伸出抱厦； 南边的万春亭和千秋亭，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纤巧，十分精美。 寻雪心里暗暗赞叹这巧夺天工的设计，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曾忆琴此时已经深深被这宫里的繁华打动了，她原以为曾府一切就是好的了，没想到自己只是井底之蛙，现在看来不免有几分叹息，若是自己生在皇家，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这回来赴宴的小姐很多，南朝虽然开放，男女席不需要用屏风隔开，可是还是有规矩的，因此这里现在只有女客。前来赴宴的男客要先去皇上那边拜见，等到开宴的时候才能过来。 寻雪打量着各家的小姐，发现她们的眼中都流露出和曾忆琴一样的多多少少的羡慕之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突然，一个少女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少女看起来比寻雪能大上两岁，此时正安静的站在亭子边，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一袭清蓝色的长裙袖间绣着朵朵娇艳的兰花，腰间只一条青色的腰带，扣着几颗珍珠，在一堆盛装少女中显得格外清雅。 寻雪有些好奇，正想走过去与她交谈，就听到公主身边的馨女官喊道：“公主殿下到——” 寻雪一愣，只好先收起自己的好奇，和别的小姐一样伏身道：“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未抬头，寻雪就感到一阵淡香飘进自己的鼻中。眼角余光都看到柔嘉公主悉悉索索衣服的装饰。 “都起来吧，今日宴会就是要让大家尽兴，不毕那么拘束。”柔嘉公主的声音如玉环相撞，听得在场的人心都一颤，不由自主得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柔嘉公主今日身着一袭水红色缕金蔷薇纹广陵月华裙，殷红色的抹胸，肩头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朵玉菊，三千青丝绾成一个三转小盘鬓，双鬓浅戴金海棠珠花步摇，耳系金镶红宝石耳坠，光彩夺目。 想到那日在香茗轩遇见的太子的模样，寻雪还真是觉得这兄妹两有些相似的。不可否认，宇文皇室的基因都很优秀。 生出来的皇子一个比一个俊美，生出的公子一个比一个艳丽。 “时间还早，诸位小姐可尽情玩乐，只不过别走太远，小心误了宴会的时辰。”柔嘉公主见诸位小姐都低头称是，笑了笑眼睛落道了一个女子身上继续道：“薛大小姐可以陪我走走吗？” 刚才寻雪注意的那个女子从人群中走出，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方：“陪伴公主是月怜的福气。” 待到柔嘉公主和薛月怜走远，周遭的小姐才发出了小声的议论声：“都说这恭亲王家的大小姐是是太子妃的人选，看柔嘉公主这态度，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可不是，那大小姐真是好福气，投胎到恭亲王家，这一出生就是泼天的富贵啊。” “是啊，是啊……” 薛月怜，恭亲王府大小姐，薛平傲的嫡长女。寻雪注视着薛月怜消失的身影陷入了思索。上一世，可没有听说最后太子娶了这位薛小姐啊，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你们胡说什么，她薛月怜不过是仗着皇上怜悯她们薛家。虽说薛家是四大家族，可是哪里比的上我们家风光，依我看啊，太子娶我大姐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这话，寻雪皱了下眉头，她倒是没想到，今日公主的宴会上还有这么大胆的小姐。要知道，就凭她那句话，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她爹的官职恐怕就要做到头了。 不过，这声音怎么有几分熟悉呢，寻雪望过去，看到了趾高气扬的祝二小姐。真是个没脑子的，寻雪摇摇头，不准备搭理。 第八十四章：色坯秦齐澄 “青儿！还不快快住嘴！婚姻嫁去可是你一个闺阁少女能议论的！”祝二小姐旁边一个女子斥责道，此人正是祝府大小姐，祝语丹。 寻雪不由得多看了祝语丹两眼，心道这位祝府大小姐还真是有点意思，分寸拿捏地如此细致，她还真以为，祝府的人都和祝语青一般不知场合呢。 果然此话一出，之前议论的小姐们都红了脸，闭了嘴，也没人敢嘲笑祝语青的话了。 就在这边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攀比时，曾忆琴带着凌安偷偷离了群，转了两下，消失在了前方的假山后面。 寻雪看到了曾忆琴离去的身影微微一笑。看来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李月也察觉到了曾忆琴的离去，小声凑到寻雪耳边道：“小姐，要不要我跟在她后面，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小姐也好有个准备。” “不用，她正在给自己挖坟墓呢，让她去。”寻雪幽幽道，神情中半点没有慌乱和害怕。李月见了这才放了心。 再说曾忆琴转过假山，发现后面没人跟上来这才放了心，整理了下衣裙，嘱咐凌安到：“你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过来。” 凌安点点头：“奴婢晓得了，定让一只苍蝇都过不来，小姐放心吧。” 曾忆琴似乎并没有听见凌安的话一般，来回地走动着，双手揉搓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就有一个华服公子转了出来，正是秦齐澄。 “表妹可是等的急了？”秦齐澄注视着曾忆琴美丽的面容，一时竟是有些把持不住，不顾礼数就往曾忆琴脸上凑去，想要一亲芳泽。 “啪——”曾忆琴毫不留情地甩了秦齐澄一个巴掌冷冷道：“被忘了你的身份，我千方百计的让你进桃花宴可是让你做事情的。” 秦齐澄摸着被打的脸，面上闪过一丝狠色，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如今的秦家还是要靠着曾家呢，这个表妹他更是惹不起，毕竟父亲官职的升降还要请他这个姨母多多关照呢。若是自己得罪了表妹，回去父亲会打死他的。 于是他装作不在意曾忆琴刚才的举动，换上了一幅笑脸道：“是我鲁莽了，还请表妹不要介意。” 曾忆琴冷冷地望着他。她可看不上他这个浪荡的表哥，于是才会想到让他去毁了寻雪，虽然她心里厌恶，可是要是把秦齐澄惹急了也不是好事，想到这儿，面上也柔和了：“表哥莫要心急，期今天许你的人，可比妹妹我还要美上几分，只要表哥按照我说的做，保准抱得美人归。” 秦齐澄这下可是笑了：“表妹不要欺负我糊涂，你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口中的那个寻雪怎么能和你比，若是真如你所说，为何她无名无声？” “表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寻表妹在寻家的时候还小，没有出席过什么宴会，为人又不张扬，因此才没有知道她的美貌与才华。”曾忆琴道。 她现在是把寻雪一个劲的捧，生怕秦齐澄改了主意。 秦齐澄失笑：“我信表妹的，可是男女宾客不易相见，我又怎么能见到表妹所说的佳人呢？” 这会秦齐澄已经打定主意先见见人再说，若是曾忆琴口中的寻雪是个没有姿色的，回来他再向曾忆琴讨债，思及此，秦齐澄也放了心。 曾忆琴嫣儿一笑：“这不难，表哥一会看我眼色中途离席就行，至于寻表妹那里，我自由办法。” 秦齐澄深深看了曾忆琴一眼，心里觉得自家表妹真是狠毒，竟是让自己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做这种事。 不过，横竖与他无关，反正最后能得到美人的也是他自己。 秦齐澄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就转身离开了。曾忆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灼灼，寻雪啊，寻雪，你可是想不到，这次的桃花宴竟是把自己赔进去了吧。 等到曾忆琴再回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公主那边就传来话了，宴会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小姐尽快过去。 曾忆琴亲热地挽住寻雪的胳膊道：“寻表妹，一起走吧。” 寻雪看了她一眼，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曾忆琴瞧见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桃花宴的规模很大，男客与女客的桌子相距不近不远，虽看不清具体细节，却是能懂个明白。 所有的位置都是按官位品级划分的，最中间的明黄色方正龙椅自然是给皇上留的，龙椅下手的位置，分别是皇后、贵妃和德妃，再往下才是柔嘉公主、温宪公主和怀庆公主。 男客的首位是太子，然后依次是俞王、平王、晋王和秦王。几位皇子的后面才排着各大臣家的世子。 曾家只是二品，所以寻雪和曾忆琴的位置已经是中间靠后了。 寻雪刚坐定还没缓过神，就听见身边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小姐悄声向另一个红衣小姐说道：“你听说了吗？这次相府的大公子也会来呢，真是想一睹他的风采。” “可不是，据说这京城第一公子相貌俊美非凡，不光如此还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呢，为人光明磊落，若是能嫁给他，真是此生无憾了。”红衣小姐说着，俏脸一红，活脱脱一副思春样。 寻雪不经意地咧咧嘴角，想到了那天爬自家墙角的墨池，哪里半点当得上光明磊落这四个字。 “你就别做梦了，你可知道墨公子的帖子可是柔嘉公主亲自送去的呢！柔嘉公主何等绝色，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鹅黄色衣服的小姐点了下红衣小姐的额头说道。 柔嘉公主的心里竟是装着墨池吗？寻雪扫了一眼上座上的柔嘉公主，只觉得她容颜越发娇美，时不时地和旁边的温宪公主聊天，大方得体之色顿显。 世上竟有如此佳人，看来这墨池的艳福不浅，寻雪笑笑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女客这边议论纷纷，而那边的男客也是相互找着熟悉的人，太子、俞王都还没到，只来了平王、晋王和秦王。三人的长相皆是上乘，平王清秀，晋王英武，而秦王则是多了几分妖治。 惹得这边的小姐们纷纷坐不住了，有用帕子掩住唇轻笑的，有羞娇的和自己的姐妹谈话的，就想着惹得对面的皇子多看几眼。 就连曾忆琴雪白的面颊上都带了红晕，神色都柔和了许多。寻雪直觉得好笑，索性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慢慢品味，却对上了男客那边的一道追随着自己的目光。 第八十五章：美男汇聚（二更） 在寻雪聚焦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宛若掉进了冰库，从头到脚都是凉的。那一双眼睛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尽管知道她这次来桃花宴除了要解决曾忆琴以外就是要见到他，却还是再看他的第一眼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滔天恨意。 辰安，那个上一世让她生不如死的人，此时正在以正二品尚书令之子的身份坐在那里。不错，这一世不知怎么的，辰家升官更是快了，前阵子已经升到了正二品。想来与拿马学士全府被灭有一定的关系。 寻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辰安的视线娇俏一笑，。要让辰安生不如死，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辰安，甚至比李慕青更加了解，因为她深深明白对于辰安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任何能对他有助力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往上爬。 只需要简简单单地利用这一点，她就可以让辰安爱的痛不欲生，活的万劫不复。 辰安看到寻雪这一笑竟是震住了，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寻雪了，最后一次的记忆停留在他当着寻雪的面撕碎合婚庚帖的画面。 他本以为寻雪如今定是过的生不如死，一个被退婚的女子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可是如今的她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就是在一干大家小姐里都能够脱颖而出。 不得不说，寻雪比半年前出落的更加美丽了，原本还没有张开的脸和身子如今已经是含苞待放了，再加上她周围的气质远远超过了其他女子。 辰安竟是有些后悔了。他后悔当时鲁莽地退婚，更是后悔前段时间答应了自己的姨夫迎娶李慕青为妻。 这亲虽然还没有成，可是合婚庚帖已经交换过了，万没有反悔这一说了。 不只是辰安，平王和晋王也注视到了寻雪。她就像万花从中的一朵莲花，美得出尘。 晋王凑过去对平王道：“往日里只知道柔嘉妹妹的容貌绝世无双，想不到那边那个却是可以和柔嘉一较高低了。” 平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摇摇头道：“我看未必，依我看柔嘉还是更盛一筹。” 晋王不依：“那是她没刻意打扮，你看她那身装扮，虽是华贵，可是和柔嘉比还是差远了，再看她那妆容，简直淡的不像话。我敢打赌，若是她仔细装扮，定是能盛柔嘉。” “五弟可是看上那姑娘了，怎么处处为她说话？”平王打趣道。 晋王涨红了脸，挥挥手：“三哥瞎说什么，四哥你给评评，看谁更胜一筹。” 平王听了倒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晋王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住了嘴。这秦王的性子他们可是知道的，喜怒无常，平日里他们都不敢随意招惹。 果然就看到秦王阴了脸，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却冒出一句：“各有千秋。” 正说着，门口进来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满场人的视线，这三个人正是太子、俞王还有墨池。 墨池前脚刚踏进门，寻雪这边的小姐就像疯了一般，一个个面带红晕，整理妆容，眼睛是全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再看上座的柔嘉公主，一双美目锁定在了墨池身上，白皙的脸上爬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今日的墨池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直挺的鼻梁，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似乎日月所有的光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墨池望寻雪这边看了一眼，顿时寻雪周围的小姐被夺目地差晕过去。寻雪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心里却暗想，真是不解风情，没看到柔嘉公主就快把眼睛望穿了吗。 太子和俞王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可是硬生生得被比了下去。同样的太子和俞王也注视到了寻雪，太子看到了寻雪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只是对寻雪点点头。 而俞王则神色复杂地盯了寻雪半天，随后嘴角划过一丝弧度，低头似是嘲讽的一笑。寻雪心仿佛露了一拍，她知道这是俞王认出她了，认出在栖霞镇那个男扮女装正是的人正是自己。 不过寻雪立马想到按照她对俞王的了解，对方绝对是个十分谨慎之人，因此没有证据是不会随意声张的，于是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在座的公子小姐立马起身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寻雪没有抬头，只看到明晃晃的黄色龙袍出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穿着凤裙的皇后娘娘，再后面才是两位妃子。 直到估摸着皇上坐上了龙椅，寻雪才听到了低沉却威严的男音：“平身。” 寻雪跟着众小姐规规矩矩地起身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忍不住多看了坐在上座的四个人几眼。 皇上身体微微发福，鬓角也添了白，不过从五官依稀可以辩出年轻时是何等的英俊。皇后容色一般，只能勉强用清秀来形容，这些年来都无所出，能保住这个后位可想用了多少手段。 贵妃和德妃年轻美貌，打扮精致，不过德妃容色更盛一筹，比起贵妃，德妃更妩媚些，难怪皇上独宠她多年。 “柔嘉公主毓秀钟灵，德仪备至，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故特为公主开此宴与诸位同乐。”皇后庄重的开口道。 “是，今日定当与公主同乐，沾公主日月之福。”众人低头道。 像桃花宴这种宴会，说白了算是后宫举办的，因此这里的一切都是由皇后打点的，皇上来这里说白了只不过是挑驸马罢了。 皇后也在打量着底下的人，很快她就将视线落在了寻雪身上。这也不怪她，寻雪今天的打扮虽是算不上宴压群芳却也是风姿绰约。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恨意，但是她克制的很好，轻轻向一旁的吴嬷嬷挥了一下手，吴嬷嬷就低头退下了。 第八十六章：一点利息 寻雪把皇后的举动看的清楚，她也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庆幸的是，今天她们刚好有一样的打算，这样一来她反而可以买皇后一个人情。 吴嬷嬷下去不久，各桌上就开始上膳，同时进来了十二位穿着粉色薄纱的美人，随着丝竹声的响起开始起舞。 寻雪无心欣赏歌舞，反而把目光聚集到了桌前的膳食上。真不愧是皇家的宴会，每一道膳食都精致的无法挑剔。 青梅羹是用新鲜的青梅再加上冬日里的晨露温水慢炖片刻在加入莲子，红枣燕窝则是要用凉白开浸泡大约六小时，再清洗杂质和细毛，然后将燕窝撕成细条放入炖盅内，用大火烧开放入红枣…… 寻雪已经能想到这些膳食入口的感觉了，然而皇家的宴会哪里是让人来吃饱的，所以她只能暗暗惋惜，可是也不得不陪着演戏。 果然，菜还没动几筷子，柔嘉公主就打发先前那十二名少女出去了，娇声道：“总是相似的歌舞多少没了兴致，在座的都是才子佳人，不知有谁愿意上前向大家展示展示？” 有了柔嘉公主这句话，各位小姐已经蠢蠢欲动了，毕竟她们今天来宴会的真实目的，就是一展才华，同时再留心一下京城的权贵公子哥，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很快，张统领的家的小姐上去跳了一段水袖舞，何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弹了一曲《凤求凰》，严将军家的公子舞了一手好剑…… 柔嘉公主始终静静地看着，没有做一点评论，反倒是皇后把每个人都赏了一遍。寻雪明白这柔嘉公主怕是没有看上眼的。 这时曾忆琴从寻雪身边起身，迈着莲步走到了中央施了礼道：“臣女二品太子少保曾宜初之女，技艺粗陋，还请各位包涵。” 那边的男客看清曾忆琴的面貌后都暗暗赞叹，只有俞王、秦王还有墨池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瞧着这曾忆琴也不错，不比你刚看的那个美人差。”平王举起酒杯对晋王道。 晋王只看了一眼不屑地说：“瞎说，差的远了，倒是柔嘉和曾忆琴差不多。” 平王不乐意了皱眉：“不许胡说！” 晋王一愣，刚才平王的语气可是变了，他贬低柔嘉居然能让一直与世无争的三哥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晋王想到了一个可能，可是这个可能让他心里冒出可怕的凉意。 不会的，不会的，三哥和柔嘉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平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道：“别瞎想。” 可是平王刚才的反应就像是给晋王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肮脏地长出…… 中央的曾忆琴此时已经抱着月琴开始弹奏，她水葱似的玉指开始在木色的月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 琴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琴音绕梁，清歌袅袅：“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每个人都听得痴了，醉了，就是寻雪也面露赞叹之色，别的不说，能在短短的时间将月琴弹成这个样子，曾忆琴也算是个人才了。 可惜她，存了对付自己的心思。那就不要怪自己向她讨利息了。 一曲毕，曾忆琴款款起身，众人还来不及赞叹就看到了一向温柔典雅的柔嘉公主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犯皇家尊严，还不跪下！” 曾忆琴一下子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她就成了冒犯皇家尊严的罪人了，于是跪下斗胆道：“臣女不知犯了何错得罪了公主。” “得罪我？说的轻巧，你得罪的可是父皇！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我看谁还敢冒犯天家威严！”柔嘉狠狠道。 她刚说完，就有两个嬷嬷上前要脱曾忆琴下去。 寻雪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这柔嘉公主也是够狐假虎威的，这月琴虽是犯了皇家的忌讳，可是现在最恨曾忆琴的可是她了，可是她却扯出天家威严，再加上二十大板并不多，反倒让人觉得她是个有规矩且心底善良的主。 其实要不是上一世偶然间从辰安口里知道的，她也绝不会知道竟然还有此事。 景帝在继位的八年后曾经宠幸了一名女琴师名叫冷月，冷月容色出众，弹得一手好琴，尤其是月琴，那水平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夜夜宿在冷月宫里，一时间就连受宠的德妃都被冷落了很久，也因此冷月被后宫很多人嫉妒，可是偏偏年龄尚小的柔嘉公主与她十分投的来。 在柔嘉公主的再三要求下，冷月开始教她月琴，柔嘉公主天生聪颖，不到一年就弹得一手好琴。 可是这时冷月怀孕了，柔嘉受贵妃娘娘的管教平日里也就对冷月淡了很多。然而冷月出事流产那天柔嘉偏偏是唯一在现场的人。 没有人相信那么小的柔嘉会害冷月，因此皇上也就说了柔嘉几句没有追究。就在宫里人以为这件事要过去时冷月突然自杀了，留下了一封亲笔遗书指正柔嘉是杀害她孩子的凶手。 皇上面上虽然不信，可是心里却留下了阴影，并且下令从此皇家不准再弹月琴，并亲自砸毁了柔嘉的琴。 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虽然宠爱柔嘉但心里从不和她过分亲近的原因。 过了这么些年，柔嘉一直做的很好，皇上也渐渐忘记了当年那桩事，就是偶尔想起也觉得多半是冷月受人挑拨诬蔑柔嘉。 可是今日曾忆琴弹的月琴复苏了皇上对柔嘉公主的猜忌和忌惮，等于把柔嘉公主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来的用心全部打碎了。 柔嘉公主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不惩罚她！ 曾忆琴此时已经面无人色了，她用力拨开那两个嬷嬷的手匍匐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臣女万万不知啊，若是知道就是打死也不敢冒犯皇家啊，请公主开恩啊。” 突然地曾忆琴冷静了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转过来指着寻雪：“公主！都是她！都是她故意害我！” 第八十七章：册封县主（二更） 一瞬间所有人的都看向了寻雪，有不解的，有吃惊的，有不敢置信的。 寻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一脸诧异的说道：“大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今日上去表演可是我授意的吗？我们姐妹虽然有些嫌隙，可是你也不能不辨是非啊！” “你！”曾忆琴想说什么可是她确实拿不出证据是寻雪设计她的，但是她确实觉得今天这件事一定和寻雪有关系。 几个月前，府门口有个弹月琴的艺人，演奏技巧十分高超，那阵曾忆琴正忙着准备在桃花宴上的应该表演的才艺。 古琴，舞蹈，绘画，这些她能想到的别的大家闺秀都会，就算自己稍微出众一些也不能让每个人都记住自己。 这月琴的声音撞击了她的心灵，她立马就决定学习这门乐器，在桃花宴上大放异彩。因此她求大夫人花了大价钱把那人请进了府，她也因此闭门不出不出，日夜练习。 纤纤玉指不知磨破了多少次，她都忍下来了，可是如今她却被扣上了对皇室不敬的帽子。 “就是你个贱人！你指使那会月琴的艺人教我的，你就是要害我！”曾忆琴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就算她没有任何证据她也要把寻雪拉下水。 然而曾忆琴不知道，她这话一出，本来有些相信的人都不信了，指使别人教她？这怎么可能说的过去。 寻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中间面对皇上跪下道：“臣女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大表姐让她出言诬陷臣女。陛下明鉴，大表姐口口声声说臣女串通那名艺人害她，不如叫那艺人出来当面对质！再者说就算是臣女想害她，臣女又怎么能算准大表姐一定会学？更何况，皇家禁止月琴一事，朝中鲜少有人知道，臣女身为闺阁女子怎么可能对皇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满座的人被寻雪这句话震住了，如此有胆色且伶俐的女子可不多见，辰安紧紧盯着寻雪像是要把她看穿，墨池只抬了一下头又低头端起了酒杯。 俞王则神色越来越复杂，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皇上打量了寻雪半响，然后朗声大笑：“朕很久没有见过口齿如此伶俐的女子了，看来就是嘉儿也会败在你之下了，你是何家的小姐，叫什么？” 柔嘉公主在皇上说了那句话后眼睛闪过一丝妒意，她怎么会不知道，自从墨池进来后就没有看她一眼，少有的几次抬头都是在望寻雪。 更可恨的是，他在看寻雪的时候眼睛是那么的温柔，这种温柔在他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 寻雪又对着皇上行了个礼才道：“臣女乃罪臣寻尚书之女，名唤寻雪。”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不但没了刚才的笑容，就连语气中都带着令人丧胆的寒冰：“寻大人？朕当然记得他！胆敢做出那样的诗，朕念在他往日的功劳，只处罚了你父母，饶了你们寻家，把你们家降为五品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居然敢跑到桃花宴上来，你们寻家没有这个资格！” 见皇上生气了，满座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皇后都皱了眉，她原本打算捧寻雪来给柔嘉她们杀杀威风，可是寻雪居然是寻大人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她知道皇上就寻大人的事情讳莫如深，前段时间马学士的事情估摸着都和寻家有关系。偏偏寻家有个这么美丽聪明的女子，皇上怎么会不忌惮。 寻雪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对上皇上阴霾的目光道：“陛下吞天地，纳万物自然不会和臣女这般小女子计较，再者说臣女是和曾家表姐来的，没有坏桃花宴的规矩。” “你就不怕朕连你也杀了！”气氛随着皇上的话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 “臣女不怕，臣女相信陛下是是非分明之人，臣女无错，陛下自然不会责罚。”寻雪依旧面不改色道。 这番话说的无可挑剔，就连皇上的脸都绷不住了，皇后适时道：“臣妾瞧着这孩子也是伶俐，万不会不理陛下的苦心的，陛下也要体恤，不能伤了别的老臣的心啊。” 皇上得了这个台阶也不在固执了，表情却有些怪异：“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恰好你在这里，朕就表个态。高公公拟旨，封寻家小姐寻雪为襄平县主。” 皇帝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就连寻雪也不解了，刚才她虽然变现地镇定，可是汗早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她这一赌不过是想让皇上给个保证，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封她为县主。 不过她还是磕头朗声到：“臣女谢陛下恩典。” 这旁的小姐们早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嫉妒之色了，想着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有薛月怜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用没有焦距的双眸看着寻雪。 贵妃娘娘有些坐不住了对皇上道：“皇上，这样是不是欠妥当……” 一向和贵妃不和的德妃看了贵妃一眼娇声道：“贵妃姐姐说的哪里话，皇上盛名，爱惜老臣之后，功过分明，不牵连他人，这可是天下之幸事，又有什么不妥？更况且那寻小姐貌若天仙，为人伶俐陛下自然要赏了。” 皇上听了德妃的话只觉得心里舒坦，虽然寻大人最后也没将那个孩子的下落说出来，可是他不怕，将寻雪抬出来反而会引出了其他知情的人。 想到这儿，皇上已经回复开始的镇定了，笑道：“已经是襄平县主了，是不是也要给大家展示下才艺？” 寻雪娇俏一笑，满堂春色：“那是自然，臣女定当让陛下满意。” 皇上这话摆明就是不相信曾忆琴的风言风语，并且也不想追究刚才的事情了。 柔嘉公主俏脸一白，她刚才说了那么多，皇上竟是不打算追究了，看来皇上又开始不信任自己了，她恨的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抓烂。 曾忆琴更是震惊，她想拉寻雪下水结果竟然将对方推上了县主之位，她简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她是没脑子，可是也不傻，就算在不甘心也不敢闹了，皇上肯放她一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不然当众这么一打，她真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于是也只能屈辱地谢了皇恩，赶快退下回到了原先的座位。 曾忆琴恶毒的看着寻雪美如画般的脸，当了县主又何妨！很快你就要身败名裂了！ 第八十八章：一舞一棋皆倾城 寻雪向皇上微微伏身道：“臣女的表演需要陛下请一位棋师来配合。” 皇上来了兴致：“莫非你是要比棋艺？可千万别夸下海口，宫里有的是棋艺高超的人。” 寻雪一笑不可置否：“陛下请来就是，臣女必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好！传朕命令，请齐海大师前来赴宴。”皇上朗声说道，可是他的眼睛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寻雪。寻雪只当是没有注意，低下头去。 “她算个什么啊，竟敢当众挑战皇家棋师？简直是自不量力。” “听说这个齐海大师，就是皇上前阵子请来的那个技艺高超的棋者，据说除了皇上和俞王还没有那位皇家人能比的过呢。” “我看她可能有些能耐，可惜只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听着这些小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薛月怜摇摇头用银筷加心放进口中，道哪里都是这样，真是令她厌烦。 “小姐，依你看会如何？”薛月怜身旁一个叫雨宁的丫鬟不动声色地给她家主子倒了一杯酒。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横竖只有太子才是我应该关心的人。” 雨宁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看了一眼她家小姐叹了一口气。她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心里的苦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等到齐海大师来的时候寻雪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纱衣，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灵动的桃花吸引着人的目光。 皇上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齐海大师就明白了，笑着对寻雪道：“姑娘，你希望老朽如何配合你呢？” 面前的老者约莫有五旬，胡子花白，人却显得很精神，还颇有几分仙姿道骨的风采。寻雪向他行了一个礼：“麻烦请您一会直接摆棋，我会告诉你我的棋路。” 齐海大师有些震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寻雪：“你，你是说要和我下盲棋？” 盲棋又称蒙目棋，顾名思义就是眼睛不看棋盘而下的棋。 下这种棋的人用话说出每一步棋的下法，这就是要求要把自己和别人下的棋都记住，然后靠记忆形象地记录下棋盘情况。 齐海大师这一言满座哗然，就连皇上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寻雪，他领教过这位齐海大师的棋艺有多么高超，就是自己认认真真坐在那里和他下，十局里面最多能胜两局。更别说还有人居然说要用盲棋打败齐海大师了。 寻雪只是不语，在这个时候不说话就代表这默认了齐海大师的话。迎着人们的目光，寻雪婷婷袅袅地站在了中央道：“开始吧。” 乐师朝寻雪看了一眼，对上了她肯定对目光，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 寻雪身子轻轻一闪，抛出了适才藏起的粉色绸缎，那绸缎仿佛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令人惊叹，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衣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齐大师也没有闲着，摆好了棋局喊道：“十五，望，六。” 寻雪一个轻转，宛如盛开的桃花：“十一冬，三。” 齐海大师猛地抬头：“十三闰，五。” “十三闰，四。”寻雪不急不慢说道。 齐海大师渐渐的从不敢置信到心平气和：“十二月，五，关。” 他这句话一说，原本双方温和的棋局瞬间被打破，变成了被吞咬地恶龙纠缠在了一起。他毫不留情地展开了进攻，他要让对方无路可走。 笛声骤然转急，寻雪以右足为轴。轻舒衣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十二月，六，斩。” 依旧是平和的语气却仿佛一把无形的大刀砍断了纠缠在一起的两条龙，大刀掀起了巨浪朝着齐海大师扑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齐海大师想不明白明明是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女，怎么棋风这么凌厉，她本身就像带着巨大的仇恨非要将这一切打碎的干净。 可是他才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他再一次指令千军万马狠狠冲来。 “十六相，十一，冲。” 棋局又发生了天崩地裂的变化，如果说刚才那样是巨龙的纠缠，现在就已经是两军交战，不死不休了。齐海大师的棋像常胜将军般深思熟虑后打进了敌方的军营。 笛声更急，寻雪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十五望，十七，断。” 千军万马全都寂静了下来，久久萦绕在天际的乌云被拨开，露出明媚的阳光，洒在的桃花上。 笛声渐平，直到停止。寻雪一个转身慢慢停下，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女，没有人舍得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 齐海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局，随机大笑抚掌：“妙哉，妙哉，今日能与姑娘下这一场棋，老朽这辈子没有白活啊！姑娘棋艺实在是高超，老朽只能甘拜下风。” 寻雪笑道：“大师实在是客气了，臣女也用了乐声和舞姿打扰到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 今日的对决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了是寻雪赢了这盘棋，可是寻雪这么一说就让齐海大师有了面子，也给了皇家脸面。 “精彩，实在是精彩！齐海大师和襄平县主都重重有赏。”坐在尊位的皇上道：“今年桃花宴真是让人尽兴，还请众位开怀畅饮。” 大家谢了恩，说看些许喜庆的话，惹得皇上心情大好。寻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接受这众小姐的敬酒。 甭管真心假心，面上总要过得去。 李月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给寻雪了一个纸条，低声道：“小姐，有人请您到后山的园子里去，说是有重要的秘密告诉您。” 寻雪若有若无地看了扫了一眼曾忆琴，问李月道：“是何人这么大胆？” “奴婢也不知，奴婢想那人在这个时候叫小姐出去，怕是真有什么事情，不如奴婢陪小姐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事，奴婢也好保护小姐安全。” 第八十九章：废了你 寻雪似乎赞同了李月的话正打算起身，曾忆琴叫住了她：“妹妹，啊不，襄平县主准备去哪？” 曾忆琴在说襄平县主这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寻雪都能看得出她的咬牙切齿。 “我去哪里和大表姐有何干系？我只是身体不适想出去走走，怎么大表姐要和我一起吗？”寻雪挑眉道。 曾忆琴端起酒杯，指甲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酒水：“县主说的哪的话，我怎么敢阻拦县主呢，只是刚刚我还没有敬酒给你，现在我敬县主一杯。” 寻雪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突然笑道：“大表姐的好意我怎么能辜负，喝了这杯我希望大表姐不要再挡我的路。” “那是自然，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是为你考虑啊，怎么会和你过不去呢。”曾忆琴看到寻雪借过了她手上的酒杯喜出望外。 寻雪冷冷地看了曾忆琴一眼，用袖子掩住，将杯子里的酒喝的干干净净。然后转身带着李月离开了。 曾忆琴这时才收起了刚才勉强维持的微笑，得意什么啊，一会我就让你玉女变欲女，让你舒舒服服地服侍我表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得罪我曾忆琴的代价！ 走出门李月一脸担心，一看没人这才问道：“小姐为什么喝她递来的东西，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寻雪眼睛亮了一下：“我若是不喝她是不会放心的，只有喝了她才能放松警惕，况且——我并没有喝，我趁着她不注意都已经倒掉了，你不用担心，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是，小姐，小姐也一定要小心啊。” 带着李月拐过假山，走进了一个隐蔽的树林，寻雪焦急地看着字条，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出现。 可是等了好一会都不见人影，寻雪道：“李月你去别处看看，千万别让来人错了方向。”李月一点头得了命令就朝着和寻雪相反的方向走了。 李月刚一消失在树林，寻雪突然被一个人抱住，她使劲挣脱，可是怀抱却是越来越紧，弄的她呼吸不畅。 秦齐澄还没看清寻雪的面容，只感觉抱住了一个极软的身体，女子淡淡的香味传进了他的鼻子，他顿时感觉全身火热，恨不得立马就办了她。 可是他想到自家表妹的话，一定要折磨她，羞辱她个够。表妹还说她已经给这个美人下了媚药，保准他快活。 然而他还是不能控制，伸出手抚摸寻雪的脖颈，在光下，她的脖子染上了玉色，白的有些透明。 触摸的细腻感和光滑感另他心神荡漾，他的手忍不住伸向寻雪的衣襟口，带着强行忍住的轻微的喘息声道：“小美人，你就从了爷，爷保准让你快活个够。” 寻雪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玉镯，浑然天成的玉镯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缝，一根针从中而出，寻雪算准了方向对着身后抱住她的男子的下身狠狠得扎了过去。 顿时一阵尖叫声传来，秦齐澄倒在了地上，表情痛苦，浑身颤抖着，眼睛里全是恐惧和害怕，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寻雪，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欣赏寻雪的美貌了：“你你你，你是魔鬼！” 寻雪嘴角一勾，眼睛一弯，柔声说道：“秦公子，刚才的那一针可是沾染了剧毒的，一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不只以后你不能传宗接代，而且性命也会堪忧。” 秦齐澄听着这话脸色全变了，他爬起来拉住寻雪的裙摆下角哀求道：“寻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您是英雄好汉，您就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是受了我那恶毒表妹的蛊惑啊，不然就算是给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对小姐您生出这种想法啊。” 寻雪觉得此时的秦齐澄真是令她作呕，本来她还有一丝愧疚，毕竟他除了好色和被曾忆琴当棋子了以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对她造成伤害，毕竟这毒药就算是解了，这秦齐澄命虽是能保住了，但是这辈子是别想行洞房之礼了。 可是现在这点愧疚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这样一个出了事只会往别人身上推的人，焉知以后会不会再次被人利用，寻雪不屑道：“哦？可惜啊，我只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女子，不是什么大英雄，秦公子这话还是找别人说吧。” 说完甩开秦齐澄抓着她裙摆的手，就要转身离开，秦齐澄这下更慌了，他挡在寻雪面前跪下磕头道：“别，寻小姐您别走，求求您救救我，您叫我做什么都答应。” 这时李月从远处走来了，看了地上的秦齐澄一眼并不理会，只是对着寻雪说：“小姐一切都办妥了。” 寻雪点了下头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磕头的秦齐澄：“我可以救你一命，不光如此，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还可以让你娶上你那倾国倾城的表妹，如何？” 寻雪这话更是让秦齐澄心底一寒，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女人，谁害她谁真的就是自讨苦吃，自己的表妹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自己也怎么会这么蠢笨就着了表妹的道，现在下身疼的要死，自己的性命还捏在这寻雪的手中。 想着想着秦齐澄就把恨意转到了曾忆琴的身上，要不是她！自己现在正在舒舒服服地躺在青楼楚馆，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偏偏现在要受这个罪。 他捏起拳头道：“好，我一定会按照寻小姐的吩咐做。” 宴会上的曾忆琴等的有些心焦，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怎么表哥还没有给自己传信来，她有些心慌，但是又觉得表哥是不会失手的，只得吩咐身边的凌安道：“你去看看表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凌安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可是刚出门又回来了对曾忆琴道：“表少爷传来了消息，已经得手了，人在东边的厢房，可是出了一点差错，所以想请小姐过去想想办法再让众人知晓。” 曾忆琴皱了下眉头，感觉眼皮跳了几次，她下意识地开口问：“谁给你的消息？” “是表少爷的贴身小厮，想来错不了。”凌安答到。 曾忆琴这才定了心神，有些烦躁地说：“真是个蠢东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让我去拿主意，凌安你在这里等着，再过一柱香的时间，想办法把这里的贵客都引导东边的厢房去……” 第九十章：偷情 交代了凌安，曾忆琴这才离开了宴会独自往东边的厢房走去，东边的厢房很偏，平日里鲜少有人去，不过曾忆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要办那种事自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曾忆琴对御花园的路并不熟悉却又不敢询问园子里的丫鬟，只能一个人摸索着，不过她运气不错，没有绕什么弯路就看到了东边厢房的门。 门掩地很实，曾忆琴只得用力推，可是奇怪的是，进去以后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她四处打量还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音。 桌子上点的安神香有一下没一下地钻进了她的鼻子中，突然无穷无尽地困意袭来，头也变得晕晕沉沉的，可是身体却变得越来越燥热，她索性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衣襟地领口扯开，手不住地给自己扇着风来缓解热度。 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朦胧中她听到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可是她听不清声音也看不清这两个人的长相。 其实这两个人正是寻雪和秦齐澄。寻雪看着此时曾忆琴的模样冷笑一声对秦齐澄说：“美人给你送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秦齐澄硬着头皮道：“寻小姐放心，一会办完事还请寻小姐别忘记自己的诺言才好。” “自然是不会，这点秦公子可以放心。”寻雪说完这句话就端了放在桌子上的香转身出去了。 其实这个香并不是安神香，而是安神香中混了媚香，因为这种媚香味道很淡却效力很强，所以混进去并不能被察觉，就是中了此药的人，若非让医术极其高超的人仔细查看，一般太医也不会瞧出什么端瑞来，如此好的药，自然是墨池帮寻雪找来的。因为进屋之前寻雪和秦齐澄早已服用了解药，所以才能安然无事。 寻雪知道现在的秦齐澄其实对曾忆琴做不了什么，不过只要让大家发现他们两个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到时候就算是曾忆琴有一百张口也分辨不清了，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堂堂正正地做秦齐澄的正室，只能以小妾的名义嫁过去。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曾忆琴痛心的，痛心的是直到曾忆琴被嫁过去的新婚之夜她才会知道她的丈夫是不能行房的，可是这时候一切都晚了，就算她想说出来，如此掉价的事情秦家怎么会让她说出来，更不会让她将不满变现在脸上。 到时候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只能日日守着这个好色但是却形同废人的夫君，一辈子不能行闺房之乐，也一辈子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不只是对曾忆琴本人，对一直疼爱她的大夫人那就更是致命的一击。 秦齐澄目送着寻雪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恨意和惧意。若是放在平时他哪里会受到如此的要挟，更可恶的是，现在就是美人在怀自己也什么都不能干。 可是为了保住性命，他还是摇摇牙走近了曾忆琴，将她从椅子上抱到了挂着暖黄色帐子的大床上。 曾忆琴感到了男子的气息，不由得心神荡漾，身上的燥热又加了几分，她扭动着身子，将自己的衣襟口再次往下扯了扯，露出了湖蓝色的肚兜带子，她有些不齿自己的举动，可是她的身体却是非常渴望男子的靠近，她忍不住伸出手环住了秦齐澄的脖颈，整个人就像是一团面，十分柔软可人。 秦齐澄本就生性好色哪里受的了这个啊，就算是自己此刻不能行闺房之礼，可是如此美人在怀怎么能叫他不心动，更何况这个表妹虽是美貌过人，可是平常对自己总是冷冰冰的，哪有半分好颜色给他，如今在中了药的情况下，竟然有如此的魅惑风情，让自己产生了浓浓的征服欲望，他突然很想看到她求饶的样子。 想到这里秦齐澄再也不打算忍耐了，他一翻身就压住了曾忆琴，伸手扯她的衣服。曾忆琴感觉只有露出了肌肤才能使自己地燥热减轻，竟是主动伸手帮着秦齐澄解下自己的腰带。 秦齐澄大喜，对着曾忆琴娇艳的唇就吻了下去，中了媚药的曾忆琴顿时感觉身体一阵舒适传来，竟是情不自禁地哼唧了两声…… “啊——”正在此时一个丫鬟捂着眼睛尖叫了起来。秦齐澄也听到了丫鬟的声音连忙跟着曾忆琴顾不得穿好衣服就滚下了床。 “大胆！皇上在此，你这丫鬟竟敢如此无礼，吴嬷嬷把这丫鬟拉下去别让她再行了差错。”皇后眉头一簇，厉声喝道。 “是。”吴嬷嬷恭敬地答了一声就带着那浑身颤抖地小丫鬟出了门。 皇后朝里面一看立即就变了脸色，皇上显然也瞧见了这一幕，刚才在床榻上，一对男女竟然身着寸缕地紧紧抱在一起。 后面跟来的一些小姐也隐约看到了里面的风光，一时间脸上都羞地通红，凌安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她并没有看清床上的女子是谁，就是现在那女子跪在床下也始终低着头没有抬过，只觉得这一定是按照大小姐的计划来的，所以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寻雪了。 “哎呀，这不是县主吗？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奴婢知道你和秦公子暗自相好很久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地在公主的桃花宴上做出这种事情啊，你让皇家的颜面何在啊！”凌安出声喊道。 因为跪着的女子头发凌乱挡住了面容，又加上没有穿衣服，很多人都是认不出来的，还真的相信了凌安的话，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就连皇上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自己刚封的县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自己女儿的桃花宴上和男人苟且，这传出去自己的天子威严还有没有了！ 跪在地上的曾忆琴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全完了，心底生出的绝望和冷意简直将自己吞灭。 听到凌安的话，她脑子飞快地转着，生出一计来，干脆就让所有人以为这是寻雪就好了，到时候把寻雪嫁给这畜生，就算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 定了主意她索性一直低着头就当是默认了凌安的话。 第九十一章：嫡女变通房 皇上见地上的女子不否认，一下子怒火攻心：“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字竟然是说不上来别的话。 墨池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地上的是谁了，不过他并没有说话，他暗暗一笑，这小丫头可真狠，不过，他喜欢！从她向他要媚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又要算计别人了。 俞王看了曾忆琴一眼又看了墨池一眼，竟是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这个叫寻雪的女孩居然胆大成这样，先是女扮男装出了府，又是在宴会上频频出彩得了父皇的封赏，用盲棋就击败了齐海大师，而现在的场景显然就是这些人本来打算算计她结果反被算计了。 这样有趣的女子自己怎么能不见见呢，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比一个女子吸引了住了，他想要了解她，他想要接近她。 不过，这个墨池和寻雪又有什么交情呢？从墨池的态度来看，很显然他们两个应该之前就认识，难道说寻雪也是太子一党？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很快就无常了，管她是谁的人，只要他想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父皇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实在是不值当啊。”柔嘉公主连忙给皇上顺气。 其实柔嘉公主心里乐极了，自打寻雪出现在宴会上寻雪的容貌和气质就让她感觉不愉快，可是令她更不愉快的是，墨池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寻雪身上，虽然墨池表现的并不明显，可是她喜欢了墨池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呢。 他对所有女子都是那么平淡，甚至都不多看一眼，就是容色超群的自己和他说话，他也永远是那么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是他竟然对她那样温柔的笑，在父皇为难她的时候，他居然那样担心，那担心是真实的，毫不作假的。 “混账！真是不知廉耻，枉朕这么对她！”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道。 “皇上此言可就是冤枉大表姐了，大表姐只是用情太深，一时把持不住这才坏了规矩，若非是为情所困，大舅父和大舅母又不肯，就算是借大表姐个胆，她也段段不会这样做的。还请皇上看在曾家的面子上对大表姐从轻处置，也好圆了她和情郎厮守地心愿。” 青黛娥眉，眸若星辰，这不正是刚才凌安口中指证的寻雪吗？她穿戴整齐地站在这里，那么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又是谁？ 众人的目光开始疑惑，凌安却一下子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不是寻雪，那……想到了可能性的她差点晕过去，她知道不能在让皇上追究这件事情了，不然后果万万是她一个丫鬟不能承担的，她正打算说点什么解围，保证知道此时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刚才一眼不发的秦齐澄突然变哭便爬到皇上身边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还请皇上饶了琴儿吧，若非曾家的人不同意，臣和琴儿也不敢在公主桃花宴上干如此事情啊！有什么错都罚在臣一个人头上吧，不要怪罪琴儿！只求皇上能让我们长相厮守。” “你！”曾忆琴简直要被秦齐澄气死，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情投意合了，情不自禁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秦齐澄的这几句话将她的身份全都暴露了，刚才辛辛苦苦的掩饰全都泡了汤，她仿佛已经看到母亲的怒容，父亲的怪罪，哥哥的怜悯，京城小姐们的嘲笑…… 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情况了，一把抓住秦齐澄又打又骂道：“你得了什么好处竟然敢污蔑我，玷污我的清白，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啊！” “好妹妹，你怎么能这么伤我的心呢，我知道你不想接受惩罚，可是你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那么些年的情分，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抛弃！”秦齐澄对她又搂有劝，好言好语。 “滚！别碰我！”曾忆琴忙着推开秦齐澄，却被他搂紧，气的差点晕过去。 看着衣衫不整地二人这么推推搡搡反倒更像是卿卿我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算是皇家的丑事了，皇上大怒：“你们都给朕停下！像什么样子！传朕旨意，秦家教子无方，秦齐澄此生不得入朝为官。曾家之女曾忆琴不守妇道，**后宫，赐予秦齐澄做通房丫头，明日午时之前送到秦府。” 通房丫头？这点寻雪还真没想到秦齐澄这出戏演的这么好，原本她还想着曾忆琴能做个姨娘呢，现在看来还是她低估了皇上这次的愤怒程度了。 但是光这样她怎么能够呢，既然火烧的旺，她不介意再加一把柴。 “皇上英明！大表姐曾对臣女说过，此生只要能嫁入秦府就是无名无分也无妨，现在皇上虽然惩罚了他们，可是却成就了一段姻缘，我想他们二人定会感激不尽的。秦公子你说是不是？” 对上了寻雪的眼睛，秦齐澄直冒冷汗：“是是是，臣谢主隆恩。” 寻雪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凌安有些迷惑地对皇上道：“皇上，此事原本已经明了，可是臣女还有一事不懂，就是为什么大表姐身边的这个叫凌安的丫鬟要带我们来这里让她的主子被发现呢？而且出事后又口口声声咬定那人是我，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居心居然要害我们！不仅如此还害的皇家颜面扫地！” 凌安听了扑通一下跪下颤抖道：“皇上饶命，不是我，不是我，这都是我家小姐吩咐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凌安太明白了，曾忆琴犯了错背后还有曾家，怎么样也会保着一条命，可是她就不一样了，她就像一只蝼蚁，随时都可能被人捏死。 现在曾忆琴已经失势，她只想保住自己这一条贱命。 果然皇上神色一凌：“曾忆琴之母教女无方，禁足半年思过，此生不得诰命加身。至于这个丫鬟，拖出去杖毙。” 凌安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自己出卖了主子竟然还会死，连连喊着：“皇上饶命——”可是谁也没有理她，任凭她被拖了出去。 她不知道，皇帝最恨的就是背叛，所以凌安不管如何注定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第九十二章：渣男有渣报（二更） 这样一场闹剧一出，这桃花宴算是开不成了，大家都呆不住了，纷纷要告辞回府。柔嘉公主别提有多恨曾忆琴了，可是皇上在这里也只能作罢，跟着皇后劝慰了来的宾客，还亲自派人送他们回府。 那些个小姐们也是一肚子的气，桃花笺千金难求，自己好不容易能见到这么些个俊朗的男子，结果什么都还没说，就被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搅和了。 寻雪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向皇后公主道谢后就带着李月准备回曾府去。她没有管曾忆琴，毕竟曾忆琴现在肯定是恨透了她，而她更是不屑在曾忆琴面前假装心软了。 既然人要害她，她必定会加倍地还回去。 眼看着就要走出后花园了，突然后面有声音喊住了她。这声音无比的熟悉，不用转头都知道，这是自己上一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 “辰公子叫住我是有何事？”寻雪没有忘记自己要干的事，收起了自己全部的情绪，微笑地望着辰安。她的笑使人陶醉，使人迷恋。 辰安看着看着竟是晃了神，鬼使神差地准备伸手触摸她的脸。寻雪不漏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变：“辰公子怕是忘了，我早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辰公子做出如此动作怕是于理不合吧。” 辰安仿佛从美梦中惊醒，一时间脸色骤然变化，最后变地惨白，他喃喃道：“雪儿，以前，以前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做你的梦！寻雪心里这样想到，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忧伤的情绪，她眸子低垂，长长的睫毛上若隐若现地挂着泪珠，哀怨地喊了一句：“辰哥哥。” 这一声辰哥哥，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了辰安的胸膛，辰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爱怜地拉住寻雪的手，这一次寻雪没有躲闪，辰安露出几分喜色，握着寻雪的手又紧了紧：“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在怪我吗？” 寻雪只觉得胃里翻呕，她轻轻地拨开了辰安的手：“辰公子何出此言，你与我本就再无干系。” 在说道再无干系这几个字的时候，寻雪恰到好处的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果不其然，辰安一把抱住寻雪低声道：“雪儿，以前都是我的不对，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寻雪一把推开辰安转头哭泣道：“来不及了，听说你已经和李家表妹定亲了。” 辰安此时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要是知道寻雪半年后竟是这样出彩美貌，并且还被封了县主，他是绝对不会退婚的。 当时寻家出事的时候，他爹告诉他说寻家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他这才带着李慕青找的寻雪。其实当时要是他爹不说话，他确实不见得那么快就要去退婚。 毕竟寻雪确实很美，自己还没有的到怎么会想舍弃呢。不过依照他的家世，他绝对不会娶这样一个没有地位的妻子。 可是现在又怎么说？寻雪现在可是县主了，身份这么尊贵，他如何能够不后悔。再加上现在的寻雪和半年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寻雪对他几乎是事事顺从，他反倒是觉得有些无味，而如今的她对他总是若即若离的感觉，从退婚的态度强硬到现在的柔弱，寻雪没有明确表现出一点喜欢他的意思，可是他却更加放不下。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雪儿，只要你能原谅我，我现在就去找李家退婚！”辰安毫不犹豫地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忘记那个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爱慕者他的表妹了。 寻雪心中的讽刺更胜，但是她掩饰住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辰安看到她这样，更是怜惜，这样一个女子，自己怎么能辜负她：“你放心，等我退了李家的婚事再来找你。”他重重地说道。 寻雪装作感激的样子：“那，我就等着辰公子的好消息了。”寻雪不想再与辰安有过多的纠缠，就这么短短的的一会相处已经让她想要呕吐。 她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稍作休息，这才缓了过来。她本以为可以轻松应对，但是当她真正和辰安交流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件事是多么地难，她只想杀了他，可是她却必须忍耐，不仅如此还要让他爱上自己，这样才能更快的明白那件事的真相。 “小姐，你没事吧？”李月看着寻雪脸色不太对劲，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放心吧，让车夫赶路吧。” 寻雪发了话，驾马车的人得了命令也不多问，向马儿打了一鞭子，马车飞快地在路上行驶了起来。 谁曾想到马车行了不久，车轮就坏了，怎么都走不动，车夫弄了半天都没有效果。寻雪在车里感觉到了问题，连忙下了车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个车夫是个面生的，不过看起来倒是很老实：“寻小姐，小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车来的时候都是检查过的，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那依你看，这很严重吗？”寻雪有些不解，难道是大夫人动的手脚？可是不应该啊，她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那车夫摇摇头：“不，这不碍事，不会伤到车里的人，只会让这个马车停到这里。” “停到这里……”寻雪默念道。她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想要让她停到这里呢，她在这里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吗？ “寻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寻雪一转头，就看到丰神俊朗的俞王站在她的身后，嘴角挂着笑意。 “俞王殿下何时怎么有趣了，拦住我的马车可是有什么事？”寻雪顿顿衣裳，笑道。 俞王先是一震，而后笑的更加灿烂：“寻小姐真是聪明人，不错是我对你的马车做了手脚，不过你是如何猜到的？” “做手脚的人，用意不是伤我而是拦住我，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所以他会尽快出现的。而俞王殿下您，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在您没看清情况时就问我需不需要帮助，那么这动手脚的人是谁，不是显而易见吗？”寻雪挑眉看着他道。 第九十三章：美人在怀 俞王看着寻雪半响没有说话，突然二话不说地牵起了寻雪的手，然后一把抱住寻雪，带着她跳上了一匹马飞奔而去。 李月看到自家小姐被带走一下子急了，忙要追过去，可是俞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幽尘挡住了她，李月情急之下直接抽出腰间的剑刺向幽尘。 幽尘却像是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就避开了李月的攻击，在一转身拔出了腰间的剑和李月交起手来。 李月本就是暗影楼的黑段高手，此时遇到幽尘竟是半点占不得便宜，只得全身心地投入战斗中去。 寻雪听到身后刀剑的声音，想要挣脱俞王的束缚：“你放我下来！要是李月受伤了，我和你没完！” “想不到你对一个丫鬟竟然这么关心。”俞王出口戏谑道：“我还以为你很冷血啊，连自己的表姐都能算计，而且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寻雪感受到身后男子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她感觉有些不自在，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冷冷道：“我冷不冷血不干俞王殿下你的事！再说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在你没有弄清楚之前还请不要妄下评论。” 俞王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寻雪的愤怒，他依旧不紧不慢地挑眉道：“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不过你不用喊我殿下，直接叫我宇文承就好，毕竟我们是同一类人。” “俞王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敢高攀殿下您呢，况且我们才不是同一类人。”寻雪依旧冷淡，她说不出对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心态。 按理来说上一世可以说是俞王是导致她不幸的根本原因。可是那次她在程家听到的又是另一种说辞。 如果事实真的如程老爷所说的那样，那皇上才是知道一切的人，辰家是告密的人。那俞王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身份呢？还有韩家到底和俞王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 还是说，这里最大的一场棋全部都是皇上精心布置的，所有的人，包括俞王全部都是棋子。 俞王听了寻雪的回答没有接话，而是依旧默默地骑马前行，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喊了一句：“到了。” 寻雪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的一瞬间，满池子的荷花映入了她的眼帘，有青里泛白的花苞，娇羞欲语，似九天下凡的白衣仙子，清纯动人；有半开半包的花瓣绽放在湖中，宛若一位衣衫不整的美人，惹人遐想。 湖边停着一弯小舟，简单又不失品味，船上有一个小棚供游船的人的赏玩，里面应有尽有，实乃文人志士的风雅去处。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喜欢吗？”俞王不等寻雪反应过来就把她抱下了马，眼睛一扫刚才的阴霾，变得清澈见底，像是一个孩子迫不及待的讨大人欢心一样地问道。 寻雪看着俞王这双眸子竟是说不出半个伤害他的话。她可以对着所有人想要伤害她的人给予反击，但是她做不出伤害真心对她的人。 至少此时的俞王是真心想要让她开心的。 “喜欢。” 在听到寻雪这两个字的时候，俞王的眸子变得更亮了，仿佛天上的星星那样耀眼。寻雪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分明就不像是一个人，就是两个人嘛，这也太息怒无常了吧…… 俞王看着寻雪一笑，从她那么担心丫鬟的安危他就知道，她的软肋永远就是真心。这样寻雪真的和他很像：“来，我们上船。” 俞王不容拒绝地拉住寻雪的手，小心的扶她上了船。谁知岸边的石阶因为长了一些苔藓有些滑，而寻雪今日穿的是宫装，鞋子华美确实不好走路，竟是在这里滑了一下，俞王一惊，连忙走了两步上前扶住了她，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寻雪在陌生男子的怀抱里，一时间脸有些微红，她甚至能闻到俞王身上好闻的香草味。她连忙站稳，推开了俞王的怀抱，低声道了谢。 怀中的美人离开，俞王有些失落地看着自己空空的臂弯，低头寻雪仿佛桃花染上了美玉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晃动，心竟是无法抑制的跳动，刚才触手的温软竟是让他沉迷，让他留恋。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对着天下最珍贵的皇位的追求，只想带着她远走高飞，过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他见过的美人不少，生活在帝王之家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他也见过比寻雪容貌更加出众的女子，可是却是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感觉仿佛自己枯萎的心灵在复苏，鼓点声一下下地敲击，让他整个人都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强力压制住了这种感觉，温柔一笑对寻雪说：“船上的那个棚子不错，我去过几次，我带你去看看。” 为了缓解尴尬，寻雪点了点，虽然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今天俞王要带她来这里，不过直觉告诉她现在并不是很好的询问时机，所以她暂且忍住了。 二人坐上船，船夫就支起了浆往湖中央滑动了。 “你一定好奇今天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吧。”俞王的声音传来。 寻雪没想到俞王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个，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要抓住时机：“确实不明，还请俞王殿下给个解释。” “从我在宴会上认出你是那个女扮男装的那个人开始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而今天在宴会上的表现，你更是让我刮目相看。”俞王幽幽的开口道。 寻雪以为俞王是指她的盲棋，于是道：“盲棋也只是我一个取巧罢了，并不应该让俞王殿下如此高看。” “盲棋？”俞王朗声一笑：“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指的是你得表姐想要害你结果害了她自己。” 寻雪的心猛然一跳，他居然什么都看出来了！她的心中警戒大起，语气中也含了戒备：“俞王殿下找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个吗？还是想要借此威胁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想听一个故事吗？”俞王说道这里声音有些缥缈…… 第九十四章：一样的人 过了许久，俞王故事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了寂静的湖里，船夫也好像睡着了般停止了划桨。小船停在湖的中央，有一下没一下地随着水波荡漾。 寻雪看着远方的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她没有想到俞王会给她讲述这样一个故事，她更加没有想到这个故事竟然是这样的残忍，原来她当年知道的关于冷月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表面。 那时的冷月是十分受宠不假，可是柔嘉公主开始并不想去主动接近她，因为她自持身份高贵，自然不愿与父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宠妃有什么关系。 当时德妃失宠的那段时间，宫里的人全部是踩高拜地，对德妃和宇文承（就是俞王，此时宇文承还没有被封为俞王）的态度都十分的差。而贵妃的情况也比德妃好不了多少，不过她仗着有柔嘉这个女儿，然后利用柔嘉去和冷月接近，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赞赏，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 德妃一向被宠的心高气傲，哪里肯低头去求别人，在加上德妃得宠的时候得罪了很多的人，现在那些个人看到德妃失宠了一个个背地里高兴都还来不得呢，哪里会想的要去帮她。 德妃受宠的时候，皇上还会经常来看看宇文承，现在失宠了，皇上很久都没有来看宇文承一眼。从那时宇文承就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随意践踏。 后来就是冷月死了，指正柔嘉公主是凶手，可是柔嘉公主其实根本不是凶手，因为出事那天柔嘉公主是被人传话去冷月的房中的。 可是皇上查此事的时候，那名传话的人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所以这才让皇帝心里添堵。半年后那名传话的人在宫外露了馅，被宇文承抓住，这才承认说但是是真的是冷月让柔嘉过来的。 不过后来这件事皇上就不知道了，宇文承秘密处决了这个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看到寻雪没有说话，俞王道：“你知道当年冷月那件事是谁做的吗？” 寻雪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是你？” “不错，是我。”俞王的眼睛闪过寒光，将刚才的温柔全部打碎：“要怪就要怪冷月想要害死我！大家都认为冷月在这里是无辜的，可是在后宫里没有心计怎么可能得到宠爱，是她本想害我，结果被我察觉后借机害了她罢了。不过柔嘉的那个手笔可不是我做的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们的皇后娘娘。” 寻雪摇摇头，这个事情里她没有什么资格评论什么人，尽管俞王很残忍，不过若是她处于俞王那个位置怕是要比他更加心狠手辣，因为如果自己不狠就不能活下去，更谈不上别的了，现在她倒是有些理解俞王刚才说的他们两个很像的话了。 虽然俞王没有仔细地讲述他们母子当时受到的苛刻，不过可以想象，那会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一段回忆啊。 不与自主地她就转头深深的看着俞王皱起的眉间，甚至有想为他抚平的冲动。 俞王也发现了她的失态，突然笑了起来，一只手臂伸到寻雪的腰后一紧将寻雪搂入了怀中，然后对她耳语道：“我要的东西没有一样能逃走，你也一样，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说完，快速地如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寻雪的脸颊。这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香味让他留恋，但是尽管依依不舍，他还是很快离开，身子里寻雪远了一些。 寻雪的脸一瞬间染上了红晕，开口却带着几分恼怒：“怕是并非所有的事都能让俞王殿下如愿吧。” “你可敢和我一赌？我赌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俞王恢复了之前戏谑的态度说道。 “赌就赌！”寻雪也来了脾气：“我就堵你不能如愿以偿！” “好啊，成交！到时候输了可别赖着不嫁啊。”俞王一笑，而后从腰间掏出笛子竟是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远，和眼前的景色相互迎和，让人不知不觉得就能沉浸其中。 寻雪本想再说几句，可是被这笛声所打动，干脆停止了说话，坐在船便，闭上眼睛，任丝丝夏风吹拂在脸上，带乱了发丝。 笛声停止，寻雪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到了岸边。 见寻雪没有动，俞王道：“莫不是不想离开我？” “你！”寻雪脸一红，气恼地看着他，然后站起来径自向前走去，俞王连忙跟上，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温柔。 有了这个插曲，寻雪再见到李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俞王早已派人准备了马上供它们路上行驶。 这马车比她们原来的那个大了许多夜舒适了许多，寻雪也不推脱，带着李月就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俞王的表情才冷了下来，唤道：“幽尘。” “属下在。”幽尘双手抱拳道。 “给那个辰安一点教训，让他别想再对寻小姐动手动脚！”俞王的声音仿佛千年的冰山，一下子把人能冻僵。 “是，属下立即去办。”幽尘二话不说地接了命令。跟在俞王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已熟悉了他家主子这儿脾性。主子让干什么就是干什么，千万不要多问。 主子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生气的时候能让你万劫不复。他可还记得曾经有一个侍卫就是多问了几句，而被俞王一剑斩了头颅。 因为耽误了很久，所以寻雪到曾家的时候就感到曾家的气氛很是严肃，她料到定是曾忆琴已经回来了，并且还带着皇上的那道圣旨。 她展颜一笑，径自走去了未央苑。 果不其然，未央苑现在很热闹。不光大老爷、大夫人在，就是二夫人、三夫人也在。二夫人面带了几分愁色，三夫人显得有些幸灾乐祸，而大夫人哭着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娘，媳妇求你帮帮琴儿吧，她可是您的亲孙女。” 老夫人只是叹气，看到寻雪进来了仿佛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寻姐儿，快来坐，恭喜你现在是县主了。” 寻雪能看出老夫人是真心祝贺她的，于是也笑了：“还多谢外祖母的教导。” 第九十五章：生不如死 “娘！就是这个贱人害的琴儿！”大夫人看到寻雪就像是疯了一般要上来撕扯她。 “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轻重！”老夫人边说边派沈嬷嬷去拉住了她，现在寻雪是县主，可万万不能有什么损伤了，再说现在能救琴儿的只有寻雪了。 老夫自然是不相信寻雪要害曾忆琴，以她的精明，其实她也能猜个大概，可是曾忆琴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就算她做的再错，她也不希望她得到这么严厉的处罚。 毕竟曾忆琴现在要嫁的夫君已经不可能如朝为官了，这基本上没有什么前途了，可是就是这样曾忆琴还不是正妻还只是个通房，连一个妾都不算，这实在是伤了她的心。 想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寻姐儿，外祖母知道这曾家也是对你不起，你表姐也是个没心肝的，外祖母在这里代替她们给你道个歉。我啊，老了，也不指望什么，只希望你们彼此别留了怨恨。这琴姐儿也确实该罚，不过你看，能不能至少让她做个姨娘，也不太失了我们曾家的面子。” “娘说的对，寻姐儿，你看你能不能试着想想办法？”二夫人好心地说。 “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寻姐儿怎么管这件事啊，依我看啊，还是琴姐儿自己行为不检点，大嫂有这功夫来娘这里哭诉，还不如回去好好教导琴姐儿怎么当人家的通房，别过去了失了规矩，惹得夫家嫌弃。”三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错，秦家一定会把对秦齐澄的气撒在这个嫁过去的曾忆琴身上，毕竟出了这样的事，世人都会先指责曾忆琴的不顾廉耻，而很少去怪秦齐澄。 因此秦家也只会对曾忆琴发难，再说这曾忆琴嫁过去只是个通房丫头，明白这就是送去给秦家折磨的，死了个姨娘都不是大事，更何况死了个丫头呢。 到时候就算是曾家也讨不到个说法。 大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这句话戳到了大夫人的痛处：“你这不要脸的贱蹄子！也不知道曾家这荣华富贵是谁给你们的，是我们大房！没有我们，你们这些年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现在倒是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了！” “你少说两句。”大老爷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他还不想为了一个女儿和他两个弟弟翻脸。 可是大夫人此时已经失了心智，一巴掌打在了大老爷脸上：“还有你，这些年你总是不在家，什么忙于政务，不就是因为没了东苑那个小贱人吗？你说，你管过我们母女吗！” “你还敢给我提！你敢说兰芝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吗！”大老爷也怒了吼道。 这是寻雪第一次见大舅父生气，竟然是为了以前住在海棠苑的那个神秘的女子。 “我敢说没有！我是想害她，可是我绝不会想要她的命！我也不知道后来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是那贱人是异族，活该去死！”大夫人毫不示弱地吼道。 眼看着一直在曾家禁言的秘密就要出来，老夫人开始剧烈地咳嗽，争吵这才安静了一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有些难过地说：“算啦，过去的就不提了，是我们对不起兰芝那孩子。” “娘——”大老爷有些哀怨的看着老夫人：“兰芝走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您始终不让我去查。” “初儿啊，毕竟最后那碗药确实是兰芝在我这里喝的，我们曾家不能有血统不纯的孩子，你要怪就怪我吧。”老夫人的气势仿佛一下就弱了下去。 “话虽如此，可是最后大夫来了不是说那小产的汤药根本不会致命吗？肯定是有人借了娘的手要害兰芝。”大老爷激动到，说着还狠狠瞥了一眼大夫人。 “大哥，你就别喝娘闹了，你看娘身体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二夫人有些怜悯地看着虚弱的老夫人。 大老爷也觉得此时讨论这个不妥，也就闭了嘴。 老夫人坐起了身子拉住寻雪：“寻姐儿，你这个外祖也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求你帮帮琴儿吧。” 寻雪紧紧握住老夫人的手，眼睛里也有了泪光：“外祖母放心，她也是我的表姐，不需要老夫人说，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我会想办法让秦家把表姐提为姨娘。” “那就多谢你了，曾家能有你这样的表亲可真是福星。”老夫人满意的说。 出了未央苑，李月小声道：“小姐真要给那曾忆琴求情？” “是啊，为什么不呢？”寻雪脸上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李月有些担心：“小姐莫不是心软了？” “心软？”寻雪笑出了声：“怎么会，她做出那种事我自然是不打算让她好过，不过按照曾忆琴的性子，只有不高不低才更加折磨。高的话，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应该为她铺路。低了她说不定自己的骄傲会让她自寻死路。死很容易，活着才痛苦。所以只有不高不低才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看不出小姐竟有如此性子。”李月说道，寻雪从李月的眼睛中看到了赞赏的神色。 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点李月和她一样明白，所以李月是支持她的选择的。 “谢谢你，李月。”寻雪很感动有人理解她，自重生以来，她过得一直如履薄冰，很少有真正理解她的人，就会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竹清要是知道了这一切，虽然会支持她，不过怕是心中还是会觉得自己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小姐了吧。 “小姐这话说的，李月是小姐的人，自然应该帮小姐分担一切。” “经过这事，我想我这位大舅母怕是要消停一段时间了，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打扰我们的计划。” “那小姐，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下一步，我们要查出当年海棠苑的旧主到底是谁，今天他们的话让我有种预感，那个背后害人的人不容忽视，能成功地把外祖母和大舅母当成棋子，此人手段一定十分高明，有她在一天，这曾府是不会安宁的。” 第九十六章：海棠苑旧主 皇上的圣旨果然管用，第二天曾忆琴就被一顶不起眼的花轿送出了曾家。因为只是一个通房所有没有什么宾客和陪嫁，匆匆忙忙就被夫家不耐烦地接走了。 走的时候大夫人哭岔了气，死活拉住花轿不让走，曾忆琴也是哭声连连，连妆都没法上，最后还是很快被带走了。 大夫人受不了这个刺激一下子病倒了，卧床不起，看了很多名医都不见效，这可把大老爷急坏了。 可是寻雪却觉得不够，按理来说通房丫头是不用三天后回房的，她却想要再刺激一下大夫人，就让秦齐澄三天后放曾忆琴回来一趟。 回来曾忆琴第一件事就是诉苦，哭喊说自己的夫君根本就不能人事，就是洞房的时候试了多次都不能行。大夫人听了病情更是加重，竟日有奄奄一息之态。 曾府上下也一下乱了套，就在大家慌乱的时候，方姨娘的院子门前有人叩门。 方姨娘的丫鬟水灵帮着开了门，方姨娘一见是寻雪有些诧异，毕竟像寻雪现在的身份是不会轻易来自己房中的。 “寻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托人来叫一声，妾身过去就是了，怎么劳烦你跑一趟。”方姨娘还是那样柔柔软软的语调听的人很舒服。她迎着寻雪进了屋，吩咐水灵倒茶准备，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寻雪捧着茶笑笑：“这次的事情我必须亲自跑一趟。” “哦？”方姨娘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寻雪另眼相看的：“寻小姐抬举了，但凡寻小姐想知道的事情，妾身必定知无不答。” “方姨娘也别担心，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之前住我院子的那个旧主——”寻雪说道这里故意停住了，观察着方姨娘的表情。 方姨娘显得很激动，手上的茶杯砰地摔倒了地上，丫鬟水灵一声尖叫，忙赶过来收拾。 “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寻小姐别再问这件事情了。”方姨娘连连摆手，表示不想再说下去。 “方姨娘知道多少说多少，刚才你可说你对我知无不言。”寻雪道。 方姨娘冷汗都到滴下来了，过了半响她终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妾身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不过这事在曾家时禁止提的，所以……” “我晓得，姨娘你说吧。”寻雪点点头。 “那是那一年的下午来着，我记不清了，反正是个下午。那天老爷回来鬼鬼祟祟地进了老夫人房中，然后里面就传来争吵和辱骂声，我当时还奇怪，这老夫人脾气一向好，老爷到底给老夫人说了什么惹得她如此生气。” “后来我知道，那是老爷求让一个女子进门。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老爷，他在雨水中跪了三天三夜还说如果老夫人不同意他就辞去官职离开曾家。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心软同意了。” “兰芝进门那天，曾家所有女眷都去偷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老爷迷成这样。我和赵姨娘在轿子旁边，大夫人则在轿子前面。然后兰芝就那样揭开轿帘出来了。” “兰芝生的真是美，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仙女也不过如此了，我活了这么久久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尤其她那瞳仁是琥珀色的，好看的紧。我说一句话寻小姐可别不开心。寻小姐您现在可算是京城美人的前排了，可是和那兰芝比还是差多了，那大小姐就更不能比了。” “老爷当时为了掩饰她的容貌还给她戴了帽子和披风，就差把整个人都裹起来。大夫人见她这么美心里也有了防备，还拉着我和赵姨娘说让我们多堤防些。老爷有了这个兰芝，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和赵姨娘的房间，就是大夫人的房间也只有初一、十五去。” “若是这兰芝柔弱，或许后来还能逃过一劫，可惜兰芝她性子比我们这些人奔放，热情地像一团火，又妩媚的像妖，不止把大老爷，就是把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迷住了，不过二老爷、三老爷谨遵伦理道德，倒是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当时很多人不喜欢她，我却和她很投缘，我羡慕她那样自由的性子和她的交情也好了很多，那时我还不清楚她的来历，只知道看她的长相很可能是西域人。啊，对了，当时韩家老爷有一次来曾府拜访，恰巧遇见了兰芝，回去以后就魂不守舍的，何敏郡主大怒，不过没过多久韩家老爷就得了那种怪病。” 什么！寻雪震惊，她从来不知道韩家也参与了其中，还有韩老爷这病绝对不是偶然，莫非是何敏郡主？可是不应该啊，在怎说这韩老爷也是她的夫君，她真的会这么狠毒吗？ 方姨娘没有看寻雪脸上怪异的表情而是接着道：“后来由于兰芝太招桃花，老夫人就对她越来越不喜爱了，在加上她是异族，所以曾家就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这个兰芝可以得到老爷的宠爱，但是绝对不能生下孩子。” “因为那时候我和兰芝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所以她也找哭诉过这件事，可是寻小姐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的，能帮上什么忙，所以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兰芝流产了一次，不过说来这兰芝的肚子也是真是争气，小产后几个月又很快怀上一个，老夫人这时候有些不忍了，是大夫人坚决的反对她有孩子。老夫人没办法就让大夫人准备了药，亲自请了兰芝过去。”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是落胎的药不知被谁换成了毒药，竟是要了兰芝的命。老爷当时气的差点杀了大夫人，是老夫人跪在地上求情的，不过从此老爷已经把这笔账记在了大夫人头上。因为老爷的脾气和最后的药是老夫人端的所以曾家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 说道这儿方姨娘终于是停了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寻雪，最好还是说道：“所以寻小姐，这件事你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第九十七章：表白 寻雪盯着方姨娘看了一阵，终于笑着说：“姨娘说的我自然是知道的，姨娘放心，这件事，寻雪必定不会说是姨娘告诉我的。” 方姨娘听到这儿才放了心：“那多谢寻小姐了。” 寻雪出了方姨娘的院子，却还没来得及回到海棠苑就与一个身影相撞了。 寻雪一抬头，韩轩那闪亮的眸子就撞进了她的心里，她才想起来在桃花宴上居然没有看到韩家的人，觉得奇怪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对方抢了先。 “真的是你？”韩轩欣喜道：“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之前来过曾家两次，结果都说你去了仙人庙。这次我都不抱希望了，结果你出现了。” 韩轩的表现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这与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全然不符了，寻雪一时间有些晃神：“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韩轩听出了她语气的疏离，神色暗淡了下来：“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寻雪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可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和心情和他在这里兜圈子，毕竟她还要让墨池帮忙查一件事。 可是她也知道按照韩轩的这个个性，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只能道：“韩三公子说笑了，平心而论，我与你交往不深，更何来厌恶一说？” 寻雪这句话说得很清楚，我对你不喜欢不讨厌，所以你也不要在纠缠我了。 可是韩轩却像是非要要个答案，他脸上的神色变的认真又哀伤：“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样子总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拼命地想赶走它，可是越是这样我的思念越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明明你对我那样冷淡，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念你，只要能见你一面我就很开心，能看到你的笑容我就很满足。我知道我现在走不进你的内心，可是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试着走近。” 看着韩轩的神情，寻雪也认真了起来，今日的韩轩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他本就长的俊，如此一看更是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这样的韩轩是自己不忍心伤害的，她可以对辰安使心计让他爱上自己，然后成为自己利用的棋子，可是她对韩轩做不出来。 这少年将自己的心在她的面前剖开，她不忍将他摔碎，尽管她知道韩轩的利用价值绝对不比辰安少，可是她还是摇了头：“对不起。”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已经将韩轩的希望打垮，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唇，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寻雪也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是若是自己不能回复他的真心，那就趁早告诉他，再拖下去，只会对他造成更深的伤害。 良久，韩轩的面色才从苍白缓了过来，他勉强地笑道：“谢谢你回答，我希望我们至少还能像以前那样。” 说完不等寻雪回答，就逃难般地离开了。 寻雪摇摇头，希望这一世的韩轩能够很快走出她的阴影吧，想她这样的心怎么能承受住爱呢。 寻雪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个人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姐……”拂冬看着把自己的手帕扭成一团的自家小姐担心地唤出了声，见自家小姐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寻雪离开的背影出了神，不由的暗自叹息。 刚才她接到不知道是谁递来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梅苑后门，韩郎在此。”她不敢做主只得把字条交给了曾忆惜。 曾忆惜看过字条二话不说地来到了此地，果不其然，看到了韩轩，正准备上前才发现韩轩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这不是寻雪还能是谁。 于是她干脆忍住，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开始偷听，结果就听到了韩轩含情脉脉的话语和寻雪冰冷的拒绝。 她实在不敢想自己视为天上的月亮的男子，竟然那样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给寻雪表白，更让她难过的是寻雪居然那么绝情的拒绝了。 她看到韩轩受伤的表情，简直恨不得将寻雪碎尸万段。为什么偏偏是她？若是自己，一定不会让他那么难过，她一定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用来匹配他。 可是他对这样痴情的自己不屑一顾，反而对一个对他冷冰冰的女子那样火热。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就真的不如寻雪吗！ 拂冬被曾忆惜的表情吓住了，再一次道：“小姐您没事吧，寻小姐不是拒绝了吗？依奴婢看小姐您还是有机会的。” “啪——”曾忆惜甩了一巴掌给拂冬：“你个蠢东西，只会捡别人剩下的，总有一天我要韩轩看清这个贱人的真面目，然后跪在地上请求我原谅。” “是是是。”拂冬捂着自己的脸：“小姐足智多谋，她是万万比不上小姐您的。” 拂冬心里有些害怕，她觉得小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真的小姐了，自从遇见韩家少爷后小姐就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寻雪心情有些复杂的回到海棠苑，刚一进门，鸽子就飞了过来，寻雪解下它腿上的竹筒，又抚摸了一会它洁白的毛，这才放了它。 进了屋，寻雪展开了字体，看完后先是一惊，心漏跳了几拍，然后将那字条放在了火上，不一会就什么也没有留下了。 孙嬷嬷等寻雪昨晚了这一切问道：“小姐，那边可送来小姐要的消息了吗？” 从皇宫回来后寻雪就用那只养的信鸽告诉墨池让他帮忙查找一个叫兰芝的西域女子的资料，因为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兰芝不会是西域的普通女子。 寻雪点点头：“要到了，不过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也有趣的多，看来我们要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做的好了说不定能把二表哥的血葬一并解了。” “啊？小姐当真？”孙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此事会有这么大的牵扯。 “不错，高回报也会有高风险，这事情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对方有所防备。” 第九十八章：簪子的玄机 虽然寻雪向孙嬷嬷说了这些，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说让下面的人把院子里好好打扫打扫，把一些旧的东西都找出来。 因为各房打扫自己的院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所以寻雪的举动并没有惹起什么人的怀疑。 丫鬟们整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芸瑶在后面的仓库里找到了一只旧的簪花，因为样式款式都十分好看，所以她交来给了寻雪。 “小姐，这簪子可是少见的上品，你看这做工设计，那一看就是奇珍楼的手笔。”云瑶站在寻雪面前说道。 寻雪抚摸着簪子仔细地端详，这确实不是自己的东西，这里除了兰芝住过就没有其他的人住过了，那这东西多半是兰芝的。 果不其然，她在簪花上看到了用着金丝勾出的一笑小小的“芝”字。 “哦？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奇珍楼的东西？”寻雪有些好奇，这京城东西那么多，这云瑶失如何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呢。 再说了，这簪子做工虽然精致，不一般，可是她实在没有看出这和其他的簪子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小姐有所不知，只有奇珍楼的东西在花尾处的处理上才会这样参差不齐。小姐你仔细看，这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是不同的，而且千奇百怪，惟妙惟肖。据说前朝的时候还有人在这簪花上熏了香，结果真的招来了蝴蝶呢。”云瑶边说边指给寻雪看。 顺着云瑶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这里每一片花瓣都仿佛真的一般，在细节处理方面极其认真。 “那就不会有别的珍宝坊去芳制奇珍楼的东西吗？”寻雪还是不敢断定。 “小姐，这奇珍楼可是百年老店，这技术在京城中是无人能比的，就算其他的珍宝坊去仿制，也绝对做不出如此东西。”云瑶忙说道。 寻雪把玩着手中额簪子，又摸了摸这花的花瓣，突然眸子一紧，压低声音道：“云瑶你看，这簪子中间好像是是空心的！” 云瑶低下头用手轻轻敲了敲，果然内里中空，不仔细看事绝对看不出来的。 “你看这里。”寻雪指着花瓣：“我猜这花瓣是有玄机的，它必定是能打开的。” 寻雪说着用手将每个花瓣都碰了碰可是都没有变化，寻雪有些失望，喃喃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正当她准备放下簪子的时候，目光被中间的花蕊吸引了。这花蕊呈鹅黄色，一共有七株，其中六株的都是绕着中间那株的。中间的那株比旁边的能稍微长一些。 寻雪将手伸到中间那株上，她希望这次她没有猜错。 “寻表姐得了县主，妹妹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寻雪下意识地手一抖，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研究这个簪子，只能将它放在桌子上。 进来的身影，穿着水绿色的纱裙，头发挽起，看的也是清秀可人。 曾忆惜是看见了寻雪抚摸簪子的动作，不过她就像没有看见一般，灿烂一笑，对着寻雪就要拜下去：“寻表姐以后被皇上指门好亲事可千万别忘了妹妹啊。” 现在寻雪被封为县主这亲事自然以后也是皇上指定的，所以现在不管是曾家还是寻家都是做不了这个主的。 寻雪明显感觉到自从仙人庙回来曾忆惜就对她淡了很多，这次突然这么热情的来了，心中也有了几分警惕。 她始终不希望上一世的事情在重演，若是曾忆惜这一世知进退，不再做伤害她的事情，她确实真心想帮她找一门好亲事，让她以后幸福地生活。 可是若是她依旧按照上一世的样子，为了韩轩不择手段地伤害自己，那么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五表妹和我还这么见外？我何事忘记了妹妹，云瑶，去我那里把我新作的那套首饰送给五小姐。”寻雪笑着说道。 云瑶犹豫了一下：“小姐，这首饰是您最爱的，平常您都舍不得……”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云瑶还没说完寻雪就打断了她的话。云瑶不在说什么只得点头下去。 曾忆惜拉着寻雪的手感激的说：“寻小姐待我真好。” “傻孩子，做姐姐的怎能待妹妹不好。”寻雪反拉住她的手道。 曾忆惜笑笑，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簪子上，她伸手拿过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随后抬头道：“咦？寻表姐这里怎么会有款式这样陈旧的簪子，这都是好些年前京城中流行的样式了吧，我看我娘似乎也有这种款式的。” 曾忆惜刚伸手拿簪子的时候，寻雪差点想阻止，不过想来若是自己阻止倒是显得做贼心虚了，就忍了下来，任曾忆惜随便打量，口中道：“不过是个旧物，这阵子整理屋子的时候丫鬟们翻出来的，我看这做工不俗，便让她们拿来看看。” 曾忆惜噗嗤一下笑了：“我的寻表姐真是节俭，现在都是县主了，还是这身打扮，改天啊，我们姐妹两再去逛逛，刚好给你添几身新衣。” 寻雪点头：“我还正想找五表妹呢，改日得空，我一定随你去。” 曾忆惜又留了一会就告辞了，等曾忆惜走后，寻雪一把拿起簪子就要往外走。 竹清看到了连忙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一趟奇珍楼，有要事要办。你去叫庆俞在府门口的马车旁等我。”寻雪道。 竹清知道小姐又要出门办事了，忍不住担心到：“小姐，要不让奴婢也陪你去吧，小姐这样一个人奴婢不放心啊。” “此次我出府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竹清你留下来帮我照应，若是今日还有人来见我，就说我在休息，不见人。”寻雪嘱咐道。 她在调查兰芝的事情越少人知道才越安全，她胜算的把握才越大，她要给敌人出其不意致命的一击。 “好，小姐的吩咐奴婢记住了，请小姐放心。”竹清点点头道。 她跟了小姐这么久，自然知道应该怎做，所以没有再说别的话。 寻雪很是满意，拍拍她的肩膀，就朝着府门走去…… 第九十九章：奇珍楼 庆俞在府门口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因为寻雪给他的消息是不要惊动太多的人，所以他干脆让车夫去休息，自己驾马车等寻雪。 不一会，庆俞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一袭透着淡淡蓝色的平罗衣裙，长及坠地，无一朵花纹。只是袖间缝了几朵兰花。腰间系一条浅蓝色腰带，上面镶嵌着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肤色雪白，额前一点朱砂红，眉清目秀，娇唇红血似的，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是一阵失落，以前的她自己已经是高攀不上了，而现在的她已经是贵为县主，就像天上的月亮，自己只能远远地望着。 他有些恨，他恨自己没有托生在将门侯府，他恨自己没有能拥有她的身份。不过，这恨意在一瞬间就消散了，因为寻雪在他心中永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他恭敬地上前迎到：“小姐您来了，属下这就扶您上车。” 寻雪点点头，让庆俞把她扶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的很平稳，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奇珍楼的门口。 寻雪带着庆俞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有一名伙计迎了上来：“这位小姐可是要看点什东西？” 寻雪从袖中掏出了那只簪子问道：“这是你们奇珍楼的货吗？” 那伙计接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还给寻雪惊讶道：“这确实是我们奇珍楼的货，不过这已经是奇珍楼多年前的旧款式了，不过此款式当年只造出了三件，每件都价格不菲，所以小的记忆犹新。” 寻雪这下更来了兴趣，问道：“你是说这支簪子当年只有三件？这件事你可确定？” “嗨，小的在这里已经干了十年了，对这里清楚的很，当时这簪子刚做出来，就被宫里的德妃娘娘买去了一只。”伙计挠了下头道。 “那剩下的两支你可知道都被哪些人买了？”寻雪立马追问。 “这……”伙计显得有些为难：“这小的就记不得了，每天来奇珍楼的客人那么多，小的也不能每个都记住，更何况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们这里可有记账的记录？”寻雪有些不死心，她不甘心这样的线索就突然断了。 伙计眼睛一亮：“小姐您可真是聪明，我一下子还没想到，这簪子是珍品，一定是有记录的，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叫我们账房过来。” 伙计在奇珍楼干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懂得了看人办事，他看寻雪这身打扮虽然不起眼，可是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所以办事自然是尽心尽力了。 寻雪没等多久，伙计就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过来了，寻雪心里还好奇，这账房怎么长的这样文气，这哪里像个经商的，简直就是个读书的秀才。 “小姐，这就是我们的账房先生，你有什么可以问他，他啊，记性好的很，多久前的账都能立马找到，之前还中了秀才呢，后来因为家里穷，他才不得出来当了账房，有本事着呢。”之前的那个伙计笑着说道。 寻雪对着账房微微一笑，语气温柔道：“不知你怎么称呼？” 账房脸一红，支支吾吾的，想来是不善言语：“我，我姓，张。” “那我就称呼你为张先生了。”寻雪毫不在意他的窘迫说道。 张先生的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就连刚才那个伙计都暗暗叹气，他们这个张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木讷了，和女客没说两句话就要脸红。 见张先生没有回答，寻雪也不多说，径自把那簪子递到了张先生手上道：“我想查这个簪子所有的去向。” 张先生看了一眼簪子，脸色变了：“这个不用查，我记得。” “哦？先生能记住那么久远的事，实在是难得啊。”寻雪道。 “不是我记性好，而是这个簪子我记忆犹新。”张先生道：“当时这个簪子一共有三只，一只在刚做好的时候就被宫里的德妃娘娘买去了，另外一只被倚春阁的人买走了，最后一只被一个名叫林芳的年轻女子买走了。” 德妃的簪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倚春阁是青楼，买这簪子自然也说的过去，那最大的问题就可能是出在这个林芳的身上。可是目前京城的大家族里面没有姓林的啊，那以前呢？可是那时候自己还小的，根本就不记得了…… “林芳？这是谁家的小姐，有这么大的手笔。”寻雪不解的问道。 张先生点点头：“我当时也很奇怪，可是只要是出银子，我们那里有不卖的道理，所以我们也没有多问。事后我们掌柜的害怕不妥，还派人去查了这个林芳，可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对了，那你们这个簪子有没有什么玄机？”寻雪突然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问道。 张先生一吃惊：“小姐您怎么知道？这簪子之所以只造出了三支就是因此它内有玄机，中间的花蕊可以控制簪子的开合，打开后簪子会是中空的，但是若是在簪子里放入香料，就算闭上也依旧有香味。” “竟如此的神奇。”寻雪赞叹道：“多谢张先生的指点，今日实在是打扰了。” 说着她看了庆俞一眼，庆俞立马明了，从衣服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张先生：“今日我们小姐到来的事情请务必保密。” 张先生看了一眼银子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接了，向寻雪行了礼：“小姐放心，今日之事，张某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分。” 寻雪点头笑了笑，就带着庆俞转身出去了，她知道她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出了奇珍楼，庆俞道：“小姐，需要我去查查这个林芳的来历吗？” 寻雪抚摸着簪子，眼神中透出兴奋的光芒：“当然要去，而且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是，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庆俞道。 “去药房。”寻雪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那个曾府的秘密，幕后的神秘人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第一百章：断你心腹 曾府，曾忆惜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黑着一张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这椅子旁边的桌子，丫鬟拂冬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可是身子却是微微发抖。 “这么说，这寻雪拿着那个簪子是去了奇珍楼？”曾忆惜终于再次开口。 拂冬点点头：“没错，奴婢亲眼看到她只带了庆俞一个人就出府了。” 曾忆惜的眼神很冷：“这个庆俞倒是她的心腹，不过依我看，这个庆俞对她倒是有几分心思，若是可以加以利用……对了，我听说那个庆俞还没有娶人家是不是？” “不错，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家室。”拂冬答到。 “既然这样就好办多了，你去找到庆俞的家里，就说庆俞出事了，让他家里人过来一个，到时候直接把人带到这里来，我就不信他不就犯。我偏要看看，是他对家人的情谊深还是对寻雪那个贱人的情谊深！”曾忆惜面目狰狞道。 拂冬现在是越来越害怕她这个小姐了，她犹豫到：“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夫人或者是老夫人知道了……” “要你办个事怎么这么多嘴！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曾忆惜突然像疯了一样地打了拂冬一个巴掌。 拂冬捂着脸，小声道：“奴婢知错了，请小姐责罚。” “责罚先不用了，你尽快去吧事情办好，若是错了差错，到时候拿你是问！”曾忆琴道。 拂冬听了这话，赶忙退了出去。 曾忆惜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疼，她手按住了鬓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韩轩啊，可是为什么他始终都不看自己一眼呢。如果寻雪没有来到曾府，会不会一切都能变得不一样呢？ 寻雪从药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沉，自己的猜想确实被证明了，可是却让她越来越心惊，曾府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呢。 那上一世，真的是大夫人和三夫人联手害死外祖母的吗？这个人在上一世的这件事里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上一世的这场阴谋根本就是这个人策划的？大夫人和三夫人虽说有些心计，可是却又善于表露，老夫人在府里活了这么久，自然应该是有应对之策的，那么上一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害了？ 除非……寻雪想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情况，除非那个人老夫人从来就没有防备过！ 这个想法一出，寻雪被激起了一身冷汗。 林芳，到底是谁！ 庆俞看着寻雪的脸色发白，有些担心：“小姐，没事吧？” 寻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缓了缓说道：“没事，回府吧。” 庆俞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寻雪径自走进了马车里，也只好过去车前驾马。他有些失落，小姐她似乎从来没有将心事和自己说话，尽管他帮小姐做了那么多事，小姐始终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不是真的好奇原因，而是他觉得小姐从心底上没有依赖过他。他对小姐的这一片心意本就从来没求过回报，他只希望小姐在孤单难受的时候可以和他说说，他能安慰安慰她，给她力量，这样自己就满足了。 可惜这不过是个心愿罢了。 他越想越郁闷，一路上一言不发。 寻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没有注意到庆俞的异常。 到了曾府寻雪就回了海棠苑，而庆俞送寻雪离开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撞了一下，那丫鬟走后，庆俞发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字条。 他连忙抬头寻找那个丫鬟的身影，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庆俞低头展开字条，字条上写着：“要救倚翠，速来夏园，切勿告诉任何人。” 妹妹！庆俞的心骤然一紧，想也不想地就往夏园的方向走去。 初夏的夏园人很少，因为天还不热，很少有人来夏园避暑。 庆俞绕着夏园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凉亭里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看清了曾忆惜的脸。 因为字条上并没有说这是谁给他的，因此他也不敢冒然前去。 倒是曾忆惜看到她来了娇笑道：“既然来了何不过来坐坐？” 曾忆惜这边都发话了，庆俞也只好坐了过去，不过还是一言不发。 “你可真沉得住气啊，自己的妹妹有危险，你就坐在这里不闻不问？”曾忆惜挑眉道。 庆俞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是你？”他的身上流露出浓浓的杀气。 曾忆惜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气恼，依旧不紧不慢道：“不错，是我。” “为何？我庆俞和五小姐无冤无仇，五小姐为何要对我妹妹出手。”庆俞情绪有些失控，不顾身份地对曾忆惜喊道。 “哎呀，跟着我寻表姐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你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对我大呼小叫？”曾忆惜目光伶俐地瞪着他。 庆俞一下子软了下来，低声道：“是小的不对，可是小的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五小姐，使五小姐带走了小的的妹妹，还请五小姐明示。”他这样倒不是因为他怕了曾忆惜，而是现在自己的妹妹在她的手中，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给妹妹带来伤害。 曾忆惜似乎对他的这个态度很满意：“不错，你是没有得罪过我，可是寻雪她得罪了！” 庆俞一惊：“小的听闻五小姐和寻小姐的关系一向不错，她怎么会得罪您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带你来就是有理由的。”曾忆惜冷冷地说道。 “五小姐和寻小姐有过节，也应该找她说清楚，让小的一个下人过来干什么。”庆俞心里微微有些慌乱，他猜测到曾忆惜可能要利用自己对付寻雪了，为今之计只能让她相信自己和寻雪没有什么关系才能保证寻雪安全。 “你还给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她的心腹。”曾忆惜说完这句话突然笑了，然后像鬼魅般凑近庆俞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寻表姐的心思。你想想看若是我把你这肮脏的心思告诉她，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吗？到时候恐怕只会嫌你恶心，对你失望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条件 庆俞仿佛被电击了般木木地站在那里。 肮脏、失望。 曾忆惜的话就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心让他不能呼吸。 是的，他爱慕寻雪，但是这份爱慕是纯洁的，是奢望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她在一起，他仅仅是希望能多帮助她一切，看着她幸福。 可是这份心思如果被寻雪知道了会怎样，这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现在被曾忆惜说出来，他面如死灰。 是啊，谁会相信他只是想她过得好，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到时候那些人的眼神会给寻雪带来很多的麻烦。 这绝不是自己希望的，如果当自己的存在变成她的麻烦，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跪下，用祈求的语气道：“五小姐，求求你不要告诉她……” 他这样的变化饶是曾忆惜也没有想到，她从来没有认为爱一个人可以这般伟大，她今天让庆俞过来的目的也就是激起他的占有欲和恶念，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跪下求自己，只为了别让他的这门心思被寻雪知道。 可是越没有的东西越是让人嫉妒。看到庆俞这样，她非但没有怜悯反而恨寻雪恨的更胜。凭什么她寻雪就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心，而自己的一片真心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回应。 于是她恶毒地说：“让我不告诉她当然可以，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到时候你不但不用怕你这心思被人知道，还可以娶了她。” 娶了她！这三个字在他的心上一跳，接着进入了他的脑子里。 娶了她，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也是他做梦都希望的事。 他是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守护她一辈子，所以他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地陪伴。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想拥有她。 如果日日能和寻雪朝夕相伴就是让他折寿三十年他都情愿。 于是尽管他知道曾忆惜没有安好心，可是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五小姐需要小的做什么？” “哈哈哈哈……”曾忆惜笑出了眼泪，心里想寻雪啊，寻雪，或许你没想到最后你居然会栽到你信任的人手上吧。我就说么，怎么会有那种爱存在，每个人会爱对方，最终都会想要拥有对方。 “如果说我要让你害她呢，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平时也有机会能接触到她。听说今天你们去了奇珍阁想必是有事情要办，我不管她在耍什么花样，反正我要你想办法拿来她的意见贴身物品带在你的身上，后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让你如愿以偿。”曾忆惜终于笑够了说道。 “这怎么可以！”庆俞想都不想的回绝道：“小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行，这绝对不行！” 曾忆惜脸色一变：“怎么，那你是想我将你的事的抖出来？别忘了你的妹妹还在我的手上，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庆俞的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她好好地待着呢，可是她以后要怎样全靠你的选择了。”曾忆惜说道。 “如果我一定不做呢？”庆俞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一种血腥味。 “如果你一定不做的话，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我会放了你妹妹，但是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娶了我给你安排的一个姑娘。第二，让你妹妹去窑子里待着吧！”曾忆惜无所谓地说道。 这两种他一种都不要选！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此生不再婚娶，因为他的心中有着别人，若是婚娶，就是对另一个女子的伤害。至于妹妹，他更不可能让她流落到那种地方，他不会让他的亲人因此自己的情谊而受到伤害。 “我要是你我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何必闹得那么不愉快呢，你说是不是。”曾忆惜继续说道。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庆俞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曾忆惜看了他一看：“时间我可以给你，但是不多，明天的这个时候想好你的答案过来找我，我希望是令我满意的答案。还有——可别让我知道你回去后偷偷找寻雪通气，这样的话你妹妹性命可就不保了。” 庆俞咬咬牙：“五小姐的话小的一定记住。”说完就出了门，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拂冬看到庆俞走了，这才上前给曾忆惜换了一杯茶：“小姐，那倚翠姑娘怎么安置呢？” “给她安排一间客房就是了，这还需要问我？”曾忆惜不屑的说。 “可是小姐，不需要派人看守吗？万一她跑了怎么办？”拂冬问道。 “跑？我倒要看她有没有本事跑出我们的院子。不用担心，一个丫头而已。”曾忆惜道。 “是。”拂冬低头。 再说寻雪，她刚到海棠苑还没歇息，金玉就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让她过去一下。 于是寻雪来不及换衣服就又来到了未央苑。 老夫人一见她就迎了上来：“快，寻姐儿，过来坐。” 寻雪笑着扶着老夫人道：“外祖母说什么呢，寻雪不累，倒是外祖母才是要多注意身体。” 老夫人眼睛里闪着泪花：“真是懂事，外祖母啊还真是舍不得你啊。” 寻雪心里突然又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勉强维持着笑容道：“什么舍不舍得啊，我不是一直陪着您吗。” 老夫人拍拍寻雪的手，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原先也是想着让你一直陪着我，然后我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把你嫁出去，也不算辜负了言韵。” 寻雪没有说话，她在等着老夫人的后话。 “可是如今你成了县主，你的亲事也不由我这个老太婆做主了，原本我还想着能多留你几年，然而今儿个寻家来人了，说是要接你回去，还说以前对不起你。”老夫人接着说道。 接我回去？对不起我？寻雪简直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以前说我是克星，现在我封了县主，他们又指望着我光宗耀祖，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外祖母不用说了，我不回去，我就再这里陪着您。”寻雪斩钉截铁道。 第一百零二章：逍遥自在 老夫人有些感动，看着寻雪的表情更是不舍：“我也想留着你啊，可是寻家毕竟才是你的家，我不让你回去，怎么说也是落人口实的。不瞒你说，他们之前那样对你，我就猜你不会想回去，所以也就回绝了，坚决要多留你些日子。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下次他们再打发人来接你，我这老婆子怕也是挡不住了，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寻雪的心里一下子五味陈杂。曾家这边的幕后之人才刚刚露面，形势稍微有点起色，寻家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她回去。 先不说寻家最后对她的态度如何，就是曾家这边，找不出那个林芳，她也不能放心回去的。 “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寻雪知道了，不过外祖母放心，我自有办法，就像外祖母说的，我现在是县主，寻家想让我回去怎么说都要问问我的意思。”寻雪安慰老夫人道。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孝字毕竟是在先的，你若是和寻家出面硬碰硬，实在是不妥。” 寻雪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现在的情况，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啊，重活这一世，她就是要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惨剧发生。 寻雪只能勉强笑笑：“我会和寻家讲清楚的，多谢外祖母挂念。” 离开了未央苑，寻雪的心情很沉重。以寻老夫人的性子来看，她是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回寻家的，而寻老太爷向来不干预这些事，一切只听寻老夫人的。而自己虽然是县主，可是不回自己的家也是说不过去。看起来这件事倒是成为了一个死局。 良久寻雪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二天，庆俞找到了曾忆惜表示愿意按照曾忆惜的计划行事。曾忆惜喜出望外，当下就承诺只要他拿到寻雪的贴身物件就立马放了倚翠。 而庆俞办事也很是利索，第三天就拿着一个月白色的腰带给曾忆惜看了，曾忆惜看这腰带的边际用了竹青色的丝线绣着密密麻麻的藤纹，立马就想起寻雪曾经带过这个，立刻下令放了倚翠姑娘。 “还望五小姐能够信守承诺，事成之后将寻雪嫁给我。”庆俞说道。 曾忆惜妩媚一笑：“这是自然，我们庆俞办事这么迅速，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的寻表姐能嫁给像你这样的人，也是她修来了福气。” 她虽是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不屑和阴谋得逞的开心。 “对了，你知道到时候作证的时候该怎样说。”曾忆惜突然变了神色提醒道。 “这是自然，请五小姐放心。”庆俞毫不犹豫地答到。 曾忆惜很是满意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小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老夫人房中说说了？这个庆俞还真是不错，奴婢昨天特意派人跟着他了，他确实没有和寻小姐通气。”拂冬问道。 “呵，那是自然，人总是先考虑自己的。嗯，说当然要说，可是不急，这出好戏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收场呢，我要等到韩三公子来的时候再演，我要让他好好看看，他喜欢的女子是多么的不堪，是和一个下人怎样做的苟且之事！”曾忆惜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 “可是小姐，我们不知道韩三公子什么时候来啊，这事要是拖久了被寻小姐察觉到了，怕是要生变数。”拂冬担心到。 “久？自然不会久，我还没有这么蠢，你马上派人给韩三公子发帖子就说是寻小姐找他一叙。有了寻雪这个名号，他是一定会来的。”曾忆惜的表情扭曲。 寻雪啊，寻雪，这就是和我抢男人的下场！我曾忆惜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晨光驱赶了夜色，将天慢慢点亮，次日一大早，寻雪就起身了，竹清见了连忙过来给寻雪梳妆，嘴里道：“小姐今儿起的倒早。” 寻雪只是淡淡地笑道：“昨夜睡的不踏实，总感觉今天会有事发生，越这么想着就越睡不着了，打量着天也快亮了，索性不躺了起来走走，也权当是散心了。” 竹清一边用梳着寻雪的秀发一边道：“依奴婢之见啊，小姐就是太操劳了，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都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插手。” 寻雪有些疲倦地摇摇头：“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办才放心。” 竹清接着道：“奴婢知道小姐所干的事都是正确的，可是奴婢觉得这不管是寻府还是曾府，都不是让人舒服的地方，如果可能啊，奴婢真的希望小姐能够放下一切，与奴婢还有孙嬷嬷一起游山玩水，再也不管这些个俗世。” 寻雪听了竹清的话，眼睛微微发亮，是啊，她是多么羡慕那样的生活，每天不用活在算计之中，不用斤斤计较，只用随心就好。可是她怎么可以只顾自己，让父母含冤，让外祖母陷入危险。这些她都是做不到的。 “你这话没错，可是人活在这世上，总是有自己的责任的，倘若每个人都不履行自己的责任，这生活可不就乱了套了吗，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远离这里，去逍遥自在。”寻雪像哄小孩子般说道。 “真的？”竹清十分欣喜，吐吐舌头道：“那小姐可要记得说过的话啊，奴婢早就想跟着小姐出去看看了，整日待在这府中，要多没趣有多没趣。” “你啊。”寻雪点了下竹清的额头：“就是小孩子气。” 话还没说完，芸芷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老夫人让你快点过去，听说老夫人现在脸色很不好，韩家三少爷也在那里。” 寻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起来：“慌什么，指不定是哪个丫头出了什么差错。” “不不，听说是因为小姐，对了那个庆俞也在那里呢！”芸芷脸上全是汗水，着急地说道。 “小姐，要不要奴婢陪你过去？”竹清看到云芷的表情猜到可能出了大事于是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一个过去就好，别忘了庆俞还在那呢，有什么事的话他会帮我的，你们就放心吧。” 第一百零三章：反转 寻雪刚踏进未央苑的门，大家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这让她有些不自然，她勉强的笑笑，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 老夫人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神色复杂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曾忆惜则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脸惊讶，可是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韩轩的眼神闪烁，深深的失落在他的眸子里化不开，而庆俞显得很紧张，绷紧了身子恭敬地站在老夫人面前。 “今儿个都是怎么了，看我进来都是这样的表情，外祖母，您再这么严肃雪儿就害怕了。”寻雪仿佛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气氛，依旧若无旁人的朝着老夫人撒娇道。 老夫人的面上挤出一点笑容，却没有回寻雪的话，而是朝着庆俞道：“现在寻小姐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老夫人虽然语气镇定，可是心里却是很不安，今天曾忆惜先过来陪她说话，她本来是心情很好的，拉着曾忆惜说了好多，正说着下面就有人来报说是韩三公子来了，她更是高兴了，连忙请了韩轩进来，又问了他一堆韩家的事。 韩轩回答的很妥帖，从韩老太爷的身体谈到了曾忆涵刚有了身孕，老夫人听了自己孙女怀孕了，更是眉开眼笑。三个人一起聊天显得其乐融融。 然而这个叫庆俞的侍卫突然闯入了她的院中说是有要事禀告，她下意识地不想听，因为她突然眼皮跳的厉害，她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她的孙女曾忆惜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吩咐道，若是有事就让他进来吧，我们两个只是陪祖母聊聊天，可千万不能耽误了祖母的正事。 曾忆惜这话一出，她也不好推脱，只好让庆俞进来，结果庆俞一进门就跪下说，此事关系重大，还请老夫人请寻小姐过来，说是寻小姐可以给他作证。 自从寻雪当了县主之后麻烦就没有少过，她本来打算支走曾忆惜和韩轩再听他说的话，毕竟曾忆惜还好，韩轩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外人，如果真是家中有事，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谁知道庆俞却插嘴说，这件事必须要曾忆惜和韩轩在场做个见证。这下她就不好再阻止了，不然显得自己心里有鬼，只能暗中祈祷，这只是个误会。 “既然寻小姐已经到了，那小的就可以说了。”庆俞不敢看寻雪，只是低头道。 老夫人因为刚才的事有些不悦：“人我可是给你请来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就没完！” 曾忆惜此时十分的期待当庆俞说完时寻雪和韩轩的表情，于是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寻雪，只见她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心中有些恼怒。 我看你还能镇定到什么时候！ “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不应该和小姐私通，可是小的和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求老夫人成全！”庆俞边磕头边哽咽道。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头“轰”的一声竟是差点晕过去，还好沈嬷嬷及时扶住了，韩轩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净，庆俞口中的这位小姐是谁难道还不明显吗，他一定要寻雪在场的时候说，那意思分明就是…… 没想到寻雪拒绝自己，竟然暗中和这个小厮私通，这将自己的脸面至于何处！自己就比不上这么一个小厮？很快气愤过后就变成了悲哀，韩轩眼眶一红，眼睛里竟是蓄了泪水。 曾忆惜看到韩轩的表情变化更是心如刀绞，她以为韩轩知道了后只会愤怒，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韩轩竟然是真的那么喜欢寻雪吗…… 她强忍住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滴下来。喜欢又如何，就算是韩轩再喜欢，寻雪也马上就是这个小厮的妻子了。 想到这，她才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她又瞄了一眼寻雪，她以为会看到寻雪的恐惧和害怕，可是对方还是依旧直挺微笑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受到那句话的半点影响。 她的心剧烈地颤抖，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胡说！我寻表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还是你胆子大到敢凭空污蔑我寻表姐？” 寻雪深深地看了曾忆惜一眼，这一眼把曾忆惜看的心里毛了一下，随即曾忆惜又怪自己胆小，竟然是被寻雪一个眼神吓住了，她就不信寻雪还能有什么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再说了寻雪的贴身衣物在庆俞的手上，就算寻雪可以证明这是庆俞污蔑的，也没有那个男子会愿意娶她了。 “庆俞，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干了什么？”寻雪收回了看曾忆惜的眼光，转而落在了庆俞身上。 “寻小姐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和五小姐是情投意合啊，今天请寻小姐过来就是因为寻小姐你是皇上亲自封的县主，小的地位不高，能和五小姐在一起，这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可是五小姐心性高，她非要自己成亲成的体面，小的这样一想，也觉得确实对不起五小姐，所以请了寻小姐来见证。我估摸着这样五小姐会觉得心里舒坦些。”庆俞连忙说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夫人愣住了，韩轩愣住了，就连曾忆惜也愣住了，只有寻雪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般，面色依旧如水般平静。 曾忆惜终于反应过来了，慌张地开口道：“你胡说！你拿走的那条腰带不是我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还是她太年轻着了寻雪的道了。 果然老夫人发觉道了这里面的不对问曾忆惜道：“庆俞并没有说腰带，你怎么知道腰带不是你的？”老夫人的语气带着严厉。 “祖母，我，我，我是猜的……”曾忆惜小声说道。 这话任谁都是不会相信的，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她回想起之前曾忆惜非要让庆俞进来说话的场景，她就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曾忆惜策划的，她想要陷害寻雪，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己这一个两个孙女怎么都想着陷害自己的外孙女呢，这让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第一百零四章：看破红尘 “五小姐，你怎么能不认小的呢，往日的那些情谊你都忘了吗？”庆俞适时地说道。 曾忆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此时也顾不得在老夫人面前的形象了，开口道：“什么情谊？我与你何时有过情谊！你是谁派来诬陷我的！”说完这句，她又一下子扑进了老夫人怀里道：“祖母明察啊，是有人要陷害孙女啊，祖母，您一定要给，给孙女做主啊。” 她哭的那叫个凄惨，就是没有心的人都能被她打动，此时老夫人对她的厌恶也消去了几分，可是还是冷冷道：“我自会查明，你就放心好了。” 曾忆惜明显感到老夫人对她态度的变化，一时间又是气，又是羞。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一据扳倒不了寻雪，怕是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看了一眼韩轩，对上了对方冷漠的眸子，心里一片凄凉。韩轩是何等聪明的人，在曾忆惜说出腰带这两个字后他就全明白了。 他关心的事情不多，他只要知道寻雪无事就好了。 “五小姐，那日腰带不是你亲手交到小的手上的吗？你还说，你不能天天见我，你很是挂念，就送小的一个腰带让小的日日带着身上，就当是你在陪伴小的了。你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个腰带不能离身，就连沐浴都要带着，这样你才放心.”庆俞哀伤地说道。 他话这样一说，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小声笑了出来，一个闺阁女子不但把自己的贴身物品送给男子，还让他沐浴都不能卸下来，这算是把脸都丢尽了。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房中丫鬟们的嘲笑，于是她咳嗽了一声，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胡说！我跟你就没有什么往来，何谈送你腰带？”曾忆惜吼道。 “五小姐，这腰带小的还随身带着，小的现在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到时候还请五小姐不要再拒绝小的的，你这样会让小的很受伤。”庆俞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腰带。 这腰带是月牙白色的，上面绣着淡雅的兰花。这分明就是曾忆惜的腰带。 曾忆惜看了简直不敢置信，明明她让庆俞拿的是寻雪的腰带，她也亲自看过了，可是怎么会变成自己的？ “惜姐儿，你可要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老夫人的面色很不好看。 “这，这，这不……”她很想狡辩，但是这条腰带她戴过几次，很多人都见过，若是她现在否认，到时候被别人揭穿出来，怕是更坐实了她心虚的嫌疑，可是若是承认，她不敢想象前面会有什么等着她。 她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实在是小看了寻雪，在她的大姐曾忆琴嫁给秦齐澄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这个寻雪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寻雪的聪慧。 她求助般地望向韩轩，他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他帮她说一句话，老夫人定会卖给韩家一个面子，不至于会处罚她处罚的太过严厉。 可是韩轩那波澜不惊的眸子，最终将她的希望全部粉碎。 呵呵，她早该料到，韩轩对自己是没有一点情谊的，对他而言，怕是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女子，因为嫉妒别人而陷害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更别提是为自己说话了，在他的心中，怕是希望她接受最严厉的处罚，以此来安慰他的心上人吧。 自己做的这一切他都不在乎，只是因为，不爱。 他不爱你，你做的再多都是徒劳。 他爱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是他的命。 此生若是没有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平静了下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错，这是我的东西。”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曾忆惜承认了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就不用在查了。不管曾忆惜是否暗中和庆俞私通，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既然这样，南朝的习俗你也知道，惜姐儿，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嫁给庆俞。第二，出家为尼，我给你时间考虑。”老夫人显得很疲惫，整个人就像是苍老了十岁。 两个孙女啊，两个孙女，居然全都落了个这样悲惨的下场。 寻雪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想要害人，那就要能付得起害人的代价，若是今天不是曾忆惜，那就是她自己，她没有那么好心，她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用考虑，我选出家为尼。”曾忆惜这会脸上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 老夫人实在是不忍，拉着曾忆惜道：“惜姐儿啊，其实嫁给庆俞，我会让他好好对你，可是若是出嫁为尼，那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入红尘的，你可想清楚了？” 曾忆惜点点头：“惜儿想清楚了，红尘滚滚于我何干，从今往后，我只愿青灯古佛度过此生。” 韩轩神色一变，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少女，他突然感到眼前的这个少女很陌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了，他不是不明白曾忆惜对自己的心思，说实话，他对这个天真的少女很有好感，可是好感，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他的心已经毫无保留地给了另一个人，所以他无法给出曾忆惜想要的回应。 他突然有些失落，有些感慨，自己和曾忆惜其实很像，都在为不爱自己的人努力，却不愿意转身投入爱自己人的怀抱。 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或许，如果自己当时能转身接受她，她也不会落得像现在这样的结局。 只是可惜，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不能强求的。 此时的曾忆惜也感觉到了韩轩的目光，可是她没有去回应。 已经做了了断，就不必再不舍。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敢爱敢恨，一旦决定覆水难收。 “那你母亲那边……”老夫人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道。 不管曾忆惜做错了什么，她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她实在是不舍。 曾忆惜浅浅一笑：“祖母放心，母亲那里，我会把事情如实相告。还请祖母派人选个吉日，送我出家吧。” 第一百零五章：你竟然早知道 曾忆惜出家的事情拖了一段时间，原因很简单，老夫人、三老爷和三夫人都舍不得。三夫人还大闹了一场，就差把庆俞杖毙了，最后还是寻雪出面才保住了庆俞的一条命。 三夫人也不敢深究，毕竟这事说起来还是曾忆惜不对在先，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三夫人失落，自然最高兴的是魏姨娘，这阵子可是春风得意，还有两个月她就要生产了，现在三房等于说少了一个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开心。 相反的曾忆惜倒是一直显得很镇定，不管三房是哭，是闹，是求，曾忆惜出家的心思都不可动摇，这倒是让寻雪有些意外了，她原本以为还要花些心思才能将她彻底扳倒，没想到她竟然有次决心，看来韩轩是伤她太深了。 她不由得有些惋惜，若是曾忆惜没有喜欢上韩轩，那她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若是韩轩爱的是曾忆惜，那也是一个美满的截图。 可是偏偏一个有梦，一个无心，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悲剧。 不管闹的再大，这日子总是要过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所以曾忆惜最终定的出家的日子是九月初十。 曾忆惜出家的前一天晚上，拂冬哭着跑过来见寻雪说，她家小姐请寻小姐去见一面。 拂冬作为曾忆惜的贴身丫鬟，是要跟着一起去寺庙的，她还不想出家，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主子。 而寻雪自从曾忆惜的事情出了以后，她就没有和曾忆惜再见过一面，听了拂冬的话，她微微一沉思便点头答应了。 孙嬷嬷本来不放心想要跟去，可是寻雪却阻止了她，独自一人和拂冬去了曾忆惜的住处。 曾忆惜从她们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动静，可是她依旧背对着她们注视着屋子旁边的屏风，就是拂冬走过去告诉她寻小姐来了，她也不动声色，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寻雪也不在意，就当没事人一样打量着这个屋子，拂冬更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立在曾忆惜的旁边。 良久，曾忆惜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寻雪也不推辞，就坐下了，曾忆惜将拂冬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道：“今天请你过来，是因为我实在是有件事情想不通。” 寻雪一笑：“你来是找我问那天你陷害我为什么自己反而被陷害了对吗？” 曾忆惜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苦笑道：“不错，你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清楚我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我派人跟踪过庆俞，他思考的那一天确实没有和你联系，也没有派任何东西和你联系，可是最后看你的神情就像是早就知道，那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曾忆惜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自己输了，也要弄清个原因，这样的人要比不用脑子的曾忆琴好上太多倍。 “你说的不错，那时候他确实没有传递给我消息，可是如果说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思呢？”寻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曾忆惜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慌乱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那天我独自出府要去奇珍楼，在还没出府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我，在一个转弯的时候我看到了拂冬的脸，可是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依旧按照原先的计划和庆俞一起出了府。” “我猜到我那日出府的事情怕是要被人利用了，不过那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所以我也只是在马车上嘱咐庆俞说，如果不管有什么人将他抓取，尽管答应那些人的吩咐，并且不能答应的太快，要故意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因为我知道，若是太快答应反倒是会引起人的怀疑，从而失去了信任。” “抓走他的人必然会用他来对付我，毕竟我才是那人想害的最终目标，所以一定还会派人来见我，到那时候他在向我告知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着什么，我就可以轻松地想到对策。” 寻雪的话仿佛一根针扎在了曾忆惜的心中，她没有想到自己觉得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别人眼中，竟然一开始就被人识破了，而她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拿捏到了对方的把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愚蠢。 “那，那你的腰带也是故意让庆俞拿过来的？”曾忆惜胳膊支撑着桌子有些摇摇欲缀。 “不错，腰带是我给庆俞的，为的就是取得你的信任和让你放掉倚翠姑娘，他要给你复命，自然接触你的时间会变多，我就让他按照你的想法，把你的腰带偷来，然后再将我的腰带还给我，如此你精心布置的计划就被我全部打乱了。”寻雪喝了桌子上的一口茶说道。 曾忆惜听到这里突然疯狂的笑，一会这笑声又变成了哭声，显得十分凄厉，她将她压抑的心情全部抒发了出来。 “纵然这一切你都计划好了，一切都成了假的，可是庆俞对你的心思假不了，他迟早会被别人当成利用你的手段。”曾忆惜又笑又哭地说。 “人，之所以区别于草木牲畜，无非一个情字。世间任何事情的决断，也无外乎情理法三字，然而情却是摆在第一位的。庆俞对我的情谊我早就知道，这世间，爱是最藏不住的东西，它会从你的任何地方流露出来，有时候就连你自己都察觉不到。”寻雪幽幽地说道。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分。她不是没有爱过人，只是，上一世她爱的人也不爱她…… “既然你都知道，你还留着他？”曾忆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看来，任何不利她的东西都应该被除掉。 “爱没有错，庆俞他也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更何况，庆俞对我可能是迷恋大于喜爱，等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帮他找一个他满意的妻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就是你把所有人的爱都想的和你一样可怕，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痛苦！”寻雪答到。 第一百零六章：什么是爱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痛苦……”曾忆惜喃喃地念着寻雪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脸色突然变的更加可怕：“你凭什么有资格这样说我？你理解我的痛苦吗！” “你长的美，会的技艺很多，不错，我承认，这些我都没有办法和你比，可是这样就可以没有心吗？你自己想想，你对的起喜欢你的那些人吗？庆俞有什么错，你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心？韩三公子有什么错，你凭什么对他那样无情？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是只有你自己！你根本就没有顾忌到他们的感受，这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有珍惜的！” 此时的曾忆惜就像从炼狱走出来的索命的鬼魂，一字一句都透露着血腥和残忍，寻雪的心也像被刀子划了一道又一道。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反驳，重生的这一世，她觉得珍贵的人可以说很少，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活在算计和被算计里。 不得不说，这样真的很累。可是如果不这样自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自己在乎的人也早就被人千刀万剐了，所以她觉得不管怎样，只要能保护她们，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那都是值得的。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重重地说道：“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评价，我一定会拼死保护我要保护的人，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与此事无辜的人。爱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你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对他们，那时因此给了希望最后再给失望，比没有希望更加地痛苦。” 给了希望最后再给失望，比没有希望更加地痛苦。 这句话，她上一世可以说是有深刻的体会，若是辰安没有给她过温情，那么她是觉得不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的。 那样的话，自己也不会过的那样凄惨，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吧…… 曾忆惜不说话了，她彻底颓然了，是啊，现在在纠结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明天自己就要削发为尼了，这永生永世都不会再过问凡事了。 这些回忆，这些情爱，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 不属于自己的，自己就是再努力也的不到。 尽管这很令人悲伤，可是这就是事实，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你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我羡慕他喜欢你，更多的是羡慕你不喜欢他。”曾忆惜不笑了，也不哭了，突然很安静地说道，这倒是让寻雪有了几分不习惯。 曾忆惜没等寻雪回答接着说：“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喜欢上他，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他，那我还会在这曾府过的很好，以后听从安排得嫁人生子，平平安安地度过我这一生。可惜，一见韩郎误终生啊。谁能想到，我这一眼就是一生。你走吧，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的路吧。” 寻雪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曾忆惜，然后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得走了。 初九那天，曾忆惜还是被送走了，寻雪没有去送，听下面的人说三夫人就差哭断了气，三老爷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还是丫鬟过来把她扶了回去。 直到此时，小一辈的有异心的已经彻底被寻雪清理干净了，大夫人的病也是越来越重，一天不如一天，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没日没夜的照顾也是不见好转。 大夫倒是来了几波，可是都说是熬不过今年了，整个人现在都瘦成皮包骨头了。 三夫人送走了曾忆惜后整个人都是没精神的，经常会跑神，恍惚，三老爷刚开始还有耐心开导她，可是后来实在是烦了，干脆躲在姨娘处寻清净，三夫人知道了怒气更胜，气火攻心，整个人都变得痴傻了不少。 而寻家也是锲而不舍得派人来曾家接人，都被老夫人挡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寻雪只好加快速度寻找这个林芳的下落。 可是消息渠道实在是有限，寻雪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俞王。俞王作为一个颇有野心的皇子，自然会对京城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就算是原来的事情，皇家也会有所记载，若是有他的帮助，那么这件事查找起来将会省下很多的力气。 正在寻雪捉摸着怎样见到俞王的时候，俞王当天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寻雪的房间中。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寻雪见到俞王的时候一脸震惊。有这么邪门没有，她刚想找他，他就出现了。 俞王勾着邪魅的笑，俯下身子凑近寻雪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 寻雪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从来没有和这种无赖打过交道，她伸手推开俞王，脸别了过去：“谁说想你的！” 这句话被寻雪这样小声地说出来，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俞王轻轻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寻雪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遇到俞王就没有办法，尤其是对上他的眸子，简直想说的话统统都要忘记。 “谁，谁说的，我怎么会想你……”寻雪开口辩驳，可是这话在俞王听起来毫无底气。 俞王看着寻雪笑了笑，突然摸了摸寻雪的头：“笨蛋，你做的事情，我可都知道，曾忆惜的事情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现在需要我。” 寻雪突然一阵，他说他都知道。 他说，他明白我受委屈了。 寻雪突然很想哭，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她也是需要人保护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流露过她的脆弱。 而这个人，他说他懂，他说他知道。 “才不需要。”寻雪扭过头，不让俞王看清她的表情。 “笨蛋，干嘛一个人装的这么坚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俞王正视着寻雪的脸认真地说道：“因为我说过，我一定要得到你。” 他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果你不想待在这曾府里，我可以去找父皇求婚。” “轰”地一下仿佛天崩地裂，打碎了寻雪的世界，寻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里却是冰冷的不解风情：“谁要你求婚。” 第一百零七章：俞王来访 俞王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收敛了不正经的态度，转移了话题，：“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去了奇珍楼，可是有什么事情？” 寻雪见他一脸严肃，便也正色道：“我去查一件事，俞王，我问你，你是否知道林芳这个人？” “林芳？林芳……可是林家的人？”俞王一皱眉说道。 寻雪却摇摇头：“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是哪家的人，可是这个林芳出手阔绰，想必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家我倒是有点印象，我曾翻到过一些对林家的记载，似乎林家本来就是北朝的望族，北朝被灭了后，北朝的大的家族基本上都归顺了南朝，这个林家也不例外，可是在南朝开国的前些年，林家因为走私严重，一家老小都被杀光了，从此这个大家族就永远得消失了，没有再听说有什么后人来振兴它。”俞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既然如此，那林芳很可能就是林家这个小姐了，那这么说她应该死了才是。”寻雪说道。 “不错，虽然我不知道当时林家的小姐中有没有叫林芳的，但是当时的林家小姐确实已经死了。”俞王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能查出当年死亡人的名单吗？”寻雪盯着俞王问道，这个很重要，若是这条线索也断了，那么曾家会很危险。 “可以，不出十天，我一定将名单送到你的手上。”俞王毫不犹豫地说道。 寻雪点点头：“那多谢俞王殿下了。” “那我帮你办事，不给我一点奖励，一个谢字都完了？”俞王恢复了之前的戏谑说道。 他虽然没有墨池长的英俊，没有韩轩长的柔美，可是他却俊中带邪，美中带妖，活脱脱地继承了德妃娘娘的那一幅媚态。 寻雪挑眉：“那你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寻雪还没有反映过来，就感觉到脸颊旁一片温热和柔软，只一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寻雪呆愣在那里，伸手捂住了刚才脸的地方。 俞王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一吻就是利息，而成本是你整个人。” “你！”寻雪听他这放荡的话语有些气恼，出手准备教训他，谁知俞王反应更快，朝她抛了个媚眼，就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了。 寻雪望着俞王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自己对俞王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呢，自从知道了俞王可能不是上一世害曾家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一丝的开心呢，为什么在俞王出言调戏她的时候，她没有想过拒绝，反而会脸红呢。 自己难道是对他动了心吗？如果俞王真的向皇上求婚，自己真的可以嫁给他吗？寻雪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很乱。 她可以很好地处理府中的事物，可是她却不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感情。 她分不清自己对俞王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不管是哪一世，对于感情她永远是理论多于实践。 虽然她可以给曾忆惜说那么多道理，可是她却不能说服自己。 想来还真是有些可笑了。 沉静地夜色仿佛吞没了一切，寻雪与这夜的安静融为了一体，月色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了她的脸上、身上，使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下，就像一个圣洁的仙女。 俞王也果然说道做到了，在俞王走后的第八天，寻雪接到了当年的死亡名单。 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几百号人，可是寻雪还是一眼看到了，林芳这个名字。 林芳，林家八小姐。 林芳死了？寻雪感觉力气一下子被身体抽空，这么久的希望，这么久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不，不可能，按照这个上面的推算，当年林家被灭门的时候，林家八小姐应该还比较小，而最后买这个簪子的林芳自然不会是一个小女孩，现在这个簪子又出现在了海棠苑。 那就说明有两种可能。 第一，有人冒充林芳，顶着林芳的名字去买这个簪子，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虽说京城那么大叫林芳的也不少，可是若被有心人利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点，那就是林芳根本就没有死！林芳就是她的真名，而现在她很可能化名在府里的某处！ 寻雪感觉从心里升起一股凉意，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而且簪子在海棠苑，那么就是和之前兰芝接触过的人有关，兰芝是异域女子，在来这里之前自然不会有奇珍楼的东西。 “云瑶，你下去向老嬷嬷们打听，看看谁知道当年兰芝和谁走的最近。”寻雪吩咐芸瑶道。云瑶是原来曾府的人，和那些老嬷嬷打起交代来自然是比竹清和孙嬷嬷她们方便。 “是，小姐。”云瑶垂眸回答。 她来到海棠苑这么久了，终于有一次她清楚的感觉到小姐对她的需要，这让她很开心。她一直以为，小姐会因为之前落水的那件事对她心怀芥蒂，现在看来小姐还是很相信她的，那她就要回报小姐的这份恩情。 “记住，这件事不能惊动旁人。”寻雪还是略微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云瑶点点头：“小姐放心，这件事云瑶一定会尽快办妥的。” 云瑶和她承诺的一样快，第五天，太阳西下的时候云瑶就来找她了。 云瑶的面色很是不好，她附在寻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寻雪脸色也是一变：“当真？” 云瑶点点头：“不错，我问了很多老嬷嬷，都是这样说的。” “那看来，真是贼喊捉贼啊，没想到她隐藏的这么深。”寻雪若有所思：“既然这样，她费尽心思打入曾家，就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小姐说的不错，我们要小心应付才是。”云瑶说道。 “小心？这可不必，我要亲自去揭露当年的一切。”寻雪凝重的表情被坚定所代替。 云瑶有些担心：“小姐真的要……我们现在证据还不多。” “证据是永远找不完的，我会让她亲口告诉我们这一切！” 第一百零八章：暴风雨的前奏 方姨娘被请去了未央苑，方姨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请去未央苑，自己平时因为只是长房的一个妾，所有很少能有资格去未央苑，可是来的人说所有人都去了，所以请她尽快，方姨娘没有办法，只好收拾了一番来到了未央苑。 寻雪见她来了向她笑着点了下头，方姨娘也感激的笑笑算是回应了，毕竟很少有小姐对她示好。 她打量了一圈人，都是各房的夫人和姨娘，令她意外的是，大老爷和大夫人都来了。向老夫人行了礼后，她又向这二人也行了礼。 她有些纳闷，这大夫人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是什么事情居然还要撑着过来。 寻雪见众人都到了，于是向大家行了礼：“今天我拜托外祖母请大家过来，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虽然有些人很是不屑，但是寻雪现在可是县主，不能随便得罪，再加上寻雪能这样一定是得到了老夫人的默许，所以倒是没有人出言讽刺。 二夫人道：“那快请寻姐儿说说，大家也好商量。” 二夫人历来温和，这话听在谁耳朵里都是舒服的，寻雪也不例外，她微微一笑道：“今天我要说的是多年前兰芝的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老夫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寻雪，而大老爷直接失去了理智，拉住寻雪的袖子道：“你，你说清楚，兰芝她是怎么死的？” 寻雪没有理会大老爷的失态，只是深深看了大老爷一眼说道：“大舅父你该不会不知道兰芝的身份吧？” 大老爷显得有些窘迫，躲躲闪闪的说道：“不，不知道。” 寻雪心中讥笑，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兰芝的那个男人，兰芝现在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他居然还不敢承认。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必多说了。”寻雪语气冰冷地说道。 大老爷见寻雪动了气，又见自己的家人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最终沉默了许久，终于道：“罢了，我知道，兰芝她是西域的公主。” 老夫人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西域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西域没有南朝强盛，可是也不是向他们这样的人家就能随随便便娶一个西域公主进门的。 这件事情传出去，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们曾家这可是大罪，就算说是谋反也不足为奇。 “你，你这个孽子！”老夫人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大老爷说道。 大老爷扑通一下子跪倒：“娘，我真的当时不知道她是西域公主啊，但是那一晚我就想是喝了迷魂汤一样，稀里糊涂地就……” 大老爷这句话，让三老爷心中一跳，他对魏清婉可不就是这样吗，明明他当时很爱三夫人，可是身体就像不能控制，这才导致后来的事情，现在他和三夫人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兰芝竟然是长得如此美丽，兰芝刚开始哭的死去活来，怎么样都不肯，还是我好生安慰她，最后我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真的爱上了她，她也不敢回去，所以就跟着我来到了京城。后来我就向娘您来说明情况，您不同意，在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大老爷接着说。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被人计算好的呢？”寻雪幽幽地说道。 大老爷先是一惊，而后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当时我在西域境内，况且兰芝是公主，谁还能算计到她的身上？” “一般人当然是不能做到，可是要是兰芝信任的人可就是轻而易举的了。”寻雪道。 三老爷咳嗽了一声，他隐约觉得他大哥的这个事和他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于是开口道：“寻姐儿，你就别买官司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有人利用和兰芝的关系来让大舅父和兰芝干出那种事，她知道事后，兰芝肯定不敢再在西域呆了，而以兰芝的姿色，大舅父一定会倾心，之后大舅父就会和外祖母翻脸，她以此来达到离间大舅父和外祖母母子关系的目的。” “等兰芝进府了以后，凭着她的才貌，大舅父必然会冷落大舅母，这样又达到了使他们夫妻关系的破裂。再加上兰芝是西域公主，曾家娶了她，等时机成熟就可以说曾家谋反。等到兰芝死了，就等于说是又同时得罪了西域，这样曾家就已经是两面不讨好了，到时候必死无疑。”这些惊人的事实被寻雪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了，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血往头顶涌去。 “寻姐儿，你说的，这些，这些都是真的吗？”老夫人颤抖地说。她活了这么大了，在曾府里也呆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从来没有想到竟是有人要张开一张巨大的网，将她们曾府网住，在一网打尽。 这么多年，她教导她的儿子们行善，做好事，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招来如此大仇，若是曾家在她的手上被灭了，那么她还怎么向曾老太爷交代。 她越想越觉得恐惧和害怕，她想过兰芝死掉的很多可能，可是始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早已经设计好了，等着他们往下跳。 这人的心思着实的可怕，在让她们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地时候就已经偷偷的暗自布置，让她们猝不及防地失去一切还不明所以。 寻雪看了老夫人一眼，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淡淡道：“这是不是真的，恐怕要问我们这位不理世事的方姨娘了！” 寻雪转头目光向刀子一样地盯着方姨娘说道：“方姨娘，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呢？” 方姨娘的脸一下子白的下人，平常本就柔弱的面容更显得弱不禁风，她艰难地启唇笑道：“寻小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曾府好，可是这罪名也不能因为我柔弱好期，就安排在我头上啊，这么大的罪名给我，叫我可怎么担地起呢。” 别说是别人不信，就是大夫人也不信。一直柔柔弱弱地方姨娘连自己的孩子甚至都保护不了怎么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呢？ 第一百零九章：林芳的身世 “寻姐儿，咳咳，你说话也要讲究事实。”大夫人虚弱地说道。 自从曾忆琴出嫁以后，大夫人再也没有和寻雪有过正面的冲突，可是她再次看到寻雪的时候，心中的恨意还是如同洪水一般猛烈，因此情不自禁地说道。 寻雪却完全无视大夫人的话，依她看来，大夫人已经不能阻挡她什么事了，她今天的目的就是彻底揪出那个一直潜藏着的幕后黑手。 她直直地看着方姨娘道：“事情都如此了，林芳，你瞒不住了。” 听到这个名字，方姨娘的神色一下子恐惧到了极点，转而，她像疯似地大笑道，笑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寻雪，你真够可以，连这个都可以查出来，我可真是佩服你，不错，我就是你口中的林芳，我原本就不姓方！” 屋子里的一些人并不能知道林芳到底是什么人，她们只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可怕，只有两个人在听到林芳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了，这两个人就是老夫人和大老爷。 林芳，林家，还有他们两个最清楚。 当年，林家是大家族，曾宜初为了向上爬，一边借助寻家的势力，得到寻老爷的帮助，一边排除异己，挣的皇上的信任。 本来曾家和林家平安无事，可是林家的林老爷看不惯曾宜初的做派，屡屡向皇上提出说此人不可用。 曾宜初知道后心中十分气愤，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在林老爷的几次上谏下，皇上对他的态度冷漠了许多。 他知道若是在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官就当到头了，可是他心气高，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他决定要给林老爷一个颜色看看。 其实当时虽然说他要给林老爷颜色看看，可是实际上，他并没有打算干特别过分的事情，只是想简单地教训一下，谁知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一个盐商，通过一些手段，那盐商告诉他林家大量走私的秘密，他开始着手调查此事，经查明，林家走私却有其事。 可是当官的总是多多少少有些把柄，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林家走私的并不多，若是捅出去，最多罚上个半年到一年的俸禄。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开始在曾宜初的心里膨胀，他在想如果自己将这笔账夸大报上去，不仅可以扳倒林家，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形象那也是大大的提高了，有了功劳在身，别人也不会对他这个官职嚼舌头。 于是他头脑一热，就做了份假账交给了皇上，皇上看到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时，这事曾宜初早已买通了盐商，再加上林家却有其事，那些个嚼舌头的也分不清什么是大，是小，就这么一股脑的说了上去。 最后皇上下令处死林家的一家老小。还对曾宜初做了奖励。 一时间朝廷上下都恭贺声不断，曾宜初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又升了官职。 这件事就是在曾家知道的人也不多，熟悉的只有大老爷和老夫人。 大老爷万万没想到，林家的女儿居然在自己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妾！ “林芳，你为什么要害兰芝，据我所知，你们两的关系很好。”寻雪问道。 “关系好？”林芳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寻小姐还真是有趣啊，你觉得我一个落魄家族的小姐怎么会和西域的公主关系好？” “你早就认识兰芝对不对？”寻雪道。 “不错！”林芳的眼神中迸发出恨意：“早在你们灭我家族，我流落在外就认识了！那些年我受的苦你们不会懂！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南朝都容不下我的存在，无可奈何，我在几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来到了西域。” “其实以我流浪者的身份根本就见不到西域的上诺公主，也就是兰芝。要怪就怪她那天出宫狩猎被我碰上，我故意上前，让她那一箭刺中我，然后理所应当地住进她的宫中，等我身体恢复了以后，我又想办法当她的侍女服侍她。不瞒你们说，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才进了上诺公主的宫中。” “我在上诺公主那里培植自己的党羽，为的就是有一天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可以帮我办事。我在公主宫里长大后，公主念我好，就将我放出宫去，自由婚配。那时候的我已经长大了，面容和以前不大相同，再加上这么多年了，林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我改名换姓，说服一家人收留我，我给了他们许多金钱，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当我的父母，将我嫁给大老爷做小妾。” “他们觉得这个并不难，毕竟只是个小妾，不是什么难事，就答应了下来，就这样，我用清白的身世嫁进了曾家，这时候我的第一部棋已经下完了。” “机会来的很快，过了两、三年，我在曾家打听到了大老爷要出使西域办事，我就通知那边的党羽，让他们想办法让公主失去清白。嫁过来的这几年我也摸清了大老爷的性子，他是一定会被上诺公主迷住的。” “事情按照我得预料发展着，大老爷为了上诺公主和老夫人翻脸，最终老夫人妥协了让上诺公主进府，那时候她已经改名叫兰芝了。我装作第一次见她一样，和众位夫人去看她的惊人容貌。兰芝因为自己的身世不好对人说，所以也配合我的演戏，装作不认识我。” “夫人们因为兰芝的美貌，对她多少有些排斥，而我不会，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曾府的任何一个人，相反兰芝的美貌我很欣慰，因为以前在西域的那些年，我和兰芝自然亲近一些，平常走的也很近。” 林芳说道这里仿佛是累了，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人。 寻雪这时才明白，难怪林芳一直显得很柔弱，这柔弱不是那么简单就装出来的，而是她早年被兰芝的那一箭所伤了心脉。 可以想象当年那箭一定是很凶险的，稍有不慎，这林家最后一个血脉就消失了，说不定那时候林芳不是想着报仇，而是解脱…… 第一百一十章：兰芝之死 寻雪突然感觉有点怜悯林芳，林芳和她的际遇太相似，她们都背负着仇恨，她们都被人所害。难道林芳就应该接受命运不报仇吗？ 劝她放下仇恨，这难道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自己就是为了仇恨而来，所以自己有什么立场来评判林芳的不是？ 说到底林芳的悲剧确实是曾宜初造成的，林芳该恨他！ 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尽管寻雪有些感同身受，可是她还是不能认可，毕竟林芳要寻仇的不是大老爷一人，而是整个曾家，这就让她不能袖手旁观了。 寻雪还没说话，就见到大老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说道：“你恨我，我明白，可是兰芝，兰芝她一直当你是好姐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算计她呢？” 林芳的神色变的很冰冷：“好姐妹？曾宜初，你还真是这么蠢啊，她兰芝有把我当成姐妹？说到底就是一直把我当她的侍女而已。” “林芳，兰芝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寻雪开口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老夫人和大夫人直接站了起来，兰芝死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兰芝的死不是怪老夫人就是怪大夫人，因为这两个人在家中的地位，所有没有敢随便乱说话，可是现在说什么，这个兰芝是被方姨娘害死的？这个方姨娘居然不姓方而是姓林？ “寻姐儿，你，你可要说清楚啊。”老夫人拉着寻雪的手说道。 寻雪朝着老夫人点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了簪子，接着说道：“这簪子是我在海棠苑中翻出来的，大家都知道这海棠苑就是兰芝之前居住的地方，从这簪子的做工来看，这是奇珍楼的东西，那日我拿去让奇珍楼的伙计辨认，谁知账房先生一眼就知道了这簪子的去处。” “他说这簪子内藏玄机，簪子中空，若是放进香料却可以闻到香气，此簪子当年只造了三件，一件在宫中，一件在窑子，而最后一件就是在这林芳的手上，可是大家看，这簪子上刻着‘芝’字，又是我在海棠苑找到的，所以，这簪子一定是林芳送给兰芝的。” “打开簪子的玄机，我又去了药房，发现簪子里面的东西竟然含着致命的毒药，这毒药无味，和西域的香料混合在一起很难让人产生察觉。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毒要用南朝的，而香料要用西域的呢，现在我才明白，因为她想害的人出生在西域，所以对南朝的毒药一点都不熟悉。” “她一定是猜到了老夫人不会让有着西域血脉的子孙生下来，所以在兰芝被打掉第一胎的时候将这个簪子送给了她，让她再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日日带着这个簪子，让毒药侵入体内。这种毒药入侵后，寿命少则一年，多则也不过是两年。所以说其实害兰芝的人就是林芳。”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巧，在她喝完我汤药的时候就……”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又回忆道了当年的旧事，和那血腥的场景。 “为什么？因为我玩腻了！我想要让兰芝的死发挥更大的功效，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兰芝根本没有怀上第二胎，你们请来诊脉的那几个医生都是我买通的，我就是让你们在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载给她灌下一剂打胎药，让她的体内的毒性彻底发挥，刚好死在你的手上，这样你们母子、夫妻的膈应就是永远也解不开了，哈哈哈哈哈。” 林芳就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魔，用她那血红的眼睛瞪着众人。 “不仅兰芝的死是我造成的，就是二少爷血葬的那个毒也是我下的！” 三夫人听到林芳这句话才向疯了般的过来，抓住林芳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你将浩儿他怎么了！” “你该真不会以为你的儿子是一出生就带着弱症吧？就是我咋西域我也是知道你们曾家的一举一动的，你可知道当年那接生婆是我们西域的人，血葬是我让她下的。”林芳鬼魅地说道。 “你这个魔鬼！大哥得罪了你家，又不是我们三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三夫人喊得撕心裂肺，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大老爷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当时说享荣华富贵，个个都往上扑，现在有难，倒是个个都往他身上推。 这就是他的骨肉亲情！真是令人感到可笑。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们都是曾家的人，我不需要分那么清楚，你们当时灭我林家的时候，也没分的那么清楚吧。”林芳毫不在意地说道，就像是要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三夫人拉着了林芳不依不饶地说，这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先是自己的女儿被送走，常伴青灯古佛，现在又揭出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天生体弱，而是被人陷害所致，这么些年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若是没有陷害，以她的儿子的聪慧，现在都可能已经取得了功名，有了自己的妻子。 “孩子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你们当年灭我家族的时候有考虑过孩子吗？”林芳瞪着三夫人说道：“我就是要让你们曾家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这句话她又看看曾家的其他人，最后眼光落在了寻雪的身上，突然一笑，这一笑十分妩媚和柔美，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唯唯诺诺。 “寻雪，你以为你刚来曾府的那次暗杀是谁的功劳？你怕是一直以为是你大舅母做的吧，其实那是我，是我故意布此疑阵，让你心里产生怀疑，让你和大夫人生出嫌隙，到时候帮我扳倒大夫人。” 寻雪神色一凌，确实她始终找不到秘密刺杀她的人，线索在暗影楼就彻底断掉了。 林芳仿佛很满意寻雪的表情继续笑着说道：“不光如此，那次六少爷落水，我也是重点人物，你一直以为都是大夫人做的吧，可她那个脑子怎么能想到这么周密的计划呢？” 寻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真正的凶残 不错，她是怀疑过，因为她觉得落水一事，若是大夫人只为了先前曾忆琴的委屈，未免太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最后的结果是大夫人被禁足了，她应该还不会蠢到自己下的圈套套住自己吧。 可是她也是只是这样想过，她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猜到府里会有隐藏的幕后人。 大夫人先是沉不住气了，她虚弱地对着林芳说道：“既然你的身世是假的，那之前为何还让我帮你父亲？还有你居然愿意用自己的孩子的命去冒险？” 林芳看了大夫人一眼有些不屑道：“若是我不那样做，你会信任我吗？不瞒你说，我那个养父的事情是我亲自抖出来的，然后再假装我的钱财不够，在你面前伏低做小，让你对我放松警惕，然后再旁敲侧击的告诉你对付寻雪的办法，你必然会想到利用我的孩子去对付寻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报仇，我怎么样都可以，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咳咳咳，怎么能……”大夫人气息虚弱，边咳嗽边说道，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人利用了还全然不知。 “为了报仇，我没有什么不能。”林芳骄傲的说道，仿佛报仇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了。 “不光是落水，就是魏姨娘也是我亲手安排的，手段和对付兰芝的手段如出一辙，让三老爷在不知不觉中和她有了肌肤之亲。然后我在派人挑三老爷刚回来的时候告诉三夫人，又嫁祸到赵姨娘的头上，这样不仅让二房和三房产生了矛盾，也使三老爷和三夫人两人离了心。”林芳继续说道。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三夫人再次忍不住了，过来就要打林芳，还是被下人拉开了。 寻雪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寻雪感到以前不清楚的事情开始逐渐浮出了水面，她开口转了话题道：“在老夫人病的时候，曾忆涵的头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我当时看到在提到曾忆涵受伤的时候，不管是大舅母还是三舅母都显得很惊讶，所以这件事不会是她们做的。” “没错，曾忆涵的伤是拜我所赐，我看她们计划的辛苦，就帮她们一下，这样，也可以落实你的不详的罪名不是吗？”林芳似笑非笑的看着寻雪。 “海棠苑的旧匣子也是你故意告诉我的对不对？”寻雪冷冷地看着她。 林芳居然拍起手来：“你真是聪明啊，我就是故意告诉你，你肯定会去找大夫人试探，大夫人因为兰芝在的时候对她十分苛刻，所以她自然会害怕兰芝来找她，这样一来，一则对她身体不好，二则，让你们的关系更加僵化。不过你能想到装鬼那么好的招数我也是很佩服你的。” “其实你是想让我查出海棠苑以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只是没有想到我能查到你。”寻雪敏锐的察觉到。 “不错，我是打的这个主意，这才故意弄的神秘，最后还告诉你了那么多信息，为你就是让你将罪名彻底落实到大夫人身上，我知道依照你的智慧，一定可以彻底扳倒大夫人的。只是没想到，我做的那么隐秘，你居然还能顺藤摸瓜地查到我。”林芳说道：“要不是我那天让曾忆惜过来看到韩三公子对你的深情，恐怕你能更早得查清我吧？” 她说的有些讽刺，挑着眉毛看着寻雪。 寻雪的心确实一沉，这么说来那天韩轩对她的表白和自己的拒绝曾忆惜竟然是全部都听见了吗？ 难怪她知道的那么清楚，难怪她那样的愤怒。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推动的。 “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啊。”寻雪眯起了眼睛：“连无辜的人你都不放过，还利用她的感情去为你报仇，你不觉得自己悲哀吗？” 先前对林芳的怜悯，已经全部消散了，比起自己，林芳更加残忍，更加懂得算计，这样的人心中早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爱了，仇恨将她填满，拉她去了一个深渊，她这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悲哀？”林芳同情地看了寻雪一眼：“寻雪啊，寻雪，你就是太聪明了，可是你千算万算可能没有算到一点。” 不知为什么，林芳的眼神让她感到身上一阵寒冷，恐惧突然袭来，这种感觉在她的身上是不多见的，她感觉回到了自己刚重生时候的那个噩梦，父亲、母亲和外祖母，他们的脖子上套着白绫，浑身鲜血的向她求救，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旧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重复地在自己的眼前死亡。 寻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瞬间的凝固，她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注意的。那就是林芳交代的太清楚的，就像是已经放弃了生命一般，又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而她笑得又是这样地诡异，感觉还暗含着阴谋。 糟糕！竹清、孙嬷嬷她们一群人还在海棠苑，若是林芳此时动了手脚，那后果……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寻雪直勾勾地瞪着林芳，眼神中全是杀气，别说是林芳，就是曾家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见过寻雪这么失态的表情。 在她们的记忆中，寻雪总是衣服云淡风轻无所畏惧的样子，却不知道她只有对待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做了什么，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芳诡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任谁听了都害怕。 寻雪看了林芳一眼，然后不顾屋子里的人就冲出了未央苑。 老夫人也被眼前的变故蒙了神，不过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开口道：“将林芳抓住，送给官府！” 林芳毫不挣扎，只是发疯似地笑，在拖出去经过大老爷的时候，林芳突然表情凄惨，低声道：“老爷，如果没有仇恨，我可能，可能会爱上你……其实你不知道，我对付兰芝除了因为想报仇，更多的是我发现，我无法接受你那么爱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血洗海棠苑 快点，再快点。 寻雪往海棠苑奔跑，她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林芳的笑就像一根刺一样插在了她的心中。孙嬷嬷、竹清还有芸芷、云瑶她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将裙摆提起，不顾绣鞋粘上的泥土，只是为了再跑的快一些。 刚跨进海棠苑，就看到竹清满身污垢的跑了过来抓住了她。她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落下，她的声音很是沙哑：“小姐，小姐……” 她叫了寻雪两声就说不下去了，随即迸发出巨大的哭声。 寻雪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她心里很慌，眼皮跳的很快，本来再看到竹清的时候，她的心松了一下，可是竹清的表现将她心中的那份不安剧烈地放大，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你先别哭啊。”寻雪着急得说道，此时的她已经全然保持不住镇定了。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孙嬷嬷，她们，都……奴婢是恰好出去买小姐交代的东西才逃过一劫的啊……”竹清断断续续地说道。 寻雪心里骤然一凉，顾不得听竹清说完，就冲进了屋子里，然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房间的地上，孙嬷嬷满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她的手里还有着茶壶的碎片，想来是正准备倒茶的时候被人从背后袭击。 “快来人！快来人啊！”寻雪哭着大声喊道，她从血泊里把孙嬷嬷抱起来，手探上了孙嬷嬷的鼻息，气息全无，人已经去了。 寻雪感到魂魄从身体里抽离，她看着这刺目的鲜血不敢置信，鲜血的红刺着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神经。 孙嬷嬷就这样走了？自己娘亲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就这样离自己远去了？想起平日里孙嬷嬷对她的教导和关爱，可是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可以说是她害死了孙嬷嬷，如果不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孙嬷嬷又怎么会死。 这一切都怪自己只考虑了仇恨，只考虑了要揪出幕后黑手却没有做出充足的准备。都是自己连累了孙嬷嬷。 可怜了孙嬷嬷这一生都是在为她们母女俩服务，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小姐，孙嬷嬷她……小姐一定要挺住啊！”竹清也追了上来，抱住寻雪哭成了一团。 寻雪感觉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望往日的情景，那时候一回到海棠苑就能看到孙嬷嬷忙碌的身影，累了一天的自己，能喝到孙嬷嬷泡的茶，自己的衣服很多也是孙嬷嬷亲自为她做的，那茶水和衣服都有着娘亲的味道…… 泪水顺着寻的眼角缓缓地落下，滴入了孙嬷嬷的血泊里，心痛的无法呼吸，这一切，最终还是被自己失去了，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时的海棠苑还充满着欢声笑语，而如今只剩下狼藉和落寞。突然，寻雪想到自从自己进来海棠苑还没有见到云瑶、芸芷，这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都没看见她们，莫非她们也已经…… 寻雪不敢多想，将孙嬷嬷交到竹清的怀里，然后出了自己的房门，在海棠苑的每一处寻找她们。 终于在后院里发现了她们二人的尸体，虽然早已经猜到她们可能遇到了不测，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寻雪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错了，重生一世，她本想着报仇，可是自己现在究竟做到了什么，曾家有二心的人她算是除尽了，可是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她想要救的人都救了吗？ 纵然现在曾家的情况，韩家是不会再轻易出手了，曾忆涵的那张牌算是半废了，二表哥曾文浩的毒也可是从方姨娘身上得到，老夫人的命也算是保住了，就是辰安也被自己勾了魂，就算是和她那个表妹成了亲，怕是也满足不了了。 可是自己却失去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自己爹娘的官司越来越扑所迷离，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明明孙嬷嬷、芸芷和云瑶都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结果却是因为自己而付出了她们的生命。 这样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样的自己到底对得起什么人…… 天旋地转，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终于寻雪什么也看不见了，记忆停留在了最后竹清的那一声“小姐”…… 寻雪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海棠苑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而竹清在她身边伺候着。 见她醒来，竹清把汤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小姐您可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寻雪朝着她点点头：“孙嬷嬷呢？” 话刚问出寻雪就后悔了，孙嬷嬷她已经…… 竹清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知道现在她不能再惹得寻雪伤心了：“小姐，您要记住，您还有我，奴婢会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的。” 寻雪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这个地方，她是时候要离开了，以前那些个恩恩怨怨她也准备放下了。 希望上天再也不要打扰她的清净了吧。 竹清见寻雪没有说话继续道：“小姐晕过去后，老夫人可担心了，小姐您可知道，您睡了好几天呢，而且寻家又来人了，说什么都要接你回去，最后老夫人没有办法妥协说等你醒来了就送你回寻家，不过小姐您也不用担心，若是您不想回，奴婢就陪你走。” “竹清，我一会写两封信，然后明天你替我分别交给寻家和庆俞。”寻雪仿佛没有听见竹清的话说道。 “小姐要给寻家写信奴婢能明白，可是为什么要给那呆子写信，若是有什么事找他，奴婢替您叫来就是了。”竹清有些不解地说道。 “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寻雪笑着看了竹清一眼，心中却是涌出了悲哀，对不起竹清，你不该跟着我，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竹清吐吐舌头，想起庆俞的面容，她竟是控制不住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寻雪都看在眼里，虽然她真的舍不得竹清，不过还是希望自己这个决定没有错。 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二分无赖是扬州 肖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得悉。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说道扬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是两年前开的琉璃阁。 这琉璃阁不光是设计独特，姑娘可人，内里的器具无一不是上等的物件。据说开这个青楼的不是扬州人，而是京城来的一位姑娘，这位姑娘长相普通可是能力却是不凡的。 扬州人对她的猜测很多，有人说她来扬州是因为在京城中惹了事，为了避难。也有人说她怀着才华，专程来扬州做生意。 无论大家对她的猜测有多少，她还是那个日进白银数万的琉璃阁的大东家。 红绸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人长的清秀却算不得美丽，只有那一双眼睛是极其动人的，为她不出彩的容貌添了灵秀的颜色，这就是当年被封为县主的寻雪易容后的样子。 现在的她已经不叫寻雪了，为了适应青楼而改叫做红绸。阁里的姑娘都尊称她一句，红姑姑。 “小姐，竹清姑娘的来信你看了吗？”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响起，这人正是李月。 两年前海棠苑那一场血洗发生的时候，李月并不在曾家，而是回到了暗影楼汇报工作，也正是因此才让林芳的人那么轻易的就得逞了。 不得不说，这个林芳是真的很会算计。 “看过了，今年年初的时候她和庆俞订婚了，昨天来信她说她已经和庆俞结为连理了，可惜我们两个不能过去为她庆贺。”红绸温暖的一笑：“那时候我把她留下真是对的。” 两年前，海棠苑的那场变故让寻雪受不住刺激，终于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决定离开京城，让竹清将一封信交给寻家，一封信交给庆俞，而自己则是当晚去了外祖母那里说明了情况，尽管外祖母执意挽留，她最终还是坚定了离去的心。 交给寻家的那封信很简单，摆明了自己不会回去，不能为老人尽孝了请他们恕罪。不过言语之间还是藏不住的对她们所作所为的失望。 而交给庆俞的信则是言辞恳切了许多，让庆俞帮她把这半年缘惜阁赚的所有钱换成银票交给她，之后把缘惜阁送给庆俞，最后嘱咐庆俞好生照顾竹清，她在心中说竹清这丫头从小受苦不多，她希望竹清不要像她这样辛苦。 后来她就带着李月用了缘惜阁的银票加上自己的积蓄在扬州开了琉璃阁，并且以自己独特的设计而一步步变成扬州之最，为了和过去彻底告别，她放弃了原先的名字，甚至不以真面目示人。 而庆俞和竹清本来就是两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人，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终于发觉已经离不开对方，结为了连理。 “小姐有没有后悔过，小姐这两年来的苦只有我心里清楚，据我所知庆俞原先是对小姐有心思的，要不是庆俞出身不高，配不上小姐，小姐嫁了她日子过得一定幸福美满。”李月看着红绸说道。 红绸一笑：“庆俞的那点心思我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已经为了做的够多了，我不能在自私地让他跟着我，竹清那丫头心思单纯，其实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庆俞的。” “那俞王殿下呢？”李月说道：“小姐有没有想过俞王殿下？” 红绸的眼神开始变得惆怅：“俞王啊……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的，她对俞王殿下有过好感，在她的记忆里依旧保存着在两人在船上的短暂的美好，那美丽的莲花仿佛懵懂的少女的心在湖面上跳动。 两年的时间，对于京城来说变化的很快，太子娶了自己的王妃，太子妃正是薛月怜。而俞王殿下在自己消失后的一段时间确实是疯狂的找过自己，可是时局变化的太快，娶了太子妃后的太子背后的靠山增加了，对皇位的争夺更加激烈。 俞王也就不得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皇位之争中去，找她的心思就淡了很多，只是交代了手下的人去做。手下的人尽力了一段时间始终一无所获，也就放弃了。 近来又传出了俞王即将迎娶俞王妃的传言。她心里苦涩，俞王终归不会是自己的良人，她要的人是可以一心一意待她的，而在俞王看来，只有皇位才是至高无上的。或许在他的心中江山和美人是可以兼得的吧。 就算是俞王将来坐拥这天下，那怀中的美人可会是少数？ 那时候她的下场，怕是比上一世的自己更加凄惨吧。 她能赌他永远对自己不变心，爱她一生一世吗？她赌不起，也不想赌。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什么想不想的。”红绸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李月何尝看不清小姐心中的苦呢，在这琉璃阁里，所有人都要尊称小姐一声红姑姑，大家都觉得小姐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可是只有她知道，小姐是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赢来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她见过小姐为了设计这个琉璃阁几天几夜不曾休息，不断地去找人尝试。阁里所有的东西的价格都是小姐经过精心比对才敲定的，姑娘们的选择，阁里的活动，这些都要小姐一个人操心，自己相帮忙却只能干着急。 好在最苦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小姐已经成为了名满扬州的红姑姑。扬州城里满是传：“不愿娶功名，只愿见红姑。” “小姐，还有一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李月有些犹豫到。 “什么事？说吧，没事的。”红绸道。李月很少这样问话，她能这么说那必定是有什么难处了。 “墨池和小姐的师傅万劫一直在找姑娘，似乎已经有些线索了，我毕竟是暗影楼的人，万劫又是小姐的师傅，这次还要切断他们的线索吗？”李月道。 寻雪刚失踪的那段时间找她的人很多，可是却都刚有线索就突然断了，其实这都是寻雪的安排，只要有线索，寻雪就会派李月前去故布疑阵，切断线索。 “切断。已经下定决定不再瓜葛，就不该再有联系让他们难受。” 第一百一十四章：风华故人 “红姑姑，不好了，您快出去看看吧，我们琉璃阁门口来了一位女子，怎么劝都不肯走。”一个年轻姑娘跑上了楼，打开红绸的房门气喘吁吁的说道。 红绸和李月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都要惊动到自己了，红绸这样想着便出口到：“素玉，干什么这样慌张，你在我们琉璃阁已经呆了一年了，遇到事情这点架子都端不稳，这怎么可以。” 那个叫素玉的姑娘脸一红低声道：“红姑姑教训的是，是素玉考虑欠妥了，可是今天外头这名女子长得实在是貌美，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才会劳烦姑姑出面，我们是怕万一强行赶了这位姑娘走，失了我们琉璃阁的生意。” 红绸听了笑了下，这两年在她的经营下，这琉璃阁上上下下都很是和睦，里面的姑娘们都想着为琉璃阁揽生意，因为揽的越多自己赚的也越多，与自己利润相挂钩的事情谁不愿意做呢。 “哦？果真有这样的人？那我可要下去看看是何等的绝色女子了。”红绸突然一笑说道：“素玉，我们去瞧瞧。” 素玉见红绸发话了，连忙点头恭敬地站在了红绸身后，随着红绸来到了琉璃阁门口。 门口那女子着一身蓝色的雾水碎花装。裙摆玉菊娇娇弱弱、随风飘浮。腰间素纱束腰，勾勒玲珑身材。手挽银白色薄纱、上绣红枫片片。皮肤嫩滑洁白、眉间贴烧蓝镶金花钿。目光倩倩、透着冷漠和不可一世的骄傲、妖媚入骨。 这女子为何这么眼熟，是她！ 红绸的脑子嗡了一身，脑子飞快地闪过庆俞的描述，这人不正是之前来缘惜阁的那个自称是马学士家远房亲戚的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眼角的那一颗红痣，定是不会出差错的，想不到竟然是会在这里见到她。 那女子不是要找墨池吗？那她不应该在京城好好待着吗？为什么要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扬州？ 一系列问题弄的红绸脑袋瓜有点疼，这还是自己到扬州这两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原先认识的人。 可是直接告诉自己这个女子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的到来可能会打破自己前两年的平静的生活。 因为红绸已经易容了，而那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李月，所以并没有想到面前的人是自己认识的人，也因此她在见到红绸后依旧很平静。 她微微一笑，朝着红绸拜了一下：“小女楚浅白见过红姑姑。” 楚浅白的礼数的周到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红绸也还了礼：“楚姑娘站在我琉璃阁前不肯走可是有什么事情？” 楚浅白听出红绸略带冰冷的话却全然不在意：“我来是想和姑姑谈一份交易，不知姑姑可否赏脸一听。” 楚浅白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密集的人群。 红绸一时也看不出她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但是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牵扯的太大，于是道：“既然这样，姑娘，请——”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浅白也没有想让便径自进去了。 到了里面的厢房，红绸让所有的人都出去后这才说道：“这里现在就你我二人，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了吧。” 楚浅白满意地点点头：“姑姑不愧是爽快人，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地方。这次来的目的我也很简单就是我可以做琉璃阁的姑娘，保证你们琉璃阁的收入更近一层，不过条件是我要当你们的花魁，并且我只接我想接的客人。” 红绸有些想笑，就这么一个事至于弄的这样隐秘吗，除非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姑娘是当我是傻的吗？要你这么一个不接客的姑娘还要奉你为花魁，我们琉璃阁虽然富有可是却从来都不养闲人。有那个银子我早就让楼里的姑娘挥霍去了。”红绸说道。 其实她不是不动心，楚浅白的容色实在是上乘，若是真的能进她们琉璃阁，琉璃阁绝对是只赚不赔的，可是谈判嘛，总是要压压价的，况且这个楚浅白定是另有打算，如果她不能找出她的目的，她是绝对不能把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留在阁里的。 “姑姑可不不能这么说，我能下这个话自然是有把我让你们琉璃阁更上一层楼的。姑姑的名声早就在外了，经营的手段也着实令我佩服，所以我才来找姑姑谈判的，其他的我根本就看不上。”楚浅白盈盈的笑着说道。 “姑娘若是想寻人或者拿情报尽管可以找其他地方，别忘了琉璃阁这块可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放肆！”红绸突然语气一变厉声说道。 楚浅白听了花荣失色，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红绸全部看出了，不错自己来琉璃阁确实不是想做什么烟花女子而是想找人。 两年前她去了京城栖霞镇有名的缘惜阁希望能帮她找到那个人，那件事很重要她必须要知道他在哪，可是缘惜阁的规矩太多，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帮助。 后来她打听到了他的情况，只是无论自己怎么想尽办法都不得见墨池，后来竟是线索全断，前不久她听说墨池来了扬州，又听说扬州最著名的就是这个琉璃阁，她想若是自己来到这里定然能得到她想要的信息，说不定就能见到墨池了。 那个秘密她必须告诉他，这是她的宿命，也是马学士家牺牲的原因。 为了这个哪怕她牺牲了生命和尊严。 楚浅白突然跪倒了哭着说：“求，求你了，我必须要找到他！求你帮帮我。” 红绸一愣，找到他？难道她还在找墨池？怎么可能已经这么久了，不可能还没有找到啊，就算是，那她为什么现在来扬州找？莫非，墨池已经知道自己在扬州过来了？不可能吧……她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这张脸，现在的自己恐怕连自己都陌生的很吧，他怎么可能找到。 不管怎么样谈判已经妥了，她开口道：“你可以留下来，接不接客也由你说了算，可是能不能当上这花魁还要看你的本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楚浅白有些迷惑：“靠我自己，那要怎么做？” 红绸笑笑：“既然说了要给我们琉璃阁做贡献，那就开始吧，半个月后我会举行选美大赛，你将和阁里的所有姑娘比赛容貌和才艺，届时会来很多达官显贵，你若是拔得头筹那自然是我们琉璃阁的头牌姑娘，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楚浅白咬咬牙，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说不定还能靠这选美比赛见到墨池呢，虽然她没有见过阁里的其他姑娘，可是她相信凭着自己的实力也一样不弱。 “好，我答应你，姑姑，到时候你就看我表现吧。”楚浅白目光坚定地说道。 红绸有些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召唤了下面的人进来，吩咐要好好服侍这个楚姑娘。 出了厢房，李月连忙跟了上来：“小姐为什么要收她，我觉得她目的不纯啊。” “目的纯不纯不要紧，重要的是能为我们所用。李月这两年来你也都看到了，我本想放下那些事，可是有些东西我必须要知道，不然我过的不会安生，父母当年倒是是为了什么样的秘密得罪了皇家，朝中上下至今还为了这个秘密动荡不安，若是不找出来，那父亲母亲不就是白死了吗？”红绸说的有些激动。 李月却沉默了下来，是啊，当年来到扬州，小姐本身打算从此不闻俗事，可是刚到扬州几个月，朝中又一大臣被满门杀害，这个大臣家中前朝的一些书籍全部不翼而飞，这实在是让人可疑。 可是依旧和马学士家的案子一样，怎么查都没有定论，虽然皇上震怒可是就是没有什么结果。 皇上也变得越来越暴怒，对官员的管制也严了许多，可是一年后又有一名官员离奇死亡，这是自寻家出事后的第三桩官员死亡案。 她家小姐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利用琉璃阁收集情报，打通关系，结交权贵，没想到还真查出了一些端瑞。 这些人包括寻家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似乎都知道前朝的一些消息。 “可是小姐，万一她对我们不利……”李月还是有点担心。 红绸却摇摇头：“这我倒不是很担心，我担心的是，墨池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扬州了。” “啊？什么，怎么可能，我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切断了那些线索啊。”李月慌忙说道。 红绸看着李月笑笑：“不是说你办事不利，你毕竟是暗影楼的人，为了我，甚至切断对楼主的线索，我是很感动的，可是墨池是什么人，我觉得他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小姐的容貌他肯定是认不出来的，可是我……”李月小声的说道。 “所以李月，为了安全期间，烦劳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我把你调个包。” 下午的时候琉璃阁上下就传出了这样一件事。红姑姑身边服侍的人不合心意，不但如此还当场顶撞红姑姑，红姑姑大怒之下把那个叫李月的丫头赶了出去，又新买了一个伶俐的，名叫离人。 离人悄声在红绸耳边说道：“姑姑，这样真的可以？我换个称呼，换张脸就可以了？” 离人其实就是易容后的李月，寻雪先假装把她赶出去，然后让她易容跑到买卖市场，再由自己把她买回来，这样任是谁也挑不出错来。 红绸笑笑：“你看她们不是都信了？我在她们面前露面就不是特别多，更别说你了，放心吧，没事的。” “还是姑姑想的周到。”离人说道：“不过换个称呼我真是不习惯，我还是喜欢叫您小姐。” “快别嘴贫，小心露了陷，你去把春姨给我叫来。”红绸敲打了一下离人的头吩咐道。 “是，姑姑，我这就去。”离人故意加重了姑姑这两个字的读音。惹的红绸想去掐她的脸，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春姨是这琉璃阁的老鸨，也是琉璃阁名义上的负责人，可是全扬州的人都知道，这春姨啊也只是红姑姑手下的人罢了。 可是尽管如此啊，春姨还是享有了很高的待遇，这些扬州城的权贵见了她都是要行礼的。春姨觉得自己实在是走了运气了，因此对琉璃阁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对红绸那更是尊敬之极，全然没有开始的不屑。 红绸初到扬州开了琉璃阁提拔了春姨后，春姨一度想要自己取红绸而代，因为她觉得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一些钱罢了。 可是后来的事情完全使她明白，自己只有本本分分的才是正确的做法，这个红姑姑确实是当得起那个名号。 红绸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品了半盏茶春姨才过来。 春姨一见到红绸忙行礼道：“姑姑，我这真的不是故意来晚啊，那边有几个小蹄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若是任她们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所以我才耽搁了一会。” 红绸点点头：“我把阁里的事务交给妈妈就知道妈妈会做好。这次我找你来是让你通知阁里的姑娘和扬州城的贵人，半个月后举行选美比赛，选我这琉璃阁的花魁。也通知姑娘们，此次拔得头筹的不禁有这花魁的名号，还有一千两黄金的奖赏，让她们务必拿出全身本事。” 春姨听了两眼放光，这实在是个好主意啊，她们琉璃阁风光这两年还没有实实在在地来一次花魁选举，这样的事将会是轰动扬州的啊。 再说一千两黄金啊！这数目自己都不敢想。琉璃阁的姑娘是拿的比别的青楼的姑娘多的多，可是谁也没有一千两黄金啊！ 红姑姑一向有自己的打算，一个花魁都能得到一千两黄金，想必这次琉璃阁会赚到万两黄金了。 “姑姑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得风风光光的。”春姨保证地说道。 “这事办好，我不会为难妈妈的，这点心意还请妈妈收下。”红绸说着就塞着春姨了一个银袋，春姨偷偷地掂了下，就知道里面差不多有五十两了，立刻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后才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花魁选举 半个月后，全扬州城都传遍了，说是琉璃阁要召开选美比赛，这次比赛琉璃阁所有的姑娘都会出来参加，而且比赛项目也十分有趣，据说在这次比赛中，胜出者为琉璃阁的花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琉璃阁自然是有琉璃阁的规矩，每名入场者需要付十两银子的入场费，并且只要入场者人人都可以当评委，这点更是令人振奋，能自己选出花魁，这可是多少公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况且这费用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对于权贵人家来说，十两银子着实便宜，能来此体验一番琉璃阁的盛况这是任谁都愿意的。而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这十两银子可是天大的数，能够一家几口人一年的伙食费了，所以也只能空羡慕。 没想到的是，就是标为十两银子，愿意来的人还是很多，就是红绸尽力思考安排也是没地方的，就是站也站不下，而且人数多的太多。所以只好将入场费提到了三十两银子，这才缓解了些。 这一次下来光是入场就赚了不少银子，看的春姨两眼发直，对红绸可是赞不绝口。 真正的比赛那天，所有的姑娘都换上了绫罗绸缎，画了最美的妆款款地登上了花台。看的下面的宾客眼睛都亮了。 “早就说着琉璃阁的姑娘不一般，你看到没，这哪像是青楼女子啊，个个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刘公子说的不错，这琉璃阁可没有半点普通青楼的气息，从内到外都显着雅致。” “这琉璃阁不简单啊，真不知道那红姑姑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将琉璃阁经营成这样。”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让琉璃阁显得更加热闹。 在琉璃阁的人群中站着两个穿着打扮都不显眼的男子，他们两正是墨池和卫风。 “公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要找寻小姐吗？”卫风有点不解地问道，他打量了一下这琉璃阁皱了下眉头。 墨池的面色很平静看着这台上美貌的姑娘道：“不错，我们就是来找寻小姐的。之所以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她。” “啊？不不，不可能，寻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呢。”卫风连连摇头，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寻小姐竟然卖身青楼了。 墨池知道他想错了，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乱想什么呢，你还记得我们刚到扬州的时候扬州的传言吗？” 卫风想了想道：“记得，记得，扬州城把那个红姑姑和这个琉璃阁传的神乎其神的，邪乎的很，就差说她是仙女下凡了。” “还有什么呢？”墨池接着问道。 “还说……这个红姑姑不是扬州人，好像是两年前从京城来的……”卫风说道这里自己也愣住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连忙对上墨池的眼睛，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样的猜想。 难道这个红姑姑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寻小姐？ 可是不对啊，在传闻中见过红姑姑的人都说，这红姑姑的面容长的很是一般，可是寻小姐那张脸可是倾国倾城，怎么可能用一般来形容呢。 显然墨池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知道你可能在想容貌对不上号，这一点我也是很疑惑，不过就算这个红姑姑不是，说不定她也有什么线索，这也是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春姨看着下面这热闹的场面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她走过去站在台子中间道：“多谢各位爷前来捧场，花魁之名花落谁家，可就是要看各位爷的选择了。我宣布，琉璃阁选美比赛正式开始。” “好！”“好！”底下的宾客叫好声一片，有好色者已经开始物色自己今晚的美人了。 “第一轮比赛让姑娘们比拼才艺——”春姨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着一波波姑娘上前，琉璃阁简直热闹到了极点。 在琉璃阁的雅间，红绸安静地坐下看着楼下的场景，而离人也看着下面抱怨道：“姑姑，难道我们这次比赛就光赚个门票钱？这钱虽然多，可是连花魁的赏金都不到啊。” “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生意吗？”红绸笑笑说道。 “那姑姑预备怎么做呢？”离人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到现在为止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能赚钱的项目。 “你就慢慢看着吧，好戏就要上演了。”红绸神秘一笑说道。 再说下面的情况，经过了几轮的投票淘汰，剩下的人只有楚浅白、君陌、烟烟、赵凌欢这四个人。 这四个女子确实各有特点：楚浅白长相妖艳，魅惑如丝；君陌英气逼人，洒脱狂傲；烟烟肤白如脂，小家碧玉；赵凌欢亦冷亦热，捉摸不透。 春姨又走上前：“这接下来的一项要由在做的各位公子参与了，这几位姑娘比赛投壶，各位公子可以上前来押银子，为自己喜欢的姑娘打气，同时运气好者还能赚个满盘。” 春姨这句话一下来，下面的人都炸了锅，能来琉璃阁凑热闹的多为富家公子，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赌博和女人。现在把这两者联系在了一起，谁能不兴奋。 就连卫风眼睛都亮了下说道：“公子我们要不要也去试试，这我们进来可是花了六十两银子呢，虽然不多，可是我还是心疼啊。” 墨池笑了：“这琉璃阁的红姑姑还真是名不虚传，连这么个法子都能想出来。” “哎呀公子别说这些了，你说我们压谁好？”卫风着急地说道：“你看都开始压了。” “不用去，这不过是那个红姑姑想出的赚钱的法子罢了，你不信就看着罢，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是琉璃阁赚得满盆，而这些公子到最后还全然不知自己落入圈套中。”墨池淡淡地说道。 “啊？真有这么神奇啊，可是大家要是都输了怎么会没人察觉到呢？”卫风还是有些不解。 “因为会有一少部分人赢，并且赢的是极大的数目，而输的每个人都输的不多，所以才更会勾起人们对琉璃阁的向往，熟不知，那些输的数目加起来已经是十分巨大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花落谁家 而在楼上离人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红绸问道：“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我们输了……” 离人这两年一直陪在红绸身边，她是亲眼看着这个琉璃阁怎么从默默无闻走向繁华的，所以她要比别的人更加关心琉璃阁的经营。 红绸则是全然不在意一边喝茶一遍向楼下望去，口中道：“我能这么做，自然是早就想好的。”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白衣身影吸引，英挺的鼻子，分明的轮廓，这不就是墨池吗！看来消息不错，墨池果真来这么寻她了。 自从她失踪的这两年来，只有墨池和师傅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说是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最希望找她的人，则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选择了将她放弃。 而她的心居然为这样的人而跳动过。 她又看了看那个白色的身影，觉得有些恍惚，两年没见了，他真是长的越发俊美了，不知有多少少女会因为他而心碎。 楼上的气氛有些压抑，而楼下则是热闹极了，第一轮大多数人都压得看似英姿飒爽的君陌，君陌姑娘也确实争气，投壶成功的最多，那些人的银子赚了两倍。 这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也纷纷加入了这场押注中，而且押的数目也越来越大，甚至几乎一边倒的压了君陌姑娘。 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都是君陌姑娘胜利了，宾客粗粗一算，这每人都差不多能挣一百两银子，更有压得多者能挣到五百两银子。 看着君陌姑娘的力气有些微微不足，有的人选择了不再押注，还有的人选择了投壶第二名的楚浅白。 然而还是有更多的人，压了更多的银子给了君陌。 因为这场压得赌金很高，于是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的四位女子。 君陌是这轮第三个，前面的烟烟十个四中，赵凌欢十个六中。 君陌走到场中央的时候，所有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一局也就是最后一局了，若是压错了，可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君陌似乎也有些紧张，过了好半天才投出了第一支，好在运气不错，就是这样也中了，君陌对着宾客笑笑，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眯起眼睛，看准目标，连着“嗖嗖嗖——”几声，每只都落在了壶里。 现在她已经接连中了九个了，人们很多都已经准备欢呼了，毕竟就是前几场，君陌最多也只投进了八个，这一场居然进了九个，可以算是稳赢了。 卫风看到这个场景更是不解：“公子，你说这君陌这么厉害，琉璃阁可不是要赔完了，后面那位姑娘看刚才的技艺也就是中七个左右，就算是她隐藏了实力，保证一定能进十个也是很难吧，毕竟真么多人看着，她一个姑娘家难免会有些紧张。” 墨池没有说话，他也真的没想到，这个琉璃阁的东家居然会用这么一招险棋。当时他想的是，她可能会最后一局让君陌失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让君陌在最后一局更加超常的发挥，这样一来就赌的很大了。 若是赢了不会有人怀疑，更不会有人闹事，毕竟大家都看到了，君陌确实尽力了，就是他们亲自上场也不一定能有君陌厉害。 可是这样一来，输的可能性就很大，虽然琉璃阁有钱这是在扬州人尽皆知的，可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扔法吧。 轮到最后一个楚浅白上场了，因为这次选美比赛所有的姑娘为了增添神秘性都是带着面纱的，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楚浅白的倾城容貌，只知道是个琉璃阁新来的十分貌美的姑娘。 这场压楚浅白的人也不少，因为楚浅白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从第一次的十投四中，到第五场的十投七中。可以说她是本次投壶比赛的一匹最大的黑马。 不过压楚浅白的人总押金远远没有压君陌的人多。 楚浅白的上场让比赛达到了白热化的场景，压君陌的人都希望她输，而压她的人则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楚浅白看起来神色如常，倒是比君陌还要淡定几分“嗖嗖嗖——”几声过后，众人的目光看向壶里的时候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楚浅白竟然全部都中了，而且速度之快，之准，实在是令人赞叹。 下面的叫好声一片，就是输了的人也鼓起掌来，都说琉璃阁的女子不一般，今日一见还果真如此。 欣赏之外，宾客算了算输的钱，平均每人一百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眼红赢的人，那些人每人平均赢了五百两银子。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银子其实大多是都流进了琉璃阁的账房里。 春姨看到差不多了，就走出来宣布到：“现在这四位姑娘也都表演完了，请四位姑娘卸去面纱，所有的爷们可以开始投票啦。” 四位姑娘听了春姨的指示，都伸出玉手卸去面前的纱巾，霎时满园春色，尤其事楚浅白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慢慢的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妖媚之气。 她的样子让别的女子都失了颜色，所有的宾客都看呆了，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赌输了的不愉快，相反还觉得能够输给这样的美人，这简直就是福气。一百两银子算什么，能看到这等样子的美女，就是一千两也是值得的。 毫无疑问，最后楚浅白得的票数最多，获得琉璃阁花魁的称号，得赏金一千两金子。 按照规矩，卸去面纱的楚浅白还要在表演一出节目给大家助兴，只见她足尖轻点，飞速地旋转，而后一跃而起，绸缎飞舞，同时音乐声响起，配合着乐声，她将舞姿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下面的人如痴如醉，甚至有愿意出五千两白银来包楚浅白一夜的，不过按照楚浅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拒绝了。 自此大家更知道了琉璃阁的规矩，作为琉璃阁的花魁，可是自己选择想接待的客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次相遇 比赛结束后，众人有的散去，有的找了琉璃阁里的姑娘寻欢作乐，而墨池也找到了在角落忙碌的春姨。 春姨先是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公子，只见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看就不同凡响，顿时眼睛就发亮了起来，用着自己特有的声音说道：“这位爷，可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们琉璃阁什么样的都有，包管爷满意。” 周围的几个姑娘看着墨池的长相，脸都红了，羞娇地低下头去窃窃私语，她们也是见过不少扬州的富贵公子哥了，其中也不乏俊美的少年，可是长成这般像神仙一样的，她们却是第一次见。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暗暗希望墨池能够看上她们。 墨池懂礼数地向春姨行了一个礼说道：“不瞒妈妈，这次我来琉璃阁是找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有更多的姑娘围了上来，大家都在暗暗猜测，能让神仙样的公子来寻找的人该是有多么的倾城容貌。 要论容貌，莫非……莫非，他来找的是花魁楚浅白？ 姑娘们抱着这个想法的很多，一时间很多人都对楚浅白有着浓浓的嫉妒。也是当了花魁，还有这么一个美少年，任谁都觉得真是天大的运气。 显然春姨也是这样的想法，有些为难道：“这位爷，这琉璃阁的规矩你也是知道，若是你来找我们的花魁姑娘，怕是我也不能做这个主，我还是要亲自过问下她的意见。” 墨池失笑道：“妈妈这是说哪的话，我来不是找楚姑娘的，而是想请妈妈引荐我去找红姑姑，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向她打听。” 春姨一听是找红绸的不由的警惕了几分，这琉璃阁红火的这两年来找红绸的人不少，有的是想请她帮忙的，有的是想和她结交的，有的是她的仇人，被她挤了生意的。 而红绸呢，只见真心和她结交的人，所有春姨便成了这第一道把关人。 春姨语气冷了冷说道：“这位公子贵姓啊，一般人可是见不到我们东家的。” 墨池见她语气冷淡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道：“我姓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心想见红姑姑一面。” 姑娘们听他说要见的人是红姑姑而不是楚浅白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毕竟要见红姑姑的贵公子很多，在加上她们中间许多人都见过红姑姑的面容，那实在是一般，可见这位公子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心里更是愉悦。 春姨也有些无奈，她实在是拒绝不了这样的公子，只好叹气说道：“也罢，我去给红姑姑说一声，看她愿不愿意见你吧。” 这烫手山芋还是留给红绸自己解决吧。 墨池点点头道谢：“那就有劳妈妈了。” 春姨过来的时候寻雪没有惊讶，因为她早就料到以墨池的性格一定会来找她的，若是她不见得话，墨池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见到她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见他，到时候自己也好应对。 “让他过来找我吧。”红绸听完春姨的话没有犹豫淡淡地说道。 春姨见红绸答应了，便连忙退了出去。 离人见春姨走了这才过来说道：“姑姑为什么要见他，万一我们暴露了身份，那可怎么办？” 红绸笑笑：“他若是想见红绸那么无论用何种方法他都会来见，既然这样我何不直接让他见我，掌握主动权呢？还有，他要见的是红绸不是寻雪，你明白吗？” 离人眼睛亮了亮：“姑姑真是聪慧，楼主并不知道我们就是他要找的人。” 红绸看着离人赞许的笑笑。 这主仆两刚交谈完，墨池就推门进来了，这次他只有一个人，卫风在门外守着。 红绸见了吩咐离人道：“去给墨公子砌杯茶来。” 离人点了点头就出去。 红绸打发走了离人，这才向墨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墨公子点名要见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墨池注视着红绸久久没有说话，两年了，他以为是她，他以为他终于要见到她的，可是为什么是这么陌生的面孔。 陌生的让他感到害怕，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对于寻雪终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直到寻雪失踪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就是接了暗影楼那么多次危险的任务他也没有怕过，可是这一次他怕了。 他怕他再也见不到她，他怕他就这样失去了她。于是他开始疯狂的寻找，他动用了暗影楼的所有实力去找她，为了找她不放弃任何有可能的线索。 他从来没有变的这样胆小和谨慎过，在不断地寻找中，他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可能是喜欢上她了。 喜欢上了那个果断又刚毅的女子，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那样的勇敢，同时又是那样的脆弱。 让他想要去保护，想要带她离开这是是非非，想要让她真正的开心。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只要有机会，只要有线索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地亲自去寻找，他想找到她的时候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她。 红绸看着墨池半天没有动静，似乎陷入了沉思，不得已继续开口说道：“墨公子难道不想坐着说？” 红绸的问话打断了墨池的思绪，他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抱歉，想起了一位故人。” 这两年来，红绸特地的将声音改变，于是她现在的说话声音与做寻雪的时候有些差别，虽然还是有些相似，可是绝不至于被人立刻听出来。 “那墨公子可是来错地方了，居然在我们琉璃阁想起别的姑娘。”红绸打趣道。 墨池盯着红绸看的有一瞬间失神，为什么明明长的完全不一样，说话声音也不同，他却看着红绸老会想起她呢。 红绸那双眼睛的灵气真的和她很像，所以红绸刚才眼睛转动的时候，他以为真的是她。 “红姑姑说笑了，此次我来找红姑姑是来求助的。”墨池整理了下刚才混乱的思绪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怀疑 “求助？来找我？”红绸轻轻地笑出声来：“墨公子怕是找错人了吧，我这里是琉璃阁，是扬州最大的青楼，而不是乐于助人的地方。” “红姑姑何必谦虚，我知道红姑姑的能耐，这扬州城的权贵怕是都与你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吧。”墨池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红绸挑挑眉毛看着墨池，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离人端着两杯茶进来了，离人一进来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劲，不过她也跟在红绸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应该怎样应对，所以她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恭敬说道：“姑姑、墨公子茶来了，请二位用茶。” 这一下缓和了两人间的交流，红绸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墨公子就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吧。”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寻雪。”墨池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红绸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红绸和寻雪有那个地方很相似，所以他想看看红绸的反应。 可是红绸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确定这位姑娘在扬州的地界上？” 墨池深深的看着她说道：“不错，我确定。” 红绸经不住他这样的目光移开了视线：“我是生意人，我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若是我为你找到了这位姑娘，你给拿什么报酬给我？要知道，一般的报酬我可是不稀罕的。” 墨池笑笑：“红姑姑放心，若是能帮我找到那位姑娘，他日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红绸一愣，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堂堂京城第一公子，暗影楼楼主做出如此重的承诺。自己在他的心中真的有如此重要吗？ 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那个姑娘，对你很重要？”红绸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她希望却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不错，她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我这一生想要用尽生命去守护的人。”墨池说的很认真。 可是在红绸听来内心早就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在她的心里墨池就是不可接近的神仙一般的存在，只能仰望却不能接近，所以她对于墨池从来都抱着疏离的态度，从来没有深入地去了解他。 之前俞王之所以让她心动，是因为在她看来俞王是真真切切的，而不像是墨池是虚无缥缈的让人抓不住的。 俞王有喜有悲，喜怒无常，可是也正是如此，才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和他的内心。 可是自己觉得有情的人却对她无情，而自己觉得无情的人偏偏这样有情。这难道不是上天在给她开玩笑吗？ 红绸实在是不想再坐下去了，以前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来，侵入自己的身体，很多事情她原本以为可以放下，谁知那都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经历过的，就算是她再想忘记，那也是发生过得。就像她就是寻雪，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红绸尽力稳定住她的心神：“墨公子的承诺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尽力寻找的，墨公子请回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墨池最后看了红绸一眼告辞走了。 出了房门，墨池立刻表情严肃起来对卫风交代道：“打听红姑姑这个人的下落，务必要将她的身份查清楚。” 卫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他家公子怎么刚出来不是交代找寻小姐反而让他去查红姑姑便问道：“公子为何会对红姑姑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我总是觉得她像一个人，像一个我一直在找的人。”墨池说道。 卫风张开了嘴愣住了：“公子的意思是她像寻小姐？怎么会，她们长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她们真的非常像，即使红姑姑一直在掩饰她们二人中的相似，可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我怀疑，她用了易容术。”墨池解释道。 “易容术？”卫风喃喃道：“可是易容术不是早已经失传了吗，为什么她会用，还这么多年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也是我考虑的地方，寻小姐在京城的时候应该是并不会易容术的，那么若红姑姑真的是寻小姐的话，那她的易容术肯定是在离开京城后学的。”墨池说道。 “难怪刚开始我们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她呢。”卫风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京城中的形势如何？”墨池想到这里皱着眉头说道。 卫风也严肃了起来：“京城中还是很混乱，俞王妃的人选迟迟未定，太子势力也大增，皇帝似乎还想将柔嘉公主下嫁，丞相已经几次派人来请公子回去了，似乎……似乎皇帝想为你和柔嘉公主赐婚，我怕少主您为难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您。” “柔嘉公主……真是个麻烦的事。”墨池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京城是不得不回了，卫风抓紧时间打听红姑姑的身份，这件事一解决我们就回一趟京城。” “是。”卫风答到。 二人刚走了两步，就在转脚处遇上了楚浅白。 楚浅白盈盈拜倒：“墨公子。” 墨池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冷淡：“你为何会认识我？” 楚浅白笑笑，这一笑让整个琉璃阁都失了颜色，不过还是不及当年寻雪的气质：“连一直在找的人都不认识，那我楚家还能干什么呢？” 听到这里墨池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脑中飞快地闪过信息，脱口问道：“你是洛阳总镖局的楚家小姐？” 他不是没有想到楚家，只是没有想到楚家的小姐居然会来到琉璃阁做花魁。 “墨公子果然好眼力。”楚浅白先是笑着说道，而后突然表情严肃直接跪下说道：“请主子收留！” 墨池愣住了，给卫风使了下眼色，卫风连忙上前扶起楚浅白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跪啊。” “你为什么叫我主子，又为什么让我收留你？据我所知，洛阳楚家现在也是鼎盛时期啊。”墨池盯着楚浅白毫不客气地问道。 第一百二十章：阿光 楚浅白也不慌乱，依旧低头说道：“主子说的没错，可是我们楚家就是为了保护主子存在的。主子可还记得马学士？” 马学士？墨池心里一沉，马家灭门的案子始终没有头绪，再加上如今朝中局势动荡，寻雪还不知所踪，他的心更是乱成了一团。 “自然是记得，可是你与马学士又有什么关系？”墨池问道。 楚浅白悄然一笑：“主子请借一步说话。” 墨池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楚浅白走进了一个房中，并吩咐卫风守在外面守着。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墨池才开门从里面走出来，出来的时候墨池的脸色很差，就像经历了什么打击。而楚浅白依旧面色从容地说道：“现在主子知道原因了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墨池的嘴唇有些苍白，他费力的说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可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人竟是因为他才死的，楚浅白的话打破了他这么多年的宁静。 残忍的真相一旦揭开，就像完美的镜子被打碎，就算是拼整也不会是原来的模样。 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真相，就这么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真相永远是那样的令人难以想象。 “自然是真的，我们楚家的命都是主子的。”楚浅白郑重地说道。 墨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楚浅白也不留只是说道：“主子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为了主子，万死不辞。” 出了琉璃阁卫风一个劲的追问墨池刚才都和楚浅白谈了些什么，可是墨池却是一直不回答，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答案，卫风便也觉得无趣了，干脆也闭嘴不说话了。 而红绸再和墨池交谈完后直觉得胸闷，刚才她尽力表现出和寻雪完全不同的样子，不管是从态度、容貌还是语气，可是每每听到墨池的声音，她总是会有不忍，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劲得将墨池推开到底对不对，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再陷入情中，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失望一次。 但是这对他会不会是一种伤害呢，寻找了自己两年，就是见到了自己，自己还有意让他没有认出来，那他的心中该是多么地失望和苦涩啊。 越是这么想，心情越是讶异，她干脆带着离人来到了扬州街上散心，突然一个妇人激动地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女儿，我的女儿啊！” 红绸吃了一惊，看向那妇人，只见那妇人长的眉清目秀，穿着也是不俗，可是鬓角的头发却是白了几分，想必是思念自己的女儿过度了，此时的她正紧紧拉着她不放手。 红绸只好柔声说道：“这位大娘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什么女儿。” “绝对没有，不信你看。”那妇人掀开红绸的袖子，指着她手腕上的镯子说道：“这个镯子就是我家祖传的！” 红绸低头看着她那毫不起眼的镯子，陷入了沉思，这个镯子不是她的，是她来扬州一年后琉璃阁的一位姑娘给她的。 那姑娘叫阿光年纪很轻，当初来琉璃阁的时候还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她没有让阿光接客，因为觉得阿光年纪小，阿光也没有什么才艺，所以她为了报恩将这个不起眼的镯子送给了自己，并且自告奋勇的在琉璃阁给别的姑娘梳妆或者给客人端茶。 虽然阿光年纪小可是出落的倒是貌美，所以经常有客人趁着她端茶的时候占她的便宜，为了不影响琉璃阁的生意，她都隐瞒了下来，没有对红绸说半句。 知道有一天那些客人得寸进尺，竟然想要公然**于她，甚至有两个客人为了她大打出手。 这时候事情才惊动了红绸，她亲自过来解决这件事，为这些人赔礼道歉，不过始终没有妥协，她就一句话，我们琉璃阁的姑娘有我们自己的规矩，我既答应了她不接客，你们就是出黄金万两，也休想动她一根毫毛。 也就是这句话，让红绸赢得了琉璃阁所有姑娘的好感。再加上那时的琉璃阁已经在扬州城站稳了脚跟，所有没有人敢轻易的动它，那些闹事的人也只好善罢甘休。 可是事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自从那次闹事后，红绸干脆也不让阿光送茶了，让她好好休息尽量避免见到客人，还拨给她两个丫头，让她若是出去散心一定要随身带着。阿光感动不已，但是总觉得自己是个很没用，所以请求红绸让她做琉璃阁的采购。 经过再三请求，红绸才答应她让她带上两个丫鬟一起去，又交代了很多才放心她出去。 刚开始事情很顺利，阿光也一直都很安全，过了一段时间，阿光也放松了警惕，有时候就带一个丫鬟，甚至有时候觉得麻烦干脆不带丫鬟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都没有发生一点事，红绸也放心了许多，有时候看她没有带丫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强迫她一定带了。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两个月后的一天阿光突然不见了，红绸记得阿光是今天早上出去采购的，可是现在都到下午了还没有回来，红绸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平时，阿光偶尔也会因为贪玩过了午膳的点才回来，但是今天都已经下午了还不见阿光的动静。 红绸立刻派人去寻找阿光，自己也亲自出去寻找她。对于红绸来说阿光不仅仅是琉璃阁的一个姑娘，而是琉璃阁的一束光。 阿光总是带着笑容，就像阳光一般地温暖人心，一双大眼睛未说话就带着笑意，经常爱给姑娘们讲笑话和故事，琉璃阁的姑娘几乎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 红绸也是经常羡慕阿光，尽管她生活的不富裕，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是她远比她们快乐。她不想自己，从小出生在官宦人家，享用着富贵繁华，却暗中有数不清的争斗和勾心，在那里，人与人之间只有猜疑而没有真心，就是亲人间也会互相算计。 第一百二十一章：严家女 阿光终于还是找到了，可是红绸却情愿永远没有找到，若是没有找到，恐怕她的心中还不会那么愧疚。 因为找到的阿光衣衫不整地死在了一个茅草屋里，她的身下还残留着血的痕迹。 她竟是活活被人**而死的，她还那么小，竟然有人下此毒手，实在是令人发指！ 在阿光的尸体旁边，红绸发现了张老爷的玉坠，红绸这才猛然想起，那天争吵的时候，她只顾及争吵的两位公子了，而没有注意到一旁色眯眯打量着阿光的张老爷。 红绸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雨天，她亲自抱着阿光的尸体淋着雨水走进了衙门。衙门的人是认识她的，这也不奇怪，能在扬州将生意做大做成她这样的，与衙门的关系自然是不错的。 那些个衙役见到她这个情景连忙把她迎了进去，告诉了官老爷。官老爷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虽说是彻查，可是张老爷也是达官贵人，他能这么做自然是觉得官府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丫头而找他的麻烦，只是他没有想到，红绸会对此事看的这么重。 这下最为难的可是官老爷，两边都不能得罪，但是这案子总得判吧，最后还是抵不住红绸在扬州的影响力，将张老爷判了罪。 恶人虽然获罪，可是阿光死时的惨状依旧刻在了红绸的心里，阿光原本送红绸这个镯子的时候红绸只是小心的收了起来，没有带在身上，可是阿光走后，红绸就一直将这个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对她而言，她是悔恨的，她悔自己没有尽早察觉张老爷的不轨心思，也恨自己没有更加给阿光更好的保护。 尽管这件事的错不在她，可是阿光却成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一直树在那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现在面前这个妇人显然已经寻找阿光很久了，从她的精神状态来看她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若是自己告诉她真正的阿光已经死了，并且还是被人活活**而死的，那阿光的母亲怎么受得了。 面对这位妇人，红绸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那妇人看红绸不说话便继续拉着她说道：“襄儿，我知道你怨恨娘小时候把你丢了，可是你不能不认娘啊，这个镯子错不了的，还是我亲自给你带的，你别嫌这镯子不好，我当年就是怕你在外面显露富贵，招来祸事，这才给你选了这个一个普通的玩意儿给你，你可千万不要怨恨娘啊。” 这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嬷嬷，那嬷嬷也老泪纵横地看着红绸说道：“小姐，你可千万要和夫人回去啊，夫人可是找你十年了！那可是十年啊！为了你，夫人经常不吃不喝，老爷也为此操碎了心啊。” “尚嬷嬷别说了，也是我对不起襄儿。”那妇人哽咽道。 十年。红绸记得阿光死的时候也差不多只有十四岁吧。而自己如今也是二八年华了，一眼看上去比阿光应该稍显成熟。 可是这位妇人就像认定了一样抓着她不放手，而那位尚嬷嬷却仿佛察觉了什么微微行礼说道：“小姐，可否容老奴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红绸点点头，她也正有话要对这位嬷嬷说。 二人站在离那位夫人远一些的位子，这才放心的开口说话。 尚嬷嬷先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年龄似乎要比我们夫人的女儿稍微长一些，可是看你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红绸点点头含泪道：“嬷嬷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小姐，这个手镯是另一位姑娘送给我的。” 尚嬷嬷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那你可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这么多年了，她家夫人一直在寻找，直到最近才有消息说见过一个从琉璃阁出来的姑娘带着这个手镯，夫人先是大喜派人进一步确定，同时而来的又是极大的心痛。 那琉璃阁是什么样的地方，虽然在扬州极其有名，可是再有名，它也是青楼啊。若是小姐真的流落在了这样的地方，这偌大的一个严家，怎么能容忍呢，就算是老爷不追究，可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事端啊。 然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严夫人寻找女儿的决心，所以她一得到线索马上都来琉璃阁寻找，恰巧碰上今天红绸刚出门，就在外面上演了这么一出。 红绸听着尚嬷嬷的问话，心中一涩：“你们来晚了，你们要找的小姐已经……” 尚嬷嬷骤然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颤抖着声音问道：“已经怎么了？” 红绸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已经去了。” 尚嬷嬷眼中流出了泪水，她默默地看向了严夫人的方位哽咽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找了她多少年，为什么就不等到我们找到她，她就有福了。明明生来是严家小姐，可是为何一天清福都没有享过啊！” “严家？你们是严家人？”红绸有些吃惊，虽然看来找女儿的妇人穿的华贵，但是没想到她们会是扬州第一大家族严家的人。 尚嬷嬷点点头：“不错，我们是严家的，我们夫人便是严老爷的妻子。” 说起严家，那也可是扬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除了严家世代忠良得皇上器重以外，还有件事成为扬州的美谈。 据说严家世代单传，到了严老爷的时候，严家依旧全是严老爷继承，严老爷还被封为严国公。这位严老爷可是个宠妻痴情的人，这辈子就娶了严夫人一人，身边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这在南朝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地。据传言，皇上有一次还想为严老爷赏赐美女，可是被严老爷当场回绝，说是谢过皇上的美意，不过他已经答应了严夫人这辈子只要她一个人。 这事还被很多官员拿来嘲笑，说是他畏妻如虎。要是搁别人估计早都怒了，这实在是有损大丈夫的尊严啊，可是严老爷却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引以为荣，对其夫人更是百依百顺，恩爱有加，这世人时间一长，也就没什么人嚼舌头根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见到严老爷 这可是另天下的女子羡慕了，人人都羡慕严夫人，怎么就能寻得这么好的夫君，再看看自己家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还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有羡慕就有嫉妒，虽说这严夫人长的美，可是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很多自认为有姿色的女子还跑来严府，或者用别的方法想要让严老爷娶了自己，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大家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只怪自己没有这个命了。 “我听闻，严老爷在北朝的时候也官居一品，南朝开国的时候也没有参与，怎么会得当今皇上如此倚重？”红绸突然想起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便开口询问道。 尚嬷嬷一愣，显然她也没有料到红绸会在这里问她这种事情，但是还是认真的说道：“老爷能如此，必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加猜测，若是姑娘有疑问，可以进府的时候再找老爷问个明白。” “进府？”红绸蒙住了：“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你们小姐她已经……” 尚嬷嬷用恳切地语气说道：“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已经找了十年了，她的身体实在是经不住刺激了，不瞒你说，早些前也有一些线索，可是找到了人都都发现不是，于是夫人受的刺激也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从前了。” “这次我们来的时候老爷已经偷偷交代我了，说是这次不管是不是都要先带回去看看，麻烦姑娘和我们回一趟严府吧。而且根据姑娘你说的，我们小姐她已经去了，若是你不和我们回去，这让我们已经怎么劝得住夫人啊。姑娘算是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小姐和你认识的份上，别让夫人她再伤一次心了好吗？” 红绸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自己的身世和两年前海棠苑的那一场血洗，让她看着那妇人想起了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看着尚嬷嬷想起了曾经一心为她的孙嬷嬷。 再加上她心里对阿光的愧疚，以及对前朝以及爹娘和朝廷连环凶案的疑惑，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严府充当严府小姐。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深入地探测到她想要知道的秘密。况且现在墨池对她已经有了怀疑，若是她继续留在琉璃阁，总会暴露自己就是寻雪的事实。 现在的自己怎么能接受他的爱，她怕了，她怕她会坠入墨池的温柔，她更怕墨池会向俞王一样为了江山利益而将她抛弃。 最终红绸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跟你们回一趟严府。” 尚嬷嬷听了喜极而泣，连忙拉着红绸的手来到了严夫人身边说道：“夫人，小姐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不过她答应老奴，随我们去一趟严府见见老爷。” 严夫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刚才的担忧和害怕全部都消失了，她一把抱住红绸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我的襄儿，娘找的你好苦啊，现在你终于能跟着娘回家了。” 红绸心中一涩，在严夫人的怀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那是只属于母亲的温暖。不知不觉红绸发现自己竟也是落了泪。 自从重生以来，她很少落泪。因为那是她觉得软弱的表现，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眼泪。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渴望温暖，多么的渴望和亲人在一起。 离人在身后看到了红绸的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她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何曾像今日这般享受，看到严夫人对小姐这么好，若是小姐真的能进严府，那也是小姐的福气了。只是自己的楼主想要抱得美人归，恐怕是更难了。 严夫人哭够了这次缓过来，含着泪笑道：“我都糊涂了，让襄儿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尚嬷嬷快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回严府见老爷。” “是。”尚嬷嬷也是喜气洋洋，她已经多久没有看到夫人这样开心过了。 红绸并没有让离人和她一起去严家，而是嘱咐她先去琉璃阁处理一些事务，等自己这边好了再过去接她。 离人干脆的点点头，再三说让红绸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马车走的很快，严府也不远，所以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就在严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严老爷已经得了消息，今日没有外出，而是在府门口等着严夫人。 一看到严夫人下马车，严老爷赶忙过去亲自扶住，一边贴心地为严夫人理头发，一边低声地询问今日的情况。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严老爷对夫人的宠爱了。 先是送了严夫人回房，严老爷才和红绸单独来到了书房。 严老爷看着红绸突然笑了，直截了当地开口道：“这位姑娘，恐怕你并不是我们的女儿。” 红绸不慌不慌地说道：“严老爷何以见得？” 严老爷听了她这话朗声笑了：“因此襄儿被拐走后一定生活的不如意，而姑娘你看起来却是很有风采，这不是一般的闺秀能有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娘你不是扬州本地人吧？” 红绸倒是没想到严老爷这么敏锐，但是她也丝毫不慌乱：“严老爷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扬州人，我是从京城来的。” 严老爷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听我夫人说，是从琉璃阁找到你的，看姑娘的气度和身世，莫非姑娘就是扬州城里传的最广的那位红姑姑？” “严老爷说的不错，小女名红绸，是大家口中的红姑姑。”红绸说道。 既然打算来严府，红绸就没有打算隐瞒，因此她知道只有如实交代才能消除严老爷的疑虑，只有严老爷点头了，她才能以严襄的身份在严府待下去。 严老爷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和我夫人一直在找襄儿，可是我是真的心疼她啊，她再也受不了打击了，姑娘既然有这个镯子，那姑娘能否如实告诉我，襄儿到底怎么样了？” 红绸看了严老爷一眼默默地说道：“她走了。”她觉得严老爷有权知道这一切，便将阿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阁楼的女人 严老爷听完后眼睛里全是泪水，他此次尝试用袖子拭去，可是刚擦完又落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夫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是他却失去了自己最小的女儿。 每次看到夫人发疯似的找，他的心别提有多痛了，其实夫人不知道他暗地里也是不停的找，很多夫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他先得到放给她的，因为夫人觉得必须要亲自找到她们的女儿。 十年前是夫人将襄儿带出去，然后没有看管好，使襄儿丢失的。所以这些年夫人一直很自责，就是自己怎样劝也不能使她从悲痛中缓过来，唯有顺着她让她亲自寻找，或许才能解了她的心病。 这些年夫人受到的打击已经不小了，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认错，他真的怕夫人有一天受不了而倒下。 如果面前的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的话，自己的女儿已经去了，可是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自己的夫人啊。 权衡了一会严老爷突然对着红绸说道：“不知姑娘可否来严府做严襄，我夫人她已经认定你了，以前也有人拿镯子冒充，可是只有你手上的这个才是真货，现在的她不能受更多的刺激了。” 红绸心里虽然已经打算来到严府，可是依照她的性子，她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被动，于是说道：“严老爷求我这件事有些为难，一是我不是真正的严襄，年龄也有两岁之差，若是日后夫人知道了那会有多么伤心，二是我是琉璃阁的东家，琉璃阁的事宜我自然是要管的，可是若是在严府，我的琉璃阁又要交给谁？” 严老爷这些似乎都已经想好了，脱口说道：“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全府上上下下我都会告诉她们你是严襄，至于年龄你就帮帮我，就当做你是十四岁，你不说别人也看不太出来。” “琉璃阁的事情，你还是可以打点，不必无时不刻都待在严府，我们对外就宣称十年前将你丢失，然后你被京城来扬州游玩的一位老爷所救，可惜两年前那位老爷去世，老爷家的人容不下你，你才又回了扬州开了琉璃阁。你放心，身世这里我会为你安排，保准就是查也查不出个什么。” 红绸这才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一切都依老爷的办。” 其实刚才她跑出了那两个问题只是试探，试探严老爷是否真心想让她入府，琉璃阁的事情，她是可以交给春姨的，只要有重大事情的时候由她来决断就好了。毕竟若是真的作为严家小姐常初入琉璃阁也是多有不便。 严老爷突然笑了，摸摸红绸的头说道：“叫什么老爷，要叫爹了。” 红绸突然觉得心中一暖，爹这个词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叫过了，加上自己的前世，恐怕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再叫出这个词了。 “爹。”红绸颤抖地喊道。这个词一说出，她感到眼睛骤然一酸，泪直接留了下来。 严老爷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好孩子，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从今往后你就是严家大小姐严襄，你上面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哥哥，没有人敢欺负你。” …… 严襄坐在自己闺房的院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团扇，听着离人说着近几日扬州的消息。自从前几日她来到严家，这扬州城就传遍了，说是严家找到了失散依旧的女儿，这女儿居然就是红极一时的琉璃阁大东家红姑姑。 人们都说这红姑姑命好啊，先是赚的万两黄金，现在身份也提了起来，成了严国公的女儿，可真是一人一个命啊。 “琉璃阁近日有没有什么大事？”严襄问道。 离人恭敬的说道：“大事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件事小姐应该知道，就在小姐成为严家小姐的第二天，楚浅白离开了琉璃阁，投奔了墨公子。” 来到了严家之后，离人又改称寻雪为小姐，为了方便期间，她也不称墨池为楼主，而是直接唤作墨公子。 “哦？”严襄挑眉：“还真是这么快就让她找到了。” 离人看到她家小姐衣服云淡风轻的样子很是着急：“小姐，这楚浅白谁知道安得什么心思，指不定就是看上了墨公子呢，小姐可要注意啊，别让墨公子也被人抢去！” “抢不抢去又关我什么事？”严襄说道。可是虽然这么说，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的慌，竟是不想再谈楚浅白的事情了。 离人看到她家小姐的样子也不多说了，只得转移话题道：“小姐，还有一件事，听说那个阁楼里的女人疯病又发作了，谁都不认呢。” 严襄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她来到严家这几天就发现严家有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那就是严家的阁楼里关着一个半边脸已经被烧毁的女人。 那女人的年龄不是很大，比严夫人看上去要年轻些。 严家禁止任何人靠近那个阁楼，只让专门负责的人前去送饭。 严襄其实也没有进去过那个阁楼，只是偶然一天她站在阁楼下面，恰好看见阁楼的窗帘被拉开，露出了狰狞的半张脸，那张脸看着她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十分诡异，让一向胆大的她几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虽然只看见了那一瞬，窗帘就被另一个伺候的人关上了，可是留给她的印象却是让人难以捉摸的。 为了这事她不仅让离人留心，还去问过严老爷一次。 可是严老爷回答的很是含糊，只是说这是一位故人的恩人，故人临走前托他照顾的，她年轻时伤了脸不愿外出，所以这才将她安排到了隐秘的阁楼。 还说她患着病，病不发作的时候还安静些，一旦病发作就是谁也不认识，连平时伺候她的人也不认了。 最后再三嘱咐严襄千万不要靠近阁楼，以免被她误伤。严襄虽然嘴上答应了，可是心中却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更深的隐情。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严襄和离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言语。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来的人正是严家二公子严溪。 第一百二十四章：严溪 严家有两名公子，大公子叫严尘，二公子叫严溪。这两个人对自己小妹严襄的到来都是十分欢迎的。 因为自从严襄回来后，严夫人不再终日以泪洗面了，笑容多了许多，两个儿子看在眼里明在心里，虽然二人对这么突然冒出的小妹有些不适应，可是依旧是很喜欢她。 在知道严襄就是之前琉璃阁的红姑姑时，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妹妹不一般，平日里总是爱找她谈心说事，而严襄每每都有独到的见解，这让他们对这个妹妹更加的满意。 之前还有的那点疑虑和排斥全部的烟消云散了，严老爷看到两个儿子也接受严襄不禁地更是喜上眉梢，准备下帖子请扬州权贵来严家摆宴。 虽然严尘和严溪对严襄都很不错，长的也是英俊帅气，可是两人的性格却有些出入。 严尘因为是家中的长子，所以很多事情不能为所欲为，性子沉稳一些，做事考虑的比较周到。 而严溪从小向往着风流潇洒的生活，平时不拘一格，想到什么说什么，尤其是他那一双多情的眼睛，活脱脱是一个纨绔公子的模样。 也正是由于性格的原因，严襄和严溪倒是更为密切些，毕竟大哥有时候有些严肃。 见到严溪过来了，严襄眼睛亮了下，连忙站起来笑着说：“二哥来了，快请坐。” 严溪笑着用手敲了下严襄的头：“装模作样，你什么时候谦让过二哥，说吧，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了？” 严襄甜甜一笑：“瞧二哥说的，不过啊，我确实有事要问二哥。” “说吧。”严溪说道。他对找回来的这个妹妹很是宠爱，总觉得她有种奇妙的吸引力，虽然她的容貌并没有多美，顶多只能算清秀，五官中唯一出色些的就是眼睛了。可是他见过的美女多了，没有一个能给他这么大的吸引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严溪不记得小时候妹妹没有丢的时候自己的感觉了，所以他把这种奇妙的感觉归结于哥哥对妹妹的保护和喜爱。 严襄小心而又正色地问道：“二哥知不知道我们家阁楼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严溪神色一变，他没有想到严襄会问他这个问题，这件事在严家是个秘密，是不能随便问和随便说的。 “襄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严溪只好转移话题说道。 严襄无奈的摇摇头：“那天我去阁楼旁边，偶然间看到了她的样子，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我们家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所以觉得奇怪才来问二哥的，要是二哥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严襄不多问了。” 严溪见严襄委屈的样子，心中不忍，只好哄着她说道：“好了襄儿，不是二哥不愿意说，只是这件事恐怕除了爹没有人知道。我也只是知道这女子和爹认识，好像是爹旧友的婢女，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旧友的婢女？可是严老爷不是对她说是故人的恩人吗…… 她看严溪的样子不像是在对她说谎，那么就是严老爷不希望她调查这件事了。 连严家的儿子对此事都不清楚，这严老爷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婢女，婢女……若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婢女会一直被严府养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吗？若是仅仅因此这女人脸上有伤，这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除非……除非此女身份特殊，害怕被人发现才藏于严府的阁楼中，可是又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严家这样做呢，那严家的这位故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呢？ “襄儿？襄儿？”严溪看严襄呆呆的半天不出声不由的开口询问道。 “啊！”严襄似乎如梦初醒，听到有人叫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那么用心，连你二哥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大活人都不理了？”严溪看妹妹恢复常态便打趣道。 “没，我只是想刚才二哥说的话而已。”严襄连忙说道。 严溪可没有想那么多，搂住严襄的肩说道：“我刚才帮了你，你可要给我一个面子。” 给严溪面子？严襄有些莫名其妙。 严溪没有理会她的疑惑，径直说道：“刚才我的以为朋友来见我，听说我们严家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女，特地恭喜了我，还说要来见见你呢。怎么样，随二哥过去一趟？” 严襄本想拒绝，毕竟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可是看严溪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她突然又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哥真是比猴还精，竟是不吃半点亏。” 严溪也不恼这句话，反而把它当成夸奖说道：“这襄儿可说对了，我严溪就是不吃亏的。” 看着严溪美滋滋的样子，严襄摇摇头，真不知道以后的二嫂会不会被这么不要脸的二哥气疯了。 跟着严溪来到严溪的房中，果然见到了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从看到身影的那一刻，严襄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直到那白衣身影转过来，严襄才感到心剧烈的跳动，不错，真的是他！ 这白衣男子就是墨池。 此时的墨池只穿着简单的白衣，周身上下不带一点装饰，只有墨黑的头发用一条青色的发带束着，可是整个人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缥缈感。 严溪见严襄又不说话了，便推推她说道：“莫非看到这位公子傻眼了，我这位朋友确实皮相是好了一些，可是我的襄儿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吧？” 这句话一出就是墨池的脸也忍不住有些抽筋了，这都是什么话，喜欢他就叫肤浅了？ 严襄倒是一笑，看着严溪说：“二哥，你在这样说，小心到时候我给未来的嫂子说你坏话。” 严溪脸一红，随后闷闷地说道：“我才不要娶谁呢，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爹娘大哥妹妹都在我身边。” 严溪这时还不知道自己心中对娶妻那莫名其妙地反感是什么原因，直到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可是那才是真真正正痛苦的开始。 那时的自己只想快点娶妻，可是却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到底是谁 墨池看着这兄妹两斗嘴也是一笑说道：“严兄恐怕还不知道，我和你的这位妹妹那可是认识的。” 严溪挑挑眉：“哦？还有这样的事，我竟然毫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是，襄儿她还是琉璃阁的东家，墨弟，看来几年没见，此番你倒是一来扬州就奔了青楼，这倒是不像你的风格啊。” 墨池听了这话脸一红，心里暗道，这该死的严溪还真是说话不脸红，不知道是谁整天往青楼里跑，还专程找人家姑娘饮酒作诗。想在严襄面前装好人，偏不让你如意。 墨池轻了轻嗓子说道：“要说到这去青楼酒馆，这扬州还有谁能比的上你严二爷的？” 墨池还专门咬重了严二爷这三个字，弄得严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他只好委屈的看了一眼严襄希望她帮他说两句话，可是严襄偏偏在那像无事人一样，并没有搭理他。 严溪愤愤地瞪了一眼墨池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墨池听了笑了起来：“严兄这回倒是正经了，不想原来吃亏了只会和我比划，最后还是自己输。” “你！”严溪脸一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特别不希望在严襄的面前丢脸。要是这事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说很多。 墨池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站的人是严襄不是寻雪，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想在她的面前证明什么，这跟他在寻雪面前想做的事情一样，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是因为严襄真的和寻雪给人的感觉太过相似了吗？ 严襄看着她二人说了这么多，突然笑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若是要拌嘴还找我过来干什么？还是说，你们两个说起话来竟是把我给忘了？” 这话一出，严溪和墨池都脸一红，他们自然是不会忘了严襄在这里，恰恰正是因为严襄在这里所以他们才这样。 “是我要找你的。”墨池直接开口说道：“严兄能否回避下？” 严溪一愣，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自己的兄弟来见自己居然没有说几句话就要见自己的妹妹，还说和自己的妹妹要单独说话，于是想也没想地开口说道：“有什么话还有避开我说？” 严溪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让他们单独相处有些抵触，可是只要一想到心里就会有些难受。 “二哥你先出去吧，我也有话要对墨公子说。”严襄说道。 严襄看了严襄一眼，眸中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就像是一片落寞的大海，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己的常态，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那我这个无趣的人就先行告退了，你们二位慢谈。” 严溪走了出去关上了门，睫毛垂下眼睛中有氤氲的水汽，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避开我，我以为我在你心中至少会比一个刚来的人重要。可是现在看来，我并没有……” 屋里的严襄和墨池不知道屋外有一个少年伤了心，依旧继续着他们间的谈话。 “你也有话对我说？那你先说。”墨池率先开口说道。 严襄也不推脱径自说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二哥的，你找他来所为何事？” 墨池没有想到严襄问的这么直接，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最后说道：“不错，我认识你二哥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你二哥他虽然表面看似风流纨绔，可是内心却是一个很细致的人，除此之外，他的文才武略也是上乘，你也知道我是暗影楼的楼主，什么样的人我没有接触过？” “你问我来找他有何事，只因为我听说他家的小妹找到了，竟然是琉璃阁的大东家，可惜我先前还觉得你和我那位要找的人很相似，所以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严襄看他回答的倒是坦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墨池却是接着说道：“既然严小姐问完，那可否让我问几个问题。” 严襄点点头，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他问寻雪什么，她都不松口。 “你可真的是严家的小姐？”墨池问道。 严襄吃了一惊，这件事就是在扬州有些人有怀疑，可是这么直接，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出来的可就是他唯一一个了。 他可还觉得自己就是寻雪？他可还在寻找着自己？ 见严襄半天没有回到，墨池接着说道：“你不必紧张，无论你是不是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你的原因的。” 言语之间竟是基本确定了严襄就是寻雪。 严襄定定心神：“墨公子可是说笑了，我想我的身世从我爹爹那里你也已经知道了，墨公子觉得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无非就是因为我们都曾经在京城待过，又都是两年前来到的扬州。可是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并不能因为这样都断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姑娘。” “你怎么知道她也是两年前来的扬州？”墨池追问道。 严襄暗叫不好，自己好像说的太多有些细节暴露了，连忙说道：“墨公子让我帮忙寻找那我自然是要打听了，我们琉璃阁若是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那可不是白开了。” 其实墨池心里也很是奇怪，初见严襄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红姑姑，他就觉得她和寻雪很像，可是没过多久，她居然变成了严家的女儿，光明正大地进了严家，还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世。 按理来说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不值得怀疑的，可是一来，墨池不甘心线索又这样断了，二来，这个严襄真的太像寻雪了，就像是刻意伪装的她。 可是她就这么不希望自己找到她吗……两年了，不过若是她真的不想认他就是十年，二十年他也会等。 因为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永远不会改变。 “你可知宫里近几日发生了一件大事。”墨池突然说道。 严襄也没有适应他话题转的这么快，心里暗暗纳闷，不由的问道：“什么事？” “俞王恳求皇上为他和襄平县主订婚。” 墨池的这句话仿佛炸弹，将严襄所有的平静打破。 第一百二十六章：他的心 俞王请求皇上赐婚自己？ 这怎么可能，俞王他不是早已经不找自己了吗？为什么当她已经对他失去希望的时候，墨池带给她了这样一个消息。 俞王他是没有忘记自己吗？严襄不敢这样想，若是他心里一直有自己就不会在朝中皇子争夺激烈的时候放下自己，就不会在朝中局势刚刚稳定需要他娶妃稳定局势的时候想起自己。 这不是她想要的喜欢，也不是她应该承受的喜欢。 她想要的他永远给不了。 墨池将她的表情收到眼底，心中产生了落寞，果真，她是喜欢俞王的吗，不然她怎么会露出这样失落和伤心的表情。 这时候墨池几乎已经确定严襄就是寻雪了，如果不是她还有谁能对她的事这样的熟悉，还有谁能在提到她时露出这样的表情。 严襄也缓了过来说道：“俞王要娶襄平郡主关我什么事？” 墨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不肯承认。终究还是不愿意以寻雪的身份面对自己。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问问？”墨池说道。 “不想。”严襄的语气很冷，仿佛寒冰能将人冻死。 墨池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你不想告诉我真相，那我也不逼你。雪儿，不管你现在是谁，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雪儿。” 严襄的心剧烈一跳，她抬头对上墨池那深情的眸子。 他是真心的，严襄迅速地判断。可是自己真的能回应他那份真心的，如果不能，那告诉他自己就是寻雪那不是更残忍。 然而若是自己一直不告诉他，他真的能甘心吗…… 严襄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情况。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墨池缓缓叹了一口气：“没关系，就是你不承认，我也会一直等到你承认。” 严襄见墨池这样也不在坚持，若是他真的愿意等她，或许有一天她会接受他吧。她现在的心很乱，她才发现就算她对俞王失望了，可是她在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不能做到波澜不惊。或许自己从心里的最深处还没有放下他吧。 不然为什么在听到他向皇帝求赐婚的时候还会有激动还会有期盼。 “墨公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话就和家兄说吧。”严襄恢复了平静冷冷的说道。 墨池知道严襄现在是不会承认了，若是自己还在询问一定会遭到她的反感。 “严小姐不要介意，是我多嘴了。”墨池抿着唇说道。 严襄有些诧异这墨池突然转了性子，倒是让她有一些不习惯了，可是她还是说道：“墨公子慢走。” …… 这天墨池走的时候脸色不好，严溪叫了两声他都没有反应，好像满怀心事的样子，他有些纳闷，回来的时候看到严襄的神色也有些不对于是便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那墨池欺负你了？若是他欺负你，我便现在就去与她一决高下！” 严溪说的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严襄笑笑：“没什么，二哥多虑了。” 严溪显然并不相信，拍拍严襄的肩示意她坐下说道：“襄儿，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吗？在严家没有人敢欺负你，就算他是我的朋友，只要是欺负了你，我也一定会为你报仇！” 严襄哑然失笑，她不是真正的十六岁的小姑娘，这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多大了连她都记不清了，严溪的心思她是看出来了的，可是自己现在是他的妹妹，就算是严溪喜欢自己，也会因为这点而放弃，所以她并不是十分的担心。 可是严溪的性子她也了解，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并非是他的亲生妹妹，那他是段段不会对她放手的，那时候自己肯定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兄长而不想伤害他…… 其实就是论今生的年龄，他们两个应该也差不多吧。 “二哥你真会哄我开心，以后的嫂子该是有多享福。”严襄打趣道。 严溪的眉头一皱，最近严襄总是爱提嫂子嫂子的，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最害怕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娶亲还早，不急。”严溪只能淡淡的说道，他希望将这个话题晃过去。 “哪里早，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已经开始给大哥说亲了，过不了多久就轮到二哥你了，你啊，也该娶个人管管了。”严襄说完噗嗤的笑了。 “就你爱打趣我，以后不许这样说了。”严溪这句话半是玩笑半是严肃。 严襄只能在心中叹气，这严溪怕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他很不错，只是不应该喜欢上自己。 “好好好，我知道了。”严襄笑道。 “对了，宴会你好好准备下，应该过几天就是了，到时候爹爹一定会让你见很多人的，应付不来不要怕，还有我和你大哥呢。”严溪安慰道。他知道严襄原来是琉璃阁的东家，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大场面。 其实严溪有时候也在怀疑严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虽说爹爹给他们的解释很完美，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的不妥和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多么希望她不是啊，他多么希望爹爹和娘认错了，虽然他知道如果真的认错那会对娘有多么大的打击，但是他无法阻止自己这样的幻想。 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二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出错给严家丢脸的。”严襄浅浅地笑道，自己生在寻家，论起礼数又怎么会出错，只是在怎么重礼数，爹爹还不是冤枉的死去。 那些个小人依旧在逍遥自在。 “我倒不是怕你给严家丢脸，我是怕她们为难你，你知道那些个小姐个个气量小的很。”严溪开口道。 “竟想不到二哥对这闺房少女如此了解，那二哥就更应该放心了，我容色平平，不会招来太多的嫉妒。”严襄回答道。 “在我心中，我的襄儿是最美的，没有人能比得上。”严溪默默地说道。 他这一声很小，然而严襄还是听到了，她看着这个落寞的俊朗少年，心中浮现出一片哀伤，他的情谊她终归是无以为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大家闺秀 严家为了严襄开的宴会到来的很快，这天一大早，严襄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就被严夫人叫到了跟前。 严夫人拉着严襄温柔道：“襄儿，可有紧张？” 严襄笑笑也回拉住严夫人撒娇道：“有娘在一点也不紧张。” 自从严襄来到严家严夫人对她很好，真的丝毫没有怀疑要把她当成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刚开始她的心里还有些愧疚，可是后来她觉得反正她来严家也绝不会伤害严家人，替阿光多陪陪严夫人也是好的。 严夫人因为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再加上已经找回了自己亲爱的女儿，所以心情大好，身体也硬朗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几岁：“就你会哄娘开心，来看看，这是娘今天特地为你准备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你回来后我就开始赶制这件衣服，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娘这就帮你改改。” 严襄打量着面前的衣服，这是一件浅粉色的素锦百褶裙，袖口边际绣了几朵娇艳的金盏花、领口是乳白色的，用粉线镶边。下摆用白色的丝线勾出了几朵玉兰花，外面是一层白色薄纱，一看就是上品。要是将这件衣服传到宴会上，可以说算是艳压群芳了。 “娘何必这么费心，襄儿姿色平平怕是不能让这件衣服熠熠生辉，还是换一身素净的衣服吧。”严襄略带歉意的说道。她知道严夫人的心思，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宴会上受到瞩目，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女儿骄傲呢。 这也是头一次严襄为了容貌而歉疚。以自己本来的容貌，穿上严夫人准备的这件衣服，那必定是成为众人眼中的仙子，可是现在的自己，这样穿着怕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严夫人却是不给严襄机会推辞：“不行，就穿这一件，我的襄儿是没有好好收拾，今天就让娘这边的人帮你打扮，也让她们看看我严家女儿的风范。” 严襄哭笑不得却只能照做，尚嬷嬷闻言恭敬地走了过来行礼道：“小姐，让老奴为你梳妆吧。” 严夫人适时的插嘴道：“你别看尚嬷嬷年纪大了，可是打扮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由她打扮娘放心。”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严襄也只好依从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镜中的人就变了样。 长发只是简单的用白纱丝带从上到下松松的挽编成了麻股，微有些凌乱。轻盈的发尾被风扬起，飘逸至极。头上也没有插戴多余的饰物，只在额前的别了只雪薇银额饰。额饰上垂下三只小巧可爱的铃铛，颤颤灵动，叮呤悦耳。 又分别在发顶与两鬓处带着三朵雪绒花球。耳上一对琅环菱片流苏银耳坠。尚嬷嬷用香粉将她刻意弄黑的皮肤涂白，虽然不如原来的冰肌莹彻，却也是吹弹可破，惹人怜爱。再配上她灵动的眸子，倒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家碧玉变成了有闺秀风范的大家小姐。 就是严襄也是惊讶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丑化了自己的容貌还能被尚嬷嬷打扮的这样惊人，严襄再怎么成熟，再怎么活了两世也只是一个女子，她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原来的样子，那该有多么动人…… 严夫人还以为严襄是被自己的容貌震惊了，不由的笑道宠溺地说：“傻孩子，你看你那里衬不起这衣服了，我看就由你穿最合适。” 话还没说完，严溪就推门而入喊道：“娘，你见到妹妹了吗？我刚去她房中找她没有看到，今天的宴会她可是主角，怎么这个时候乱跑……” 当他看到严襄的时候仿佛被电击了般愣住了，随后脸一红喃喃道：“襄儿，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盛装打扮的严襄。她是这样的夺目，全身都散发着光彩，虽然容貌没有多么精致，可是却又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的目光不舍得移开。 严夫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严溪的神情的变化，她还沉静在自己女儿的美丽中，看到严溪来了，忙拉着他走进严襄说道：“溪儿你来的正好，你看你妹妹这身打扮怎么样，一会能不能杀杀别的小姐的威风？” 别说严襄了，就是严溪听了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的严夫人就像个想要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一样。 “好好好，自然是好的，娘亲自选的哪里能不好呢？”严溪顺着严夫人的话说道。 严夫人“噗嗤”一笑点着严襄和严溪的头说道：“你们啊，就会在我这里卖乖，一会你爹来了，看你们还敢不敢说俏皮话。” 这话听的他们二人一笑，严襄觉得自己心中暖暖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亲人般的温暖了，自己和亲生的爹娘在一起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严家这样的气氛，以前虽然在寻家爹娘也和睦，可是和别的房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有些麻烦。 而曾家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完全谈不上爱，只有老夫人一个用心来对她。 不知道老夫人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前段时候来信说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正在严襄开小差的时候，严夫人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待在我这里也久了，我估摸着各家老爷夫人和小姐也快到了，你们两个作为主人快去院子里迎客吧。” 严襄点点头准备出去，却被严夫人又叫住，严襄回头对上严夫人温暖的眼神，心里一暖。 她知道严夫人是告诉她不用害怕，在严家有人陪她。 她转回头望向前方，今日的宴会就让她好好来认一认这扬州的大家族，就让她打入扬州的这一番暗流涌动！ “怕吗？”严溪小声的在严襄耳边问道。 严襄摇摇头：“不怕，有你，有大哥，还有爹和娘，严襄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这里的势力，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这扬州城和京城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第一百二十八章：苏浣儿 走出严夫人的房间，严襄和严溪来到了严家的后院。 因为这次宴会的主角是严襄，所以来的多是女眷。现在天色还尚早，太阳刚刚出来，还有薄薄的夜色没有亮透，来的人还不是很多。可是总有人想尽快的一睹严家唯一的女儿的芳容，所以依旧有到的十分早的人，毕竟严家的那两个儿子长的还是很英俊的。 美丽的人总容易受到更多的关注，比如说现在院子里最受瞩目的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苏莞儿，苏莞儿是苏家的宝，凭着一张漂亮的脸和几分才情在扬州颇有名气，苏老爷也因为苏浣儿出彩的原因对她格外的宽容，这道也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 苏老爷也有着自己的算盘，他还准备用他这个宝贝女儿当他升官发财的筹码呢，所以就是有来求亲的人都被苏老爷一一拒绝了，眼看苏浣儿就要十六了，这婚事可是迟迟没有定下来。 虽说在南朝女子十八岁嫁人的也算是正常，可是更多的家族还是保留着北朝的早嫁风气，往往在女儿及笄的时候就给她们定亲。 现在苏浣儿到了这个年纪可是急了，暗地里埋怨自己的爹爹不管她的终生大事。可是埋怨归埋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他爹不松口，那她这辈子就别想嫁。 最让苏浣儿气愤的是，她还有个妹妹，名唤苏纱儿，苏纱儿可没有姐姐那么容色出众了，她容貌只是中上，放在一竿子大家小姐里面毫不出众，苏老爷也没有对她报什么希望，所以在苏纱儿十四岁的时候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这亲事不上不上，谈不上多么出彩，可是却也算有个着落。 看着苏纱儿开心的样子，苏浣儿感觉怒火中烧，可是苏浣儿毕竟是苏浣儿，在人前，她表现的永远是高傲的样子。 毕竟她也知道只有美丽才是她最大的武器。 “浣儿还是这么美，几日不见出落的更清丽了呢，一会啊，肯定又是这宴会的翘楚，可是要受到众多人的瞩目的。”一位黄衣女子在苏浣儿身边说道。看她们这亲密的表现，想来私交不错。 苏浣儿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可是嘴上却是谦虚道：“黄姐姐谬赞了，我定是比不过严家的大小姐容色出众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她其实一点也没有这样想。 放眼扬州城里的小姐还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她的呢，那位严家小姐也就是命好了一点投了一个好胎罢了，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扬州都没有关于她容貌的传闻，想来是长的确实一般。 还有，听说她就是那个琉璃阁的红姑姑，见过红姑姑的人都说她长的很清秀，当然也只是清秀而已，根本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国色天香。 “噗，我才不信那严家的大小姐有浣儿你美呢，说实话我就没有见过比你还好看的女子。”另一位想要巴结苏浣儿的女子说道。 严襄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心中觉得暗暗好笑，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只苏浣儿虽然长得确实不错，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在京城的柔嘉公主，就是和楚浅白比都要逊色三分。 正在说话的三个人也发现了严襄和严溪的接近，在苏浣儿身边的两个女子看到严溪马上红了脸，毕竟她们久居闺阁，就是能见的男子也多是表兄弟，偶尔几次能多看一些公子，可是这些公子谁也严溪长的招人喜欢。 苏浣儿没有看严溪而是盯着严溪身边的严襄，苏浣儿不傻，她很快就猜出这就是找到的严家大小姐了。 她先是惊讶，觉得和传闻有些不相符，这严襄倒算是个美人，可是很快这份惊讶就变成了鄙视，果然，就算她长的美也是比不上自己的。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了许多，然而随后当她看到严溪温柔的目光落在严襄的身上的时候，她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嫉妒。 凭什么，她们明明没有自己的容貌却能得到这么多爱护和男子的欣赏，但是自己呢，自己为了学艺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什么除了被爹爹拿在宴会上炫耀没有丝毫的意义。 “哎呦，这不是严家大小姐吗，今儿这么一见果然是美人，难怪严家这么藏着掖着，和严二公子这么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让人看不出是兄妹呢。”苏浣儿上前装作亲密的样子拉住严襄的衣袖，声音却是提高了许多，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全部看了过来，都想看看这严家的大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其中也不乏有好事者想看看受了挤兑的严大小姐怎么应对。 苏浣儿这一招隐晦却是杀人不见血，几句话就暗暗指使严襄并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还有严溪对严襄的感情不一般。 严溪听了这话有些恼怒，可是碍于人前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看了苏浣儿一眼。 “苏大小姐这话都说错了，全扬州都知道你才是扬州第一美，这么说来你倒是和我二哥更是般配了，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二嫂？”严襄软言细语的说道，可是声音却是落地有声，足以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听见。 周围人开始哄笑，苏浣儿笑脸通红，指着严襄说道：“你，你不要脸，这种话闺阁女子怎么能说！” “我原本也不会，这不，今天刚和和苏大小姐学的。”严襄笑着说道。 苏浣儿气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只得抛出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苏大小姐放心，我严襄就在这里不跑也不走。”严襄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 众人都以为严襄这些话是被苏浣儿逼出来的，只是因为聪慧恰好说的巧妙解了围，其实在严襄在来到严家的第二天就开始着手查看严家的各项资料和扬州各大家族以及少爷、小姐的资料。 再加上以前在琉璃阁的情报，所以严襄对苏浣儿掌握的很是透彻，她越是求亲不得，她越是往这方面刺激她。 对于这种气量狭窄，容不得别人过得好的女子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第一百二十九章：大哥 苏浣儿被严襄堵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人家才是严家的大小姐，这整儿八经的此次宴会的主人，就算自己闹到爹那，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只能咽下这一口闷气，转身就走。 她身边的那两个女子略微有些尴尬，之前还想着能在严溪面前露个脸，但是现在全被苏浣儿这些话给毁了，心里都对苏浣儿有了埋怨。 本来嘛，这些个小姐三五一堆的，没有几个是真心的，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好处罢了，她们和苏浣儿交好，无非就是为了能在她身边多遇几个风流公子。而苏浣儿也不过是把她们都当成奉承和衬托自己的绿叶罢了，没有半分情谊。 “严小姐、严公子抱歉了，我们浣儿不懂规矩，冲撞了二位，我带她给你赔个不是，希望二位宽宏大量不和她计较。”刚才的黄衣女子盈盈拜倒说道。 虽然是给两个人道歉，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严溪。严襄只觉得好笑，笑这女子的心思太过明显，也笑她说的话。 什么宽宏大量，这宽宏大量可不是被人欺负了不还手，她了解苏浣儿，她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人，一定还会有后招等着她钻进去。 到时候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不给这位扬州美女留情面了，毕竟她现在是严家的人，她绝不允许因为自己而让严家丢脸。 “姑娘放心，她若是不犯我，我绝不会和她计较的。”话还是要说的体面些，尽管严襄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可是表面上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让人挑不出破绽，将大家闺秀的风范展示的淋漓尽致，相比之下，刚才受了点嘲讽就放出狠话还被气走的苏浣儿就太小家子气了。 黄衣女子只听到严襄说话，却不见严溪搭理她一句，只好悻悻地离去。 这一波刚刚平静下来，严襄就发现，人们的吵杂声渐渐大了起来，其中以闺中的女子最为激动。 “你看到了吗！那是墨公子！墨公子来了！” “墨公子？那个京城第一公子？” “不错，就是他，他已经到扬州了吗？”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一定会早早过去找他！” “就你？能配得上墨公子？你还是照照镜子吧。” “瞎说，就不许我自己想想吗！” …… 墨池，他竟然也来了吗？不知道为何严襄感觉自己的心剧烈的一跳，脸上随后染了淡淡的红色。 尽管她对他冷漠，但是不可否认，她那如冰般的心有那么一丝丝被他打动，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这样尽心尽力地寻找他。 可是当她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心却逐渐冰冷了下来，一名戴面纱的女子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二人言语密切，一看就关系不一般。因为隔的有些远，所以严襄并没有看清面纱女子的面容。 细心的严溪已经注意到严襄的变化，他的眸子暗了暗，嘴里却是笑着说道：“他居然也来了，看来今天这宴会要热闹了，襄儿，你不去见见？小心让别人抢了去。” 严襄却是摇了摇头：“二哥都不去干什么要我去，今天来的人已经够多了，他身边的女子也不少，我就何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严襄说的不错，此时的墨池身边除了面纱女子还围着好几位女子了，个个都是眼眸含春恨不得立刻嫁了他去。 墨池的眼光却是越过了这些女子落在了严襄的身上，严襄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目光，可是她心里不大痛快，所以干脆置之不理。 严溪看到他这样心里更是不好受，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的身边，独自去静静了。 严溪走后，严襄更是觉得无聊，早些时候她就把离人打发出去打探今天宴会的事情了，所以她身边现在是没有任何人的。 看着那些个女眷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厌烦。干脆离开了后院来到了府里的桃园。 桃花的时节已经过了，园子里光秃秃的桃树略显萧索。让严襄想起了原来的自己，和那些为了她而死去的人。 孙嬷嬷、芸芷、云瑶。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们，终归是我害了你们。原本以为解决了曾府的幕后人就能让你们过上安心的日子。 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她居然那么狠。 自己改名换姓离开京城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受了那件事情的刺激。 这样想着她的头脑越乱，漫无目的地绕过一棵桃树，没有注意，直接撞在了一个男子身上，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惊喜地喊道：“大哥，是你？” 严襄见大哥的次数不多，她这位大哥因为要继承严家以后的家业，所以平日里很是繁忙，想要见他一面实属不易。 再加上近日严老爷给他布置的功课加重，这让平时还能谈谈心的两兄妹已经多日没见了。 严尘看到严襄也是很意外：“襄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后院招待客人吗？” 严襄无奈的笑笑：“那里吵吵闹闹的，没有什么意思，我就过来散散心。” 严尘亲昵的默默她的头笑道：“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虽然严尘极力在放松，可是严襄还是看出他眼底的哀伤不由地开口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严尘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后看着那没有枝叶的桃树幽幽地说道：“家族和自己到底应该怎样选？” 严襄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在她的心里他的大哥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而且没有任何怨言的，平时为人也也比二哥严溪严肃很多，实在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为何而出。 不过大哥既然问了，她也就会如实地回答：“都重要，这要看大哥想为什么而活和大哥的报复是什么了，若是大哥的心愿是将严家发扬光大，那必然要自己牺牲一些东西，倘若大哥像二哥那样，不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那自然是逍遥洒脱更为自在。其实大哥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章：再问京城 严尘苦笑了一下：“和你说话就是轻松，你真的是什么都能看出来，什么都懂。” 若是什么都懂，那今天的她恐怕还依旧留在京城吧。严襄摇摇头尽力不让她再想那些以前的烦心事。 “你说的不错，我的心中早就知道我选什么了，我出生在严家，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二弟生性潇洒，对严府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将严家的担子都搁在我的身上，我失去了很多，同时也得到了不少，可是这件事和其他的事情不同，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妥协，但是若是我一意孤行，严家会遭受很多的损失。”严尘自顾自地说道。 能让一向沉稳的大哥说出这样的话，严襄以及猜到了八九分：“大哥这是为情所困吧？” 世间的烦恼事千千万万，情字却是最伤人的。它可以做到伤人于无形，可是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难怪二弟说你就是个精灵。不错，我有了心爱的姑娘，她是宣抚使的女儿绿蓉，她也已经对我暗许芳心，可是爹娘已经打算给我定下另一门亲事了，若是按照爹娘的心意，以后严家的发展会更加容易也更好。可是……”严尘艰难地说道。 他没有说完严襄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于是接着说道：“可是你的心却不允许你这样做，而且你心爱的姑娘今天就在这个宴会上，所以你才来到桃苑就是害怕见到他没有办法面对她对不对？” “你会不会觉得你大哥很窝囊，连一个心爱的女子都不能娶。”严尘含星的眸子隐隐有了泪意。 “不会，一点也不会，大哥我懂你。”严襄说道。这句话她是真心的，前一世她爱辰安，却在他嫌弃自己的时候连接近都不敢。这一世，她对俞王有好感，可是却因为上一世的一些事情而害怕和他在一起。 自己对待感情从来都不是勇敢的人…… “大哥，我可以帮你娶到你心爱的女子，并且让爹娘没有异议。”严襄突然神色一定说道。 严尘有些吃惊，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严襄神秘地笑笑：“你就等着吧，你只要帮我把绿蓉姑娘叫过来就好了。” 严尘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他一直觉得严襄聪明，可是却没有认为她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你就去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严襄心中暗暗道，这一次，她不光要给大哥办成这件事，还要给看不起她的人一个下马威。 严尘深深看了严襄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信她：“好，我信你，我这就去找她。” 临走之前，严尘的最后一句话幽幽地飘来：“襄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可是就算是亲生的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高兴……” 果然以严尘的聪慧和长期对严家事物的了解，怀疑她的身份也是正常，毕竟严老爷造就的那个身份看似十分合情合理，其实却是暗中有许多问题。 这个家里的主子，估计除了严夫人剩下的人都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不过严襄不在乎，她知道只要她对严家没有威胁，严家就真的会把她当亲生的女儿对待，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了温暖，这些温暖不是虚情假意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 等到严尘走后，离人才从不远处的树丛中跳了出来：“小姐说的我都准备好了，小姐预料的果然不错，苏浣儿她们果然打算在宴会上对小姐动手，她们可真是狠毒，连这么个主意都能想出来，这是要害小姐在全扬州抬不起头来啊。” 听完离人的话，严襄嘴角的微笑更胜：“极好的，我还怕她们不动手坏了我的计划呢。” “她们也真是不长眼，还想着和我们小姐斗！”离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你说你明明没有得罪她们还是她们先冲撞你的，为什么她们就这么跟你过不去？” 为什么？这世上的事若是什么都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好了。 “我让你打听的那件事怎么样了？”严襄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离人神色重了重：“京城那边的局势已经倾斜，俞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太子压的死死地。皇上也对俞王看中的很，朝中隐隐传来要废储的传言。只是俞王一直向皇上求取小姐您，这一点另皇上十分的不满。” 俞王他究竟是为何要忤逆皇帝而一定要求娶她呢，真的那么爱她吗？她可不相信。 “小姐，为什么突然让我打听京城的情况了，莫不是小姐想要回去了？”离人说完后追问道。 严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京城我们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那毕竟才是我们的家。” “还有……”离人看着严襄的神色继续说道：“小姐让我问辰公子的事，我也打听了，听说这两年他和夫人李慕青闹得很不愉快，经常眠花宿柳，为此夫人和他吵了多次，可是他都置之不理，甚是有时候出手打她，还说是因为她才没娶到小姐你……” 说道这离人突然闭嘴了。 严襄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淡淡的神色：“这么说来他倒是想让李慕青把这仇算在我头上了？” 离人听了这话忙说道：“小姐别担心，那李慕青我也打听过了，虽然难缠却远不及小姐你聪慧。” 严襄笑了笑：“谁说过我怕她呢，去，找庆俞给辰家递句话，这京城的浑水，我还要让辰安好好的参与一下呢，不然让他享着清福我心里不舒坦，两年了，他这枚棋子也该起起作用了。” 她不说可能没有人知道。辰安一早就在她的棋子算盘里。刚开始她故意给他机会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然后恋上自己，之后消失的没有一点踪迹，可是在他看来越是神秘才越是想触碰。 失踪的两年，估计辰安也快忘了自己，现在自己突然出现，他一定会细细追查，到时候就会进了她下的圈套。 第一百三十一章：绿蓉姑娘 绿蓉来严家是坎坷不安的，她怕严尘最终选择逃避自己，她怕严尘会为了严家而将她舍弃。 其实按理来说，这严家的宴会她是不该受到邀请的，可是她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她，所以她求着一位小姐带她进的府。 可是来到严府后她就没有见到严尘一面，他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都看见了，只是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她有些害怕，想起隐约的那些传言，传言说严老爷已经为严尘定下了一门婚事。她本是不信的，只要他没有亲口告诉自己，那就是有转机的。 然而来到严府让她看到这些情景，她的心凉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在他面前还是远远抵不过严家的分量吧。 只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高，只是因为她没有能力给严家带来收益。 其实她也私下听说严老爷还是很开明的，不会硬逼着自己的儿子娶亲，可是以严尘的性子，他定然会将严家的担子都放在他的身上。 自己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或许，今天的这场宴会她不该来，不该再抱着不实际的幻想。 “蓉儿。” 正在她失落的时候，背后传来了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声音，是他。 她猛地转身对上了严尘的眸子，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忙用袖子拭去，不想让别人看到，强装微笑说道：“严大公子来了，你瞧我不注意竟是让眼睛进了风沙。” 现在的天气哪里来的了风沙，严尘心疼的看着绿蓉，想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可是最后还是狠下心里啊顿住了刚伸出去的手，苦涩地说到：“这几日不见你可还好？” 绿蓉听着这生涩的话语，不禁地泪意更深。她爱他，所以了解他。 她知道他的犹豫，知道他的顾虑，他现在的痛苦都是自己带给他的。如果爱，就让她放手吧……她收起泪水莞尔一笑：“多谢严大公子关心，绿蓉过的很好，听闻严大公子也快娶亲了，蓉儿在这里先祝贺你了。” 听着这样的话从绿蓉的口中说出，严尘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揉搓，疼地无法窒息，他想起严襄的话，这才缓解了一些，缓慢地说到：“蓉儿，我不会负你。你现在去桃园找我的妹妹严襄，她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说完不等绿蓉回答他就仓皇地逃开了。 对不起，他还是不够勇敢。 对不起，他真的不忍心再看着那双眸子。 对不起…… 蓉儿，若是严襄做到了，那我严尘此生绝不负你。 若是失败了，或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份了。 我要你记住，这辈子，我心里不会再有第二个能超越你的人。 绿蓉看着严尘的背影一时蒙住了，严尘他刚刚说了什么？说他不会负自己，那就是说…… 她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远远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奔向了桃园。 那里有她的希望，有她的命。 严襄并没有等多久绿蓉就过来了，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大哥至少会和绿蓉多说几句话。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的了，以大哥的性子现在肯定是不敢见绿蓉的。 而绿蓉见到严襄却是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严尘的小妹，所以她的心情还是很坎坷的，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按理来说绿蓉的年龄和严襄真实的年龄差不多，可是在严襄面前她却像个小孩子。 “你，你是严襄吗？”终于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严襄打量了一下这个温婉的女子对着她微微一笑：“绿姑娘不用这么紧张，你马上就是我的大嫂了。” 绿蓉听了这话脸一红，声音却更柔了，还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哪有，严小姐快莫要取笑我了。” 看着她幸福的表情，严襄彻底下定决心要帮她了，因为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深爱，这是毫不造作，不能装出来的东西，若是严尘娶了她会很幸福吧。 其实她让严尘把绿蓉叫过来一方面是有话要对她交代，另一方面就是她要看看这个绿蓉值不值得她去帮。 现在看来是值得了。 “绿姑娘过来做吧，干嘛一直站着，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呢？”严襄柔声道。 绿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严襄来到了亭子。亭子里放着一个茶壶，严襄慢慢地品着茶，仿佛忘记了绿蓉的存在。 绿蓉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安静地等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严襄面前她总是有一种很幼稚的感觉，明明这个小丫头只有十四岁，可是却惊人的成熟。 反倒自己比她还要小了。 “严大公子说让我来这里找你，说是你可以让我……”绿蓉说道这里停住了，小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严襄略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早就过了那个会脸红心跳的年龄了。 她突然凑近绿蓉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听我说，一会宴会上……” …… 等绿蓉听完严襄的话后有些吃惊，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到：“这样能成吗？万一……”她看起来有些担忧。 “没有万一，若是这回你下不定决心错过了机会，可就没有第二次了。”严襄说的很绝对。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回头和犹豫这一说。 绿蓉看着鉴定的严襄，最后下定决心般地说到：“好，严小姐我按照你说的做。”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亮了她的眼睛。 为了自己的幸福，还有什么不能放手一搏的。 严襄赞许地点点头：“有了你的决心，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到宴会上去了。” 不管在哪里只有证明你有用才可以被留下。这一点没有人比严襄更明白了。 绿蓉顺从的点点头，还在思考刚才严襄交代她的事情，那样的事她没有干过，可是为了爱情她决定放心一搏。 就是失败了她也曾经努力过了，就不会后悔。 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严尘俊朗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甜，很软，就像注入了蜂蜜一般。 记忆中的他永远是那么干净，那么阳光。 第一百三十二章：出丑 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严襄特地和绿蓉分开回的宴席。 因为严襄是主人，所以是她先进去的。 她刚一进去，原本吵杂的人群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带着好奇和寻味的眼光看她，她们都想看看这个丢失了的，又被严家重新找回来的严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不过相同的是，很多人都会严襄抱着嫉妒的心态，就是希望她出丑。 严家是扬州的大家，是多少人巴结的对象，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孩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严家的大小姐，可想而知，会招来多少人眼红。 甭管她是真的假的，总之她的出现就让很多人不满。但是碍于严家的势力没有人敢将这不满表现在脸上。 不过她们内心还是抱着一份侥幸，想着这严襄原来虽然在京城，可是也不在京城的显赫之家，而且还在琉璃阁待过，那一举一动必然会失了大家风范，所以她们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光看着就好了。 可是事实却是另她们失望了。 严襄进来的时候仪态端庄，没有因为来迟而显得慌乱，反而行走间都带着优美，简直让人觉得，她来迟是很应该的事情。 “襄儿躲到哪里贪玩去了，不知道今天你才是主角吗？”严夫人温柔地说到，完全不像是批评，而像是宠溺。 严襄笑笑，朗声道：“戏曲里的主角不都是最后上前压轴吗？” 这话逗的严夫人和众人大笑，有妇人趁机讨好严夫人说到：“严小姐不光相貌可人，还聪明伶俐啊。” 谁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心里都是甜的，严夫人的笑意更深：“我也是上辈子修来了福气了，竟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儿。” 看的出来，严夫人对严襄很是喜爱。 “哼，还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丫头呢！”苏浣儿看到眼前这母女两深情的样子很是生气，又看到众人口中的京城第一公子墨池此时也在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她就生气闷火。 从她看到墨池第一眼就觉得以她这样的容貌就应该配墨池这样的翩翩公子，可是看到墨池身边的那个美丽女子的时候，她就有些泄气。 她没有见过世上还有这么精致的美人。 若是墨池没有含情地注视着严襄这也到罢了，可是现在自己看上的翩翩公子居然对一个长相不如她的女子那样深情。 那种神情是她在他眼中第一次见到。就是在墨池看她身边美艳女子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丝毫不起任何波澜。 她以为他就是那样，她以为他没有情。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他喜欢严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来今天的宴会。 当苏浣儿看到众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她时，她才意识到她竟然把刚在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顿时满脸羞红。 严夫人似乎也动了怒：“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们严家有什么意见吗？我的襄儿不是我的女儿，难不成你是？” 严襄听了这话，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严夫人是真的对她好，她知道严夫人的性子，平时都是温温柔柔的，就是别人顶撞了她，她也不会给太凌厉的反驳。可是这一次为了自己，她竟然全然不给苏浣儿面子，甚至不顾她是小辈地出言教训她。 可见她真的将自己看的很重。 苏浣儿听了严夫人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觉得襄儿不配当我严家的大小姐？”严夫人丝毫没有给苏浣儿面子地说到。 苏浣儿脸涨地通红，羞愧难当。 这时候绿蓉款款地站起来扫了苏浣儿一眼，然后柔声对严夫人说到：“还请严夫人息怒，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想必现在自己也知道错了，苏家也是大家，定然有自己的家规，这点苏姑娘肯定比我们还清楚，今天毕竟是严家的家宴，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有身份的夫人小姐，所以还请苏姑娘按照家法请罪吧。” 在南朝，凡是大的家族都有自己的家规，而且这家规往往都很严厉，因为多是老祖宗定下的，所以也不能随意地更改。所以大家提起家规都是勃然变色的。 苏浣儿也不例外，她的脸从潮红变的惨白，她原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最多就是被严夫人羞辱几句就了事了，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搞事的，让她直接去领苏家的家规。苏家的家规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苏老爷为了防止苏浣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打断他升官的计划，特地还在家规上面加了很多条。 严夫人倒是很满意，不禁地多看了绿蓉几眼，只见她出落得秀秀可人，一身淡绿色的裙摆更衬地她肤白如雪，不由得暗暗点头。 今天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不能再多说什么了，适当地说两句教训下苏浣儿可以，但是让她去领罚，这是她作为一个长辈万万不能做的。可是绿蓉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个在场的小辈，惩罚由她提出来是最妥当的。 不但如此，让在场的人提出惩罚，说明她刚才反驳苏浣儿的话是对的，是应该得到认可的。 “说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严夫人笑着看着绿蓉说道。 绿蓉听到严夫人再问她，连忙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恭敬地说到：“回严夫人，我是宣抚使的女儿绿蓉。” “是个好姑娘。”严夫人依旧微笑地说到，可是眼里却又一丝惋惜。是个优秀而且有胆量的姑娘，只可惜出身有些低，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嫁给她的严尘。 绿蓉也不笨，看清了严夫人神色的变化，没有再说什么，眼光却求助地望向了严襄。严襄接到了她的目光，只是点头示意她放心并且按照计划形式。 看到严襄鼓励的神色，她才微微放了心。 今天在宴会上说话其实就是严襄告诉她的，让她在宴会上帮严夫人说话，给严夫人留下印象。 其实严襄并没有指明让她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好，那也不配做她的大嫂。 第一百三十三章：夜明珠 苏纱儿听大家的意思竟然是对惩罚她姐姐没意见，一时有些急了。她和苏浣儿的感情虽然算不上很好，可是也谈不上多坏，顶多就是平常苏浣儿不怎么理她罢了。 苏浣儿虽然一直都太高傲了，可是她也毕竟是苏家的人，她没有办法看着姐姐就这样受罚。况且爹爹临走前告诉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姐姐，不然会让她一起受罚。 所以于情于理，今天这件事她都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慌忙站起来拜倒：“严夫人息怒，家姐也是因为不懂事，言语间不小心才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看到她是初犯的份上就饶了她。严夫人高抬贵手的这番情谊，苏家必定会铭记在心的。” 严襄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苏纱儿，心里觉得好笑，这苏家怕是培养错人了，这相貌平平的苏纱儿才真真是个厉害角色。 求情的时候度把握的很好，让严夫人不得不买她这个面子。 果然严夫人笑笑：“既然苏家的二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我再拎着刚才的那件事不放就说不过去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苏纱儿一下子眉开眼笑，眼睛弯弯的，这么一看虽然没有苏浣儿的美丽容貌，但是却比苏浣儿更有几番气质和韵味：“那纱儿替家姐谢严夫人了。”说完拉着苏浣儿说到：“姐姐快点给严夫人道歉。” 苏浣儿却没有丝毫给苏纱儿好脸色：“要你来帮我！真是把我苏家的尊严都丢尽了。” 苏纱儿脸一百委屈地说到：“姐姐，我只是不想看你受罚而已……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下次不说了。” 旁边的一个紫衣女子看不下去了对苏浣儿说到：“你妹妹好心帮你，你却不领情，那你就回苏家领罚吧！” 苏浣儿又气又恼，可是实在不想领家法，只好放低了姿态对严夫人说到：“严夫人刚才是我多嘴了，请夫人恕罪。” 虽然苏浣儿道歉了，可是之前已经把严夫人得罪了干净，所以严府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知错就好，作为一个小姐，也该懂懂规矩。” 苏浣儿没有说话，只是羞红了脸一直低着头，这时丫鬟成宁从门口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了众人中间，她先向严夫人行了一个礼，这才说到：“夫人，皇上听说我们严家找到了大小姐，为了庆贺，特地派高公公送来了夜明珠。刚才老爷那边已经看过了，让我拿过来供各夫人、公子、小姐欣赏。” 今天的宴会其实分成了两块，一块是严老爷那边，他在正殿里招待一些其他老爷和公子，另外的一块就是严夫人这里，除了夫人们，就是些年轻的小姐和少数的公子了。 成宁的这句话让屋里的小姐们面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毕竟她们可不是谁都见过皇上御赐的物品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在了那个盒子上。 严夫人看起来也是很开心：“哦？竟然是御赐的，那快打开让大家瞧瞧，高公公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方便请他过来见我，我有赏赐。” 成宁笑语盈盈地说到：“高公公现在在老爷那里呢，老爷已经赏赐了很多呢。” 她是严家的家生丫鬟，所以严家得到皇上宠爱，她自然以后能跟着过好日子，所以说起话来也带着些许兴奋。 严夫人点点头：“既然老爷那里有安排，那我就不操心了，打开吧。” 成宁得了命令，小心地将盒子打开，顿时整个屋子熠熠生辉，那颗小小的夜明珠散发出的光芒，足以令一切失色。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 “真是珍品啊！” “可不是啊，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哎，我们什么时候才有这个命，能得到皇家的赏赐呢。” “做梦吧你。” 下面吵杂声一片，苏浣儿却是不为所动，她向她身边的婢女芦荟使了一个眼色，芦荟点了下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就下去了。 苏浣儿冷冷地看着严襄，心里道：严襄，我看你能风光到什么时候，一会我就让你在扬州抬不起头！ 严襄却仿佛没有看到苏浣儿的表情，依旧笑着看向那颗夜明珠。离人还是守在她的身边，没有出去，不时和严襄交谈起来，还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苏浣儿见状嘴角勾起冷笑，没有发现最好，你就好好享受现在吧，到时候我让你有口说不清，给你定一个死罪！ 等到众人看的差不多了，严夫人才下令将这颗夜明珠收起来，然后才开始上菜和欣赏歌舞。 这时候大家就随意多了，不像先前那么拘束了，开始三个一起，五个一堆地谈起话来，还有几位公子轮番开始敬对方酒。 墨池也被几个人围住脱不开身了，他人虽然离严襄不近，他的眼神却总是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娴静的坐在那里，偶尔露出笑容。 佳人无双。墨池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伴随着酒的香味，他的脸上开始泛起淡淡的潮红，更给他的容貌添了色彩，惹的小姐们个个羞娇地看着他。 严襄看看墨池摇摇头，不管什么时候，在哪里他永远都是人群中最受人瞩目的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心里酸酸的，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谁抢走了一样。 这也是第一次她正视自己的内心，或许，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墨池了。 或许，那不是一点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周围永远围着漂亮姑娘会吃醋。 会想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许，是从那次在严家见他开始。 也许，是从他第一次在琉璃阁找她开始。 也许，是从他找了他两年开始。 也许，在更早的时候…… “严小姐，刚才多有得罪，不知你能否给我个机会，让我和你一起走走呢？” 正在严襄沉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她抬头一看，是苏浣儿那张美丽的脸。 此时的她看起来很无辜，脸上写满了歉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窦娥冤 严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仿佛是真心原谅了她：“既然苏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计较了。”说完就起身站了起来。 严夫人看到她们两个起身准备出去，忙叫住严襄说：“襄儿你们要去哪？” 严襄温和向严夫人说道：“苏小姐邀请我出去走走，娘放心。” 严夫人却挽留道：“一会再去也不迟，现在娘要请大家去看戏了，你们两个也去听听？这个戏班子可是我多处寻觅而来的。” 听严夫人这么说，二人也不方便立刻离去，严襄笑道：“既然娘这么说，我就和苏小姐陪大家一起先看戏，左不过都是一样的。” 苏浣儿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是蠢人，严夫人已经把话摞在那了，她若是再执意邀请严襄出去，那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这件事早啊，晚啊都一样，她是绝对不会让严襄有机会辩解的。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也明媚起来：“那可正好，我也是许久没有听戏了，之前在家里，爹爹管的很严，今日没想到竟是有这样的福气。” 严夫人见二人答应留下，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苏浣儿居心不良，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和她单独相处。 襄儿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以前还不知道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而苏浣儿从小被苏家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心机自然会更胜襄儿一筹，她可不想让自己的襄儿吃亏。所以为了襄儿，她决定把开戏的时间提前。 坐着的各位听到严夫人说要请他们看戏，纷纷活跃起来，全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平日基本上她们也很少请戏班子，所以凡是看戏，她们都是有些兴趣的。 严夫人觉得那边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估计戏班子这时候已经搭起来了，还请各位和我一同前往潇湘园去听听。” 一行人来到了潇湘馆，只觉得这里景色宜人，走了不多时，就到了戏台子前，大家找了座位一一坐下，虽然这里不像是宴会有固定的位置，可是大家还是知理地将最前面的几个位置留给了严家的人。 戏班子的老板见到严夫人，连忙上前递上了戏单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点戏。” 这戏班子是扬州城有名的，很多人花了重金都请不来，至于这戏班子为什么来严家，这也是很简单的，连皇上都御赐了东西给严国公，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敢不给严家面子。他一个戏班子再好再红火，也决不能和皇上比。 严夫人却是没有接单子，而是示意他将这单子交给后面的夫人，嘴里说道：“请大家来就是让大家尽兴的，所以今日的戏，就由大家来点吧。” “《女驸马》怎么样？‘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黄榜中状元……’”一位夫人干脆唱了出来。 “不好不好，《四郎探母》我觉得不错。” “这些多没劲，不如《花木兰》英勇有味道。” …… “我看不如《窦娥冤》。”一直没有说话的严襄突然说道。 众人有些错愕，今天是严家的宴会，也是为了庆祝严襄回到严家，可是说是个大好的日子，没想到她点了这么一个戏。 就是严夫人也是蒙住了，试探地问道：“襄儿，你确定要点这出？” 严襄点点头：“对的，听说，这个戏班子这出戏唱的很好。” 严襄毕竟是严家的主人，她说的话没有人反驳，苏浣儿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严襄，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严襄的脑子一天都在想什么。 只有苏纱儿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 班主得了命令，就回去了。 “砰”敲了一下锣，戏曲开场了。 前面的戏比较平淡，讲的是窦娥的一些故事，戏曲到第三折才开始高潮，饶是听过这个戏的人，也有的轻轻用袖子拭擦眼泪。 一个办成监斩官的戏子唱到：“下官监斩官是也。今日处决犯人，着做公的把住巷口，休放往来人闲走。” 另一个办成公人，鼓三通，锣三下：“行动些，行动些，监斩官去法场上多时了。” 正旦悲悲戚戚地用凄凉的声音喊道：“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 戏曲唱到这里，可所谓全戏中最感人的地方了，在座的多是女眷，已经被这正旦深深地带入了那个情境中。 “苏小姐，若你是窦娥你会怎么做？”严襄突然对身边的苏浣儿说道。虽然前排给她留了位置，可是她却没有做到严夫人身边，原因很简单，她选这幕戏是有原因的，自然不能当着严夫人的面，不然会让她担心自己的。她 苏浣儿惊了一下，她正沉静在窦娥被冤枉的悲伤中，猛地听到严襄这么问，也没防备直接说道：“若是我是她，可能也会和她一样感叹命运的不公吧。” “哦？苏小姐竟是这样想的吗？”严襄面露讥笑。 苏浣儿看到她的表情，立刻觉得对方是来羞辱自己的，生气道：“那严小姐有何想法？” 严襄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继续问道：“若是有人冤枉了你，并且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你会怎么做？” 苏浣儿直觉得严襄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说道：“若是这样，那我会自杀。” 严襄挑挑眉头，她倒是没有看出来苏浣儿有这样的勇气：“苏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 苏浣儿实在是不知道严襄到底是想说什么，想发火，可是一想到一会的计划，就知道不能在此时得罪她，所以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严襄的眼中闪着精光：“我会让那些冤枉我杀我的人得到加倍地报应！若是天地不灵，我就自己开天辟地！佛祖没有管到的事情，我就会自己讨回公道！” 苏浣儿看到严襄眼中的杀气不由心中一凌，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大胆的追求者 不，这绝对不可能。苏浣儿脸色苍白，自己做的那么周密，而且除了自己的丫头荷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谈不上泄密了。 而荷叶的卖身契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不可能干得罪她的事情，更不可能告密。况且荷叶做完后，她还特地问了荷叶有没有人跟踪，荷叶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那…… 既然她不知道，难道是借用这出戏故意试探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苏浣儿脸上的笑意浓了浓：“严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可是若是严小姐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可不一定能如自己说的这样做。” 严襄也笑了：“苏小姐这话不假，可是我那不那样做，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浣儿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惧，严襄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她在提醒，可是每句话又都不点破，或许是自己做贼心虚，她总觉得严襄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现在网已经撒下就是自己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于是干脆狠下心，咬牙说道：“老是在这里听戏多没意思，严小姐不是答应和我走走吗？也带我观赏下苏家的景色。” 严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正是想和你出去走走呢。” 严襄知道，苏浣儿的这个计谋，只能把她引开才能得逞，所以她就很配合地答应了她。 严夫人注意到了两人的离席，心中有心紧张，可是自己阻止了一次不能一直阻止，再说，就是她再心疼襄儿，襄儿也是要自己长大的，她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刚走了不远，苏浣儿就“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严襄连忙过去扶住她问道：“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苏浣儿满脸痛苦，甚至出了一身的冷汗：“严，严小姐，我可能走的太急吧，扭到脚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严襄说到：“要不，我先把你送到最近的一个厢房休息一会，然后我出去找大夫？” 苏浣儿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都是我的错，本来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 她本来就长的美，这是眼波流转，一滴泪水摇摇欲坠，配上她娇媚的脸，简直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碎，严襄也有些不忍，温柔地安慰她道：“你且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而对苏浣儿身边的荷叶说道：“好生照顾你家小姐，若是有了差池，回来我拿你试问！” 荷叶连忙低下头答是。 严襄带着离人出去不久，就带着一位张大夫回来了。 严襄简单地给苏浣儿介绍了一下就让张大夫诊治了。 张大夫很是熟练得观察询问了一番后说到：“这位小姐却是是扭伤了脚，不过问题不大，待我开些药让这个丫鬟帮着涂抹涂抹就好多了，坚持用个三四天就没事了。” 苏浣儿似乎很开心，泪水涟涟的说道：“多谢张大夫了。” 这泪眼朦胧的样子，让张大夫一时间看痴了，心中似乎纠结了半响才拿出了一个小香囊说到：“这个是我特地配置的香囊，里面装了些许药材，可以加快小姐体内的血液循环速度，有助于小姐的伤势快速恢复，同时还能起到养颜美容的功效。” 天底下的任何女子都对容貌变美这件事没有抵抗力，更何况还是本身就美丽的苏浣儿。今日她见到楚浅白才知道天下还有比她还美的女子，嫉妒就已经产生了，所以张大夫的话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可是顺心归顺心，这张大夫毕竟是严襄请来的，保不齐会和严襄一起害她，所以她多留了一个心眼说到：“张大夫快收起来，这我怎么好收呢，不如你给严小姐。” 张大夫脸上失落的表情全都落入了苏浣儿的心中，她就明白，这个男子是对她怀有了爱慕的心思，所以送她东西并不奇怪。 男子的爱慕，这是她多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啊。可是张大夫或许是被她那句话伤到了，也或许是碍于面子，对严襄说到：“既然这样，那严小姐就收下吧，还请严小姐不要介意。” 严襄笑道：“张大夫这是说的哪的话，你不是我们严家的大夫，今日也是我们第一次见，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况且苏小姐是我的朋友，她不收，我代她收也是可以的。” 他们今日才是第一次见？苏浣儿有些惊讶。 严襄对上她惊讶的眸子抱歉地说到：“今日宴会，父亲连大夫也都请来吃饭了，所以这会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而苏小姐你又情况紧急，所以，我只能帮你去外面请了一个大夫，你不会怪罪吧？” 苏浣儿心中一跳，鬼使神差地说到：“既然张大夫你不是严家的，那你的香囊我就收下了，这样也不算是得罪严小姐。” 张大夫显得大喜过望激动的说道：“能为小姐服务，是在下的荣幸。”而后又拱手对严襄说到：“这香囊珍贵，在下现在只做了一个，他日等我再做一个必当送给严小姐。” 严襄却是摆摆手：“我的容貌比不上苏小姐，给我那是浪费了。” “好香啊！”苏浣儿拆开香囊，看到里面装满了草药和花瓣，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淡淡药香，不过分浓厚地刺鼻，也不过分浅薄地难找。 就是严襄也好奇地问道：“不知张大夫是以何种材料配成的，竟是有如此味道，实在是好闻。” “有人参、白芷、罗汉果、甘草、当归……总之多的很，这可是花了我好久的功夫配的。”张大夫回答着严襄的问题，眼光却是落在了苏浣儿身上。 苏浣儿确定了张大夫的心思，脸不由地微微泛红：“竟不知道如此复杂，那浣儿再次谢谢张大夫了。” “不用谢，不用谢，能见到苏小姐这样的人，在下就是立马死了也无怨了。”张大夫深情道。 严襄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张大夫立刻意识到他失言了，苏浣儿也是满脸通红，虽然爱慕她的男子不是没有，可是这么大胆的她倒是第一次见，竟是把要对付严襄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第一百三十六章：御赐宝物失窃 尽管张大夫很想再多留一会，可是若是再磨蹭下去就显得于理不合了，于是慌忙告退，走之前，还趁严襄跑神的功夫偷偷凑到苏浣儿耳边说道：“这药囊小姐一定要随身带着，可万万别被人抢了去，这东西值钱的很，是我花了三年的功夫配出来的，估计严小姐也晓得珍贵，所以小姐您可要看好了。” 张大夫虽然没有明指，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对严襄的不耐烦和不信任，这让苏浣儿更是心中暖洋洋的，自从今天进了严家，她就处处被人压一等，现在总算有机会扬眉吐气了。 所以虽然她是看不上张大夫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去勾引张大夫，她声音又低又柔地说到：“张大夫放心，我一定贴身带着。” 这句话说到极其暧昧，果然苏浣儿看到张大夫整个人都苏了，傻傻地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耽误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张大夫了。”苏浣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张大夫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失神了，连忙告退就下去了。 等到张大夫走了，严襄才坐到苏浣儿床边说到：“苏小姐真是美丽，你看我从外面随便叫了一个大夫竟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 严襄这句话含着些许酸意和羡慕，所以苏浣儿更是眉开眼笑，但是说话的时候却是极力让自己表现地没有那么喜悦：“严小姐说哪的话，张大夫怎么会对我有那种心思呢？” “别装了，还当我没看出来？若是他没有看上你，为什么要送给你那么珍贵的药囊？你若是不喜欢，干脆就给我，反正苏小姐已经惊为天人，不需要这些美容养颜的东西了，相反啊，我倒是很需要。”严襄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苏浣儿想起刚才张大夫临走前叮嘱她的话，下意识地将那药囊深深藏入了她的怀中，嘴里说道：“那张大夫不是说过几日就送给你吗？你何必那么着急非要我这个？” “他的话你也信？刚才你打开药囊的时候我闻出了几位药材，那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每个三五年是万万做不成的。”严襄摇摇头说道。 “当真有这么珍贵？”苏浣儿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严襄看到苏浣儿把那药囊藏的严实，忍不住“噗嗤”一下子笑了：“好了，苏小姐，你是客，我怎么会和你抢东西呢？再说你是在我的府上受伤的，那个药囊理应送给你治病，你也不用太放下心上。” 苏浣儿听严襄这么说，这一颗心才彻底放进了肚子了，毕竟这里是严家，若是严襄执意要她这个药囊，她没有什么反抗的办法，只能乖乖交出来，可是这么一个好东西她怎么会舍得呢？好在严襄还有点气质没用硬抢。 “好点了吗？来我扶你回去。”严襄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 苏浣儿想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就点了点头。 二人刚到门口，就吴嬷嬷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看到她们二人就说：“哎呦，我的小祖宗们，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里啊，你们不知道吧，前面已经乱套了，连官兵都进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苏浣儿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官兵出动？” 严襄的表情倒是没有怎么变，反而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浣儿。苏浣儿被她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紧，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死到临头的动物，可是明明要完蛋的应该是她啊…… 吴嬷嬷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反常，听见苏浣儿问，就马上着急的说道：“出大事了！皇上赏赐的那颗夜明珠被人偷走了！” “啊！”苏浣儿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那可是御赐的东西啊，谁这是不怕掉脑袋吗？” “可不是吗！平常的东西倒真是没有什么，可是这贼怎么就会偏偏选了这个夜明珠呢！这不是和皇上过不去吗！而且这东西是在我们严家丢的，若是我们找不出来凶手，那可就麻烦大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今天府里开宴会，周围家丁保护的也很好，难不成是我们参加宴会的人？”苏浣儿自言自语道：“若真是这样，那只有……” 她说道这里突然听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搜身。”严襄冷冷地说到。 苏浣儿一脸惊讶的看着严襄，满脸的不可思议。 严襄冷冷地笑了下：“怎么，苏小姐觉得不是吗？这可不就是你刚才想说但是没有说出来的词吗？” 苏浣儿被说的有些尴尬。在南朝，被人搜身是一件极其侮辱的事情，尤其是夫人小姐，若是谁平白无故地被搜身了，那必定会起一场风波。 更何况，今日是严家在扮宴会，请来的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就这么搜身了，先不说是一件极其浩大的工程，还会因此得罪不少人，这是在是大家所不乐意看到的。 “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我也是为了你们严家啊，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找出那个贼，到时候龙颜动怒，那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苏浣儿说到。 严襄并没有理睬她，而是径自对吴嬷嬷说道：“爹爹和娘亲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吴嬷嬷见自家小姐问她，立马态度恭敬了许多：“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老爷和夫人急坏了，可是都没有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可能为今之计，也只有搜身了。” 严襄若有所思：“快带我们去见娘，我有办法告诉她。” 吴嬷嬷一听脸上一喜，她知道自家小姐聪明，可是没想到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想到解围的法子。 “那小姐就快和老奴过去吧。” 严襄点点头，又转身吩咐离人道：“苏小姐的脚受伤了，你带着她慢慢走过来，我先和吴嬷嬷过去看看情况。” 对于严襄的命令，离人从来都是服从的，所以她一句话没说，手臂轻轻搭住苏浣儿，目送着严襄和吴嬷嬷离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骚乱的人群 严襄和吴嬷嬷来到正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乱成了一团，周围还有官兵把守着，更让人心生不安，很多人简直后悔来这次宴会了。 现在可好了，这御赐的宝物丢了，这说不准啊，自己要把命丢在这儿。 严夫人看到严襄过来，连忙拉住了她担心地说到：“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能乱跑。” 严襄轻轻地拍拍严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没事的，放心。” 这是严夫人才注意到和严襄一起出去的苏浣儿没有出现。虽然严夫人不喜欢苏浣儿，可是这毕竟是在严家，若是苏浣儿在严家出了事，那她可没有办法和苏家的人交代。 对上严夫人的神情，严襄微微一笑仿佛读懂了她心中所想说到：“娘放心，苏小姐没事，只不过是我太担心娘和爹这边，所以就先过来了。” 听了严襄的解释，严夫人这才把一颗心放在了肚子了。 严襄不漏声色地看了绿蓉一眼，看到绿蓉对她点了点头，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墨池注意到了严襄的表情，他原本是有些担心的，害怕严襄一时疏忽而落进了苏浣儿的圈套，现在看来，这份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君炎告诉他寻雪在曾家时做的那些事，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关心则乱。她明明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可是为何自己总是放心不下。 或许在他看来，她不是她所表现出的那么坚强，而是十分需要人的关爱和保护的。 想起京城的俞王所做的事情，他不由的脸沉了下来。 若是皇上真的允了他怎么办，他可是知道的，俞王的人现在已经对严襄十分怀疑了。这也不奇怪，严襄的出现是巧了那么一点点。可是.…他看看姿色秀丽的严襄，叹了一口气，自己真的希望和她多呆一会。 哪怕，只是一会…… 这是严老爷走了过来一脸愁容地对严夫人说到：“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派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夜明珠，只能用那个下策了。” 严老爷说的下策大家都知道，那就是搜身。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差了一截。 还有的仗着自己在扬州有几分权势，直接开口大声说道：“你们严家不能搜我们的身！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对！不能！夜明珠是在严家丢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你们严家看管不利，现在出事了就要麻烦我们，我们不干！” “就是！总是搜身我是坚决反对的，若是你们非要搜身，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下面的人越吵越激烈，严老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时苏浣儿已经到了，她安静的站在人群中，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赞成，只是看着严襄。 严襄已经察觉了她的目光却没有看她，仿佛整个人都不属于这里。 性子有些急躁的严溪站不住了准备开口说话，忙被严襄拉住了，严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严溪很是不解低声说道：“为什么不能说话，你没听见他们骂地多难听？” 严襄高深莫测得笑笑：“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等她开口说话。” 严溪被她弄的莫名其妙，正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柔柔的女声响了起来：“都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严家对我们不薄，现在严家有难，我们更应该尽一份力去帮他！况且，丢失的可是圣物，你们这个样子，是想让贼人逍遥法外吗？还是藐视皇恩，对皇上御赐的宝物不看重？别说是搜身，就是把我们都关起来审问，都是应该的。毕竟皇恩浩荡，为了皇上，我们理应万死不辞，将那嚣张的贼人揪出来给他教训！” 这番话说的一气呵成，而且掷地有声，一时间，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部都静静地听着。 就是严溪都是满脸地不可思议，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和严襄有关，立马看向她。果然，她仿佛早已经洞悉了一切，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安静的笑容，她轻启朱唇：“你瞧，我等的人来了。” 严夫人和严老爷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这个绿衣少女，严夫人立马就想起刚才在大殿上好像也是这位少女以自己的聪明来帮助了严家。 如果是上次那是锦上添花，那这次就绝对是雪中送炭了。 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意深啊。 这个少女已经在严夫人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是严夫人又马上想到，为什么这名少女在短短的一会功夫会两次这样帮他们严家呢，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夜明珠丢失的那件事。至于那个绿衣女子，严夫人已经决定等到宴会结束后亲自表示感谢并且问个究竟。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若是大家不愿意帮助捉拿贼人，那日后圣上怪罪下来，可不会单单怪我们严家。况且我有个法子可以不用让大家搜身就抓住贼人。”严襄突然说道。 她这话说的巧，先给颜色，又给安慰。 众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刚才的行为是偏激了些。这严家是什么地位，那可是严国公，皇上又会怪罪什么呢？倘若让这严国公上个奏折把他们参一本说他们妨碍他捉拿盗贼的公务，那可就不好办了。 到时候皇上顶多罚严国公半年的俸禄以示惩戒，但是自己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再者说，严襄刚才说，不用搜身……那他们还反对些什么呢？ “严小姐，你说不用搜身，那用什么办法知道谁是盗贼呢？若是盗贼跑了那该怎么办？”有人出声问道。 严襄保持着微笑：“他不会跑，因为她就在你们中间。” “哄”地一下，她这句话一出，整个人群都炸了。 “什么？在我们中间？她是怀疑我们这些少爷公子干了那样的事？笑话！” “这严家小姐还是真敢说，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就说吧，这从小在外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那说话，就是没有一般小姐注意。” “听说啊，她之前还是琉璃阁的东家，谁知道背地里不干不净地干了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苏浣儿毁容 听着人们的议论，严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这些人对严襄或多或少地怀着敌意，可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当着严襄的面这样说话。 况且今天她要举办宴会的目的，本来是想告诉全扬州的达官显贵，严襄已经回来了，从此她就是严家的大小姐了。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先是圣物失窃，再然后是群情激奋。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严襄，生怕引起她的伤心或者不快。 严襄却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众人的声音依旧含着笑说道：“大家不必激动，是谁不是谁，马上就有定论了。” 人们似乎被她镇定的语气所感染，一个个慢慢地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她的行动。 严襄凑近严老爷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严老爷的面上露出了舒展的微笑，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这个法子能行吗？” “这样做就是了。”严襄坚定的说道。 “好。”严老爷看到严襄这样，也收敛了神色点了点头，然后嘱咐了身边的几个丫鬟几句，丫鬟们恭敬地回答后就离开了现场。 “诸位，夜明珠是由皇上派高公公送来的，又经过丫鬟成宁的手。所以也就是说，真正动过夜明珠的人只有这两位。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皇上的这颗夜明珠不只美丽无双，还本身带着淡淡的香味，凡是接近它的人身上都会粘上这种香气。”和严老爷说完，严襄转而对大家说道。 几位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刚才我离得近，确实闻到了香味，只不过这香味并不浓，再加上每个小姐都会往身上擦香粉，所以根本无法辨别。” “不错，人无法辨别，可是有东西能辨别。”严襄说道。 这时不远处，几个丫鬟牵着一条巨大的狼狗跑了过来。 “啊！” 胆小的小姐惊叫地躲开，胆大一些的也只能勉强镇定，面无血色。就是一些公子，都害怕地后退几步。 这也不能怪她们，这狼狗实在长的有些可怕，所以她们害怕倒也是不奇怪。 严襄却一反常态抚摸着狼狗的毛轻轻道：“阿黄啊阿黄，现在该你出场了，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你了。” 这只狼狗名叫阿黄，是严襄初到扬州就买来的。虽然她会些功夫，也有离人的保护，可是她还是买了阿黄。 原因很简单，有时候狗可以做人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来扬州这两年，严襄倒是没有怎么用它，除了用他对付过一次难缠的客人，其他的全都是自己解决了。 然而严襄从来没有放弃对阿黄的训练，毕竟狗有时候比人要忠实地多。 阿黄得到严襄的抚摸，显得有些兴奋，“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就连严夫人都有些害怕，担心地问道：“襄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严襄没有直接回答严夫人的话，而是继续为阿黄理毛，一边弄，一边还说道：“你先去成宁那闻闻再去闻闻别人。” 那狗仿佛听懂了严襄的话，大叫一声就朝着成宁跑去。 成宁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干脆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等死。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阿黄只是在她周围转了一圈就回到了严襄的身边。 “闻到了吗？”严襄温柔地说道。 阿黄摇摇尾巴，像是再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很好。”严襄笑笑：“那现在你就去把那个盗贼揪出来，给她应有的惩罚。” 苏浣儿看着严襄就像是看一个魔鬼：“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吗？竟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一只狗能干什么啊，她竟然还有闲心和狗对话，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吗？” 她上前一步，正准备说什么给严襄致命的一击，突然阿黄像疯了一般地朝她冲来，这次不同于上次，这次的阿黄带着凶像，一路狂叫，吓得众人四处躲藏。 苏浣儿眼睁睁地看着阿黄扑了上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阿黄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感受到了身体和地面接触的剧烈的疼痛。 接着脸上传来了嘶声裂肺地疼痛，接着是肩上。失血让她的眼睛变得模糊，朦胧中她听到了周围人的尖叫。 “啊！那只狗疯了！” “天哪，苏小姐的脸……” “怎么会这样！苏小姐太可怜了。” 最后阿黄从她的腰间叼走了什么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苏浣儿再次清醒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她下意识地摸摸肩头，发现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看这样子还不算深，估计不会留下疤痕，这才微微放了心。 她起身，费力地从床上醒来，无意间瞥见了床头鱼洗中的水。 “啊——”接着一声凄厉地惨叫从房间中传出。 “怎么，苏小姐起来了？”一个少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那容貌，那姿态，不是严襄又是谁呢？ “我的脸，怎么会，我的脸为什么会这样！伤的这么重，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脸疼！”苏浣儿此时就像是疯了一样捂着她的脸。 自己的脸被毁了，自己完了。 这是苏浣儿脑子里重复出现的话语。 刚才她从水中的倒影看到的不是自己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一道伤疤从她的脸颊开到了她的眼角，将本来一对妩媚风情的双眼生生地变成了诡异可怕。 “苏小姐，抱歉，事情的发生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你的脸伤的太重了，所以只能让大夫用麻醉药给你止痛，可是要想恢复如常，怕是不可能了。”严襄的表情做的很好，看上去真的是一脸抱歉。 可是苏浣儿的眼神仿佛一把刀子割的人生疼：“是你！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吗？” 严襄一脸无辜：“苏小姐说什么呢？你的脸可不是我毁的，那是狗，是一条畜生。苏小姐可是要和畜生计较，你若是说是，那我马上就派人也把阿黄毁容，让苏小姐心中解气。” 这话简直把苏浣儿气个半死，若是说自己计较，那自己的脸往哪里放？若是不计较，她怎么可能甘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药囊含珠 “严襄你还我容貌！”苏浣儿尖叫着就要去撕严襄的头发，她现在的表情配上她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的可怕。 严襄丝毫不惧怕，用手制住她的胳膊，冷冷道：“苏小姐怕是神志不清了。事情我刚才已经说了，你的伤是阿黄造成的，和其他人无关。现在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呢，你是要我出去宣布，苏小姐因为过度惊吓而神志不清？再说，你就这么在意容貌，就不想知道阿黄叼走的是什么吗？” 苏浣儿没有想到严襄的力气有那么大，自己刚才激动地行为非但没有伤到严襄，反而让对方在她的手腕处留下了淡淡的红印。 “你放手！”苏浣儿恼羞成怒地说道：“是什么？” 严襄看着她诡异地笑笑：“是个药囊。” 苏浣儿一愣，药囊？这不是刚才张大夫给她的吗……一个药囊有什么稀奇，难道是严襄已经将张大夫赠送她药囊的事情说了出去？这可不行，那她的名声不是全毁了吗？ 她的小脸煞白，喊道：“严襄你这个贱人！我不过是想要养好身子才收的张大夫药囊，定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毁我名声！” “你的名声？”严襄轻蔑地说道：“那东西我可是半点都没有兴趣。更何况，这药囊和张大夫本就没有半分关系。” 苏浣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药囊和张大夫没关系，怎么会？明明是张大夫亲自递给她的，还是说，严襄的意思是，她并没有将那件事告诉其他人。可是不管她如何狡辩，她的脸就是严襄毁的，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变不了！ 想到这里，苏浣儿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严襄，我没有功夫听你在这里绕圈子，有什么话，就快说！” 严襄上前亲切的将苏浣儿扶到了床上坐下，又帮着她拢了拢衣服，两人这状态倒像是多年的好友。 “苏小姐放心，药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们啊，从这药囊里发现了圣上赏赐给我们严家，最后又丢失的夜明珠。” 苏浣儿的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这绝对不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吩咐荷叶悄悄地将夜明珠藏到严襄的房中，荷叶也亲口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了。这期间，不说严襄没有离开宴会半步，就是她身边最得宠的丫鬟离人也没有离开。 况且这件事她做的很周密，先是让荷叶悄悄离开去办事，而后自己借道歉的机会邀请严襄出去，让严襄远离众人视线，最后只能百口莫辩。 自己脚的扭伤也在设计的范围内，一方面，可是推说那段时间她也不知道严襄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另一方面，等着夜明珠丢失的那件事传开。 到时候事情闹大，就是严家人想要保严襄也也是不可能的。盗窃圣物，就是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自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为此不惜真的扭伤自己的脚。 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个盗取夜明珠的贼，竟然变成了自己。 “你胡说！你诬陷我！”苏浣儿从床上跳起来，用完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严襄。 “我胡说？”严襄温柔地笑笑，可是这笑在苏浣儿看来，比地狱的恶魔还要可怕：“夜明珠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检查出来的，我一个人胡说，难道还能所有人都胡说吗？” “不，不，我要见张大夫，是他，他一定能给我作证的。”话说道这里，苏浣儿突然震住了，在看到严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种可怕的思想停在了她的脑海里。 张大夫和严襄是一伙的，是他们合伙骗了她。 一瞬间巨大的屈辱向她袭来。她以为爱慕他的男子，竟然帮着她的对手陷害她，难道她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她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那道狰狞地伤疤，时刻提醒着她的过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有最后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若是自己真的被按上了盗窃圣物的罪名，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啊……爹爹的狠心她是见过的，爹爹要是知道她的容貌没有了，那苏家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她突然跪下，潸然泪下：“严小姐，求求你，让我见张大夫一面吧，就一面，我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她在赌，赌张大夫看到她现在这样心软，赌张大夫心中升起对她的同情。 可是严襄却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严襄无情的说道：“张大夫他不会见你的，不过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可以把他带到你面前你们两个人对质。不过——她的话语一转，眼睛眯起：“恐怕你最想知道的是，我如何得知你的计划的吧？” 苏浣儿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严襄竟然知道了她的计划，现在她就是想辩解，想装可怜，严襄都不会放过她了。 既然如此，自己就放开一搏。 苏浣儿收了泪水，站了起来，目光变得凶狠：“不错！我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没被抓！”说道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因为太用力，扯动了她脸上的伤口，疼的她直吸气。 严襄妩媚一笑：“看到你马上就要去刑部大牢度过余生的份上，我就都告诉你。我一早就知道你想要害我，但是我还是按照你的计划和你单独出去了，甚至如你所愿地在你脚扭伤的时候出去为你请大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浣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严襄接着说道：“因为我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其实我在出去的时候，就派离人去我房间取走了夜明珠，然后买通张大夫将这夜明珠装进药囊里，然后再送给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收？若是我不收，你这个计划就不能实施。”苏浣儿问道。 “你不会不收。我故意给你透露张大夫和我并不熟稔，从而使你彻底放心，然后让他做出倾慕你的样子去打动你的心。最后利用你对容貌的在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夜明珠送到你的手中。” 第一百四十章：早有预谋 “不，不，你不可能完全猜到我的心思。我要见张大夫，我要和他对质！”苏浣儿拼命的摇头，她不相信，不相信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切都这么简单被严襄看透。 严襄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叫他过来，你好当面问问，早些死心。”说完对着门口的丫鬟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就出去了。 不一会，张大夫就进来了，看到苏浣儿的脸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就恢复了正常。虽然他不知道帮严襄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可是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这严襄给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 再说现在让他帮助苏浣儿他又不是傻，那可是要掉脑袋，蹲大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承认。 苏浣儿却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拉着张大夫，泪水涟涟：“张大夫，你说那药囊是不是你给我的。” 苏浣儿以为自己这个表情十分惹人怜爱，然而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毁容的事实，现在她这个样子显得十分恐怖。 张大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清清嗓子说道：“苏小姐再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我是帮苏小姐看过脚裸扭伤，可是小姐说说的药囊，我可是没有半分印象，莫非是小姐记错了？” 听见张大夫的话，苏浣儿只觉得气血上涌，终于“哇”地一口鲜血喷出，张大夫见了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却被苏浣儿一把推开：“你个骗子！你给我滚！” 张大夫脸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苏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你说的我真的没有印象，当时我给你看诊的时候，严小姐也在，不信你问问她？” “哈哈哈，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行，行，我苏浣儿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们！”苏浣儿突然狂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大夫有些慌张，下意识的看了看严襄，直到接收到对方示意他走的眼神，他立刻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苏浣儿诡异的眼神让他害怕，可是更让她害怕的是，严襄那毫无波澜的眸子，那里面没有喜怒哀乐，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短短的一会功夫，就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容貌，还将这女子要送进刑部的大牢，手段之狠辣，让自己都不得不畏惧。 严襄是她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张大夫这样想到。 “可惜啊，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况且，与其你恨我，不如先恨你的亲妹妹苏纱儿。”严襄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地微笑。 原本怒气冲冲的苏浣儿一愣，一瞬间她的脑子开始疼痛，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恨苏纱儿？” 苏浣儿从来不叫苏纱儿妹妹，人前人后都只叫她苏纱儿。可见她们两的关系有多么冷淡。这并不是说苏纱儿干了什么对不起苏浣儿的事，只是苏浣儿太过羡慕自己这个无忧无虑的妹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比如纯真，比如爱情，苏纱儿都得到了。 可是苏纱儿好像并不在意，依旧甜甜的叫苏浣儿姐姐，遇到事情，也总是帮苏浣儿出头。说实话，若是妹妹没有得到她得不到的爱情，恐怕，她们两个姐妹间的关系会很好。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从一开始就注定，她们两个永远不能成为最亲密的人。 “没错，就是苏纱儿，你一直觉得傻乎乎的，看不上的妹妹。”严襄说道。 “这不可能！”苏浣儿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苏纱儿……苏浣儿的脑中出现了那个毫不起眼的身影，就是在家里，她从来也都是唯唯诺诺的好不出风头，将所有的好机会都留给了她。 其实外人不知道，苏纱儿的一手丹青画的要比苏浣儿胜上十倍，据说她挑出的香料能引来蝴蝶飞舞。只是苏老爷看中苏浣儿的容貌，所以讲苏纱儿的画全部都归到了苏浣儿名下，让苏浣儿从此在京城中扬名。 奇怪的是，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和苏老爷或者和苏浣儿闹翻了，可是这个苏纱儿就像是天生没有骨气一般，丝毫不去顶撞苏老爷的话，反而温温柔柔地说道：“爹爹做的对，姐姐容色出众，若是能有才艺傍身，将来一定可以给我苏家光宗耀祖的，到时候，就是纱儿也能跟着享福。相反这画技若是在纱儿手中，众人只会知道我的画技不错，可是并不能给我们苏家带来帮助。” 苏老爷一时就惊住了，他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准备将给苏纱儿听，好好地安慰她，可是话却被苏纱儿这样说出来了，苏老爷反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似乎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从此就对苏纱儿上心了几分，也正是因为愧疚，所以在苏纱儿十四岁的时候就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并且许诺，等到纱儿及笄后的半年就让她们成亲。 订婚后的苏纱儿可以经常和未婚夫见面，这也就更加引起了苏浣儿的嫉妒，从此尽管苏纱儿百般示好，苏浣儿都是一副冷淡地样子。 最后就连苏老爷都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经常暗地里摇头，心想：若是苏纱儿生的像苏浣儿那般美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扶持自己的大女儿的。苏浣儿在心性方面和苏纱儿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没有发现，其实苏纱儿早就对你怀恨在心了？或许是从你对她高傲开始，又或许是从你抢了她的丹青才艺开始……”严襄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句话就像锥子一向扎进了苏浣儿的心中。 她那张恐怖的脸一时间变得更加狰狞：“丹青那件事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苏家的那点事能瞒得过我吗？”严襄不屑地说道。 当年自己在琉璃阁，什么消息不知道，那时可是耳听四方的消息。 现在就算琉璃阁她不怎么亲自经营了，可是它毕竟还在自己的名下，春姨虽然不会经常来，可是若是她有需要，消息定有人会告诉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只愿明郎安 “她是怎么告诉你的？她就根本没有时间见你，你休想说这话来挑拨我们姐妹间的感情。”苏浣儿故作镇定地说道。 其实她的心里也被严襄说的发毛。现在仔细想想，苏纱儿在苏家做的一件件事，虽然大体看起来无关紧要，可是她却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看似一直在苏浣儿身后，可是其实她早就已经羽翼丰满，赢得了苏家上下对她的喜爱。 “骗你？我又何必骗你，你可是马上就要进刑部大牢的人，我骗了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严襄嘲讽地说道：“你恐怕不知道，在你让我出去帮你请医生的时候我遇见了苏纱儿，她看起来慌里慌张，装作无意间透露夜明珠在我房中的事情。其实我虽然猜到你会嫁祸于我，可是我没有弄清楚你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多亏了你的好妹妹，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为什么……”苏浣儿神色颓然：“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爹爹对我利用，娘亲对我不亲，就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对我百般设计。” 突然苏浣儿眼中蹦出了仇恨的光：“反倒是你，严襄，你运气真好，从小流落在外，可是却能学到一身规矩礼仪，现在回到严家更是一跃变成国公之女。不仅如此，严老爷、严夫人还对你百般疼爱，就连你上面的两个哥哥都拼命护着你！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凭什么你能不用付出就得到这些！” 听着苏浣儿的话，严襄没有任何表情。 运气好？严襄觉得好讽刺。人们对她的评价很多，有说她美丽的，有说她心狠的。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说她运气好。 她是从阎王面前捡回一条命的人，她所有的亲近之人，除了离人其他都已经惨死了。如果这也能叫做运气好，那真想让苏浣儿尝尝这个好运气。 她突然转移话题说道：“苏小姐，你还记得我和你讨论过‘窦娥冤’那处戏吗？我当时说，我若是她绝对不会任人宰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浣儿想不通为何严襄要和她说这个，对于她来说那个话题并不重要。 可是严襄却是丝毫没有理睬她的反应，继续说道：“因为我是一个死人，是地狱里走出来地，所以我不一样。” 严襄说这句话的眼睛是带笑的，可是在苏浣儿看来，这笑更是恐怖，让她不敢看严襄。 “来人！”严襄声音提高，就从门外进来了两个官兵：“我和这位苏小姐也叙旧叙的差不多了，想必京兆尹大人还等着审问她呢。” 那两个官兵得了命令，就上前架住苏浣儿，苏浣儿想要挣脱，可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最后也就放弃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严襄的声音从苏浣儿的背后幽幽地想起：“苏小姐，我劝你进了官府就好好交代吧，你若是想让你父亲帮你，就好好看看你这张脸，你若是无所畏惧，想将我拉下水，我就叫明郎下去陪你。” 苏浣儿猛地转头看向了严襄，只见对方依旧是那么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苏浣儿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傻，怎么会惹这么一个人。严襄真的不是人，自己怎惹了她那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明郎可以说是苏浣儿的相好，也可以说是苏浣儿唯一真心对待过的男子。不错，苏浣儿仗着美貌，经常会暗中勾引一些年轻公子，她自己也喜欢英俊帅气的公子，比如严溪，比如墨池。甚至会为了他们动心，为他们吃醋。 可是她真的爱的人，却是这个明郎。明郎眉清目秀，谈不上多么俊朗，可是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出生贫寒，却读书上进刻苦，且有一份洒脱的气场，他虽然满腹学识却始终不愿意进京赶考，不愿意做官。 这让的人自然苏老爷是看不上的。所以苏浣儿也不傻，压根这件事就没有像苏家的任何人提，只是提出让明郎安静读书，自己有空时才来看望。 其实当明郎知道苏浣儿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对苏浣儿说明，希望苏浣儿少来看他以免落下闲话。 明郎这个人始终是清清淡淡的，对苏浣儿可能甚至谈不上喜欢，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朋友，可是明郎越是这样，越让苏浣儿不能自拔，她虽然重视她的容貌，可是因为苏老爷的影响，她十分希望找一个不被她美色迷惑的男子，很显然明郎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清澈，仿佛世间的一切繁杂都和他无关，和他在一起的事实，苏浣儿感受到的是尊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尊重，而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 如果说，在她的生命中什么人令她最在乎，那不是她的父母，更不是她的妹妹，而是这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明郎。 与她而言，只要能和他每日说说话她就满足了。她开始也想用以前的手段迷惑他，可是发现每次站在他的面前，自己就说不出任何带有调戏色彩的话。 所以她只有不断勾引别的公子，并且假意让他知道，希望他能嫉妒，但是让他让她失望的是，明郎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清澈，那么干净，光这眼神就能把苏浣儿羞地无地自容。 她是被苏家教坏的，傲气，残忍，嫉妒，这都是苏老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可是从她的心里她希望自己能成为明郎一样的人。 “不！我一个人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你千万不要牵扯到他，若是我知道你对付他，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苏浣儿终于忍不住哭的溃不成声撕心裂肺道：“明郎他……他真的很用功，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到了官府我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求求你……” 严襄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放心。” 短短三个字，就燃起了苏浣儿的笑容，她第一次真诚的向严襄笑笑：“多谢。”说完就被带走了。 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管教得当，必定有个令人羡慕的真性情。 可惜，苏浣儿最终还是被苏家给毁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何处是箫声 苏浣儿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定数，朝廷判处苏浣儿流放边疆，永世不得踏入南朝本土半步。而苏家至始至终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女儿对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据说现在他们正张罗着将苏纱儿嫁出去的事情。 “这苏家的真是没良心！”饶是离人不喜欢苏浣儿可是也是为她愤愤不平。 严襄却是显得很平静，仿佛早就猜到了结果，她坐在木色的桌子前，幽幽地端起茶杯放到嘴的跟前抿了一口：“意料之中的事。不只是苏家，许多人都是如此，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都会弃如敝履，所以我从不做无用之人。” 严襄这几句话说的容易，可是只有离人才知道严襄心中真正的苦，她忍不住劝严襄到：“小姐，要不然我们还是回京城去吧，那里虽然没有严家的庇护，可是那时小姐生长的地方，我知道小姐忘不了，而且，我也知道小姐在那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或者说是不得不做。” 离人这番话说的恳切，就是严襄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啊，自己已经来扬州这么久了，可是却还是忘不掉京城发生的一切。 她本以为在孙嬷嬷死后，她就可以放弃一切，可是京城的形势逼迫着她，父母的死煎熬着她，这才让她明白，这京城她是非回不可，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离人见严襄默不作声，就知道自己勾起了严襄的伤心事，忙说道：“小姐快别伤心了，这次宴会我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关于那个阁楼的女人。” 离人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严襄的注意，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离人：“你是说她有动静了？” 离人郑重地点点头：“宴会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墨公子并不在正厅，而是在严府闲逛，无意间就走到了阁楼，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奇怪的是阁楼的那个女人看到了墨公子后就像疯了一样要冲出去，还一个劲的拍窗户，但是看墨公子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一脸惊讶，想过去看个究竟，但是被严家的丫鬟拦住了。虽然事后看管那个女人的婆子都说那女人是一时犯病了，刚好被墨公子撞见，可是我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墨池？和阁楼的女人有关？这太不可思议了。严襄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堂堂丞相之子居然会和扬州的一个面目全非的女子有关。 “消息可准确？”严襄问道。 “千真万确，这是我从看管那女人的婆子那里套出的话。”离人说道。 如此看来，这扬州也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之前京城的命案都多多少少和前朝的人有些相关，那——会不会这个阁楼的女人也和前朝有所关联呢？ 严襄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离人，你明天去书房给我把北朝的史书都拿过来，越详细越好。”严襄突然这么吩咐道。 离人有些诧异，这小姐怎么突然又要看这些东西了，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说道：“是。那小姐今天要去做什么呢？” “今天我们去见见苏浣儿口中的明郎。”严襄突然笑了起来。 “见他做什么？该不会小姐真的要照顾他吧？”离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太了解严襄的性格了，她绝对不会是心慈手软的那种人，更不会因为苏浣儿临终前的托付就去照看明郎。 “在苏浣儿心中，明郎是那种不理尘世的人世外高人，可是在我看来他恰恰应该是个极其聪明的入世之人，而不是她心中的出世之人。”严襄一字一句地说到。 离人张大了嘴很是吃惊：“小姐和明郎又没有见过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品行？相反苏浣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完全看错。” 严襄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看人不能用眼睛，而要去用心。试问若是明郎真的不理尘世，他为何要接受苏浣儿的资助，在扬州读书？为何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又为何明明苏浣儿已经像他示好，他却既不拒绝又不答应？” 离人若有所思：“小姐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就算是这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严襄诡异地笑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天气总是变换不定。等到严襄和离人出门的时候，天开始飘起了小雨，严襄本没有在意，还当这雨一会就会停，所以也就没有提醒离人带雨具。 谁知半路上雨突然大了，就连轿子都停了下来，可是明郎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所以一时半会她们也找不到什么地方避雨，只能继续躲在轿子中。 眼看着严襄的衣服都有渐渐湿了，离人出口担心到：“小姐你冷不冷，要不要穿我的衣服，若是着了风寒，老爷和夫人会怪罪我的。”说着就要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 严襄连忙制止了她：“说什么瞎话，我估计这地方离明郎也不会太远了，要不然我们干脆冒雨走过去，做不过就算是待在轿子里也会淋湿。” 离人刚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箫声，那箫声甚为凄凉，让人听了忍不住想要落泪。 “小姐，你听，是谁在这大雨天里吹出这么凄凉的箫声？”离人不由地微微凝神问道。 严襄闭了下眼睛而摇头：“吹的是很不错，只是卖弄技巧过重，恐怕，有人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 “啊？”离人失声叫道。 正在只是，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轿子的帘子，接着一个温润的声音想起：“严姑娘果然聪慧。” 严襄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璀璨一笑：“明公子，幸会。” 离人这才从这场见面中缓了过来，原来，明郎早就知道小姐要来，所以在这里特地等她，而小姐也早就猜到了这个在雨中吹奏的人就是苏浣儿心心念念至死也放不下的明郎。 这是一场聪明人和聪明人的较量。 第一百四十三章：此仇不共戴天 严襄和离人都在内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走了出来，一路上严襄打量了这个明郎的住处，只觉得这确实是个清雅的地方。 前面是水，背后靠山。屋子虽不华丽，可是却处处透着贵气，想来在这居住的人势必有一份独特的心境。 严襄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把明郎想的太复杂了，明郎虽然不是一心出世，但是也谈不上有多么势力。 “明公子这里真清净是个好地方。”严襄笑笑说道。 明寒见严襄换了一身男装出来，也笑笑道：“明寒，你可以叫我明寒。一直叫公子我可不习惯。” “严襄。我的名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明白了意思。 “你有什么事吗？这次找我。”明寒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 严襄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来告诉你苏浣儿的事情，不过想来你也知道了。毕竟你可是一直盯着苏家，不然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明寒苦笑一声：“不错，我是知道。可是，监视苏家，我可没做过。” “和我你不用绕圈子，你来扬州肯定有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苏家就是你第一个打算下手的对象，所以你费劲心思接近苏浣儿，你知道她喜欢不为她的美貌而折服的男子，喜欢气质高雅的男子，所以你故意伪装成那样骗的她的芳心。”严襄不紧不慢地说到。 明寒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依旧是那样平和的笑，可是却不能掩饰，他眼中的震惊之色。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她在试探？ “你何以这样说？”明寒问道。 严襄勾起了嘴角：“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对不对。” 明寒沉默了一下，他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然容貌一般，可是却是狡诈如狐，那一对明媚的眼睛，就像一下子能看到人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又像能吸取人的魂魄。一时间他竟是有些走神了。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有一点却是不对，浣儿她不是我设计遇见了，而是偶遇，开始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苏家的小姐。我对她虽然没有情谊，可是也算的上是半个朋友，直到我知道了她是苏家的小姐，这才动了心思。至于你说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也没有多么神秘，只是我想去京城见皇上。” “见皇上？”严襄问道，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都没有猜到明寒心中所想：“你要见皇上干什么呢？况且我听说你才华横溢，若是参加科考，就是拿个状元也不难，到时候你想见多少次皇上见多少次。” “状元？那是皇上的奴才！我才不要做他的奴才，我要杀了他！”明寒眼中突然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就是严襄见了都觉得周身一凉。 “你要……明寒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严襄诧异地说到。 “我没有乱说！我的爹爹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明寒咬牙切齿地说到，此时的他让仇恨代替了他一贯云淡风轻的神情。 “你爹爹是？”严襄试探地问道，同时她的脑子里也不断搜索着南朝的达官贵人的事情，可是都一无所获。 “我爹爹是北朝的大臣，南朝将北朝灭了后，我爹爹以及一帮旧臣为了百姓的平安生活，已经同意归顺南朝，可是还是被那个狗皇帝借口全部杀了！不仅如此，甚至连我尚在襁褓的妹妹和我病重的母亲一概处死了，因为官兵没有找到我的身影，所以以为已经处理完了，就出门去，一把火烧了我们家，他们有谁能知道，我躲在家中的米缸里，听着我家人的惨叫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放火的时候，我趁着人群骚乱就跑走了，这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明寒用他略带悲伤的话语说到：“此仇不报，日夜难寝！” 明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严襄面前如此轻易的就吐露了他的心声。明明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可是却忍不住对她说了出来。 他觉得严襄身上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放松，却是无形间吸引人的力量。明明自己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能在许多人面前伪装成一种世外高人的模样，可是在严襄面前这些伪装都看起来很可笑，不知不觉，他就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了严襄面前。 严襄听着明寒的诉说，一瞬间想到了自己。他为复仇而生，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是她第一次找到一个同病相连的人，他们同样都背负这不能磨灭的血海深仇。 唯一不同的是，明寒知道自己的仇人。而自己却至今都不知道杀害她父母的真凶到底是谁。 可是皇上，她也同样恨。若不是他不辩忠奸，她父亲也不会因此而死。 “既然如此，不如你跟我走吧。”严襄说到。 明寒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严襄：“和你走？你知道我想干的事情，你就不怕我连累你？” 严襄笑笑：“我能说这句话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明寒说到。 “就是一切听我的，我保证会让你见到皇上。”严襄神秘一笑。 明寒沉思了一会，突然坚定地说：“好，我答应你。” 明寒知道现在的自己想要见到皇上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他自己又是死脑筋，坚决不肯入朝为官，虽然一切听严襄的让他有些憋屈，可是只要为了报仇，他有什么不能忍的。更何况，他已经看出，严襄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决没有半点戏弄他的意思。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尝试一下，说不定全家的仇就可以报了。 “那你以后就以道士的身份出现吧，明道士。不过两年，你将会是京城中最受皇上尊敬喜爱的道士。”严襄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让人不忍心移开眼光。 没有迟疑，没有拒绝，明寒毫不犹豫地说到：“好，严小姐。” 第一百四十四章：破绽 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自从严襄从明寒那里回来后，她就一直很悠闲，平日里，只是看看书，抚弄抚弄花草什么的，倒是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而在这两个月期间，明寒经过严襄的引荐，已经结交了扬州一批的达官贵人，他的学识，再加上他本身就有的仙风道骨，倒是成为了不少贵人的座上宾。 许多在扬州做官的，有事没事就会让他去他们府上看看风水，这一来二去，到让明寒对扬州的形式有了进一步的把握。 而严襄自然能从明寒口中得到她想要的信息，所以她也是乐的清闲。要说这严府的关系可却是要比平常的侯府简单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她安心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和温暖。 这一日午后，严襄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书，突然离人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喊道：“小姐，大少爷的婚事定下来了！定的就是绿家小姐呢。” “真的？”严襄的脸上也染了笑意，虽说这个结局是她一手凑成的，所以她并不吃惊，可是当真真切切地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高兴：“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可不是吗！大少爷现在正在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打赏呢，听说已经傻笑了一天了。那位绿小姐看起来也是个好相处的，小姐以后又可以多一个姐妹了。”离人高兴地说道。 这一次严襄只是淡淡地笑没有说话，眉宇间却是透着愁色。 按说离人说的不错，不管是从性子上，还是从长相上，严襄对绿蓉都是喜欢的。自从那一次宴会，绿蓉引起严夫人注意后，严夫人就时常会请绿蓉来府上陪她聊天。 绿蓉也是个聪明的，很会说话，得了严夫人的心，再加上她和大哥的感情日益增加，最后严老爷就和严夫人做主，让绿蓉嫁过来。 但是大哥这件事都办妥了，扬州这边的关系现在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自己是不是该回京城了。 其实这件事她这两个月一直在想。 两个月前，她见完明寒的第二天就翻遍了前朝的书籍，书籍上记载着，北朝的皇室包括丫鬟和太监都在那一场南北大战中全部身死，无一幸免。可是书籍上却又模糊不清地说道，据说当年云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晓岚的死状最为凄惨，一张脸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看到这里，严襄突然觉得不对，她隐约地猜到到了一种可能性，谁会对一个丫鬟下这么惨的手，除非这是一种障眼法，为了掩饰这个丫鬟根本就没有死！ 但是一个丫鬟的死活很重要吗？为什么要这么费力的去掩饰呢？是自己想的太多，还是因为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严襄总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想不到。 “她的脸很可怕，小姐你还是离她远些。” 一瞬间，严襄想到离人对严家阁楼里那个疯女人的评价。 身份成谜、严老爷的讳莫如深、不正常的神情、毁容的脸。 严襄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感到她终于要触摸到真相了。她不敢耽搁，当时就带着离人前往了阁楼。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惊人的噩耗，阁楼上的那个女人，昨夜误食了东西，已经死了。 尽管这件事严老爷大力追究，但是依旧没有追查出什么结果，就连大夫来了，都说是食物相克中毒，而不是直接的毒药。 这一切都看起来毫无破绽，可是却真正透漏着恐怖，也就是这时，严襄才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不再京城了，但是危机离自己并不远。 而且，怕是有些人已经认出她来了。 所以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捉摸着离开严家，离开京城。她不能因为自己而给严家带来灾难。 支撑她留到现在的一个是严夫人对她的爱，另一个就是大哥的婚事。 现在大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恋严家温暖就害了严家，毕竟她还不是真正的严家小姐，自己的这一切都原本是属于阿光的。 “走，我们去街上看看，也该给大哥准备一份成亲的礼物了。”严襄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说道。 她已经暗地里打定了注意，送完这个礼物，等到大哥一成亲，她就带着离人离开扬州回到京城。 离人并不知道严襄心里的这些想法，只是听到可以出门便开心道：“好，我马上去准备马车。” “不必了，我们亲自出去走走。”严襄说道。 快要离开这里了，她想再多看看这扬州繁华的景色。 离人显然没有发现严襄有什么异常，她通常都是小姐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和竹清不同，竹清有时候会和小姐撒娇或是说出特别担心小姐的话。可是对她来说，小姐说什么她就去照做，就算是有危险也要去做。 遇到危险就算是拼了这条命，她也要保小姐平安。 扬州的街头虽然没有京城街头繁华，可是却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带着离人大大小小逛了不少商铺，严襄才在一家金玉铺子里看中了一枚置地光滑的纯玉。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枚玉可是我们店的精品，可值一百两银子呢。”店小二连忙上前谄媚地说道。 严襄把玩着这块玉，没有说话，这玉确实是好玉，若是说原先它值一百两银子，却也是毫不过分，可是它却有了细微的瑕疵，这样一来，也就最多三十两银子了，店小二这样说明显是觉得她没有鉴别能力。 她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男子的声音：“姑娘可千万别上当了，这玉有瑕疵，不过三十两银子就可以拿下。” 听到这声音她浑身一颤，一些不可置信。 这声音多久自己没有听到过了？ 她慢慢转过身去，看到了那张她想忘记却仍然残留在她记忆中的脸。 俞王，是他，他来了。 “寻小姐可是太久没有见过我了，所以忘记了吗？啊，不，或许，现在更应该叫你严小姐。”俞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里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严襄只感觉一下子天旋地转，扶了离人一下这才站稳。 她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她暴露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占有的爱 严襄强行镇定地说道：“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呢，我确实是姓严，可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寻小姐，想必公子是认错人了。” 说完她就吩咐离人向店小二买下那块玉，就要转身走人。 可是她刚出店门就被俞王拦住了：“寻小姐不必再装下去，若是寻小姐不想让全扬州的人都知道的话，就乖乖和我走。” 严襄等着他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她太了解俞王的性子了，若是自己不和他走，他真保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于是严襄说道：“离人，你去把那玉拿去给雕刻师，让他沿着那个缺口雕出鸳鸯的形状。” 离人有些担心：“小姐，那你……” “无妨。”严襄笑笑像是想要安慰她。 “从缺口雕出鸳鸯，不愧是寻小姐，果真奇思妙想啊。”俞王的话中带着三分讽刺和三分嘲弄。 其实俞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那么想她，一听到消息就怀着一腔的热血从京城来到扬州，可是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和冰冷的神情。这让他没来由地有些气愤。 她为什么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为什么悄然离开京城？为什么甚至都不和他说一声？在她的心里，他真的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人吗？ 她难道不知道两年前知道她失踪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多么慌乱吗……从来没有人能给他那样的感觉，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感谢上天垂怜，他能找到她也正是因为严家小姐的这个身份。严襄这个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于是他从这里入手开始重新调查，果不然找到了她。 也正是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易容了，怪不得自己派出的人都没有找到。 真是个狡猾的女子。 听着俞王讽刺的话语，严襄面上却没有丝毫地改变，只是淡淡地说到：“殿下不是要找我问话吗？我知道扬州的一家酒楼还不错，就由我引俞王殿下你看看吧。” “哼。”俞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终于承认你是寻雪了。” 严襄笑笑，不可否置。 从她决定进严府的第一日起，她就知道这个身份瞒不住了，不过没关系，她等待的也就是个时机。 俞王让幽尘退下，跟着严襄进了一家酒楼。既然对方已经把自己的心腹离人支走了，若是他还留着幽尘总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这家酒楼装修的很是雅致，严襄显然和这家的老板很熟，老板看是她进来了，连忙上前招呼，并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 这雅间有一面落地的窗户，可是令人奇怪的事窗户外面不是扬州的街道，而是一片山清水秀。 看出俞王的吃惊，严襄解释道：“这就是这家店的奇思妙想了，原本这里只是一片景区，但是这家酒楼大胆地建在了这里，由于饭菜可口，装修不俗，很快引来了大家的好评，一来二去，原本不繁华的地方，现今倒是比闹市还要热闹几分。归功到底，还算是这酒楼带起来的这片生意区。” 听了严襄的解释，俞王点点头，这样说来，这家酒楼的老板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俞王却也因为严襄的这些话产生了懊恼，为什么从先不知道寻雪还对生意这么感兴趣了，现在的寻雪让他觉得好陌生，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子了。 这样想着，他没来由地升起一阵烦躁地感觉，把对酒楼老板的好奇全都打消了，再一想到自己得到的资料，那上面说，寻雪还曾经在琉璃阁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更是心情郁闷，于是开口讽刺道：“想不到两年不见，寻小姐倒是对生意也这么熟络了，不愧是扬州第一青楼琉璃阁的大东家，我还不知道天底下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 俞王这话说的刺耳，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严襄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说道：“俞王殿下千里来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奚落我吗？若是如此，恕我不能奉陪。” 说完就转身准备推门出去，俞王一把拉住她，把她圈在自己的胳膊里，低声说道：“雪儿，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好想你。” 严襄被这扑面而来男子气息包围，一时竟是有些喘不出气，她开始推他：“你放手！” “我不放！”俞王闻着严襄发间淡淡的清香，越发沉迷。体内竟是有种无法克制的冲动，他伸手抚上严襄的后背。 严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羞红了脸猛地推开他含怒道：“俞王殿下请你自重，我们严家虽然不是多么位高权重，可是也轮不到你肆意侮辱，京城的形式千变万化，俞王小心御史参上你一本，到时候你可就和你最想要的东西无缘了。” 若是说之前在京城，严襄对俞王还有一丝好感和喜欢的话，那份心动已经随着俞王对皇位的渴望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刻俞王的行为更是让严襄觉得厌恶。 因为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逼自己。 俞王的美梦被严襄的怒气打碎，看到严襄那么决绝地推开自己，俞王的脸上也出现了寒冰，他的眼睛不似刚才那般温暖，变得诡异：“雪儿，你最好别反抗，要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个能逃得掉的。江山一样，你也一样。想必你也知道我向父皇请旨娶你的事情吧。” “随你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我偏要告诉你，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就是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严襄也冷了脸说道。 “有趣，真的有趣。”俞王笑了出来：“雪儿，你真是变了好多，可是有一点没变，你不在乎，可是你连严家也不在乎吗？你连你身边那个丫头的性命也不在乎吗？我还记得之前挡你马车我让幽尘和她交手时你的担心，难道这些现在你都不在乎了吗？啊，对了，你可别忘了，你在京城还留着你的外祖母和你的贴身丫鬟，她是叫竹清是吧？” 严襄觉得自己整个血液都在沸腾。 俞王已经变了，彻底地变了，也或许他从来没变，只是自己当时看走了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真假严襄 严襄定定地看着俞王突然笑出声来，现在她倒是也不急着回去了，干脆坐下不紧不慢的说：“怎么，堂堂皇子现在还想向我逼婚了？” 俞王见严襄这样一幅表情，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不错，我就是向你逼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严襄面露寒霜：“那我可要好好等着，我看俞王殿下您能不能梦想成真了。” 俞王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雪儿，别以为严家可以护住你，你终归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 严襄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但是她还是镇定了神色说道：“俞王殿下我警告您，若你敢动严家人一根毫毛，我定饶不了你！” 俞王神色复杂地看了严襄一眼，最后说道：“雪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求着嫁给我。” 俞王说完这一句话就径自出去了，将严襄一个人留在了酒楼了。 出门后的俞王简直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原本是因为想念才来见的她，可是为什么他一见她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到她看自己冰冷的眼神，他就不自觉的想要出言伤她，但是谁又能知道，每伤她一次，那何尝又不是在伤自己。 正在这时幽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俞王的面前。 “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吗？”俞王阴着一张脸问道。 饶是幽尘跟在俞王身边多年已经习惯了他喜怒无常，可是还是被这神色吓住了：“殿下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 俞王这才面色缓和了很多，心里想到：寻雪啊，寻雪，我倒是要让你看看你拼命保护的严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德行。 而严襄送走了俞王后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闷气憋得她难受，她看看了外面上清水秀的景象，这次缓了心绪。 不论如何，他休想把她打倒！ 让她屈服，那就是做梦。 脸上的神色渐渐被镇定所代替，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离人那丫头又该心急了。 严襄刚一走进严府，就觉得严府的气氛和往日大不相同，她随便抓住一个小丫鬟问：“这是怎么了？府里出了什么事了？” 那丫鬟看到时严襄，有些欲言又止：“这，这……” 严襄看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什么更是着急便说道：“快如实说来！” 丫鬟好像吓的不轻，连忙跪下说道：“小姐息怒，是奴婢的不是，府上确实出事了，有一个貌美的姑娘自称是严家的大小姐，手里还拿着一串珠子，据说是信物。” 严家真正的大小姐？真是可笑，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俞王来的时候出现，这让严襄不得不想起，俞王刚才的那句话，你毕竟不是严家的亲生女儿。 他可真够狠！ 看来已经早有准备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一会功夫，连人都送上门了呢？ “现在老爷和夫人在哪里？”严襄问道。 “就在老爷的书房里。”丫鬟怯怯的回答。 等到严襄走后，另一个丫鬟朝着严襄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依我看，今天来的那个才是真的，今天那个貌美如花，且和夫人有着六分相似。而现在我们府上这个容貌就太一般了。” “可不是吗。”刚才还表现出胆怯的丫鬟说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跑到我们严家来享受荣华富贵了，现在听到真的来的，瞧把她急的。” 再说严襄来到书房就看到了一个美貌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爹爹，娘亲，女儿找你们找到好苦啊，若不是听了街头传闻，女儿还不知道我手上的这串珠子就是娘给我的。” 严襄闻言盯着她的手臂，果然她雪白的腕上带着一串珠子，这珠子和阿光的看起来一模一样，简直分不出真假来。 在看到这个女子的脸，严襄的嘴角全是冷笑。这俞王可还真是费心了，找了个和严夫人这么相似的人来，若不是她见过阿光，知道她更多的是和严老爷相似，恐怕就连她自己也要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严家大小姐了。 严老爷眉头紧皱不发一言。不错，他确实是知道，现在的严襄并非是自己的女儿，他能接受她是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夫人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告诉自己，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而她是他亲生女儿的朋友。 可是现在他产生了疑惑，到底该相信谁呢？眼前那个和自己的夫人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似乎更加具有说服力…… 但是这段时间他和严襄也接触下来，发现她谈吐气质都不俗，实在是不像是攀附权贵的女子，所以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严夫人是彻底蒙了，她原本一直以为严襄就是自己的女儿，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光是靠相貌来看也太像自己了。 毕竟严襄走失的时候还很小，严夫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儿是否和自己那么相似。 “姑娘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严家的大小姐，可有什么证据，若是光凭一件珠子和有几分像娘亲的脸，恐怕不能服众吧？” 严襄一出口就让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不错，现在这种时刻她是当事人，她不应该多说，可是看到那女子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只感觉玷污了阿光那天真浪漫的形象。 “还能要什么证明？我自小走失我又能记起什么呢？我只记得爹爹、娘亲还有两个哥哥都很疼爱我……”那女子有些慌乱，连忙反驳道。 “哦？既然是这样，当时你那么小，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走丢了呢？还能清楚的记得你有两个哥哥，看来你是记性实在是不错。”严襄出言讽刺到。 女子脸一白，知道不能在多说了，连忙哭着对严夫人说道：“娘，您可不能不认女儿啊，我知道这段时间严襄姐姐陪在您身边时间长了，您有感情了，女儿不会让姐姐离开的，女儿只想和姐姐一同待在娘的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不是她 严夫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严老爷想看她怎么说，见严老爷也是皱着眉头，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严襄的身上。 身为女儿严襄做的很好，在无数次自己伤心的时候陪着自己，在自己寂寞的时候主动来找自己说话，每天风雨无阻地向她请安。 坦白的说她更喜欢严襄的性格，严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地态度，在她的脸上永远看不见懦弱。而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和自己容貌有几分相似，可是全然不是自己喜欢的性格。 他们严家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那个女子就一直站在那里哭个不停，那声音惹得她心烦。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你真的是严家的大小姐，并且拿出证据说我不是，那我自然不会在严家多呆一秒钟，这严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说道这里严襄顿了一下：“可是若是你不是，你也别想踏进严家半步。” 严襄的语气很干脆，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严老爷看着严襄点了点头。 不错，自从严襄进了严府，没有一件事不是为严家考虑的，并且就算是他们夫妇给严襄买东西的时候，她一般情况下都是拒绝的，而且她是琉璃阁的东家，可以说是比严家还要富裕，那她愿意进严府，可能真的是因为和自己去世的女儿是好友。 想到这里，严老爷的鼻子突然有些酸。 那女子看自己在这里哭了半天严老爷和严夫人都不为所动，于是变地更是楚楚可怜：“也罢，既然爹娘不肯认我，那我走就是了，从今往后，我绝不会来打扰严家半分，横竖，我从小就不是在严家长大的，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是我自己活该。” 说罢，她就用袖子沿着面孔，准备离去。如果说开始她是想用泪水打动严老爷和严夫人的心的话，现在已经开始逼迫了。 “慢着！”突然严夫人在她的身后叫了一声，那女子听到了连忙惊喜地转头说道：“娘是肯认我了吗？” 严夫人走到她的面前：“不，严襄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所以你走到外面别让我听到你传出什么队严家不利的风声。” 那女子听到这话呆住了，不仅是她，就连严老爷和严襄也都愣住了。 下一刻，严襄的心中就是满满的感动，从来没有人这么义无反顾地相信她，更别出对方使出了这样的筹码。 那样相似，那样像自己很难让严夫人不犹豫，不心动，就算是自己遇上了怕是也不可能当机立断。 可是，她选择了相信她，相信自己才是她的女儿。 严襄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红，在防备中待得太久的话，只要给予一点点温暖，她就想要抓住。 她握了握严夫人的手，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娘。” 严夫人抚摸这她的头发笑道：“不敢怎样我始终相信你就是我的女儿。” 那女子看到自己的计谋未成，只能愤愤说道：“你们不要后悔！”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不要让我觉得他无耻。还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严襄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女子显然慌了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身后的人。” 问完她就恨不得自己抽她一个嘴巴，她这不是全部暴露了吗，到时候俞王殿下知道了，非要杀了她的…… 这样想的她的恐惧更胜了。 严襄却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什么只是自己说道：“请你告诉他，我是不会屈服的。” 等到那个女子走了，严襄转过身，看到严夫人一脸复杂和担忧地看着自己，她拉住了对方的说勉强打起了笑容说道：“娘，我知道你有好说话想要问我，我也有事情正好要告诉你。” 说完，严襄又对严老爷说道：“爹也一起来吧，把两个哥哥也叫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严老爷似乎感觉到严襄要说什么了，他脸一白，摇摇头，有些求救地看着严襄。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让严夫人今天在受更多的刺激了，他真的很担心严夫人。这么些年，严夫人对于女儿的事情已经操了太多的心，受了太多次伤了。 严襄却是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严老爷，那目光告诉严老爷，没关系，我会注意分寸的。最终还是严老爷叹了一口气，派人去请两位少爷了。 严尘和严溪来的时候，也都是刚听说家里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心惊肉跳的，严溪嘴快心急，一进门就说道：“那女子真是太卑鄙了，竟然有人敢冒充妹妹，好在爹和娘发现了她的心思。” 其实在他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竟是动了一下，如果，严襄真的不是自己的妹妹，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可是下一刻，他就十分厌恶自己这种卑鄙的想法，若是严襄不是严家的人，那母亲怎么能受的了，况且，他能清楚的知道严襄对自己只有兄妹情谊，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不可能，就不会去破坏这种关系。 有的人，能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 即使自己的心会受伤……即使自己很落寞…… 可是，只要她好，那他就无怨无悔。 “溪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是还想惹你娘伤心？”严老爷略带责备地说道。 严溪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脸有些红，不做声了。严尘看到自己弟弟这个样子，想为他解围忙对严夫人说道：“娘，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严夫人脸上泛出笑意：“都好，让你们担心了。” 大家寒暄了一阵，才想起今天到这里来的正事，于是严尘问严襄道：“今日妹妹叫我们过来是为了……” 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般留给了严襄去接。 “我找大家来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严襄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不是真正的严襄，真正的严襄在你们找到她之前就已经去了……我只是她的一个朋友。” 想到那样天真善良的阿光，严襄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意已决 没有预想中的错愕，没有预想中的大家的失措，所有人在严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显得很平静，就连一向不平静的严夫人此刻都显得出奇的安静。 严老爷更是心神不宁，他担心的看着严夫人，最终才搂住严夫人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当时你的身体状况是实在不能受更多的刺激了，所以我才会……” 出乎意料，严夫人只是笑笑温柔地看着严老爷又看了一眼严襄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知道严襄不是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听到严襄说自己不是严家的人，严溪的心有一瞬间的轻松，真好，不然自己这份心思永远没有办法表达，甚至不能被世人接受。 可是如果她不是，那他是不是有机会？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毕竟严襄曾经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永远都不能和她在一起，想到这里他眼睛有些发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 其实严襄不是自己的妹妹这件事，他最害怕刺激到自己的母亲，不过现在看到严夫人这样镇定，他倒是和严老爷一样不安了。 严夫人察觉到了大家都在看她，她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开始我确实是不知道，可是相处的时间一久，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她的处事能力，远远在我之上，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怎么能不明白，若是我的亲生女儿，当年被丢弃，怎么可能养成她那样优美的仪态，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出身大家的小姐。” 严尘动动喉咙始终没有说话，不错，他是怀疑过严襄的身份，可是看到对方确实没有对严家不利的心思的时候就对她放了心，真正地接纳了她，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绝不可能做的像她这么好了。 “既然您知道我不是您的女儿，为什么还要敢那位姑娘走，您就不怕她真的是你的女儿？”严襄略带苦涩地说道。 她没有想到严夫人对她竟然这么相信，明明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她，甚至帮她圆谎。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我的女儿不会是她那样的作态！况且我也知道，你进严府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我的女儿是你的好友，所以你才会替她来孝敬我们，或许你还有别的心思，可是这些都不会伤害到严家不是吗？”严夫人说道。 外人都说严家最没有智慧的就是严夫人，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严夫人其实很聪慧，只是她善于让别人看到她的不慧，这正是极聪明人的表现。 听到严夫人这样说严襄也洒脱的笑笑：“不错，严夫人你说的不错，我来严府一是为了替阿光孝敬你们，二是确实有事情要做。只不过，我今天是来向大家告辞的。” 严家所有人都呆住了，严老爷率先开口道：“你可是一直留在严家的，我们都很喜欢你，尽管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严尘也帮着挽留，只有严溪神情是复杂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严襄的离开时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可能会危机严家，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 他有些焦虑，他想帮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帮，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如何说，他满腹的才华，在她的面前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夫人拉住了严襄的手温柔道：“襄儿，留下来陪娘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女儿，你永远不用改口叫我严夫人。” 严襄身子一震，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道：“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们，是你们给了我家的感觉，可是我的身份特殊，恐怕会给你们招来麻烦，所以我必须离开。原本我想着等到大哥成婚后我再离开，但是现在看来那人步步紧逼，我不得不提前走，今天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若是我不离开，严府是不会有安宁的日子的，到时候让我怎么对得起阿光。” “不！我不管！襄儿你不要走，我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手段！你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现在有危险我们怎么能把你往外赶！”严夫人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儿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现在她又要突然离去，这和用刀子在割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襄儿，你不要走，有什么事，二哥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严溪终于面上露出了哀伤地神色说道。 “是啊，我也早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女儿了。”严老爷抚上严襄的背说道：“你真的做的很好，让我骄傲。” “没错，要不是妹妹你，我怎么能娶到绿蓉。”严尘急急地说道，刚一说完，脸就变得通红，好在这阵子大家并没有太在意他说的话。 看着屋子里一个个真心劝她留下的人，严襄终归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离人，去拿那东西来。” 离人自然是知道严襄要什么，她犹豫到：“小姐，那东西你可是两年没用了，净慧大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若是小姐再想……恐怕是不可以了，所以小姐要三思啊。” 严襄却是出奇地坚持说道：“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劝我，从此我们就做回自己，有些东西该来的总会来，一直逃避也不是个办法，京城我们恐怕要回去了。” 离人神色一顿，最终还是听话了会了房间。 严家的人不知道严襄这主仆两在说什么，只是严夫人在听到严襄说会京城的时候神色激动：“襄儿，你真的要离开娘啊……娘真的舍不得你啊。”说着严夫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严老爷看了连忙安慰道：“瞧你，襄儿总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们不能让她一辈子待在我们身边不是吗？” “娘，你放心，不管我走到哪里，我始终都会把自己当成严家人。”严襄扑进严夫人的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 不到片刻，门口就传来离人的声音：“小姐，东西取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从此一别两珍重 离人拿来的是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装着液体。 离人看着严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严襄对上严夫人疑惑的目光，笑笑说道：“请爹、娘和哥哥们稍等。”说完就带着离人走进了内屋。 严夫人本想问几句，可是被严老爷制止了，严老爷自己虽然迷惑，不过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严襄她们其实进去并不久，可是外面的人却都等得心慌。 “娘，您说那两个人干什么去了？”严溪最先忍不住说道。 “二弟放心，她们就在里屋，还会飞了不成。”严尘打趣严溪道。其实他心里也很慌，所以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焦虑。 严溪听了脸一红，忙低下头去，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眼前一阵炫目。 从房间里面出来少女身着一身粉蓝色纱衣。绣着星星点点的浅紫色花瓣，里面衬着乳白色银丝轻纱衫。腰间系一浅紫色腰带加以修饰。凸显出修长匀称的身姿。头发随意的用一根银色发带扎在身后，没有施任何粉黛，可是白皙的皮肤赛过貂蝉，桃红色的小嘴不点而赤，那一双眼睛更是像黑夜里的繁星那样夺目。 她就那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莲花香，仿佛是一位掉入凡间的仙子。 而她身边跟着的离人，也是另一番容貌，虽然她的面容不事很柔美，但是她眉宇间的英气也能让她一眼被人认出。 严溪死死地盯着严襄，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严老爷、严夫人惊讶的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全然不顾平时的仪态。 “你，你……”严夫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过美丽了，就是连一向自称扬州第一美的苏浣儿都远远在她之下，更不用提其他那些扬州的小姐了。 扬州本就是出美人的地方，严夫人见过的美人太多，可是不论是谁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少女更加的摄人心魂，她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力量，美中透着妩媚，妩媚中又显得清纯，这种绝世美人，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会着迷。 十四岁的严襄已经够美了，如今的严襄已经十六岁了，身体基本已经长成，脸也完全长开了，如果说当年的她和柔嘉公主平分秋色的话，如今恐怕是要把柔嘉公主都比下去了。 “娘，是我。”严襄温柔地朝着严夫人一笑，这一笑更是让满屋子生了春色。 严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捏紧，他不眨眼地看着严襄，先是先是惊艳，然后是心疯狂的跳，再然后就是嘴边的苦涩。 原来她长得如此倾国倾城……那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虽然他的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要放下她，她是自己的妹妹，就算不是，她也以自己妹妹的身份在严家待过，他们是绝对不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每见到她他的心就不能抑制地想要见到她。 她容貌不出众的时候都离他那样远，更别说现在了…… 严夫人突然笑了：“原来你这丫头将我们都骗了。” 对于她来说，不管严襄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是自己喜爱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所以她虽然惊艳，但是却依旧接受。 严襄听了严夫人的话面上有些发红说道：“我也不是有意要骗大家的，只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我离开京城是有原因的。” 严家的人没有说话，都等着它说下去。 她的故事很长，所以只是简要的说了说。可是即使是简要，却也是可以让别人听的惊心动魄。 她从去曾家说道六表弟落水陷害，又说道大表姐对她的怨恨，最终说道了林芳伏法和俞王殿下的爱恨情仇。 严夫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一把搂住严襄说道：“好孩子，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怪能养成这样的性子。” 严襄只是笑笑。 其实这些她从来没有打算说出来，将自己受的苦说说出来请求别人同情，这是最没有用的行为，如果不是为了严家，以往的事情会被她永远的尘封只藏在自己的记忆里。 她知道，若是今天自己不把原因说清楚，那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离开的。 “所以娘，我必须离开，若是我留在严府一日，我的身份就可能会被俞王爆出来，那时候我会落得欺君之罪，我一个人一定有办法脱身，所以娘，我必须离开严家，只有这让才能确保你们的安全。”她说的很诚恳：“我总有一天要回到京城去，那里还有我很多未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我尽早的离开严家才是上策，只是可惜了我不能亲自参加大哥的婚礼。” 严夫人哭着说道：“我们不怕，不怕，你是我们的女儿，就算要连累我们，我们也是愿意的，既然俞王那么危险我怎么会让你独自离开！” “娘！俞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可是若水他拿你们去威胁我我该怎么做？娘，襄儿这段时间很受您的照顾，我回京后一有空就会来看你们。”严襄说道。 说道这里的时候，严襄感觉自己的眼睛很酸。在严家她享受到了以前自己父母安在的时候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 “可是……”严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严老爷拦住了，严老爷说道：“襄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管何时，我们严家都是你的家，你累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严襄看着严老爷郑重地点点头，不用过多的言语，她已经能体会到严老爷对她的关心，这份情她会一直记在心里。 她郑重地跪下向严老爷、严夫人、严尘和严溪磕了三个头：“襄儿不孝，请爹娘还有哥哥们从此珍重，襄儿在这里向大家道别了。” 气氛是那样的悲伤，严襄分明感觉到自己低头的瞬间有一滴眼泪差点落下又被自己拼命忍住了。 不能哭！ 只有弱者才会哭泣。 第一百五十章：严尘的婚礼 今日的扬州城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之人早就得知今日是严国公的世子严尘的大日子，若是错过了这场热闹，作为扬州城内的百姓，也着实说不过去。 早早的，市井便开出一条无人通搜索行的大道，静静等待远处的迎亲队伍。有的外乡人路过见识热闹便也凑了上来，来不及吃饭便在包子铺门口买了两个包子一面吃，一面张望着。 人群涌动，渐渐地开始聒噪不安。只听远处，不知何人传来一声“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 所有人目光都往前方聚焦。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的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更让万千女子欣喜若狂的是队伍前方正中，那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英俊男子。 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双朗星寒光眼一面叫人不敢直视一面叫人忍不住窥视。 随着队伍徐徐前行，便见到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雪白珍珠的火红凤锦流苏轿。两侧各跟随浓妆艳抹的喜娘，后面紧跟着本府闺中的贴身丫鬟。 百姓见了瞠目结舌，这顶轿子是要花多少钱啊，恐怕在上面扯块布角就足够自己吃几个月了，更不用说那四角珍珠和轿顶那半透明的红宝石了。 紧跟着轿子后面的还有护送嫁妆的家丁和保护队伍的士兵。 有人忍不住咋舌“啧啧，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娶亲啊。” “那不是，严国公的世子，那是多么风光啊。”旁边的人立马说道。 穿越这些人群，在酒楼的最高处站在一个光华夺目地女子，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给她莹白的脸上更添风情，就像坠落在凡间的仙子。 “小姐，真的不去进去看看吗？”离人看着她家小姐的神色说道：“夫人她一定是盼着小姐您回去呢。” 自从她们二人离开严家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去了，今日也就是严府大少爷的婚礼，昨天严夫人派了人送信特意请她们今天回来，可是看小姐的样子却是不打算去了。 严襄摇摇头：“不，我们不能去。” 看着酒楼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抹红色，她笑笑，大哥总是如愿以偿了。 只是，也就是今天了吧，俞王的手段。 这两个月俞王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恐怕就是在等这一天，在严尘的婚礼上闹出事情。 这绝对不是自己愿意看到了，她的事情不能连累到别人，所以尽管她今天再想回严家看一眼，看看新嫂子，她也必须要忍住。 “离人，若是我出事了，你就去找你的楼主，墨池。”严襄突然幽幽地说道。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莫名地心里一跳。 离人却是心一沉：“小姐为什么这么说，我哪里也不去，我就一直陪着小姐，不管小姐你在哪。” 严襄看着离人失笑：“傻丫头，我让你去找他帮我，你想什么呢？” 离人的眼圈红了：“我不管，小姐你不能出事。” 严襄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没有说话。 其实离人和她都知道俞王是不会放弃的，越没有动作，才越恐怖。 严府。 “来了，来了，新姑爷和新媳妇来了。”门口的丫鬟喜庆地说道。 严夫人听见了连忙和严老爷相视一笑，两人坐的更加端正了，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新郎新娘就位。”喜娘高声喊道。 严尘将带着盖头的绿蓉缓缓地从轿子里扶了出来。 “新郎新娘进香。” 新人手持香在早已经准备好的进香台前进香，等到进香结束，两人才来到严老爷和严夫人面前。 “跪，叩首，一拜天地。”唱礼的人高声喊道。 新人规规矩矩地拜了天地。 “再叩首，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严老爷和夫人拜了下去 “三叩首，夫妻对拜，礼成！” 严尘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低下了头去。 “好啊，好！”严老爷笑着说道。严夫人也是满脸喜气，自己的长子成婚实在是一件大事，若是说今天唯一一件令人伤感的事情就是严襄没有来。 她等了严襄一天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她有些失望，已经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严襄了，难道她不想自己吗？ 一对新人刚进洞房，外面还全是宾客，突然一个小丫鬟满面焦急地跑了进来喊道：“不好了！” “这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懂不懂规矩，还想不想在严家呆了。”严夫人训斥道。 那丫鬟显然是吓住了，可是还是战战赫赫地交出了一封信说道：“小姐，小姐别抓紧京兆府的监狱了！” “什么？”严夫人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过去了，还是被严老爷扶住的。 “你说清楚一点，若是有半句假话，就立马离开严府！”严老爷严厉地说道。 “是。”那丫鬟连忙跪下说：“就在刚才，奴婢在门外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口出现了一封信，奴婢连忙看周围，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好捡起了这封信，结果拆开一看却是说小姐现在已经在京兆府的狱中了，信里还有小姐的一枚簪子，这枚簪子奴婢见过小姐戴过。出了这么大的事，奴婢害怕的紧，害怕小姐有危险所以才没有顾忌今天是大少爷大喜的日子。” “信和簪子在哪里？给我看看。”严老爷阴沉着脸说道。 那丫鬟连忙上前递了过去。 严老爷的脸色随着信上的话越来越阴沉，严夫人则是先看到了那个簪子。 她哭到：“不错，这是襄儿的东西，还是我亲自送给她的……”说道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老爷，襄儿不可能真的干了什么事，求求你救她出来吧。” 严老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最终才抖动着嘴唇说道：“他们要给襄儿定的可是欺君之罪。” 第一百五十一章：牢狱之灾 走在阴暗的牢房里，到处都是凄惨地叫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严襄望向左边的一个牢房，只见里面有三个人，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老妇人正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不时露出痴傻的表情，还拼命地要啃自己的脚。另一个是个中年男子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他的身上全是血红的印子，最让人可怖的是他的手脚都已经被斩断。最后一个是个年老的大爷，他似乎是生了什么病，满脸的水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 狱卒得意的说道：“左边那个牢房还算是轻的，一会姑娘要去的可比这个惨的多。”说完还望了严襄一眼。 他见严襄的脸上灭有任何畏惧的表情有些失落接着说：“这京兆府的牢房可是最严酷的，就像姑娘这种细皮嫩肉的，恐怕连三天都吃不消。” 其实狱卒也是纳闷，他们的梁大官老爷可是特地嘱咐自己不能要了这个姑娘的性命，他就不明白了，既然不能要性命那把这个姑娘送到这里干什么。 他们京兆府的监狱可是出了名的可怕，进了这里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更何况这样的姑娘进了这里不死几率很少啊。 他几次偷瞄严襄都见对方毫无惧怕地表情，不得不暗自赞叹，真是个厉害的姑娘，寻常的就算是大老爷们进了这么都害怕的不行，有的连路都走不了，还是他们抬过去的。可是这姑娘就像是在自己家漫步，一边走还一边询问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简直就像是来参观的。 “诺，那个牢房就是你的地方了，你运气不错，前几天住在这里的人刚死，所以这个牢房只有你一个人。”狱卒说道。 严襄笑着点点头：“多谢你了。” 那笑容简直点亮了整个牢房，周围牢房里的人窃窃私语：“快看，这里来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真是遭罪啊，也不知道这样的姑娘犯了什么罪？” “犯罪？我看又打算屈打成招吧，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嘘——笑声点，说不准又是那样的情况。” “遭罪啊，遭罪啊，当时那姑娘不是死了，结果判罪只给张老爷判了吗？梁少爷一点事都没有，看来啊，这京兆府也算是只手撑天了。” “说那么多干啥，横竖啊，我们百姓的命就是贱。” 严襄本来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可是她听到了张老爷三个字立即想到了阿光的那件事，虽然扬州城里面张老爷那么多，可是她却觉得向阿光施暴的张老爷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所以等狱卒一走远，严襄就隔着牢笼问道：“你们口中的梁少爷是什么人？” 那些人防备地看了看她谁也没有出声。他们都在这监狱里呆了很久了，所以早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若是自己图一时嘴快，到时候可能连性命都丢了。 最后还是一位大爷回答了严襄：“我就是快死的人了，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梁老爷就是我们的官老爷的儿子，那简直是无恶不作啊，凡事看上的女子不管她是否婚配都要娶了来做小妾，若是女子执意不肯，那她就要来这牢里做做客了。” 严襄惊讶道：“竟是有这样的人？那梁老爷不管管？” “管？梁老爷把他那儿子宠的跟什么似的，他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看梁老爷也能给他摘来。那还不知道吧，梁少爷犯过命案，只不过没留下赃物，可是和他一同的张老爷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按理来说这注意是他出的，然而张老爷在狱中拼命地想把他拉下水，可惜都没有成功。”大爷嘲讽的说道。 严襄脸一沉，她竟是不知道这些事，原来狱中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颤抖地问道：“那死去的少女是不是十四岁左右？张老爷可是城东边的那家？” “你怎么知道？”大爷显得有些吃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才被梁老爷轻松地压了下来。当时那张老爷关的地方离我不远，我听到好像是什么奸杀……十四岁……那张老爷说是梁少爷指使他干的，可是不一会他的嘴就被堵上了。” 严襄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了一股恨意，原来杀死阿光的真正凶手还在逍遥，可笑的是她以为自己已经为阿光报了仇。 她不由得想到若是严老爷和严夫人知道这件事后该有多伤心啊。 严襄正想说话，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那大爷连忙闭了嘴，她也只好安静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啪嗒”严襄牢门的锁打开了，门口像是被光打上了，逆光下那俊俏的人影出现在面前，严襄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出声道：“俞王殿下，现在你可满意了？” 俞王笑着看着她：“雪儿，你现在认不认输？你只要答应嫁给我，我立马就放你出去。” 严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俞王殿下，若是我不认输，敢问你打算给我定个什么罪名？” “罪名么，自然是欺君之罪。”俞王也不急不慢地说道，显然没有因为严襄不屑的态度而生气。 “欺君之罪？这从何说起啊。”严襄冷冷地注视这俞王。 “你隐去你襄平县主的身份，改名换姓来到扬州，这就是欺君之罪！你不会不知道，皇上亲自封的县主可不是你这样闹着玩的。”俞王说道。 其实他只想看到严襄求饶的表情，只想让她屈服于自己，每次看到她不在意地神情，他的心就被狠狠地刺痛。 “既然如此，那就悉听尊便吧。”严襄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你我一样能从这牢里出去。” “好！既然这样我就等着你！到时候你求我，我还要看心情！”俞王说道，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俞王殿下慢走不送！”此时的严襄已经不想看他一眼，径自背过身去。 俞王咬咬牙说道：“寻雪！我一定会娶你！”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娶我？严襄只觉得讽刺，世间若是都这样的娶法，那她情愿终生不嫁。 第一百五十二章：难以处置 俞王走出牢房，神情突然变得很沮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得到他的心。 那些装出来的冷面孔其实都是他的伪装，他害怕她看到他脆弱的内心，生在皇家，可以说从一出生开始就处处充满了算计，那样的算计使他从来不敢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人们都觉得他喜怒无常，不错，他是如此，可是这些都是他保护自己的筹码。 每当他注视寻雪的眼睛，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被那双眼睛吸引，从而暴露自己最真实的心态，所以他害怕，所以他不敢接近她，但是又想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 如果是那时的荷花池是他对她接近的开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对她着迷的过程。 当得知她消失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那一刻，他才清楚地知道，他爱她，他想要拥有她。 可是再次见面的时候，他期待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只是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说：“你认错人了。” 那一刻，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所以他收敛了他的柔情，收敛了他的心，用同样的冷酷来伪装自己，他想要的到她，不管以什么方式！ “俞王殿下出来了啊，您看……”梁大人一脸谄媚地欲言又止地说道，他摸不清这位殿下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置那个被关起来的漂亮姑娘。 “关的人不叫什么严襄，她名叫寻雪，是父皇亲自封的县主，无缘无故离开京城，冒名顶替严国公家的小姐，这乃是欺君之罪，知道吗？”俞王收起悲伤地神色，面无表情的说道。 梁大人听了一身冷汗：“是……下官知道了……” “随便你们怎么审，只有一点不许她死，不许她身上有伤！”俞王突然眼神伶俐地说道。 梁大人一抖，颤抖地说道：“不许有伤，那要怎么审啊……” 俞王瞪了他一眼：“这我可不管，难道怎么审犯人还要我教你吗，梁大人我看你这个官是不想做了？” 梁大人头上的汗水直直地往下滴，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微臣照办就是。” “嗯。”俞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自出去了。 等到俞王出去，梁大人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人呐！” 那气势和刚才完全不同。 “在。”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跑了过来说道。 “去传那个今天新来的女子过来。”梁大人坐在他经常做的椅子上，舒缓了一下身体。 “是。”那小厮看起来很恭敬，说完话后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就带上来了一个面容如画的女子，那女子肤白如雪，眸若星灿，就算见过了许多美色的严老爷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原来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 但是他想到俞王嘱托他的话，连忙他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问道：“大胆寻雪，你可之罪？” 寻雪讽刺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做戏的戏子，一想到就是这个人的纵容，导致梁少爷害死了阿光，她就对他有无穷无尽地恨意。 “知罪？我何罪之有啊？”寻雪挑衅地回答。 “大胆！”梁大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前的木板：“你变换面貌欺君罔上，竟然还敢说自己无罪？” “噗嗤”寻雪笑出了声：“欺君？这种罪名你也能给我扣上，看来俞王殿下教给你的很多啊，是谁告诉你我假冒严家的大小姐的？严家一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们的女儿，可是还是认了，这能算得上欺君？另外，就算是皇上亲自封的县主，我朝也没有人规定，县主不能离开京城不是吗？还有你指控我变换面貌？我朝律法中可有指出不能使用易容之术的呢？” 梁大人显然并没有想到寻雪竟然是这么的伶牙俐齿，一时竟是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俞王殿下给了自己怎么难办的一个差事的。 俞王殿下虽然没有提这个姑娘和她的关系，可是他能看出来，这位姑娘在俞王的心里不一般，所以俞王把她送到这里的来的目的他更是捉摸不透。 俞王殿下很少和女人有关联，难道这次…… 他又瞄了一眼寻雪，只见她站在那里半点都没有世俗的气息，也难怪俞王殿下会动心，这样的女子想不动心都难。 可是他可犯愁了，到底要怎么对这个姑娘呢，看俞王的意思似乎需要给她点苦头，但是又不能过分，这个度…… 正在他权衡利弊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叫了回来。 “爹，今天你在忙吗？” 一位穿着墨色衣服的公子迎面走了进来。 寻雪见了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公堂之上竟然有如此放肆的人，等等，刚才这个少年叫梁大人爹，莫非他就是杀死阿光的凶手？ 这样想着寻雪猛地抬头看到了一个长相还算是英俊的梁源清，只是看起来他脚步有些虚浮，明显地纵欲过度。 梁源清也看到了寻雪，猛地就愣住了，他沉溺于美色之中很久，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绝色的美人。 她站在那里仿佛一朵出水的莲花，那样的圣洁，那样的美丽。 “这，这位姑娘是……”梁源清抬起头向梁大人询问道。 梁大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事。这些年这个儿子给自己惹的风流债可不少了，他也基本都纵容了，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不宠呢。 可是这位姑娘他却是万万不能碰地，在没弄清她和俞王的关系之前，是不能太早决断的。 “她是……” “我是这里的犯人。” 梁老爷正想着要怎么措辞去解释，寻雪就开了口。 犯人？ 梁源清的嘴巴张的老大对着梁大人说：“爹，搞错了吧，这么个美人怎么会是犯人呢？” 寻雪看着梁源清，心里迅速地划过主意。 如果将梁源清利用的好，说不定自己这次进牢还可以帮阿光报仇。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微微湿润说道：“梁公子，请您为我求求情，我是真没有什么罪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顶撞 梁源清哪见过这样的美人梨花带雨啊，连忙慌了手脚说到：“哎呀，美人你别哭啊。”随后对梁大人说到：“爹，您看……我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不像是犯人，要不然您再查查？” 梁大人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儿子想什么他还能不清楚吗？定是又被这个美人迷了心智。 他不禁叹息道，要是早知道今天源清会过来，他就应该在牢房里审问的。以前源清看上的姑娘弄到牢中威逼，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个姑娘不行啊！ 万一她是俞王殿下看上的人那他这个乌纱帽可是要保不住了啊。 “混账！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滚回家去。”梁大人怒气冲冲地说到。 然而梁源清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在家有爹娘宠着，在外面的醉红楼里自然也是千人捧万人追，什么时候被这样训斥过啊，当即脸色也变了：“好，既然爹这样说我现在就要带这个姑娘走，若是爹不同意，我愿意和她关在一起！” 梁源清这话实在是赌气，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呆在牢里。只不过他气不过自己爹在美人的面前不给他面子。他知道自己的爹一向疼爱自己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滚！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去，咳咳。”梁大人青筋暴起地说到。他疼爱这个儿子，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这么和自己说话，这里可是公堂，若是他不拿出几分威风，那以后他要如何才能在这里立足。 “我滚！我滚也要带着她一起走！”梁源清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寻雪的手，挑衅地看着梁大人。 寻雪装作手足无措地样子，将自己的手从梁源清的手里抽出，说道：“这，这不好吧，公子你不要为了我和你的爹闹别扭，若是他们执意要判我罪，那我认了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从来没有人能将这番话说的这样动情，这样魅惑，梁源清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苏掉了，他留恋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皮肤是那样的光滑，就只是握了一下手，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有了心动的感觉，对上寻雪楚楚可怜的眼神，他顿时升起一种无所畏惧之感。 “今天，我非带你走不可，谁敢阻挡，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梁源清怒视着梁大人说到。 而后又温柔地对寻雪说到：“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寻雪点点头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就多谢公子了。” 看着寻雪娇羞的样子，梁源清立刻感觉自己的魂都要没有了，他恨现在是在公堂上，若非如此，他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这般品质的美人。 一想要这样的绝世美女在床上的样子，梁源清心中顿时滚烫，就连一像混沌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寻雪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也罢，我就让你做一回美梦吧。你不是爱女人吗？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归宿…… “你！你要气死我啊！”梁大人此时已经震怒：“来人啊，给我把这个逆子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下面的人听到了命令却没有人敢动，大家都知道梁源清在这里就相当于第二个梁大人谁敢上去动他啊，除非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梁大人看到自己的话没有发生效力，更加愤怒地吼道：“你们都聋了吗？听不见我说话吗？” 这时才有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声问梁源清道：“公子，您看，这命令……” “我不用他下命令打，我自己动手！”梁源清说着就拿起板子往自己的身上抽去。 这一下可不轻，寻雪看到梁源清的左半个胳膊立刻有血丝渗透了出来。但是他好像全无知觉，另一半板子就要打下。 梁大人看到了这一幕忘记了责骂，一下子慌了神喊道：“你们都傻了吗？快把少爷拉开啊！” 底下的人这才匆匆忙忙地拉了梁源清下去疗伤。 梁大人摇摇头，作孽啊，作孽。 一瞄眼看到了寻雪还站在那里，于是挥挥手说到：“你去照顾少爷吧。” 梁大人说这句话是有意图的，一来呢，俞王殿下吩咐不能让她受伤还要给她苦头吃，照顾人也算是一件事吧。 这二来呢，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他最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刚烈无非就是因为没有得到，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之前就有他儿子为了得到一个女儿和他夫人翻脸的事情发生，可是最后怎么样了，最后一得到后弃如敝履了。 到时候若是再伺候自己儿子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俞王那边，用意外这个解释也是能行的通的。 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俞王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和他翻脸，毕竟若是俞王想要登上大同，自己远比一个女人要重要的多。 更何况，俞王并没有告诉他和这个女子的关系，到时候他还可以推说他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的心安定了下来，面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寻雪将梁大人脸上神态的每一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本来她还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动手，可是既然别人已经把机会送到了自己的手上，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呢？ “是，我去还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去伺候少爷。”寻雪恭敬地说到。 梁大人有些惊讶她的态度为何转变那么大，刚才在公堂上还咄咄逼人，自从自己的儿子来了以后就变得这样文静和小鸟依人了，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任何人都会觉得一个弱女子能翻出什么天来。 梁大人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带着牢狱中的泥土，伺候自己的儿子的却不妥便点点头：“嗯，这几天你就一直呆在那里吧，毕竟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才受伤的，你这个也算是将功折罪，到时候本官会给你轻判的。” 寻雪强忍住内心的冷笑，依旧恭敬地说到：“是，谨记大人教训。” 第一百五十四章：美人计 等到寻雪换好了衣裳去伺候梁源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大夫也已经看过梁源清了，见到寻雪，只是略微一惊讶，很快到了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同情和可怜。 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大夫摇摇头心里想到。 寻雪装作没有看懂大夫的目光，只是羞涩地朝大夫略微一点头就进去了。 梁源清本来坐的端端地在床上，结果看到寻雪进来的那一瞬间，飞快地躺倒，嘴里还喊着：“哎呦，好痛啊……” 寻雪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梁源清的手段她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他其实并没有受一点伤，顶多疼了两下，那些血全部都是作假。 想来梁大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就不会在公堂上装作着急的样子，自己却迟迟不下来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这父子两就是一个德行，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将一个无辜的女子送入虎口，真不知道他们这样毁了多少个女子的一生，又葬送了多少个年轻的生命。 想到这里寻雪的心里一寒。可是再怎么样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她硬生生地逼着自己挤出几滴眼泪跑到床边垂泪说到：“梁公子，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我不好……” 几行清泪落在她清丽无双的面颊上，更给她的双眼添上了风情。 美人这样哭泣，梁源清是无论如何都躺不住了，一想到一会这个美人就是自己的了，他的整颗心都开始跳跃，连忙起床柔声安慰道：“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碎了。” 说话的同时他给看守们的丫鬟们使了个颜色，她们就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里的并不少见，她们知道，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们都不能进去，更不能放里面的女子出来。 曾经有名女子趴在门口苦苦哀求她们放自己出去，直到她宁死不从地一头撞死在里面的柱子上，她们都没有人去开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她们信奉的道理，若是自己为了别人心软，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她。 寻雪装作错愕的样子看着面前的梁源清：“怎么公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可以做起来了？快躺下，小心扯到伤口。” 说完还要伸手去扶他。 梁源清知道若是自己再装一装虚弱，怕是更能获得美人的好感，可是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寻雪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致命的。 那迷人的唇，那姣好的曲线，看的他热血沸腾，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就一吻方休。 看到寻雪扶她，他顺势握住寻雪的手腕，脸上的表情也开始猥琐起来：“若是姑娘能和我同床而枕，我这伤势，恐怕立刻就要好了。” 说完就欲将寻雪推到，寻雪连忙拦住了他语气却是含羞娇媚，她柔声说道：“等等，公子干嘛这么急，按理来说公子救我我理应以身相许，只是……” 梁源清本来觉得这次的姑娘不好解决，毕竟长的这样美，可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甚至不用自己强迫，心中更是欢喜，和自愿的姑娘在一起，不但省去了太多的麻烦而且还痛快！ “只是什么你快说，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梁源清已经急不可耐，可是为了安慰寻雪不得不放慢节奏说到。 “只是……”寻雪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声音：“只是，我从来没有……所以有些害羞，公子能不能将灯关了，然后闭上眼睛，等我宽衣。” 说到这里寻雪忍不住羞红了脸，她这羞娇的表情看在梁源清的眼里更是撩人，他的心中就像有千万只爪子在挠他的心。 听到他这样的要求，他更是理解，姑娘嘛，第一次在所难免，况且这么屋子的外面还有人守着，他也不担心自己关上灯闭上眼睛后她会逃走，于是说道：“好，我都依你。我现在就去关灯。” 屋子里瞬间一黑，寻雪娇柔的声音传来：“你还要闭上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睁开。” 这话带上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梁源清是在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人，自然也是懂得风情的，连忙闭上了眼睛说道：“放心，我保证不偷看。” 寻雪似乎这样才满意了，说到：“好，你等着。”寻雪转到了他的身后。 接着便听到了解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更是听得梁源清体内升起了燥热，他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口气，来缓解自己的欲望。 “好了，我在床上躺着，你可以睁眼了。” 终于在梁源清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寻雪的声音。 他就像是饿狼一样扑向了床，当碰到床上的那人时，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床上的人显得很燥热，用自己的手臂搂住了梁源清的脖子…… 趁着他们欢愉的时候，寻雪冷笑了一下，悄悄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逆光处是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寻雪只觉得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中，那个怀抱带着淡淡的香味，是那么的让她安心。 “真是的，这么冒险，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墨池拥着怀里的人低声说道。 严尘成亲时他没有去，只是派人送去了贺礼，他自己便是一直暗中按着寻雪，这一带点寻雪也是知道的，当俞王将寻雪压进大牢的时候，他突然想一瞬间冲过去救她，可是她给了他一个眼神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直到梁源清的出现，他一眼就看出那狗东西对寻雪没有安好心，可是寻雪的表现让他明白他不能插手，否则会破坏她的计划，知道梁大人喊寻雪去伺候梁源清，寻雪才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和他见面，交代他将苏纱儿带过来。 即使他觉得此方法太过冒险，可是寻雪却是执意要如此。 只要她想他就会去做，于是他打定主意暗中保护她。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在门外等了一秒又一秒，他都已经打定主意冲进去看她安危的时候，她终于出来了。 一时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所以他抱住了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初吻 寻雪在墨池怀里渐渐被搂得透不出气，她憋红了脸说道：“咳咳，你先放开我，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墨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俊美的脸也染上了可疑的红色，不自然地说道：“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夜色太黑，寻雪看不清墨池脸上的表情，可是她的心中却是升起了温暖。 在自己安全的时候陪伴自己的人比比皆是，可是一旦自己落难，救她的人才是她真正应该珍惜的人。 患难见人心。 寻雪的思绪渐渐地展开，记忆里，每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刻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次交代他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明明知道时间紧迫，明明知道只可以成功不可以失败，她却选择了义无反顾地信任他。这种信任究竟是怎么来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谢谢你，一直以来。”过了半响寻雪小声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墨池听见了，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是墨池还是在寻雪的眸子里看到了亮光。 他突然俯下身去凑近她的嘴唇，轻轻啄了一下，还没等寻雪反应过来，就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他的心跳很快，他尽力控制着说道：“这就算是一点利息了。” 寻雪这才反应过来，他亲了她。 即使很快，她却还是感受到了他嘴唇的温度，那温度直达自己的内心，将自己冰冻的心一点点融化。 这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没有反感的意思，相反，还有几分……欣喜。 难道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想这个问题的好时候，里面的梁源清还是个大麻烦呢。 “你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把苏纱儿弄过来的？”为了缓解刚才的气氛，寻雪开口打岔道。 墨池也不觉得突兀，因为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互诉衷肠的好时候，于是说道：“你可别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堂堂暗影楼的楼主，办这点事还是很简单的，恐怕，现在苏家都不知道苏纱儿不见了，就是苏纱儿自己估计都还没有清醒，你说的那种药虽然一时半会不好买，不过幸好暗影楼多得是这种东西。” 寻雪这才点点头。 她找苏纱儿过来是有原因的。苏浣儿的事情刚出的时候，她就看出了苏纱儿的不简单，甚至看出了对方残忍的手段，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她都忍心下手。 可是若非是这次和自己有关系，她也不会想到让苏纱儿去代替自己和梁源清欢好，毕竟她还没有这个闲心思去管苏家内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更不是专门为民除害的。 自从她离开严家就开始着手联系墨池调查俞王的动向，同时又和严溪保持着密切地联系，确保严家的安全。 几番调查后，寻雪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严家做大小姐的事情是被苏纱儿抖出去的，而且原来苏纱儿一早就已经和俞王联络上了。 这倒是让她有些吃惊，她只知道这个苏纱儿有心计，可是又料想她已经定了亲，听说和男方那边关系也不错，没想到她竟然暗地里会有这样的举动。 她帮俞王办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易容的呢？ 直到今日，当她站在酒楼的上，看到她大哥严尘成婚的时候，她才明白了，因为送婚队伍的最后，她看到了强忍着泪水的苏纱儿。 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苏纱儿真正喜欢的人是严尘。 难怪，她恨她的姐姐，不仅是因为她当时抢了她的画，更是因为，在严尘的书房里挂着一幅苏浣儿的画，而画却是苏纱儿画的。 大哥曾对自己说过，这画用笔极其凌厉，很难想象是苏浣儿一个女子所做，言谈之中尽是对画的欣赏。 听说严尘还曾去苏家拜访和苏浣儿谈诗论画。 这些对于严尘来说只不过是对一个有才华的女子的欣赏，而在于苏纱儿看来却是无比地刺痛着她的心。 明明都是她的东西，只因为自己长相一般就活该都被自己的姐姐拿走吗？没有人知道严尘看着他姐姐笑的时候，她的心事多么的痛。 后来苏纱儿被家里快速定了亲，苏纱儿了解姐姐的心思，所以为了气她，就表现的和那位定亲的公子很甜蜜的样子。 果然苏浣儿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扭曲，而苏纱儿始终在苏老爷、夫人面前装乖巧，倒是得到了他们的喜爱。 后来知道寻雪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个局势，寻雪和严尘都不知道的是，他们二人在桃园的那一番决定帮助绿蓉的对话全被苏纱儿听到了。 虽然她没有每个字都听清，可是她明白了严尘喜欢绿蓉的事，而寻雪准备帮他。 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已经定了亲，而对于严尘她更是恨不起来的。 于是所有的仇恨都转向了寻雪。 先借助寻雪除掉自己一直嫉妒的姐姐，然后再暗中调查寻雪的身世。她很聪明，本能地怀疑到寻雪的身份问题，然后拨丝抽茧找到了蛛丝马迹。 再后来她就借助权贵联系上了俞王的手下，然后和俞王达成交易，她帮他找到他心中的那个人，但是代价是不能让寻雪再待在严家再待在京城。 她已经看出了俞王对寻雪的心思，所以不漏声色，面上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可是却在寻雪被关进大牢提审的时候，故意让人告诉梁源清去公堂，她知道依照梁源清的性子，寻雪一定会被他欺凌，到时候她的仇就算是报了。 失去了严家这颗大树，寻雪自己又成了残花败柳，俞王也不会要了，那就是苏纱儿的报复。 “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马上我就让他们给阿光偿命。”寻雪朝着墨池眨了眨眼睛，嘴角绽放出绚丽的笑容。 墨池一时失了神，随后也笑笑摸了摸寻雪的头：“傻丫头，很难看你这么高兴。” 寻雪正准备说话，那边就有火光逐渐地移动了过来。 墨池拉起寻雪的手腕低声道：“走，我们去那上面边看戏。” 说完带着寻雪一跃而起坐到了树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丑态暴露 “小姐定是在那个屋子里，我们快进去！” 来的人是一群家丁，为首的那个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会两下功夫的。 他们的后面跟着梁大人和京兆府的官兵，梁大人赔笑道：“不可能的，你们苏家的小姐不见了，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啊。” “不管，给我进去搜！”那个为首的家丁蛮横地说道。 梁大人的脸沉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你们苏家就算是大家，也不能随意在我京兆府这么搜人吧，传出去，我这里的威信何在啊！” 家丁一愣，有些惧怕，但是一想到出门前老爷嘱咐的话，务必要找到二小姐，就立刻定了心思，现在的二小姐可是整个苏家的指望，自从大小姐出事，二小姐就成了掌中宝，若是今天二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他定然是留不下一条命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今儿个，我非要进去，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有鬼？我们府里都有人看到了，就是梁公子掳走了我们家二小姐！” “怎么会！一派胡言！”梁大人说着确实冒了汗，里面虽然没有他们要找的苏家二小姐可是有他的儿子啊，若是他儿子的丑态被看到了，以后他儿子要怎么在官场上立足，他还准备明年就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的：“你们要进去就进去，我可不拦着你们，不过我话说道前面了，若是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二小姐，我就拿你们苏家开刀，让你们知道我京兆府也不是吃素的！” 为首的家丁楞了一下，很快牙一咬说道：“兄弟们给我进去搜！” 按理来说，外面闹的这样凶，梁源清在里面会听到一些，可是梁源清正在不留余力地和苏纱儿缠绵，全然不知道这不是他看上的寻雪。 身下的女子因为药物的作用，显得极其妩媚，纵使他是风月高手，也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突然正在他放纵身体的时候，门突然被推来了，紧接着就是火光，他一惊还来不及穿衣服就被一圈人围住了。 为首的家丁鄙夷地看了看梁源清说道：“得罪了梁公子。”说完就要往床边走去。 梁源清一下子就慌了，他以为这些是来找寻雪的，连忙拦住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揭穿你这龌蹉事！”家丁一把推开他，走到了床边，看到了露出在被子外的一段藕白色的手臂带着苏家的家传玉镯，顿时脸色一寒，厉声说道：“你都干了什么？” 梁源清一慌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是，是，是她自己自愿的！” 家丁听了更是气愤：“自愿？我看你是色胆包天！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不知道。”梁源清老实地说道。他确实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可是在扬州他从来没有管过姑娘来自哪里，也没有管过姑娘是否愿意，是否已经嫁人，只要他看上的女子，那是一定要得手的。 “她是苏家的嫡出二小姐！”家丁吼道：“那个玉镯就是家族信物！” 苏家二小姐……梁源清脸一白，苏家在扬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若是这件事被苏家闹大了，那他可是在扬州待不下去了，爹前几天还说准备给自己谋个官职，那么现在，全完了…… 想到这里他“噗通”一下跪下说道：“都是我一时眼拙，竟是不知道是小姐啊，求苏家大人有大量啊。” “有神话，你跟我们老爷说吧！带走！”家丁说道。 “慢着！”梁大人出声道，刚才他站在最后面，看到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恨的牙痒痒，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这个屋子里的怎么会是苏家的小姐，明明俞王告诉自己她是襄平县主啊，之前冒充了严国公的女儿。 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苏家的人，他可允许苏家就这么污蔑自己的儿子。于是他快步上前，一把揭开挡在苏纱儿面前的被子。 被子里的人长相清秀，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的人浮想联翩，在加上刚才梁大人太过用力，苏纱儿身上半褪的肚兜都若人若现。 一些定力不好的，都已经开始咽口水。 可是这分明不是寻雪啊！梁大人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边说着边往后退。 家丁看到自家小姐穿成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更是气愤吼道：“你们什么意思！不但强行掳走我们家小姐还给她下药，竟然还要掀开被子这样羞辱她！” 什么？强行掳走？下药？这都是哪跟哪了，梁源清一时摸不着头脑，向自己的爹望去，看到梁大人脸上的表情，他才顿时觉得不对，上前一看也惊住了。 这不是寻雪，刚才与自己鱼水之欢的竟然不是寻雪！竟然是这么一个容貌平庸的女子，不由得气愤道：“你们胡说！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处在这种情况下，梁源清说出这种话无疑是最可笑的，再加上先前他都已经磕头认错了，就代表已经同意了这件事。 “胡说？人证物证都在，你说我诬陷你？”家丁轻蔑地说道，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纨绔的富家子弟。 梁源清憋红了脸，求助地看向了梁大人。现在的情况他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狡辩了，先不说和他欢愉的确实是苏家二小姐，他也不能供出寻雪，不然依旧会让人知道他的品行，和现在的结果并没有差别，说不定更加严重。 梁大人一时也想不出个注意，寻雪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真牵扯进来，俞王怕是彻底要和他闹翻。 “梁大人，今晚公子我就带走了，明日等着苏老爷回话吧。”家丁拽着梁源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门外的树上，寻雪和墨池将这一场闹剧看的清清楚楚，寻雪含笑着对墨池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墨池温柔地看着她说道：“你等着吧，有了你的开端，我必然会想办法把事情闹得更大，到时候这京兆府的官怕是要换人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定情 第二天整个扬州城就出现了一种传闻。说是京兆府的公子梁源清联合自己的爹，半夜掳走已经订婚的苏家二小姐，并且给她下了媚药让她神志不清，一夜风流之后被苏家的家丁当场抓获。 抓住的时候苏家二小姐还没醒来，等到二小姐醒来的时候要以死明志，痛斥梁源清，还是众人都拦着才没有让她血溅当场。 苏家二小姐和苏府对这件事大怒，扬言非要讨个公道。 寻雪听完李月的叙述，转头看着墨池笑了笑：“这个贞洁烈女的故事是你编的吧，苏纱儿是多么精的人，她就算出了这种事也段段不会自寻短见的。” 墨池一笑毫不否认：“不错，苏纱儿很聪明，硬是说自己的名声没有被毁坏，坏人没有得逞，讨回公道是真的，以死明志是假的。只有真真假假参合起来才能让人信服不是吗？况且我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 “借用苏纱儿的事情告诉全扬州的姑娘，现在机会来了。”寻雪眼睛亮了一下接着说道：“所谓墙倒众人推，以前被梁源清欺负的女子，定会凭借这次机会告上他一状，到时候事情越闹越大，京兆府不得不秉公处理，不然难平民怨，可是梁大人那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定会下不去手的，这件事就会传到京城的皇上耳朵里，在他听来这就不仅仅是一状强奸案了，而是吏部官员腐败的问题，到时候梁大人和他的儿子都会遭殃，可是梁大人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他自然是能想到，只不过他会抱着一份侥幸的心里，希望这件事既不会让皇上知道，又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有事，正是这种心里一定会害了他的。一个贪了，不知道毁了多少人。”墨池幽幽地说道。 寻雪心里一跳，正视气墨池来，以前知道到他才华横溢，又是暗影楼的楼主，却不知道他对政事竟然这样了解。 寻雪发现就算是自己能看透所有人，唯独看不懂他。 墨池发现寻雪盯着他看了许久，莞尔一笑戏虐到：“怎么，没看够吗？” 平日里墨池总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这样和她说话，倒是第一次，寻雪一瞬间红了脸，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离开严府的这两个月，随着和墨池的相处增加，她动不动就会脸红，尤其是昨晚的那个吻之后，只要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心跳就微微有些加速。 看到寻雪窘迫的样子，墨池决定不再逗她了直接说道：“这次俞王的计谋失败，想必他一定会用更加极端的手段，京城那边的局势不好，我猜他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再次向皇上提出求娶你。” 对上墨池清明的眼神，寻雪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说道：“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虽然这样说，寻雪也没有想到确切的办法，要是皇上下旨了，她万万不能抗旨不尊啊，若是抗旨她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现在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弄清父亲母亲的案子，还不知道当年的情况，若是这样就轻易的死了，那她重生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墨池也叹了一口气：“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雪儿，我们成亲吧。我知道现在这样说有点趁火打劫的感觉，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墨池对自己的文采一直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他发现，在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会的那些词一个都用不上了，只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他脸色一红，让本就如玉的脸上更添了颜色。 寻雪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他的意思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他在向她表白，他在向他求婚。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嫁给墨池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俞王不管怎么闹都不可能去抢丞相儿子的妻子，更何况他的心里始终皇位才是第一位的，所以他无论如何不会和丞相的儿子闹翻，毕竟丞相府的助力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她真的要嫁人吗…… 不错她没有想过嫁人，上一世给她的心里创伤太大了，所以就算她的心对墨池也有喜爱，但是她却害怕真正的嫁给他。 若是他也像那人一样负心该如何？ “好，我答应你。”寻雪思虑了良久才说道。 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是下了狠心。只要自己不对感情投入过多，那么最后就不会受伤吧，虽然她对墨池有喜欢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还不到爱。 这样也好，以后就算是他舍弃她，她也不会伤心。 “真的？”墨池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他没有想到寻雪竟然会这么快的答应他，一时间高兴的忘了一切。 虽然他也知道寻雪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多深，不过只要能一直在她的身边，他总有一天会用行动让她消除内心的戒备，彻底地爱上自己。 他有信心。 寻雪突然感觉到周身一片温暖，原来是她又被墨池搂入了怀中，他身上衣服的香味总是能让自己放松下了。 有了这个怀抱，仿佛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在怕了，寻雪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回去就告诉父亲，让我们尽快完婚。到时候你可能要从曾家出嫁了，你可以把严老爷和夫人请去京城待几天。”墨池说道。 寻雪在他的怀中点点了头，心安到：“就照你说的做，等梁大人这边的事情一完，我就去一趟严家，然后再回京城。扬州这里还有一些琐事，琉璃阁我也要找人安排下，这样我才能放心地离开。” “你啊，就是考虑的太多，等你到了京城我陪你办完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就离开那里，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上过我们的逍遥生活好不好？”墨池柔声说道，他垂下眸子看着寻雪，眸间一片深情。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有事情不得不要做，还知道自己想要离开那纷争的地方。 寻雪的心中五味陈杂，他竟是那么在乎她吗？ 但愿这次她真的寻得良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死无对证 梁源清的案子很快就有了定论，和墨池预测的一样，梁大人因为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迟迟不肯给梁源清定罪。 而之前遭到梁源清**的女子纷纷上前来讨公道，就是和此案无关的很多人都跑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整个京兆府就不得安宁。 很快这件事就被御史知道了，他们上报了朝廷，说的是扬州人们动乱，因为梁大人纵容自己的儿子沉迷神色，还多次以此为借口让年轻女子入狱，不仅如此，还设计玷污了苏家的二小姐苏纱儿。。 皇上听了后大怒，派人特地去了扬州查看情况，结果更是迁出了梁大人贪污的案子，最后皇上下令，将梁大人撤职，将梁源清流放边疆。 梁大人听了这个判决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那些个官兵看到梁大人倒台了，也纷纷落井下石，着急的巴结新的官员。以前那些整天跟着梁大人跑前跑后的，现在都对他避之不及。 在判决下来的那一日，严襄来到了狱中看望梁源清。 此时的梁源清早已不是那时那个锦衣华服整天想着美人的公子了，他满身污垢，只有眼睛里流露出了不甘。 是的，他不甘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稀里糊涂就进了监狱，更不知道为什么在房中的寻雪突然就变成了苏浣儿，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闹这么大。 “人就在这里。”梁源清听到一个狱卒在门口说道，接着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多谢狱卒大哥了。”寻雪笑了一下，身后的李月连忙递给狱卒一些碎银子，那狱卒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听到寻雪的声音，梁源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因为太剧烈，而扯疼了自己的手。他等着寻雪狠狠地说道：“你个贱人你来干什么？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我要去告你！” 寻雪却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说道：“梁公子，啊不，梁源清你这话可是说笑了，不是我想要主动照顾你的，也不是我要主动献身你的，怎么能赖在我的头上？” 梁源清听到了她称呼的变化不由得变了脸色，以前不管是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公子，可是现在他成了流放边疆的罪人，所有人都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他黑着一张脸：“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寻雪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他欺负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活该受惩罚，他居然问他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和张老爷设计**的一个名叫阿光的琉璃阁姑娘吗？”寻雪突然问道。 梁源清一愣，阿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虽然他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有的名字确实没有印象了，不过阿光他好像有些印象。 因为这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女子。之前最多是那女子受不了自杀而死，可是阿光却是他们活生生地凌辱而死的。 难道……梁源清恐惧地看了寻雪一眼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在了你的手上，而你就要为此事付出代价。”寻雪冷冷地说道。 “代价？什么代价？我都已经是要被流放的人了……”梁源清说道，他有些害怕，眼前的这个女子能不知不觉得将他设计到圈套了，就可以说明绝对不简单。他怪自己一时贪图美色，竟是把自己的仕途搭进去了。 “杀人偿命。” 当寻雪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梁源清腿一软瘫坐了下去：“别，别啊，饶命啊，我不想死啊，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我会改，一定改。” 改？一个改字，就可以那么随意抹杀一条生命？ “你可知道那阿光就是严国公的亲生女儿，也就是真正的严家大小姐！你觉得严国公能饶了你的性命？”寻雪怒斥道。 自己杀了严国公的亲生女儿……梁源清顿时感觉自己没有了任何希望。 他艰难地抽动嘴唇，说道：“我只想最后问一句，你是怎么让苏家二小姐进来的？你又是怎么出去的？” 寻雪笑了，这笑容很是妩媚，她缓缓地说道：“苏纱儿设计陷害我，那我就帮他一把，至于你，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了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妨，我假装要求你关掉灯，闭上眼睛，就是为了方便我的行动，其实苏纱儿一早就已经在房间里了。我只是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而已。”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梁源清不看甘心地说道。 “因为你的好色的本性改不了，不但如此，你留恋烟花之地，所以就算是急色，你也是懂得风情的。”寻雪摇摇头说：“所以你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做，这样对你而言是风流的事情。” 就算梁源清心里再恨寻雪，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不错，对自己的分析没有一句话是错的。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聪明，你是真的聪明，也是你再聪明也有的事情不会知道，比如……” 他刚说到这里，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竟然是七窍流血的死去了。 “小姐，我看他是中毒了。”李月在旁边小声地说道，同时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剑。 在牢里，没有人能这样轻松地杀死一个人，这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武功极其的高。 寻雪看了半响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走吧，恐怕有人不想让我从他的口里知道什么。” “可是他一个混迹烟花之地的人能知道些什么啊。”李月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是啊，他能知道什么呢？他刚才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寻雪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这件事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梁源清的背后还有这其他的什么人？ 寻雪想的脑瓜仁有些疼，最后干脆不去想了，反正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不管了，走吧去严府，我要回京城成婚的消息也该早点让他们知道，前几天我已经给祖母和外祖母各写了一份书信，她们都在等着我回来呢。听说京城墨家那边也准备送彩礼到寻家，看来到时候只能从寻家出嫁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婚前（1） 寻雪一回到严家还没进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严夫人在严府门口打量了寻雪半天，最后还是边抽泣边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不能在失去第二个了，襄儿，啊，不，雪儿。” 说道这里严夫人因为自己叫错了名字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时改不了口。雪儿，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你可知道我老爷抛下了满桌的宾客去救你，可是无功而返，俞王真的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最后好在是墨池帮了我们去救你，要不然我可真的要担心死了，都是你说什么一定要走，若是你在严府我看谁还敢随便进来抢人！” 寻雪站在人群中很是耀眼，她今日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看到寻雪这么容光焕发，严夫人就完全放心了，所以虽然脸颊上挂着泪，但是心里却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寻雪从墨池那里知道这次的事情严家也出了不少的力，心中更是感激，语气中也带着亲昵：“娘，就算我换叫雪儿，我也依旧是娘的女儿，这一点改变不了的，而且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吗？” “你这丫头，就会和我耍嘴皮子，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严夫人笑骂道。 “娘，我今天来是有喜事要告诉大家的！”寻雪笑了起来，更给整个人添了光彩。 “既然是喜事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是的，雪儿回来了就一直在门口拉着她说话，也不让她进去坐。”严老爷抱怨地看了严夫人一眼，语气里却全是无奈和宠爱。 寻雪看在眼里有些羡慕，如果以后墨池也能这样对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在别人看来可能没有发现寻雪有什么异常，可是一直悄悄看着她的严溪可是注意到了，他的心猛然一沉，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她提起墨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她突然红了的脸。这些被他连成了一条线，然后变成一把刽子手的刀狠狠地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旁的严尘注意到了严溪，他略微同情地看了严溪一眼。 是啊，他是知道他这个弟弟心里想的什么，他们是亲兄弟，而且两人感情从小就好，弟弟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呢。 自从寻雪离开严家，严溪整个人都变得很恍惚，几次他叫他，他都没有反应，他当时觉得奇怪，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剔除了。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进去了严溪的书房，严溪看到他进来慌忙地收拾了桌子上的一幅画，并且还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严溪不知道的是，尽管他收拾的很快，画的一角还是露了出来，那女子分明就是寻雪。 严溪是风流才子，写诗作画习武都是上乘，所以他的话是那样的逼真，以至于严尘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时候严尘才直到直到他这个弟弟心中装的人，但是他没有说破，他相信弟弟可以走出来，而且就算是说出来也不能给他任何的帮助，只能惹他伤心。 尽管寻雪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妹妹，可是她进了严家，当过严家的大小姐，就凭这一点，严溪就不会有机会的。 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弟弟那么难受，他觉得心里很是不好受，尤其是严溪的失态越来越严重，就连严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咬咬牙，知道不能让严溪再这样下去了，于是避开绿蓉走到严溪跟前小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有些事就放下吧，你小心娘看出端瑞。” 严溪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严尘，最后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严尘叹了一口气，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了，他认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改变的，这些年怕是只有寻雪让他动了心。 严溪这个人一旦动了心就收不回来了。 严尘正在想怎么帮助弟弟的时候，一家人已经进了屋子，严老爷已经吩咐好了酒菜，所以大家随便说了几句就都落座了。 “刚才你说你有喜事要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严夫人首先开口问道。她坐在寻雪的旁边，此时正亲切地拉着她的手。 寻雪脸一红说道：“我要回京城成亲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炸弹一样，瞬间爆发了，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最后还是严老爷先缓过来说道：“京城？这么说你是要回去了吗？你看上了哪家公子？” 寻雪突然离席跪下说道：“父亲、母亲，虽然您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可是在我的心里早就把你们当成我的父母，成亲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女儿不孝，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俞王殿下处处阻拦，甚至已经向皇上请旨要求赐婚我和他。为今之计，我只能立刻成婚永绝后患，索性墨公子文武双全，又对女儿照顾有加，因此女儿要嫁的人就是丞相之子墨池，女儿希望爹娘和哥哥能够去京城去操办女儿的婚事。” 严溪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他想起第一次在严府寻雪和墨池见面的场景，原来那时候他们就是认识的，只是心照不宣而已，真正被蒙在鼓里只有他一人。 心中的酸涩和气愤涌出，严尘看出了严襄的不对劲，正要拉住他让他不要冲动，就看到他就不顾一切地双手握住寻雪的肩膀说道：“你不能嫁给他！” 他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寻雪被他抓的生疼。 严老爷和严夫人看到严溪的表情，神色也瞬间变了。 第一百六十章：婚前（2） 等到严溪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对上严夫人惊恐的眼神，疲惫一下，缓缓地放开了寻雪说道：“没什么，是想到你若是真的嫁到了京城，以后爹娘还有我和哥哥见你一面要多难啊。” 纵然他这样解释了，可是还是让大家看出了端瑞，但是明着也不能说，只好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严老爷说道：“是啊，雪儿，以后看来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和你母亲一定会去京城陪着你出嫁的，许久没有见到皇帝了，这次去京城我也正好进京去拜会一下。” 寻雪哪里会不知道严溪的心思，平心而论，严溪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背负着仇恨，就注定要辜负他。 尽管她也是心有不忍，但是她也明白果断的拒绝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也就是今天她会当众宣布自己要成亲这个消息的原因。 就是为了让他放下，就是为了让他死心。 她笑笑：“二哥不用担心，以后有机会还是会常来的，若是有时间，你们也可以来看看我，吃住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严夫人看到寻雪态度自然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怕严溪的喜欢给寻雪带来厌烦，那么她很可能因此而疏远他们家，毕竟喜欢上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情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就算是他们只有这个名号。 “既然是喜事，那我们一定去，快过来我们继续吃饭，雪儿长大了要出嫁了，也算是了了娘一庄心事啊。” 抛开别的不说，寻雪的这门亲事她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墨池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声在外，人又长的俊俏。唯一担心的可能就是丞相府的情况了，这些年墨丞相为人一直很低调，所以她对墨家并不是十分的熟悉。 寻雪温婉一笑，算是回了严夫人的话，一顿饭下来倒也是满桌喜庆。 散席的时候，寻雪才发现，严溪已经过不在席上了，她有些惆怅，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在她离开严家之前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他了吗？ 她知道他是不会去自己的婚礼的。 “他在后院，你过去看看吧。” 寻雪一转头看到了严尘，很明显刚才的话，是他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地说出来的。寻感激地看了看严尘，然后就跑出了门。 夜色很凉，刚一出门，寻雪就打了一个寒颤，她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这才跑去了后院。 后院很大，可是寻雪却很轻易地找到了严溪，他此时将笛子横在嘴边，吹出了无比凄凉的调子，陪着这如水的夜色，竟是让寻雪的鼻子都忍不住一酸，都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不进严家，或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不知悲伤的少年。 严溪先看到了她，他收起了笛子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惨然一笑：“你来了？” 寻雪美丽的眼睛紧紧锁住他说道：“是的，二哥我来了。” 风拂过二人的面颊，一时间两人皆无声，只有湖面的微波是动态的。 过了良久严溪才像是反应了过来，脱下了自己的披风体贴地披在寻雪身上说道：“外面风这么大，怎么不加一件衣服就这么出来了，一会着凉了墨池那家伙可饶不了我。” 这句他看似他说的很轻松，可是寻雪却知道这其中的忧伤。 “我……”寻雪还没说话就被严溪抢着说道：“你被说话，先听我说，我怕你一出口，我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寻雪顿住了，对上严溪的眸子心中一软就点了点头。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相貌平凡，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深深吸引了我，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那些让我始终看不透你，走不进你的内心。刚开始我也是怀疑你的，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如果你不是我的妹妹，你来严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可是后来看到你对娘是真的好，我这才放下心来，自从你来了，娘再也不一个人独自落泪了。” “后来有了和你交谈的机会，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女子也可以这么有见识，原来还有这种想法和行为的女子，就是这样我一点点被你吸引，你的身上就像有一种魔力趋势我去靠近，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这样的想法是十分肮脏的，于是我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会和其他男子一样娶妻生子，也会抱着祝你幸福的态度看着你出嫁。” “但是越到后来我越发现我做不到，每天看到你的笑容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我渐渐地开始害怕失去你，害怕有一天我在家里看不到你了。我也发现我既想快点娶妻忘记你，也想永远不娶，守护着你。” “后来墨池来了，看到你们两个的情况，我开始嫉妒，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对自己的妹妹有这样的想法，我甚至开始暗暗期盼，你不是我的亲生妹妹。” “上次那个冒充你的女子来的时候，我却开始紧张，我希望你是假的，可是又怕你是，如果不是严襄那谁才是？万一爹娘知道了会怎么对你？”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多了，爹娘依旧待你如初，你可能不知道当你洗去易容露出你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只是惊艳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我知道你生的这样美貌，又这般地有才华，别说我没隔着世俗，就算没有什么阻挡，我也配不上你。” “说来惭愧，以前我还觉得我不错，文才武略也是比较出众，可是自从看到了你，自从看到了墨池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我祝福你，你也不用担心，你出嫁那天我和严尘也都会去的。毕竟我们可是你的亲人啊。” 说道这里严溪吸了下鼻子，心中一片轻松，憋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只是为什么这颗心那么疼，那么难受呢……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撼了寻雪的内心，她突然很感动，原来一直有人这么关心她，一直有人那么在意她。 “二哥……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寻雪红了眼睛说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成亲（1） 预料之中的答案，严溪苦涩的笑了，说道：“所以啊，我也不再想了，墨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会好好待你的，你也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娘家都是你的依靠，如果墨池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说道这里严溪开玩笑地一顿：“不过我揍了他，你可别心疼啊。” 听到这里寻雪的脸有些微红，对上严溪的眼神大大方方地说道：“二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们的，以后你另外有了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搭线。” “你这丫头，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倒还操起我的心了。”严溪的语气很温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也不会像喜欢她一样喜欢一个女子了。 严溪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忍到了极限，要把这份爱彻底销毁从他心中去除，那该有多么难啊。 “夜里风大，你回去吧。”不等寻雪开口严溪艰难地说道。 寻雪也明白了严溪的心思，她不能给他期望的回应，只能按照他说的来，她希望这样的话严溪能够尽快地将她忘记。 “爹娘那边……”寻雪还是有些担忧，今天严溪的表现恐怕已经让严家人产生怀疑了，寻雪怕自己走了后严老爷和严夫人给严溪惩罚。 “放心，这些事情自有我来办，你快回去吧，再晚就不好走了。”严溪揽着寻雪的肩说道：“到京城后自己一个人要多加注意，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立刻赶到你的面前，那边就要靠你一个人了。” “嗯。” “走之前再去看看爹娘吧，你这一走，他们估计要思念你很久了。” “嗯。” “记得常寄信回来。” “嗯。” 记得……严溪终于沉默了，一滴泪落了下来，突然他将寻雪拉入怀中喃喃道：“保重，我会想你的。” 怀抱的时间很短，寻雪却真真切切地感受道他的心跳。 “放心吧，二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家里的事还需要你多操心了，多帮衬着大哥，他也很辛苦。”寻雪最后说道。 “嗯，我会的。你走吧。” 月色照在严溪的脸上，寻雪最后看了一眼，朝着他挥挥手，就离开了后院。 …… 墨池那边的事情办的很快，很快，墨家和寻家就已经交换了庚帖，并且连婚期都定好了，就在明年的三月，说是找人算过了，那天是个好日子。 明年三月离现在不到半年，是仓促了一些，不过准备到礼仪周到还是来的急的。 得到确切消息后的寻雪带着李月彻底告别了扬州回到了京城，走之前她将琉璃阁的大局彻底交给了春姨，自己只占琉璃阁分成的百分之五十。 回到了寻家，寻家整个上上下下对待她的态度都不同了，寻老夫人和寻老爷对她笑脸相迎，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几个叔伯婶子全部都过来争着抢着和她说话。 寻雪应付了半天，这才安生下来。 待嫁的几个月很是轻松，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只需要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绣嫁衣就好。 期间曾老夫人来过很多次，拉着寻雪说了好一阵的话，曾老夫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寻雪也就放心了下来。 竹清和庆俞也回来看她了，还给她带来了礼物。看竹清挺起的肚子，她就知道竹清有了身子。她心里由衷的为竹清而感到高兴，竹清很幸福，她嫁给了喜欢又珍惜她的人。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定下的婚期，这一天一大早，寻雪接被催着起来梳妆，寻雪看着那些丫鬟在她的身上和头上摆摆弄弄了好半天，她才有机会在铜镜中打量自己的身影。 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小姐真的是太美了。”李月在一旁赞叹道，她这话丝毫没有奉承之意，而是盛装打扮的寻雪实在是太美了。 “这头饰真重，可不可以卸下一些？”寻雪有些抱歉地看着来给她打扮的丫鬟。 一个丫鬟说道：“小姐，这可是最简单的了，万万不能精简了，小姐您看您这身打扮多美啊。” 寻雪知道多说无益，索性也就不再说了，毕竟她要加入丞相府，这些礼仪是省不了的。玉手拿起红色绸缎，两个丫鬟帮忙将它盖在了头上。 眼前的世界不再清晰，只剩下一片喜庆的红色，不知道为什么寻雪的心竟然有些紧张。就连手心都出了汗。 “快来看啊，新郎官来了。” 小丫鬟的叫声，将寻雪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她下意识地朝窗户的方向看去，透过细缝和绸缎，她只能勉强地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的英俊身影。 “都说墨公子长的俊美，今儿个我可见到了，不过啊，想要接走我们寻家的小姐可没有这么容易，必须在四步之内做出一首催妆诗。”寻雪的二婶说道。 南朝的风俗很淳朴，在成亲的时候，新郎想要接走自己的新娘，必然要经历一番娘家的为难，这样娶过去的姑娘才算是有福气的。 可是四步之内做成一首诗，这却也是不简单。 走了第一步，墨池毫不犹豫地说道：“欢颜寻女贵，出嫁丞相家。” 第二步，他略微一思索接道：“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 走第三步时，心中已成诗篇，开口吟道：“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 刚巧走到第四步念出了：“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催妆诗已成，新娘待出嫁。 第一百六十二章：成亲（2） 凭借着窗户的小缝，寻雪将墨池的身影看不真切，可是他的这首诗她可是听到了，顿时面颊一红，好在有头盖挡着，别人看不出来什么。 “小姐你准备好了，要进轿子了，姑爷已经过了你二婶的关了。”李月在一旁笑着说道，边说还边来扶寻雪。 李月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小姐会和楼主在一起，不过看他们郎才女貌，她也觉得很是般配，所以真心为她们小姐高兴。 前几天严家的人也都来了，看到小姐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李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舒畅了，她的小姐就是太委屈自己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扛。 希望有了楼主之后，小姐可以过的轻松一点…… 轿子很颠，据说能受住颠的姑娘才配成为真正的新娘，寻雪虽然有些不适可是还是忍了下来，恍恍惚惚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也是在一顶轿子上，也同样被颠的难受。可是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她偷偷地找来丫鬟吐了一场，而如今的她却不在需要了。 现在想想或许自己之前的那一场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吧，这样想着她的嘴角不觉得微微有些苦涩。 “新娘下轿——” 被这声音惊醒，寻雪连忙在轿子内整理了服饰，然后由李月扶着下了轿，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让人看着不禁赞叹，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即使寻家现在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可是看这寻雪的小姐还是这样知理。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该有的礼仪一向不少，该做的事情也一件不拉，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喜娘大喊：“礼成，送入洞房。” 当坐在新婚床上的时候，寻雪才敢揭开红盖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屋里很是华丽，就连窗帘上都用暗花线绣着喜字，想必收拾的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寻雪的心微微放下，希望这里的一切不会那么艰难。 “小姐，啊，少夫人要我给您揉揉腿吗？想必今日在轿子里颠坏了。”李月一时换不过来称呼担心地问道。 “无妨。”寻雪向离自己的最近的一个丫鬟问道：“你是被分到这个屋子来伺候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听到大少奶奶问她话连忙恭敬地答到：“少奶奶说的是，奴婢是被分来伺候大少奶奶的，少夫人唤我青柠就好。” 青柠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很顺眼。寻雪点点头又问道：“以前伺候大少爷的丫鬟都是谁？” 听到这话，青柠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说道：“少奶奶，我，我不知道，大少爷他平时不怎么让人伺候，所以……近身伺候的只有若兮、若兰了。” 寻雪看到她的脸色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这若兮和若兰，恐怕明面上是丫头，暗地里是墨家人给墨池准备的通房丫头。 只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两个丫鬟都不在房中伺候呢？ “哎呦，我的少夫人啊，您怎么就把头盖给取下来了呢，快盖上，一会大少爷该过来了。”说话的人是在王姨娘身边伺候着的常嬷嬷。 “这是王姨娘身边最信赖的常嬷嬷。”青柠低声提醒寻雪道。 寻雪有些纳闷，怎么这个时候不是墨夫人身边的人过来，反而是王姨娘的人过来了呢？想来这墨府也是一滩深水啊。 寻雪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办完这些事情，远离这些纷争啊，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笑了起来：“常嬷嬷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看到寻雪软言软语的对她，常嬷嬷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少夫人快别这么说，老奴知道少夫人闷得慌，所以才在大少爷快来的时候报信的，现在老奴的指责也尽了，老奴就退下了。” 说完恭敬地朝寻雪行了个礼，就快步出去了。寻雪知道她是给自己的主子报信去了，看来盯着她的人可不少。 重新盖上了红布，寻雪却陷入了沉思，这墨家看似关系简单其实错综复杂，来到新房的不是夫人的心腹，反而是一个姨娘的，提到大少爷的贴身丫鬟，小丫头躲躲闪闪似乎有什么瞒着她。身为一家之主的墨老夫人甚至都没有派人来问候一下，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大少爷。”门口的几个丫鬟喊道。 接着进来了墨池穿着红衣走了进来。 近了，近了。寻雪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等到墨池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的时候，她的脸还是红的。 在烛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美丽，墨池心也一跳，他知道她长的美，可是他没有想到盛装打扮之下的她竟然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按照礼节，二人饮了合卺，又结了发之后，墨池吩咐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出去，这才有了时间好好地和寻雪独处。 寻雪想起教习嬷嬷教给她的那些闺房之事的时候，脸更加通红了，就连说话就不连贯了：“我，我服饰大少爷您更衣。”说着就去解墨池脖间的扣子。 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寻雪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越解越解不开，越解越着急，不知不觉就凑着墨池越来越近了。 寻雪感觉自己的鼻尖都出了汗，可是那颗扣子就好像在和她最对，没有丝毫要下来的意思。 寻雪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突然她的双手被人捉住，她抬头对上了墨池那双迷人的眼睛。 “怎么这么紧张？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啊。”墨池这样说着眉梢眼角却都带着笑。 “你自己来！”寻雪赌气地掘起了嘴，谁曾笑道，下一秒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接着唇边的温度渐渐传来，酥麻的感觉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在深吻中两人渐渐在床上开始纠缠，当身体开始发热的时候，寻雪感觉自己的胸前一凉，这才发现两人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去，寻雪有些害羞，干脆闭上了眼睛，手臂也开始放松主动环绕到了墨池的脖子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新婚燕尔 当墨池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寻雪感觉自己的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出声道：“疼……” 墨池听到了她的话连忙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也更加温柔了，仿佛她是一块易碎品。没过多久墨池就从她的身上离开，为她掖了掖被子低声道：“睡吧，今天你累了。” 寻雪知道墨池并没有尽兴，所以更加感激他的体贴，她红了脸低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墨池也不介意说道：“我已近给祖母还有爹娘交代过了，明日让你晚起些，再去给她们请安。” 新婚的夫妻第二天一早就要给姑爷家的长辈们请安敬茶，这是不可荒废的礼数，寻雪没想到墨池竟然这样体贴自己。 虽然话是这么说，寻雪知道明日还是需要一早就去，不然落了闲话并没有好处，可是心里还是记下了墨池的这份情谊。 也许，自己这次的出嫁是终于找到了对的人。 “知道了。”寻雪低声说道。 墨池起身去灭了灯，又重新躺了回来。 寻雪感觉自己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一时间平躺也不是，侧卧也不是，翻滚了半天，竟是睡不着了。她侧过头去，看到墨池精致的脸，不得赞叹，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睫毛。 “没睡着？”墨池突然抓住了寻雪的手带着笑意说道。 寻雪就像自己做坏事被抓到了一样，连忙辩解道：“不，我……”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些话显得更加可笑，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因为我在旁边不习惯？”墨池又问道。 寻雪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是有些不习惯，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墨池笑了一下，起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去内室的躺椅上休息，你在身边我也睡不着，总是想要抱你。” 寻雪心中一暖，为了让自己安然入睡，新婚之夜他竟然宁愿去睡躺椅，同时又不出自己的屋，让别人挑不出他的错处。 寻雪有些想拉住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点点头说：“谢谢。” …… 这一夜寻雪睡的很好，一大早，青柠就在门口轻扣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是晨起的时候了。” 寻雪住的地方名叫雅苑，这里有的丫鬟除去她带来的李只有青柠、碧玉和何嬷嬷。青柠和碧玉是老夫人分给她的，而何嬷嬷则是吴姨娘送给她的，虽然知道这是变相地来监视她的，可是她却不得不收。 寻雪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起来一看墨池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她有些惊讶，反倒是墨池笑眯眯地说道：“娘子可起来了，为夫可是等你为我穿衣很久了。” 他的语气略带调笑，寻雪忍不住嗔到：“起来这么早怎么不叫醒我？你身边伺候的丫鬟呢？没有我的时候不都是她们在做吗？” 一想到若兮、若兰，寻雪就感觉自己的心里不太舒服，于是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墨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一红：“你这是在吃醋吗？” 寻雪对上他无辜的眼睛，立刻气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个家伙，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还心平气和地问她有没有吃醋。 “没，我怎么会……” 寻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就被堵住了，墨池身上好闻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过了良久墨池才放开她说道：“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我自己做的，就是我的贴身丫鬟，我也顶多让她们去书房帮我磨墨而已。” “谁要你解释！”话虽是这么说，寻雪的心却是舒畅了许多。 二人收拾完毕，按照时辰向墨老夫人、墨老爷和墨夫人都敬了茶，也早有嬷嬷将寻雪的元帕拿给夫人们看了，这样一来，寻雪才正式算是墨家的媳妇。 若是谁家的姑娘元帕上没有落红，则婆家是可以拒绝新媳妇敬茶的，就是直接将新媳妇赶回家也不算过分。 “来来，老大媳妇，你刚看府，人你也认认。”墨老夫人说道：“老爷我就不说了。那瓜子脸，白皮肤的是你夫君的娘，也就是你的正经婆婆。那个清瘦一些的，穿着水蓝色缎子的是你姨娘。” 寻雪按照老夫人介绍的顺序依依行了礼。 墨老夫人才继续说道：“那个两个小丫头是你妹妹，墨灵和墨如。墨灵是姐姐，是墨夫人所出，墨如是吴姨娘所出。” 寻雪打量了下这两个小姐，墨灵看起来倒是比墨如腼腆，姿色也不及墨池。寻雪有些诧异，怎么这墨夫人和妹妹墨灵长相都这么普通，可是墨池却那样逆天呢？果然好东西不能一个人都占了。 墨如没有什么拘束，看着寻雪笑嘻嘻地说道：“大嫂，你真好看。”而墨灵就显得羞涩多了，只是安静地朝寻雪行了礼，寻雪点点头也算是回了。 “听说大嫂过来了，我们兄弟两个来晚了。”里面正说着话，门外就有声音传来，寻雪寻这声音望过去，是两个公子，一个长的面目含春，另一个则是英武非凡。 “真是没规矩。”墨老太太虽然嘴上说着，可是脸上却全是喜气。 寻雪立刻明白了八九分，想来，这墨老夫人是疼这个两个孙儿多过墨池的。 老夫人从来没有对墨池这样笑过，对墨池似乎多是敷衍。 看到寻雪迷惑的神情，老夫人介绍到：“这是你两个弟弟，大的叫墨尚，小的叫墨廉。”说完老夫人又对那两人说道：“快来给你们大嫂见礼。” 墨尚、墨廉乖乖地行了礼，只听见墨尚说道：“大哥这次可真是有福气了，我看大嫂就是顶好的。” 墨尚说话随意，显然是风流惯了，寻雪不禁查不可觉得皱了下眉头，她不喜欢这样轻浮的人，一点也不喜欢。 墨廉倒是没有说什么，可是看她的时候总感觉有几分不屑。 寻雪心里摇头，看来想要弄清这墨家的关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必须快速地在墨家站住脚跟，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跳井 一家人随便说了几句话便也算是认了亲，有事的都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了老夫人吴姨娘和墨夫人。 “夫人幸运，我看这少夫人不光人长得美，还很懂礼数。”吴姨娘掩着嘴唇笑道。 墨夫人打量了一下寻雪，神色依旧很淡说道：“只要大少爷他喜欢就好。”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这么可心的人，在哪找去啊，娘，你可不能偏心啊，我们尚儿也要一门好亲事。”吴姨娘撒娇的说道。 老夫人哈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在我这里讨好，尚儿是我的亲孙子，他的婚事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到时候包你满意。” “那媳妇就在这里谢过娘了。”吴姨娘说着向老夫人行了一个礼。 寻雪心中觉得实在是奇怪，为什么墨夫人提起墨池的时候态度那么冰冷，为什么吴姨娘在墨家的地位已经高到不用称自己的儿子为少爷。 要知道一般姨娘生的孩子，姨娘本人是不能直呼他们的名字的。尊卑有别，少爷小姐是主子，而姨娘只是一个下人。 正当寻雪琢磨的时候，就听到了老夫人的声音：“周氏，你给新媳妇说说规矩吧。”。 按照礼数，新婚的第二天婆婆是应该告诫媳妇有关家里的事情的。所以寻雪连忙说道；“谨遵娘的教诲。” 墨夫人却好像看起来很疲惫只是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话要告诉你，只有一点，你既然嫁进了我们墨家，就要事事以夫君和墨家为重，谨守自己的本分。” “是。”寻雪恭敬地答道。 又说了一会闲话，寻雪准备起身告辞，就在这个时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秋菊闯了进来，先是向屋子里的人行了礼然后慌忙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不好了，若兮投井了！” 新婚第一天就听到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晦气，寻雪微微蹙了下眉头。若兮？这不是昨日之前青柠给自己说的那个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的名字吗？跳井？这又是要闹哪出？ 老夫人听到了若有所思地先看了寻雪一眼，见对方面上表情自然，心中微微赞叹，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而后才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救上来了没有？” 秋菊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救是救上来了，可是现在吵着要回到大少爷身边伺候呢！” 刚说完，秋菊立刻失言，新婚的大少奶奶还在这里坐着呢，自己怎么就这么直接说了。 不过似乎老夫人并没有责备她，只是说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会我去看看她。”说完又对寻雪笑道：“这丫头之前是从我房里出去的，我看到大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没有可心的人也是不好，这才把若兮和若兰送过去，我和她们总是有些感情的，现在若兮跳井我是要去看看的，老大媳妇，你和我同去看看怎么样？毕竟是你夫君的丫鬟，你见见也好帮拿个主意。” 老夫人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若兰和若兮是老夫人送去大少爷房中的通房丫头，由于她刚刚进门，所以昨天没有让这两个丫鬟去伺候她，现在让她过去正式给这两个人开脸做通房呢。 只是，她才不会让老夫人这么轻易地就觉得她好欺负呢，不过她还是顺着老夫人说道：“自然我是要去看看的，我也想知道若兮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不过有些事情我可做不了主，毕竟大少爷才是真正能决定这两个丫鬟命运的人。” 老夫人的脸色立刻难看了几分说道：“这些个内房的事情自然归女人管，你还年轻，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无可厚非，不过你要记住你夫君的身份，以后开枝散叶是少不了的。” 寻雪很想顶撞回去，可是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她露出锋芒的时候，只是心里对墨池有了几分怨恨，说道：“老夫人教训的是。” 老夫人看她没有再顶撞这才满意道：“来，我们一起过去瞧瞧。” 跟着秋菊，走到了一间厢房，进去后，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子，那女子皮肤很白，一张小脸配上含情的眼睛着实动人，让人产生一种浓浓个保护欲。 床边坐着另一名女子，这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好看的酒窝，眼睛大，嘴唇小，可爱极了。 “若兰、若兮，老夫人和少夫人来了。”秋菊抢先一步过来对二人说道。 坐在床边照顾若兮的是若兰，听见这样的话，连忙起身给那二人行礼。若兮似乎也想要坐起来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反而咳嗽了好几下。 老夫人连忙赶来说道：“你这丫头，快别起来了，你都成这样了，我和少夫人哪里会让你行礼啊。”说完还看了寻雪一眼。 寻雪立马说道：“老夫人说的是，若兮你就好好躺着吧。” 若兮这才看到寻雪，只一下她的心就更加酸楚了，她一直爱慕着大少爷，终于借着自己的美貌和；老夫人的疼爱得到了大少爷身边贴身丫鬟的位置，一直悉心照顾大少爷，眼看大少爷就要完全信任她了，之前出去的时候还说若是去外面回来给她和若兰带些首饰。当时她多么欣喜，还以为自己的真心就要得到回报了，没想到等来的消息却是大少爷要迎娶大少奶奶了。 她一遍遍麻痹自己，没有关系的，依照她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做大少奶奶的，只要做个姨娘得到他的宠爱她就满足了。 再不济地至少可以做个通房丫头，毕竟老夫人也有这个意思，老夫人一定会帮助她的。可是今天当她看清大少奶奶的容貌和气质的时候，她觉得她的梦要碎了。以前她还为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为穿上新衣服，他对她笑一下而小鹿乱撞。 当今天听到别的丫头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十分恩爱，就是老夫人房前的楼梯都是大少爷亲自扶着大少奶奶上去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再想到昨日是他们的洞房，和今天早上送到老夫人房中的元帕，她的心就在滴血，最后她投了井，她要赌一把，赌大少爷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情谊。 第一百六十五章：吃醋 咳咳咳，若兮一边咳嗽着一边对着寻雪虚弱的说道：“大少奶奶，都是若兮的不是，不但昨日没有服侍大少奶奶还连累大少奶奶今日来看我，若兮感激不尽。” 寻雪注意到至始至终若兮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称上一声奴婢，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 “你身体不好，先不要想这么多了，大少爷那里你放心，我会安排别的人去服侍的，你身体不好，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寻雪故意说道。她心里寻思着，跟我逗？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府里的位置了。 果不其然若兮的脸色立马变了，她挣扎着爬起来说道：“奴婢只求少奶奶答应让奴婢服侍在大少爷身边，毕竟我和大少爷已经，已经……” 其实若兮和墨池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可是若兮不甘心，她非要说这些话去刺一刺寻雪。 老夫听了若兮这话也有几分不高兴，若兮是她送到墨池身边伺候的人，墨池有没有和她在一起过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若兮说这话没有半点真实度。 不过老夫人今日的目的就是来打压寻雪的说，所以只是心中不悦，并没有揭穿，反而帮着说道：“大少奶奶你看这该如何？这丫鬟也是我看大的，对大少爷也是一番真心，不如就由你做主替大少爷了了这一心事。你看你们新婚燕尔，墨池那孩子自然有些事情不好向你立即提，不如你就大度一点，也别让这丫鬟寻死觅活的了。” 老夫人几句话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在了自己身上，若是自己不答应，免不了落下个妒妇的名号，到时候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就很难混下去了。 可是若是要让自己答应，自己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寻思了一会，寻雪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若兮和若兰就继续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吧，至于开脸的事情，晚上等大少爷回来了我会帮你们询问。” 若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高兴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可以回到墨池身边伺候了，她相信以自己的姿色，总有一天可以实现心愿的。 毕竟就算是少夫人再美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那若兮就多谢少夫人了，若兮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大少爷地，请大少奶奶尽管放心。”若兮盈盈拜倒，那身姿我见犹怜。 寻雪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不舒服，又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就和老夫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老夫人一再说道：“我们做女人的一定要想开一点，男人嘛，三妻四妾那是在正常不过了，多为夫君开枝散叶，那才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寻雪听完只想冷笑。在正常不过？只怕今天这出戏应该是老夫人安排的吧，借自己的手让若兮、若兰光明正大地回到墨池身边。 一来，可以恶心自己，二来，还可以随时监控自己房中的动态，三来，这人是她开口要的，日后可没有那么好打发走。 老夫人的算盘打的可真准。 …… 傍晚的时候，墨池回来，一进里屋，就看到了正在看书的寻雪。几缕头发随着微风轻轻的浮动，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别有一番韵味。 他走了过去环住了她的身体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寻雪这才反应过过来是墨池，笑笑说道：“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罢了。今日我让若兮和若兰回来伺候你了，以后有些事情你可以交给她们了。” 寻雪都没有意识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醋意。 “怎么？吃醋啦？”墨池看到她这样心情大好，就想要逗逗她。 “吃醋？我怎么会，多几个人帮我料理你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寻雪转过头去说。 “傻丫头。”墨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我的事情只能你做。那些丫鬟你不高兴可以换掉的，反正我不需要什么人伺候。” “换掉？我可受不了那些个丫鬟整天哭哭啼啼的，搞得我成了什么大恶人了，你这种啊，还是不要娶妻了，免得伤了万千少女的心。你可别告诉我你和若兮那丫鬟没有什么，人家为了你可是都跳井了的。”寻雪讽刺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想把今天受的气全部向墨池发出来。 跳井？墨池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说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若是说有就是前几日我出门的时候说如果有好看的东西帮她们这些平常伺候我的丫鬟婆子带着新鲜的玩意，怎么就突然要跳井了？” 寻雪看到墨池的样子，知道他确实没有说谎骗自己，心里也就柔软了几分说道：“你以为你就是随口一说，可是有些人怕是记在心里了。” 墨池亲亲她的额头说道：“以后我会注意的，若兰和若兮看来也不适合在我的身边伺候了，以后我的身边只要你和卫风就好。” 寻雪听了心里默默感动。墨池居然为了自己愿意做到这样，待自己如此这般，她还真的没有不满意的。 “若兰那丫头我瞧着没有什么坏心思，我把她要过来伺候，至于若兮，你去给她说吧。”想起若兰天真的面孔，寻雪说道。 墨池点点头：“都依你。”停了一下又说道：“俞王那里你要小心，听说他知道我们的事后状态很是不好，日日醉酒。虽说皇上最近要给他取云南王的女儿，他也应允了，可是我总是觉得他还在找什么机会。” 听到俞王寻雪皱皱眉头，这个人还真是一直阴云不散啊。 “还有。”墨池突然压低声音：“我最近找到了一个人，他是你父亲生前的密友，或许，他知道一些事情。” 寻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池，随后激动起来说道：“我要去见他！” “别急，我会给你尽快安排，你现在的身份不方便，等我安排好，自然会让你问个究竟。”墨池抱住寻雪柔声说道：“家里的事也要你操心，辛苦你了。” 寻雪心里安定，确实，那件事还要一步步做，不然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第一百六十六章：李月出事 “你和你的母亲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怎么我瞧着她对你不是很亲热。”寻雪突然想到今天见墨夫人的情形，于是问道。 墨池沉默了一下说道：“母亲对我从小就不太亲热，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吧。” 说道这里那日楚浅白的话又出现在墨池的耳边，他想要忘记，却是一刻都不能忘记，那是有关他的最大的秘密。小时候他也曾抱怨过墨夫人对他不够亲，直到知道那个秘密，他才明白了一切。 只不过，现在这些都不能告诉寻雪，他怕终有一天他会牵扯到她，那时候说不定寻雪的不知道，可以让他彻底忘记自己。 寻雪皱了下眉头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也应该多去那里看看，她毕竟是你的娘亲。” 墨池知道寻雪是关心自己含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还有一件事，明寒那边怎么样了？可有得到皇上的赏识？”寻雪着急得问道。 明寒是寻雪在扬州的时候认识的，她许诺过让他见到皇帝以道士的身份。 墨池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一下子要想这么多事，也不怕累着，你才刚到京城安定下来，这些事也不急。你放心，明寒那边进展的不错，过不了两日，我会安排他阴差阳错地见到皇帝，凭借明寒的能力，必定能让皇上信任并有所依赖，到时候的事，就容易多了。” 寻雪听了墨池的话，这才放下了心，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些沉不下气，一颗心都有些浮躁，现下墨池这样安慰的话进了她的心里，她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笑着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 三日后寻雪的回门，成了整个寻家的大事，一大早寻家就忙忙碌碌地准备迎接她和墨池。严老爷和严夫人因为舍不得寻雪特地留在这里等着她回门，只打发严尘和严溪先回扬州打点严府的事宜。 严国公家事显赫，寻家得知严家人会留在这里更是求之不得，这可是扬名的一个大好时机啊。 这日，严夫人一见到寻雪就抱住了她一个劲地和她说话，严老爷则随意拉了墨池畅谈朝中局势。 寻家人插不上话，也乐的自在，本身之前赶走寻雪就已经和寻雪的关系搞僵了，两年前寻雪又一封信寄回来说不会回寻家。这次说起来还是他们寻家借了严家的光，才有了这次其乐融融的回门局面。 进了里屋，严夫人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才有机会小声问道：“墨池那小子对你如何？” 寻雪脸上一红嗔怪道：“娘，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严夫人看到寻雪的样子就明白了八九分，也是会心一笑说道：“对你好就好，娘是过来人，明白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娘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不管怎样娘都会支持你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墨池，以后就要懂得珍惜。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唯独就在‘情’字上面差一根筋。” 寻雪乖乖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谁是真心待我的我能分得清，让娘担心了。倒是娘，马上就要回扬州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说着寻雪就红了眼睛。 这一世她下定决定要惩治恶人，总以为不会被别的人或事情牵绊，可是如今却有了太多太多她挂心的人。 这是她所希望的，可是却也是令她担心的。 有了感情，有了弱点，就很容易被敌人击败。 “傻孩子，回门这天可不许哭，你这样别人还当你在婆家受了欺负呢。”严夫人这样说着可是自己却红了眼睛：“你和你爹恐怕不会在京城再逗留太久了，扬州那边还有事情等着你爹去办，或许，明日或者后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 寻雪紧紧抱住严夫人说道：“娘，我会想你们的。” “我们也是。” 阳光透过窗户撒在这二人身上，将整个房间都照的暖洋洋的，天气不热，人心更暖。 总的来说回门这天过得算是不错，上午和严夫人说说话，中午大家一起用了膳食，下午的时候和寻老夫人和曾老夫人都说上了话，直到傍晚的时候，墨池才拉着她起身告辞，趁着夕阳驾着车赶回了墨家。 谁知刚一回到墨家自己居住的雅苑，青柠就跑了出来，满脸泪痕地说道：“少夫人快救救李月姐姐吧，她被老夫人带走了！” 寻雪感觉自己血液一下子都涌往上涌，她强使自己定了定神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别急慢慢说。” 自己不过是去了寻家一日没有带上李月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平心而论自己还没有得罪墨家的人吧？ 青柠边哭边说：“是吴姨娘身边的丫头看到的，说李月姐姐与府里的护卫大福有私情，还在大福的房中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寻雪着急道。 “发现了肚兜……”青柠一咬牙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南朝虽然相比北朝开放了不少，可是若是女子的贴身物品落在了一个男人手中，这可是极大的不妥，轻者嫁给那名男子，重者削发为尼，再重者，以死谢罪。 李月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况且她才嫁过来三天这件事的可信度本来就几乎为零，可是坏就坏在那个叫大福的人手中有李月的贴身肚兜。 吴姨娘……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害她房中的人呢？虽然吴姨娘和墨夫人的关系不佳，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地就处理她身边的人吧？毕竟这样做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除非……李月抓住了吴姨娘的什么把柄，才让吴姨娘觉得不得不除掉她！ “走，陪我去老夫人那里看看情况。”寻雪吩咐青柠说道：“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是。”青柠连忙答应道，用手慌忙擦擦眼泪说道：“这件事用不用告诉大少爷？有大少爷在说不定老夫人会留些情面。” “不必，后宅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寻雪淡淡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肚兜 赶到老夫人的房中的时候，她看到李月带着泪痕地站在一旁，大福则是一脸为难，唯独老夫人不紧不慢神态十分安详。 寻雪将自己的手缩进袖子里攥紧了拳头。李月的性子她不是不了解，不到非常时刻她是绝对不会落泪的。 “你来的正好，你房里这个丫鬟犯事了，你正准备打发人去找你。”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道。 先前她还以为大少奶奶一定会把大少爷也带来处理这件事，现在看她是自己来的，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赏识。 寻雪先是向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到不知道我这丫鬟犯了什么错，竟惹得老夫人来处理此事。” “你为人谨慎自爱也懂得礼数，可是你这个丫鬟偏偏，哎，我也说不出口，还是让看到的人春兰说吧。”老夫人缓缓地说道。 春兰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今儿个奴婢去帮吴姨娘办事，路过树林的时候，奴婢似乎听到了一对男女的声音，按理来说，这事并不归奴婢管，可是奴婢想起前些日子老夫人说的要整顿家风，就过去看了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就看到了李月姐姐和大福正搂在一起卿卿我我……” 寻雪转而看向李月问道：“李月，她说的可是真的？” 寻雪的心中其实半点也不信春兰得说辞，可是这出戏必须要陪着他们演下去，她清楚，老夫人自然也是个明白人，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这次算是老夫人接着吴姨娘的手给她点颜色，可是吴姨娘未必就能在老夫人这里讨到什么好处，看来这次吴姨娘定是有什么她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被李月发现了，不然她绝不会做如此愚钝的决定。 虽然只来了墨家三天，可是她也大概能看明白吴姨娘的心思，她自己有两个儿子，所以更希望这两个儿子能得到老夫人和老爷的欢心，将来把墨池挤下去来继承家业。 李月“扑通”一下跪下说：“少夫人奴婢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啊，今日午后有人递给奴婢一张字条，说是约奴婢在树林里见面，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奴婢，谁知道，奴婢刚一到那里，春兰就指着奴婢和大福尖叫一声，招来了所有人的围观，这才使奴婢有口说不清啊！” “那张字条呢？”寻雪敏锐地找到了关键点问道。 “你这丫鬟满嘴跑火车，她刚开始也对我说有个什么字条被她放在了房中的桌子上，我立马派人寻找，可是什么都没有，不只桌子，就她那个屋我都派人翻完了，也没见什么。”老夫人这时插嘴道。 “夫人，是真的，我真的是接到了字条才出来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字条不见了……”李月连忙辩解道。 “你住嘴！就算是字条的事情能说清，你肚兜在大福那里怎么说，难道还是它自己长了脚跑过去了？”老夫人厉声说道。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老夫人这样说，骤然使李月红了脸，她跪在那里又羞又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她的肚兜会在大福那里他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寻雪看到李月这幅模样很是心疼，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大声责备她一句，现在她却不得不在这里跪着等到老夫人气消。 “老夫人息怒，我们要查出真相自然是要让这丫鬟开口的，不然平白定了罪，她抵死不认，岂不是坏了我们墨家的名声？”寻雪出言道。 老夫人一想也是，墨家的名声不可丢。所以也不在说话了，只是气哼哼地看了李月一眼。 “大福，我问你，你是何时与李月相好的？”寻雪问道。 一直站在那里心神不宁的大福，突然听到寻雪问自己，猛地一惊，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少夫人嫁过来的第二天，那日我偶然遇见月儿，我们两人一见钟情……” “你胡说！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李月大喊道。听到他称呼自己为月儿，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 “月儿，你可不能弃我于不顾啊，当时你还说过阵子就找少夫人说让你嫁给我，你那个肚兜就是证明啊！”大福急忙辩解道。 听到自己肚兜又被扯出来说事，李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就在眼眶里不段打转。 “既然这样，大福，我问你李月平时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头饰？”寻雪盯着大福问道。 “这……”大福有些慌乱，这可没人交给他怎么说啊：“我一个大老爷们，才不会注意这些个东西……” “若你是真心喜欢李月并且和她已经私定终身了，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寻雪不依不饶。 大福心一横，打量了一下李月，按照她现在的装束说道：“月儿喜欢穿橙色的衣服，喜欢挽上发髻插上簪子。” 他自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出错，毕竟一个人的喜好不会变的太快，李月是在匆忙中被带到老夫人这里的，应该没有时间换衣服什么的。 “错！李月喜欢冷色调的衣服，平时以青色为主，头发更是不会有什么簪子，今日是我回门，因为日子喜庆，我特地叫她带上的，整个雅苑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为我所说的话作证。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已经私定终身，却连如此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我一个老爷们和李月相识不久，我一时记错了也有可能……”大福还想狡辩。 “是啊，也不过两天大少爷就已经记住了我的喜好，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大少爷不爷们？不过才相识两天就到了互赠肚兜的情感，这实在是值得让人祝福的感情。既然你们的感情那样真挚，不如就由我做主将李月嫁给你可好？” 寻雪此话一出，李月先是白了脸，她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却都被寻雪无视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福认罪 李月心如死灰，呆呆的站在那里，她不相信自己的主子会这样的无情，这样的弃她于不顾。 还没等她伤感完，大福就抢先上前满脸汗水地辩解道：“少夫人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 “哦？如何使不得了？既然你与李月郎情妾意，现在你也败坏了她的名声，那么你理应为她负责不是吗？”寻雪瞥了大福一眼冷冷地说道。 大福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连连磕头：“我的家中可是有老母亲照顾的，实在没有闲钱去照顾月儿。” 这话就连大福说出来都不信，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给李月足够的嫁妆，让她嫁过去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毕竟你这么爱她，一定会对她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寻雪淡淡说道。 大福看实在瞒不下去了，又想起吴姨娘的话，心中暗想，只要自己不将吴姨娘供出去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于是他跪下磕头说道：“先前是是我一时糊涂，虽然我和李月情投意合，但是我家中已经有一位妻子了。” “荒唐！”寻雪突然发了火说道：“既然这样你为何还做出如此事情，你是不是想让我告诉你的家人？” 大福一听这才真正地慌了，他先前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吗？若是这件事被家人知道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请，少夫人责罚！”大福思量了一下，闭上眼睛干脆地说道。 寻雪一言不发，等着大福交代。 大福的衣服后背都湿透了，他摇摇牙说道：“我和李月姑娘并无私情！” 寻雪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并无私情？那你刚才在这里说的是什么？那肚兜你又是如何得来的？” 反正自己已经决定交代了，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大福说道：“肚兜是一位丫鬟塞给我的，嘱咐我只要冤枉了李月姑娘就给我足够的银两，可是那丫鬟长的什么样我就记不太清了。” 他这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肚兜确实是丫鬟塞给他的，可是他知道这丫鬟是谁，那就是作为证人的春兰。吴姨娘确实是许了他很多银两，但是做这件事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吴姨娘用自己的家人去威胁他。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招出了吴姨娘，那他自己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可是若是什么也不说，大少奶奶这里他也过不去。 春兰在听他说有一个丫鬟的时候，心剧烈了跳了下，还没来得及用警告的眼神去看他，就听见他说记不清这个丫鬟的模样了，这才放下了心。 寻雪心中和明镜似的，可是老夫人还坐在这里，老夫人对吴姨娘的态度不明，但是总是有些偏袒，这个球她就扔给老夫人好了，于是她假装拿不定主意地问老夫人道：“老夫人你看这……现在大福已经承认了他是诬陷李月的，只是不清楚这到底是谁授意的。” 老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局面都到这个情况了，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她看了一眼寻雪只见对方神态自若，只能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彻查的，今天委屈你了，大福是不能留在我们府里了。” 大福连连磕头：“求老夫人宽容，我这一大家子都要靠着我养活，我真的不能离开府里啊！”他说这话倒是很真，额头就磕出了血。 老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做下了这种事情，我都不能再留你了，多说无益，你快离开吧。” 寻雪心中冷笑，刚才还不说要彻查这件事吗？现在怎么一转眼就急着让他离开府中。看来这老夫人对吴姨娘倒是不是一般的宽容啊。 大福心灰意冷，看到寻雪就像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连忙说道：“少夫人为我求求情，我真的不能离开墨家啊。” “既然老夫人都已经开口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寻雪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即使大福不是幕后主使，但是到底给她惹了不少的麻烦，总不是令人开心的。自己没有找他的麻烦就罢了，怎么可能主动为他求情。 大福看到没有人愿意帮自己颓然地做到了地上，全完了，自己全都完了，他愤愤地盯着春兰，春兰被他的目光看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你带着你的丫鬟回去吧，多嘱咐她一点，不要让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老夫人似是倦了，疲惫地说道。 这些年她也老了，因为一直知道墨池的事，所以她的心里更偏向墨尚和墨廉，对着吴姨娘都多了些宠爱，许多事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从今天的这件事看来，倒是让吴姨娘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府毕竟是墨老爷在当家，后宅这样乱总不是个清净的环境，看来是时候敲打敲打她了。 派这丫鬟送走了寻雪之后，她吩咐身旁的秋菊去请了吴姨娘。 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了其他伺候的人，寻雪这才柔声对李月说道：“今天委屈你了，你可怪我没有护好你？” 李月泪光点点却是倔强地摇头：“奴婢不乖少夫人，奴婢知道少夫人都是为奴婢着想只是有自己的苦衷。” 寻雪叹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现在不比以前，一举一动都有所限制，从今天的事情就能看出来，我们院子中有人偷了你的肚兜。” 李月有些惊讶：“少夫人怎么如此确定就是我们院子的人做的？” 寻雪冷笑一声看向窗外：“除了我们院子中的谁还有谁能明目张胆地进你屋子翻东西呢？先不说这个一会我自有办法查出哪个是内鬼，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吴姨娘要害你？” 李月的脸一下子垮了，她有些激动地说道：“因为我撞见了一件她觉得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什么事情？”寻雪有些诧异。 “吴姨娘行为不检与人****李月恨恨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吴姨娘的相好 寻雪大吃一惊，连忙捂住李月的嘴示意她噤声，李月这才声音小了下来：“她自己与人怎么原本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知道我看到了，便再三让我保证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你可有答应？”寻雪问道。 她心里现在也是极其震惊的，她没有想到这吴姨娘竟然大胆成这样。 “我原本想着与少夫人你不相干，也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就答应了她，可是谁知道，她还是想暗地里要我性命！”李月愤愤地说道，她是个重承诺的人，倘若今天吴姨娘没有摆她这一道，她真的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寻雪。 这样一说，寻雪也明白了八九分，李月撞见了吴姨娘和别的男子欢好，便要逼她立下誓言，可惜她还是不能相信，生怕自己的这件事被传出去，于是暗中勾结大福和她房中的奴婢去害李月，这样若是害成了李月她定然没有后顾之忧，若是没有害成，李月这件事摆在那里，就算是李月说吴姨娘和别人有私情也没人会心，只会觉得李月借机报复发现她和大福的春兰，真是一出好计谋啊。 “你撞见的那个男人是谁？”寻雪思量了一下问道。 李月却是摇摇头：“奴婢并不认识，不过好像听吴姨娘唤她表哥。” “表哥？”寻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是知道吴姨娘有个表哥的，她嫁过来的这三天虽说没有干别的什么事，可是这墨家大概的关系还是从青柠口中问出了一些的。 吴姨娘的表哥名叫吴威，他就在墨家当侍卫，因着吴姨娘的关系，他的工作一向是很轻松，平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是事情做。 这样的人想必混进内院很是容易。 “是，奴婢是听她这么叫的，至于是不是奴婢就记不清了，但是若是再看到他，奴婢一定能认出来的，因为他的脖子上有一颗黑痣。”李月回忆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本来我刚嫁过来还不打算太声张，可是我不找她们麻烦她们倒是来先找我的了，那我就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告诉她们我寻雪不是好欺负的。”寻雪冷了神色说道。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父亲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若是在平常或许她的心还能多一份忍让，可是如今又回到天子脚下，真相也比原来更加迅速地浮出水面，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和这些鬼鬼魅魅地耗下去。 “少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李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走我们先去揪出这个在我们院子作祟的小人。”寻雪说着就推开了门走进了正殿，李月也是自然跟了出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见到寻雪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只有青柠关切地问道：“少夫人可是没事了？” 寻雪点点头：“叫雅苑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青柠虽然有些诧异，可是还是乖乖地按照寻雪说的话做了。 雅苑的伺候的人本来就不多，除去李月、青柠、碧玉和何嬷嬷以外，还有两个打扫院子的小丫鬟木夏、木秋。 平日里木夏和木秋不怎么能见到寻雪，这下见了都有些紧张。 “今日我叫你们来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寻雪幽幽地说道，她没有买官司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底下的人都摇摇头不做声。 寻雪凌厉道：“想必李月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这雅苑就你们几个当差，那么她的私人物品是如何落在大福的手中的你们倒是说说看啊！” 几个人被她这语气吓到了，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都不说是吗？那我就问了！李月的房中谁常去？”寻雪问道。 青柠犹犹豫豫地说道：“李月姐姐的房间一向只有我和碧玉去，我和李月姐姐经常聊天，而碧玉妹妹则是教李月姐姐女红。” 碧玉听到青柠的话中提到她，她连忙看着寻雪说道：“奴婢是去过李月姐姐的房中，可是每次教完女红就走了，再也没有干什么事啊。” 寻雪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先别急着表忠心，再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们人人都有嫌疑。”停了一下寻雪问李月道：“你怎么看她们两个的话？” 李月似乎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说道：“她们说的是不错，平日里也只有她两常进出我的屋子。” “少夫人，看来是这两个丫鬟的错了，要是没有什么事，老奴就先回去了。”何嬷嬷语气轻蔑地说道。 她是吴姨娘屋里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监视寻雪所以对寻雪自然是说不上恭敬，这几日她对寻雪都是这个态度，打定了注意寻雪刚嫁过来不能惹事，所以今天也就是自然而然地说了。 “木夏、木秋，给我狠狠地掌嘴！今日就要让何嬷嬷长长记性，知道什么才是做奴才的本分！”寻雪冷声说道。 木夏、木秋都是小丫鬟，哪敢打何嬷嬷啊，哆嗦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不动手，是想我连你两也一起收拾了？”寻雪毫不犹豫地说道。 两个丫鬟没有办法，只好挥手上去，啪啪几下，就将何嬷嬷的脸打肿了，何嬷嬷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寻雪。 “今后记住，谁敢目中没有主子，何嬷嬷就是最轻的下场。” 这话一出，下面所有的人都出了冷汗，看来这少夫人真不是个好欺负的。 “说说你们今日都做了什么，一个个说！”寻雪说道。 下面的人知道寻雪今日的情绪比较激动，也就都学乖了，每个人都恭敬地叙述了。 青柠说：“今日少夫人回门，我想着屋里不需要服侍什么，就想出门买一些需要的物品，虽然上面有分下来东西，可是少夫人毕竟是新婚，需要的东西一时凑不齐，我怕少夫人急用，就自做主先买了，请少夫人责罚。” “有谁可作证？”寻雪问道。 “守门的张管事。”青柠答到。 “出去请张管事进来见我。”寻雪对李月吩咐道。 看到寻雪这么严肃地处理这件事，屋里开始有人站不住了…… 第一百七十章：惩治碧玉 张管事进来的时候也很是小心，生怕自己一个大意丢了现在的差事。 “青柠说她今天出府了你可曾见到？”寻雪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管事连忙说道：“这我确实见到了，青柠姑娘走的时候还给我打了招呼，好像也是前几个时辰才刚回来。” 李月来请他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什么原因，现下看到是问青柠的事情，张管事也逐渐放了心，话也多了起来：“少夫人身边的丫鬟真是不得了，忠心的很，青柠姑娘一早就去帮少夫人采购，碧玉姑娘则是给墨夫人和吴姨娘去送亲手做的点心了。” 寻雪的目光骤然瞪向碧玉，碧玉连忙跪下说道：“是奴婢善做主张，想着少夫人今日回门，若是奴婢能帮少夫人尽孝心，少夫人在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这里何时由得你善做主张了？说！是谁指使你的？”寻雪厉声问道。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与旁人毫无干系。”碧玉说道。 寻雪冷笑一声：“既然你自己愿意揽这事，就自己揽吧，接着送点心将李月的私人物品递给吴姨娘，碧玉，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心思这样细腻。” 碧玉的脸立刻白了：“少夫人这是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你借着教李月女红的理由熟悉了她放衣物的地方，然后今日吴姨娘给你传递消息，让你投李月的私物，你自然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了。”寻雪淡淡道。 碧玉大喊：“少夫人冤枉了，奴婢怎么可能预测到李月姐姐要出事呢？这种事又不是可以预计的，奴婢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少夫人，少夫人不能平白这么说奴婢啊。” “的确，你确实不能预计，你原来的计划也不是偷取李月的东西，只是让她不再防备你，并且如果有需要随时准备着害她，可是你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所以才匆匆下手。碧玉，或许你不知道，我一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老夫人的人而是吴姨娘的人。”寻雪突然轻轻地笑道。 如果说前面的话让碧玉脸色变得难看，那么最后一句话就能彻底地压垮她，她摊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你哪里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你太过滴水不漏，还记得昨天我让你说说墨家的情况你怎么说的？你说的十分详细，甚至连吴姨娘有个表哥的事情都知道，而你知道的这些青柠很多都不知道，明明她比你先进府，也比你年长几岁，若是你们真的都是老夫人的人那就不会差那么多。 “所以就凭这个少夫人您就怀疑奴婢？”碧玉依旧垂死挣扎。 “当然不是，只是昨天夜里，我让李月偷偷去了你的房中，捡到了一个手绢，她在手绢上闻到了一种香味，那香味只有在吴姨娘的身上我才闻到过。”寻雪说道。 碧玉知道自己狡辩没用了，索性闭着眼睛说道：“少夫人要奴婢怎么惩罚奴婢就直说吧！” “罚你去干最下贱的活，去净室吧。”寻雪淡淡说道。 南朝的府里都有净室，净室其实就是处理粪便的地方，每天的工作就是清理整个府的污秽之物，是所有的丫鬟婆子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因此只有犯了重错的下人才会被发放到那里去。 碧玉听了一下子就蔫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全然没有刚才的骨气，她祈求道：“求少夫人网开一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原本以为少夫人心善，况且少夫人初入墨家应该不会干些什么事情有损自己的名声，没想到少夫人处理人的手段如此的决绝。 寻雪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说道：“你好生去吧，我会禀明老夫人，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帮你，你的卖身契还在府中，没有我的允许就一辈子待在那个地方吧。” “不！不要！求少夫人饶命！”碧玉抓住寻雪的裙角却被李月狠狠踢了一脚。 青柠有些看不下去，说道：“少夫人碧玉她也是初犯，你看能不能……”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在我的雅苑里做事，笨一点，反应慢一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一点，不能背叛主子，谁敢背叛，谁的下场只能比碧玉还惨！”寻雪说道。 下面的人都抖索了一下齐声道：“奴婢伺候少夫人不敢有二心。” 寻雪扫着下面恭敬的面容，只看到何嬷嬷撇撇嘴，看起来有些不甘心，她说道：“何嬷嬷听说你有个女儿也在府里当差，你看要不要我让你女儿去陪陪碧玉？” 何嬷嬷的脸一下就垮了，连忙说道：“请少夫人开恩，老奴从来不敢有二心，还请少夫人饶了小女。” “这份心意我明白了，他日倘若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一些事，到时候我就说不准你女儿的命运了。”寻雪就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轻松，可是把何嬷嬷吓出了一身冷汗。 “都散了吧，以后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寻雪最后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李月自然是跟着寻雪走了，剩下的丫鬟婆子就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出了房门，李月有些不解地问道：“少夫人为什么不带碧玉去见老夫人，也好让老夫人知道吴姨娘的嘴脸。” 寻雪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老夫人不知道吗？只不过是偏心罢了，况且打击敌人就是要一招致命，这么不痛不痒地动她一下，老夫人也最多说她两句，对她没有什么伤害。” “那我们改怎么办？吴姨娘私通的事情就不管了？”李月有些焦急地问道。 “自然不能不管，等过两天吴姨娘放松了警惕我们再去寻碧玉，到时候你就等着瞧罢。”寻雪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月点点头：“既然少夫人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大少爷睡了吗？一会你去书房那边看看，顺便瞧瞧若兰那丫鬟伺候地怎么样？”寻雪嘱咐道。 自从那天和寻雪说过话后，墨池就找了个由头打发了若兮，将若兰给了寻雪，寻雪念着墨池身边没人伺候，就又让若兰回去了，现在墨池身边的近身丫鬟只有若兰一个。 第一百七十一章：老者 “少夫人才这么一会没有见到大少爷就想了？”李月打趣地说道。 寻雪的脸上飘上了红晕嗔怪地看了一眼李月说道：“你这丫头惯会打趣我。” 李月甜甜地一笑就出门去做寻雪交代的事情了，可是她刚出去不到片刻就进来了。寻雪有些惊讶问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月神秘一笑：“少夫人念着大少爷，大少爷也自然是念着少夫人，这不，人已经到雅苑地门口了。” 寻雪有些不相信，打开了门，果然看到墨池缓缓走来，墨池看到她，立马加快了步伐，搂着他走进了屋子责怪道：“现在天这么凉，干什么在门口守着，也不多披件衣服。” 李月听到墨池的话，对着寻雪眨眨眼睛，就识趣地快步离开了屋子。 等到李月走后，寻雪才笑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墨池弹了下她的额头：“好着也不能这样糟蹋，以后乖乖听我的。” 二人亲密的姿势和温存的话语在烛光地烘托下，更显得满室春光。 寻雪的耳根子都红了，她能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于是找了话题打断这暧昧的情景：“你不是今日不过来休息吗？” 刚才在轿子里墨池就告诉她今晚有些公文和暗影楼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就睡在书房了，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打发李月去看看的。 “是啊，本来我是想睡在书房的，可是我发现我又想你了，有你这丫头在，我怎么能不陪你？”墨池打趣地说道：“要怪就怪我的娘子太美貌。” 寻雪越发感觉热了嗔道：“又耍滑。” 墨池一笑，双臂轻轻放开她转而牵住她的手说：“我来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看到墨池的表情变得严肃，寻雪心中也微微有些紧张，能让墨池这么对她说话的，莫非是可以见父亲的那位旧友了？ 果然，墨池说道：“你爹的那位朋友我已近安排好了，明日在宝华寺，你们可以一见。” 寻雪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当真？” 墨池点点头：“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尽管去就行，至于祖母和娘那里你就对她们时候你要去进香，以保自己早日怀上子嗣。” 寻雪面颊一下子滚烫，墨池则是趁机亲亲她白嫩的脸颊：“正事办完了，我们也该想想子嗣的事情了。” 寻雪想要推开他，可是没想到自己被墨池一把抱起，她只能紧紧抓住墨池的衣角，将投埋在他的胸前。 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一夜春宵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寻雪从睡梦中醒来，想起昨天晚上的墨池的吻，不禁又羞红了脸。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墨池怕她疼，于是并没有进行，之后也有过一次不过也是浅尝辄止，只有昨夜是真真正正地放纵了自己…… “没睡好？”墨池看着她眼睛下面有这淡淡地青色，心疼地说道。 “还不是你昨晚……”刚说了这几个字她的脸更红了，她暗自恼怒，怎么现在自己这样容易脸红，倒是也成为一个小女儿了，她咬咬唇说道：“总之怪你。” 墨池见她这样，越发的可爱，不由地在她的额间亲了一下低声道：“怪我，怪我，你快收拾一下，今日要去宝华寺呢，让李月跟着你去稳妥些。” 寻雪想起这桩正事点点头，就起了身，喊来了青柠为她梳妆。 等到收拾完毕，又告知了老夫人和墨夫人，这才匆匆赶去宝华寺。 宝华寺离墨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马车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寺庙。 因着寻雪心急，也顾不得欣赏宝华寺的景色了，径自跟着住持走到了厢房。 “阿弥陀佛，只能给施主的路引到这里了。”那住持摇头晃脑地说道。 “多谢住持。”寻雪恭敬地说道。 住持点点头就离去了，寻雪吩咐李月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不必进去了。” 李月有些担心：“少夫人真的不要奴婢进去吗？万一……” “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就在外面吗？放心。”寻雪知道李月在担心什么，她一个女子和另外一个人独处一室，无论什么说都是不妥的。 李月看到寻雪这么坚持，也只能点点头嘱咐道：“若是少夫人遇到什么事情，大喊即可，奴婢马上就进去就您。” 寻雪拍拍她的手就走了进去。 屋子的光线不好，从门这边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年老的背影，寻雪正寻思着怎么开口，那人就先说道：“寻丫头是吗？快过来坐，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在找你，之前知道你在曾家，本想将这件事告诉你，可是你不常出府，我的消息又不好贸然递进去，也只能作罢。后来你离开了曾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但是你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前几天通过墨公子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执着着你父亲的案子，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知道的事情。” 寻雪吃了一惊，走近了看，时一个年方五十岁的老者，因为老者的那一番话，她的内心很是激动，坐下小心的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和家父又有什么关系？” 老者摸摸自己的胡须说道：“我姓胡，你称我胡前辈就好，至于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一会我说一个故事你就都知道了。” 胡？听到这个姓，寻雪一惊，之前她查那些案子都是无一例外地和前朝有些关系，而胡姓则是前朝的一个大姓，据说前朝恩宠最剩，被誉为千年美人的云贵妃就是出自胡家。 “你和前朝云贵妃有什么关系？”这样想着，寻雪脱口就问了出来。 老者没有绕圈子，而是探寻地看着寻雪说道：“寻家的女儿果然不简单，我是云贵妃的母族，若是一点要细细算下来，云贵妃是我的表侄女。” “难道父亲……也和前朝的事情有关？”寻雪颤抖地问道。 这次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细细品了品桌子上的茶，良久才说道：“让我开始讲故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北朝旧事 北朝嘉庆三年，也是当时北朝崇帝永珩即位的第三年。这位崇帝可是个人物，他即位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将国号改成了嘉庆，然后娶了当时权势最大的王家的女儿作为自己的皇后。如此一来也算是坐稳了位置，因为刚刚登基不久，所以崇帝并没有在民间广泛选秀，只是由着大臣推荐宠幸了一些女子封了位分。 等到嘉庆三年的时候，朝中一片富贵祥和，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崇帝才举行了即位一来的第一次盛大的选修。 那一年选出的秀女又封了位分的一共有十人，而在这十人中最出色的就是大将军胡家的幼女胡潇潇。 据说这胡潇潇容色长的极其美丽，崇帝还为她作诗一首云：“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刚一如后宫就被封了嫔位，居咸福宫主位，赐号云。 自然而然，后宫随着她的到来很是热闹，接下来就是常见的宫斗戏码，因为云嫔的美丽，使得整个后宫黯然失色，上至皇后，下至官女子，没有一个和她愿意亲近的。 而云嫔却是步步高升，在伺候皇帝侍寝过后，直接一道旨意，将她捧成了妃位。按理来说，这是在不合后宫的规矩，可是皇上喜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论是谁劝谏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在嘉庆五年的时候，云妃怀上了身孕，十月后生下了五皇子，皇帝大喜，封她为云贵妃，并且当即立下旨意，立五皇子为太子，赐号乾。那时候的北朝已经开始渐渐不太平，边境屡屡动乱，一年以后，如今的皇帝起兵，与当时的北朝进行了一场恶战。 那场恶战足足进行了大半年，死伤无数，经历过的人都知道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最后以北朝的失败而告终。 北朝覆灭，当今皇上建立南朝，改国号为景熙。下令处理北朝的皇室和显贵。 一时间又是一场血的浩劫，北朝皇室基本上被南朝皇帝以各种理由而杀害，那个传闻中的美人云贵妃，在得知北朝败落，皇帝血渐沙场的时候，就用白灵自寻短见了。 处理完了前朝的事宜，皇帝开始进行封赏，寻家、墨家可以说都是当年的有功之臣，被皇上格外器重。 寻大人被封为尚书，而墨大人则是被封为丞相。从此人们只知道新朝已经确立，再也不用生活在战乱中了，而很少有人为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人默哀…… 姓胡的老者讲到这里就停住了，寻雪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不禁问道：“可是这件事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按您这么来说，皇帝应该会顾念父亲的好，怎么会被小人挑拨去损害父亲的性命呢？况且父亲为官清廉，从不结交权贵，对皇上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啊。” 寻雪记得，就是因为父亲不屑结交权贵，而导致父亲出事的时候，满朝的官员没有一个出来求情的，这些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却不止一次的听到别人提起过。 “你可知道你父亲做过一件足以让皇帝十分忌讳的事情？”老者略带神秘地说道。 寻雪没有接话，只是摇摇头等着他说下去。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知道前朝五皇子的去处。” 老者的这一句话无非就是晴天霹雳，她一下子蒙了，过了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可能，前朝的五皇子被立为前朝太子，自然是第一个被皇帝铲除的人啊，怎么还会活着？” 老者蓦然：“是啊，他是皇上最想杀的人所以不可能留在世上，除非……” “除非有人作假了当年五皇子的尸体，让人以为五皇子已经死了？”寻雪尽力保持着清醒问道。 “不错，确实如你想的那样，而帮助云妃保住五皇子的就是你的爹，皇上最初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后来却是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五皇子现在到底在哪，问你爹你爹却什么也不肯透露，只是说此事和自己无关。”老者说道：“你想想依照皇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这件事情发生，而且留下的皇子还偏偏是北朝的太子。” 寻雪连连后退，脸上一片惨白，无意中碰倒了桌子上的一个珐琅如意素纹花瓶她尖叫道：“这不可能！你骗我！” 她想不到，她的爹竟然做过这样的事，她更想不出为何爹爹要救五皇子，为何爹爹宁愿不顾自己和寻家上下的安慰也不告诉皇上真相。 李月听到屋里的动静，以为寻雪出了什么事，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少夫人怎么了？要奴婢进去吗？” 寻雪感觉自己有些眩晕，稳住自己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说道：“没事，我一切都好。” 李月听到寻雪说的话，这才稍稍放了心，却是更加注意屋子中的动静。 “云贵妃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你父亲倒是和我提起一次说是，云贵妃当年救过他和你母亲的命，救命之恩，必将肝脑涂地地去报答，若是皇帝知道后没有连累你，那么希望我告诉你一切并好好照顾你，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找你的原因。”老者回忆起旧事，内心也有些伤感，暗中摸了摸眼泪：“他说希望你能原谅他，他没有照顾好你……” 泪顺着眼睛留了下来，这么些年她是第一次哭成这样。 她太懂父亲了，父亲的一生十分重情，不管是恩情还是夫妻之情。父亲确实是为了报恩会搭上自己姓名的人。 所以她能够怨吗？是怨父亲不顾自己还是怨云贵妃托付重任亦或者怨皇上疑心太重？ 似乎都怨，又似乎都不怨，因为不论站在谁的角度她都可以想的通。 这么多年她一直要寻找的真相现在放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感觉又是那么的不真实。这些年她的恨，她的怨都随着老者的这个故事渐渐烟消云散。 “我最后问一句，那个皇子……是谁？”寻雪闭上眼睛任泪水肆意流出。 第一百七十三章：了结 寻雪本以为老者会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等了半响，只等来老者一声叹息：“我也不晓得，这些年，你父亲将他保护的太好了。” 寻雪点点头没有为难他，只是郑重地跪下对着老者拜了几拜：“今日多谢您告诉我这些，这些事情已经困着我几年了。” 老者连忙扶起她说道：“快别这样我哪敢受这样的大礼啊，先不说你现在是墨家的少夫人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粗人。就是你的父亲让我寻找你照顾你的事情都没有办好，没有让你早早地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我总算是找到了你，可是你身边有了墨池也就不需要我照顾了。” “不论如何您还是要受我一拜。自从家里出事，对我们避之不及的人很多，父亲生前的一切朋友也落井下石，生怕我父亲的案子牵连到他们，只有您还记得父亲和您的情谊。”寻雪坚持说道。 老者看她如此坚持也就不好再劝，算是受了她这个礼。二人又说了一些话，便也道别了，寻雪知道此次一别，不知道是否此生还能相见了，突然一阵心酸，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不觉得喊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老者回过头来笑笑说：“听天由命。”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宝华寺。 等到老者走了，瞧了一眼寻雪的脸色李月才凑过来问道：“他到底和少夫人说了些什么，奴婢怎么觉得少夫人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再回墨府？” 寻雪摇摇头：“他对我说了一些我父亲的事情，我一时无法接受，也罢，以后一切都过去了。还是早日回墨府吧，省的晚了，老夫人又要找我的麻烦。” 寻雪抬头看看天，此时的天色渐渐变暗，却是少有的美丽，晚霞渲染了了整片天空，绚丽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或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或许她从此的生活不会再有阴影。 她骤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很多，这些年一直压在她心上的那块石头竟是一下子被取掉了。望了望墨府的方向，她想起那里有个人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在等自己。从来没有离开，也从来没有抱怨。 这些年若是没有他，她自己或许撑不下去，就算可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查清父亲的事情。 其实她最该谢的就是他了。 寻雪突然感受到了幸福，那是自从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就是在严家，她也只是感觉到了温暖，她明白，从今往后她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这样想着步伐也轻快了起来，她和李月迎着晚霞，向马车走去…… 刚一进墨家，青柠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李月先说道：“怎么这么着急，在少夫人面前连个规矩都没有了。” 青柠连忙低头请罪，然后眼泪汪汪地对着寻雪说道：“求少夫人救救碧玉，碧玉实在受不了那里的苦，竟是寻短见一头栽进了粪池了，好不容易才救活了，求少夫人别让她继续待在那里了。” 自寻短见？寻雪才不信这样的说辞，估计是吴姨娘坐不住了，要动手除去碧玉了。 “走，和我去看看。”寻雪吩咐李月道。 青柠知道只要寻雪去了或许碧玉就有救了也渐渐放下了心，感谢了寻雪后就回房了。 刚救醒的碧玉被安排到净室最干净的屋子。碧玉争着眼睛抱着被子眼泪不停地流。 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不是自杀。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正在那里收拾，突然背后重重受了力，她来不及回头看真凶，就一头栽了进去。 即使她被就上来，她的心里还是发凉，即使她已经清洗了多遍，可是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她的思绪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猪狗不如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直到门外的丫鬟传来了一声：“少夫人。” 她才缓过神来，急急看向门外，只见两个打扮靓丽的人走了进来，碧玉一时有些恍惚，若是自己没有起害人的心思，恐怕自己现在也是和她们一样光鲜吧。 可是自己如今只能在这猪狗都不愿呆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虽然她来这里的时间很短，但是她也深刻地明白了这里的苦。 “少夫人。”一见到寻雪，碧玉的眼泪更凶了，直直地就往下掉。 “现在知道这里的苦了？”寻雪淡淡地说道。 “奴婢知道了，求少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碧玉说着就要下床跪下。 寻雪拦住了她只是说道：“现在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你说服侍的主子，在你出事的时候非但没有救你，还害怕你牵连她向你痛下杀手。也是，一个在净室当差的奴婢的生死有谁会在意，就是你明个被杀害了，她们也能找个理由掩饰过去。” 碧玉听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吴姨娘想要她的性命，可是她觉得自己忠于吴姨娘，她应该不会是这么狠心的，要说寻雪那更大可不必，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就是当时要了她的性命都不为过，何必这么多此一举让人怀疑。 “不，不会的，她怎么会害我……”虽然碧玉这么说着，可是就是连她自己都已经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会不会害你只有你自己知道，若是你还愿意待在这里，那就好生待着，就是他日你被害死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一眼，因为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是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我不但能保证你获得自由之身，还能给你一笔安家立命的费用。”寻雪说道。 自由之身！这四个字是碧玉一生的追求，她的卖身契在墨家，所以她在墨家做丫鬟是拿不到一分钱的，但是若是自己是自由之身，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就是继续当丫鬟也是有薪水的。 她很早就被吴姨娘收买了，可是吴姨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若是光凭这一点她也 不能立刻答应寻雪的要求，可是今天的事情让她从心里担忧，她能感觉到若是自己还在这里她可能很快就变成一具尸体。 第一百七十四章：寻雪翻盘 寻雪看她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给她时间转身就要离去，碧玉一急连忙叫住寻雪说道：“少夫人请留步，奴婢愿意为少夫人马首是瞻。” 寻雪这才停了下来，看着碧玉眼睛亮亮地说道：“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 五日后，吴姨娘和自己表哥私通当场被抓获，据说墨老爷知情后盛怒，狠狠地抽了吴姨娘几个巴掌，将她的脸都抽红了。 当天晚上，老夫人就召集府里有名誉的人前来定吴姨娘的罪责。墨池因为朝中有事，所以并没有到场，墨老爷更是气的不愿意到场。因为此事有伤风化，所以老夫人也没有让府中的小姐参与，更没有让墨尚和墨廉来看望他们的母亲。所以来的人除了老夫人、夫人和吴姨娘外，就是寻雪了。 当然还有吴姨娘那位相好陈腾。 寻雪一进屋子就觉得屋子中的气氛不一般，老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叱问道：“你还要狡辩！” 吴姨娘头发松散，苦苦啼啼地说道：“妾身是真的冤枉啊，且不说老爷待妾身恩重如上，就是老夫人也对妾身喜爱有加，我也是两个儿子一个母亲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糊涂事啊，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 “你真的没做过？”老夫人有些松动，看着吴姨可怜娘的样子她不由的相信了几分，毕竟她是府中两位少爷的母亲，怎么会那么糊涂呢？ “老夫人，吴姨娘这话说的不错，肯定是另有隐情，还请老夫人明察。”寻雪垂着眼帘说道。 吴姨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寻雪，她没有想到寻雪竟然会帮她说话，毕竟可是她亲手害了寻雪的身边的丫鬟啊。就是老夫人都有些意外，墨夫人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仅仅抬头看了寻雪一眼。 寻雪见没有人说话，接着说道：“吴姨娘是两位少爷和一位小姐的母亲，若是就这么认定了吴姨娘和这么一个侍卫私通，那岂不是就连两位少爷的身世都让世人怀疑了呢？” 寻雪这话一出，吴姨娘的脸色骤然变化，血色完完全全的从她的脸上褪去。她歇斯里地地喊道：“寻雪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害我！你竟然敢污蔑墨家少爷的血统，别以为你是墨家的长媳就能如此嚣张！” “放肆，大喊大叫的还有没有体统！”老夫人怒道。 刚才她还没想到这么严重，经寻雪一提醒，她才有了一身冷汗，若是吴姨娘和这侍卫早有私情，那么墨尚和墨廉的血统就十分值得考究了。 亏了她还平时那么宠爱这两个孙子。因着墨池不是……所以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两个孙子身上，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她宠爱的这两个孙子可能不是她儿子的亲生骨肉。她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看到吴姨娘的那张脸觉得更加厌恶，再听她无所顾忌说的话，只想着要狠狠惩罚她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我是断断不相信两位少爷不是墨府所出，所以还请老夫人做主还他们一个清白。”寻雪又添油加醋地说道。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更不好了。 墨夫人刚开始听寻雪为吴姨娘说情，虽然脸上没有表示出来可是心中还是不悦的，现在听到寻雪这样说，心中也畅快了不少，这么多年她一直被吴姨娘压着，今日算是出了口气，她说道：“少夫人说的不错，还请老夫人查清楚，也好不乱了府中的血脉。” 墨夫人一向很少插手管府里的事情，可是她到底是府中除了老夫人以外有诰命的女眷，所以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老夫人正了神色，问陈腾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有了私情？” 陈腾连忙磕头，他哪里记得吴姨娘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啊，不过他和吴姨娘的事情最多五六年，是绝对不能使墨尚和墨廉两人的父亲的。 他正要说话，碧玉突然从门外出来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含泪说道：“关于此事奴婢有事禀告，还请老夫人先听奴婢一言。” 老夫人现在只关心她的两个孙子是不是她的亲孙子，对别的事情很是无所谓，所以谁先说都是可以的。 她有些疲倦地点点头说道：“那你就说吧，可有什么事情？” 吴姨娘看到碧玉的出现心头一紧，接着就是不好的预感。难道她派人去净室处理碧玉的人被碧玉发现了？那么现在她的出现是…… 不行！不能让她说话！吴姨娘厉声斥责碧玉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过来看我笑话！”接着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说道：“娘，自从妾身进墨府一直恪守本分，可是没想到如今竟是被小人冤枉了，就是这奴婢也都开始来看妾身笑话了，还请娘快赶她出去。” “吴姨娘既然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何必怕一个丫鬟的话？”寻雪讥笑道。 吴姨娘狠狠瞪了寻雪一眼怒道：“大少奶奶我和你素日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害我！” “害你？”寻雪笑道：“就如吴姨娘你所说的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又怎么会害你？” 吴姨娘被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老夫人疲惫地闭上眼睛：“吴姨娘心中无愧何必害怕。碧玉你说下去。” 碧玉得了命令说道：“奴婢很久之前就被吴姨娘收买，开始奴婢不肯为她做事，她就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吴姨娘让奴婢一直帮忙联络她和陈腾，很多次都在府中私会，吴姨娘也利用她在府中的权势给陈腾挑了一个在府中极其轻松的伙计，陈腾也常在侍卫中称自己是府中的主子。甚至好几次吴姨娘还唤奴婢私下里为他们传递物品。” 老夫人在听到碧玉说陈腾私下里称自己是主人的时候火气立刻上来了骂道：“还主子？也不嫌丢人，就是姨娘也不过是府中的一个丫鬟，也不能称得上的真正的主子！” 吴姨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地干净，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地羞辱。 第一百七十五章：陈腾反水 吴姨娘自知自己是个姨娘在府中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一直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墨老爷，直到自己的运气来了，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夫人才待她亲厚起来，慢慢地她在家也有了地位，又加上墨夫人那个不争的性子，她更加觉得自己的儿子前途光明，这一来二去也就在府中开始作威作福了，励志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出一片天地来。 现在骤然听老夫人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主子，她才觉得自己原来竟然是这么可笑，妾室，妾室。这是她这辈子最讨厌却又永远摆脱不掉的命运。 作为妾，永远是府中的下人；作为妾，成亲的时候不能穿正红，婚房亦不能有；作为妾，生的子女永远是要叫正室娘亲的。 若不是她自己争气，或许她的儿女都不会交给她抚养。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现在看来那都是自己的想象，或许老夫人从来就没有真心的把她当成儿媳。 “陈腾你且细细说说你与吴姨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寻雪逼问到。 陈腾的有些畏惧地看着寻雪，其实前日寻雪派人暗暗找了他，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求他提前他和吴姨娘在一起的时间。 除此之外寻雪派的人放了狠话，若是他不按寻雪所说，或者将寻雪来找他的事情告诉别人，那他必是不能活的，可是若是他听话，寻雪答应保他平安，并且给他一笔钱财再赐给他一名年轻的美人。 这陈腾本身就不是什么硬性子，他和吴姨娘在一起一是贪图个刺激和女色，二是从吴姨娘身上他能得到好处。 权衡了一下，他果断磕头说道：“请老夫人饶命，我和卿儿在墨尚出生前就早有私情，其实我们从小就在一处，更是青梅竹马，当年要不是卿儿他爹觉得我穷，拒绝了我的求婚，我和吴姨娘现在恐怕早就已经结成连理，儿孙满堂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整天惶惶终日怕是府中发现。” 陈腾这次直接喊的吴姨娘的闺名，寻雪清楚的看到已经绿了脸的老夫人和在一旁不可置信地吴姨娘。 吴姨娘就像疯了似地扑过去抓住陈腾的衣服啪啪啪地扇了他几个耳光，嘶声裂肺地说道：“你这个贱奴！说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陷害我！” 陈腾本来心中有些愧疚，可是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和吴姨娘额言语彻底激怒了他，他就是再不济也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他猛地推开了在他身上的吴姨娘说道：“我是贱奴那你是什么？你忘记你每次巴巴地盼着我来，不但赠我肚兜手帕，还在床上求着我和你睡！轮到底我哪次不是受了你的诱惑？” “你不得好死，你个贱奴！”吴姨娘又冲上去想要抓伤陈腾的脸，被陈腾捉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直接吐了口唾沫在陈腾的脸上，陈腾骂了一句，狠狠地将她的身子推了出去。吴姨娘还是不死心，又要上前…… 眼看着两人越闹越不好看了，就连老夫人也听不下去了着急地打断斥责吴姨娘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就像个疯子！” 吴姨娘突然停止了动作，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全乱，配上嘴角的血，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她惨然笑道：“不错，我是个疯婆子，我心心苦苦为着墨家生下两个孩子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境地。我承认我是和陈腾有过私情，可是这能够全部怪我吗？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坐拥佳人，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这些年，老爷虽然也算是宠我，可是到底觉得我出生低贱，对我也不过是玩物罢了，我若是我争一口气，我这两个儿子还有前途吗！上天作证，尚儿和廉儿绝对是墨家的嫡亲血脉，你们怎么惩罚我，作践我都可以，但是请不要牵连我的儿子！我说的句句真心，若有假话我不得好死！” 吴姨娘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就是寻雪脑中也一直回想着她那句：“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坐拥佳人，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是啊，凭什么，她也想问。上一世她看着辰安每次从她房中远去的身影，她都会思考这个问题。 就是这一世墨池待她这么真心，她也难免会想，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容色不在，墨池也会不会纳妾室，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这样想着，寻雪感觉到自己的心也是凉的，不过很快她的神色就坚定了起来。 不，不会有这么一天，倘若真有一天墨池对自己的情谊不在，那她会主动选择离开，若是你负我，我必定会弃你而去。 老夫人到底年长，见惯了世面，此时最先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你和陈腾的私情，也发了毒誓，我也就不为难那两个孩子了。但是与人私通乃是大罪，吴姨娘、陈腾我留你们不得了。” 吴姨娘听了一行泪落了下来，无妨，只要如此能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她说道：“妾身明白，一切由老夫人做主。” 陈腾却是慌了，她连忙看向寻雪想请她求情。 寻雪瞥了一眼陈腾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恭敬地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所言不错，不过吴姨娘毕竟是伺候父亲的老人了，如今犯下这等错误自然是不能轻饶，可是父亲一向心肠好，不如就罚了吴姨娘去打扫净室，免了她的死路。至于陈腾，虽然犯下错事可是没有隐瞒，就罚他离开墨家，永远不能再京城停留如何？” 老夫人疲惫地点点头：“你思考的倒是周全，若是我真的要了吴姨娘的性命，恐怕老爷他会伤心的，就按你说的办吧。” 老夫人下了口，就马上有丫鬟上来拖走了吴姨娘和陈腾，不管凭她们怎么求都没有任何用处。 “今日你们也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老夫人说道。 寻雪和墨夫人都恭敬地告退，回去的路上婆媳两寒暄了几句也就各回各的房中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一品诰命夫人 吴姨娘的事情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寻雪都过得很平静，除了前些日子宫里面派人来说要册封寻雪诰命，让她准备着以外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墨池最近倒好像是很忙，就是寻雪都几乎见不着他几面，就是偶然见到了他也只来得及给她轻轻一吻，就又匆匆离去。 就是寻雪问起，他也只是叫她放心，这倒是让她有些不安，总有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一日，李月在案几的旁边给寻雪煮茶，一边忙着一边说道：“少夫人快尝尝这茶，可是奴婢特地用冬日的雪水泡的，再加之……”李月说了一大堆。 寻雪望向窗外，窗外一片雪白之色，又是一年冬季了，她慢慢地陷入了回忆，将李月的话全部都过滤掉了。 想起自己刚重生为十四岁的时候好像也是大约在这个季节吧？ 掐指算算，竟然已经过了四年了，自己如今已经是十八岁了。 她突然有些恍惚，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这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从京城到扬州，再从曾家到严家再到如今的墨家…… “少夫人？”直到李月用手在寻雪的眼前晃了晃，才使寻雪回了神。 李月看寻雪并没有听她说话，不由地有些气恼，赌气道：“和少夫人说了半天话了，少夫人都不理我。” 寻雪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不由得笑道：“你这丫头还这么计较，看来是我平时太宠你了。” 李月却是先笑了说道：“谁让少夫人不听我的话。不过少夫人，听闻吴姨娘昨夜里死了，为什么您还是不开心？” 听到这里寻雪收敛了神色，淡淡说道：“是啊，就这么死了，其实原本若是她没有起害你的心思，我也不会那样对她的，只是到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性命。” “少夫人心地善良，要怪就怪她受不了苦，没有这个福气。”李月宽慰地说道。 寻雪也点点头：“好了，不说这个了，给竹清送去的小孩子衣服准备地怎么样了？” 李月听到寻雪说这个事，立马笑起来说道：“少夫人的吩咐，哪敢不从啊，衣服早就准备好了，明儿个一早我就派人亲自送去，您就放心好了。” 原来，前些日子竹清来过一趟墨府，见了寻雪后不顾自己的身孕连连给寻雪磕头，主仆两说了好一阵子，像是把这些年未见的时光全部都要补上才好，知道日落黄昏竹清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竹清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快都已经是第二胎了。”李月打趣道。 “是啊……她都已经第二胎了，成亲也有小半年了，可是我……”寻雪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些惆怅。 她原来嫁入墨府并不希望过早有了孩子，毕竟她还有父亲的案子没有查清，可是当那姓胡的老者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她的心落了地，她开始渴望能过寻常女子的生活，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谐，也自然而然的想要有一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孩子。 李月察觉到寻雪的伤心，立马出言安慰道：“少夫人别急，您还这么年轻担心这些做什么？况且大少爷这么忙，回府的时间都少，更别提孩子了。少夫人还是尽快准备后日进皇宫等着皇上封您诰命夫人吧。” 是啊，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想到这里寻雪的心也定了，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我也要尽快准备了，到时候不能失了礼数叫人家笑话了去。” 李月得知寻雪已经想开了，心中也欢喜了不少，便又和寻雪说了一会话。即便是在冬日，雅苑也是这么地温暖。 封诰命夫人的日子很是隆重，一大早青柠就开始帮寻雪打扮，只见寻雪一身月白色宫装，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美丽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丝绸般墨色的秀发斜斜插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少夫人真是太美了。”青柠不自觉地赞叹道。 寻雪俏然一笑，似乎在很久以前，每次自己这样梳妆完毕，竹清那丫头也会怎么说上一句。 寻雪的心骤然便地很柔软，就是语气也比平常更加温柔：“大少爷好了吗？” “大少爷一早就在外面候着呢。”青柠嗤嗤地笑了：“大少爷对少夫人真好，以前灭有少夫人的时候，大少爷经常都不怎么回来，便是回来也只是拜见老爷和夫人，哪像现在，就算再忙也会回来看少夫人一眼。” “惯会耍嘴，看我不找个人家配了你去。”寻雪嗤笑道。 青柠脸上一红，也不多说了，只是含羞地看了一眼寻雪。 寻雪的心却仿佛被注了蜜。原来他是这般在乎她，因为她才会多回这个家。 她推开门，看到了门外那个英挺的男子，他还是那样的丰神俊朗，就如第一次见他那般，此时的他向她神来一只手说着：“小心门槛。” 寻雪娇笑道：“我又不是小孩了，一个门槛算什么。” 墨池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马车的行驶的路那样长，宫门到皇上的御书房那么远，但是只要有他们二人相伴，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什么困难。 进宫的礼仪很是繁琐，规矩也多，皇上照例问了他们二人几句就以平常的贤德作为评判，封了寻雪为一品诰命夫人。 当那明晃晃的圣旨递到寻雪手里的时候，她才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真实。 最后皇上留了墨池在御书房讨论国事，便让一个宫女带着寻雪先行离宫。寻雪走的时候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太对，不由地心中暗暗担忧，可是她也知道在担心也不能违抗圣命，只能跟着那名宫女出了御书房。 第一百七十七章：昔年景不复 在宫里转了几转，寻雪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镶边湖蓝色袍子，再向上看去寻雪知道今天自己是暂时出不去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让她入狱的俞王。 引路的宫女看到是俞王殿下，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下，将时间留给这两个人。 两人久久没有发话，寻雪见俞王堵在路前，又不说话，再加之她担心墨池和皇上那边，说话便是带着几分气：“俞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事，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俞王的神色一暗：“你就这般地讨厌我吗？” 寻雪摇摇头：“不是讨厌，只是我和殿下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俞王突然激动地抓住寻雪的肩膀说道：“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要嫁给墨池的时候我有多心痛！” 寻雪看俞王在宫里这般不忌讳地拉拉扯扯心中很是气愤，用力地推开了俞王怒道：“俞王殿下请你自重！我现在是墨池的妻子，也是皇上刚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由不得你这么无礼！我听说俞王殿下也马上就要成亲了，恭喜。新娘一定是皇上选的才貌双全，所以殿下您更是不应该再这么纠缠我。” 俞王有些痛苦地看着寻雪，他的眼睛一片悲伤：“你一直觉得我是在纠缠你吗？难道在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一丝一毫吗？” 寻雪看着俞王终于沉默了。自己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他吗？显然不是的，很久以前，在自己刚见到他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有过心动，可是那份心动不足以支撑她一直倾心于他，那份心动，早在他放弃找她去争夺皇位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或许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她正色道：“俞王殿下，我承认，我曾经为你而心动，只是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不需要一个会为了皇位而舍弃我的人，我需要的是向墨池一样不管我处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会帮我的人。我这个人很自私，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只有自己。而你若是来日真的成为了皇帝，我不过是你众多嫔妃中的一个，被你想起来了宠幸一下，对不起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爱。” 俞王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他低低地说道：“倘若我放弃皇位一心一意地待在你的身边我还有机会吗？” 一向骄傲的俞王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另寻雪震惊，她的心也柔软了一下，只不过这份柔软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对俞王的怜悯。 生在皇家，或许本身就过的没有寻常人幸福吧，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法放弃。 “如果你早些时候这样做，或许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可是现在不会了，现在我的已经为人妻，自然不会与你有半分情谊，更何况，你不可能放弃皇位，这份争执已经深入到了你的骨子里。我们，终归是有缘无分的。”寻雪看着俞王坚定地说道。 她的语气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自己前世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会被一些简单的情话所打动，而今的自己真的成熟了很多。 “我知道了。”沉默了良久俞王说道：“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俞王就转身离开了，一阵寒风吹过，寻雪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衫，目光落在了俞王萧索的背影上。 从今以后种种纠葛，都将消失。他不在是那个在荷花池边牵她的男子，她亦不再是那个会因为脸颊上轻轻一吻而脸红地女子。 荷花不在，昔年景不复。 …… 墨池是晚间的时候才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眉间带着忧郁。 寻雪立马上前接过他脱下的衣服问道：“怎么了？皇上可有说什么？” 墨池摸摸她的头有些苦涩地说道：“皇上让我带兵出征攻打梁国。” 一瞬间，寻雪脸上的血色尽褪。她不是不知道现在南朝的政局，她也知道按照前一世的步伐攻打梁国那也是必然的时候。 只是她没有想到领兵的竟然要是自己的夫君。 她的记忆力，那场战争十分残酷，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她的手开始颤抖，就连想要尽力稳住声音都不能做到：“不能改变了吗？” 墨池摇摇头：“不能。” 寻雪闭上了眼睛，抱住了墨池低语到：“那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平安回回来，我等你。” 墨池的眼睛亦是有些红，这小半年他都没有和她特别亲近，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他想要保护他的安全，皇上让他带兵估计已经是疑心于他了，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安然归来，他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答应我，若是我有个什么好歹不要伤心，找个疼你的人再嫁了吧，我会禀明父母让你不需要为我守孝三年，不耽误你的时光……” 他说着这句话，可是自己的心却疼地像是撕裂一般，是他自私，即使知道皇上总有一天会疑心自己还要娶她。他只是想和她再多呆一会，哪怕她没有那么地喜欢自己，还是希望她在自己身边，所以他现在能为她做的只有这样了，她这么美，不该为自己耽误三年的青春。 “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你一定要回来，若是你不会来，那我也不活了！所以你记住，你一定要回来。”寻雪再忍不住了，眼泪不断地落了下来。 墨池一边心疼地擦去，一边哄她：“乖，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寻雪低低说了一声。 夜色已深，床帘轻降，红烛落泪，一室春色。 他们贪恋着彼此的温度，不想被冬日的寒冷浇灭心中的热情，纵然前路难走，他们呀想要一起走下去。 熟不知，这夜的温柔，将会成为寻雪很长时间地回忆，每每回忆起来就会觉得现实向针一样刺着自己的心。 这夜的温柔，终将成为了今后很长时间中最美的夜晚。 冬天已经来临，可是春天却没有到来，墨池的带兵出征，让他和寻雪都陷入了漫长的寒夜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出事 墨池走的时候本不想让寻雪去送他，因为他怕她伤心。他什么也不怕，唯独她是他的软肋。 可是寻雪怎么能忍得住不送他呢，为了让墨池安心，她只好站在就楼上远远地望着他，就如严尘成亲那天自己的姿态。 其实送墨池出征那天的很多细节寻雪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个天气特别好的冬日，士兵金灿灿地铠甲照的人有些刺目，墨池越过万千人群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放心。” 他出征的那一天是腊月二十八，没有等到和寻雪一起过年就匆匆离开，寻雪心中暗暗苦涩，她细细想来，他们自从成亲一来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居然是屈指可数，反而没有他们在扬州的时候相处的时间多了。 她想到墨池出征前一晚对她说过，若是这次他能够平安地出征归来，他就带她离开京城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她一定会等他归来，她闭上眼睛这样想到，她没有注意到李月已经站在她身边好久了。 “大少奶奶，你已经半年没有出佛堂门了，除了每日的吃饭你就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为大少爷祈福。”李月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一旁跪在佛祖旁边的女子说道：“早知道我就不帮着你说话在家里建个佛堂了，现在你熬坏了身体，大少爷回来我要怎么交代啊，大少爷走的时候还是冬天，如今都已经是夏天了。” 自从墨池去出征，寻雪就求着老夫人在家里建一个小型的佛堂，说是想为墨池祈福。老夫人对墨池没有什么那么心疼，可是她毕竟是信佛之人，切墨池终归是姓墨的也就答应了她。 寻雪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有些涣散，喃喃道：“竟然已经是夏天了吗……”自言自语完她又对佛祖拜了拜这才起身对李月说道：“无妨，你快告诉我最近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她的眼睛带着焦虑，这几日她总是有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十分担心，每日天不亮就开始祈福。她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为了墨池她都信了。 李月听到寻雪的文化摇摇头说道：“前方战事还是焦灼不下，不过好消息是我方偷袭了敌军的粮草，而且已经拿下梁国五城，再加上我方兵力强势胜利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敌军狡诈，要想速战速决是不太可能的。” 南朝这次和梁国的战事双方都准备的已久，而且南朝有灭了整个梁国的心思，想要彻底消灭国中国的局势，达到统一江山的愿望，所以战事很是激烈，每天都有前方传来的战死士兵的消息和名单。 “墨池可还好？今日的名单你没有他吧？”寻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夫人放心，今日的名单老夫人已经看过了，大少爷他没有在伤亡的名单里。”李月说道。她知道小姐很担心，其实她也是一样的，每次看到宫里的名单送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都是抽着的，生怕在上面看到墨池的名字，她知道寻雪受不了这个。 听了李月的话寻雪明显送了一口气笑笑：“那就好，今夜又可以睡个好觉了。”寻雪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心中却是极力的不安，这不安是少有的，甚至是墨池出征后她第一次心这么慌。 这种心慌很快就得到了应证，这天夜里寻雪睡地并不踏实，半夜的时候老夫人房中的秋菊突然轻轻地叩门并唤着：“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您起来了吗？出事了，老夫人叫你快去她房中一趟。” 寻雪从噩梦中惊醒一看时辰，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可是等她听清秋菊的声音所有的困意被这句话一下子惊醒，还来不及梳妆，只是简单了洗漱了一下就连忙跑到了老夫人的房中。 黑夜中老夫人房中的气氛很不对，墨老爷和墨夫人也在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见到寻雪来了也都只是低头红了眼睛。 “你自己看吧。”墨老夫人将一个东西递给寻雪，寻雪眼睛一花，聚神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行字：“墨将军攻打梁国国都时立下汗马功劳，却不幸身负重伤，现已紧急回京紧急救治。” 寻雪的身体晃了一晃，她不断地摇头：“不，这不可能。” 老夫人的神色也有些悲伤：“刚才宫里面来人了，特地送来的消息。” “不！不可能！”寻雪喊道：“他答应了我，他会回来的！”她疯狂地说到，她很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一滴眼泪留下来。 “墨池被太医看过了之后应该会被送回来，到时候我会波几个府里谨慎的人好好照顾，你也放放心。”老夫人看着疯癫的寻雪略带怜悯地说道。 她心里其实并不是很心疼，可是墨池毕竟是从小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说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她的心里也不知道墨池究竟还能不能回来。 宫里能送出这样的消息，想必墨池定然是伤地不轻。况且战场上刀枪无眼，她也不能预料到底是什么情况。 墨老爷最先忍不住地站起来说道：“我先回去了……墨池那孩子也是可怜终归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他……”墨老爷边说边走出了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的声音也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 墨池是墨老爷的长子，不管怎么说这对墨老爷是个巨大的打击。 寻雪却是突然平静了下来，自己不能乱，墨池还没有走，她相信墨池不会欺骗她的，他一定不会，她告诉过自己要放心的。 “一切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寻雪镇定的说完了这句话就不再说一句话了。她就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灵魂，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木偶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 老夫人和墨夫人后来说了些什么寻雪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只知道她的墨池要回来了，不管是生是死他们都要在一起。 谁都不可以阻拦。 第一百七十九章：墨池回家 墨池是十日后才被送回墨家的，其实五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京城进了皇宫，可是皇上下令任何人不许探望，说是这样才有利于太医的诊治。 寻雪听了急地直跺脚，可是也知道圣旨是不可违背的，只能待在墨家干着急，听闻今日宫里会将墨池送回来，寻雪昨夜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今儿个更是早早地就等在老夫人那里了。老夫人看她这么关系自己的夫君，态度也柔和了很多，亲切得让她坐下，还笑着和她说了几句话。只不过寻雪的心思现在已经全部在墨池身上了，所以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 老夫人体谅她的心思也没有过多地追究。 中午的时候宫里的人把墨池送到了墨府，并且嘱咐她们好生照顾，太医刚把他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了。 寻雪看到墨池的脸的时候，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一下子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滴在墨池的脸旁。 那张记忆中英俊的面庞，此时毫无血色，头发也是凌乱的散开，眼睛紧闭，眉头微皱像是陷入了噩梦，或者是忍受着巨大地痛苦。 寻雪轻轻地掀开被角，一道刺目的伤痕显示在众人的眼前，那伤痕很深很长就在胸口，若是偏一点点就可能使墨池当场送命。 除此之外，手臂上、肩膀上还有大大小小不下十条伤痕，不只有刀伤还有剑伤，将好好的白净的皮肤弄的惨不忍睹。 寻雪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送墨池回来的人显然有些尴尬，只能赔笑着说：“少夫人请勿伤心，上战场的哪有不受伤的啊，能有性命在已经是万幸了，况且墨公子的伤皇上已经派宫中最有资质的御医瞧过了，出了胸口上的那道疤可能去不到以外，剩下的只要坚持用药，过个三五年会好的。” 听了这番话寻雪气的发抖，她关心的是受了这么多伤墨池他该会有多疼，可是这个宫里的人竟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没有死就应该感恩戴德？ “那为什么连一件衣服都不给他穿！他是个病人你们就这么苛待他？”寻雪追问到。 “本来是想给他穿上衣服的，可是墨公子的伤势太重了，若是穿了衣服怕是伤势会加重，少夫人放心，墨公子在宫中受的照顾那自然是万全的，怎么会有苛待这一说。”那人恭敬的回答着，可是语气里已经有了不悦。 他毕竟是宫里的人平常到了这些大臣家里哪个不是奉承着的，今日听到寻雪这些咄咄逼人的问话自然没有了好心情。 老夫人怕寻雪在激动之下再说出什么更不和规矩的话，连忙向宫里的人说来：“今天有劳您了，替我们墨家多谢皇上。” 那人听了很是受用说道：“墨老夫人的心意我定会转达给圣上的，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老夫人点头示意身边的秋菊，秋菊立马递了一个锦囊上去，那人眉眼立刻笑开了又道谢了几句这才离开。 人走了之后老夫人脸马上就板了下来斥责寻雪道：“你给我跪下！” 寻雪一时蒙住了，她还沉浸在墨池的伤了，猛然听到老夫人这样一声，有些缓不过来，可是还是依言跪下了。 “你现在是墨家的人，说话怎么能这么不顾身份。他在是个奴才那也是宫里的，我们不能对他脸色不好，要不然就是对皇上不敬你明白吗？况且你还口出狂言指着宫里的照顾，你有几个脑袋够你这样掉的？就是你自己不想要命了，你还要连累墨家吗？”老夫狠狠地说道。 任何人都不能做对墨家有损的人，不管这个人是谁，这就是老夫人一辈子的宗旨。 “可是墨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不伤心……”寻雪说道：“难道墨池没有死我还应该感谢皇恩浩荡了？” “你当然要感谢！你还要亲自进宫谢恩，谢皇上派太医替墨池疗伤，谢皇上愿意将墨池送回墨家让你亲自照顾！”老夫人冷着脸。 她是对墨池没有很喜欢，连带着对寻雪也没有什么心。可是自从寻雪嫁过来，她也看到了，寻雪样样做的都还算是不错，当得起这个长孙媳妇。心中也对寻雪有了几分好感。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天寻雪这样沉不住气。 “你要永远记住！你活在南朝，永远要服从的人就是天家！天家是得罪不起的！”老夫人继续说道。 寻雪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才磕了一个头说道：“老夫人所言不错，今日的事情是寻雪鲁莽了，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墨池他伤的很重，我想带他尽早回房间照顾。” 老夫人有些纳闷寻雪突然转过来的性子，不过听寻雪这么说了也就罢了，她挥挥手说：“你带下去照顾吧，人手不够了告诉我，我一定立马给你安排。” 寻雪点点头就命人带着墨池退下了。 看到寻雪离开，老夫人对着一直在一旁没说话也没看墨池一眼的墨夫人说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把孩子们管的太严了？不过你也是，就算墨池不是……你有必要一眼都不看吗？那孩子也是我们亲眼看着长大的。” “阿蒙的死我永远不会忘记！都是因为他我的阿蒙才死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墨夫人突然激动地说道。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你还是放不下吗？”老夫人有些惆怅地说道。 “放不下，媳妇这辈子都忘不了阿蒙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他亲生的父亲活活掐死的啊！他还没有睁开眼睛看这世界一眼，他还没有叫一句娘，他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墨夫人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就是老夫人都没有见过墨夫人流泪，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你不在理韧儿，也不喜欢墨池对吗？” “恕媳妇无礼，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老爷的。说什么友人的儿子，难道友人的儿子的儿子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要吗？友人的儿子该活，我的亲儿子就要死吗！所以我希望墨池也去给我的阿蒙陪葬！”墨夫人的眼里泛着冷光。 第一百八十章：墨池的身世 老夫人知道墨池并非墨家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年墨老爷抱回来的，这件事情是墨家的秘密。 当年墨夫人正怀着孕差不多已经十个月即将生产的时候，墨老爷抱回来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说是旧友的儿子，现在旧友落难，他要抚养这个孩子，并且绝对不能声张。 墨夫人刚开始虽然有些不开心，毕竟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突然多出一个友人的儿子来，自己的夫君又这么疼爱这友人的孩子，所以她多少是有些不快的。 不过墨家那么大，收养一个夫君旧友的孩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墨夫人一向贤惠温柔，也就同意了，可是接下来的墨老爷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墨老爷说墨家只能有一个孩子，因为外界都知道墨夫人怀了身孕，所以只能生一个孩子，说是说成双生子那模样不一样也是太过牵强。 而这位旧友的孩子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墨家的，是他答应了旧友。 所以如果墨夫人这一胎是女儿那么就可以留下来说是龙凤胎。如果是儿子那么这个孩子就必须死，为他旧友的这个孩子疼位置。 墨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而且这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夫君一遍遍问：“你说什么？” 她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男胎，是在她怀孕九个月的时候皇上为了表示对墨家的厚爱，去派太医为她诊的脉，他永远不知道在她得知自己的这第一胎会是个男儿的时候有多高兴。 还是她嘱咐太医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夫君，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如今惊喜没有，反而变成了惊吓。 当时她不相信，自从自己嫁过来和自己的夫君感情一向是不错的，虽然不是多么甜蜜，可是也算是相敬如宾，彼此相知。她不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她问她为何。他只是说旧友恩情大于天。 她一气之下肚子疼痛难忍，他慌了神赶快叫来接生婆和丫鬟婆子。 然后在她剩下孩子的时候走进产房，看到自己的亲儿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亲手掐死了他，将两个月大的墨池放在了刚才他亲生儿子躺的位置。 那场景她是亲眼看见了的，她想要喊叫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原来在她剩下孩子的时候，接生婆就奉命给她喝了一种药，这种药不会对人体有害，只会使人几个时辰内说不出话。 等都她能够说话的时候一切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自己儿子的名字，也只有在她怀孕的时候给起的那个小名——阿蒙。 而那个友人的孩子，被老爷开心地赐了名字，叫做墨池。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远远地打发走了，从此，所有人都知道墨夫人有幸产下了一位公子，公子的名字叫墨池。 却从来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墨家公子已经被自己的父亲残忍地掐死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墨老夫人、墨老爷和墨夫人了。 当年的墨老夫人也曾和墨老爷闹起来，可是都没有争执过倔强的墨老爷。墨老夫人也只能暗暗为自己的亲嫡亲长孙落泪，自然对墨池喜欢不起来。 吴姨娘是后来才进墨府的，所以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知道墨池不太受宠，原因是早年犯下了错事而已。 想起了这桩旧事，墨老夫人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说道：“就算是韧儿当年有错，墨池那孩子也没有什么大错，现在看他的情况，我也感觉心疼啊，好好的一个孩子。” “他有错，他错的就是活在这个世上！抢走了阿蒙的生命。”墨夫人激动地说道。 “那如果墨池那个孩子真的挺不住了你会真正高兴吗？”老夫人问道。 她们都知道墨池虽然被送回来了，也被太医诊治过了，可是依旧在危险期中，随时都可能醒不过来。 “当然，我会很高兴。”墨夫人说道，过了一会她又垂下了眼睛，神色一暗。 老夫人从椅子上走下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啊，其实心里也装着墨池呢，你的阿蒙是你的痛处，所以你心里就是再想对墨池好也都生生地忍住了，你对他永远是淡淡的，因为你怕一深入，你就真的想把他当成你的亲儿子。” 墨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就好像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开始嚎啕大哭，她颤抖着肩膀断断续续的呜咽道：“怎么办，怎么办……万一墨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怎么活……墨池他真的，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孝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不对，都是我因为阿蒙的事情怪他，明明他什么也不知道，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万一，万一，墨池他这次醒不过来，那我不是要悔恨一辈子，不行，我要去看她，现在就去。” 墨夫人说着就要冲出房间，却被老夫人拦住了：“你一会去吧，让那小夫妻亲热一会，我看寻雪那孩子也用情很深啊，以前我只觉得墨池对那丫头好，没想到这丫头现在也反过来用真心对墨池了。咱们两这些年都没有把墨池那孩子放在心上，现在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照顾怕是最好的。” 听了老夫人的话，墨夫人这才安静了，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口中祈福道：“万能的老天爷啊，求你保佑墨池那孩子这次平安无事吧，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错，不怪那个孩子的……” 老夫人则看向了门外，想着不知道现在寻雪那孩子照顾地怎么样了…… 良久老夫人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渗出眼角，她突然有些怅然，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心也开始越来越软了，那些个旧事如今在记起来没有丝毫的意义，只会让活着的无辜的人难受。倘若墨池这次真的能醒来，她要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看，将以前没有做到的统统弥补给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苏醒 房间这边的寻雪此时紧紧守着墨池寸步不离，请来了几个大夫都看过了，说是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更不知道何时醒来。 等大夫走后，寻雪守在床边按照大夫的吩咐伺候墨池上药和喝药，一律事情全部都亲力亲为，不许其他任何人插手。 她看着墨池那张憔悴的脸，忍不住再一次落了泪她喃喃道：“以前我只知道你对我好，只知道选择嫁给你是我一个不错的选择，那时候的我对你只是有好感，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这么些年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在扬州的那几年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我，不管我要做什么你总是第一时间前来帮我的人，我欠你那么这辈子也许都无法还清了，现在你这样，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一定要醒来，你答应过我的，答应我等你回来我们去一个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过日子，墨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快醒来，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要和你这一生都在一起。” 泪水将她的眼睛浸湿，她眼前一片朦胧，唯有心剧烈地跳动。 没错她喜欢上他了，这种喜欢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恋，也不简简单单是脸红心跳，而是心灵的一种真正地契合，和相处下来的默契。这种感觉是一种非你不可的感觉，就算是任何人做同样的事情也不能打动你的内心，这世间唯有他一人是你生命中那最善良的光芒。 墨池依旧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地苏醒迹象，寻雪仍然不死心，不断地向墨池说话，从他们相遇开始讲述…… 已经八天了，墨池还没有醒来，过来的大夫说，尽管每日都有寻雪给他多少喂点粥，可是这样还是不可能撑下去的，若是再过三天墨池还不醒来，那么他的身体机能就有可能衰退，到时候就没有救了。 寻雪听完只是摇头，不管不顾地又扑到了墨池的床边，开始和墨池说话，她相信墨池会听到的，他一定会醒来的。 李月看寻雪已经活脱脱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变得尖尖的了实在是心疼地不行劝到：“少夫人还是去休息一会吧，这些日子整日都在大少爷床边守着，就是睡觉都趴在这里的，还不停的说话，这样下去身子嗓子都怎么受得了呢？” 寻雪眼睛无神地看了李月一眼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少夫人！您看您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少爷醒来了您却病倒了，难道还要醒来的少爷去照顾您吗？”李月想要刺激寻雪说道。 寻雪楞了一下，然后扯动着苍白的嘴唇说道：“那我去休息一会，一个时辰后你叫我。” 李月连忙点头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替她照顾好墨池的。 寻雪再次醒来是被人叫醒的，青柠站在她的床边激动地说道：“少夫人快醒醒，少爷他起来了！” 寻雪听了，还不急收拾，立马往墨池那里跑，边跑还边问道：“我睡了多久了？怎么我刚一睡下他就醒来了？” “少夫人已经睡了一天了，少爷本来也不会醒来，是姜家的小姐带来了奇药，少爷喝下去之后就好了。”青柠瞧了一眼寻雪的脸色说道。 “我竟然已经睡了一天？不是告诉李月让她早点叫醒我吗？还有姜家小姐又是谁？”寻雪脸色不太好问道。 “李月姐姐也是心疼少夫人太辛苦了，所以才……”青柠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一个华服少女正朝着她们走来，此人正是姜家的小姐。 寻雪见那女子身着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头发随意地挽起，嘴角微含着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若是寻雪收拾起来怕是比她能艳丽几分，可是现在自己样子憔悴和这位姜家小姐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姜小姐微微行了礼，如黄鹂般的声音传来：“姜薇薇见过寻姐姐。” 她没有称寻雪为墨少夫人，而是直接称呼寻姐姐，可见不一般。 “听说姜小姐来墨府救了我的夫君，我在这里谢过你了。”寻雪口气淡淡的，在言语之中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是姜薇薇似乎毫不介意，继续说道：“寻姐姐谈不上谢，救墨池哥哥也是我的一装心愿，寻姐姐不知道吧？在梁国的那战中，我也跟着去了，就是为了照顾墨池哥哥的，所以墨池哥哥受伤也都怪我，都是为了救我……”姜薇薇说道这里，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声音更是满含情谊，别说是男子，就是寻雪见了也感觉心疼不已。 可是寻雪现在来不及想别的，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地一下大了，姜薇薇随着墨池去了战场？为什么墨池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 寻雪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很疼，很疼，他迫切地想要问墨池事情的真相。这一世自己将一颗真心完完全全地付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几句话打到。 “那多谢姜小姐对我夫君的照顾了。”寻雪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就是青柠都在旁边为寻雪捏上一把汗。 姜薇薇依旧笑着说道：“家中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寻姐姐快去看看墨池哥哥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他。” 寻雪没有心情再搭理她，带着青柠就奔向墨池养伤的房间。 一进门，看到墨池的那一刻，寻雪的眼睛就湿润了，自己陪了他八天，可是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看到他亲眼醒来，没有让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寻雪抹了一把眼泪，急忙跑了过去拉住了墨池的手激动地说道：“你终于醒了，我等了你很久你知道吗？” 然而令寻雪不解的是，墨池将自己的手从寻雪的手中抽出，一言不发。 寻雪感觉自己的心在两人的沉默中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感情破裂 寻雪再次拉住墨池的手，尽力使自己脸上继续保持着笑容说道：“这几天你没都醒来，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墨池只是淡淡地看着寻雪说道：“是吗？那怎么没见你在我身边？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薇薇。” 薇薇。呵呵，寻雪听他这样说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薇薇，他叫的可真是亲热，他们这么久没见，真正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原本知道他醒来她是多么的开心，她以为他们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他会履行他的诺言，她亦会将自己的身心都全部完完全全地教给他。 只是没有想到墨池醒来后竟然对她这样冷漠，是因为他们半年没见吗？可是之前在扬州两年没见他都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漠。 难道这都是因为姜小姐吗？ 寻雪是喜欢上了墨池，确切的是说是爱上了他，可是她依旧拥有着自己的骄傲。 她的神色也冷了下去说道：“大少爷这样可是在怪我？” 青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一旁插嘴道：“大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怪大少奶奶啊，你不知道大少奶奶为了照顾你几天几夜都没有回过自己房中休息，就是睡觉都拉着你的手喊着你的名字，她说生怕你忘记了她，生怕你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她，奴婢们劝了她几次她都不愿意去休息呢？” “谁让她不去睡，这样做戏给谁看？”墨池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 “大少爷！大少奶奶每天说的嗓子都哑了，就算大少爷不以为然也不应该这样说话啊！”青柠很是气愤，她虽然是墨府的人，可是寻雪怎么对人她都看在眼里，她的心里早就把寻雪当成自己真正的主子了，现在看到大少爷这样说寻雪，她怎么能不气愤， 况且大少奶奶在大少爷昏迷的时候试怎么做的她都看在了眼里，怎么能任由墨池这样误解呢。 “够了青柠，不要再说了。”寻雪起身站起来朝着青柠说道：“今天多谢你了，可是和心里不再有我的人不用在白费口舌了，我这么照顾他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己犯贱。” 青柠听到寻雪这样说不由的开始悲伤，她看了寻雪一眼，只见现在的寻雪脸上没有丝毫的泪痕，有的只是决绝和灰心，不由得心中一痛。 她又看了看墨池不敢置信，她的印象中墨池绝对不是说这样的话的人，她记忆中的大少爷永远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虽然寻雪已经不让她说了，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朝着墨池行了礼说道：“大少爷我只说最后一句，少夫人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若是大少爷您有什么苦衷不得以要这样，千万要和少夫人说，不要瞒着她。” 说完青柠就出了门，她不忍心看到两个曾经恩爱的人变成这样。 墨池的心有一瞬间很疼，那种疼是疼到了骨子里，轻轻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的那种。看着寻雪的受伤后变得冰冷的神情，他犹豫了，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是犹豫的时间很短，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说：“这些天照顾我你费心了，不过薇薇救了我的命，我在战场的时候也是她一直跟在我的身旁，现在她不在我有些不习惯，我想接她来咱们府上住一段时间。” 寻雪只觉得自己可笑，原来自己以为的爱，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抢了去。都说女人容貌褪去夫君渐渐就不会宠爱，然而她还在盛年她的夫君就已经这么待她了。 “好，一切听从大少爷的安排。”寻雪冷冷的说道，语气不带丝毫的感情：“至于将这位姜小姐安排在何处，大少爷也一并告诉我吧，省的我的安排不和您的心意。” 墨池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安排她住在离我最近的屋子。” “好。我这就去安排，大少爷好好休息吧。”寻雪说完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走慢一点那么她一定会在他的面前露出窘态的，不，她不能！人活一口气，她不能倒下。 此时已经是夏天，可是寻雪却觉得冬天从来没有过去，反而更深了。她的眼眶有些红，墨池出征前说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难道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姜薇薇？ 想起她的前一世，寻雪只觉得讽刺，难道自己永远只能占着这个正妻的位置得不到丈夫的心吗？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这一夜她不用辛苦地照顾墨池了，却感觉到墨池离她是那么的遥远，远的她不能靠近……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到半个月姜薇薇就正式搬进了墨府。 其实墨府的上上下下除了知道内情的墨池和寻雪，都觉得很意外，老夫人还叫了寻雪过去问话，寻雪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夫君喜欢。 老夫人看寻雪这样子也就猜到了八九分，再加上府中最近的传言不断，说是大少爷、少夫人关系不和。 这个姜薇薇这个时候进墨府其中的意味就是再明显不过了，怕是墨池动了娶小妾的念头。 老夫人自然是不介意墨池纳妾的，可是这些日子寻雪都做了什么她也看到了，暗暗为寻雪觉得不值，她也找了墨池谈话，意思是能不能让姜薇薇过段时间再进府，把这个风头先避过去也给寻雪留一些面子。 可是一向听话的墨池这次出奇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坚决让姜薇薇立马进府陪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一来整个墨家就越发不把寻雪放在眼中了，老夫人和墨夫人见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年轻人这个去了。 至于墨老爷最近很是繁忙，更是顾不上家中的事情。 墨家的情况如此，倒是让姜薇薇方便了许多，她大大方方地住了下来，一举一动都已经宛若是这个家的少夫人，倒是把寻雪完完全全地架空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失望 “小姐！你也不去说说，现在大少爷天天和那个姜薇薇待在一起，还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去花园，两人亲密的很！”青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寻雪抱怨道。 青柠从来不称姜薇薇为姜小姐，而是直呼其名，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姜薇薇已经来墨家一个多月了，自从姜薇薇来了以后，墨家就像没有寻雪这个人一样，寻雪自己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墨池了。偶尔也会听到底下的人提起，刚开始还会心里一阵酸楚，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寻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不管是什么话她也依旧能平和的听着。不过下面的人好像都受了告诫，没有人敢在寻雪的面前提起姜薇薇的事情。 所以青柠可是第一个人对着寻雪说的人。 “青柠，在少夫人面前怎么能说这些？”李月有些埋怨地对青柠说道：“你明知道少夫人听不得这个的，干嘛要惹少夫人伤心。” “没事，我都习惯了，这些日子比这难听多的话都传到我耳中了，这些算什么。”寻雪淡淡地说道。 没错，府中更有甚者传言姜薇薇和墨池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等着过段时间墨池的伤彻底好了纳进府里呢。 “少夫人……”青柠喃喃道：“少夫人也别太伤心了，若是大少爷心中没有你怎么会不让姜薇薇过来看你，分明就是怕她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 虽然这样说着，青柠自己也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有几分。 这段日子她越来越把不准墨池的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了。 “有我？青柠，你也知道你这话谁都骗不了，就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寻雪望着青柠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 青柠突然跪下说：“少夫人，无论怎么样，青柠都是站在少夫人这边的，青柠的主子永远只有少夫人一个人。” 寻雪看着青柠心中一暖，自己自从嫁进了墨家身边就没有什么亲近的人，除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李月。 以前还有墨池，可是现在墨池已经离开了她的世界。 所以她能亲近的人少之又少，就是身边常服侍她的很多也是各怀着心思能真心待她的人很少。 “好丫头，快起来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寻雪扶起她说道：“我在墨府现在也是孤立无援了，有你和李月肯一直向着我，我很开心，倘若他日我要离开墨府也一定会带你们走的。” 青柠吃惊地看着寻雪说道：“少夫人要去哪里？墨府可是您的家啊！” 寻雪苦笑道：“家？我哪里还有家？墨家从姜薇薇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容不下我的存在了。” 寻雪不是不会争，也不是不会打击对手，只是感情的事情她不想争。 她一直认为争来的感情都没有什么意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若是一个人他的心不在你的身上，那么就算你使出浑身的手段击败一个对手，也很快会有新的对手补上来。 青柠听了寻雪的话无可反驳，沉默了半响终于坚定地说道：“奴婢自小就没有亲人，少夫人带奴婢极好，若是有一天能够随着少夫人出府，那么奴婢依旧愿意伺候少夫人一辈子。” 寻雪一笑：“傻丫头，怎么会让你服侍我一辈子呢，到时候也要给你寻觅一个好人家嫁出去呢。” 青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到：“少夫人就会打趣奴婢，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陪伴少夫人一辈子。” 寻雪温柔一笑也不吱声，她自然不会将青柠一辈子都绑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也要寻觅一个出色的有担当的人，不然若是像自己这样还着不如不嫁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我这里有李月就可以了。”寻雪对着青柠说道。 青柠刚答应了一声准备出去，就见墨池身旁的卫风进来了，她看到卫风的表情不对，也就停住了脚步。 寻雪也注意到了卫风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嘱咐李月倒了茶，然后问道：“你来这里有何事？” 卫风看到寻雪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话。 李月倒是先急了说道：“你快是说啊，这样让少夫人多着急啊。” 卫风犹豫了半天，终于眼睛一闭说道：“少夫人快去管管少爷吧，少爷他去了花楼，属下劝了少爷很久，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少爷的身子才刚好，皇上那里还盯着丞相府，若是少爷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那墨家不就完了……” 寻雪身上骤然一冷，墨池竟然去了那样的地方吗？ 她已经默许了他和姜薇薇的事情，为什么他还要变本加厉去花楼寻欢。 这难道就是自己千挑万选付出了一颗真心的人吗？ “你胡说！大少爷他不是和那个什么姜薇薇在一起吗！”李月害怕卫风再说出什么话来，只能立马拦截到，这个时候她甚至用出了姜薇薇，至少姜薇薇比那些个青楼的女子好。 “哎，可不是吗？可是少爷说他有些腻味了，男人嘛，总要图个新鲜，就去了那种地方……”卫风变看着寻雪的表情边小心地说道。 寻雪突然站起来吩咐李月道：“去给我加件衣服，我现在就去找他！” 青柠被李月的决定下了一跳连忙说道：“少夫人去不得啊，那种地方女子怎么可以进呢？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少夫人就在墨家待不得了。” “没事，墨家从墨池那样对我的那一刻我就想要离开了，所以我今天去就是要告诉他，我和他的情谊已断，我要去讨一封和离书。”寻雪冷冷道，说完她就往门口走去。 她的语气如同冬日的冰窟，即使人在夏季，也被她冻得不轻。 卫风跟在她的后面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在心中说道：少爷啊，这些可都是你让我做的，以后出了事千万不要怪我的，我看你这次是真的把少夫人逼急了…… 寻雪望着已经昏暗的夜色突然觉得有些可悲，或许不管自己是否重生都不应该喜欢上任何人。 自己或许生来就是不祥之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恩断义绝 京城的傍晚比扬州要喧闹许多，酒楼、茶楼、花楼这些地方更是人满为患。 寻雪带着李月和卫风疾步走着，全然没有心情和时间去欣赏这京城的景色。 “卫风，你的主子具体在哪家花楼？”寻雪问道。 现在的寻雪称墨池已经不是大少爷了，在她的心中他已经给什么人都不算了。 “在……留梦阁。”卫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到。 尽管在来找寻雪之前他已经再三劝过墨池了，可是他还是执意不听，非要他过来找寻雪。他苦这脸，这个差事怎么就这么难办，办好了不行，办差了也不行。 “留梦阁？我记得好像并不怎么样，你改天告诉你主子要去咱们就去最好的，省的降低了身份。”寻雪嘲讽地说道。 卫风在这边听的也是满头大汗，只能不做声，心里暗暗叫苦。 穿过京城的中心，走进一个巷子，才到了留梦阁。寻雪二话不说不顾老鸨的阻拦径自进去了。 李月和卫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生怕寻雪出了什么乱子。 绕过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寻雪看到了墨池的身影，那样的背影她绝对不可能认错，而且他腰间的荷包还是她亲手挂上去也是亲手绣的。 她跑过去刚想要开口叫他，就见他走进了一间雅致的房中，接着不一会急屋子里就传来了欢爱的声音。 男声很低沉他听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女声她却听得真切。 以前所有人的叙述都比不上这次亲儿听到的刺激强烈。 她可以听府中的下人们说他是如何宠爱姜薇薇的，哪怕是听到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也没有现在的感觉刺激。 李月和卫风也追着寻雪跑了过来，显然两人也都听到了屋子中的声音。 卫风显得十分尴尬，只能看着寻雪说道：“少夫人……” 而李月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后看到寻雪和卫风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她又是羞涩又是气愤红着脸对寻雪说道：“少夫人我们现在就是进去把少爷揪出来也没有关系的。” 进去？去自取其辱吗？寻雪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 “走吧。”寻雪说道。 李月和卫风以为自己听错了，均不可思议地看着寻雪。刚才她不是还气势汹汹地来这里找人吗？怎么现在反而退缩了？ 而且寻雪现在的样子让李月更加的担心，以前的时候寻雪还会表现出难过，可是现在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的真是想法。 走了一半，寻雪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卫风说道：“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去找你的主子去。等你的主子办完事了告诉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了系，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少夫人快别生气了，这种话怎么能说呢！”李月听到寻雪这样的话彻底慌了连忙说道：“少夫人和少爷这样赌气能有什么好处呢？还不如等少爷回来好好听他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我对他的生活没有兴趣，他想娶几个娶几个和我有什么干系？寻雪冷冷到。” “少夫人……”李月还想再说话却被寻雪打断了。寻雪道：“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的心意已定。” 卫风神色复杂地一直看着寻雪，他想要说什么话，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低下头离开了寻雪的身边。 望着卫风离开的背影，寻雪对着李月吐出了四个字：“我们走吧。” …… 在寻雪刚站的房间门口的背后，墨池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看到卫风回来了，用沙哑地声音问他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卫风哭丧着脸将寻雪的话叙述了一遍，他每说一句墨池的脸色就白上几分，最终变成惨白色，他凄然一笑：“她真的这样说？” 卫风很是不忍可是还是点了点头，而后他又说道：“少爷，为什么不让少夫人知道真相呢？这样你们两个人都痛苦啊！你不知道刚才少夫人以为和青楼女子欢爱的人是你的时候有多伤心！” 墨池苦涩道：“为了让她相信那个人是我，我早了多少人，最终找到了这个和我背影相符的人，我还特地结下了她给我绣的香囊让那人带上为的就是迷惑她，她不会知道那个香囊我就是连沐浴的时候也不舍得摘下。只是，她不恨我就没有办法忘记我，不忘记我，那以后没有我陪伴的日子，她的后半生怎么能开心呢？” “可是少爷，你全都自己承受了，那你怎么受的了，少夫人永远不知道你和姜薇薇根本就是逢场作戏，你从来都是只喜欢少夫人一个人！”卫风很是委屈，看上去倒是他比墨池还要着急。 “那样正好，横竖过段时间她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到时候知道我的事情后，因为我的负心她也不会太过伤心了。”墨池淡淡地说道。 “或许事情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说不定皇上……”卫风说道。 墨池对他摇摇头：“不会的，皇上多疑，他知道了我的事情后一定不会打算留下活口。卫风你要记住，不管在什么时候，就算是我不在了，也不能向寻雪吐露半分实情，这个秘密一定要保护好，让她平安喜乐一生。” 卫风突然大哭起来抱着墨池说道：“少爷，不能啊，我自小跟在少爷身边，少爷就像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看着少爷你这么痛苦啊，就算你心疼少夫人也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啊，多一个人也多一个解决的办法，少夫人那么聪慧，说不定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太危险了，我不能拿她去冒险。”墨池坚定的说道：“哪怕她有想法，我也不会允许，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卫风看着墨池最终没有说话，他家少爷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认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了。 从前当暗影楼楼主的时候如此，喜欢上寻雪的时候亦如此。 所以这次做的决定他也绝不会动摇。 第一百八十五章：辞行 寻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墨家的，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疲惫不堪，李月一路上都跟着寻雪很紧，生怕寻雪出个什么事。 “李月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就带着你和青柠离开墨家。”寻雪说到。 李月忙劝导：“少夫人不可啊，不管怎么说你可是皇上亲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啊。” “一品诰命夫人？”寻雪苦笑道：“你看我现在哪里有那个样子？皇上日理万机，才不会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况且姜薇薇说不准马上就要嫁过来成为新的诰命夫人了，我何必留在这惹人不快呢？好了李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早上就走。” 李月知道其实寻雪的性子和墨池很像，决定的事情就是谁也改变不了，值得答应道。 “今晚辛苦一点，明天我们先去给老夫人说一声，然后去找下庆俞和竹青，然后我们再安顿住处。”寻雪吩咐道。 李月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吧青柠叫来吗？少夫人应该也有事情要和她说。” 寻雪点点头：“我正有此意，那丫头心肠不错，我也说过要带她走，可是这次毕竟是有些突然，我怕她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叫来先问问吧。” 李月得了话就出去了，不一会青柠就进来了。 看到寻雪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开口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刚才李月姐姐帮我匆忙叫进来说是有什么急事。” 寻雪明白李月并没有直接告诉她，本想找个其他的方式，可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和李月明天就要离开墨家了，你可愿意跟着我们离开？” 青柠一愣，没错寻雪是和她提过这件事，可是她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些年她的卖身契一直在墨家的手上，其实她是多么渴望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到来了，她有些欣喜，立马就要应了，可是突然想到少夫人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难道是和大少爷有什么关心。 于是她连忙开口问道：“少夫人可是因为什么要离开墨家？少夫人可是这墨家的主子啊，您怎么能走？” “主子？我要这空壳主子有何用，我要是想走，没有人可以拦着我。”寻雪想到刚才在花楼里的场景，一阵恶心的感觉就袭来，她干呕了两声这才缓了过来。 青柠吓了一跳，扶助寻雪问道：“少夫人今天从出去回来就是这样，少夫人可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的却是不该看的，我看到了墨池的朝三暮四，看到了他在花楼里令人恶心的姿态。”寻雪厌恶地说道。 青柠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少夫人去哪里青柠就去哪里，青柠要一直跟着少夫人。” 寻雪心里有了丝丝感动说道：“好，既然这样你也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跟着我们出发，我会把你从墨家赎出来的，放心。” 青柠感激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离去，寻雪独自躺在那张偌大的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的很多，从她和墨池第一次相见到后来的种种。 她只觉得事实如此之奇妙，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墨池结为夫妻，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夫妻情分这样地短。 她掐指算了算，她们成亲快一年了，他却半年的时间都在外面打仗，而没有打仗的那半年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最多没三五日能一起吃一顿饭。 她惨然笑了，最初她因为想要躲过俞王而选择迅速嫁给了他，可是等她终于爱上他的时候，他又那么冷酷绝情地将她推开，伤的她体无完肤。 或许是注定他们两个没有这个缘分吧…… 如果可以她好像回到她们的最初，那样的鲜活，那样地无所畏惧。 寻雪突然有些害怕地发现自己这一世明明才十八岁，可是她的心境因为有了两世的沧桑更显得破败。 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再也不理会这世间的琐事，无情无爱，亦可以过地很自由洒脱。 这样想着，寻雪越来越迷糊，最终沉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日一早，寻雪就准备妥当带着李月见了老夫人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谁知老夫人一个茶杯砸在寻雪身边说道：“荒唐！和离？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倒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这样！墨池是你的丈夫，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要耍脾气离开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老夫人本来因为墨池的事情低寻雪的态度好了很多，可是听完寻雪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顿时气地不轻。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身为墨家的男儿在如此关键时刻出入烟花巷子这合适吗？他这是要把整个墨家都搭进去！”寻雪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墨池这样做是有几分不妥当，不过那也是你的原因，要不是你不早早地让他把那个姜家小姐收进府里，能出这样的事情吗？归根结底还是你善妒。”老夫人说道。 “我善妒？没错，我就是善妒，所以我现在自请离开。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和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但是当我真正爱上他的时候我发现我是做不到的。”寻雪倔强地说道：“所以我爱的人也只能娶我一个人，心只能在我一个人身上。” 老夫人何时听到过这样的言论，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气红了脸说道：“不知羞耻！你的妇道就学到哪里去了，你放眼看看哪个男子不是左拥右抱？哪个女子又受不了了？” “我爹和我娘就是！”寻雪说道：“不管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是后来是严国公家都是如此。” “你！”老夫人正要继续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老夫人，她要离开就让她走，省的我看着心烦。” 说话的人正是事件的主角——墨池。 第一百八十六章：只求问心不悔 寻雪的心先是剧烈地一跳，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她转过头对上墨池冰冷的视线说道：“多谢大少爷成全。” 墨老夫人无可奈何只得唤了一声：“墨池……她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种事情传出去，终归对我们的墨家有影响，你的伤才刚好，皇上还盯着紧着呢，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给寻雪赔了罪让她消消气这事也就结束了，你又何必这个要强……” 墨池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寻雪一眼，而是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说道：“孙子实在受不了如此善妒的妻子，今日她若不是自请离开，说不定明日我就休书一封逼着她离开。你可知道她昨日竟然去花楼找我，一个大家闺秀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还留她在身边。今日恰好她有自知之明，孙子十分乐意。” 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墨池，她也觉得墨池自从这次醒来后和以前变化很大，似乎很多地方都有所不同了。 最终她还是妥协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不过寻雪毕竟是我们墨家的孙媳妇也没有什么大错，因此和离和休妻我都是不会同意的。寻雪可以离开墨家到哪里去都可以，我会对外称她身体不适去养病了。而墨池你，可以娶别人，但是不能娶别人为正妻。” “我不同意。”寻雪坚定地说道：“凭什么他还可以娶别人？我就不能再嫁？” 寻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过再嫁，只是她想要最后试探一下墨池的心，她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那你就再嫁吧，我不介意。”墨池依旧冷冷地说道，他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温度，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寻雪淡淡地笑了，也是自己怎么样早就和墨池无关了，他的心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地停留了。 老夫人看他们这样子没有再坚持了说道：“倘若寻雪你有一天想要再嫁，告知我们一声，我会对外宣布你病重离世，墨池也可以娶正妻了。” 寻雪点点有没有再反驳，虽然宣布自己离世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能离开这里就是好的。 况且她不会再嫁给任何人了。 “那寻雪想向老夫人讨个人，就是我房中伺候的青柠，我想带着她一起走。”寻雪对着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也知道说寻雪离世对寻雪也有所伤害，所以就欣然同意了。 寻雪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必要解释的了，就最后朝着老夫人拜了一拜从门口走了出去。 老夫人望着寻雪离去的身影缓缓说道：“池儿，自从你生下来我就不怎么喜欢你，也从来都是叫你大少爷或者墨池，像池儿这样叫是我第一次。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我再明白不过了，我看的出来你娶她是真心喜欢她的，你这孩子是不会这么快就变心的，你可有什么苦衷？现在还来得及，若是人真的走了，怕是你后悔也没有办法。我听说你之前找一个姑娘找了两年，那个姑娘就是寻雪，她这一走，恐怕你二十年都不可能找到她了。我老了，活的多了也看的多了，池儿你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 墨池的心感觉痛到无法呼吸，他看着寻雪离开的身影身形几乎不稳。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居然爱她已经那样地深。 这种爱是深入骨髓的，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本来今天他是不用出现在这里的，可是他还是来了，为的就是让她能够顺利出府，也为的就是再见她最后一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他才知道她原来憔悴了这个多，原来她这么难受。 他几乎想要抽自己的耳光，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好生安慰，想要将自己的不得已全部向她倾诉，想要告诉她他从来都是只爱她一个人的。 想要告诉她，她所看到他和别人亲近的一切都是假的。 全部，全部都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为了让她恨自己。 可是他不能说，自己坚持到了现在不能在成功的这一刻失败。 “我不会后悔。”墨池说道。 老夫人只能摇摇头最后说道：“你不后悔就好，我累了，你下去吧，姜薇薇一直在府中也不是个事，你要是想收我就去给姜家说一声。” “这件事孙子会自己处理，祖母放心。”墨池恭敬地说道。 老夫人见他这样说也不再管，只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墨池走后，老夫人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得悲从中来。吴姨娘死了，墨尚和墨廉那两个孙子因为吴姨娘的事情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疙瘩。墨池不是自己的亲孙子，现在就连寻雪也要离开。 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空荡荡地墨府里，好不寂寞。 她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她和自己的表哥在漫山遍野的花中奔跑，那时候的她以为可以就一生这样幸福下去，在小小的心中表哥就是她的一切。 而表哥家似乎也有意和自己结亲，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知道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比他大三四岁的陌生男子，那天她正在和表哥玩捉迷藏，她正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时候遇见了他。 那男子似乎是偷偷跑出来玩的，不过聪明的很，很快就给她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 整整一个下午表哥都没有找到自己，而是这个陌生男子陪自己了一下午。 最终她还是放心不下表哥自己出去了。 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两天以后父亲告诉自己要把自己嫁给墨家。 她整个人都是蒙的，任由父亲告诉她墨家是多么多么好，嫁过去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她一句都没有听见去，只是哭一个劲的哭。 可是并没有任何的用处，三个月之后她嫁进了墨家。 新婚之夜她发现新郎竟是那日捉迷藏帮她的陌生男子，心中更是气愤。 那男子说：“是我求了父亲娶你的。” 她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打到了男子的脸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老夫人的情劫 男子怔住了，他有些恼怒，可是还是压了下去问道：“你为何打我？” 她推着他哭到：“若不是你，我就可以，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男子楞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无论是谁新婚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妻子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到：“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心上人。”说完了这句话他就离开了，他没有再新房留宿而是去了书房。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她有些歉疚，平心而论，他对她算是不错，长相也是一表人才，只是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就再也容不下什么人了…… 那一夜过得有多漫长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哭了一夜，早上他说来的时候，她的枕头还是湿的。 她睁开红肿的眼睛就看到他坐在她的床前欲言又止，她问他：“怎么了？” 他只是艰难地笑笑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吧，你这样我心疼，我不会强行和你圆房，我愿意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这些日子你就和在你家里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估计我。” 她心中一片柔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男子似乎还想和她谈些什么，可是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也就是那一天，她才知道她嫁的人名叫墨清 一个让人很舒服的名字。 “莲子清如水。” 接下来的自己过得很平常，她过得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他照例每天都和她聊聊天，她慢慢地也对他产生了好感。 她开始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能喜欢上他。 可是这样的发展却被一次事情打破了，那一晚，他和别人喝了些酒，喝的有些多，她有些担心就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也就是那晚他们在圆了房。 她本是不愿意那样早的，但是他却坚持如此，硬生生地要了她第一次，虽然动作很温柔，可是她还是哭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和青春彻底告别了，那些个和表哥无忧无虑的日子，自此完全画上了终点。 第二天他酒醒了，非常的后悔，而她也开始和他赌气。 1天、两天、三天…… 整整一年，她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不管他怎么讨好她，怎么说好话，怎么安慰她都没有作用。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坚持不了，她放弃了她，取回了第一个妾。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和她完全不一样，那女子对着他从来都是满满的笑意。 那时她心中的痛苦才让自己明白，原来自己早就原谅了他，她早就已爱上了他。 可是太晚了，她向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也始终淡淡的，再也没有了原来的笑容。 之后很多不同的女子进了墨府，可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像原来那样对谁好了。 他对任何女子都淡淡的，虽然对她们不错，可是她却在他的眼中看不见爱意。 他也和她欢爱，生下了墨韧，即使她对他再好，也换不回他原来的心了。 等到墨清弥留的时候，他才拉着她的手说道：“影儿，我这一生，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你却做不到全心对我，所以我决定不要爱上任何人，后来你对你也是淡淡的，是因为我不敢接近你，我怕我又会不顾一切地对你。你可知道在你不理我的那一年每天我都是怎么过的？罢了，罢了……影儿，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照顾自己，我爱你……”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早地表明自己的心意，让他伤心了那么久的时间。 表哥什么时候成亲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一切。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走了永远离开了自己。 一切的后悔都是来不及的…… 这也就是她什么劝墨池的原因，因为她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永远活在后悔之中。有的人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老夫人？老夫人？”秋菊看到老夫人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出神，有些担心的问道。 老夫人这才从自己的思想中惊醒：“没事。” “老夫人，少夫人她……真的就让她这么走吗？”秋菊皱起了眉头。 “没有办法了，墨池都那样说了，寻雪那孩子也是个倔的，已经无法挽回了，我只希望他们两个将来都不要后悔。我也老了，府中的事情管不着了，就由着他们去吧……”老夫人有些惆怅地说道。 “只是会不会影响墨家……”秋菊小心的说道。她是老夫人身边伺候久了的，所以老夫人对她也不见外，只是说到：“会有影响，不过墨家的存亡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决定的，我只是觉得墨池这孩子自从这次受伤回来变得很不同，这倒是我担心的地方了。” “是啊，大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先不说大少爷以前对少夫人多么好，就是关于别的事情也不是这种性格啊。”秋菊也有些疑惑。 “你也看出来了？”老夫人说道。 “嗯。”秋菊点点头。 “所以啊，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怕啊，等到寻雪走后我们墨家会有大事发生。”老夫人慢慢地说道。 到底是活的时间长，看的多了，老夫人看问题还是透彻一些的。 “啊？那怎么办？”秋菊听老夫人这样说一下自己就急了：“要不要问问老爷怎么办？”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不必问了，就算是让韧儿去问墨池也问不出什么，墨池那孩子绝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的，我们就等着吧，该来的总会来。” “是。”听老夫人这样说秋菊也莫名安了心。 “不过以防万一，最近还是变卖些东西的好，这样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应对，有些钱在，事情也好办。不过，我希望我是考虑地多了，可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老夫人嘱咐道。 “老夫人放心，我去把一些府中值钱又不起眼的东西典当了，这样别人发现不了什么，我们还可以应急。”秋菊忙说道。 “如此甚好。”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竹清的家 再说寻雪带着李月和青柠出了墨府坐上了马车，长舒了一口气，她掀开轿帘只觉得天是那样的蓝，世界是那么的广阔，很多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了。 “小姐，一会我们就要到竹清那里了。”李月说道。自从墨家出来的那一刻，李月就恢复了对寻雪以前的称呼，唤她小姐而不是少夫人。 自然青柠也就开始叫她小姐了。 她彻底地和墨家的生活告别了。 寻雪嗯了一声算是作答了，现在的她一门心思都已经在外面的世界了。 不一会马车就停了下来，竹清和庆俞连忙迎了上来，此时的竹清已经剩下了第二个孩子，整个人脸上都挂了喜气，身材也比作姑娘的时候圆润了一些。 至于庆俞，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他了，这次一见也是热泪盈眶，回想起了原来的许多事情。 “快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干什么？”竹清见寻雪一行人只顾在门口说话，便说道。 “你啊，生完孩子身子还没好可别站在这里吹风，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让你在里面等着我，你偏不听，非要自己出来接。”庆俞听到竹清的话，连忙宠溺地扶住竹清说道。虽然是责备地话语，可是让人听起来却只有幸福。 寻雪有些羡慕地看着二人。曾几何时也有人对自己那样的好，可是如今那个人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庆俞注意到了寻雪神色的落寞，想到了她前几日写给他们的书信，里面提到她在墨家的一些情况，怕自己勾起了寻雪的伤心事便住了嘴，对着寻雪笑道：“小姐快进去吧。” 屋子里很简陋，只有一些必须的用品，但是被竹清布置地很温馨。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睡着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今年两岁，而女孩则是刚出生几个月。 寻雪看着那粉嫩的婴儿只觉得自己从心底都柔软了起来，她突然很想成为竹清，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在一起，即使日子贫困了一些，但是两个人都是真心为彼此着想的，也没有那么多大家族烦人的规矩。 “知道小姐今天要来，我就哄着他们先睡了。”竹清明白寻雪心里难过，所以打趣的说道：“一会等他们醒来了，我一定让他们见见你这个漂亮姐姐。” 果然寻雪笑了：“就你会说话，我都嫁人了哪里还能称地上什么姐姐啊。” 竹清只做不明地眨眨眼睛说道：“小姐就是小姐，就算是嫁人了也是那么的美。” 寻雪被她这话逗乐了：“越发能干了，都学会编排我了，想必是庆俞那小子把你宠的没边了，一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竹清听到庆俞的名字，脸一红，竟然是害羞了，她说道：“哎呀，小姐……” 寻雪见了也不多逗她了，只是说道：“这次我们过来也不会停留很久，我想问问，你可知道有没有哪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可以居住？” 竹清长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天才说道：“小姐你不回墨家了吗？” 其实从寻雪带着李月和青柠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没有想到寻雪竟然再也不打算回墨家了。 寻雪摇摇头：“不回去，那个地方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竹清大概知道寻雪在那边的情况也不多问，只是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风景不错，也适合居住就是偏远了一点。” 寻雪的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可以派一个车夫带我们去吗？” 竹清点点头：“这一代的人我倒是都很熟悉，再不济还有庆俞呢，我们过段日子就送小姐过去。” 寻雪却是摇摇头：“我们和你们说说话就走。” “小姐何必那么着急，我们难得见一次，我家虽然小了些，可是住你们三个还是可以的。”竹清连忙挽留道。 对她来说寻雪就像是她的亲人，是她从小伺候的人。就是她和庆俞的缘分也是小姐一手安排的。 她知道小姐已经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庆俞在曾家的时候喜欢的人是小姐，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小姐。 不错，她是喜欢庆俞，可是她更喜欢的是小姐，就算是庆俞真的和小姐在一起了她也会忠心地嘱咐。 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了小姐才有了如今的她。 后来小姐不告而别，并且拜托了墨池照看她，她就更加感激小姐了。 没想到的是，庆俞最后也爱上了自己，并且和自己成了婚。 寻雪却是笑了：“我想早点找到住处，也好安顿下来。” “清儿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久了还不请小姐过来喝茶？”庆俞的声音从正屋传来。 “我们过去吧，耽搁太久也不好。”寻雪听到了庆俞的话说道。 竹清也只能点点头随着庆俞来到了正屋。 一见到庆俞竹清就说道：“就你多嘴，我和小姐说几句体己话你也等不及。” 庆俞面上一红安慰她道：“哪是等不及啊，不是怕小姐这一路走来口渴了吗。” “哼。”竹清别过头去假装不理他，庆俞在一旁温言相劝。 “小姐你瞧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搂搂抱抱，真是不害臊。”李月故意笑着对寻雪说道。 竹清一听脸更红了，就连庆俞的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小姐稍等，我去做饭。”庆俞为了打破这个气氛主动说道。 寻雪嗤嗤地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这就走了。” “走？怎么这么快？小姐不多住几天吗？我们可是一直盼着你啊。”庆俞真诚地说道，声音里没有半分虚假。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不想让墨池知道我的踪迹，所以越快安顿下来越好。”寻雪说道。 刚说完她就苦涩地想到，墨池哪里会关心自己她只不过是给一个一个台阶下罢了。 “好，既然小姐这么说，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庆俞说道。 “就竹清说的那个地方吧，麻烦你们送我们一趟。”寻雪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简单的生活 竹清给寻雪说的这个地方环境优美，风景迷人，前有河流，背靠大山另寻雪十分满意。 可是竹清看着这不大的草屋说道：“小姐，这里环境实在是太差了，现在天热到还好，万一天冷或者下雨了那可怎么办啊。” 寻雪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娇气。” “可是……”竹清还想说话被寻雪制止了。 李月和青柠不多说，看到寻雪满意这间屋子，连忙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小姐，若是墨公子问起来了我们该怎么说？”庆俞皱着眉头说道。 他心里是气愤的，虽然他对寻雪已经没有了男女之情，可是毕竟和寻雪还是亲一些，知道墨池对寻雪不好的时候别提有多生气了。 “不说，你们就说没有见过我就好。”寻雪淡淡地说道：“不顾他也不会来问我的。” “小姐……你真的要和墨家一刀两断吗？”竹清的眼神里全是担忧。 “你放心，我自由分寸。”寻雪安慰她道。 “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或者清儿说，我们一定立马给你送来。”庆俞说道。 寻雪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小姐，你的事情和寻家以及严家说过吗？”竹清突然问道。 “没有，寻家不会关心我的，至于严家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寻雪说道。 “小姐！”竹清突然哭了扑进寻雪的怀中：“自从孙嬷嬷离开后，小姐也离开了，竹清再也没有机会和小姐朝夕相处了，小姐自己要多保重啊！” 寻雪的心一痛，抚摸着竹清的头说道：“傻丫头，你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啊，老跟在我身边算是个什么。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你们啊。” 竹清在寻雪得到怀中哭够了，这才起来，庆俞连忙扶助了她安慰着。 “今天多谢你们了，估计这里还要收拾很久，竹清刚生产完身子不好，你带着她早些回去。”寻雪祝福庆俞道。 庆俞看着怀里的竹清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寻雪一眼就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寻雪才走进了屋子和李月、青柠一起收拾起了屋子。 从此她不再是大小姐也不再是少夫人，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百姓，在这个地方过着自己安稳的生活。 不用算计，不用狠毒。 只是身边缺了那么一个本该陪伴的人…… 日子在这里过的很快，转眼间，炎热的日子过去，落叶的日子过去，寒冷的冬季又来临了。 自寻雪来到这个茅屋也已经有了半年的时光。 这半年里，寻雪脱下了华丽的衣服，换上了平常百姓的服装，和李月、青柠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过的倒也是轻松自在。 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京城的消息和他的消息，大部分消息都是竹清带来的。 京城中俞王娶了自己的俞王妃和太子的斗争已经显出了优势，而皇上的身子自从入秋以来便不太好了，太医挨个调理这才稳定了下来。 于是朝中呼吁皇上立俞王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过这倒是碰了皇上的忌讳，据说皇上因此疏远了俞王许多，反倒是让一直不得宠的太子占了便宜。 而墨池的消息寻雪得到的却是少之又少，或许是竹清有意地不想告诉寻雪怕她伤心，也或者是墨池的消息没有传到竹清的耳朵里。 所以寻雪只知道墨池府中又住进了几个美人，他也经常留恋于青楼舞馆。 刚开始寻雪听到的时候心中还会一紧，但是到后来也就慢慢释然了，有些人，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情彻底打破了这一切，这天很平常，唯一不平常的就是这天很冷，就是一直躲在屋子里烧着炭火也不能取暖。 傍晚的时候，竹清慌慌张张地上气不接下气跑进了寻雪的屋子。 寻雪很是奇怪，竹清是偶尔来看她们，可是从来不会傍晚才过来，毕竟这里离她们住的地方有些远，而且马车也很少有过来的，竹清这个时候过来，最快也只能半夜才回去了。 “怎么了？”寻雪看着竹清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乱。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竹清拉着寻雪急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不急，慢慢说。”寻雪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对着青柠说道：“快去倒杯茶来，给竹清缓缓。” 青柠答应了一声准备过去，可是竹清只是摆摆手说道：“小姐，不用，我不喝了，我刚得到消息，朝廷出大事了！” 寻雪心一跳，想到了一些事情又很快镇定了下来说道：“朝廷有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和墨公子有关！”竹清说道：“墨公子被皇上抓起来了！” “什么！”寻雪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发现自己失态又坐下了：“为什么会这样？”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抓走墨公子的人说墨公子是什么前朝太子，这不是胡说吗？前朝太子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竹清只是摇头说道。 “轰”地一声，寻雪感到有块巨大的时候朝她砸下来，让她不知所措。 前朝太子？他竟然是前朝皇室之人，那么……寻雪开始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墨池前朝太子的事情联系起来。 马学士的灭门，朝廷频繁发生的和前朝有关的命案，严家阁楼里那个奇怪的死去的女子，史书上面确切地记载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和这个前朝太子联系起来。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可能和墨池的身份有关。 这个想法让寻雪的心变的一瞬间坚硬无比，自己的父母的死若是真的和他有关，那么他就是那个所谓第一美女云妃的儿子，也就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父母才死的。 也就是这样的他害了自己的父母不够，还要抛弃自己。 她只觉得可笑，她遭了什么孽，竟然这一身都要毁在墨池的手上。 “我知道了，天晚了，竹清你今晚就在这个住下吧，让李月给你安排，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寻雪说道。 竹清不敢相信，前一秒寻雪还那么担心，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个冷漠了，她不禁开口道：“小姐……” 第一百九十章：假亦真时真亦假 “下去吧。”寻雪毅然决然地说道。 竹清没有办法只能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寻雪也只是嘱咐了她一些别的事情，没有在提墨池一句。 竹清有些担心，最后还是李月让她放心，她这才走了。走的时候她交代李月和青柠一定要照看好小姐不要让她做傻事。 竹清刚离开后的一天，寻雪住的草屋里来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一直跟在墨池身边的卫风。 “少夫人求你救救少爷吧！”卫风一见到寻雪就跪下说道。 寻雪有些吃惊，她真的没有想到卫风竟然会来找她。 “卫风你可能叫错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夫人了。”寻雪只是淡淡地说道。竹清带来的消息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中，令她一时一刻都不得安稳，现在见了和墨池亲近的人更是觉得气愤不已，能这么平和地和他说话已经很难得了。 “少夫人先别生气，先听卫风讲一件事，到时候少夫人再决定帮不帮少爷。”卫风也是不气，只是低着头坚定地说道。 寻雪看到卫风还在雪地里跪着心肠也渐渐软了说道：“那就进来说话吧，李月、青柠你们给卫风倒杯热茶暖暖身子，然后出去买些最近我们需要的东西吧。” 李月和青柠知道这是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卫风说了，都识趣地点点头下去忙了。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寻雪的神色很淡。 卫风也不管那么多了，他细细地讲述了所有隐藏的故事。 墨池不是墨家的亲生儿子，而是前朝云妃的儿子，当年，云妃对寻家和墨家有恩，南朝和北朝大战取得胜利的时候，大肆屠杀北朝皇室人。 云妃无奈，求到了寻老爷和墨老爷身上，希望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孩子。恰逢墨老爷的妻子墨夫人此时怀了身孕。所以寻老爷和墨老爷商量用偷梁换柱这一招，寻找一个已经死的婴儿做云妃儿子的替身，然后将云妃的儿子养在墨老爷的身边。 寻老爷的任务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下那个孩子，而墨老爷的任务更加艰巨，而是将云妃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养在身边。 为了不惹皇上的怀疑，等到墨夫人生下孩子的时候亲手掐死了他处理了孩子的尸体，让云妃的儿子成为墨府的大少爷。 这个举动对于墨老爷来说比登天还难，其实他日夜祈求自己的夫人那一胎是个女儿，可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为了云妃的恩情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导致自己的妻子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云妃对自己有救命的恩情，若不是云妃，他可能早就死了。 他于是不顾家里的一切反对将云妃的儿子作为自己的儿子，起名为墨池。 墨家也只有墨老爷、墨夫人已经墨老夫人知道这件事。 就是墨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自己的娘和祖母都对他淡淡地，所以他从小自立自强，不依靠任何人。 直到那次去了扬州，见到了楚浅白。从她的口中他才知道了真相，原来他竟然是前朝太子，楚浅白还告诉他，她们楚家世代都是保护北朝皇室的，尽管她是个女子，可是男子会的功夫一样不少，墨池刚开始不信，动用了暗影楼的人力才知道楚浅白说的的确不错，自己竟然真的身份复杂，为了安全期间，他这才将楚浅白留在了自己身边。 后来他又得知，原来严家阁楼里的那个疯女人竟然是自己母亲的贴身丫鬟，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几次想要接近阁楼，可是却都被严家人看守的人挡了回来。后来等到他终于有机会的时候，严家阁楼里的女人却不明不白地死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人是楚浅白处理掉的，他愤怒，他生气，可是楚浅白只有一句话：“我不能让主子的身份暴露，我要保护主子。” 墨池没有办法，他也知道楚浅白做的没错，可是那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啊，所以墨池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安排楚浅白进了暗影楼，不再贴身保护自己了。 楚浅白也知道墨池生气了，也不争辩，乖乖地离开了。 后来墨池一边接触寻雪，一边心里斗争，他不知道要不要追求自己心中所爱，他怕她的身份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他本来打算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陪着她，可是俞王的疯狂打断了他的想法。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出面保护她，以俞王的身份很可能强迫寻雪嫁给他，俞王的野心太重实在不是个能疼她一辈子的人，他不放心。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即使时间会很短，他也想。 所以墨池向寻雪求婚，终于使寻雪答应嫁给了自己，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开心。 新婚的那一晚上，他怕她疼，所以只是轻轻地一点而过，留了她的元帕使她被墨家的人接受，而他自己没有再和她同床，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的。 虽然他一向自制力很好，可是对于她没有半分自制力。 后来的日子尽管他很忙可是却总是要抽出时间来陪她，或许她不知道，每次陪她吃饭都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皇上派他去攻打梁国，从派他出征前，墨池就隐约感觉到皇上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派他的梁国的目的一是的确为了吞并梁国，至于二恐怕就是想要让他死在那场战争中。 出征的前一天他本想告诉寻雪不要等自己了，可是看到寻雪的眼泪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所以他答应了她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后带她远离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能够平安回来。 果然在战争中很快他就发现身边有人每每都想伺机杀害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道，若是自己不能回去，那么寻雪该有多伤心，他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姜家的人，他和姜家的人有交情。 于是姜家的人就送来了姜薇薇。墨池和姜薇薇并没有关系，虽然墨池英俊，姜薇薇漂亮，可是他们对对方都没有心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原来都是为了我 姜薇薇喜欢的另有其人，可是她们姜家欠墨池一个人情，所以只能听墨池的，墨池让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她虽然有些不情愿，觉得这样做不好，可是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墨池只是让她安静地在军营待着，并且对外宣称一直是她照顾的自己。 虽然这里离墨家比较远，可是墨池相信消息加以时日必然会传出去的。 他还交代说若是自己受伤回去了，她一定要来看望自己，并且表现的和女主人一样。 同时墨池自己也在观察这身边的人以防遭遇不测，只是他千防万防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他攻打梁国国都的时候动手，那时候，梁国的国都马上就要拿下了若是立即拿下，那么他的战役就结束了，就在他刺向敌军首领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副将竟然直接向他自己刺来。 不知让他受了重伤，并且错失了最佳攻破梁国的时机，使得梁国一战又整整延迟了半个月。墨池也因为重伤而被送了回来。 皇上知道墨池还没有死，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好派太医给他医治，可是却也下了狠手给他的伤口涂了一种药，这种药短期内不会发作，可是也最多能让他活一个三五年。 墨池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他醒来后只是知道皇上定然不会饶了自己，若是自己就这样被抓去，寻雪以后该怎么过，她定然会为了救她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伤害她，从最初的姜薇薇开始到后来青楼的事情，其实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在人前他和姜薇薇亲近，为的就是通过别人的嘴告诉她，他已经不再爱她了。后来他又觉得这样也不足以让她自己离开，才想了青楼的这一招。 再后来她离开，他还是怕她打听自己的消息，于是还是装作风流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她对自己彻底地死心，为的就是保证她的安全，若是以后她能遇到对她好的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再嫁。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刚醒来看到她憔悴面容的时候心有多痛，当他听到青柠说是她在一直照顾自己的时候，多想抱住她。当他知道她为了自己伤心落泪的时候有多想抽自己耳光，当他看到她对着青楼门哭泣以及愤然离去的时候，多想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自己做的这些统统白费，他要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保护她的安全。 他不愿见她是因为他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心中的坚持就会倒塌。 他是坚强的，可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时候她的心事最柔软的。 就连姜薇薇最后都看不下去了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看少夫人的样子真的很心疼，再这样下去，我要被她恨透了。” 可是墨池却依旧坚持着，姜薇薇没有办法，只好依旧按照墨池说的做。 “少夫人，您现在知道了吧，少爷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现在少爷已经被抓到牢里了，只有少夫人您能救他啊！少爷一直不让我们告诉您，就怕您去救他，可是我从小跟着少爷长大，少爷说什么我都听，可是这次我却是听不得了，我知道少爷一定会狠狠地责怪我，但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少爷心中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少夫人了，所以还请少夫人不要再怪少爷了，他真的是为你啊……”卫风说道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寻雪也早已落下了眼泪，她的心上被重重地一击。原来他竟然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原来这些都是他在演戏。 他怎么能这么傻，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扛？若是早点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会帮他想办法的。 夫妻是什么，那不就是同心同德吗？ 自己的父亲、墨家、严家、楚家、马学士家……这么多人帮他，为的就是让他能够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这些枉死的，他怎么能为了自己坦然就打算丢掉自己的生命呢？ 眼泪哗哗地落下，很快她的眼前就模糊不清了，她几次想要开口回到卫风的话，可是都没有成功。 卫风没有注意到寻雪的表情，听寻雪久久没有说话，只当是寻雪不愿意救墨池，有些气愤的说道：“少夫人，少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狠心？难道你真的不相信少爷之前都是逢场作戏，用来气你的，你不信我去找姜薇薇来让她和你说？你可知道，墨池被判了斩首，一个月后就要在午门处斩了！” “轰”的一下，寻雪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要倒塌了，处斩？墨池要被处斩？她满脑子都想的这个，她不禁抓住卫风颤抖地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少爷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哪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啊。”卫风严肃地说道，他的眼角都还挂着泪痕。 墨池，那个在她心中的少年，那个为了她不顾生命的少年，那个为了找了她两年的少年，那个她真心爱的少年，她怎么舍得让他去死！ 寻雪一抹眼泪坚决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你放心。” 寻雪这样说卫风却是有些担忧了，他问道：“少夫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吗？少夫人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不然就算是少爷出来了，也不会独活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有一点。”寻雪说道。 “哪一点？”卫风着急地问道。 “将暗影里的管理和调动的权利暂时交给我。”寻雪说道。 “没问题！只要能救少爷，让我干什么就行，这件事交给我办就好，不出一天，我会让他们听你调动。”卫风保证般地说道。 寻雪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我要去一趟扬州找严家。” 卫风有些吃惊：“现在去扬州一来一回会不会时间不够？毕竟我们只有一个月。” “没问题，靠我们的力量不够，需要有人来支撑，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墨池的，哪怕拼上我这条命！”寻雪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解决后顾之忧 虽然答应了卫风要帮墨池，其实寻雪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她带了李月和青柠用了最短的时间来到了扬州直奔严家。 严夫人见到寻雪后立刻流下了眼泪：“雪儿，我还以为近几年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扬州这边有事我和你爹不能常去看你，你也嫁人了多少有些不方便。没想到你居然来到了扬州，快说说你过的怎么样，我可是日夜惦记着你啊。” 寻雪的眼圈有点红，若是问她在哪里生活的最愉快，那毫无疑问是在严家。在曾家和墨家的时候她时刻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只有在严家的时候她可以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享受亲情的温暖。 听严夫人这样说寻雪只觉得心中有很多委屈想要诉说，可是她却不想这么快就惹严夫人伤心，于是她问道：“先别说我了，大哥和二哥怎么样？听闻大嫂怀了身孕？” 严夫人听到寻雪提到这个，一时间心情好了不少说道：“可不是，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我看蓉儿也是个聪明的，虽然家室一般，但是人品见解都很出挑，对我和老爷也孝敬。只是让我操心的还是严溪那孩子，眼看着都到成家的年纪了，可是偏偏哪家的女子都看不上，真让人着急。”严夫人说道这里摇了摇头。 严溪他为何如此倔强？难道是还未将她完全放下吗？ 想到这里寻雪的心一痛勉强笑着说道：“二哥性子野一些，娘放心，再过几年不用娘催，他自会领回来一个美丽温柔的二嫂。” 严夫人这才放宽了心，看着寻雪说道：“你给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我瞧你这脸色差劲的很。是不是朝中发生什么大事了？你爹前几日被招进宫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且半点消息都不能传到家里来，墨家可也是如此？” 严夫人隐隐感觉到此次严老爷入宫和墨池有很大的关系。 寻雪见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也就坦然了，她将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只见严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过了半响严夫人才说道：“你是说墨池那孩子是前朝的太子？”严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还被她遇见。 不过她想起当年关于云妃美貌的传言，和墨池那逆天的长相，她的心里也确信了八九分。若真是如此那么她的宝贝女儿寻雪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不错，他就是前朝的太子，现在在狱中，皇上将会判决一个月后处斩。”寻雪的表情含着冷意。 “啊！那可如何是好？”严夫人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这可是大事，就算是她想要帮寻雪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啊。 寻雪却是突然跪下说道：“墨池是我的夫君，也是我想要这一生在一起的人，他对我很好，所以现在他有难我是一定要就他的，这件事或许很危险一不小心我就会牵连到自己，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的，请娘原谅孩儿的不孝，若是事情失败，还请娘想办法让爹撇清你们和我的关系，这样才会不牵连到你们，还有，这次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严家阁楼里女人的真实身份，这样才能保住严家。女儿不是真正的襄儿，可是女儿要代替襄儿保护你们，所以只有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心的去做这件事情。” “你要干什么？”严夫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即想要扶寻雪起来，可是却没有成功。 “我要聚集前朝旧部和我结实的权贵逼宫救人！”寻雪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什么！你疯了，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一旦不成功，别说死了，就连全尸都不能留下！”严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寻雪。 “我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做，若是我不做我这辈子都会在后悔中度过，若是失败，大不了我就和他一起死了。”寻雪咬着嘴唇说道。 严夫人知道寻雪的脾气，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只好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带上我们，我们帮你。” “不行！”寻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一定不能让你们牵连进来，不然我就是死也不安心的。娘我只要你们答应，不管我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向皇帝求情，一定要和我摆脱关系。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你这孩子......”严夫人没辙了只能叹气说道：“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吧，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尽力保护自身的安全。” 得到了保证，寻雪才安了心，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起来说道：“娘，我知道了。今日我出去就会放出我们不和的消息，不论成功与否或许今生我们都不能再相见了，女儿不孝，还请娘和爹和哥哥多加保重。女儿一生坎坷，只有在这里女儿才得到了温暖，不管何时何地，女儿一定会永远记得爹娘和哥哥。” 严夫人早就泣不能声，寻雪过去深深的抱住了严夫人，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严家，再也没有回头。 和上一次一样，为了保护严家她必须让自己狠下心来。 果然寻雪离去后的不久，扬州就开始传言，寻雪和严家弄掰了，严家声明再也没有寻雪这个女儿，从此寻雪的一切和严家没有任何关系。 在一家酒楼的角落，寻雪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和严家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就是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荒唐和好笑。 “小姐，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就是无聊才来听说书这种不合事实的东西。”李月怕寻雪伤心安慰她道。 “无妨，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通知春姨明天我要回来一趟，给我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和扬州的情报，另外安排在扬州的暗影楼的负责人明日来琉璃阁见我。”寻雪喝着茶淡淡地吩咐道。 “是。”李月接了任务快速地离去，只剩下青柠守在寻雪的身边。 寻雪看着茶的香气突然缓缓地说道：“青柠，你什么时候向皇上汇报我们的安排？” 第一百九十三章：内奸 青柠吓了一跳，连忙慌张的看着寻雪摇着手说道：“小姐你说什么？青柠不知道。” “还在装傻！青柠你真的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就是皇上安排在墨家的眼线，这么些年皇上对于墨家情况的了解全部是通过你。你从小就在墨府，所以没有人能怀疑你的衷心。”寻雪冷眼看着青柠说道。 “小姐也知道奴婢从小就在墨府怎么会和皇上有关系呢？”青柠慌张的说道。 寻雪却是很淡定：“是啊，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和皇上有关系，直到我去封一品诰命夫人的时候近距离接触到皇上，我发现皇上御书房的案机上有一块手绢，当然皇上嫔妃那么多有手绢并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我在你手上看到过这个手绢，并且你身上有很淡的御书房的墨香，这种墨香在我们墨家是用不起的，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怀疑府中出了内鬼。” “仅凭这些小姐就怀疑奴婢，真是让奴婢心寒。”青柠说着就要哭了：“青柠一片心都是为了小姐，为何小姐这样不信任我。” “自然，当时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过多的考虑，可是紧接着墨池去了战场，你就开始心神不宁，过个三五天就问墨池有没有消息，过着宫里有没有说法，在别人看起来你是很关心我，可是实际上你是知道墨池可能回不来了，所以你急切的希望他快点死，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寻雪盯着青柠说道。 青柠的脸色越来越差，也不说话。 寻雪接着说道：“再后来墨池回来了，可是他却对我很冷淡，你便不停像我透露他和姜薇薇的暧昧情况，希望借我的手达到你的目的，并且私下鼓励那些小丫鬟说东道西的，就是为了败坏墨池的名声。” “我的确很生气，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墨池一个字都没有和我透露，但是我的心还留着对他的一丝相信，再加上对你的怀疑于是我按着你的想法顺理成章的和墨池闹翻，带着你和李月离开了墨家。我曾试探的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墨家，你当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会怕我怀疑的答应了，因为你知道离开墨家固然会少很多情报，但是一旦被我怀疑，你就什么东西都传不出去了。” 寻雪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所以在我彻底离开墨池的不久，他就被抓进了监狱，在这里你每次说你去买些需要的东西我都让李月悄悄跟着你，结果发现你果然和人接头，这个人就是宫里皇上身边的人。” “你派人跟着我？”青柠脸上出现了怒意。 “不错，我是派人跟着你，不然怎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或许你不知道，卫风过来给我讲述事情真相的时候提到了一条我没有告诉你那就是他说，墨府里有内奸。我立马知道那个内奸就是你，所以带着你和李月立刻前往扬州，中间没有任何让你传递消息的机会。”寻雪不理会她的愤怒说道。 “这个故事编的不错，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和皇上接近？要是想要自由，现在你不是也给我了吗？”青柠辩解道。 “还有什么东西能够低得过爱这个字吗？”寻雪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惊得青柠几乎站不住。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青柠颤抖的问道。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看到那条做工精细的帕子就明白你的心了。”寻雪说道。 青柠凄然一笑，这笑容给她的脸添上了凉意，她自嘲到：“不错，你说的都不错，我是爱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他来丞相府和老爷谈政局，我就一下子喜欢上了他。他年纪比我大很多，可是这又如何？她的谈吐，他的气质，他的傲气，全然吸引了我。我知道我不美，后宫佳丽三千，他不会多看我一眼，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能够成为他的妃子，只要能够时不时的见到他我就满足了。” “那天我运气不错，撞见了独自在池边赏荷的他。本来他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围着，可是那天他恰好没有让人上前打扰他赏荷的兴致。我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边向他行了礼。他没有生气被打扰而是温柔的问我是谁，再府中干什么，我一一作答了，然后他凑近我突然问道，我愿不愿意帮他做事，成为他的人。我的脸一下子通红，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让我帮他传递墨府的动态，虽然我觉得不好，可是还是答应了他，在我第一次传递消息入宫的时候，他要了我，我也正式成为了他的女人。后来的有一天，我无意听到了墨夫人和墨老爷的争吵，争吵是为一个叫阿莫的孩子，我听得断断续续，不过大概意思是大少爷似乎不是墨夫人亲生的，我连忙把这个惊天的消息告诉了他，那一次他皱起了眉头，却是狠狠地夸了我。” “其实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爱我，可是那又如何？再美的容颜也有衰退的一天，还不如对他有利用价值，这样他永远不会舍弃我，他答应了我，等到处理完墨池的事情，就让我正式入宫伺候在他身边。” “所以，为了你所谓的爱，你要出卖别人？”寻雪狠狠地问道。 “不错，有什么不可以？就像是寻小姐你，就算是知道了这些，说不定也会死在这里。”青柠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伸出手掐住了寻雪的脖子：“你也胆子真大，这么多年我能不被墨家发现的传递消息是因为我已经连了武功，只是没展示罢了。” 寻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青柠的力气和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突然脖子一松，青柠倒在了地上，李月站在了青柠的身后。青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寻雪。 寻雪摸摸脖子说道：“你聪明我也不笨，李月其实并没有离开，就等着你承认呢。” “小姐，现在怎么处理她？”李月厌恶地说道。 “关去暗影楼，让她尝尝背叛主子的下场。” 第一百九十四章：逼宫 看着青柠被带走，寻雪没有丝毫的同情，若不是她墨池说不定还会在自己身边陪伴着自己，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已经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一世，再也不用参与这尘世的纷纷扰扰，做一对逍遥神仙。 可是说的再多也只是有个如果的前提。 她透着窗户看到外面萧索的场景，不由得感慨万分，接下来的路只怕会越来越难走啊 ...... 第二天寻雪带着李月重新回到琉璃阁的时候春姨热情地接待了她，并且详细的将扬州的形式给寻雪讲述了一遍。 寻雪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喝茶。 可是春姨毫不在意依旧说了一大堆，最后春姨讨好的问寻雪道：“姑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自从姑姑离开，这琉璃阁的生意差了一大截。” 寻雪自然知道现今的琉璃阁不比往昔，可是却依旧保持着扬州第一的名号，收到的消息也多半是可靠的。 “我让你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寻雪没有接春姨的话而是直接问道。 “那是自然，姑姑的吩咐是鼎鼎要紧的，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姑姑去看。”春姨满脸堆着笑说道。 寻雪恩了一声就跟着她去了，到了屋子发现果然宽敞，最难得的是隔音效果很好，寻雪赞许的点点头对春姨说道：“做的不错，屋子很合我的心意。记得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个屋子，胆敢接近的人，我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春姨被寻雪的眼神吓住了，她哆嗦了一下说道：“我这就去挨个嘱咐楼里的姑娘，保证她们呢不会打扰到姑姑的正事。” 她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应该听谁的，应该怎么做，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嘴，不然她也不可能有这个运气得到寻雪的信任，接管琉璃阁的工作。 寻雪在这个房间里和李月待了五天五夜，期间只有李月出过门，还只是拿一些生活必备的用品和食物。 而进这个房间的人却是一波又一波，每次进来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一定的权势和地位。 最后进来的一个人，是楚浅白的父亲，楚慕生。 “听说墨少夫人愿意帮助墨少爷是真的吗？”楚老爷问道。 “那当然，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寻雪笑着给楚老爷倒了一杯茶。 “我们楚家为北朝皇室服务，既然是北朝太子有难，你不说我们也会想办法的。”楚老爷坚定地说道。 “好，别的人员我已经安排好了，后天我就动身回京城，到时候还请楚老爷带上你的人和我走一趟，虽说我是和谈，但是没有给皇上一点压力他是不会接受的。”寻雪说道。 “好，就这么办，我会带上楚家全部的家力和你走这么一趟。”楚老爷点头说道。 “你知道后果，若是谈判成功，那么你楚家的家力全部要交给皇上，若是失败，自然你我都活不成。”寻雪说道。 “我明白，我们楚家养着这么多兵为的就是这一天。”楚老爷看着寻雪说道。 两人又细细计划了一下具体的情况，楚老爷才告辞了。 李月送走了楚老爷对寻雪说道：“小姐，这几天你真的太辛苦了，你每晚才睡两个时辰，这怎么能撑得住？” 寻雪笑笑：“所以我约了楚老爷后天动身去京城，明天我要好好休息一天，不然面谈皇上的时候气色不好，输了气势。” “现在离行刑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月了，希望小姐能够说服皇上。”李月担心的说道：“若是实在不行，小姐可要千万保住自己啊，不然少爷就算是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傻孩子，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寻雪安慰李月道。 景熙三十八年元月二十三，寻雪和楚老爷一同回到了京城，谁也没有料到楚老爷这次居然带着十万士兵一同进京。 一路上只要遇见阻挡的士兵，毫不留情的杀死。 这十万兵马，自然不全是楚老爷的，还有各地官员相互接应，以及北朝旧族的支持。在短短的几天内，寻雪放出了匡扶北朝的称号，引得北朝人纷纷加入参军。 队伍不断壮大，等到来到京城城门的时候已经大约有了十万兵马，虽说这其中的很多人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官兵们不好对他们进行打压，因为准确的说，他们算不上谋反，只是一群百姓跟着寻雪来讨公道，没有朝廷的指令，他们很难杀死这些平民百姓。 皇上闻言后大怒，准备下令不顾一切的处死他们，可是由于人群数量太大，若是这么做的话，容易引起政局不稳，尤其是朝廷刚出兵攻打了梁国，国力空虚。 因此朝中的大臣建议，让皇上和寻雪谈判，其实这也是寻雪安排的官员，因为她的本意就是要逼宫谈判，自然这谈判不能是她提出来的，不然就落了下风。 皇上思考良久，最终决定了和寻雪谈判，并定于二月一日在御书房进行。 二月一日，寻雪打扮妥当，安排楚老爷带兵包围皇宫保证谈判的顺利，自己径自一人走进了御书房。 刚进御书房就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寻雪也不慌乱，只是盯着拿刀的人缓缓说道：“皇上，这就是你谈判的诚意吗？” 皇上冷冷的说道：“别以为朕不敢杀你！失去了你，那十万百姓组成的军队自然而然会散去。” 寻雪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皇上生气的问道。 “都说南朝皇帝爱民如子，我瞧着是言过其实了。”寻雪淡淡地说道。 皇帝将刀从寻雪的脖子前拿开说道：“寻家的，果然没有一个衷心的！” “皇上错了，皇上本就有治国的天赋，只是皇上太过执着于北朝皇室，其实就算是本朝皇室真的存在也威胁不到皇上您的皇位。”寻雪挑起眉毛说道。 “这个位置千万人想要，就是朕的亲生儿子也想要，北朝皇室怎么可能不记恨朕！”皇上不相信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大结局（上） “皇上说的没错，您这个位置是千万人想要，可是依旧有千万人不想要，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已经外面包围皇宫的那些人会保护北朝皇室人吗？不是因为皇上您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他们不该被赶尽杀绝，若是没有做过错事，那么他们有权利活下去，而不是成为战争的牺牲品，皇上你何必为了心中的一丝丝害怕而对他们赶尽杀绝呢？”寻雪说道。 “我明白了，看来你们谈判的条件是放了墨池是吗？好一个夫妻情投意合啊，真是让朕感动。”皇上的声音不太一丝温度：“你们凭什么会认为朕会接受你们得条件，就为了外面那些不成士兵的十万人？开玩笑，你也知道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朕用一万士兵就可以击败他们！难道你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北朝太子的命是命，他们的就不是了吗？” 寻雪没有受到皇上的威胁反而坦然的说道：“因为我在赌，我赌皇上不会弃他的子民而不顾的，他们中间很多都是无辜的人，也有很多是北朝的后人，若是皇上真的想要除尽他们那我无话可说，我今天赶孤身来到御书房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皇上眯起眼睛，眼神里闪着危险的光芒，他的手掐住寻雪的脖子说道：“你真的不怕死？” 寻雪被他掐的传不过来气，可是她还是直视着他艰难的说道：“不，我怕死。” “那你怎么还敢和朕作对？” “因为我是为了皇上考虑。” 皇上松开了她的脖子说道：“怎么个为我考虑的办法，说来听听。” 寻雪见皇上终于肯听她说话了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红了一圈的脖子然后缓缓地说道：“皇上担心北朝皇室无非是因为害怕那些北朝旧贵拥戴北朝皇室，导致谋反和国家大乱，所以其实真正有危害的是手上有兵的心系北朝的人。但是这些人不少，皇上不可能一一除去也不可能赶尽杀绝，不然会落下个弑杀的名号。我有一个办法能够帮助皇上解决这个心头大病，要求就是放了墨池。” “哦？你有什么法子？”皇上来了兴致问道。 “我能够让这些人归顺朝廷，让他们交出自己手上的兵权归皇上你所调配。我朝和梁国一战之后国力空虚，兵力也不足，与其要杀死这些人，不如将他们驯服的归皇上你所用，岂不是很好？” “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能做决定？万一你耍我怎么办？况且留着墨池终归算是个隐患。”皇上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自然决定，我今天能进来谈判，就代表我有这个权利，北朝旧部第一大兵力拥有者楚老爷的兵马就在外面，只要皇上答应，他立马会交出兵权。自然皇上您也要承诺，交出了兵权后不会处置我们。至于墨池，等他放出来后我会和他永远的离开，我们保证此生再也不踏入京城半步。”寻雪坚定地说道。 “你的算盘打的真精，你做了这么多事，青柠还没有和我汇报，想必她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吧？”皇上慢悠悠的说道。 “不错，我已经察觉到青柠是内奸了，自然会除掉她。皇上这是我们的交易，也是我们双方最好的选择，你知道我们暗影楼的力量，若是皇上执意不肯放了墨池答应我的条件，我想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寻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上的神色一紧，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我可以放掉，只不过我一开始没有打算放过他，他身上中了毒，原本还能撑上个三五年，可是待在狱中修养不好，导致体内的毒发作了，最多还能撑上个三个月，所以你要用他三个月的命交换北朝旧贵的兵力吗？” 他中了毒，他只能活三个月了，寻雪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蒙了，她什么也不能思考，什么也说不出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救他，若是让他继续在狱中，恐怕他连三个月都活不到。 “成交！”寻雪艰难的说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让我看看他。见到了他我在交兵权。” “如你所愿。”皇上拍拍手，立刻有侍卫进来了。 “去狱中将墨池带来。”皇上吩咐道。 侍卫有些吃惊，但是还是飞快的领命下去了。 不一会，两个士兵就抬着墨池进来了。这是寻雪时隔半年后第一次见到墨池，现在的他浑身都是鲜血。 寻雪不顾这里有人就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墨池哭着说道：“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救你出去的。” 墨池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寻雪的样子，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的样子在他的梦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他想伸手去摸她的脸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放心，我没事，你别哭。” “人我已经交给你了，你知道应该怎样做。”皇上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寻雪想要继续给墨池说的话。 她抬起头来看着皇上说道：“我明白。”说完她又看着墨池温柔的说道：“你等一会，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忍住眼泪站了起来，她的衣袖早已粘上了墨池的血。 墨池很听话只是笑了一下又点点头就缓缓的又闭上了眼睛。 寻雪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不要摔倒，走到了御书房门口，等她下了台阶，楚老爷看她这样子都吓坏了，以为她受了伤，结果发现这血不是她的。 楚老爷颤抖着声音问道：“谈判成功了吗？”他害怕听到那个他祈祷了无数次不要发生的答案。 “成功了，墨池他已经没事了。兵权的事情你和皇上去交涉，墨池他受了重伤，我要立刻带他走，给我准备一个马车。”寻雪虚弱的说道。 她没有告诉楚老爷墨池已经中了毒，她也不担心皇上再会派人追杀她们。 对于皇上她想她还有几分了解的，他既然答应了放她们走，就不会变卦。 只是，她不知道墨池能不能撑下去了 ...... 第一百九十六章：大结局（下） 在马车上寻雪抱着虚弱的墨池，眼泪就像是不受控的不停落下。 “麻烦再快一点，车里面的人坚持不住了。”寻雪第三次给车夫说道。 车夫想必是被她说的不耐烦了，也出言顶撞到：“这位小姐，这马车已经是顶快了，要是还想让快你们就下车找别人吧，这活我接不了。” “你！”寻雪听到车夫的语气，再看到浑身是血的墨池，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他都这样了，若是不快点救治还能活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那也要看救谁了，就你怀里的那位他不死在我马车里我就谢天谢地了。”车夫大声地说道，语气里全是嫌弃。 寻雪气的脸都红了，正要和车夫争辩，就看到墨池的手艰难地伸了上来，似乎想要抚摸自己的脸，她连忙拉住墨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泪水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别哭，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哭了。”墨池虚弱的笑笑，似乎开口对他都很难。 寻雪连忙抹掉眼泪，强笑道：“不哭，我不哭，我只要你好好的。” “放心，若是我不行了，你就找个好地方把我葬了，然后在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墨池笑道。 “你个傻子，我才不要你死，这辈子我除了你谁都不嫁，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好起来陪我。”寻雪实在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啊，在哭我就不要你了哦。”墨池拉住寻雪的手柔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寻雪哽咽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体内被皇上下了毒吧？没进监狱的话，说不准我还能多活几年，可是在监狱的苦让它提前发作了，没有解药，只怕没有多少时间了。”墨池淡淡的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不会的，你会好的。”寻雪摇头说道。 “你先听我说，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越是接近就越喜欢你，其实我很自私，在扬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即使我能拥有你的时间很短，我也不想放弃。” “后来皇上命我出征，我知道皇上这是要我的命，我本打算那场战争就自动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就不会连累到你，所以我同你告别，只是你的一句想要等我回来，我又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活着回来后，我借着受伤性情大变，其实都是为了保护你，我从来没有和别有过什么关系，就是手碰都没有碰过。” “看到你为我伤心，我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我恨我自己的身份，我也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可是除了让你伤心离去能够保护你，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我本来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狱中，我没有想到卫风他会来找你，我明明嘱咐了他很多遍不要求你帮助的。” 说道这里墨池笑了下：“卫风那家伙一直都听我的话，就这件事他自作主张了。好在你有惊无险，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 “所以，雪儿，我这一生可能很短，或许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你不是，将我忘记吧，你还有幸福可以寻找，若是你愿意，记得每年来看我就好。别说要一直为了我不嫁人，那样我会不开心的，也不会放心。” 墨池说着眼睛里一滴泪划过，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疲惫极了。他刚才说的话已经用完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只觉得无比的累，神志开始模糊，渐渐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墨池！墨池！你醒醒！”寻雪慌着墨池歇斯里地地说道：“停车！停车！” 车夫早就不耐烦了，听到了寻雪的话，立马拉了缰绳停了下来。 寻雪抱着墨池下了马车，扶着他一家家，一户户的敲门：“求求您，开开门，有人受伤了。” “您行行好，开开门吧。” “大夫，你认得大夫吗？” “您看这可以救吗？” “求求你，救救他吧。” 就这样寻雪一路走着一路求救，遇到好心人会帮着她找一些大夫，可是所有来看过墨池的人都说：“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是毒已经快要深入骨髓，实在是救不得了，而且手上也没有解药。”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有救。”寻雪就像疯了一样一直说着这句话。 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寻雪求来的最后一个大夫在说完没救了之后看着寻雪有些于心不忍，他说道：“你要是想救他可是去南山山顶试试运气，可是南山的路很险，就是你一个人也不一定能过去，更何况还带着他。另外南山的寒气可能会加速他的毒性蔓延，我不能保证他能活到山顶等太丰大师来救他。” 寻雪抹掉了眼泪眼睛亮了亮：“南山怎么走，我去！” 大夫有些为难：“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不去，他可能还能活上大半个月，若是加速了毒性的蔓延，恐怕也就是五六天的时间。” 寻雪咬咬牙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去！如果他没有熬过去，我就陪他永远待在南山。” 大夫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你从栖霞镇绕过去，然后一路直走，看到那个有雪的山就是南山了。” “好，多谢大夫。”寻雪道了谢就带着墨池出了门。 寻雪低声对着快没有意识地墨池说道：“墨池，我们就要去南山了，你很快就没事了。” “墨池，等你好了我们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墨池，说过让我放心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墨池，你可千万不要睡啊，我不想一个人。” “墨池，我是不是还没有说过，我爱你。” 两个一高一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走向了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未来…… （全文完） 番外：情深深雨蒙蒙 “阿音，和哥哥去玩一会，别一直缠着你娘亲。”我万般无奈地拎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说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做恶人的，只是我这个小女儿已经让我足足十二个小时没有和她娘亲说话了。 “我不，我就要和娘亲在一起。”阿音对我的话毫不在意，还朝我做了一个鬼脸：“爹爹不能和我抢娘亲。” 我听了又好笑又好气，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宝贝女儿。 “阿音，乖，先和哥哥呆一会，娘和爹有话要说。”还是她开口才劝走了女孩。 她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挽起，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美。 不错，这就是我的妻子寻雪，而我叫墨池。 十年前我们定居在此，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小镇，我们的生活不富裕不贫穷，有一间大院子，伺候的丫鬟婆子总共加起来五六个。 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叫墨袖，女孩叫墨音，我和妻子管他们叫阿袖和阿音。 据我妻子说，十年前的某天我身重剧毒，然后她带着我上南山求医，那时候已经二月了，可是南山却是依旧寒冷。 她带着我一步步的上山很多次就差点从山上摔下来，没有吃的她只好去采野菜回来生火给我煮着吃，山上的火不好生，她就撕扯她的裙摆点火。 由于天太冷，我的毒加剧，身体也越来越凉，她将她身上所有的厚衣服都给我披上，自己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行走。 运气不好的时候也遇上过暴风雪，她带着我躲在一个山洞里被困了两天，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房间，她连忙跑出门去找我，在另一个房间中找到了我，试探了一下我的鼻息，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当她晕过去后，恰巧碰见了太丰大师的童子下山寻药，童子在山洞里看到了两个昏过去的人，连忙将他们救了回去，交给了太丰大师救治。 太丰大师果然妙手回春，竟是将我体内的毒给解了，当时他说，要是我在晚送来一天那就是神仙也救活不了我了。 等我毒解了我带着妻子再三感谢了太丰大师才离开了南山。 此时我拥着寻雪，再次感受到了幸福，我吃醋的对她说道：“阿音太喜欢缠着你了，弄得我都吃醋了。” 她“噗嗤”一下说道：“她总是说我没有给她生个可爱的妹妹所以才要一直缠着我。” 我有些懊恼：“那看来还是我的不对了？那我们快给她生个妹妹吧？”我说着就凑近寻雪的耳朵轻声道。 她的脸一红，整个人更显得娇美了：“讨厌，你惯会打趣我。” 我的心一动拥着她更紧了：“我这不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一些吗？” 她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褪去，羞娇地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抱起她走进了房间，亲吻着她的脸颊，拥着她躺上了床…… 一番云雨之后我看着臂弯里的她感觉自己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她玩弄着我的头发感叹道：“自我们离开京城都过了这么久了，可是以前的那些记忆还是那样鲜明。” “是啊，很多时候我也是一闭眼睛就想起之前的事情。”我也随着她感慨道。 “李月好久都没有和我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说真的我还怪想她的，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她陪在我身边的。”寻雪说道。 我抚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能强求她待在我们身边一辈子。” 寻雪点点头：“能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出嫁，我也总算是对得起她。想想在我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个离去，又一个个来到我的生命中。还好有你，一直不变。” 听着她满含真情的告白，我觉得就是让我现在立刻死了都心甘情愿：“这一生能够得到你的陪伴，不知道是我上一世做了多少善事才换来的福气。雪儿，我爱你。” 我轻轻地将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在房间的外面，阿袖和阿音鬼鬼碎碎的小声笑了起来，阿音朝着阿袖吐吐舌头：“爹娘真是恩爱，难怪爹不让我打扰娘。” “以后啊，我就要找像娘这样的，不但美丽温柔还智慧聪颖。”阿袖窃笑道，他今年八岁了，虽然年纪小，可是依旧能看出英俊的眉眼，尤其是一双眼睛和墨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你，绝对不可能找到娘这样的。”五岁的阿音嘲笑着自己的哥哥：“娘是天仙下凡，这世间不会有比娘更好的了。” “哼，不信？到时候我一定要给你证明看看我还能找到另一个天仙。”阿袖努努嘴说道。其实他也只是说说，他也没有觉得还有什么人能比过自己的娘亲。 “哎，你说爹和娘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一下小妹妹啊，到时候我就不会最小的了，可以欺负她了。”阿音说道这个咯咯的笑了起来。 阿袖点了一下阿音的额头说道：“你少缠着娘一些，你有小妹妹就快一些。” “啊？真的是这样吗？”阿音似懂非懂地看着阿袖，一双大眼睛可爱极了。 “那当然了，爹和娘只有在一起才能给你生小妹妹。”阿袖装作正经的说道，他并不知道到底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是听大人说只有在一起才能生，不过现在妹妹问他，他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了。 果不其然阿音崇拜的说道：“哥哥你好厉害！我这就听你的话，以后我就只缠着你，不缠着娘了，等娘给我专心生小妹妹。” 阿袖的额头出现了黑线，天哪自己做了什么孽，现在好了阿音要缠着自己了。 然后画风的就变成了这样—— “哥哥，你今天去哪玩？带上我？” “诶，哥哥，你人呢？” “哥哥，我要去吃好吃的。” “哥哥，带我出去玩吧。” “哥哥……” 阿袖：“娘！快点给她生个小妹妹吧！”（泪奔） 番外：流水无心恋落花 明晃晃的龙椅刺的我双目生疼，我坐在龙椅上面，看着大殿外面低着头的娇艳女子们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内阁学士之女安和珍，年十七——”太监刺耳的声音响起，接着被点到名的女子就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安和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我烦躁地摆摆手准备让她退下，太监会意正准备说话，太后却开口了：“这是皇上您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这批秀女出色的很多，我瞧这安家的女儿长得端庄，皇上何不考虑一下。” 昔日的德妃娘娘已经成了正经的皇太后，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可是还是遮不住她眉梢眼角的风情。 “既然皇额娘这么说儿子就收下了。”我对着太监说道：“留牌子。” “留牌子——”太监又用他独特的声音喊了一遍。 安和珍显然欣喜若狂，脸上瞬间就带上了红晕，她喜悦的说道：“臣女多谢皇上、太后、皇后垂帘。”又拜了三拜，这才离去。 我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疼，不由得伸手去柔，皇后看见了担忧的问道：“皇上可是不舒服？一会这里结束了，去臣妾那里，臣妾已经吩咐了杜鹃那丫头熬好了银耳汤。” 我拉着皇后的手说道：“还是皇后体贴。” 皇后温婉的笑了，她看着我，眼神中是满满的爱意。 我突然感觉有些愧疚，皇后是我还在做俞王的时候娶的，性子柔和，持家有度，很得我心意，可是却不得我的爱。 不光是她，我的所有女人都没有得到过我的爱，只有宠。 因为我的爱早就一紧给了别人，恐怕这一生除了她，我都不会在爱上任何人了。 只有在想起那个当年在荷花池和我打闹的少女的时候，我干涸的心才会有了一丝丝生气。 “督察院左督御史之女岚夜，年十六——” 一名打扮素雅地女子跪了下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臣女岚夜见过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太后、皇后千秋万代。”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狐媚子。”太后盯着她对我说道：“这样不安分的人可不能领进宫里来，还没说几句就开始吟诵淫词艳调。” 我沉吟不语，后宫大多都是端庄的女子，弄的我很是无趣，突然来这么一个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新鲜。 我开口问道：“喜欢读《诗经》？” 听到我的问话，女子款款的说道：“臣女喜欢读书，诗经里的词句都很美，所以臣女喜欢读《诗经》。”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我说道。 那女子缓缓地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整个大殿都震惊了。 她有着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她像一个人，那个一直藏在我心底的人——寻雪。 “啊！这不是……”皇后失声叫了出来，好在声音比较小只有我和皇额娘听见了，皇额娘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她立马闭嘴了。 皇后没有见过寻雪，可是她见过我在房中为寻雪做的画。 我为寻雪画过很多的画，只是不幸的是这些年没有一幅是我照着她画的。我现在连她的人都不知道在哪，我苦涩地想着。 这些年我派了很多人找她，回来的人都说自从她从宫里带走了重伤的墨池的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几年前我得到的最后关于她的消息是她去了南山求医，但是结果如何，和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打听她并非想要干什么，只是想要知道她在哪里，是否安全。我绝对不会再去打扰她。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了得到她将她关到了扬州的监狱。 那时候年轻气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于这个皇位，那更是用尽了手段，甚至于为了皇位我舍弃了她。 如今我打败了我的大哥——昔日的太子，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南朝的新皇帝。 可是在成为皇帝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了，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若是能够再选择一次，我一定义无反顾地带着寻雪离开，就像墨池一样，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现在肩上的担子是整个国家，我已经没有自己了。 我身边的女人很多，我都不爱，那她们呢？有几个真心爱我的？都是为了权势、地位。想来真是悲哀。 突然觉得父皇当年没有立我为太子才是真正的爱我和心疼我，只可惜我辜负了父皇。 “皇上，你要留她的牌子吗？”皇额娘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撂牌子，赐花。并且传我的命令，督察院左督御史之女岚夜御前失仪，终生不可再参加选秀。” 太后和皇后都震惊的看着我，她们都以为我一定会将岚夜收入后宫，没想到我竟然会下这么一道圣旨。 门外跪着的岚夜听了我的圣旨，直接花容失色，不顾一切地大喊着：“皇上，皇上！” 我挥了一下手，就有人上来将她带了下去。 “岚小姐她，真的不留下吗？”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留。”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么些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不留下岚夜。首先她就算是再像也不是寻雪，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另外，我不想让她进宫和我一样被困在这个金丝牢笼里，她那么美，应该去宫外面的世界畅游。 我起身对着太后说道：“皇额娘我累了，后面的你就和皇后选选吧。” 说完，我就不顾一切了离开了大殿回到了书房。 书房里有着一张我画的墨迹未干的画。 灵动的双眼，朱红的唇。赫然就是寻雪的样子。 我提起毛笔在画的旁边写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风吹过带动纸页翻动，就像是我的心在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