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绝宠:太子妃至上》 楔子 黑暗之中,唯独前方一道明亮。那明亮被什么东西反射着,直直的刺着她的眼睛。 楚璃吻的心脏跳的剧烈,身体却无比沉重。 她接了这个暗杀的单子,因为佣金可观,足以让她五年内逍遥自在。 可是,自从潜入这守卫森严的别墅后,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 黑漆漆的,这里就好像没有一扇窗子,把外面的光线彻底阻绝住了。 看着那刺眼的光亮,楚璃吻缓缓的靠近,以防有诈,她全身的毛孔都处在警觉状态。 不过,好安静,安静的就好像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终于,她接近了那亮光的源头,矗立在那里的是一面镜子。 一个小灯就在这镜子的上头,光源从镜子里反射出来,所以她才会觉得十分刺眼。 镜子?为什么有一面镜子摆在这里。 镜子一人高,四周是精美的银质雕刻,十分精緻。 只是这镜面,有些模模煳煳的,看起来材质不怎么样,和镜框相差甚多。 再向前一步,她也看到了镜子里模煳的自己,因为那刺眼的光亮,使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是虚影。 抬起左手,以食指缓缓的点在镜面上,她想试试这镜子是不是双向镜。 就在她手指触到镜面的一瞬,镜子里面似乎起了变化。 她把视线投向镜子里的自己,却惊觉自己的衣服变了。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拖地长裙,发上装饰沉重繁琐。 这、、、这是电视剧里的古人吧? 收回手指,楚璃吻迅速后退。可是身体却愈发沉重,视线里的镜子似乎也变成了一个大漩涡。 咬紧舌头,她用疼痛逼迫自己稳定心神。可是,却根本容不得她抗争。 手中的枪掉落在地,随后,她也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疼,疼,疼。 疼的受不了,楚璃吻用力的睁开眼睛。 视线有短暂的迷茫,她也在同时反应过来是哪里疼,她在咬自己的舌头。 放松牙齿,随后一股血味儿流进喉咙,舌头被自己咬出血了。 眨了眨眼睛,她深吸口气,视线也清晰了。 然而,进入视野的东西却让她心头一跳,这是什么? 眼睛看到的是木制的床帐,一看就是实木的,绝不掺假。 左侧那上头还挂着红色的纱幔,看起来质量不错。 眼珠子滚动,楚璃吻迅速的查看两侧,想要转头却发现根本就不行。 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 深吸口气,用力,但是身体沉重,根本使不上任何的力气来。 不禁慌张,这到底是哪儿?她的身体又怎么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朝着这边接近。 转动眼睛,楚璃吻想第一时间查看到是谁在接近,但是根本做不到。 下一刻,一个双包头出现在视线内,接下来就是一张平平无奇却十分稚嫩的脸庞,看起来这小女孩儿不超过十二岁。 对视,那小女孩儿明显被吓了一跳,「太、、、太子妃你醒啦?」 太子妃? 楚璃吻动了动嘴想说话,可是舌头僵硬疼痛,她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怎么会这样?她连说话都说不了。 「太子妃,你别着急。林太医说了,太子妃你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这毒药太勐烈,这段时间内,你可能都无法动弹不能说话。但是太子妃放心吧,你肯定会好的。」小丫头伏在床边,盯着楚璃吻叽里哌啦的说着。 盯着她,楚璃吻还是满脑子的混乱,什么太子妃?这个小丫头又是谁?这是哪儿?她是被抓了么? 她一向单枪匹马,也善于伪装,知道她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 抓了她没杀掉,又把她弄到这里目的为何? 「太子妃,你放心吧,奴婢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咱们刚刚来到大卫,连太子爷还没见着呢,就险些被齐良娣害死。」说着说着,小丫头隐有泪水,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楚璃吻是一头乱,她也根本没听这小丫头呜呜咽咽的说些什么,只是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想让手脚动弹,可是根本就动弹不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除却这眼珠子还能动弹之外,全身上下无一处听她使唤。 「奴婢听温少傅说,齐良娣不会再对咱们下黑手了。虽说咱们在这里无权无势,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来自南晋,她就算把咱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太子妃你都这样了,她也不会再来害咱们了。」小丫头抹着脸上的泪水,显然还是极其委屈。 谁愿意不远千里的离开南晋到这大卫来,这里的人都是疯子,不把人当人。仗着自家门阀贵族势力大杀人不眨眼,一个小小的良娣比正统太子妃还要嚣张。 「那正宫咱们没福气住,搬到这湖心小屋来,虽说有些憋屈,但总比没了命强。那正宫,就当是咱们让给她的,让她住去吧。反正都说大卫太子不长命,等这太子爷死了,大将军就接咱们回去。」最后一句,小丫头压低了声音,苟且偷生,就等这大卫的皇太子暴毙,她们就能回家了。 听着她呜呜咽咽的声音,楚璃吻闭上眼睛,希望能在睡一觉之后彻底清醒过来。 这些,应该就是做梦,真实,却让她觉得惊悚的噩梦。 昏沉了许久,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极其的沉重,就像身体里被灌了铁水似得,自己撑不起来不说,而且让她觉得分外痛苦。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灵活的手脚,都不好使了。 手脚不能动,她岂不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狠下心发力,最后这力气也只是让她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还是那木制的床帐,红色的纱幔,她怎么还陷在噩梦里? 双腿发麻又痒痒的,转动了眼睛往下看,窥见一个双包头跪伏在床尾处,在、、、给她擦拭身体? 第一个反应自然是抗拒,可是这也仅仅是她的想法而已,她根本就抗拒不了。 那小丫头擦拭完了楚璃吻的下身,然后便转移过来,擦拭着她的手。 擦拭完了手背,她把整条手臂都抬起来,擦拭手臂内侧。 由此,楚璃吻也看见了自己的手臂。瞳孔放大,盯着那细细的手臂,还有那细小的手,这是她的手? 那小丫头掀开被子,擦拭她的上半身。被子下,楚璃吻什么都没穿。眼珠子往下转,她也依稀的瞧见自己平坦瘦弱的身体。 这、、、这是小孩子吧?刚刚发育? 打击太大,楚璃吻的脑子轰鸣,随后眼前发黑,彻底昏过去了。 鬼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她数次的醒来睁开眼,还是在这个地方。还是那张床,她还躺在上面,动弹不得。 那个双包头的小丫头负责照顾她,吃喝拉撒,别看她只是个小孩子,但是这些做的都特别好。 由此,楚璃吻也更确定了,自己这身体应该更小。这小丫头扶她起身的时候十分轻松,就像随手掀开似得。 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废人。 这一切,无处不透着诡异,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小孩儿?为什么会在这儿? 想来想去,研究了许久,楚璃吻想到了,应该是那面镜子。 她在那面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忽然变得很奇怪,穿着一身的古装,就像个古代人。 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大概就是古代,也不知是哪个朝代。 那个小丫头太子妃太子妃的唤,很明显就是在唤她。 她是太子妃?可她觉得这个太子妃和下人没什么区别。 小丫头跪在床边的脚榻上,一口一口的给楚璃吻餵粥。 粥的味道一般,但楚璃吻也没什么精力去在意这些,盯着那个小丫头,她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她。 只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连吞咽都有些困难费力。 「太子妃,奴婢知道你难受。有话说不出,动也不能动。听说,昨天齐良娣又把一个侍妾给打残废了。那个侍妾应该是地方小吏的女儿,无权无势的,被打残废了也没人替她伸冤。太子爷更是管也不敢管,任凭齐良娣嚣张。」虽是嘴上恨恨的,可是说起齐良娣这三个字来,她也明显是几分害怕的。 楚璃吻听着,却是根本不想知道这个什么齐良娣,她只是想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那面镜子。 若是能找到那面镜子,她就能回去了。 餵完了粥,小丫头又把药拿过来,苦涩的药汤,一勺一勺的餵进楚璃吻的嘴里,她被苦的整个人都要麻痹了。 「林太医说,这药喝上两个月,太子妃应该就能说话了。」看楚璃吻不时的闭上眼睛,小丫头知道这药的味道不好。但是良药苦口,为了自己也一定得喝。 「希望太子妃好了之后,这大卫的太子爷也能暴毙。这样,咱们就能回家了。」压低了声音,小丫头说着,眼睛都在放光,她正时时刻刻等着太子暴毙的消息呢。 听着,楚璃吻心中也不由得长嘆,她不想知道这些,谁死谁活她都不关心,她只想回去。只要找到那面镜子,就能回去。
001、万恶旧社会 清风徐徐,带着一股水汽的味道。 依旧躺在那张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说话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叫碧珠的小姑娘,她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贴身丫鬟,她们年纪相当,已在一起三年有余了。 这都是那碧珠平时坐在她床边和她说的,尽管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她已经了解很多了。 只是她至今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儿。 不过才十四岁,居然就嫁人了,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 说话声接近,楚璃吻安静的闭着眼睛听着,说话的是碧珠,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 「林太医,太子妃这段日子一直都按时喝药,可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不止身体还不能动,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呀。」碧珠虽是稚嫩,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不卡壳,尽管在说起那个什么齐良娣的时候她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害怕。 「碧珠姑娘不用着急,太子妃所中之毒不容易解。眼下虽是保住了命,但是体内尚有余毒。清除余毒如同刮骨疗伤,得慢慢来。这药,持续的喝,总会见效的。」一个男人声音温润,听起来年纪不大。 下一刻,楚璃吻的手被从被子里拿出去,然后盖上了一层薄纱,之后温热的手指才落在了她腕上。 碧珠不说话,看了一眼楚璃吻闭着的双眼,心下却知道她肯定没睡。 「嗯,余毒已经散了不少,还是得按时吃药。碧珠姑娘,无事时记得给太子妃按摩,尤其是腿脚,免得到时能下床却腿脚无力。」林太医吩咐,碧珠连忙在旁边应答。 闭着眼睛听着,虽是不知这林太医是什么模样,但听他说的这些,倒应该是个正经的大夫,不是来做坏事的。 「所幸这盛夏已过,太子妃躺在这里不会太难过。碧珠姑娘,这药一定得按时煮来给太子妃服下,否则余毒不散,将来可会留下祸患。」林太医嘱咐。 碧珠连声答应,却蓦地问道:「林太医,前几天被齐良娣打得腿脚都残废了的那位吕妾,她还活着么?」这事儿,碧珠可是一直留心听来着。可是这东宫太大了,她们又被困在这湖心小屋里,根本就打探不到。 躺在那儿的楚璃吻也不由得竖起耳朵,这事儿碧珠小丫头可是说过数次了。这个身体也是被那个什么齐良娣下了毒的,所以她此时才会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如同植物人。 这旧社会的女人,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想也实在可怜,争抢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这一辈子就没别的事儿可做,可怜啊可怜! 但转念一想,自己眼下也没什么立场同情别人,和这什么东宫里的女人们一比,她才是那最惨的。 「吕妾伤的极重,东宫的小太医院也无法将她的双腿保住,待得请示了太子爷之后,怕是就得把双腿截掉了。」林太医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碧珠倒抽一口气,她是真被吓着了。虽说楚璃吻也中了招,但是最起码没见血。那打得双腿都保不住了,也不知得多血腥。 「碧珠姑娘,你们是外来的,还是处处小心为好。」林太医想了想应该还是想再多说些,可是最终也没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碧珠点点头,「多谢林太医提点。」 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当中,只看得到一个长发如墨的背影,穿着白色的长衫,单肩背着药箱离开了。 果然是旧社会,连男人都留着长发。 看来,她若是不找到那面镜子是回不去了。 可自己当下这状态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到哪里去找镜子? 想来想去,还是得先离开这床才行。 碧珠很快回来了,瞧见已经睁开眼睛的楚璃吻她也没惊讶,「太子妃,刚刚林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药只要持续的喝,一定会把身体里的余毒全部清除的。」 无法说话,楚璃吻只能用眼睛表示,那苦药汤不止难喝,药效也很慢。若是等到把身体里的余毒都清除干净的话,她估计自己都长草了。 不过,碧珠显然看不明白她的眼神儿,兀自的笑起来,随后又苦起脸来,「那个吕妾真可怜,奴婢听说,好像当时太子爷曾当众夸赞过吕妾的腿生得好,特别长。没想到,这齐良娣就把她的腿都打残废了。在南晋生活了这么多年,奴婢还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女人呢。」 楚璃吻听着,不禁翻了翻眼睛,那个齐良娣也不知有多丑恶,连别的女人被夸贊一句都受不了。 不过,那个什么太子爷也是真贱,明知齐良娣什么德行,还非得当众夸别的女人。想欣赏人家的大长腿,想说什么噁心话,在被窝里说去呗,没人会听到。 想来想去,还是这万恶的旧社会造的孽。她决不能留在这里,得赶紧找到那镜子,然后离开。 躺在这床上,楚璃吻数着日子过,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老样子。 唯独有一个地方转好,那就是喉咙,不再有什么东西压着似得,虽还是发不出声音来,但是吃东西没有那么费力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只有那林太医才来过的湖心小屋却忽然间的热闹了起来。 听见人声,楚璃吻就直接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植物人。 而碧珠则匆匆的跑出去,心下却在打鼓,直默念着别是齐良娣来了。 躺在床上吹着带着水汽的风,楚璃吻听着动静,并不是谁来找麻烦,而是送东西来了。 送东西?这东宫里的人视她为无物,别说那些什么下人之类的,恐怕连那太子爷都忘了他还有个太子妃。 往这儿送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片刻后,人声消失,随后碧珠就回来了。脚步匆匆的小跑进卧室,然后冲到床边。 「太子妃,你猜是谁?是将军,将军派人给太子妃送来了好多东西。」碧珠坐在床边就开始叽里哌啦。 睁开眼睛,看见碧珠那兴奋的小脸儿,随后视线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 将军? 哦,想起来了,碧珠念叨过,是这个身体的哥哥。 「太子妃你看,这里面是金蟾玉香丸,听说吃一颗就能让人起死回生。虽然将军不知道太子妃的情况,但显然是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才把这个送来。太子妃,你吃一颗。」说着,碧珠就打开那锦盒,然后把里面一颗褐色的药丸子拿出来塞进了楚璃吻的嘴里。 瞪眼,楚璃吻自是抗拒,什么金蟾玉香丸,这古人就是爱夸大其词。 那皇帝还有吃丹药吃死的呢,可见旧社会的东西不能信。 只是,她想吐却是吐不出来,偌大的药丸子进了嘴就开始融化,一股变质油脂的味道荡漾开来,灌满了她的口腔。 忍不住的翻白眼儿,这味道太噁心了,比整天喝的那个药汤还要噁心。 碧珠一瞧楚璃吻翻白眼儿,立即慌了。赶紧把水杯拿过来,然后单手扶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她嘴里灌水。 水和着那噁心的变质油脂味道滑进喉咙,楚璃吻终是忍不住咳嗽出声。 一听她发出声音,碧珠随即把水杯拿开,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管用啊,刚吃下去太子妃你就能发出声音了。」 手脚使不上力气,但是楚璃吻眼珠子还是好使的,瞪着那傻乎乎的小丫头,随后两眼翻白,彻底晕过去了。
002、好转 下雨了,外面淅淅刷刷的声音特别响亮,由这声音就听得出,她们所在的位置,四面都是水。 倚靠在床上,楚璃吻这个时候是彻底看清了自己的身体,瘦巴巴的,十分纤细,胸前更是一马平川,这身体说是十四岁,但在楚璃吻看来,和十岁差不多。 「太子妃,喝药。」蓦地,碧珠从外间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 「又喝这令人作呕的东西。」低声念叨了一句,楚璃吻不禁长吐口气。 终于能说话了,当然了,她能说话,也是借了那什么金蟾玉香丸的光。尽管让人噁心的要死,但是的确管用,这一点,碧珠倒是没虚夸。 只不过,她也只是能说话了而已,脖子以下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动也不能动。 「这个药的效果虽然慢了一些,可是还得喝。而且,咱们还有一颗金蟾玉香丸呢,太子妃,不然你把它也吃了吧?」在床边坐下,碧珠睁大了眼睛,很是信服那金蟾玉香丸。 「让我缓缓吧,现在想起那味道,我就想吐。」哼了哼,楚璃吻不敢再回忆了,实在太噁心了。 碧珠眨眨眼,然后吹了吹手中的汤药,开始一勺一勺的餵给楚璃吻喝。 苦涩的药汤喝下去,楚璃吻也不禁皱眉,真是难喝啊。 不过即便难喝,她也都喝下去了,苦味儿顺着喉咙灌进脑子,她只是觉得头疼不已。 「太子妃,要不要躺下休息休息?」把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碧珠站起身准备扶着楚璃吻躺下。 「你拿个镜子过来。」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这身体长什么模样她还不知道呢。 碧珠点点头,随后转身去拿镜子。 一个铜镜,清晰度不高,倒是四周的银质镜框不错,雕工精细。 看着那镜框,楚璃吻不禁眯起眼睛,「这里的镜子都是这样的么?」 「太子妃你说什么呢?」碧珠不懂,自从楚璃吻能说话以来,她就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算了,照我的脸,让我看看自己。」不再追问,楚璃吻倒是很想知道这身体长得什么模样。 碧珠把镜子对准了楚璃吻,也使得她能看得到自己。 铜镜虽是不甚清晰,但是却也能让楚璃吻看清自己眼下的这张脸。 看见了,她不由得睁大眼睛,这脸,和她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自己还未长大时的模样。 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的,瞳眸漆黑,十分晶亮。 小鼻子小嘴,正经的萝莉相,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我见犹怜。 怎么会这样?她通过那面诡异的镜子忽然出现在这里,谁想到这身体居然和年少时的自己是一模一样的。虽是有些瘦弱,但没有任何的差别。 「太子妃,你怎么了?」看着楚璃吻那表情,好像见了鬼似得。 回神儿,楚璃吻动了动眼睫,「我叫什么名字?」 「太子妃,你到底怎么了?」碧珠小脸儿都是惊疑,看着楚璃吻,心中踌躇着是不是该去小太医院找林太医。 「说,我叫什么名字?」若是这名字也一样,那她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太子妃的闺名是顾之问,南晋大将军府八小姐。」碧珠一字一句的交代,一边盯着楚璃吻的脸。 稍稍放松,原来名字是不一样的。 「太子妃,你到底怎么了?」将镜子拿开,碧珠看着她,虽说自来到这大卫之后便遭遇到了此事,可也不至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没什么,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扶我躺下吧,好累。」闭上眼睛,她决定再休息休息,这些事情她琢磨不明白,头疼。 扶着楚璃吻躺下,碧珠还是不明所以,她说有很多事情想不来了,莫不是,真的是中毒所致? 想来想去,她们在这陌生的地方总是不安全。眼下,只盼望着这个太子爷能和那前两位一样,忽然暴毙,她们也就能逃离这里了。 都说大卫皇室被诅咒了,立下太子便会暴毙,希望这诅咒还能持续,保佑保佑。 这雨一下便是数天,随后空气就开始变冷了。 这湖心小屋更是冷的不得了,门窗紧闭,但冷空气却不断的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潮乎乎的。 忍着噁心,楚璃吻把那另外一颗金蟾玉香丸也吃了,但是,这次的效果却不是那么明显。 她的身体逐渐有了知觉,可是却没有力气。 三天过后,她也只能勉强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罢了,其他的都做不到。 碧珠裹着好几件衣服,使得她看起来十分臃肿。 坐在床边捏着楚璃吻的腿,碧珠不时的看她一眼,明明还是那张苍白又俏丽的脸,可是如今看着,总是透着那么几分奇怪。 蓦一时,碧珠都觉得,她的眼神儿里有杀气。 「太子妃,你也别太着急了。若是不行的话,咱们就给将军写封信,要他再帮太子妃找一颗金蟾玉香丸。」这两颗就已经很难得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找到了。 「行了,你也别叽叽喳喳的了,听着心烦。」这碧珠到底是个小孩儿,蓦一时聒噪的不得了。 碧珠哽了哽,随后闭嘴,继续给她揉腿。 「一会儿你把纸笔拿来,我要画个东西,你没事儿出去的时候就帮我打听打听。这次将军不是送来很多值钱又稀罕的东西么,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可以利用。」她必须得找到镜子,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这破地方,刚刚降温就冷的不得了,和狗窝无异。 用不甚有力的手拿着画眉的笔在纸张上涂涂画画,那镜子的样式,她记得清楚。 一点点的画出来,碧珠坐在旁边看着,还是不懂她画这个做什么。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多打听打听,这个镜子对我非常重要,你切不可不当回事儿。」将画好的纸张交给她,楚璃吻满额头都是汗,累死她了。 这身体,虚的不得了,想要彻底恢復,楚璃吻觉得没个一年两年的根本不成。 接过来,碧珠仔细的看,还是不明白找一个镜子做什么。 再说,寻常人家也没有这么大的镜子啊,这么稀有的东西,估摸着皇宫里能有。 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楚璃吻,碧珠想了想,既然要她找,那就找好了。 只是不知,何时能找到这东西。 如此稀少之物,怕是得花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找得到。
003、蛰伏 秋去春来,春走秋至,如此反覆,不过几个眨眼间,便已是三年之后。 楚璃吻在最初也没料想到,自己会被困在这里,一下子三年过去了,那镜子却是毫无头绪。 这个身体足足养了一年才好转过来,残留在身体里的余毒虽是终于清除干净,但还是伤了这个身体。 三年过去,这个身体十七岁,但是却不如她在那个世界的十七岁那么高挑。 身形依旧纤细,脸小小的,俏丽之中却是万分可爱,让人不忍伤害。 正值盛夏时节,这里的盛夏热的让人恨不得把皮扒掉,太热了。 尽管这是湖心小屋,夜晚之时借着四周的湖水会稍稍清凉些,但对楚璃吻来说还是难以忍受。 不过碧珠倒是说过,这东宫之中有一处含凉殿,正是盛夏时节主子们避暑的地方。那含凉殿的地下就是冰库,这个时节待在里面,那可是清爽无比。 按理说,她这个太子妃是绝对可以享受的。但是,很显然的,这三年来,估摸着这东宫的人都忘了她这个太子妃了。倒是齐良娣鸠占鹊巢,在天气开始热的时候便跑去了含凉殿避暑了。 前后窗都开着,偶尔的,稀有的小风会吹过,但也仅仅是那么一星半点儿,但也使得躺在后窗处那摇椅上的人发出如同吸毒般的喟嘆声。 摇椅很大,刚刚走进卧室里的人也只能瞧见从那摇椅一侧倾泻出来的黑髮,如同瀑布一般,却是看不见人。 但是随着走过来,也就能瞧见那躺在摇椅里的人了。如同一只猫,姿势懒散,好像没睡醒似得。 长发倾泻,不挽髮髻,但是那些黑髮却异常的顺滑,好似绸缎一般。 那张小脸儿白白的,衬托着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漆黑,就像两颗宝石。 琼鼻朱唇,处处精緻,搭配在一切却又无限可爱,让看着她的人也不禁心生怜爱。 又一阵若有似无的小风吹来,楚璃吻发出一声喟嘆,只可惜这小风过于短暂,她的喟嘆的尾音还没收回呢,小风就没了。 这种苦日子,也不知何时能结束,去年的盛夏她也觉得自己要熬不住了会被活活热死,但谁知居然这么顽强的坚挺到了今年的盛夏。 希望她能就此热死,也好过在这儿活遭罪。 「太子妃,快喝冰粥。」蓦地,碧珠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颠颠儿的跑步声。 一眨眼的功夫,碧珠就到了眼前,她较之三年前长高了许多,只是那脸蛋儿还是有些稚嫩。 「从哪儿弄来的?」看着她手里的碗,楚璃吻虽说很嚮往那明显可见的凉爽,但是她并不会随意的吃东西。 「太子妃放心吧,这是林太医命他的小徒弟送来的,不会有毒的。」碧珠知道她担心什么,这三年来,但凡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从来不吃。哪怕是山珍海味,她一下都不会动。 碧珠只是觉得是因为初初来到这大卫时被齐良娣下毒造成的,所以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拿来吧。」抬起一只手,手指纤细,但若是细看却不只是纤细,反而蕴满了力量。 接触到了碗,感受到的便是冰凉,果然是冰粥。 看着碗里的东西,楚璃吻拿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特别的味道,只是米的香味儿。 另一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清凉入喉,身体都舒服了。 「终于听不到太子妃的不满和哀嘆了,奴婢都觉得耳朵清净多了。」看着楚璃吻,她吃东西的样子也是懒懒散散的,就像浑身都没力气似得。 「牙尖嘴利,我吃一些就行了,给你吧。」吃了三四口,楚璃吻就不吃了,将碗还给碧珠。 「太子妃,你每晚都要做那么多事情,还是多吃一些吧,那样才有力气。」碧珠看了看楚璃吻那懒散的不得了的样子,还是不知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气神儿。 吃的也不多,但是每天晚上她几乎都不睡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碧珠还以为她是被什么上身了,可是两年多了,她每晚都那样,碧珠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吃吧,我若饿了,会自己找吃的。」摇摇头,楚璃吻闭上眼睛,困啊! 「林太医的小徒弟传话,林太医交代说,下午他会过来例行诊病。」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边说边吃着碗里剩下的冰粥,她的规矩倒是没以前那么多了。 「嗯,知道了。」倚靠着,楚璃吻昏昏欲睡。 这林月鸣是东宫小太医院的太医,这小太医院共有五名太医,他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 三年来,她这个太子妃无人管无人问,例行来给她诊治身体的都是他,其他有资歷的太医根本从未照过面。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时间久了,也大概是因为林月鸣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人,他对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境况很是同情。 所以对外,她这个曾经是植物人的太子妃,也只是刚刚好转了一些罢了。 时至下午,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湖心小屋,单肩背着药箱,长发束在发顶,将那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林月鸣有一张格外温润的脸庞,不止他的眼睛很平和,连他的气质都是一样的。 碧珠把林月鸣的药箱接过来,随后引着他走进卧室,楚璃吻还和上午一样,依旧躺在那摇椅中乘凉。 「太子妃,林太医来了。」走过来,瞧着还在睡的楚璃吻,碧珠唤了一声。 「算了,让她睡吧。」林月鸣笑笑,然后将椅子拖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碧珠把药箱放下,「奴婢去倒杯茶给林太医。」 林月鸣点点头,和煦的笑挂在脸上。 碧珠离开卧室,林月鸣也不发一语的盯着睡得懒散的楚璃吻,她长得纤细,长发散在一侧,极其懒散。 许是这一个姿势保持的久了,楚璃吻的眼睛动了动,下一刻缓缓睁开。 视线由迷濛便为清明,她也看见了坐在对面的人,改变了一下姿势,一边道:「你来了。」 「昼伏夜出,总是这样很伤身的。」说着,林月鸣朝她伸出手。 「习惯了。」不甚在意,楚璃吻把手放在他手中,然后任他切脉。 「你脸上缺少血色,正是因为如此。还是改一改这习惯吧,反正白日这里也没人来。」试探着她的脉搏,林月鸣一边道。 不接话,楚璃吻任他说,反正她又不会听。 「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对了,你不是说想要增强力气么,这是我配制的药,你可以每天吃一粒。」将身边的药箱打开,然后拿出一个雕花的褐色瓷瓶,交给楚璃吻。 接过,打开瓶塞,楚璃吻先是小心的闻了闻味道,随后倒出两粒来。 药丸很小,也是褐色的,泛着一股药材的味道。 「效果会很明显么?」看着那两粒药,楚璃吻轻声道。 瞧她那隐隐怀疑的模样,林月鸣无声的笑,随后拿过她手心里的一粒药放进自己嘴里,「放心吧,没毒。」 见他吃了又咽下去,楚璃吻随即笑笑,将手里的另外一粒放进嘴里,这回放心了。 她多疑,这是天生的,这辈子也改不了。 若是真的随意相信他人,在那个世界,她就死了无数次了。
004、窥视 夜幕降临,温度也终于得以降下来一些了。 半湖水波粼粼,正在散发着这一天来它吸收的热气,不过缺少了太阳,那热气倒是比白日的舒服了多。 纤细的身影从湖心小屋中闪出来,长发飘飘,在黑夜里划出一道诡异又神秘的影子。 湖心小屋通往陆地的小桥只有一座,很长。 脚下无声,楚璃吻身形和脚步都很轻,就像被丝线吊着一般。 顺利的离开半湖,脚踏上了陆地,眼前宫殿重叠,品种珍稀的树木花草形成了精美的形状种在宫殿之间,哪一株都十分值钱。 这是东宫的西南角,住在这附近宫殿里的都是一些家世十分不好的妾室,像是什么各地寻常小吏的女儿。 而她这个太子妃也住在这儿,显而易见,代表的是什么。她这个名义上的太子妃,和这些无权无势的妾室是一样的,早就被人遗忘了。 于各个宫殿间游走,楚璃吻纤细的身形就好像一道影子,没有任何的声音。 长发如瀑,包裹着她白皙的小脸儿,那双晶亮又漆黑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晚里亦是十分明亮。 一手撑住栏杆,楚璃吻翻身跃上一座没有灯火的宫殿,熟练的打开一扇门,然后闪身进入。 这座宫殿无人住,而且又很高,登上那最高的阁楼,就能瞧见大半的灯火。 除却这西南角,似乎整个东宫在夜晚之时都是灯火通明的,一些宫殿的顶端也不知放置了什么,亮的十分耀眼。 登上阁楼,将窗子半开,楚璃吻看出去,果然,耀眼的灯火进入视线当中。 虽是如此,但她倒是挺喜欢自己所处的黑暗,因为谁也看不见这里。 收回视线,她又看向这附近的宫殿,灯火暗淡,蓦地还能瞧得见有侍女在走动。 其实这些宫殿里住着谁她差不多都知道,但若说名字的话,她说不上来,可那些脸面却是都见过的。 主要是女人太多了,尤其是这些没有家世的女人,几十个,简直了。 她即便记性再好,若能将这些女人都一一说上来,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瞧着那些宫殿里寂寞的女人们,她们的夜生活极其乏味。没有那太子爷的宠幸,她们过着守寡一般的生活。 她现在将这附近都摸了个遍,只不过,这只限于这里罢了。其他的地方,她从未穿过,因为都是守卫。 这东宫守卫森严,就像无处不在的监视器。 其实,她若是真想穿过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她还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她不能冒险,毕竟她现在是『病体』,真出了什么事儿,估摸着她就没办法蛰伏下去了。 蓦地,嘤嘤的哭声从一个宫殿中传出来,其实声音不大,只不过她所处的位置很高,所以第一时间便听到了。 看过去,楚璃吻不禁笑,这些女人真是有意思,其实她们根本不必奢求得到太子爷的宠幸。在这里,只要能活着,她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她们若真的被太子爷宠幸,估摸着就没命了,这没命和得到一时宠幸相比,还是活着更实在。 太子爷的宠幸,可是带着杀机的。 最初,楚璃吻以为是那齐良娣太过阴狠,嫉妒心严重。 可是渐渐地,她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三不五时的,楚璃吻就会听说齐良娣又把谁给处罚了,而且但凡她处罚的,都是从这盛都之中门阀贵族出来的。 齐良娣的家族很了不得,据说是开国功臣,她父亲掌管大卫的财政,兄长又是什么将军,反正听起来就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所以,齐良娣这么嚣张也在所难免,这东宫所有的女人都怕她。 而也正是因为此,楚璃吻才觉得这太子爷心思缜密,善于利用之道。 楚璃吻认为,太子爷并非是个脓包,他无法直接打击齐良娣以及她的家族,但是在利用迂迴之术。 所以,他宠幸谁,都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让齐良娣去招惹她们。 但凡被封为良娣的,都是从门阀世族家中出来的,可不是那些寻常小吏的女儿。 这不是她忽然之间得出的结果,而是三年以来的总结和判断。她的判断,不会出错。 瞧着远处的灯火辉煌,楚璃吻很是想过去瞧瞧,不是瞧新鲜,而是挨个宫殿走一走,找那镜子。 这里的宫殿她已经全部熘了一遍了,只可惜,并没有那镜子。 按照碧珠的说法,像那样的镜子一般人是用不上的,如此高大,用它的人怎么也得有些身份才行。 所以,楚璃吻想去那些良娣的宫中瞧瞧,再就是那个齐良娣,然后就是太子爷。 这俩人的居所最有嫌疑,好东西应该都在他们的宫中呢。 只不过,守卫太多了,这东宫又太大了,地形她也不是很熟悉。 其实她倒是可以向林月鸣打听打听,但是,她又担心打草惊蛇会让他心生怀疑。 毕竟,她对林月鸣并非十足的信任。 站直身体,楚璃吻抬手拢了拢肩侧的长髮,如此顺滑,堪比绸缎。 转身,离开阁楼,纤细的身形顺着略陡的楼梯快速的掠过,若是不细看的话,当真以为她是飘下来的。 顺着来时路返回半湖,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好像天地都沉睡了似得。 回到湖心小屋,碧珠已经睡了,都听得到她时断时续的唿噜声。 走进卧室,点燃桌子上的琉灯,将罩在外面的红色长袍脱下来,楚璃吻转身坐在了软榻上。 把软榻旁小几上的抽屉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纸,每一张纸上都画满了图形,这是她所窥见的东宫地形图。 这只是以西南角为第一视野画出来的,显然并不完整,但她正在逐步的完善。 拿起画眉的笔,将她今日所见到的守卫情况标示出来,若要离开这里挨个宫殿走走,就得避开这些无处不在的守卫。 幽幽的烛火中,她的小脸儿格外白皙,那漆黑的眸子与她那俏丽可爱的小脸儿完全不搭。那眸子闪烁,氤氲着无限的神秘和诡异。 光线太差,她也不禁嘆口气,不为别的,就为这烂到极点的光线,她也得回去。否则用不了多久,她就得被逼成近视眼不可。 在这个旧社会,近视眼了也无法配眼镜,眼睛都不好用了,她的战斗力会被大大削弱。 这烂地方,毫无优点,差到极致,只有这些不思进取的古代猪才会喜欢!
005、侍寝? 天气依旧闷热,热得人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一袭红色的长裙,那艷红的颜色几分刺目,却是显得那包裹在长发当中的小脸儿更是白皙,白的通透。 长发如瀑,散在肩颈一侧,楚璃吻看着手中的纸张,还是这东宫的地形图,只不过还有很多没完成。 这些守卫的位置是固定的,但却很有门道,而且在这些守卫附近的宫殿和那些妾室所住的是不一样的,并不是那么利于藏身。 这些宫殿不是住人的,但是用来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目前为止,她还不是很清楚。 碧珠虽说能够在白日时出入半湖,但她所走的地域也仅限于这西南角罢了,别的地方她也去不了。 唯一能了解的就是林月鸣了,可楚璃吻暂时还不想向他询问。 研究着那些宫殿,样式她都简单的画出来了,可还是不明白这些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蓦地,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楚璃吻眉头一动,下一刻那快跑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是碧珠。 「太子妃,不好了,有人过来了。」说着,她将楚璃吻手里的地形图拿走,然后塞进小几的抽屉里,又扶着她从摇椅上下来,打算给她挽发。 「等等,谁来了?就算是有人来,你弄我头髮做什么?」身形向后,楚璃吻躲开碧珠的手,她真的很讨厌有人在她头上动来动去,那会让她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倒竖起来。 「是管事姑姑,她就是专门负责太子爷寝房的事。就是、、、、就是来调教如何侍寝的。」碧珠安排了一下词彙,三年来,管事姑姑从没来过这里,以至于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侍寝?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什么管事姑姑是过来告诉我,让我去给太子侍寝?开玩笑的吧,我可是病人。」莫不是,林月鸣那里没兜住? 「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可是她现在过来了,太子妃,你要怎么办?」她就这样站在这儿,便是瞎子也知道她不是病人啊。 「别慌张,我现在就去躺着。我是病人,才勉强能开口说话而已的病人。」抬手拍拍碧珠的小脸蛋儿,楚璃吻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躺下,拿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顺便把头髮拨乱,那一瞬间,她看起来就真的像是病人。 站在床边看着楚璃吻,碧珠仍旧几分担忧,「可若是太子爷执意要和太子妃圆房呢?」也不管她是不是病人,那怎么办? 睁开眼睛,漆黑的瞳眸浮起一丝让人瞬时变冷的杀气,「好啊,那就圆啊,谁怕谁。」 碧珠哽了哽,蓦地听到外面有动静,随即快步跑出去。 躺在床上,楚璃吻闭着眼睛,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琢磨这事儿,八成是那太子爷打算找她的麻烦了。 只要他们俩圆房的事儿成了,那个齐良娣也会立即想起她来,接下来,估摸着就不只是下毒那么简单了。 纵观她对其他女人的招数,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这个时候,太子爷却要还在生病当中的她侍寝,显而易见他什么心思。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走进了卧房。楚璃吻缓缓睁开眼睛,那眸子虽是晶亮,但却透着诸多的无精打采。 很快的,一个女人走到了床边,她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虽是上了些年纪,但看起来却很年轻。只是那面色有些冷漠,连带着那双眼睛都是冷的。 四目相对,楚璃吻依旧保持着虚弱的模样,却在藉机打量这个管事姑姑。 凭她识人的能力,这个管事姑姑可不是一般人,那眼角眉梢间的狠厉,这是个狠角色。 看着那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人,管事姑姑倒是没想到这个躺在床上三年的小姑娘看起来还不错,虽是瘦瘦的,但被照顾的很好。 「奴婢见过太子妃,奴婢奉太子爷的口谕前来探望太子妃。太子妃眼下神志清醒,已不再昏迷,那么与太子爷圆房之事也不能再拖了。几年前太子爷关照太子妃年纪尚小且身体不适便暂缓了圆房之事,并一直允许太子妃在这湖心小屋静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明日奴婢便会带人前来服侍太子妃沐浴,并教导太子妃如何侍寝。」屈膝拘礼,管事姑姑便开始说话。 她的语气在楚璃吻听来很机械,估摸着这段话她对所有曾为太子爷侍寝过的女人都说过,现在让她倒背,也能如同流水般顺利。 见楚璃吻不回答还盯着自己,管事姑姑并不介意,转眼看向站在后面的碧珠,她淡淡吩咐道:「碧珠,服侍好太子妃,若明日太子妃身体有恙,耽误了太子爷与太子妃圆房,便拿你是问。」 碧珠低着头,「是。」 话落,管事姑姑冲着躺在床上的楚璃吻又拘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听着那管事姑姑走出去的声音,楚璃吻终于发出了一声冷哼来,「本来还想凑合凑合就当姑奶奶我召个牛郎了,没想到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关切。这种人上我的床,非得把姑奶奶噁心成性冷淡不可。」 碧珠看着躺在那儿优哉游哉可眼睛却载着杀气的人,小声道:「太子妃,牛郎是什么呀?」 眸子一转,楚璃吻便笑了,「甭着急,待你长大了,我便告诉你牛郎是什么。」 碧珠几分无言,说的好像她多大似得。 「别苦着一张脸,不是要圆房嘛,那就圆好了。放心吧,没人会为难你。」坐起身,楚璃吻顺了顺肩侧的长髮,想算计她,没那么容易。 若是这个太子爷把爪子收回去,她依旧还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慢慢的寻找那面镜子。 但他若死了心的要算计她,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太子妃,你要做什么呀?」在床边的脚凳上坐下,碧珠看着那明明在笑可看起来却很诡异的人,心下不禁几分惴惴。 她们这也算寄人篱下了,还是不要生事的好。而且将军来信也说了,吃亏就吃亏,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向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肯定会立即认怂。把你的小心肝儿放在肚子里,有个南晋做后盾,你死不了。」虽说这个太子妃和无权无势的妾室没什么区别,但,认真计算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这个身体来自南晋,这就是区别。
006、圆房前的准备 翌日,晌午还未过去呢,那位管事姑姑就带着一大堆的人来到了湖心小屋。 这狭窄的湖心小屋好像都装不下这些人了,三年来,这可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躺在床上,楚璃吻依旧是那个不能动弹的病人。 大概也是因为此,那些人直接进了卧室,然后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抬到了卧室里。 精緻的浴桶,大的小的一共四个,红色的锦缎两个人抬进来了,也不知这锦缎是干什么用的。 几筐新鲜的花瓣,泛着香气。 碧珠完全无用武之地,站在床边都碍事。 管事姑姑吩咐着几个丫鬟做事,虽冷着脸,但是却面面俱到。显然这些事情,她做过很多次了。 这些丫鬟,别看一个个长得没多大,可是孔武有力。直接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就把楚璃吻给抬了起来。 自己恍若一条咸鱼被抬着,抬到了窗边的软榻上,两个丫鬟架着她坐下,另外两个开始给她脱衣服。 睁着眼睛看着,楚璃吻很是受不了,被人这么随意的在身上动来动去,她真是觉得要发狂了。 很快的,两个丫鬟就把她的衣服都扒掉了,一丝不挂。 浴桶里的热水也在这时填满了,几个丫鬟直接把楚璃吻架到了浴桶里。 热水侵袭,而且该死的特别热,楚璃吻那一刻十分想跳出来,不过下一刻她就平静了。这个身体因为中过毒,所以不是很好,这热水泡着,还挺舒服的。 身后正好有个可以让她躺着的地方,丫鬟直接把她的头朝后按下去,然后将她的长髮拨弄出来,浸在了浴桶外侧的小浴桶里,洗头髮。 躺在浴桶里,楚璃吻忍受着头上的那只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这古代人啊,有权有势的的确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但无权无势的可就惨了。 这头髮洗了多次,然后才算是完事儿。接下来,几个丫鬟就开始给她洗身体。 大概这几个丫鬟真以为她身体没感觉,所以那手下的力气真是大。楚璃吻觉得她们不是在洗澡,而是在给她褪毛。 管事姑姑一直站在边儿上盯着,她就像个监视器,以至于那些丫鬟哪个都不敢怠慢。 碧珠站在一边瞧着,看楚璃吻不时的皱眉,很担心她会装不下去。 耗费了大概半个时辰,这场折磨般的沐浴才算完事儿。 那红色的锦缎用处到了,丫鬟直接铺开一卷在床上。几个丫鬟将楚璃吻从水里捞出来,直接抬到了床上。 锦缎有些微凉,不过却很舒服,在这种旧社会,造出来的缎子这般舒适,真是不易。 将铺在床上多余的锦缎卷过来盖在楚璃吻的身上,丫鬟将一个枕头垫在她后颈下,开始给她处理湿着的长髮。 她们处理的手法相当专业,也不知用一些什么带着香气的精油一点一点的擦拭按摩,虽说楚璃吻讨厌别人动她的头,可是却不得不说,手法不错。 按摩擦拭着,很快的,她的长髮就干了。丝滑如瀑,又泛着淡淡的香气。 接下来,盖在她身上的锦缎被掀开,丫鬟围住床边,开始用另外一种没有任何味道的精油给她按摩身体。 赤身裸体,数只手在她身上揉来按去,那些精油极其的好,吸收的也很快,倒是让楚璃吻觉得很是舒坦。 把她翻过来覆过去的按了大半天,总算是折腾完了。 将楚璃吻摆好,丫鬟退到了旁边,管事姑姑才过来。 在床边停下,管事姑姑看了一眼明显十分享受的楚璃吻,随后倾身,开始闻她的头髮。 眉头一抽,楚璃吻真不知还有这一道程序。 管事姑姑从她的头髮开始,脖子,腋下,胸部,下半身,脚丫子。真是、、、、十分敬业。 一向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楚璃吻也是真尴尬了,闻什么闻,难不成还担心她有体臭? 确定了一番,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异味,管事姑姑挥挥手,退到一边的丫鬟又过来了。 再次将楚璃吻架起来,扶到窗边的软榻上,两个丫鬟收拾床铺。将她扶到软榻上的丫鬟开始给她穿衣服。 是红色的纱裙,而且是薄纱,估摸着穿在身上也是透明的。 这颜色,楚璃吻倒是满意,看来,在这个时代,红色很受欢迎啊。 这边她的衣服穿上了,那边床铺也整理好了,还是那红色的锦缎铺了满床,看起来鲜艷又刺目。 那边准备好了,这边几个丫鬟又直接将楚璃吻抬了回去。 放在床上,身上的薄纱长裙和铺在床上的锦缎摩擦,丝滑的让人难以想像。 「从现在开始,太子妃不能进食,只能喝少许的水。太子爷与太子妃圆房,这是大事,碧珠,你得看管好才是,决不能出错。」管事姑姑看了一眼碧珠,开始淡淡交代道。 碧珠低着头,连声应答。 楚璃吻看着那管事姑姑,真是很想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当然了,连带着那太子爷的下半身工具一併割了。 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上个床那么多毛病,真以为自己的xx是镶钻石的呀! 吩咐了一番,那边丫鬟也将运到这卧室里的东西都抬了出去,一个个孔武有力的,看起来是做惯了这些事情。 待得她们彻底离开,湖心小屋恢復平静时,也时近傍晚了。 鬼知道那太子爷什么时候来,反正管事姑姑带着那些丫鬟撤走,楚璃吻就坐起来了。 顺了顺泛着淡淡香气又丝滑无比的长髮,随后抬起手臂。红色的广袖随着她的动作而下滑,从而也露出了她的手臂。 手臂纤细,皮肤白皙,也可以说是白的有几分病态了,毕竟白日里她从不会出这卧室,所以见到太阳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给她按摩的精油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的确是好货,这按摩了一番,她的皮肤就光滑了许多。 「太子妃,天要暗了,接下来怎么办啊?」楚璃吻有自己的主意,碧珠很担心会搞砸了。 「饿了,弄些吃的来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太子爷『滚床单』啊!」微微歪头,楚璃吻笑的清甜而无害。若是将她比喻成什么的话,相信用蜜糖来做形容是最贴切的,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可爱灵动。 碧珠眨眨眼,可是那管事姑姑明明说不让吃东西的。 但想来也真怪,圆房而已嘛,干嘛不让人吃饭?
007、太子燕离 夜华如水,这西南一角又陷入了寂静之中,整个东宫灯火辉煌,只有这里是黑暗的。 尽管,今日那太子爷要过来和太子妃圆房,但似乎,这事儿也并没有多隆重。 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纱裙,半透明的,她白皙的肌肤也若隐若现。 晚膳她当然吃了,是碧珠自己做的面,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起码填饱了肚子。 此时,她正靠坐在软榻上吃坚果,动手剥壳,速度不快不慢。不时的喝一口清茶,她这小日子过得当真舒坦。 当然了,如果今晚那个太子爷能不来的话,她会更舒坦。 碧珠急的根本就坐不下,来回的走动,不时的看一眼还优哉游哉的楚璃吻,她真是觉得自己的头上都要着火了。 「太子妃,不然你去躺下吧?太子爷,可能随时都会过来。」走过来,碧珠搅动着自己的双手,她很是不安,全身上下都不安。 掀起眼睫,楚璃吻看了碧珠一眼,还是修炼不到家啊,明明告诉她淡定,可她还是这幅样子,真是影响她食慾啊。 「行了,你要是真害怕,就回自己房间待着去。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睡觉就成了。」倒了一杯茶,楚璃吻喝了一口,茶味儿虽然淡了,可是很解渴。 碧珠眨眨眼,「太子爷驾到,奴婢不在这里,不合规矩吧。」 「驾到?说真的,来到这儿这么久了,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想笑。以为自己是天神会从天而降呢?驾到,真是搞笑。」翻了翻眼睛,对于这些旧社会的人,她是万分不屑的。 纵观她所知道的歷史人物,尤其是那些上位者,长得蠢兮兮的哪有什么三头六臂。 还驾到?怎么驾到,像屎壳郎推的粪球一样,圆润的滚着出现么? 「太子妃,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这种话了。你还是去床上躺着吧,也别吃东西了,喝了那么多的水,会总想出恭的。」碧珠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圆房若是真成了,楚璃吻在床上的时候出现什么差池,多丢脸啊。 「你这小丫头,想的真多啊。快回去吧,我在这儿恭候太子爷驾到。我倒是真好奇,他怎么滚过来。」红唇一弯,笑的清甜。唯独那双眼睛漆黑如宝石,泛着些许诡异。 碧珠无奈,「太子妃。」 「快走吧,别耽误我清闲。很久没有在晚上不出门了,一时的忽然觉得很是舒坦。看来林月鸣说的对,这黑白颠倒的确会错过许多。」这黑天的时候坐在房间里吃吃喝喝,要是能有个电视或者手机玩玩就更好了。 三年了,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手机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功能肯定更多了,单是想想她就恨呀,什么时候能回去。 看着楚璃吻心不在焉的样子,碧珠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最后走过去将她身上的红纱长裙弄了弄,便转身离开了。 将杯子里的茶喝进肚子里,楚璃吻拍了拍手,然后便从软榻上下来了了。 回到床边,那红色的锦缎还铺在床上,翻身躺下,丝滑无比,一时间楚璃吻觉得自己都能睡过去,太舒服了。 有权有势的人真是会享受啊,她不得不佩服,也难怪从古至今的人都愿意往上爬。 闭上眼睛,不管那个什么太子爷何时驾到,反正她现在是困了,要睡觉。 太过舒服,她也无端的浑身上下都放松了,昏昏然的,竟然要睡过去了。 也就在她迷迷煳煳之间,蓦地浑身的汗毛都无端倒竖起来了,楚璃吻也在同时刷的睁开眼睛。 这卧室里灯火昏暗,更是寂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有人在接近这里,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只不过,她的本能却是在第一时间觉醒,感觉到了那个接近这里的人。 太子爷驾到了么? 盯着床帐,楚璃吻感受着那接近的脚步,走进了这湖心小屋。 稍有停留,大概是找到了卧室的位置,随后便调转方向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 走进了卧室的门,进来了。 红唇微弯,楚璃吻缓缓的眨眼,那个人,正在接近这里。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几许魅离之色,在这昏暗寂静之处更是显得几分危险。 他缓慢的走向那张床,床上都是红色,很是刺目。 看着床帐,楚璃吻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接近。 蓦地,她眸子一转,正好那个人也走到了床边,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许诧异。 这女人、、、、 看到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时,楚璃吻的确是愣了。 可是,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不是女人,是个男人。只是,长得太好看了,所谓的男生女相,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诶?这人不会就是那太子爷吧? 燕离看着躺在那儿眼睛睁得很大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人,的确没想到她比下人禀报的还要精神。 长发如墨般束在发顶,发冠上有一颗红色的宝石,与他身上红色的华袍互相辉映。 那双凤眸流光溢彩,比之世上任何一颗宝石散发出来的光都要耀眼。只不过,这流光溢彩却是不能多看,多看一眼都无比心惊。 「看来,我的太子妃还能活很久啊。」蓦地,燕离开口,他声音很好听,在楚璃吻听来,像大提琴。 随着他说话,他旋身坐在床边。动作虽是简单,可是却莫名的带着一股风,让人无端的向后退。 躺在那儿,距离他算是很近了,随着他坐下,楚璃吻也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香,倒是好闻。 「只要太子爷手下留情,我想,我应当会活很久。」接话,楚璃吻一边瞧着他散在身后的长髮。一个男人的头髮,保养的比她都要好。果然啊,这旧社会有权有势的人生活的就是滋润。 接话这么熘,燕离却是笑了,只不过,皮笑肉不笑。 缓缓转过脸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楚璃吻亦是不眨眼的盯着他,真是好看啊,活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长这么好看。 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越危险的东西外表越美丽。显然,眼前的这个是危险之最。纵使以前她都是推测,但今儿见了真人,她就知道,她的推测不止没错,而且还算美化了他。 「不止活得好,还牙尖嘴利。我的太子妃,侍寝吧。」话落,燕离的手便伸了过来。
008、较量 那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而且皮肤白皙,一看便是养尊处优。 他的手落在了楚璃吻的腹部,身上纱裙的带子就在那里。 手指落在了那带子上,随后轻勾,带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抽开。 「太子爷,你真的打算和我圆房?」明知她是个『废人』,躺在床上都不能动弹的那种『废人』,他居然还脱她衣服。他比她想像中的,更飢不择食。 「很意外么?我的太子妃侍寝,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将带子扯开,那纱裙也微微滑开了一些。 「关键是,给太子爷侍寝,有生命危险。」躺在那儿,楚璃吻没有任何的动作,即便知道裙子滑开了。 「太子妃这是在夸奖我么?似乎,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心。」燕离拿开手,看着躺在那儿侃侃而谈的人,虽是小脸儿白白的,但那眼睛可是一直在滴熘熘的转。 「今晚太子爷宿在这里,明天一大早,齐良娣就得过来。太子爷猜猜,这次我会又中毒呢,还是已经残废了的腿被打断?」眼睛都在笑,楚璃吻很是想知道,她这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他盯上她干什么? 闻言,燕离便笑了起来。 他本是一张阴柔又妖艷的脸庞,如此一笑,更是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还真是懂步骤。」看着她,即便脸上皆是淡淡的笑意,可是笑意却丝毫没有进入他的眼睛。 「没办法,情势所逼,谁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无忧无虑。可是呢,这有些人啊,就不想让别人过舒坦日子,非得把人弄死才行。依太子爷所见,怎么对付这种人?」微微挑眉,那小脸儿是可爱至极,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针。 「不知太子妃高见呢?」身子向后,燕离倚靠在了对面的床柱上。简单的一个动作,他看起来却几分慵懒,不过透着危险。 「若是敌我双方实力相同的情况下,自然得分出生死才行,否则遗患无穷。可是呢,这世界向来不公平,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所以我打算、、、先示弱。」微微歪着头,这样她能看到燕离的脸。真是好看啊,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女人能比他还美。 真是投错了胎,他应该当女人的,肯定祸国。 笑,燕离盯着她,看起来很是认真的在琢磨她。 「太子妃就是这么示弱的。」她可不像示弱,反而在挑衅。 「难道还不弱么?我躺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动嘴巴说话,还不够弱?这么说来的话,就只能把我的舌头割了才成。」她已经很努力的表达自己很弱了,难不成是她外表看起来太强悍了?不至于吧,自己长什么样子,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想,齐良娣会很拿手。」笑看着她,燕离一字一句道。 缓缓地眯起眼睛,楚璃吻就知道是这样,牺牲她,他可是眼睛都不眨。也根本不管,她是不是来自南晋。 「所以,太子爷是打定主意,要牺牲掉我喽?唉,真是难办啊。」本想只先礼,哪想最后还得后兵。 「太子妃又想如何呢?南晋的顾大将军爱妹成痴,不知他又有什么见解。」说着,燕离就说到了顾沉毅。 这顾沉毅就是这个身体的哥哥,碧珠口中的将军,南晋第一武将。 「爱妹成痴?原来,太子爷是冲着这个来的。只是可惜呀,我的问题我一向会自己先解决试试,一个人的力量不成,我会再拉别人下水。」虽说没见过顾沉毅,可是这三年来,他不断的给送东西写信,很关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太子妃打算怎样解决?用这看起来残废,实则健康无比的身体?」说着,燕离的手抬起,下一刻便落在了她的腿上。 先感受到的是一股热,然后便是疼痛。 楚璃吻皱眉,他在用力的捏她的腿。 眸子微眯,下一刻楚璃吻另一条腿抬起,看似纤细的腿却载着万分力道直奔燕离的头。 他反应亦是极快,偏头躲过,颀长的身体转上床,修长的手直奔她脖颈而来。 楚璃吻的身体弹跳起来,躲过他的手,同时出肘,击在燕离露出来的背部。 她速度很快,而且没有多余的废招,见到空隙便直接出击。 很显然燕离也没想到她速度会这么快,背部被她击中,随后便趴在了床上。 楚璃吻在同时翻身而起,骑坐在他后腰上,禁锢住他的双臂打算制住他。 不过,她也小看了燕离的力量,他腰部用力,身体也随着翻起,楚璃吻直接被他掀了下去。 躺下的同时,膝盖顶住他腹部,成功的阻绝燕离的身体压下来。 一上一下,四目相对,他的凤眸十分好看,却是恍若一把刀。 楚璃吻弯起红唇,下一刻弯起手臂,再次用肘部袭击他压在上空的胸膛。 但这次燕离却抓准了她的招数,直接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手臂太细,他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 另一条腿出击,目标是他的下半身要害。 燕离翻身而起躲过她的攻击,楚璃吻也在同时跳起来,长发如瀑,人还没到他面前,头髮先扫了上去。 那长长的髮丝直达燕离面门,他条件反射的抬手挥开,楚璃吻得到机会,一拳砸在他心口。 再次被打中,燕离闷哼了一声,他是真没想到这看起来纤细的可以一下子就捏碎的小人力气这么大。 闭了闭眼,他抬手打在她肩膀上。 看似没用力,楚璃吻却被他一击打得直接翻了过去。 不过,她即便是翻了过去,也没忘记攻击。瞥见他压过来,她飞起一脚踹在了他腹部。 这一脚力气也不小,燕离压下来的身体晃动了下,然后便径直的压了下来。 大床一时静止,躺在那儿,楚璃吻的视线缓缓下滑,一双手按在她胸部,压得格外紧实。 看见了,楚璃吻笑了一声,随即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燕离的脸上。 打的准,而且他也没躲过去。 脸微偏,燕离若有似无的嘆了口气,下一刻手发狠,一把捏住了楚璃吻的喉咙。 空气瞬间与她绝缘,扬起下颌,楚璃吻反手往床里侧的边缘缝隙一摸,收回手便抵住了燕离的喉咙,她手上反握着一把匕首。
009、渔翁 匕首锋利,抵在燕离脖子上的瞬间便划开了皮肤,鲜红的血顺着匕首边缘流出来。 喉咙上的手松开了一丝,楚璃吻得以唿吸,不过,她的刀子却是没放松。 「太子爷,你说,咱们俩谁会更快一些?」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快?这个字在某些程度上,并非夸奖,尤其对男人而言。」知道她的刀子会更快,燕离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他是真没想到她会功夫,尽管丝毫感受不到她有内力,但是速度真快。 「不如我快就痛快的承认,这又不丢人。毕竟这么多年来,比我快的从未见过。」弯起红唇,她那模样可爱的如同一颗糖。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是黑亮的如同宝石,渗着冷意和诡异。 「传闻中,南晋将军府的八小姐深得顾大将军的关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不过,却是满脑子的杂草,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看来,这些传闻都是假的,太子妃是个高手。」说着,燕离身体向下,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随着深入几分,血流的更多了。 楚璃吻眯了眯眼睛,随着,她的手臂也收回了一些。燕离要是真死在这儿,她麻烦可就大了。相信到时那个顾大将军,估摸着也来不及救这个妹妹了。 「高手称不上,杀手算得上。」高手?她倒是不觉得自己算个高手了。力气不成,导致速度也有所下降,她已经觉得很憋屈了。 「杀手?原来,我的太子妃是个杀手。」燕离笑了,随后缓缓地松开了还卡在她喉咙上的手。 喉咙上的禁锢松开了,楚璃吻的匕首却没有撤下来,盯着那悬在自己身上的人,这么看还是好看。只可惜,有多好看就有多危险。 「太子妃还不打算放下这危险的东西?」他放开了手,但显然眼前这个小人儿却并不打算放下。 「谁定下的规矩,太子爷放手了,我就得放手?在还没确定自己十分安全的时候,我是不会放手的。」她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生命至上。 似乎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燕离笑了,「还真是让人意外,太子妃比想像中的更有趣。」说着,他抬手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腕,随后缓缓地将那抵在喉咙的匕首挪开。 楚璃吻倒是没有强硬的反对,只是盯着他的脸,看来,他应该是改变主意了。 改变了主意就好,也免得她得费力。尽管她有信心,但显然燕离不好对付。这个身体很差,而且这燕离的功夫和她的不一样。要是真想杀了他,估摸着得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既然我这么有趣,不知太子爷能不能为这个『有趣』做点什么?譬如说,送我点什么东西。」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楚璃吻态度一变,忽然笑眯眯。 她这张脸,若是刻意的弯着眼睛笑,甜的不得了,无端的让人心生怜惜。 「太子妃变脸太快了,我看起来,很善良么?」手臂用力,燕离撑着床便坐起了身。身上红色的华袍随着他的动作挥洒,与床上那已经乱了的红绸恍似融为一体。 弯着红唇,她手上一套动作,那匕首就被她收了起来。 单手将散开的裙子拢上,即便刚刚交手之时她的衣服松散开,但她看起来相当自然。 坐起身,顺滑的长髮被她拨弄了几下,随后看向燕离。 他靠在了床柱上,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抽出来的白色丝绢压在了喉咙上,擦拭流出来的血。 「看来,太子爷并不打算送我东西,太子爷比我想像的要小气的多。」身子一松,她也靠在了对面的床柱上。 大床是红色的,两个人的衣服是红色的,如此相对而坐,且各自慵懒,一时间,不由得让人觉得二人有些相似。 「太子妃也比我想像的更无礼,不愧出身将门。」燕离看着她,那双凤眸流光溢彩,但那流光溢彩却让人徒增心惊,无法直视。 「过奖。」挑起眉毛,楚璃吻点点头,看起来真觉得燕离这话是夸奖。 看着她,燕离也缓缓地扬起眉尾,那眉毛就好像经过精心的修理一样,十分好看。 而且,二人扬眉的模样,莫名的有些相似。 薄唇无情,燕离缓缓开口道:「实没想到今日会是这种情形,看来,我的太子妃也不打算侍寝了。既然如此,那么明日,希望太子妃能安然度过。最好,能折腾起一些风雨来,好让我也看看太子妃的能耐。」 「太子爷也不用吓唬我,那个齐良娣固然是心狠手辣,但我却未必一定会吃亏。若是太子爷想见血的话,我定然满足。只不过,就怕到时太子爷收不了场。」他也别吓她,说不定到时就把自己吓着了。 「看来,太子妃的胆子比本事要大。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等着了,看看明日到底是怎样一场好戏。」说着,燕离旋身站起来,那动作挥洒自如,透着满满的高格调。 看着他,楚璃吻倒是不知,他是怎么练出来的,看起来很骚气,但是却真的好看。摒弃他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危险气息,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好啊,我也很期待。正好,我要把三年前的旧帐算一算。」支起一条腿,那纱裙的一角滑开,她白皙的脚与小腿也露了出来。 她十分白,尤其此时有红色做映衬,更是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此自若,看起来一点都不惊慌。燕离倒是好奇,三年前,她是怎么中招的。 他根本没来得及见她一面,这个年纪尚小的太子妃就惨遭毒手。 「那就看太子妃的能耐了。」燕离似乎很满意,就等着看明日的血拼了。 楚璃吻挑眉,小脸儿白白的,但是那黑亮的眼睛却隐隐的泛着一股杀气。等着看她出手搅起是非供他渔翁得利么? 好啊,她肯定会让他『得利』的。
010、要谁死 天空阴沉,飘着如同棉花般的细雨,打落在脸上身上,很是舒服。 半湖的平静也被打破,那些细雨不断的落在湖面上,引得水光粼粼。 蓦地,一行人出现在了通往湖心小屋的小桥上,不下二十人,皆是服饰统一的女人。 唯一一个不同的,便是那走在最前的女人。她一身拖曳的长裙,华丽的髮髻,插在髮髻上的步摇随着她走动也在晃动。 气势汹汹,一行人直奔湖心小屋,看起来,恍若要去战场上杀敌一般。 很快的,她们便抵达了湖心小屋。只不过,缓缓地,那走在最前的女人便停下了脚步。 华丽的髮髻下,一张脸还算俏丽,只不过,无论眼角还是眉梢皆透着狠厉,若是眼睛能杀人,想必她应该是用眼睛杀了一票人了。 齐舒妤停下脚步,双手搁置在腹部,那华丽的广袖刺绣精美,即便此时天上无太阳,但依旧能看得到那些刺绣泛出来的光。 小屋里,传出来几乎要死过去一般的哭声,哭的无力且绝望,让人听着便觉得撕心裂肺,心痛难忍。 微微皱起眉头,齐舒妤倒是没想到,来到这儿什么都没见到呢,居然听到的就是恼人的哭声。 「阿雨,进去瞧瞧怎么回事儿。」真是晦气,天气阴沉让人气闷,这哭声更是让人不快。 身后,一个女子走出来,尽管身上的衣着与其他人是一样得,但是那头髮却很是利落。行走之间也生风一般,她是个练家子。 「是。」恭敬的回答,随后阿雨便走进了湖心小屋里。 走进小屋,看到的便是朴素的小厅,哭声是从卧室传出来的,阿雨直接转身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一个小姑娘跪在床板,哭的正是她。 而床上,一个纤细的身影躺在上面,盖着被子,床幔半挡着,也看不见是什么情形。 眸子转了一圈,阿雨直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跪坐在床边依旧哭泣的小姑娘,随即开口冷冷道:「哭什么呢?」 哭着的人忽然听到声音被吓得身体一抖,下一刻缓缓的扭过头来看向阿雨,泪流满面,眼睛红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问你话呢,哭什么?」阿雨几分不耐烦,呵斥道。 碧珠一哆嗦,随后磕磕巴巴的回道,「太子妃、、、太子妃要死了。」 缓缓扬起眉毛,阿雨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还是看不见脸,但是那盖在被子下的身体倒是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像个死人。 「怎么回事儿?」阿雨露出笑意,倒是省事了。 碧珠抽抽噎噎,瞅了阿雨一眼,然后爬到床脚,手颤抖的掀开了被子。 露出来的是苍白的腿脚,没有一丝的血色。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小腿上有一块青紫,细看的话是一只手的形状。 阿雨几不可微的睁大眼睛,这种情况她倒是没碰到过。毕竟之前,但凡太子爷召过侍寝的,第二天见到都很嚣张。 将露出来的腿脚盖上,碧珠身体无力的靠在那儿,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太子妃要是死了,奴婢也活不成了。」说着,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阿雨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会禀告良娣,为太子妃提前准备好一切的。」 碧珠哭的更是撕心裂肺,生活无望,听起来她好像也要去死了一样。 嘴角噙着笑意,阿雨转身离开。 伏在床边,碧珠哭的要抽搐窒息了一样,在外面也能听得清她那动静,但凡有心都会动容。 小屋外,阿雨走至齐良娣身边,微微倾身低声的说了几句话,齐良娣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怎么会这样?」 阿雨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但那手印奴婢看了,根据长度以及宽度来看,应当是太子爷做的。」男人的手。 「省了我的力气了。吩咐下去,湖心小屋的用度减半,今年雨水太少,国库也不充盈。咱们东宫,自是要以身作则,决不能奢侈浪费。」齐良娣嘆着,听起来好像真的在为太子爷解忧。 「是。」阿雨立即应答,这种事,她们显然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转身,华丽的广袖也随着她的动作轻甩,齐良娣举步离开湖心小屋。 一行人跟随离开,天上的绵绵细雨也越来越大,打得半湖刷刷作响。 碧珠的哭声渐渐地被雨声遮盖住,逐渐的,消失于无了。 卧室里,被子掀开,楚璃吻一条腿踩着脚下的床柱。但因为个子有限,脚蹬在床柱上,头就枕不到枕头。但是,她那个样子看起来倒是自在。 「用度减半?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去死啊,啧啧,最毒妇人心。」不过呢,接下来那位太子爷该大失所望了,除了减了她的用度外,齐良娣什么都没做。 他要看的戏,看不成了。 「太子妃,你怎么还笑呢?用度减半虽说也不算什么事儿,但很显然,齐良娣已经盯上我们了。要是过一段时间太子妃还好好地活着,她不会发疯么?」单是想想,碧珠就觉得恐怖。那齐良娣身边的侍女,都是有功夫的。 「她会不会发疯我不在乎,但那位太子爷肯定会坐不住。」这次想将火引到她身上,也不知他抱着什么目的。但根据她的猜测,大概和顾沉毅有关系。 顾沉毅是南晋第一武将,地位声望自不必说。 看来,太子爷的处境很不好,否则也不会打主意到这上头来。 他若是真想得到助力,接下来肯定还会找她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态度可就得变一变了。 生存啊,真是不易。 「太子妃,你说,这太子爷什么时候能、、、」说着,碧珠做了一个吐舌头咽气的表情,她还在盼着燕离暴毙呢。毕竟,大卫皇室这种事情没少发生。 「难说,就得看他是否命大了。」依她看,这燕离很聪明,想要弄死他,也不容易。 当然了,还是得说用哪种方法,毕竟要人死的方法也有很多。 「唉,奴婢盼了三年。」不由得嘆气,燕离一直活着,真是让她觉得失望。 看着她,楚璃吻笑出声,「瞧把你急的,该死的人,不会拖延一盏茶。保持好心态,万一他突然挂了,你别高兴的晕过去。」
011、同道中人 齐良娣的话,在这东宫似乎就如同圣旨一般,她下令将湖心小屋的各种用度减半,还真减半了。 湖心小屋有小厨房,大部分时间都是碧珠做饭菜,送来的食物都是生食,但都新鲜而且足够她们两个人吃。 可是,齐良娣下了命令后,送来的东西只够一个人吃,且大部分的菜都是枯黄的,再放一放就会腐烂掉那种。 碧珠很是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这东宫里俨然齐良娣一手遮天,连那太子爷好像都拿她没办法。 楚璃吻反倒很是坐得住,没有吃的又如何,她晚上出去一趟,不止能吃饱,还能搬回来很多。 「这个小松饼还挺好吃,不过这都三年了,咱们还从没吃过这种糕点呢。」边吃,碧珠边埋怨,心下暗暗腹诽,希望太子爷赶紧暴毙,她们也好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齐良娣是铁了心的想让我赶紧死,大概三年前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这次她倒没直接动手,反而用这种方式。但,这也足以证明,这东宫里的人都怕她,你用钱收买的那几个小丫头不是也没再敢联繫你?也好,这正是个分清是人是狗的好时机。用钱创建出来的交情不可靠,但用其他东西创建出来的交情,更不可靠。」摇椅轻轻地摇晃着,躺靠在摇椅里的人好像与摇椅融为一体了,红裙黑髮,娇俏神秘。 「太子妃,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这世上没什么可靠的东西了。」听着楚璃吻说,碧珠渐渐感觉食不下咽。这也不可靠,那也不可靠,那什么是可靠的? 「自己最可靠。」所以,信自己就对了。 碧珠看着她,半晌后缓缓点头,「那奴婢还是信太子妃好了。」她若是信自己,估摸着就得等死了。 笑笑,楚璃吻抬手抚了抚散在身上的黑髮,顺滑如缎,手感真好。 夜幕降临,夜空也如同黑幕一般,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纤细的身影从半湖小桥上跃出来,脚下无声,她与这黑夜也融为了一体。 东宫的西南一角是最暗的,这里对于楚璃吻来说,已没有任何的新奇感,所以从前几天开始,她便开始朝着灯火明亮之地前进了。 那些搬运回湖心小屋的美食,也都是从那些宫殿里搬运出来的。这东南角的女人们,是吃不到那么好的东西的。 顺着只有点点昏黄灯火的宫殿往灯火辉煌处转移,楚璃吻的速度不紧不慢,渐渐地,到了有守卫的地方,她也停下了脚步。 背靠着一座宫殿的外墙,她微微偏头往前方看,数条鹅卵石小径的尽头便是长廊。那些长廊迂迴交叠,若是不熟悉路线的人,很容易在那长廊之中迷路。 那些守卫耳聪目明,但凡有点声音,他们都听得到。 楚璃吻有所研究,他们所习的武功很不一样,好像,和影视剧里那些飞檐走壁的功夫很相似。 但他们是否真的能飞檐走壁,她还真不知道。 和燕离交过手,他的路数也的确和她大相迳庭,很优美,可也很危险。 而且力气很大,大有太极那四两拨千斤的架势。 可若让她具体说一说,却又说不上来,因为她真是不太了解。 看着那些守卫,楚璃吻弯了弯红唇,下一刻,她身子一转,便掩在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身形娇小,而且善于潜入,那些电子的摄像头楚璃吻都能避过,更何况这些人。 只要,她保证自己不唿吸的话,就不会被那些人发现。 顺利的熘过第一道守卫防线,楚璃吻站直身体,重新唿吸,要被憋死了。 打量了一下这附近的宫殿,有些是空着的,里面只有一些桌椅,都很是精緻。 也不知道那些是做什么用的,就那么空着,真是浪费。 还有一些呢,就是那些家世不错的良娣妾室啦,娘家即便不是门阀世家,应当也是地方的大官儿什么的。 这些女人,有的美丽,有的真是惨不忍睹。但是,哪一个也没燕离妖艷,作为一个男人,长了那么一张脸,不知道他会不会羞愧。 顺着林立的宫殿之间继续向灯火最明亮之地潜行,守卫渐渐多了,她前行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一队行动的守卫出现,楚璃吻自是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声音,下一刻弯下身子,几步跑到十几米外的宫殿,顺着台阶便熘了进去。 灯火很亮,可是人却不多。守卫也不会靠近这些宫殿,毕竟里面住着的都是太子爷的女人。 宫殿里,只有侍女,她们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做事,像机器人似得。 顺着精美雕刻的屏风后直接熘进了偏殿,这里没有侍女,而且桌子上还放着点心。 路过桌子,楚璃吻顺手拿了一块白色软糯的糕点,脚下没一丝停留的钻进了贵妃榻后垂坠在地厚重的纱幔里。 那纱幔格外的厚,垂在地上一大截,她躲在这后头,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靠着墙壁,楚璃吻吃着糕点,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人进来了。 转了转眼睛,她身体又向后一些,紧紧贴在墙壁上,使得自己能够距离前方那纱幔远一点。 大概是侍女在做什么,片刻后就出去了,看着自己手上的糕点快要吃完了,楚璃吻思量着是不是该出去再拿一块。 就在这时,纱幔动了一下,楚璃吻立即止住咀嚼的动作,连唿吸也停止了。 下一刻,一个人顺着纱幔的边缘钻进来,动作很快也很轻。 盯着那忽然钻进来的人,楚璃吻不由得将两个嘴角都撇下来,同道中人? 进来的人很匆忙,不过,也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都进来后,他就愣住了。 四目相对,楚璃吻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挺年轻,还挺好看。 男人一身黑衣,长发整齐的束起,完整的露出眉清目秀的脸。 看着楚璃吻,男人愣了片刻,随后欺近,抬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睁大眼睛看着他,楚璃吻一手拿着还剩一口的糕点,另一手缓缓的滑进自己的裙子里,抓住了固定在大腿外侧的匕首。 「嘘!」男人发出声音,要她安静。 动了动眉毛,但是下一刻楚璃吻就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这么说,太子妃活不了多久了?也未尝不是好事,该到了齐良娣梦醒的时候了。这是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话不紧不慢的,却渗着丝丝冷意。 「是一封信。」另一个女声回答,但是不过片刻这声音就发出了惊唿声,「良娣,这上面有齐丞相的大印,还有少府大人的大印。这、、、这上面写的是专供御用的如意、珍珠、祥云绸、织锦,都送到丞相府了。」 楚璃吻听得真切,她进来的时候虽是匆忙,但还不至于眼睛会遗漏什么,她可是什么信件都没看到。 那么,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带来的。 思及此,她再次抬眼盯着还捂着自己嘴的人,有意思了,有人要对付齐良娣娘家了。
012、谁给谁侍寝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快去外面看看,到底谁进来过。」略严厉的女声充满了警惕。 下一刻,匆匆跑出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显然是侍女出去找人了。 「把这封信送出去,需要确认一下这上面的印鑑是真是假。」片刻后,那严厉的女声再次响起,显然她不确定这封信是真是假,需要调查。 「是。」侍女回应,显然都很谨慎。 「良娣别担忧,这东宫之中最不得人心的便是齐良娣,想看她不得好死的多如牛毛。可是,又无人敢与她正面较量。唯独良娣不惧,毕竟老爷是太尉。奴婢想,那信的真实度很高,可即便有真实度,在他人手里也根本无用,用不好还会变成催命符。所以,才会送到良娣这里来,是想借着良娣的手除掉齐良娣。」侍女在分析,且分析的倒是有条有理。 楚璃吻盯着还捂着自己嘴的男人,不知他是哪头的。不过,他能弄到那种属于机密文件的东西,想来身手不凡,又干嘛把弄来的东西送到这儿来。 听起来,外面那位良娣也大有来头,太尉?太尉掌管兵权,所谓三公九卿,那就是三公之一啊。 家世不一般,所以也能够和齐良娣分庭抗礼。但这三年来,楚璃吻只听说齐良娣怎么嚣张了,外面这个人,她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齐良娣有个哥哥也是将军啊,不知外面这位的太尉爹爹能不能管得着齐良娣的哥哥。 真是复杂啊,门阀时代,寒门士子别想出头,单单这些所谓的士族就把朝堂搅和成一团了。 外面的人应当是在沉思,一时之间没有声音。 纱幔后,楚璃吻也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男人,这近在咫尺的,他看起来不太自在,因为头上都流汗了。 缓缓地,楚璃吻动嘴,因为她嘴里还有食物没吃完呢。 嘴巴一动,捂着她嘴的人自是感受得到,皱起眉峰不眨眼的盯着她,显然是告诉她不许动。 但楚璃吻却恍似看不懂一般,咀嚼过后,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离开了,随着她们走开,这偏殿陷入寂静。 男人微微偏头,仔细的听外面的动静,楚璃吻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虽说鬼鬼祟祟的,但是脸不错,做起这些动作来倒是还算好看。 确定了外面的人都已出去了,男人撤开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面沾了些口水。 把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是光线昏暗,但也足以看清他了。 「你我都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下次若有幸再碰见,无需再捂我的嘴,我不会发出声音的。」边吃,楚璃吻边说道。 「你是谁?」男人转过头来审视她,她的打扮不是侍女,可是,又实在没见过她。 「还不明显么,我是来找东西吃的。」这都看不出来,那双眼睛是摆设不成? 但男人显然不信,「东宫之中岂容你乱行,跟我走。」说着,他再次伸出手,要抓她。 楚璃吻无声的笑,随着他手过来,她蓦地曲起膝盖,一击便顶在了他的下盘要害。 攻击过于突然,男人随即疼的弯下身子,楚璃吻单手扯住他后颈的衣服,身体一转,便将他按在了刚刚自己靠着的墙壁上。 另一手反握着匕首,锋利的尖端抵在他颈侧。匕首锋利,逼近之时皮肤便已破开,流出了血。 「你一个男人半夜闯入良娣的宫内,按理说,要抓也是抓你才对。只不过,姑奶奶我今日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了。往后别再碰见我,碰见了也要当做不认识。否则,姑奶奶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割下来餵狗。」手腕一动,那匕首尖端便刺进了他的皮肤之中,更多的血流出来,不过倒是死不了人。 见他不吱声,楚璃吻哼了哼,下一刻收起匕首,便转身钻出了纱幔。 临走时又顺走了几块糕点,然后顺着偏殿的窗子翻了出去,眨眼间便没了影子。 附近的宫殿被围在青草花丛绿树之中,而且,各个建筑之间的排列大概是有什么讲究,所以清风阵阵,比之西南角舒坦的多。 楚璃吻挨个宫殿见识了一番,又顺了些糕点水果,装在一个同样是顺来的食盒里,这才返回。 后半夜了,守卫不如上半夜那般森严,但仍旧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哪个暗处是不是藏了人。 小心翼翼的回到东南角,楚璃吻才算放下心来,拎着食盒,脚下无声却又几分欢快的返回半湖。 顺着小桥往湖心小屋走,在即将走到小屋时,楚璃吻蓦地停下了脚步。 天地寂静,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看着小屋的方向,楚璃吻缓缓扬起眉毛,有人! 这个时辰,碧珠向来睡得昏天黑地,而且她睡觉时会磨牙,声音不大,但她足以听得到。 可是现在,没有碧珠的磨牙声,更没有她放肆唿吸的声音。 想了想,楚璃吻拎着食盒走进小屋,客厅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完全可以忽略。 转身,楚璃吻径直的进入卧室,果然,人在这里呀。 碧珠跪在地上,身体轻微的发抖,显然已经跪了很久了。 而靠窗的软榻上,一个人倚靠在那里,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支起,红色的华袍挂在他身上,墨发如缎,凤眸溢彩,他什么都不用做,坐在那里就像个妖孽。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楚璃吻走过来,路过碧珠时顺手把她揪起来,「吃东西去吧。」将食盒也塞进她手里。 拿着食盒,碧珠看了看燕离,不过他在盯着楚璃吻。想了想,碧珠就退了出去。 走到软榻前,楚璃吻抬脚将他那条伸直的腿踢了下去,然后坐在了软榻另一侧。 「这次太子爷驾到,居然没有兴师动众,真是让人惊奇。那管事姑姑怎么没来,按理说,太子爷驾到之前,得给我洗澡褪毛什么的才对。」看着他,楚璃吻边说边顺着自己的长髮,大半夜的忽然跑这儿来,目的可疑。 「太子妃在夜晚之时一向这般忙碌么?」单手撑着头,燕离的姿势略懒散,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更迷人。 「那太子爷在这时候来是想做什么?若是想侍寝,我倒是不会拒绝。」他这个姿色,还是不错的。 扬起眉,燕离笑了,听她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给她侍寝。
013、利用 光线幽暗,两个红色的身影倚在那软榻两侧,各自慵懒,看起来又有些莫名的相似。 「既然太子爷不是来侍寝的,那么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的时间不是很充裕,尤其一晚没消停,我很累,想休息了。」歪着头,楚璃吻边说边打哈欠,真累啊。 「听说,太子妃今晚光顾了陈良娣的宫殿,收穫如何?」燕离笑看着她,但很明显是皮笑肉不笑。 缓缓睁大眼睛看着他,楚璃吻蓦地明白了,「那个男人是太子爷的人。」所以,把那封信放在陈良娣宫殿里是燕离的意思喽? 果然啊,他还是在利用。 也对,这东宫别的不多,女人最多。不利用这些女人,那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了。 「太子妃这是承认了。看来,太子妃的夜晚时光十分闲适,闲到可以熘遍整个东宫。」若不是今晚,燕离还真不知她如此能干,而且,那些守卫对她来说,没什么作用。 「太子爷过奖了,最起码,太子爷的寝宫我就没去过。若是太子爷欢迎,那我就去逛逛。」燕离的寝宫,应该比那些良娣住的都要好。那么,应该也会放着数不清的值钱的东西,譬如,镜子。 「还真是无所畏惧。各个宫殿都巡视了一遍,不知太子妃得出了什么结论?」她看起来,可不像是走走看看,倒像是在搜索什么。 「很穷。」连她要找的那面镜子都没有,多穷啊。 笑,燕离看着她,明明一张可爱的脸,说出口的话却都是谎言,且带着针芒。 「太子妃不愧出自将门,胆识不凡。」燕离这话不知是不是夸奖,反正他看起来还算真诚。 「太子爷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了,到底想做什么,说。按理说我是太子妃,在这东宫之中转一转也不算破坏了什么规矩,尽管我是夜行。但没办法,我就喜欢夜行。」她倒是想白天也在各处耍耍威风呢,但她得找镜子啊。若是确定了这东宫没有,她就得朝那皇宫使劲儿了。 皇宫不行,就得各大门阀,碧珠说了,那种镜子,只有有钱人家才会拥有。 「太子妃所言极是,只是,这东宫之中各方人马都有,太子妃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湿了鞋。」那个时候,他可绝不会帮忙。 「太子爷是专门来警告我的?」各方人马?说的应该就是那些门阀吧。齐良娣,陈良娣,应该还有别的,只是她不太清楚。 笑,他那模样妖艷的楚璃吻都不禁咽口水,真好看。 「听你那丫鬟说,一直在盼着我暴毙,你们也可以回南晋。眼下,我倒是可以给太子妃一个机会,兴许成了这事儿,太子妃就能回南晋了。」眸子一转,流光溢彩,恍若最明亮的宝石。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的眨眼,在琢磨他的话。 回南晋?她可没什么兴趣,南晋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回南晋这个倒是不急,咱们可以再打个别的商量。太子爷以为如何?」弯起眉眼,她恍若蜜糖,清甜不已。 打量着她的脸,燕离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等着。」竖起一根指头,楚璃吻咻的从软榻上跳下来,身上的红裙飘摇,分外美丽。 从床头小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她又转回来,将手里的纸甩到燕离的身上,「我要上面的镜子,不会据为己有,只是要见识见识。太子爷,应该可以办到吧。」 拿起那张纸,燕离看了看,「太子妃确定只是见识?」这镜子边缘的雕花,看起来可是有年头了,古镜。 「当然。这么大一个东西,我还能吃了不成?」她只要站在那镜子前照一照自己,如此而已,多简单。 「若太子妃的诚意足,我想,你会很快见识到这镜子的。」将那张纸收起来,燕离笑道。 「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这燕离,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相信对于太子妃这个杀手来说,应该无需担心。」她可是吹嘘自己是杀手的。 「看来你是真的没人用了。」居然找到她头上来了。 「错,是没有生脸。」但凡他能派出去的人,都是熟脸,太危险了。 呵呵了两声,他说的倒也是个理由。但也足以证明,他的处境不是太好。 鑑于这大卫已经暴毙了两位太子了,想来他是四面楚歌。一着不慎,他也可能随时暴毙。 看着他那妖艷的模样,楚璃吻不禁觉得几分可惜,处在这黑暗的旧社会,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同情他。自己属于天外来客,有家回不去,更可怜。 「说吧,要我做什么?」只要他帮她找镜子,她可以勉为其难的不收报酬做事。 按照他这还算过得去的身份,找镜子会更快,比她挨个宫殿的搜索要有效率的多。 「首先,太子妃要受些苦了。」燕离笑的迷人,看着他的脸,眼睛都要花了。 每个人都有五官,但很显然的,有的人五官的组合是逆天的。燕离就是其中之最,逆天的可以。 告诉她要受苦,第二天,楚璃吻就明白了。 燕离派人把她这半湖给封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而且,各种用度再次减半,很明显是要把她和碧珠俩人活活饿死。 这点子不知是燕离想出来的,还是他配合着齐良娣的喜好而想出来的,反正够损的。 按照她这个太子妃的『身体状况』,这种日子过不上几天,就得挂了。 碧珠不明其中原因,气得浑身发抖,然后把楚璃吻偷来的那些糕点都吃了,美其名曰,担心过几日会饿死。 楚璃吻无言以对,她的肠胃若是有储藏功能的话,她这么做还有用。 半湖被封锁了两天,那些守卫守在小桥附近,封住唯一的一条出入的小桥,显然无论里面还是外面的人都是插翅难飞。 夜幕降临,天地寂静。 小屋门口,碧珠探头探脑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缩回脑袋,「太子妃,你确定要出去么?」 「快让开吧,别耽误我。」楚璃吻把堵在门口的碧珠推开,然后走出房门。 她没穿裙子,只是穿了一身中衣,那身形看起来更为纤细,似乎只用两只手就能把她折断似得。 「好好待着,反正也不会有人来,送来的那些吃的,足够你自己吃了。」没有过多交代什么,楚璃吻几步走到小屋边缘,身子一矮,便钻进了水里。
014、画皮 半湖很大,但是憋气游泳,对于楚璃吻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这个身体虽是差了些,可是怎么说也养了三年了,游这么点距离,不碍事。 尽量的不使水发出声音,很快的,楚璃吻便游到了半湖的边缘,头从水中探出来,口鼻张开,唿吸空气。 「太子妃?」蓦地,岸边的树影中,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是个男人。 「嗯。」随意的应答了一声,然后便施力晃到水边,下一刻,一只手从上面伸了下来。 手从水里拿出来,水滴落的声音钻进耳朵,在这黑夜里,即便是这一点声音,其实也很危险。 抓住那只手,楚璃吻几乎没怎么用力,就被岸上的人拽了上去。 脱水而出,即便是盛夏,楚璃吻也不禁觉得有些冷。但没想到,一件披风落在了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谢了。」没什么诚意的说了一句,楚璃吻将兜帽拿起来盖在头上,然后开始擦头髮。 站在对面的人看着她,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她什么模样他也看得到。 「前几日属下多有得罪,还望太子妃宽宏大量,不要介怀。」蓦地,男人再次开口说话,楚璃吻倒是听着几分熟悉。 把沾满了水的兜帽摘下来,她拨了拨自己潮湿且乱蓬蓬的头髮,然后仔细的仰脸盯着站在她对面的人,虽是黑暗,但也看出来了是谁。就是那天晚上在陈良娣的宫殿里,碰到的那个男人,燕离的手下。 「原来是你。」知道了是谁,楚璃吻看起来也没什么过多的情绪,反正她猜到得有人接她,不然还她乱闯不成。 燕离自己都说了,这东宫之中有多方人马,她若真的不小心碰到了谁,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 「太子妃,咱们走吧。」男人点点头,看楚璃吻那么淡定,其实他是好奇的。 「走吧。」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不过也没什么用,湿哒哒的,难受的很。 男人在前带路,引着楚璃吻离开了半湖边缘的树林,随后踏上了青石路,似乎是刻意避开了守卫,朝着灯火通明处转移。 守卫很多,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就遇到了数拨,还躲着他们,显然他们也并不能信任。 长发潮湿,衣服也在滴水,随着她走路,水滴溅了满地。 终于,绕了许多的小路,她在西南角观看到的最亮的宫殿进入视线当中,原来这就是燕离的寝宫。 宫殿很高,飞檐走角,那宫殿最高处也不知安放了什么,会这么亮。 台阶数十层,高处的围栏亦微微发光,看起来便渗着凉意。天气热的时候靠在上面,不知会不会格外凉爽。 这宫殿四周倒是没有守卫,因为太过明亮了,也根本无需有人守着。 踏着台阶,楚璃吻低头看,这台阶光洁的都可以当镜子了。 不过,不能想镜子,她现在对镜子有执念。只要脑子里冒出镜子两个字来,她就满腹怨念,自己何时能回去。 这迂腐又危险落后的古代,她真是不想多看一眼。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便瞧见了灯火通明的正殿,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灯火,阴森森的亮。 茶座桌椅一应俱全,然后便是那对面墙上的书架,几乎就是按照墙壁的尺寸定做的。 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书香气十足,让人十分意外。 楚璃吻也没想到燕离住的地方会是这样的,凭藉他身上的妖气,怎么和书也是不搭啊。 走进正殿,伴着书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 这味道,和燕离身上的气味儿很相似。 看着那满墙的书,楚璃吻抬手顺着头上潮湿的长髮,明明是个妖穴,弄得却满是书香气,也不知装给谁看的。 「太子妃,先请这边更衣。」引她进来的男人抬手示意,要她去偏殿换衣服。 没多做停留,楚璃吻转身便进了偏殿。 偏殿和那正殿却是大不一样,大概是用来休息的地方,满目的红。 看起来,燕离也是喜欢这个颜色,楚璃吻不禁觉得倒胃口,她也喜欢红色。 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坦的软榻横在那里,旁边立着一扇白玉屏风。此时屏风上就挂着几件红色的衣裙,是她喜欢的。 将身上已经潮湿的披风扔掉,楚璃吻走过去换衣服。 红色很正,而且,长裙利落,并不似她之前穿的,裙摆拖在地上,有些碍事。 系上腰带,又将外面红色的长纱衣穿上,虽是好几层,但是她还算满意。 将准备好的毛巾拿过来擦拭长发,楚璃吻转身走出去,那个男人还站在正殿当中,而那书架前的茶座旁却多出一个人来。 红色的华袍挂在身上,胸前微敞。他倚靠着,十分慵懒,就好像没骨头似得。 看见他,楚璃吻就不禁暗暗的嘆一声,妖孽。 她若是有个照妖镜,肯定先把他收了,免得为祸人间。 直接走过去,抬脚将一把椅子勾出来,楚璃吻转身坐下。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甩,黑亮的长髮,红色的衣裙,显得她的小脸儿异常白皙,也更如蜜糖般。 身子向后,她也倚靠着,因为人娇小纤细,她靠在那里的模样看起来更是恣意慵懒。 那一直站在正殿中间的男人显然是没想到楚璃吻还有这胆子,看了一眼燕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没任何不悦的表情,甚至脸上还挂着笑。 「时间不早了,太子爷有话赶紧说。我也能休息一会儿,免得明日力不从心。」看向燕离,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这迎面而来的妖气,让她不禁猜想,燕离身上是不是套了一层画皮。 「太子妃真是干脆。对了,顾大将军来信,他甚是想念太子妃,所以定下在秋末之时会来探望太子妃。」没直接说要她做什么,反倒说起了顾沉毅。 「那就来看呗。难不成太子爷是觉得太过委屈了我,担心到时我哥会生气?」忽然间的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是聪明人,顾大将军定然也不是愚蠢之辈,东宫如此情形,若还要太子妃集万千宠爱在一身,那岂不是摆明了要你的命。」燕离认为,顾沉毅若是个聪明人,定然会理解。眼下这种情形,对他这个妹妹才安全。 「行了,别和我说这些,太子爷的花言巧语可以等到我哥来了之后和他说。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时间,地点,目标。另外事先说明,我只管杀人,其他的我不做。」除了杀人,她也没研究过别的。 燕离无声的笑,祸国殃民。
015、一场交易 看着他笑,楚璃吻缓缓的皱眉,笑什么笑? 明知自己长什么样子,还笑的那么放肆,估摸着他用这招做过不少『好事』。 「太子爷若是现在不打算说,那我就去休息了。」歪头,她的长髮也随着轻甩,且尽显她的不耐。 「这些事情玄翼会告诉你,我就静等太子妃归来了。」燕离动了下腿脚,然后站起身,挂在身上的华袍就好像要掉下来似得。 微微仰头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暗暗撇嘴,长成那副模样,还偏偏衣不蔽体。 一直站在那儿的男人走过来两步,「属下玄翼。」 看过来,楚璃吻点点头,「说吧。」 看她那不耐烦的样子,燕离只是笑,但笑也只是在脸上罢了。那流光溢彩的眸子,似乎根本沾染不上他的笑意。 转身,燕离离开,红色的华袍随着他走动而泛着流光,更像是流动的血。 他消失于另一侧的偏殿,楚璃吻收回视线,看向那个叫玄翼的人。 还是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儿有些奇怪,大概是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人吧。 「说吧。」看什么看,浪费她时间。 玄翼微微垂眸,随后抬手示意,「太子妃这边请。」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指的还是她刚刚换衣服的偏殿。 又扫了他一眼,楚璃吻站起身,随后走向偏殿。 进入偏殿,她直接走到那软榻上坐下,身子一歪,十分慵懒,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她向来如此,也是习惯所致。但却不知在别人看来,她和燕离像极了。那副没骨头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玄翼看了看她,似乎也是无话可说,走到对面,把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木箱拿起来,然后走了过来。 瞧着他手里的木箱,楚璃吻不由得挑起眉毛,这又是什么。 将手里的木箱放在软榻旁的小几上,随后玄翼动手,抓住木箱上的两个小把手朝着两侧一扯,木箱随即横向展开。 就像那个时代化妆时用的箱子,能横向展开,里面还有诸多个隔层,密密麻麻的别着许多武器。每个都不大,便于藏在身上,但是却各个锋利,都是杀人利器。 最下层是几张纸,玄翼拿出来,将那几张纸递给楚璃吻,「这是芙蓉别院的地形图,太子妃此次的目标,是暖月阁的主人。这是她的画像,而且她身边有四个会功夫的侍女,太子妃需要小心。」 接过来,果然是地形图,楚璃吻看着,不禁皱起眉头,「这芙蓉别院是做什么的?」 「回太子妃,芙蓉别院是个温泉,在盛都所有世族都会在芙蓉别院温浴,且有固定的温池。」玄翼解释,其实芙蓉别院是做什么的整个盛都都知道,但眼前这太子妃不知道似乎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三年来她都在半湖小屋里。 「原来如此。」微微点头,但下一刻却不禁撇嘴,果然是贵族啊,连温泉都给占了。 「明日,金良娣会前往芙蓉别院,太子妃可以趁机混入。但是,需要小心,不能被发现。」简而言之,被那金良娣发现了也不行。 「成。不过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要送给我的?」看向那木箱里的武器,都很精巧,只不过,她并不喜欢。还是别在她大腿外侧的匕首称手,毕竟用了两年多了。 「太子妃可以挑选。」玄翼点点头,她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微微倾身往箱子里看,楚璃吻最后摇摇头,「算了,我这个最顺手。」说着,她的手蓦地划过自己的裙子。白皙的腿露出来,玄翼随即移开视线。 但,就在玄翼移开眼睛的时候,一把匕首落入楚璃吻的手中。那匕首就像有生命似得,十分听从楚璃吻的话,在她的手指间翻转。匕首反射着殿内的灯火,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玄翼的视线也不由得转过来,盯着她转匕首,眼睛也缓缓睁大。 最后,匕首从小指间刷的翻过来,她也一把抓住,弯起红唇看着明显已经灵魂出窍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都好用?」 「看得出来,太子妃很熟于自己的武器。」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女人拿着武器像玩具一样。 在这盛都,基本上所有的世族门阀家中都有武侍女,专门负责小姐夫人的安全。便是这东宫之中,就有无数。 不过,若是细说起来的话,功夫很好的少之又少。 「当然,我若是不熟悉它,岂不早早的就送了命。」为了熟悉这玩意,她可是耗费了一番功夫。又没有人和她较量比试,只能自己来。 「太子妃的功夫看起来很不同。」因为,她没有内力。上次在陈良娣的宫殿里,她突然出手,只是胜在动作快,但是却并没有内力,他清楚的感受得到。 眼睛一转,楚璃吻笑了笑,「商业机密,不能和你说的太多。」他们的武功,才是奇怪呢。 也不知道,那些内力什么的,是怎么练出来的。 玄翼几分无言,这又算什么商业机密。 「行了,这些我会仔细研究的,你就先休息吧。我也得睡一觉保存体力,明天时间到了,别忘了过来叫我。」挥挥手,楚璃吻撵人,随后将双腿收上软榻,躺下了。 玄翼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转身离开。不过,他守在了偏殿外,本来还有许多要交代给她的,毕竟还是担心她会失误。 但是,楚璃吻却相当恣意。将那些地形图以及目标的画像又看了一遍之后,便闭上眼睛睡觉了,她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玄翼一直守在偏殿外,天色逐渐亮了,东宫的灯火也一个一个的灭掉。 走进偏殿,软榻上的人躺在那儿,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因为长得太过纤细,若是光线再昏暗些,几乎都发现不了她。 「太子妃?」在距离软榻两米开外停下,玄翼唤了一声,那软榻上的人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就好像从未睡着过一样,睁开眼睛时,楚璃吻的眼睛便是一片清明,根本不存在迷濛。 翻身而起,她顺了一下长发,然后看向玄翼,「时间到了?」 「太子妃把那里的衣服换上,那是芙蓉别院中侍女的统一服饰。」这样才不会轻易暴露。 没有多说什么,楚璃吻站起身,那边玄翼也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楚璃吻便出来了,玄翼看过来,也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她看起来真的深谙此道。 白色的裙子滚着蓝边,质量看起来一般,但是穿在楚璃吻的身上却尽显纯净。又因为她长得娇小纤细,身上无一丝杀伤力,看起来更是格外的清甜无害。 长发被她挽起,在头顶缠成了一个花苞,干净利落。 「走吧。」她满面轻松,看起来根本不像出任务,倒像是要去郊游。 玄翼点点头,「太子妃请。」
016、出任务 金良娣也不知是什么人,但看起来家世应该也不凡,出行的马车格外豪华,在楚璃吻看来,定是这个时代达官贵人才能乘坐的。 马车上缀着流苏,顶端还镶着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宝石,迎着晨起的太阳在闪着光。 出行的车驾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宫殿的前方。侍女来来回回的搬运着什么,看起来应该都是些沐浴用的东西。 距离那马车五六米开外,便是一行金桂,并不繁茂,看起来栽种在这里不过一年。 树干很细,但是楚璃吻躲在那树干后,隐藏的却十分好,毕竟,她也很纤细。 那个玄翼把她送到这里就离开了,显然不会帮她潜入过去藏身。 她就知道,那个燕离这次会用到她,估摸着也是做好了她这颗棋子随时会死的准备,所以给她的帮助并不多。 但是,她是真的很想尽快找到镜子,凭她自己的力量实在有限。 这次,冒险她也愿意。 瞧着那两个丫鬟将东西放在马车上又脚步匆匆的踏上台阶返回宫殿,楚璃吻看了一眼两侧,随后身影立即从金桂树后闪了出去。 纤细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五米的距离,好像对于她来说只是两三步而已。尽管,她长得不高,腿也没多长。 身形一闪,她便消失在了马车下。 马车的车轮很高,下面却没有多宽敞,横竖车轴之间的缝隙大概只有三十公分,不过楚璃吻却正正好好的嵌在那里。 这种活儿,对于楚璃吻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虽说她看起来很纤细,但臂力却不凡,吊在那里,轻轻松松。 等了大概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有人上了马车,侍女什么的都站在了马车两旁,车轮滚动,启程了。 东宫很大,不过这马车却明显是走的另外一条路一道门,很快的,便离开了东宫。 吊在马车下,楚璃吻很容易的便从声音上听出来马车行在了何处。她对这个时代的街道普通百姓什么的还是很好奇的,三年了,她一直都只是在东宫那一小片地方转悠,外面什么样儿根本就没见过。 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的时候,马车一直在前行,经过热闹的区域只不过是一会儿,之后一直都很清净,且道路平坦,马车几乎都不会颠簸。 大概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前头有人在说话,过了一会儿,马车再次前行,这次是进入了一道大门。 随着进入了大门,楚璃吻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嗅了嗅,确定了这是到了芙蓉别院,是温泉水的味道。 马车没有停下,顺着光滑的路径朝着一个方向走,其中路遇不少的人,应该都是侍女。 队伍经过,那些侍女也站在路边停下,待得这队伍过去了,她们才会继续前行。 转了多个弯儿,马车在一个精緻的小院前缓缓停下了。吊在车底的人也缓缓的仰头,视线顺着车轮往两侧看,最后将头仰到最大的程度,往车后看。 那些侍女正在往那小院儿里搬运东西,显然这里是属于那个金良娣泡温泉的地方。 侍女们来来回回,吊在车底,寻到了时机,楚璃吻迅速的从车底闪出来,随后便快速的离开,恍若一阵风。 没人注意到有人从车底下滚出来,但是马儿却是有感觉的,略不安的在原地踏步,就好像被什么惊着了似得。 顺利的离开藏身之地,在一个小路旁的树林间藏身,楚璃吻开始环顾四周。 对面也是一个小院,但眼下是封闭的,那小院儿的门是关着的,这里的主人没来。 观察了一下那小院儿的特点,楚璃吻便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而那暖月阁是她这次的目标,确定了方向,她便离开了树林。 她虽然穿着和这芙蓉别院里侍女一样的衣服,但是却不想大摇大摆的走路,躲避着人,在无数的小院之间穿梭。 大部分的小院儿的门都是紧闭的,不过,芙蓉别院里的侍女仍旧在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做事,看起来很是忙碌。 躲避着她们,楚璃吻绕了很大一个弯儿,终于瞧见了暖月阁。 暖月阁外有一辆比金良娣所坐的马车还要华丽的车驾停在那儿,双马,马儿的皮毛顺滑发亮,身姿矫健。 芙蓉别院的侍女一直出入暖月阁,各个手上都端着东西,低着头脚步匆匆,看起来十分的谨慎小心。 盯了一会儿,楚璃吻迈出步子,也低着头双手叠放在腹部朝着暖月阁匆匆走去。 她身形娇小,甚至远看比其他的侍女还要不起眼,尽管她手上什么都没拿,可还是很顺利的进入了暖月阁的院门。 踩踏着碎石小路,顺利的踏进暖月阁,温泉水的气息飘过来,带着暖暖的水汽。 单单是感受这水汽就让楚璃吻觉得舒服,若是泡在温泉里,定然舒坦的不得了。 几不可微的嘆口气,楚璃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便闪身消失在原地,好像从来不出现过一样。 内室,是泡温泉的地方。莲花形的温泉池不过一米见方,经过刻意的打凿,四周有三层台阶,白色的纱幔从穹顶上垂下来,正正好好的遮挡住了那莲花形的水池。 此时此刻,一个人正泡在冒着热气的水池当中,长发用玉簪简单的挽起,一半白皙的肩膀露在外,因着那不断飘出来的热气,她的身影看起来也若隐若现。 显然泡在里面很舒服,她倚靠着池边,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似得。 四个侍女守在门口的位置,感受着热气蒸腾,但是她们享受不到这一切,只能陪在这儿熬着。 吊住纱幔的穹顶上,一个纤细的人影已经藏在那儿多时了。纱幔需要结结实实的挂在这里,所以这上面的吊环安装的十分紧实,楚璃吻双脚勾住两个吊环,一手抓着纱幔的一角,另一手轻轻地挥着不断飘上来的热气,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湿了。 怪不得燕离会让她来做这单任务,这整个芙蓉别院都是女人,但凡进来的也都是女人,男人即便乔装打扮,也不容易进来。 也怪不得叫芙蓉别院,出水芙蓉,她早就该想到了。 热气扑面,楚璃吻终是受不了了,再待一会儿她就得被熏得晕过去。 双脚离开弔环,她双手抓着里侧纱幔的边缘,大头朝下的缓缓滑了下去。
017、任务完成 热气蒙蒙,飘荡着,眼前半米的距离都看不清。 那泡在温泉池中的女子更是闭着眼睛,因为热气的熏蒸,以及温泉水的浸泡,她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似得。 纤细的身形堪比一片纸,随着她下来,也只是那纱幔轻轻的晃动,再没有引起任何的响动。 穿破蒙蒙热气,楚璃吻也在同时松开一只手。锋利的匕首反握在手中,她直奔那泡在温泉池里的女子。 做任务的时候,目标就是目标,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当然了,她不杀幼童,这是底线了。 逐渐接近,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手收紧,与目标的距离拉近。 距离正好,她手臂一挥,手中的匕首泛着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便从目标的脖子前抹过。 看起来,那匕首好似只是舞蹈一般的划过,可随着它划过去,鲜红色的血便喷溅了出来,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也随即变成了红色。 目标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来,脑袋耷拉下去,血顺着脖子往下流,只是一眨眼间,那温泉池里的水就成了红色的。 纤细的身影在得手后,便一滚顺着里侧的纱幔缝隙出去了。 热气蒙蒙的,楚璃吻藏身在浴室里侧的墙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很好,看不清楚。 后背贴着墙站起身,看向眼前的纱幔,一手抓住,双脚向后蹬住墙面,轻而易举的再次登上去。 顺着原路离开浴室,用于通风换气的天窗仅仅能通过小孩子而已,但是对于她来说,十分轻松。 但凡在这芙蓉别院沐浴的都是身份不凡,所以天窗也不同于寻常,而是迂迴的通到隔壁。隔壁是一间小屋,这里面放置着除味的薰香,目的是净化通出去的热气。 而楚璃吻进入浴室就是从这个屋子进去的,出来,也一样。 拍打了一下潮湿的衣服,楚璃吻悄无声息的从小屋里出来,如同其他侍女一样,低着头,脚下无声的走出暖月阁。 躲避着前行,正好碰到一行要离开的队伍,趁着那些侍女在忙碌之时,她又穿着芙蓉别院侍女的衣服,接近之后便再次躲入了车底,搭乘着顺风车,顺利的离开了。 时近晌午,街上的人也多了,马车前行的速度不快,大概是进入了某一条正街,吵嚷的声音更是大的很。 马车蓦地停一下,大概前头也有马车,所以在互相避让。 一直走在马车旁的侍女走上前,大概是和前面的队伍交涉,想来对方也是有身份的人,否则这马车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的同意侍女去交涉。 片刻后,两方马车避让开,行人也让到了边缘,顺利的交错而过。 路边,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边用手顺着如缎的长髮,一边看着那远走的马车,缓缓地弯起红唇。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些来来往往的百姓看起来都木然的很,一副急于做什么事情的样子,连她这忽然冒出来的人都没发现。 那芙蓉别院侍女的衣服已经被她脱了,如今正卡在那马车的车底。她卡的结实,只要那户人家的下人不去刻意的检查马车,那衣服就不会被发现。 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红裙,楚璃吻这才看向这条热闹的长街,这是哪儿? 那个玄翼给她看了芙蓉别院的地图,可是,这盛都的地形图她不知道啊。 暗暗骂了一句脏话,她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匕首之外,什么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了。 燕离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打定了主意卸磨杀驴呢。 哼,就算她不知道东宫在哪儿,可是她有嘴。一路打听回去,她非得把燕离那厮的第五肢卸了,让他尝尝厉害。 前后环顾了一下,楚璃吻转身顺着马车过来时的长街往回走。巨大的青石砖铺就的街道,沿街两侧的商铺建筑亦是别具一格,与她想像中的差距十分大。 倒是没想到,这如此落后的古代,居然是这样的,并非一切都是破破烂烂的。 再看街上的行人,只有极少的一些人穿戴破旧,大部分的人看起来都穿的很好。 一些小孩子更是还戴着好看的帽子,帽子上有着精美的绣花。 看着这些古人,楚璃吻也不禁弯起红唇,这般看起来,这古代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并非茹毛饮血,这些平凡人,过得还是不错的。 沿街酒楼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儿,楚璃吻停了停脚步,长出一口气,再次腹诽燕离一番,饿死她了。 不过,这古代做出来的菜闻起来还不错,没有那么多的调味料,是怎么调出这么好的味道的? 真是难解之谜啊! 不过,虽是好奇,但她还是更想念那个世界,这鬼地方,多待一天她都觉得是煎熬。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的从对面而来,楚璃吻深深地吸一口酒楼里饭菜的香味儿,随后收回视线,正好瞧见了那接近的马车。 驾车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不是别人,正是玄翼。 双臂环胸,长发散在脸颊两侧,她那白白的小脸儿娇俏无比。只不过,此时她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好。漆黑的瞳眸如同黑宝石,泛着神秘而又诡异的光波,隐隐的还有一股杀气。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玄翼从车辕上跳下来,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压低声音道:「看来太子妃是成功了,回东宫吧,这街上人多眼杂。」 微微歪头,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拂动,「我饿了,要吃饭。嗯,这家飘出来的味道香,就在这儿吃。」话落,她转身便走进了酒楼,根本不管玄翼要说什么,是否同意。 站在原地,玄翼不由得深唿吸,没办法,只能跟着进了酒楼。 点了菜,楚璃吻翘起腿,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她不像是来吃饭的,更像是来郊游的。 玄翼站在对面,看着楚璃吻又不知说些什么好。虽说大卫民风开放,可是也鲜少有女人会单独走出家门不带侍女的。 「你打算一直站在这儿观赏我吃饭?」因为他直愣愣的杵在这儿,使得这酒楼里的人都在往这儿看,她想低调都低调不成。 「太子妃是顺利得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么?」看她那样子,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做过,而是一直都在逛街似得。他一直等在芙蓉别院附近,跟踪了几个车队,几乎转了大半个盛都,才找到她。 挑眉,楚璃吻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不然你进芙蓉别院去瞧瞧?」 玄翼微微低头,芙蓉别院禁止男人进入,即便功夫再好,也很容易被发现。而且一旦被发现的话,不说别人,燕离会第一个灭了任务失败的人。
018、妖气扑面 饭菜上来,楚璃吻挨个的看了一遍,随后拿起筷子,开动。 进嘴的味道,不如闻到的香,她也几分无奈,果然啊,缺少调味料。 那些必不可少的调味料虽说未必健康,但绝会让人在吃饭时呈享受状态。唉,在这落后的旧社会,真是别想享受了。 玄翼坐在对面,看着楚璃吻边吃边满脸嫌弃又忍不住唉声嘆气的样子,心知可能是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不过,她在东宫也未必吃过好的,大概是想家了吧。在南晋,她可是受宠的小姐。 「真是难吃,实在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楚璃吻倒了一杯水,先仔细看了看杯子里面的水,随后才喝。 「太子妃回东宫吧,东宫的厨子都是御厨,饭菜定然比这里可口。」玄翼压低了声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这话说的,好像我吃过东宫厨子做的饭菜似得。」这三年来,她吃的都是碧珠做的饭菜。 玄翼哑口无言,她是什么处境,他们都很清楚。 「回去吧,真是无趣。」所以说,她无论怎样也得回去。在这毫无趣味的地方生活,她肯定会短命。 「殿下很担心太子妃,所以,日后太子妃若是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就尽快回去復命。」玄翼低声的说着,听起来像是在给楚璃吻讲规矩。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挑起眉尾,「復命?玄翼先生,你搞错了吧,我是太子爷的下属么?」 玄翼哽了哽,随后站起身,「太子妃请回吧。」 冷哼一声,楚璃吻也觉得和他说不出什么来,一口一句太子妃叫着,却又要她记得以后做任务回去復命?难不成在他眼里,她已经卖给燕离了? 离开酒楼,楚璃吻直接进了马车。马车里面和外面一样,很是朴素,坐在矮榻上,马车也缓缓前行离开了这里。 将车窗稍稍推开一些,楚璃吻看着外面的景色,即便不给她盛都的地形图,但是能这么走上一圈,她基本上也能记住路线了。 走了很久,渐渐地,外面没有人了,远处有盔甲在身的守卫带着兵器在巡逻,显然,这是到了东宫附近了。 将车窗又拉开一些,楚璃吻看向前方,朱红色的高墙就在百米之外,隐约的能看见恢弘的建筑,这就是东宫。 玄翼驾着马车径直的通过很长的宫门,即便眼下青天白日的,可是依旧黑幽幽的。 显然这里不是正门,否则也不会只有少数的守卫,而且很冷清。 通过了宫门,楚璃吻便将车窗关上了,虽说能在外面乱逛,可是在这东宫,她还是得隐藏着点才是。 马车在东宫也转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缓缓停下。 「太子妃,请下车吧。」外面,玄翼的声音传来。 楚璃吻轻轻吁了口气,起身,走出马车。 马凳已经放在了车辕边,踏着走下来,娇小的身影看起来轻盈无力,软的好像捏一下也会碎掉似得。 长发飘飘,包裹着娇俏的小脸儿,白皙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马车就停在燕离的寝宫,四周一样无人,显然这里是整个东宫人最少的地方了。放眼望去,方圆百米内见不到一个人。 也没管站在一边的玄翼要说什么,楚璃吻径直的踏着台阶走进寝宫,累死她了。 这妖穴无人,走进来看到的就是那满墙的书,瞥了一眼,楚璃吻扭身进了偏殿,直奔那舒服的软榻。 身子骨舒展开,她亦是感觉十分舒坦,果然啊,古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好吃不过饺子,坐着不过躺着,好玩不过嫂子! 诶?最后一句她是体会不了了,不止没有嫂子,而且这身体也不行。 但是,就算是玩嫂子,她也得回那个世界去玩,这里一切都是煎熬。 越想越上火,楚璃吻嘆了口气,随后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就在迷迷煳煳之间,自身的防御系统先一步惊醒,楚璃吻睁开眼睛,便感觉有人进了偏殿。 挺拔的红色身影接近,燕离身体一转,便出现在了楚璃吻的视线当中。 看着他,楚璃吻便不禁长出一口气,妖气扑面! 尽管知道他长啥样,可是再见着,楚璃吻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闪瞎了,太好看了。 「太子妃动作利落,实在出乎我的想像。」太利落了,看起来,这种事她做过很多次了。 「所以,太子爷是特意过来夸奖我的?说那些废话没什么用,太子爷若真想感谢,就赶紧帮我找到镜子。」她要赶紧离开这儿,离开这破地方。 凤眸流光溢彩,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在这儿,她居然也躺的自在。 「自然在找。只不过,那是一面古镜,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瞧她躺的自在,燕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便抬手将她的腿拎到了里面。 旋身坐下,燕离抬起双腿搭在软榻边缘,身子向后倚靠着,看起来十分恣意。 他的腿就放在身边,楚璃吻自是躺不下去了,支起身子靠坐着,和他面对面。 「古镜?在你们看来那也是古镜,那得多古老啊!」越听起来,楚璃吻越觉得找到那镜子不容易。对这古人来说都是古镜,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入鬓的眉扬起,燕离什么也没做,仅仅是一个表情,就让他看起来分外妖艷。 楚璃吻也不禁跟着扬眉,只不过,她却做不出那么妖艷的表情,反而异常可爱,又软萌如蜜糖。 「太子妃看起来,并不知自己要找的古镜是什么价值。」而且,用词很奇怪。 「价值什么的我不在乎,只是觉得挺好看的,我想见识见识。」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她当然见过很多,只不过,她对那些东西没兴趣,感兴趣的是钱,能握在手里随时花出去的钱。 「原来,太子妃喜欢美丽的事物。」她的说法,燕离看起来并不相信。古镜确实很有价值,但是,对于她来说应该不止是有价值那么简单,兴许有别的秘密。 「太子爷所言极是,漂亮的东西我都喜欢。」说着,她直盯盯的看着燕离的脸,他的脸,是她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不管是和人比,还是和其他东西比,他的脸完胜。
019、地下行宫 关于芙蓉别院的动静,楚璃吻完全不关心,也不知闹腾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目标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如今忽然被杀会造成什么结果,她亦是不清楚。 只不过,自从完成任务回来了之后,燕离倒是没有让她回湖心小屋,反而待在他的妖穴了。 关于那面镜子,燕离也再也没有给出近况来,楚璃吻严重怀疑,他根本就没找。 因为是古镜,找起来很麻烦,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就卸磨杀驴了。 每每想到此,楚璃吻都觉得手心痒痒,想杀人。 只不过,连续三天,她都没见着燕离的影子,这妖精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但是,她在这里的日子倒是平静。很稀奇的,这里比那半湖的小屋还要清净,根本就没人靠近。 说道这一点,其实楚璃吻是好奇的,除了那些看起来明显不放心的守卫,她所见过的燕离的属下也只有玄翼一个人了。 他堂堂太子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下属。 但是,怎么不见人呢?还是说,因为这东宫的眼线太多,所以那些下属也都隐藏起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些人可藏得天衣无缝,最起码这寝宫里,绝对没有人藏起来。 站在书架前,楚璃吻仰头看着那满墙的书,缓缓地,嘘了一口气。 她真是讨厌极了高大的东西,譬如眼下,她站在这书架前,就觉得自己是个三等残废,一个大活人,气势还不如这破书架大。 双臂环胸,楚璃吻边仰头看边摇头,无限生恨。 在那个世界,她虽说也算娇小那一款,可是怎么也比这个身体的个头要高吧。这个身体,之前中了毒,大受损害,根据她的估计,是长不高了。 齐良娣,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孽。当然了,若是仔细算一算的话,燕离也有一份儿。若不是因为他这个祸水,齐良娣也不会先下手为强。 盯着那些书,楚璃吻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那上面,有一排书,较之四面的书都要高。 当然了,书本的大小都是不同的,而且这些书的主人也有可能是强迫症,就喜欢将大小相同的书摆放在一起,因为看起来心里舒坦。 但是,若真是强迫症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些较高的书和顶层那些相同大小的放在一起,明明最顶层还有一部分的空余。 所以,这些书,有问题。 回头看了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弯起红唇,楚璃吻动手把那偌大的椅子扯过来,又把茶座那儿的椅子拖过来,两个椅子叠放在一起。 单手扶着书架,另一手提着裙摆,楚璃吻轻而易举的登上了椅子。 两个椅子叠在一起,高度正好。伸长了手臂,抓住那些书,把它们拽了下来。 果然,随着她把那些书拿下来,书架里侧的东西也进入了视线当中。 是一个铜质的圆盘,大约拳头那么大,周围还有几个小孔,手指头粗细。 看着那圆盘,楚璃吻啧啧嘆了两声,不知这是什么东东。 这古代的机关暗器什么的,她只在影视剧里看过,很夸张。所以,她现在还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咬住下唇,那漆黑如宝石的眼睛都在发光,伸手,将自己的手指头嵌在那些小孔里,虽说她的手指很细,但是也可以确定了,这些小孔就是用来放手指头的。 接下来转就可以了,但是,逆时针?还是顺时针? 微微眯起眼睛,回想起燕离所有的动作,第一次见面时候两个人交手,他所有的出招。 最后,他扼住了她的喉咙,用的,是左手。 燕离,是个左撇子。 笑起来,楚璃吻手上用力,逆时针,只听得一些细微的嘁哧咔嚓的声音响起。 转眼看向别处,这声音,好像是从书架后方传出来的。 接着拧,声音也更清楚了,而且,就在身边。 转眼看向自己的左侧下方,紧挨着墙角的书架缓缓朝外开启,大约一米高。 开启的显然是个门,但是无论是门上还是四周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又在墙角的位置,如此不显眼,也很难观察到那里有问题。 观察了一会儿,外面没人进来,那看起来很神秘的门里也没人出来,楚璃吻转了转眼睛,然后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拍了拍手,再次环顾了一下,她才走向那道看起来十分神秘的小门,微微俯身歪头往里面看,虽是黑乎乎的,但尽头却是有明显的亮光。 弄得这么神秘,这里面是密室么?或是,藏什么宝贝的地方? 想了想,她伏低身体,然后便钻进了那道神秘的小门。 进入了小门,里面就变高了,站直身体,随后抬头往上看,虽说有些昏暗,但还是看得见,起码有两米高。 还真是密室啊,极有可能是藏宝贝的地方。 双臂环胸,楚璃吻继续往里走,那光亮越越来越近,大约五十多米的样子,她走到了尽头,也出现在了光亮之中。 不同于她所想,有光亮的地方并非密室,而是一条左转的通道。是向下的台阶,台阶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两米就有一盏壁灯,灯油很多,能够一直保持着通道里的光亮。 搞什么,还有通道,而且一直向下,这是地下室么? 一个地下室,还搞的这么神秘,莫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站在原地想了想,楚璃吻举步,朝着台阶迈步,走了下去。 台阶很长很长,出乎楚璃吻意料的长,而且一直向下,眼下也不知是地下多少米了。 走走停停,楚璃吻听着声音,但是,除了自己,也没什么动静了。 渐渐地,楚璃吻看见了尽头,一步步走,随着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再次向左一转,进入眼前的一切让楚璃吻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嚯,这是地下行宫么? 金碧辉煌。 就像一个大殿,四面八方都有通道,也不知通向哪里。地上铺着大理石,反射着灯火,亮的刺眼。 这下面的装修,可比上面要精緻的多。都听说这古代权贵喜欢在还没死的时候就建陵墓,这里难不成是燕离给自己建的陵墓?未免也太豪华了。 看着,楚璃吻摇摇头,这四面八方的通道也不知通向哪里,没有确切的地图和多余的时间,她很可能被困在这里。 所以,她打算赶紧离开这儿。 然而,就在她打算转身时,却忽然停住了动作。看向前方某一条通道,缓缓地挺直了嵴背。 下一刻,一行黑色劲装的男人从一条通道中快速跃出来。一字排开,正好七个。
020、七打一 看着冒出来的七个人,楚璃吻挨个扫视了一番,却确定了另一件事。 这里不是燕离的陵墓,大概是他的什么秘密基地。之所以在上面的寝宫只出现过玄翼一个人,再也没见到其他人,是因为这些人都在下面。 这儿,才是燕离的妖穴老窝,他的属下也都藏在这里。 看来,她是闯了禁地了。 再看看眼前这七个人,统一的衣服,和玄翼穿的一样。 「何人擅闯?不要命了!」盯着楚璃吻,这七个人可是杀气腾腾,包括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杀气。 「这么说的话,我眼下是无法离开这里了。所以,你们打算七对一?」看样子,他们是不会放她出去的。这种秘密的地方,她忽然闯进来,想来也是无法全身而退。 「得罪了。」七人上前一步,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楚璃吻是个娇小的女人而打算怜香惜玉,尽管她看起来没丝毫的武功。 盯着他们前进的脚,楚璃吻笑了一声,「七对一,你们若是输了的话,可怎么办好?不如,我们单打独斗?车轮战,你们也不吃亏。」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楚璃吻的心里却是没底的,毕竟自己力气不如人。 她唯一占得优势便是速度快,以及格斗技术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除此之外,她再无任何优势。而且,她的力气不如他们,即便反应再快但是力气跟不上,她会很快就被他们擒住的。 楚璃吻的想法是拖延,但是,对面的人却未必会同意。 的确如此,他们并没有上当,而且,也根本不打算和她再多说什么。 七个人继续向前迈步,脚下步伐一致,攻击力满满。 楚璃吻盯着他们,暗暗的骂了一句脏话,这些古代的蠢猪,一句人话听不懂。 咬住下唇,她那模样看起来分外甜美软萌,但是,她却是在研究这七个人的步伐。 就在她还研究之时,那七个人勐地出动,双脚离地,恍若七根长箭一般直奔她而来。 甩起裙摆,楚璃吻随即迎上,这种时候她定然是不能退缩。 七个人是有配合的,飞身过后来,便将楚璃吻围住,同时出手,准备擒住她。 七只手,看起来便蕴满了力量,楚璃吻身子一偏,然后抓住其中一只手,同时身体借力跃起,轻而易举的顺着面前人的头顶翻了过去。 七个人抓她,其实也并未使出更多的力气,但却是没想到,她会逃出去。 翻过去的同时,楚璃吻仍旧没放开那个人的手,将他的手臂担在肩膀,后腰施力,偌大个男人被她轻松的背摔了出去。 身形一闪跳出去,楚璃吻看向他们,蓦地一笑,「看来,你们的力气也不过如此。」 被摔的人站起身,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没想到看起来根本没有内力的小女孩儿,动作会这么快。 下一刻,七个人再次出动,随着身形而过,带着疾风。 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力气超大,楚璃吻边抵挡边后退,却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出击的速度很快,且所有都不是废招,利用手肘膝盖等处,所造成的疼痛极其有效力。 被逼退至墙边,楚璃吻后脚抬起蹬住墙面,身体随之而起。 一只手从她的腹部掠过,用力吸腹,躲过那只手,楚璃吻的手成拳,中指指节凸起,直奔眼前那人的太阳穴。 她手的速度快,一击即中,但是腰带却被抓住。腰腹用力,她脚下挪移身体也跟着翻转,按照往时,她定是能脱出这只手。 可是,这个身体并非她以前的身体,身体翻转一半之时便被一股大力截住,心急之下瞥了一眼,竟然三只手固定在她的腰间。 双脚从墙面上滑下来,楚璃吻打算借力使力,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这个身体的力量,尽管她已经练了两年了,可是仍旧敌不过三只手。 被拽下来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楚璃吻发出刻意拉长的痛唿,趴在那里,长发也都铺在了地面上,娇小纤细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怜。 把她拽下来的那三个人也不禁后退一步,他们也不想这样的,毕竟这是个女孩子。 「哎哟我的腰!七打一,你们还真是厉害呀,赢了。不过,也够狠得,若是因为你们这一摔,摔得我以后生不了孩子,你们负责呀。」趴在那儿,楚璃吻也不动弹了。看起来这七个人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就是想抓住她而已。 「擅闯此地者,无一逃过。所以,你还是乖乖就擒吧。」七个人将她围住,其中一人发声,也显然是好意,让她不要再想着挣扎。即便此时能逃出去,但接下来也肯定会死,因为没人可以擅闯这里。 「我也没打算逃,好疼啊。」翻转过身体,长发也落在了脸上,她躺在那儿哀嘆着,看起来更是可怜无比。 七个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左侧的一个通道中,一个人的身影忽然出现。 「窦安,这是太子妃。」冲出来的人是玄翼。 七个人同时一愣,再看向那躺在地上的人,娇小无害的模样,这是太子妃? 走过来,玄翼蹲在地上,上下看了楚璃吻一通,「太子妃,你没事吧?」 「在你看来我有事没事?七打一,太子爷的手下真是厉害。」躺在那儿看着玄翼的脸,楚璃吻边说边啧啧嘆着,明明一副甜美的模样,可是说起这话的时候,听起来却是不顺耳的很。 玄翼抬头看了一眼那七个人,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太子爷就在这儿,太子妃去见见吧。」自然得交代清楚了,否则怎么会轻易的放她出去。 「走吧,正好我有事要问他呢。」话音落下,她又动了动嘴唇,但很明显是在骂人。可即便如此,仍旧是可爱的很。那无力的模样,软软的,好像一下子就能捏碎。 坐起身,她动作流利的很,显然没受伤。 抚了抚自己的长髮,她抬起脸来分别看了看那七个人,然后发出一声轻哼,「武功真好,佩服。」 七个人各自转开视线,打赢女人,的确不怎么光彩。
021、镜子的线索 玄翼在前带路,进入其中一条通道,这里面宽敞的足可以跑一辆马车。 那七个人,却是没有跟进来,在楚璃吻与玄翼离开之后,他们就不见了踪影,好像鬼一样。 其实楚璃吻有刻意观察过他们的身形,有些奇怪是真的,看似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但是正常状态下,人的速度是不可能那么快的。 说起来,大概他们真的有什么内力,那玩意到底是怎么练的?楚璃吻很好奇。 「这地方,应该是太子爷的地下基地吧!玩儿的熘,不过也很聪明,毕竟外头的人都信不过。」双臂环胸,楚璃吻跟着玄翼走,这通道很宽又很长,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壁灯,亮的好像有太阳挂在上头似得。 「太子妃如今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应该想办法让太子爷相信太子妃不会多嘴。」玄翼压低了声音,明显的好心劝告。 「我倒是忘了这茬儿。不过,那得看太子爷的诚意了。」答应她的事儿没办到,还想让她闭嘴?不太容易。 玄翼无言,和燕离讲条件,可没那么容易。 走了将近两百多米,向下的台阶出现,楚璃吻不禁发出一声轻哼来,还往下?这东宫的地下,估摸着都被挖空了。 走下台阶,出现的却是死路,转着眼睛看了一圈,楚璃吻明白了,这是一道石门。只不过,怎么开启?不像上面寝宫的书架,有个转盘什么的,这四周什么都没有。 玄翼走到石门的左侧,抬手在石壁的边缘处以食指指骨有序的从上至下敲击了几下。间隔的距离没有什么规律,看起来这才是玄机。 随着他放下手,石门里面发出嘁哧咔嚓的声音,下一刻,石门从左至右缓缓滑开,刺目的光从里面泄了出来。 微微眯起眼睛,随着石门越开越大,楚璃吻也看清了里面,金碧辉煌啊。 这里,可比上头那寝宫要豪华的多,而且,透着妖气,显然这才是燕离的老巢。 「太子妃请。」打开了门,玄翼侧过身,抬手示意请楚璃吻进去。 微微点头,楚璃吻迈步走进去,脚下的地砖光可鑑人,反射着上头的灯火,更是刺的人眼睛发疼。 这室内的两侧是各种各样的架子,但,却是铁质的。呈各种奇形怪状互相搭建在一起,从墙里面延伸出来。 一些铁架是凹槽的形状,若是放上一个鸡蛋的话,会咕噜噜的滚下来。 这两侧的架子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最里侧,正对着石门的是茶座,左侧一个小书架,右侧则横放着一张软榻,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休息用的,但又像是办公用的。 靠近那些铁架,楚璃吻微微眯着眼睛顺着铁槽往墙里面看,那墙后面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我的太子妃终于发现这里了,真是为难啊,我该怎么办呢?」正在楚璃吻研究的时候,好听的声音传来。若是能摒弃对这个人的印象的话,单单听这声音,还是很享受的。 转头看过去,燕离是从左侧的一扇大理石墙面后走出来的,那也是一道石门,只不过,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墙面。 燕离还是一身红色的华袍,几分松垮的挂在身上,胸前微微敞开,再配上他那张脸,楚璃吻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受伤了。 「我还想问问太子爷呢,我的镜子呢?」双臂环胸,楚璃吻看着已经靠在软榻上的人,真是风骚无极限啊! 估摸着,这世上最妖艷的女人也比不过他,明明没有刻意,可是却好看的要死。 「所以太子妃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询问镜子?」看着她,因为耀眼的灯火,他的凤眸看起来亦是流光溢彩,让人不禁一看再看,继而被其迷惑。 「难不成我还不该询问么?我一向守信誉,做好了该做的事情,难道不该讨要应得的报酬么?太子爷才是奇怪,不守信誉,就不怕将来生不了儿子?」走过去,楚璃吻在软榻的另一侧坐下,顺道抬脚把燕离的腿往里侧踢了踢,她的双腿占据了软榻边缘,舒坦的倚靠着。 一张软榻,两个人靠着,看起来他们俩也都习惯了似得。 玄翼站在一侧看着他们,他还是莫名觉得两人很相似。 「太子妃可知,你随便闯入这里,接下来会如何?」看着倚靠在对面的人,燕离似笑非笑。一个小人儿,是怎么做到这般肆无忌惮的。 「太子爷现在是打算威胁我了?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她也笑,笑的甜美如蜜糖,软软的,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哪里敢威胁。只不过,这地下的存在是个秘密,太子妃如今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呢?对了,眼下正好有一事让我十分头疼,不知太子妃能否为我解忧?」笑看着她,燕离一字一句道。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是真没想到这世上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嘴角动了动,欲说些什么,哪知对面的人又开口了。 「关于那面镜子,已经有了些线索。」说着,燕离抬手越过软榻,后侧的铁架下方有一个铁抽屉。他直接拉开,里面是各种颜色捲起来的纸条。 翻了翻,他拿出一个黄色的纸条来,递给楚璃吻,「自己看看吧。」 看了看那纸条,楚璃吻伸手接过,展开,里面是工整又细小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张纸。 逐字查看,楚璃吻的脸色也微变,这上面写的是关于古镜的消息。 那镜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前朝灭国时。那镜子是前朝的皇家御用之物,随着前朝灭亡,也一併消失不见了。 前朝?楚璃吻想了想,她哪知前朝是什么鬼? 咬住下唇,楚璃吻认真研究了一番,随后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燕离单手撑着头,也正在看着她。 他没有刻意的做什么表情或是动作,一切都很随意。可是,却真的很美,迷惑人心的那种美。 「前朝?那得有多少年了?」若是有个几百年了,怎么找? 入鬓的眉缓缓扬起,燕离看着她,蓦地笑起来,「看来传言真的没错,顾大将军的八妹妹是个草包。」 「少废话,说。」她不知道很正常好不好?她又不是这世界的人。 「前朝距今已有二百余年,若是从各个领主开始反叛算起的话,是二百七十六年。」燕离给出确切的数字来。 看着他的薄唇一动一动的,楚璃吻也几分恍惚,二百多年,她能找到么?
022、试探 凤眸闪烁着流光,燕离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人,她显然已经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眼睛都是直的。 顺着她的视线寻找,但是燕离很确定,她什么都没看,眼前是虚无的。 看起来,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前朝距今多少年了,如今得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那面古镜?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她这般费尽心机。 还是说,那古镜不是她想要的,而是顾沉毅?或是将军府?还是南晋? 「我的太子妃看来真的很想要那面古镜啊!怎么办呢?寻找一面消失了二百余年的古镜很不容易,我又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看来,是寻找无望了。」单手撑着头,燕离倚靠在那儿看着她,说话时似笑非笑的,妖异又耀眼,即便知道他没有真的笑,那双眼睛还是冷冰冰的。 回神儿,楚璃吻看向他,心中万分的非好感。可是,镜子如此难寻,不藉助他的帮助,凭自己,怕是找不到了。 咬住下唇,楚璃吻眯起眼睛盯着他,那表情和动作万分可爱。即便明知她脑子里万般想法,可就是让人无法讨厌。 也看着她,燕离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看都是毫无杀伤力。 「太子爷刚刚说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呢,没什么太大的本领,杀人嘛,倒是手到擒来。太子爷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太子爷分忧啊!」眼睛一转,她随即笑起来,小脸儿可爱的像是开了花,让看着的人也不禁跟着笑。 燕离也轻笑,灯火明亮,他的笑好像也特别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哪敢劳烦太子妃,我的太子妃如此娇小柔弱,又怎么能做杀人的事情。」燕离微微摇头,拒绝。 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楚璃吻翻了翻眼皮,「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太子爷手下的确有许多人才,但是,唯独缺少我这一种的。若是把我和太子爷的属下放在一起看的话,我是最没有杀伤力的。派我出去执行任务,保证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因为谁也想不到我就是杀手。」她对自己极其了解,自己的优势自己也相当清楚。 看她那明显不爽又不断推销自己的模样,燕离放开撑着头的手,脸上挂着笑,似乎在研究她。 「我是真的诚意满满,太子爷看看我的眼睛,真心实意。」身体向前倾,楚璃吻刻意的睁大眼睛,好像真的很有诚意似得。 燕离却笑,「诚意没看出来,但肯定在骂我。」 发出一声轻嗤,直觉还挺准,她嘴上说着话,但的确在肚子里骂他来着。 「太子爷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怎么可能会骂人?只是可怜了我要为太子爷效力的心,付诸流水了呢。」身子向后倚靠着,楚璃吻边说边摇头,好像真的很可惜似得。 燕离才不信她的花言巧语,虽说长了一张惹人怜的模样,可是真的不能小瞧。 「既然太子妃有想效力的心,我一再拒绝的话,想必真的会伤了太子妃的心。」燕离似乎很愁苦似得,说道。 装蒜! 楚璃吻按捺住骂人的冲动,笑的如同蜜糖般的点点头,「自然得为太子爷效力,同时呢,我也希望太子爷能够抽出一些时间来,帮我查一查那面古镜的下落,小女子感激不尽。」 看着她那故意讨巧的模样,燕离却是皮笑肉不笑,「答应的事情自然不能言而无信,否则,太子妃的诅咒若是成功了,我该如何是好。」 她的诅咒?啊,生不出儿子的那个诅咒。 暗暗冷哼了一声,面上却始终笑的甜美,「太子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看面相就能看出来呀!所以我想,找到那面消失了二百多年的镜子,应该会很容易的吧。」 「消失了二百多年的古镜,想必要顾大将军去找,一时之间也未必能找得到。这一点,太子妃应该更清楚才是,否则也不会求助于我。」燕离自是认为这面镜子是顾沉毅也找不到的。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楚璃吻也不想多加解释,什么顾沉毅,什么南晋,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尽快找到镜子,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地方落后,人也差劲的很。 诸如眼前这个,长了一副妖孽的样子,性格更是差到极点,讨人厌。 「还请太子爷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是真的很想看看那镜子。此生,我也没别的愿望了,那镜子是唯一。」这段话,楚璃吻说的很真心,绝对是她的心里话,不存在任何的虚假。 看着她那模样,燕离再次心生疑惑,一面古镜?到底有什么价值? 这世上,没有打探不到的消息。但是自从知道她要找那面古镜开始,他便开始着手查探那面古镜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是,一无所获。 那面古镜对她,亦或是对大将军府,或许是整个南晋,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至今为止,燕离想不通,即便是观察对面这个小人儿的脸,他也还是想不通。 就在这时,软榻后方的铁架发出咕噜噜的一声,楚璃吻立即转头看过去,只见其中一个铁槽接入墙壁的部分霍的开启一个圆洞,一个东西顺着铁槽滚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微微睁大眼睛,楚璃吻此时也明白了这些铁架子都是做什么用的了,还真是巧妙神奇。 那滚出来的东西正好落在铁抽屉上头的一个铁质的圆形大碗中,此时不滚动了,也看清楚了是什么,是一个密封特别好的竹筒。 燕离抬手将落在那里的竹筒拿过来,楚璃吻盯着看,那指头大小的竹筒两头封蜡,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做的真好啊。 燕离看了看竹筒外表的花纹,随后指头一动将其中一头的封蜡弹掉,倒出里面捲起来的纸条。 纸条是红色的,和刚刚给楚璃吻看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燕离刚刚打开铁抽屉的时候,楚璃吻也看到了,里面有不少红色的纸卷。 燕离将纸条展开,微微垂眸查看,楚璃吻看着他,又看了看那纸条,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过,这一切都挺神奇的,落后的古代,会有这样传递消息的装置。而且,燕离掌握各种信息的系统似乎很庞大。 尽管将找镜子的希望放在燕离身上她心里很没底,但,总比她自己去找要快吧。
023、真是可爱 将那红色的纸条重新捲起来,燕离转手便扔到了铁抽屉中,他仍旧似笑非笑的,看不出他当下是什么心情。 看过来,燕离的视线如同搜查似得,上下都扫了一通,随后道:「太子妃展现真心的时候到了。」 「什么意思?又有谁惹着了太子爷。」他说这话,楚璃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杀人嘛。 「太子妃真是聪明啊,和聪明人说话,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上官扶狄返回盛都,这一路上热闹的不得了。」看着她,燕离淡淡道。 眨眨眼,楚璃吻则是一头雾水,上官扶狄是谁? 「所以,我的目标是这个姓上官的?」直接告诉她目标是谁就行了,无需说那么多的前缀后缀,她不想听,也听不懂。 燕离轻笑,「自然不是,得要上官扶狄回到盛都才行。看太子妃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上官扶狄是谁。」这就很费解了,上官扶狄如此大名,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即便是顾沉毅,也得让几分。 「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么?既然太子爷是想让我做事,那就说清楚目标是谁,我呢,会尽全力完美的完成任务。而关于其他的东西,我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她不知道,看起来好像很逆天似得,她一定要知道么? 她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只是,燕离很确定,她就是不知上官扶狄是谁。 「这次的任务不是暗杀,是保护。上官扶狄回盛都,最想他死的就是齐丞相了。相信,他会派出很多的杀手。若想插手,必得出其不意。纵观我手底下的人,唯独太子妃是出其不意。」她一个小小人儿,任是谁也看不出她的身手和来歷。 微微眯着眼睛,楚璃吻倒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手底下的人了。 「太子爷是深谋远虑,不过我不懂。我唯一所愿,就是希望太子爷千万不要忘记帮我寻找那面古镜,不然的话,我也是很难毫无所虑的为太子爷鞠躬尽瘁啊。」尽管他很讨人厌,但是楚璃吻却觉得,找镜子的希望似乎只能寄存于他的身上了。他可千万别耍她,否则,她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太子妃的威胁真是别致。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那面古镜,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有什么价值。 笑起来,眼睛成了月牙儿,甜美的直逼人心。更是软软的,让人不禁想抱在怀里揉搓一番。 他什么心思她明白,只不过,他这个古人是不会明白那镜子的价值的。那镜子,应该只对她这个外来者有用,这些古人,是想都别想了。 燕离帮她找镜子,她自然得为他做事。不过保护人?她还真没做过。 但是,这大卫的地形她一点都不了解,别说大卫,就是这盛都的地形她都不知道。 这一点,燕离倒是没嘲笑她,没有摆出一副她没大脑的表情,只是起身,带着她走进了他出现的那道门。 门开启,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房间,而是一条很宽敞的通道,两侧壁灯闪耀,如同白昼。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条通道两侧都是石门,大概每一个石门打开看见的都是另一幅天地。 燕离带着楚璃吻进入了其中一道石门,石门的开启与之前玄翼开门时不一样,石门一侧的墙壁上有八个圆形的孔洞,只见燕离的手指伸进其中几个不轻不重的按了几下,面前的石门就缓缓滑开了。 楚璃吻发出轻吁声,看着燕离走进石门,她一边迈步,一边歪头往那八个圆形的孔洞里瞧。 「别看了,看了你也不懂。」走进去的人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淡声说道。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收回脑袋,然后走进这间神秘的密室。 抬眼看过去,楚璃吻就不禁睁大了眼睛,偌大的密室里,墙上挂满了地图。 灯在穹顶,异常的亮,照的那地图上细小的线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地图或大或小,各种形态,也不知哪儿是哪儿。煳了满墙,一时间楚璃吻都觉得自己眼睛发花了。 燕离走至一幅巨大的地图前停下脚步,这幅地图几乎占据了半面墙,上面除却那些弯弯曲曲的线路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字迹,那些标示的小点儿在楚璃吻看来更像是苍蝇屎,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大卫的地图,当然了,你也无需将每一处都记住,看这里。」看了一眼慢悠悠走过来的小人儿,燕离几不可微的扬眉。这懒洋洋的样子,真像是没有骨头。 走过来,楚璃吻双臂环胸,长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从肩膀上滑下去,足可见有多光滑。 看着他手指的地方,也看见了盛都两个字。随着他手指下滑,指的是一条官道。官道中途诸多城镇,单单是看那星星点点的标记,密密麻麻的,想不到这大卫城镇这么多,想必人口也不少。 「上官扶狄已经过了枝江,在刚刚踏入枝江地界时,他遭到了暗杀,险些丧命。」燕离的手在地图上游走,那手指很长颜色白皙,不过手上的血管看起来也很清晰,和他的脸不同,手看起来很男人。 「什么样的暗杀?」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暗杀会是什么模样的。若是能够飞天遁地的,她想要对付的话也不容易。毕竟,保护人和杀人是两回事儿。 「这个你就得去问玄翼了。看清楚了,上官扶狄会一直走官道,这个人不会隐藏自己的行踪,即便暗杀不断。」指着那条直通盛都的官道,燕离说道。 「为什么?」还有这种人!知道自己被暗杀,接下来还会不断的有杀手出没,居然不隐藏自己,真是奇怪。 「因为他是根木头!不过,尽管是木头,那也是好用的木头,想必令兄会深有了解。」上官扶狄,说起这个名字,四方列国想必没有不知道的。 上官阀尽管没有身居高位,也没有掌管兵权,但是,上官扶狄却是不可小觑。 听他说的话,楚璃吻倒是稍稍研究出些意思来,只不过她还是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对了,刚刚听说,你被窦安几个人擒住了。」身子向后,燕离倚靠在了墙壁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说起这个,楚璃吻心下自是不爽,「是啊,没想到太子爷的手下武功这般了得,七打一,居然还赢了!」 居高临下看着她那一脸不屑的样子,燕离笑出了声音,真是可爱!
024、放人之心 路线楚璃吻已经看过了,在记录地图方面,她的脑子还是很有用的。 接下来,就得给她目标人物了,尽管是保护,可她还是得知道要保护的人长什么模样吧。 不过,目标人物上官扶狄的画像这里居然没有,燕离要她等一等,她也没什么话说。若是可以拖延的话,一直拖到那个上官扶狄安全回来那就更好了,也免得她浪费力气还得跑一趟。 但其实,燕离并不是想保护上官扶狄,这一点楚璃吻能够直观的感受到。他不想让上官扶狄死,是为了制衡其他人,诸如他之前说过的齐丞相,也就是齐良娣的父亲了。 诚如她之前所猜测的,燕离对自己后院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有的无不是利用。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无所不用其极。 离开那煳满地图的密室,燕离便带着她在通道中走了一段,之后又进入了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休息用的地方。四处都是红色系的东西,空中飘荡着和燕离身上相似的妖气,显然这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 都说狡兔三窟,这妖精是数百窟,他若真藏身在这里,单单是找他就得花上几天的时间。 一张看起来极为舒坦的大床铺就着红色的锦缎床单,因为灯火的原因,床单看起来无比丝滑。 此时此刻,妖艷的人倚靠在床边,比之灯火还要刺目。 楚璃吻则靠在对面的软榻上,一旁的小几上摆放着糕点茶果,香气扑鼻。 环顾着这里,楚璃吻最后将视线定在对面床上的那个人,说真的,她真是不忍直视,太妖艷了。 明明是个男人,但楚璃吻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坐在她这个位置看着对面的那个妖精,都会激盪起来的。 「看起来,三年前的毒,对太子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窦安等人虽说听命于我,但是面对女人,总是会束手束脚。即便如此,太子妃仍旧被制住。不要用那种表情,真正的高手,即便千军万马围困,亦是能轻而易举的逃脱。可以打不过,但是,一定不能被抓住。」她说自己是杀手,想必也会明白这个道理。若是被抓,会很惨的。 「太子爷的说法我不认同,任务的确重要,但是命更重要。也正是因为命重要,所以任务一定要做得好,这样才会保住自己的命。要说三年前的事儿,这完全是太子爷的责任。若不是因为太子爷,齐良娣她也不会对我下手。初来乍到,我也没防住。」听他的意思,任务若是失败了,不等敌人将她如何,他会第一个动手把她处理掉。果然无情无义啊,而且无情无义的理直气壮。 「说来说去,倒是怨在了我的头上。」燕离轻笑,那凤眸流光溢彩,距离不近,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我这个人呢,一向以怨报德,太子爷别担心,我不会将你如何的。」笑的甜美无比,可是她心里却是脏话不断。 「太子妃还真是小人有大量。」坐直身体,燕离扯了扯身上松垮的华袍,然后便站起了身。 小人? 楚璃吻暗暗的冷哼了一声,还真会骂人。 走至床尾,那里有一个齐腰高的柜子,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但是看起就不便宜。 抽开其中一个抽屉,燕离微微弯身在里面翻找。楚璃吻看着他的背影,蓦地发现这人腿真长。 微微眯起眼睛,她红红的嘴唇翻动两下,显然是在骂人。 片刻后,燕离直起身体,转过身,手中托着一个红色的圆形盒子,然后朝着楚璃吻走了过来。 在软榻边停下脚步,燕离抬腿,将楚璃吻横在软榻边缘的两条腿踢到里面去,他旋身坐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收拢自己的双腿,楚璃吻看着他手里的盒子,不知是什么鬼东西。 拧开盖子,里面是数十颗白色的药丸,黄豆大小。 「你没有内力,但已经这个年纪,无法再修习内力了。吃这个吧,尽管有些心疼。」说着,燕离将手中的盒子向楚璃吻移了移,看起来的确有几分不舍。 看了看他的表情,楚璃吻又将视线放在那些白色的小药丸上,弯起红唇,她缓缓摇头,「看起来是好东西。不过,所谓拿人手短,更何况太子爷还费心费力的为我寻找镜子。这东西,我就不吃了。」鬼知道这是什么? 她说的好听,又笑的甜美无害,但她是什么意思,燕离清楚的很。 收回手,燕离拿了一颗药丸,看了看,他放进了嘴里。 看着他,楚璃吻自然还是不太相信,仍旧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戒备心,比他想像的要严重,这模样一看就是没少吃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无论多聪明的人,智慧都是从栽跟头之中收集来的。栽的跟头越多,智慧也就越多。 又拿起一颗,燕离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咬掉了一半儿。 他咽了下去,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璃吻,这么好的东西她若不吃,那绝对是她的损失。 瞧着他那笑,楚璃吻倒是不以为意,她不受激将,所以别想激将她。 只不过,她力量不足这是事实。这玩意若是能让她的力量尽快增长,倒是好事。林月鸣曾给她的药已经吃光了,后来再也没见过他,自然也无法再吃药。 而燕离手里的药,不知和林月鸣给她的相比会如何。 想了想,她伸手,接过燕离手里的半颗药丸,看了看她放进了嘴里。 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入口微化,她短暂感受了一会儿就咽了下去。 看她那仍旧不信任的表情,燕离又拿起一颗来,「还要我吃掉一半么?」 「嗯。」点点头,她自然不能轻易相信。 笑出声音来,燕离看着她,微微摇头,「我的太子妃真是不识货。」拿起一个,燕离又咬掉了一半,递给她。 接过来,楚璃吻吃掉,随后伸手,把他手里的盒子夺了过来。 「既然太子爷都说是好东西了,那我就笑纳了。不过,这也算太子爷的一种投资了,吃了这个东西,我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为太子爷分忧。」红红的小嘴儿叽里哌啦,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她不会表示感谢。 燕离笑而不语,这么个小人儿,顾沉毅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025、变化 玄翼送来了上官扶狄的画像,以及他此次返回盛都的队伍具体情况,他只带着两个亲卫,可谓是轻装上路,而且似乎也完全没把路上不断遭遇暗杀的事情放在眼里。 靠坐在软榻上,楚璃吻撑着手中的画像,看着上面的人,发出啧啧的嘆息声来。 「原来,上官扶狄这么年轻。怪不得,年少气盛,不把暗杀放在眼里。何时真的吃了亏,估摸着他就长记性了。」不止年轻,而且很帅。 剑眉星目,不染邪气的帅,也可以说是满脸正气,一看就不是小人。 这种人才容易吃亏呢,因为心眼儿太少了。遇上了心眼儿多的,等着吃亏吧。 看着那边说边摇头的小人儿,玄翼也是搞不懂,她年龄应该更小才是,居然还说上官扶狄是年少气盛,真是不知该怎么理解她的话。 「成了,记住这张脸了。」将手中的画像扔到一边儿,楚璃吻继续倚靠在那儿,优哉游哉,看起来懒洋洋的。 玄翼嘆口气,「请您一定要记住,切不可忘记。上官将军这一路遭到了各种不同的暗杀,杀手也形形色色,处境很危险。」 「将军?原来他是武将啊。」燕离和她说了半天也没说这上官扶狄到底是干嘛的,原来是个武将。 玄翼满眼的不可思议,「太子妃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很神奇么?不愧是主僕,一个德行。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行么?」她不知道上官扶狄是谁,好像犯了大罪似得。 玄翼无言,她不读诗书的事儿南晋和大卫都知道,还敢说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歹也叫我一声太子妃,居然敢不屑我。被你主子不屑我也就忍了,还得被你嘲笑。来,咱们俩来一盘,你要是输了,就蹲在那墙角,大喊一百次『我是猪』。」翻身从软榻上下来,楚璃吻撩了一下顺滑的长髮,打算和他比划比划。 吃了燕离给的药,她的确觉得身体有些发热,手脚似乎也不再冷冰冰的了。 至于力气会不会增长,她得试试才知道啊。 看着突然站起身的人,玄翼后退了一步,「属下不敢与太子妃动手。」 「少废话,接招。」楚璃吻几分不耐烦,不等玄翼再应答,她脚下一踮,随即便跃了过去。 玄翼自是不与她动手,继而后退。 不过楚璃吻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试试,他后退也根本无用,再次一跃,便欺到他近前。 双手抓住他肩膀的布料,微微朝着自己施力后,双手便在他后颈交叉住。 玄翼被迫弯身,也随即发力想要挣脱。 可是,楚璃吻的力量却是出奇的大,尽管她没有内力而且看起来又纤细的好像能轻易把她掰断。 双手用力收回,玄翼再次弯下腰,楚璃吻同时抬腿,膝盖直奔着玄翼的脑门过来。 玄翼始终睁着眼睛自是看见了,情急之下抓住她的腰,欲直接把她掀起来。 但楚璃吻的应变要更快,箍住他后颈的一只手收回,以手肘攻击他的臂弯,玄翼的一只手便脱开了她的腰。 故技重施,她原地跳跃了一下,加大了助力,膝盖直接撞在了玄翼的脑门儿上。 「你输了。」放开他,楚璃吻向后跳出去,再看玄翼,已经坐在了地上。 单手捂着鼻樑上方,玄翼只觉得鼻子里面酸酸的热热的。下一刻,两股热流顺着鼻孔流出来,他流鼻血了。 顺着自己的长髮,楚璃吻笑眯眯的,「你这人啊,不懂变通。既然有一股子内力那就用啊,我这披头散髮的,你情急之下只要一把抓住我的头髮,我的攻击力会瞬间减下一半来。」和这里的人交手这么多次,楚璃吻便有了些见解。他们的功夫和她大大不一样,而且,这里的男人直男癌严重,看不起女人。 就如这个玄翼,其实他动作很快的,凭他悄无声息的闯进陈良娣的宫殿中就看得出来,他是个好手。 但是,他思想有障碍。他若是能如他主子燕离那般毫无羞耻的话,必定百战百胜。 只不过,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力气变大了。那药,好像确实挺好用的。 玄翼抬头看了她一眼,鲜红的血顺着鼻子流出来,眼神儿几分激愤,他生气了。 楚璃吻却根本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尾,那模样更像是挑衅,尽管很可爱。 蓦地,玄翼跃起来,身体形成了一道残影,眨眼间便跃到了楚璃吻面前。手成爪,直奔楚璃吻的脖子。 上半身后仰,脸上的笑却不曾褪去,看着那掠过她面前的手,随之而过的风吹得她汗毛都在颤动。 成爪的手过去,楚璃吻便直起了身体,她就好像腰部有一根弹簧似得,是霍的弹起来的。 动作过快,她披散的长髮也甩了出去,正好甩在了玄翼的脸上。 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但手却没有停留抓住了楚璃吻的腰带。 过大的劲力,使得楚璃吻的身体都横了过来。 不料,楚璃吻借力使力,借着玄翼手上的劲儿,她直接顺着他的身侧翻了过去。 落下去的同时,手肘出击,准准的顶在了玄翼的后嵴。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玄翼没顶住,踉跄的朝前方奔了过去,楚璃吻则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抬起自己的手看,楚璃吻也不由得发出几分惊嘆声,她两条手臂好热,汩汩发热的那种热。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顺着她的双臂往外流似得,可是,又真的什么都没有。 「玄翼,退下吧。」蓦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边玄翼也随即站直了身体。 「属下逾越,请太子妃原谅。」垂着头,也不知玄翼是不是还不服气,但听语气还正常。 「没什么逾越不逾越的,反正你也没赢。」楚璃吻不甚在意,大家交手比划比划罢了。 玄翼没有再说什么,举步离开了密室。 挺拔的身影挂着一件明显不是昨天的红色华袍,墨发束在发顶,扣着一个红色的发冠。 「我的太子妃显然太过兴奋了,是不是偷吃药了。」走过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明显心情不错的小人儿,倒是没想到她和玄翼光明正大的交手,玄翼都吃了亏。 「哪敢随便吃,还是那两个半颗而已。」她可没那个胆子偷偷吃,毕竟不信任燕离,吃了那两个半颗,心里已经很没底了。 走到她面前停下,燕离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了一圈,蓦地抓住她的手。 楚璃吻皱眉,继而死死地盯着他。 两指搭在她脉门间,燕离的眸子几不可微的动了下,「你还吃过什么?」 仰脸看向他,楚璃吻稍有疑惑,「什么意思?」 「看来,太子妃吃过不少好东西,而且命也很大。两种相遇,居然没死。」放开她的手,燕离重新审视她,看来顾沉毅在她身上花费了很大的心力。 听他说的话,楚璃吻也不禁心头一动。吃了什么?林月鸣的药应该不算,那么就只有那时解毒吃过的金蟾玉香丸了,那是顾沉毅送来的。
026、坏话 「太子妃若是准备好的话,那么就启程吧。玄翼会负责把太子妃送出盛都,之后的事情就由太子妃一人去做了。当然了,太子妃最好记得路,别走的太远了。」倚靠在软榻上,燕离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支起来,那整张软榻都被他占据了。 看着他,楚璃吻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警告她别想离开大卫,逃跑之类的。 无言,她可不想逃跑,她还等着他找到镜子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不过,太子爷是不是得给我点钱什么的,若不然,我这一路就得饿死。」这个时代的钱,好像都是真金白银的,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呢。 看着她,燕离蓦地笑,「原来太子妃是吃饭的。」 「不止吃饭,而且吃的很多。」只不过,她不敢吃这里的东西罢了。 吃了那两个半颗的药丸,她都心绪不宁了许久,哪里还敢吃东西。只不过,很神奇的是,在这里大约两天了,她也没感觉很飢饿。 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不过就是不信任罢了。 「太子妃需要的玄翼会准备好,但是太子妃也得打起精神,我对太子妃可是报了很大的希望。」虽说他并不是真正的在乎上官扶狄的生死,可是他这次完好无损的回到盛都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就多谢太子爷看得起了。」话落,楚璃吻转身离开。和站在这里看他那张妖气横生的脸比起来,她更愿意出去奔波。若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楚璃吻估计自己的眼睛早晚会瞎掉,太刺眼了。 「那些药太子妃记得吃,虽说长得像个豆芽菜,但是肠胃功能却很强大,不错。」燕离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楚璃吻的脚下也一顿。 肠胃功能强大?说她吸收的好是么? 头也没回,楚璃吻便走出了密室,外面,玄翼果然等在那儿,手中还托着一个包裹。 单手抚着长发,楚璃吻上下扫视了玄翼一遍,「还不服气?输了就是输了,蹲在墙角大喊一百次『我是猪』。」 「属下护送太子妃离开盛都。」低下头,玄翼一字一句道。 「看来还是不服气啊,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比划一次。若你再输了,可别耍赖啊。男人耍赖,很难看的。」双臂环胸,楚璃吻边说边摇头,满脸不争气。 玄翼头压得更低了,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脸。 「走吧,你们那太子爷已经等不及了。看着别人白吃白喝,他心里可是难受的很。」所以,得赶紧抛头颅洒热血才行,不然他会立即停止找镜子。 「说坏话就远一点儿,都听得到。」密室里,燕离的声音悠悠传来,倒是好听。 楚璃吻撇嘴哼了哼,听到就听到呗,还特意告诉她做什么。 不甚在意,楚璃吻举步就走,玄翼立即跟上,在旁边引路。 出去,走的却不是楚璃吻进来的那条路,七扭八拐的走,最后走进了一条光线略暗而且很长很长的通道。 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燕离的地下行宫超级大,楚璃吻都怀疑这盛都的地下是不是都被燕离挖空了。真是能耐,估摸着他是属土拨鼠的,专门挖洞。 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前方才出现一段向上的台阶,依旧很宽,横行一辆马车都没问题。 踏着台阶往上走,很快的,就到了尽头。 玄翼走到左侧,石墙上有一个圆洞,他把手伸进去,似乎转动了什么,下一刻他面前的石门缓缓朝着一侧划开。 「顺着这山洞出去,就是盛都城外的小丘山。站在山上,很容易就会看到盛都外的官道。官道上有人在等着太子妃,有一匹好马,请太子妃一切小心。」玄翼说着,把手中的包裹也递给了她。 接过来,楚璃吻掂了掂,有点分量。 「好好练功夫吧。」微微仰头看着那一直低着头的人,明明长得挺高的,怎么偏偏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和她交手输了,那么丢人么? 玄翼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等楚璃吻离开。 拿着包裹,楚璃吻举步走出这小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外面果然是一个山洞,很狭窄,但是很光滑,显然这里经常有人走动。 山洞很快到了尽头,外面都是横生的杂草树枝什么的,将这洞口遮挡的严严实实。 走出去,楚璃吻又将那些杂草树枝什么的拨弄好,这才转身看向眼前。 树木生长的杂乱又没有什么规则可言,但是不高也不密,视线一转,楚璃吻就瞧见了山下的官道。 旧社会啊,一切都那么原始,倒是那官道修的平坦,良心啊。 往山下走,很快就到了山下,路边果然有人在等着她,一个人,两匹马。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那坐在路边的人扭头看过来,居然是个少年。 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璃吻一边走过来,「怎么是个小孩儿。」 「小的天京见过太子妃。」少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拱手作揖。 「看这意思,你要和我同行了?」看他穿的这一身衣服,还有两匹马,显然是这个意思。 「本来小的是不用同行的,但是小的觉得太子妃一个人太危险了,所以就向玄翼大哥提了一下,没想到玄翼大哥同意了。」天京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是第一次?别兴奋的太早,跟着我可不是什么享福的事情。」楚璃吻似笑非笑,这就是派来监视她的吧?只是可惜了,居然派出这么个人来跟着她,就算派出个孩子,也应该派个脑仁儿大一点的吧。 「太子妃千万别这么说,尽管小的功夫不行,但是跑腿儿什么的做的特别好,毕竟小的已经跑腿跑了八九年了。」天京笑眯眯的,就算楚璃吻的眼神儿不善,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受困扰,显然心态很好。 笑了一声,楚璃吻不甚在意,将手里的包裹扔到他脸上,随后牵住了一匹红色的骏马。 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楚璃吻是满意的,好马。 抓紧了缰绳,她抬腿蹬住马镫,随后翻身而起,轻而易举的跃到了马背上。 长发飞舞,在阳光下也闪耀着光泽,恍若上好的绸缎。 居高临下看着那抱着包裹还在盯着自己的人,楚璃吻无语的笑了一声,「尽管姑奶奶我美艷无双,可是你再看下去,天就黑了。」 天京回神儿,然后把包裹背在自己身上,「小的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会骑马。」而且看起来,马术特别好的样子。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拽了拽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马儿便抬起腿离开了原地。 少年立即爬上马背跟着,这次自己任务重大,不能出乱子。
027、上官扶狄 这大卫的风景很是秀丽,因为时近秋季,空气也不再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反而透着几分凉爽,让奔波在路上的人也不禁觉得舒畅。 路过诸多的城镇,楚璃吻也算开了眼界,虽说那盛都还算不错,但是这些沿途的城镇也不差,最起码比她想像中的要好得多。 那个叫天京的少年一直都跟着她,虽说看起来笨笨的,但嘴倒是能说,一路都在向她介绍沿途的这些城镇。 虽楚璃吻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说的还算有意思,她也就当做消遣了,任他说下去。 弄这么个小孩儿监视她,真不知是那个玄翼的意思还是燕离的意思。 但不管是谁,都笨的可以,即便弄来三四个这样的人待在她身边,也无济于事。 「太子妃,前方的小镇距离枝江有三天的路程,小的想,依据上官将军的脚程,肯定已经到了那小镇附近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小的和太子妃得小心行事了,因为很可能会遇到上官将军。」天京有些担忧,若是当面和上官扶狄碰上了,再想要沿途跟踪他的话就不容易了,他可是个眼睛特别毒的人。 「我换上了这一身布裙,带着你这么个傻头傻脑的少年,你认为我们还需要怎么小心行事?」骑在马上,楚璃吻穿了一身土黄色的布裙,朴素的不能再朴素了。长发依旧不挽,小脸儿白白的,若是那唇色能更淡一些的话,她就更像是飢饿过度营养不良了。 天京几分疑惑,这就是伪装了?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他看其他人执行任务不是这样的。 「快要进镇子的时候把马扔了,这般骑着马进去,和这身衣服十分不配。」明明穿着寒酸,却骑着好马,长眼睛的都会知道有问题。 天京看了看胯下的马,然后点点头,「太子妃说得有理。」 「还太子妃?出了那盛都的城门,哪里来的太子妃。你多大了?」楚璃吻十分不爱听,太子妃太子妃的,听着像骂人。 天京眨眨眼,「小的十九岁了。」 「十九?还真没看出来。我比你年长,叫姐姐。」收回视线,楚璃吻说话时脸不变色。 天京想了想,又看了看她,明明她年纪更小才对吧。 「姐姐。」尽管心里怀疑,但天京倒是听话。 还算满意,楚璃吻点点头,「不许说漏嘴,若是因为你而任务失败,回盛都之后我就告你的状。」 天京的脸立即皱起来,也开始怀疑他跟着来是对是错。 即将要进入小镇时,两个人将马儿给了一个牵着牛的农夫,随后他们便徒步走着进镇了。 天京瞧着那乐得都要开花的农夫,不禁连连嘆气,真是便宜他了。 小镇里来往的人不多,但是街道很干净,尽管两侧大都是土房,可依旧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天京跟着楚璃吻,这地方他不熟,所以一直跟着她走。不过他似乎忘了,楚璃吻也对这个地方不熟。 沿街有不少的商铺,虽说门面都不大,可也算是五脏俱全。 和镇子上的百姓擦肩而过,楚璃吻有时会多看一眼这些人,遥远的古代人,如今想想还真是神奇,明明对她来说都是已经化作白骨成灰的人,现在居然亲眼看到了。 路过一家只有两扇旧窗子的酒馆,但走过去几米之后,楚璃吻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边天京了停了下来,然后转脸看向她。 「太、、、姐,怎么了?」自从进了镇子,天京看起来就很紧张。 「我饿了,要吃饭。」转过身,楚璃吻便朝着酒馆走了进去,天京背着包裹快步的跟了过去。 小酒馆不大,而且有些脏脏的,屋子里只摆了五六张桌子,上面一层油腻腻。 虽说环境不怎么好,可是却有几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三个男人,一个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另外两个则分坐两侧,皆穿着暗色的劲装。 还有一桌是两个瘦巴巴的男人,桌子一侧还放着两个粗布包袱,看起来一副急于赶路的模样。 另外一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老头,父女模样,那老头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显然身体不太好。 楚璃吻和天京走进来,那两个男人和父女模样的两桌人都朝着他们看了看,各自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收回视线。 两个人径直的走进最里侧的桌边坐下,天京放下背上的包裹,一边扭头往后看,在瞧见那面朝此处的男人时,他蓦地睁大了眼睛。 但他睁大眼睛盯着那男人看也只是一瞬间,桌下的小腿被踢中,剧痛无比,也让他瞬间回了神。 转过头来,天京伸下去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腿,一边看着楚璃吻,用眼睛传递消息,那是上官扶狄! 楚璃吻却是看也没看那桌的男人,只是微微笑着盯着天京看,要他正常点儿! 看着她那瘆人又甜美的笑,天京强迫着自己恢復正常,上官扶狄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只要有一点表现的不对,他就会发觉。 若是被上官扶狄发现了,又发现了他和楚璃吻的身份,不说上官扶狄会怎样,太子爷就得先把他们杀了。 点了两个最便宜的小菜和几个馒头,楚璃吻便和天京吃了起来。菜做的一般,而且盘子和筷子也不是很干净,但是楚璃吻没表现出一点的介意来。 天京反而几分不习惯,这么难吃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楚璃吻狼吞虎咽的,看样子像是很久没吃饭了似得。天京不时的看她一眼,心里想着是不是要把菜都让给她。 就在楚璃吻和天京还在吃饭时,那两个瘦巴巴的男人吃完了。叫来了小二给了饭钱,他们就背上包袱离开了。 在他们走出小酒馆时,楚璃吻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时,却不经意与正对着这里的男人对上了眼睛。 一双沉稳又深邃的眼眸,虽比不上她的眼睛漆黑,可也如同浓墨。 脱开他的视线,再看向他的脸,真是够立体的,稜角分明,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奸佞之气。 他在看她,尽管脸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楚璃吻感觉得到,他在探究,探究她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他要失望了,她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力,在别人感受来只是普通人。而且再一看她的身材和个子,更是毫无杀伤力,若是想弄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上官扶狄收回视线,楚璃吻也在同时垂下了眼帘。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就知道燕离说的没错,这是一根木头,表里如一,不是个小人。 看见这样的人,她内心里会莫名其妙的浮起一丝别扭来。若是细细思虑这别扭,其实就是惭愧,因为她是个自私的人,更准确的说,是个小人。
028、跟随保护 太阳朝着西边缓缓下滑,空气也凉爽了起来。 两个纤细的身影从小镇走出来,看样子,是打算赶夜路了。 没有车没有马,他们俩显然只能用双脚走路,黑夜即将来临,且长路漫漫,也不知何时能走到头。 但是,他们走多少路却是根本没有人关心,这世上苦难人遍地都是,若是每个都关心一下,怕是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用。 出了小镇,楚璃吻脚下步子一转,直奔着官道左侧的山林而去。 天京背着包裹立即跟上,走进了树林光线更暗,他也不由得亦步亦趋。 「姐,咱们进山做什么?」紧紧跟着楚璃吻,天京很是不理解。 「不想跟着就去走官道,大道宽敞,又没人拦着你。」楚璃吻则一直往山上走,纤细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轻快灵活,即便这山中树木杂草横生。 「不行,小的跟着姐走。」天京自然是拒绝,他得跟着她才行啊。 不再搭理他,楚璃吻继续朝着山上走。走到了山巅上,她方向一转,便与山下的官道呈平行之态。向前走,方向是盛都,唯独走的路坎坷不平,不如官道。 天京紧紧跟在后头,天色也越来越暗,虽说他学了一点功夫,可是这黑夜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头上被罩了黑布一样,数次都被横向伸展出来的树枝抽打到了头。 不过,走在前头的人却好像看得见一切似得,走路时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小孩儿往那儿看,瞧见了什么?」蓦地,走在前的人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说,一边抬起了手。 天京向前两步,然后往官道的方向瞧,可是天色太暗了,除却远方的高山轮廓和天空依稀出现的星辰外,天京什么都看不见。 「姐,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啊。」眯起眼睛又睁大眼睛,可是都没什么用。 「看不见?天又没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你这小孩儿是不是有夜盲症啊?」楚璃吻倒是不解了,天色的确暗下来了,可是还看得见啊。 「姐,小的没有夜盲症,天色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那官道上,到底有什么啊?」天京还是在努力的瞧,但无济于事,什么都看不见。 楚璃吻回头看着他,他满脸的茫然,而且还睁大了眼睛,像个睁眼瞎似得。 微微皱眉,在楚璃吻看来,此时的光线并不算黑暗,远处还是能看得清的。 「有两个人在官道上,就是酒馆里遇到的那两个,他们最先吃完然后离开了酒馆。可是,他们现在却出现在了这儿,你觉得,意味着什么?」双臂环胸,楚璃吻远远地看着官道上的那两个人,小脸儿上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两个人?他们也是步行,不过,走的很慢啊。」天京想了想,随后回答道。 「蠢!这俩人是杀手,如今却还在这儿,那就说明上官扶狄根本就没走官道。咱们一路过来,这附近的山势很是平缓,即便是在山中走,也根本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还说上官扶狄是个木头呢,根本算不上木头,脑袋会拐弯。」所以,出了镇子她就没打算走官道。她就不信世上有那么轴的人,明知暗杀不断,还要特意暴露自己。即便不怕死,但是就不怕麻烦么? 「姐,你说那两个人是杀手?」天京听出她话中的关键,原来那两个人是杀手,不像啊。 「不止他们俩,那看起来是父女的两个人也是。」所以,这一点燕离倒是说对了,很多人想要上官扶狄的命。 「那两个人也是?那老头明明看起来生了重病的样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天京觉得不可理喻,一点都不像好嘛,是不是她瞎说的。 「作为同行,若是闻不着同行的味儿,那就别混了。」根本无需过多观察,只需看一眼,楚璃吻就分辨的出来,毕竟见过太多了。 天京还是不懂,闻味儿就知道了? 「你能解决掉那两个人么?」遥遥的看着那两个人,他们俩显然现在也在判断上官扶狄行走的路线。 「啊?姐,小的不行。」他连路都看不清,怎么能行。 「就知道你不行,在这儿等着。」楚璃吻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这小子应该是学过功夫,但是,从他走路的姿态以及傻乎乎的模样就看得出,功夫很差。 「哦,那姐,你小心点儿。」天京点点头,心里却几分不是滋味儿,原来自己这么差。 没再理会他,楚璃吻举步就下了山,在天京的视线当中,此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就连楚璃吻下山的身影他都看不见。 可是,听着声音,却发现她下山走的特别顺畅,好似走在通天大道上一般,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坐在原地,天京等待着,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也不知怎么样了。 临来的时候玄翼告诉他,跟随太子妃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太子妃可能会生气。但即便如此也要紧紧跟随,若是弄丢了太子妃,太子爷会很生气的。 还要多多注意她如何行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等等。 可是如今天京才发现,这几项任务,哪一个他都做不到。 大概两刻钟过去了,有些声音传来,天京立即挺直了嵴背,「姐?」 「嗯,快走吧,得跟上上官扶狄。」重要的是那扮作父女的两个杀手还没有影子,得把他们消灭掉才行。 「哦。」天京连忙起身,听着楚璃吻靠近的声音,他举步朝着那边走,没想到走出去一步就被树枝戳到了眼睛。 「你还真变成了睁眼瞎。」他的动作楚璃吻都看到了,而且她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明明黑天了她却还看得见,大概是这段时间吃燕离给她的药才有的作用。 看来,那药还真是好东西,但楚璃吻还是怀疑是不是有副作用,否则燕离为什么会把这么珍稀的药给她吃?哪有那么好心。 单手扯住天京的衣袖,楚璃吻恍若扯着一个麻袋似得拽着他,心中冷笑连连。弄一个人来监视她,她没有话说,但是能不能弄一个不会给她拖后腿的?
029、杀人 在山巅上前行,天色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天京更是什么都看不到,完全凭藉着楚璃吻的拉扯,否则他是一步都走不出去。 如此黑夜,对于楚璃吻来说,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她知道天色很暗,天上只依稀的有几颗星子罢了,除却这些,什么都没有。 这种天色,会黑到什么程度她心里很清楚。只是,她现在仍旧看得到,不只是茂密的树木,那些横生出来的枝节,地上的蒿草,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几天,她持续的吃那药来着,尽管怀疑会有什么副作用,但是的确有了作用,所以她才会狠下心来继续吃。 燕离也没说药量,但是那天他当着她的面吃了差不多有两颗吧,所以,她现在每天吃差不多三颗左右。 如今,效果果然出现了,不止这眼睛在夜里更好用了,就连力气都大大增加。 刚刚把那两个杀手解决了,他们俩的确功夫很好,比玄翼要好,而且速度极快。但是,依旧死在了她手底下,这足以证明,她虽然没有内力,可是速度和力量并不比他们差。 如此,她底气大增,尽管心下对燕离的怀疑依旧还在,但是眼前更为重要。做好了燕离要她做的事情,他也能尽快的找到镜子,如此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无趣又落后的古代,她厌烦至极。 「听,有声音。」蓦地,楚璃吻停下脚步,身后跟随的天京也立即停下。 听着动静,一切都静悄悄的,但依稀的,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山下传来。 「走,下去看看。」楚璃吻方向一转,便朝着山下走去。 天京亦步亦趋的跟着,有动静就去看看,若是野兽怎么办? 往山下走,那时断时续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这个时候天京可以判断了,这不是野兽发出的声音。 果然的,在走下山时,天京清楚的听到了人唿吸时的声音,只不过这个人的唿吸有点急促罢了。 天京看不见,但楚璃吻却看得见,那个小老头模样的男人如同一根木头似得站在那儿,虽然清醒着的,可是明显他动弹不了。双臂微微张开着,像是要飞翔。 看着他那样子,楚璃吻就不懂了,放开天京的衣服,她走近了那老头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通,「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京看不清楚,不得不凑近了看,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姐,他这是被点穴了。」 「点穴?还真有这功夫。」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楚璃吻来了兴致,原来影视剧里演的并非瞎编,真有这事儿。 「姐,你不懂么?」但凡修习功夫,应该都学过吧,这是基础啊。只不过,内力很浅的人点穴会失败,就像他似得,从没成功过。 「我不懂很神奇么?倒是他这造型不错,不知道能挨上多久?」双臂环胸,楚璃吻绕着那小老头转了一圈,他显然无法说话,因为她和天京的到来也有些慌张,眼珠子乱转,根本就不像个老头的样子。 「一般来说,六个时辰。」这个天京知道。 「六个时辰?那就是十二个小时。点穴,真的这么厉害。」竖起自己的手指头,楚璃吻决定学一学,真不错。但是想来,得指力非凡才行,不然怎么能戳的那么准。 「姐,你真不懂啊?」听楚璃吻那么说,天京倒是确定了,她是真的不懂,不是装的。 「不懂,但是挺有意思。你固定在这儿,想必是上官扶狄的杰作吧,你那个同伙呢?上官扶狄没杀了你,让你固定在这儿,我认为他是想让你回去给自己的主子报信吧。这人真是有意思,即便你回去报信,你那主子也不会放弃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杀了就是了。天京,你说呢?」上官扶狄,真是个木头。 天京想了想,「姐说得对。」 「给你个机会,杀了他。」这些杀手,根本就不会回去復命,更不会为目标传话,待他得了自由,就会继续去找上官扶狄,接着完成暗杀。 「啊?」天京一愣,要他杀人。 「快,解决了这个,咱们快些跟上上官扶狄,他一个同伙还在上官扶狄周围转悠呢。尽管她未必能杀的了上官扶狄,可是凭藉他的行事作风,很可能会遭殃。」逮住了杀手居然不杀了,等着吃亏呢。也怪不得燕离要派她来,上官扶狄这个人做事这般条条框框,真是危险啊。 「小的、、、小的怎么杀?」天京还没杀过人呢,尽管演练过很多次了。 「杀人都不会你还跟着我?从上到下,都挺蠢的。」属下蠢,上头的人更蠢。 天京欲言又止,他的确是没亲自杀过人。 「既然如此,那姑奶奶我就教教你。」说着,楚璃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把匕首握在他手里,她则抓着他的手背。 天京被迫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下一刻他的手被举高,根本不用看,他就知道手里的匕首抵在哪儿了。 「杀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割破颈部的大动脉,因为全身上下的要害处,脖子这个地方是最脆弱的。但是你要记住,割破喉咙的话,千万不要站在目标的前面。大动脉的压力特别大,瞬间被割破的话,血会飈出去几米远。你若站在目标的前面,会被喷的满头满身都是血,知道么。」带着天京站在那小老头的身后,楚璃吻说着,手上一边用劲儿。 天京则条件反射的反方向用力,可他的力气却根本敌不过楚璃吻的手劲儿,明显感觉手中的匕首贴在了热热的皮肤上。下一刻,楚璃吻带着他的手按压下去朝着右侧抹过,一些炙热的东西就喷在了手上。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楚璃吻带着天京迅速后退,他也听到了液体喷在枝叶上的声音,然后咣当一声,一直杵在那儿的小老头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喉咙还是嘴里发出了咯噶的声音,听得天京心跳剧烈,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不要心慌,你只要记住,你不杀人死的就会是自己,面对任何目标就都能下得去手了。走吧,上官扶狄肯定就在前头,我们得跟上他却不能被他发现,还得解决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苍蝇。」总的来说,这活难度很大,毕竟她从来没做过。 天京深吸口气,然后点点头,「姐,你说的都对,小的拜你为师吧。」 「做我徒弟?算了吧,你这蠢样非得把我气死。」楚璃吻立即拒绝,收这么蠢的徒弟,她非得短命不可。
030、配合 一夜紧跟,楚璃吻也找到了上官扶狄等人的踪迹。不过随着天色转亮,楚璃吻也开始往官道方向靠拢,天亮了,上官扶狄定然不会再在山中前行赶路。 追上了官道,路上的行人也变得更多了,来来往往的都有,各种交通工具,有的则是用双腿,和他们俩是一样的。 这些人,穿戴打扮各异,大都行色匆匆的,看起来都是急于赶路的样子。 不过,在楚璃吻的眼中却不是这样,距离盛都越来越近,杀手也越来越多了。那个齐丞相是打定了主意要杀了上官扶狄,而他命太大了,如今马上要到了盛都,齐丞相更着急了。 楚璃吻相信,上官扶狄应该就在前方,他们或许有交通工具,所以速度会比她要快,她得加快速度才行。 天京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明明看起来十分娇弱,可是走路的速度却那么快,好像脚底生风了一样。 一直在官道上奔波赶路,身后不断的有行人追上来,又远去,楚璃吻的速度更快了。 太阳逐渐偏西,天京口干舌燥,但看着前方的人,精气神儿可不是一般的好。 随着太阳沉下了山头,楚璃吻脚下一转,便进了山。 又要进山?天京觉得无望,待得天黑下来之后,他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按照上官扶狄的速度,明晚他就会抵达盛都。所以今晚,会很热闹。你顺着官道走吧,走不动了就在路边睡一觉。你若跟着我,会拖我后腿的。」走进了山,楚璃吻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个蠢货,停下脚步回身,她很严肃。他实在太蠢了,但凡机灵点儿,她都会任他跟着。 天京眨眨眼,「姐,你是说,今天晚上那些杀手,可能会、、、」 「行了,你赶紧上路吧,可以一直走到盛都去,不用进城,在城门口等我就行。」最后看了他一眼,楚璃吻转身朝着山上走。 天京站在那儿,进退不得,眼看着楚璃吻没了影子,他也只能转身回到官道上。 进了山,楚璃吻的速度就更快了,边走,她边随手将自己的长髮挽上,身形利落,极快的掩进了山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夜幕降临,一处山坳中风声鹤唳,三个人站在山坳之中,他们背对着背,一致对外。 上官扶狄面色沉冷,他知道越临近帝都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故意在夜幕降临之后就进山,这种事不能在官道上,会伤及无辜的。 诚如他所预料的,快要到帝都了,这些人终于聚齐了。 四面,围满了人,穿着各色,打扮不同,若是在官道上的话,相信根本不会有人将他们联繫到一起。 天色很暗,这树林之中冷风阵阵,和漆黑的天空一样,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但是,那吹袭的风却更像一把把刀子,吹过所有人的脸,颳得人脸疼,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动弹分毫。 蓦地,也不知哪一方忽然动了,刀剑无光,但是划破空气的声音却是刺耳无比。 山坳之中是无声的混战,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很清晰,但是却没人因此而发出声音来,他们就好像没有感觉似得。 一处山头上,楚璃吻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山坳之中的战场。和她所预料的一样,这些杀手,大部分都是白天在路上碰到的。 再看上官扶狄那三个人,虽被包围,但是始终都在一起没有分开。他们为对方防卫,保护着彼此的空地,协作完美。 怪不得上官扶狄会放心的只带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像自己的左右手。 不过,这些杀手也是不容小觑,看他们进攻的架势,不死不休啊。 蓦地,上官扶狄的一个属下被刺中了胸口,他躲避了一下,不然那一刀就刺在了他的心脏上了。 但是,这一刀也够呛,他身形趔趄,明显跟不上另外两人的步伐。 他这里出了空子,那些杀手便开始集中攻击他,上官扶狄想要顺势拉他一把,但是根本空不出手来。 山上,楚璃吻看着他们,也不由得发出轻吁声,还以为能撑到底呢。 从怀里抽出一条红色的丝绢来,抖开,然后缓缓系在脑后,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双眼睛圆圆的,又漆黑无比,在这黑夜里,却是泛着神秘又危险的光。 眼看着上官扶狄的那个下属倒地,三人坚固的防守立即崩塌了一角,上官扶狄和另一个属下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将脸上的丝绢扯了扯,下一刻楚璃吻离开原地,直奔山下。 纤细轻灵的身影无声的加入战局当中,手中的匕首恍若长了眼睛,快且准的划过任何一个挡住她前路的人。 闪身,后仰,出击,她所有的动作都极其连贯且快速,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她穿过聚集的杀手,直奔上官扶狄。 长剑从她的脖颈边抹过,楚璃吻身子一偏,就轻易的躲过。顺势翻身跃起,飞起来的脚直接踹在了身后杀手的脸上。 双脚落地,她身子一转,便转到了上官扶狄的身后,他有所感觉,以为是杀手,拳头就跟着过来了。 矮身躲过,楚璃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反而将后背靠在他背上,开始攻击冲上来的杀手。 上官扶狄自是诧异,不过当下情形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调整了一下身形,和楚璃吻以及另外一个下属再次形成三人防护,一致对外。 这些杀手显然是不死不休,那些拿着兵器的对于楚璃吻来说并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那些赤手空拳的。 他们的手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道,楚璃吻认为这就是那所谓的内力,真的很有力量。她用以抵挡的手臂都在隐隐发疼,好像臂骨都要碎了似得。 反手握住匕首,她加快手上的动作,一边配合着上官扶狄往后撤。 热血溅在脸上,楚璃吻也不由得心底火大,「我要脱力了,速战速决。」这般配合下去不留空当,自己也会深受其害。 话落,她身形一闪便脱离了上官扶狄的三人防护,灵巧的身体跃起,杀进了那些杀手之中。 上官扶狄根本来不及去抓她,回头看了一眼,他也不禁皱眉,「过去配合她。」 「是。」下属听令,立即朝着楚璃吻那边挪移。 那个女人,尽管遮掩着脸,但是看着很眼熟。
031、玩玩 纤细的身影在血腥之中穿梭,大概是因为她看起来格外的娇小,所以动作也特别的灵敏。 那些杀手行色各异,但是,都不及她的身影纤细娇小,她就更像是如鱼得水一般了。 但具体感受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人太难对付了。 因为有那种奇怪的内力,使得他们的速度也变得更快,阻挡她的进攻也变得很轻松似得。 楚璃吻只能另闢蹊径,反手握着匕首,採用近身格斗的方式。尽管这让她疼痛不已,但这的确是最有效的。否则,她连近他们身的机会都没有。 一掌过来,她偏身躲闪,却是没有彻底的躲过。那一掌擦着她的后肩头而过,火辣辣的疼袭上来,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抓住那只手,楚璃吻身体一转,压着那只手臂便跃了起来,另一手里的匕首狠准的插进了杀手的后颈。 轻松落地,楚璃吻头也没回,直奔下一个目标。 浴血奋战,这种情况楚璃吻从未遇到过。但是也不代表她会忙乱,只不过她身体中的力气在不断的外泄,没有那神奇的内力,她简直是吃了大亏了。 似乎是因为她没有内力,看起来又比较好对付,数个杀手将她困住。 蓦地,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外围杀进来,眨眼间与楚璃吻并肩一处。 抽空扫了他一眼,楚璃吻身形一转要躲开他,「各顾各的,赶紧解决了这帮人然后快些离开这里。这帮人死了,肯定还有下一拨。」过来的人是上官扶狄。 「不要太远。」上官扶狄看了她一眼,那娇小的身影也不知怎么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的,明明他完全感受不到她有功夫,丝毫的内力都没有。 没再搭理他,楚璃吻杀出包围圈,破坏他们的圈禁。尸体遍地,仅剩五六个杀手在奋战。 上官扶狄在内,楚璃吻与他的另一个下属在外,三人合力,终于将最后一个杀手的胸口豁开了。 血喷溅出来,楚璃吻也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下,累死她了。 杀人,原来这么累!这种事做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杀人杀的她要累抽了。 对面,上官扶狄收起手中的长剑,然后朝着楚璃吻走了过来。他很高,肩背宽阔,劲装包裹着他的身体,看起来如此坚毅,坚不可摧。 地上都是尸体,他在距离她半米之外停下,两人中间的地上,躺了一具尸体。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英挺的眉目间带着几许不掩饰的疑惑,「你是谁?为什么会忽然跑出来帮我?虽说这些人难缠,但是,我也无需你一个弱女子来帮我。快走吧,接下来定然很危险。」他沉稳的说着,表里如一,他丝毫不为自己担心,尽管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甭管我是谁,上官将军若是能安全的回到盛都,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那丝绢依旧牢牢的遮住她的脸,但是她说话时眼睛却是弯弯的,好看的很。 「任务?是谁派你来的?」竟然会派一个女子。 「这你就别管了,这一拨解决了,就尽快上路吧。只要到了盛都,相信这些人也就不会再出现了。依据上官将军的速度,明日下午应该就会抵达盛都。我就先走了,但是放心,有危险的话,我会及时出现帮上官将军解围的。」话落,楚璃吻转身就要走。 「等等。」上官扶狄开口,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顿,楚璃吻回头看向他,视线復又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上官将军打算逼问出派我来的是谁?恐怕将军要失望了,我不会说的。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如尽快上路。」说着,她手腕一转,甩掉了他的手。 收回手,上官扶狄微微点头,「那你小心。」 闻言,楚璃吻不禁笑了一声,「上官将军也小心。」这人真逗,还叫她小心,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不应该是自己么?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转身离开,她速度很快,只不过身形却不再如下山时那般轻盈,载着些许沉重。 上了山巅,她向山下挪移了几米后就停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把藏在衣服里的一个小盒拿了出来。 拧开盖子,里面是白色的药丸,尽管现在楚璃吻怀疑这玩意类似于毒品,但是当下却也不得不吃。力气不足,这是大忌,她得赶紧吃几颗让自己的力气回来,否则接下来她很可能就参与不了上官扶狄的回家之路了。 吃了两颗,药滑进肚子里,一股热气顺着胃部荡漾开来,缓缓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舒坦了许多,也感觉力气回来了,楚璃吻不由得嘆口气,若是这玩意真是毒品,那她就更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了。被燕离控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休息了片刻,她便起身离开原地,返回山巅,往盛都的方向走。 上官扶狄和他的下属已经没了影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儿,随着她越走越远,那血腥味儿也就不见了。 天色浓暗,就好像有谁在这夜空里洒了浓墨似得。天地都是寂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楚璃吻唯一听得到的,就是自己的唿吸声。 蓦地,一些响动进入耳朵,她也随即停下了脚步。 身体中的力量好像无限似得,使得她的身体都在发热,若是此时无人打扰的话,估摸着闭上眼睛都会看到自己血液流动的情况,必定是不断奔腾,犹如开闸的水一般。 听着那动静的方向,楚璃吻也缓缓的看过去,树影丛丛间,一个人正在循着什么踪迹往前走,速度很快,显然在紧追。 又来一个! 即便走在上官扶狄的后头,也能捡到无数的『宝』,尽管她更应该跟上官扶狄同行,一直到盛都。 但是,这人实在太轴了,若是跟着他走,这一路他都得向她刨根问底,问是谁派她来的。 燕离明显不想让上官扶狄知道,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为了保护上官扶狄,只不过是为了牵制齐丞相罢了。 「嗨,在这儿呢。」她双臂环胸,看着山下那集中于寻找踪迹的人喊道。 听到声音,那杀手一顿,下一刻转过头来,满目杀气。 弯起唇,楚璃吻抬起一只手朝他挥了挥,「过来,陪姑奶奶玩玩。」
032、你还是受伤了 那人腾空跃起,尽管山林之中树木茂密,枝叶横生,但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阻碍。只听得树枝树叶哗啦啦一阵作响,再一眨眼间,他就到了近前。 第一次见人如此飞翔,楚璃吻的确有些诧异,原来他们真的会飞。 相距不过一米,那人上下审视了一番她,眼角眉梢皆是轻蔑。很显然的,感受不到她的内力,她没武功。 任他观察自己,楚璃吻则还琢磨他是如何飞起来的。有内力做支撑,就会飞起来么?那不知能飞多高,飞多远? 「小兔崽子,不要多管闲事。」对面的人说话,声音几分沙哑,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这闲事我还非管不可了。」话落,楚璃吻脚下一动,直奔他攻击。 楚璃吻的动作快,但是他的速度要更快,身体轻飘飘的一偏躲过,同时手成刀直朝着她的肩膀噼过去。 脚下动作停止,她顺势后仰,上半身后仰又划了一个圈儿,她便又弹了起来。 双手直奔他的脖子,但他的双手却犹如蛇一般的从她两手之间穿过来,直奔她面门。 侧开脸,楚璃吻双手改变路线,成拳,攻击他肋下。 不过,他的反应速度十分快,那双手犹如蛇信似得,根本看不清动作,就已经提前截住了她。 而且,这次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疼痛传来,楚璃吻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拧,她不得不随着他拧的动作而迅速转身,否则她的手就会被拧断。 转了一圈,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尽管很粗,可凭她的力量,也让他不禁松了手劲儿。 藉此机会,她挣开自己的手,直接抬起手臂圈住他后颈,下压,同时曲起膝盖,没有顶他的头,而是顶在了他的裤裆上。 长得太高了,而且力量十分大,她想把他的头压下来根本不容易。而攻击下三路,她的个头则正好,且实实在在。 他吃痛,且发出了唿声,楚璃吻另一条腿跳起来,膝盖恍若大锤一般,这次顶在了他的头上。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若按时间计算,两分钟都不会超过。 跳到一边,楚璃吻反手抽出匕首,趁着他弯腰捂着裤裆的时候,她一跳而起,手中的匕首顺着他的后嵴便扎了进去。 这世上分男人和女人,老天也格外恩宠男人,给了他们比女人多出几倍的力量来。但是,却也给了他们一个最为薄弱之处。 通常来说,女人与男人打架,无需讲什么道德,直接攻击他们那最为薄弱之处就是了,稳赢。 而且,女人也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自己卑鄙。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以强欺弱是卑鄙。 看着倒在地上却还保持着捂裆姿势的人,楚璃吻轻嗤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已微微有些浮肿了,这人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最为奇特的是他出招时的样子,那整条手臂好像都能弯曲,像蛇一样游走,实在稀奇。 把匕首上的血擦掉,楚璃吻转身就走,跟在上官扶狄的后头,距离不能拖得太长。 太阳从东方升起,楚璃吻也开始朝着官道的方向靠拢,再向前一里地就没有山了,上官扶狄即便还想走在山中也没有办法。 而且,这一晚上她都没闲下来,跟在后面也『捡漏』,碰到了数个杀手。他们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因为要到盛都了,所以他们也焦急的不得了。 终于上了官道,前后望了望,便瞧见了『赶夜路』的人,如此辛劳,不是同行又是谁。 她可没有上官扶狄想的那么多,他之所以会在山中行走,是因为担心伤及无辜。在楚璃吻的脑子里,没有伤及无辜这个词儿,碰见了就说明有『缘分』,不解决了他们都对不起这缘分。 吃了两颗药丸,不止力气回来了,连精神头都好了。楚璃吻觉得用这东西做支撑,她可以几天都不睡觉。 一路朝着盛都的方向赶,但凡遇见同行,她都不会错过。这个时代化妆技术极差,即便外表伪装的再好,可是那身上的味儿却怎么也遮不住。 盛都进入了视线当中,尽管此时还很远,但如此大的城池还是一眼就看得到。 盛都依山傍水,那绵长的山更像是一只手,将盛都半包围住。 这城会这么大,也让楚璃吻有些惊讶,身在城中的时候她就知道很大,但没想到从外面看,会这般恢弘。 视线从盛都上移开,看向官道。平坦的官道直通盛都,此时路上不少车马来来回回,徒步行走的少之又少。 而远处,一行队伍停在官道上,尽管距离有点远,但是楚璃吻却还是看的清楚,那队伍没有前进,而且有数十匹马。其中一匹马上有一人身形宽阔坚毅,想忽视都忽视不得,是上官扶狄。 盛都近在眼前了,而且,看起来也有人来接他了,相信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找他麻烦了。 只不过,停在那儿不动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她抽出丝绢遮住自己的脸,然后一往无前的朝着盛都走去。 看似很远,楚璃吻也走了差不多有两刻钟,但这两刻钟里,上官扶狄的队伍没有动分毫,一直停在那里。 逐渐近了,她也看清了那一队人,身上穿的衣服和上官扶狄的下属不一样,应该不是他的手下,或许是从盛都出来迎接他的。 上官扶狄自是也看见了她,在她走近时,他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动作利落,甚至带着风。 瞧着,楚璃吻也不禁弯了弯眼睛,没有任何的刻意或做作,很自然的帅。说他是武将,她信了,真是有气势。 迎着她走过来,上官扶狄从下至上的看了她一遍,「一路上都没有杀手追上来,想来是你在断后。你没受伤吧?」 「上官将军安全抵达盛都,我也完成任务了。那城池近在眼前,上官将军赶紧进城吧。」他进了城,她才能回东宫。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黑眸盯着她的眼睛,他还是很诧异,甚至几分不满。居然派一个小姑娘来,尽管她的身手很诡异,可她到底是个姑娘。 「你问了我也不会说,快进城吧。」露在外的眼睛载着笑,楚璃吻当然不会说。 若有似无的嘆口气,上官扶狄的视线从她的眼睛往下滑,最后落在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袖口挽上去了一些,露出微肿的手腕。 「你还是受伤了。」说着,上官扶狄微微倾身抓住她的手。 条件反射的想把手抽出来,但是他却抓的紧,楚璃吻微微皱眉,抬眼看向他,却发现他十分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033、什么命? 从下属的手中拿过药膏,上官扶狄迅速的拧开然后涂抹到她肿起来的手腕上。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帕子来,缠在了她的手腕上。缠的略紧,能够让她的手腕不那么难受。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楚璃吻不禁微愣,居然还给她上药?是好心呢,还是本来就喜欢多管闲事。 将手帕繫上,上官扶狄才松手,「一同进城吧。若是可以,我想见见派你来保护我的人。」 「一同进城可以,但是你不能通过我去见他。否则,我就属于任务失败,会遭到惩罚的。」只露在外的眼睛弯弯的,光洁的额头,还有束在头顶的花苞,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稚嫩。 闻言,上官扶狄倒是微微点头,她说得对。 「既然如此,上官将军就别再执着于此了。进城吧,只要你安全回到盛都,我就圆满完成了任务。」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楚璃吻还算满意,包扎的不错。 「走吧。」上官扶狄点点头,果然不再追问了。挥挥手,要下属牵一匹马过来,然后把缰绳送到了楚璃吻的手中。 没有推辞,楚璃吻翻身上马,看着那边上官扶狄也上了马,一行队伍便出发,朝着盛都快马奔去。 骑马,就快得多,而且盛都就在眼前,也无需再担心会有什么不速之客出现。不过上官扶狄还是那个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沉稳刚毅,坚不可摧。 快马朝着盛都而去,还没用上两刻钟,盛都就近在眼前了。护城桥极其的高大,在楚璃吻看来,简直鬼斧神工一般,也不知这桥到底是怎么架起来的。 队伍上了护城桥,然后走向盛都的城门。城门高且长,卫兵把守,极其森严。 所有进城或出城的人都要经过卫兵的检查,核对身份谍,检查随身携带物品,没有问题才会放行。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出入城的时候检查会这般细緻,和她想像中的太不一样了。 这一行队伍进城,卫兵没有拦下检查,而且他们好像认识上官扶狄,在他骑马经过时,纷纷站直低头,像是在行礼。 楚璃吻和上官扶狄同时进城,亦是没有遭到搜索,从那甬长又显得很沉重的城门走过,楚璃吻不禁仰头观瞧,真结实啊。 走出城门,楚璃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城门口的天京。他背着包袱,站在那儿,正瞧着她呢。 她遮着脸,如此怪异,又跟随上官扶狄的队伍进城,街上的人自然都在瞧她。 楚璃吻收回视线,骑着马从天京身边经过,这个时候他还算机灵,没有跟她说话,只是看着她走过。 「已经到盛都了,我也该告辞了。谢谢上官将军的马,咱们后会无期。」勒马停下,楚璃吻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街边两侧的行人无不在看她。如此怪异的打扮还能顺利的进入盛都,自然引得所有人好奇。 勒马,上官扶狄回头看过来,「好,注意安全。」 弯了弯眼睛,楚璃吻转身便走,也不管那些对她行注目礼的行人,她很快转进了主街旁的一条长街里,没了影子。 上官扶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本想派人跟着的,但是想了想,却没有开口。轻夹马腹,队伍离开。 走进长街,楚璃吻便扯下了脸上的丝绢,再抬手将头髮解开,虽说髮丝有些微弯,但她用手指顺了顺,也就恢復了顺滑。 不过片刻,疾跑的声音传来,无需回头,她就知道是谁。 「姐,上官将军安全回来了,咱们也能回去了。」天京快步追上来,这一路奔波,尽管没走多远,可是他真觉得很疲累,身体和精神双重疲累。 扫了他一眼,楚璃吻哼了哼,「你知道怎么回去?」那东宫,没有人带领,可是不好进去。 「不知道。不过,上官将军回来了,想必消息会很快传回东宫的。玄翼大哥,会来接我们的。」天京摇了摇头,又想了想说道。 停下脚步,楚璃吻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纵观我所见到的太子爷的人,虽说都有猪的潜质,但如你这么废柴的,还是第一个。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混进东宫的?」她是真的很好奇,这小子到底是干嘛的? 天京愣了愣,然后不禁低下头,「小的亲哥哥为太子爷卖命,只是,三年前他出现意外去世了。小的家中再无亲人,所以太子爷就把带回了东宫照顾。小的不想白吃白喝,很想为太子爷做些事情。」 「弄了半天,你就是东宫里吃白食的。不过混的也比我好,羡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蠢笨居然还能吃白食,她却非得卖命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天差地别。 这话听在天京耳朵里却是感觉带着无限嘲讽,头更低了,满心愧疚。 「行了,既然你说会有人来接我们,那就找个地儿,咱们俩歇下来等着。」这两天一直没吃东西,完全用那药丸撑着。楚璃吻正在等待副作用呢,也不知这副作用是什么,不由得心下惴惴,愈发的想赶紧离开这儿。 「好,走吧。」这一点事儿天京倒是能做,带着楚璃吻往东宫的方向走,他轻车熟路。 终于,到了东宫附近的长街上,这里都是高门大院,也不知是什么人居住的,街上的人也特别少。 带着楚璃吻在一个高墙外停下,天京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放在地上又拍了拍,然后看向楚璃吻几分狗腿,「姐,坐。」 没任何推脱,楚璃吻当即便坐下了,受伤的手腕仍旧有些涨涨的。 抬起自己的手腕,楚璃吻看着那捲在上面的灰色手帕,不禁想到上官扶狄那个人。 还真是个看起来冷面刚硬实则心地善良的男人,这种人,最容易吃亏了。 「姐,你受伤了?」在楚璃吻身边坐下,天京看向她的手,不由问道。 「小伤而已。」楚璃吻不甚在意,这种程度的伤,家常便饭。 天京看着她,稚嫩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崇拜感。一个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不过片刻,一辆马车从街巷的转角拐了过来,驾车的正是玄翼。 听到动静看过去,楚璃吻不禁嘆了一口气,完成了任务回来,她还得像个乞丐似得坐在这墙角等着,什么命啊!
034、第一次见 朴素的马车顺着街巷过来,街道平坦,车轮前行时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马车靠近了,玄翼也拽紧了缰绳,马车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玄翼从车辕上跳下来,看向那坐在墙边正盯着自己的人,他也不由得低下了头,「上官将军安全回到了盛都,太子妃辛苦了。请上车,这就回东宫。」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更是心气不顺,还真是等到确定了上官扶狄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之后才来接她。真行,这所谓兔死狗烹,估计就是她这个状态了。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连水都没喝。我要吃饭。」抬手撑住旁边天京的头,楚璃吻站起身,她看起来精气神儿还是很不错的。 充当支架的天京什么都没说,拿起楚璃吻刚刚当坐垫坐的包袱,然后站起身,赶紧跟上楚璃吻。 玄翼侧身站在一旁,楚璃吻则径直的上了马车,天京则绕到另一侧,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顺着这些高门大院转了一大圈,然后朝着东宫的一个侧门进发,这里守卫不多,马车顺利的进入东宫。 从声音上就听得出回到了哪里,楚璃吻靠在马车里,半闭着眼睛,缓解着劳累。 大概用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马车才缓缓停下,楚璃吻也在同时睁开眼睛,然后便起身走出了马车。 还是燕离的寝宫,那毫无妖气的假窝。 也没管天京,楚璃吻便踏着台阶走进了那寝宫。后面,天京盯着她的身影瞧了瞧,随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姐,那件事你还没回答小的呢?小的想拜师,姐,你就答应了吧。」追上去,天京还没忘了这事儿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没这么蠢了,我再考虑这事儿。赶紧回去吃白食吧,我也该休息休息了,累死了。」头也没回,楚璃吻挥了挥手,便走进了偏殿。 天京站在寝宫门口,觉得她还是没同意。 「快回去吧,有时间了我过去找你。」玄翼拍了拍天京的肩膀,像是对待小孩子似得。 看向玄翼,天京点点头,然后把包裹交到玄翼的手里,便转身离开了。 玄翼走进偏殿,果然看到楚璃吻已躺在了软榻上,那纤细的身体就好像瘫了似得,好似只要稍稍用点力气,就能给揉捏成一团。 「太子妃,请去地宫,太子爷此时应该已经在等着太子妃了。」看着楚璃吻那样子,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要我去干嘛?復命么?真是大爷。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把我要的那面镜子打听出来。」她给他卖命,他也得言而有信才行。 「还在找。太子妃请放心,暗卫搜索的效率很高,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玄翼说着,更像是安慰。 「暗卫?」睁开眼睛,楚璃吻坐起身来,顺手拂了一把自己的头髮,什么叫暗卫?在暗地里做见不得人事情的侍卫? 「因分工而区别。」玄翼似乎也恍然自己说漏了嘴。 「那你是什么?」楚璃吻倒是来了兴致,这古代职业的分工还是很有意思的。 玄翼深吸口气,「属下是明卫。」 「明卫,暗卫。名字真逊!」楚璃吻笑出声音来,就不能取个与众不同或是高大上一点的。 玄翼无言,「请太子妃去地宫。」 「还真是陵墓。」地宫,听起来真是瘆人。 起身,楚璃吻与玄翼离开寝宫,依旧通过正殿书架那里的暗门进入地宫,进入这里一切都回归宁静。 进入了地宫,又是那无数条通道的地方,这次又见到了那些平时守在这里的护卫,其中有眼熟的,上次交过手。 见着了她,那些人倒是退到了一边,没有客客气气,但也没有置之不理恍若看不见。 「这些都是什么卫?」楚璃吻很好奇。他们在这地宫里晃荡,也不出去,不知属于明卫还是暗卫。 「明卫。」玄翼回答。 「整天躲在这里不见天日,居然还明卫。」楚璃吻不乏嘲笑,这些明卫也不知都做了些什么。 玄翼不解释,虽然平时都在这儿,可若燕离离开东宫的话,他们都会随行的。 而且,明卫挑的就是这种功夫有些欠缺的,这是燕离的策略。 楚璃吻不了解这些,只是觉得好笑。 在地宫里走了很长一段,居然转到了燕离休息的密室里,满目红色,此时他也正靠在床上。 红色的华袍挂在他身上,那锁骨露在外,再配上他那张脸以及墨色的长髮,像个妖精似得。 进来后,楚璃吻就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走到床对面的软榻旁,身子一转躺下,她的姿势和对面那人的如出一辙。 「太子妃一路辛苦,受伤了。」凤眸流光溢彩,燕离看着那毫无规矩的人,脸上倒是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太子爷的眼睛真是好用,一点小伤,不成问题。」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虽说还有些不舒服,但可以忽略不计。 「上官扶狄安全回来了,这一路上,想必十分热闹。接下来,应该会更热闹。」想到接下来的好戏,燕离开心不已。 扫了他一眼,楚璃吻根本不在乎他什么心情,爱高兴就高兴,爱忧伤就忧伤,干她屁事。 「玄翼,叫太医过来。」看着那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也不理会自己的人,燕离终是摇了摇头,在他面前还这么肆无忌惮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到。 楚璃吻自是听到了,不过依旧闭着眼睛,「先给我弄点吃的,两天没吃没喝,饿死了。」 「先在这儿歇着吧,这几日不要出去,免得被人看见。」旋身,燕离从床上下来,那一系列动作就好像练过无数次似得,好看的要命。 只不过,这里唯一的观众此时正闭着眼睛,根本没去观赏他的表演。 临走时又扫了楚璃吻一眼,燕离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这种女人,真是没见过。 燕离离开了,这里安静了,楚璃吻更是昏昏欲睡。好累啊,一直紧绷,忽然之间安宁下来,到来的就是无限疲累。 也不知过去多久,楚璃吻的警觉提前惊醒,睁开眼睛看向密室门口,就见林月鸣正站在那儿看着她。
035、不信任 「太子妃。」瞧见楚璃吻睁开眼睛,林月鸣背着药箱快步的走进了密室。 「你居然能跑到这里来?不会是遭到太子爷的威逼利诱了吧。」坐起身,楚璃吻上下看了他一番。这三年来一直是他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小太医负责给她看病,所以他也一直都在隐瞒她的身体情况。如今燕离知道了真相,也不知怎么对待他了。 但是瞧他这样子似乎还不错,就是脸看起来瘦了许多。 「目前整个太医院也只有我清楚您是太子妃,所以便把我带来了。只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东宫地下是这样的。」林月鸣将药箱放下,然后在楚璃吻面前蹲了下来。 「那你惨了,如今入了贼窝,你就出不去了。为了保证自己的秘密不被泄露,太子爷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林月鸣得保证自己不能不能多说一个字儿,否则会死的很惨。 闻言,林月鸣倒是笑了,「我又能说给谁听?」 「那倒是。想要活命,就站好队,尽管我认为,可以随时叛变。」楚璃吻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教他。 林月鸣也无声的笑,她的说法听起来是没什么操守,但是又很有道理,以自己的命为准,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看看你的手。」将药箱打开,林月鸣伸手,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臂。 「没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好了。」看着他把手绢解开,自己的手腕也露了出来,还是那浮肿的样子,并没有恶化,看来上官扶狄的药膏还是很好用的。 林月鸣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还好。」 「没什么大事儿,这也不算伤。对了,有个东西你给我看看。」眯起眼睛,楚璃吻忽然想起燕离给她的药。虽说她也未必完全的相信林月鸣,但是林月鸣和燕离相比起来的话,她还是相信前者。 抬眼看向她,林月鸣微微点头,「什么?」 用另外一只手把怀里的药盒拿出来,然后递给林月鸣,「你看看。」 她刻意压低声音,林月鸣自是也谨慎起来。接过盒子,打开盖子,看到了里面的药。 他微微皱眉,随后拿起一粒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又放进嘴里,品尝味道。 看着他,楚璃吻也不得不佩服,胆子真大,都不清楚是什么,就敢往嘴里放。 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林月鸣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这是习武之人才会吃的药,对于他们修习积攒内力有极大的作用。你吃了么?」 「嗯,吃了。很有效果,我连续两天没吃没喝就靠这个支撑了。」原来,真不是毒品什么的。 「你吃也没问题,这药和我给你的是一样的效力,但是这个要更好。我拿一粒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能配出来。」从里面拿了一颗,林月鸣放在了药箱里。 「好。」这一点楚璃吻倒是没什么意见,比起燕离赠送,她更放心林月鸣配出来的。 「别动,我给你涂药。这段时间你都在这里是不是?但这手,又是怎么伤的?」她如今在这里,也不禁让林月鸣有些担心。太子爷其人深不可测,如今见着了这地宫,更是让他深觉如此,太危险了。 她一个小姑娘待在这里,虽说很聪明,又有南晋顾大将军做后盾,但怎么想也是鞭长莫及,斗不过太子爷的。 「一点意外罢了。」楚璃吻不多说,任他给涂药。药膏不错,涂在手腕上凉丝丝的。 涂满了药膏,林月鸣拿出纱布来,一圈一圈的缠在她的手腕上。 「这几天尽量不要用这只手,若是太子爷允许,我还会过来的。」行动不便,林月鸣也无奈。 「嗯,好。」楚璃吻答应的痛快,反正燕离古怪,没他的同意,还真是谁也别想下来。 「好好休息吧,注意安全。」已涂完了药,林月鸣也不能再待在这里。将药箱关上,随后站起身。 「好。」点了点头,楚璃吻身子一歪又躺下了,看起来十分慵懒。 林月鸣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片刻,又有人进来了,玄翼和另一个护卫进来,俩人拎着食盒,是来送饭的。 「吃过了饭我要洗澡。」似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他们进来,楚璃吻便坐了起来,甚至眼睛都没睁开。 「太子妃先用饭,用过了饭,属下带你去休息的地方,已经收拾整理出来了。」玄翼把食盒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的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后就得住在这儿不见天日了?」睁开眼睛,楚璃吻几分不满。在湖心小屋就很少见到太阳,但某一时她还能在窗边晒太阳。这回倒是更绝了,直接把她关在这地下了。 「太子爷说,太子妃应该很想随时知道关于镜子的消息,待在这里,能第一时间知道。」玄翼说着,似乎美化了燕离说过的话。 楚璃吻自是也不信燕离那么好心,如今她知道了地宫的秘密,当然是把她关在这里放心些。 「他人呢?」妖气横生的出去了,也不知祸害谁去了。 「太子爷一会儿就回来了。」玄翼搪塞,这些事情自是不能与她细说。 但他还是想的有点多,楚璃吻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燕离去做什么,她根本就不关心。 看向那些饭菜,卖相和气味儿都不错,挨个看了看,她直接拿起筷子递给了玄翼,「所有的东西你都吃一口。」 玄翼一诧,看了看楚璃吻那盯着自己理所当然的模样,堵在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刚要接过筷子,楚璃吻就忽的把手收回去了。 她微微歪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蓦地笑了,「不用你试菜了,相比较你,我更喜欢身娇肉贵的太子爷。」燕离回来了,妖气裊裊,都能刺瞎别人的眼睛。 玄翼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退出去了。 身姿挺拔,尽管楚璃吻总说他妖气横生,但真的十分迷人。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迷惑,直击双眸。 「即便要饿死了,也不忘怀疑他人。太子妃这是天长日久的养成,还是只不信我?」走过来,燕离抬腿把她的腿踢开些,然后旋身坐下。从她手里夺过筷子,开始吃饭。 「太子爷这话就见外了,我谁都不信。所谓人可不貌相,鸡不可手量。」看着他吃,楚璃吻稍稍放心,嘴里的话也随意的冒了出来。 燕离吃饭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转眼看向她,「说什么呢?再重复一遍。」 咬住下唇,楚璃吻身子向后靠在了软榻的扶手上,「什么都没说,太子爷继续吃吧。」
036、爱慕 靠在软榻上,楚璃吻盯着用饭的燕离,他显然是没吃饭。饭菜被他吃了大半,但是她并不焦急,而是认真的盯着他的筷子。 每一盘菜他都吃了,而且可能是因为挑食,一些青菜被他拨到一边去,拒绝搭理。 不过,他能每一个都吃,就说明这些饭菜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她也放心了。 饱了,燕离也将玉质的筷子放下,又动手倒了一杯茶,便倚靠在了对面。 看向她,那双眸子载着一些刺目的光波,就好像正在嘲笑她一样。 不过楚璃吻却不管这些,在生命安全方面,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哪怕被鄙视,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食盒里还有一双筷子,与之前燕离用过的是一样的。楚璃吻坐起身,看了一眼那双筷子,然后她果断的拿起燕离用过的。 看着,燕离便笑了,「活的如此小心翼翼,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没办法,谁让形势如此逼人呢。为了生命安全,吃太子爷的口水也是无奈。太子爷若是别扭,那就当做我是爱慕你好了。」吃饭,楚璃吻一边淡淡的回答,她心里是嫌弃的,可是这又是必须的,总不能因为干净与否,而丢了性命吧! 「爱慕?作为我的太子妃,爱慕我难道不是应该做的么。」倚靠在那里,燕离似笑非笑,他那个模样尽管好看,可是也带着几分危险在其中。 「太子爷,我吃饭呢,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说一些倒胃口的话,会遭报应的。」这谜之自信,让她吃进嘴里的东西都变得没有味道了。 「太子妃若是情托他人,会没命的。」燕离不可谓友情提醒,尽管看起来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忠贞。她可以心里没有,但是却不能红杏出墙。 吃饭的欲望都没了,楚璃吻捏着筷子,然后扭头看向他,「太子爷,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一件事,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了。」 凤眸流光,燕离的薄唇微微弯着,看起来像是在笑,可是又载着诸多嘲讽,让人十分不舒服。 「说。」不知从她那小嘴儿里能说出些什么来。 「太子爷有那么多的女人,尽管齐良娣很霸道,但是依我看太子爷也没少宠幸各个良娣侍妾什么的。所以,至今为止,太子爷你的肾还在么?」眼睛圆圆的,她整张脸软萌无比,盯着他,很真诚的样子。 发出一声略冷的笑,燕离蓦地支起身体,微微前倾,脸面直抵楚璃吻的面前。 两张脸,不过毫釐之距,他的唿吸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儿。 一个男人距离自己这么近,对于楚璃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便他脱光了,她也敢大方的观赏。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的气息不似想像中的那般讨人厌,她也无端的向后缩了缩,但眼睛依旧不眨,坚定的很。 「所以,这就是女人多的苦恼。东宫的太医院里,太医都塞满了。包括太子妃在内,所有的人都十分关心我的身体,心情真是难以言说啊。」看着她,燕离淡淡的说道。 他这话,楚璃吻想了想,明显是反话。东宫的小太医院她是知道的,那时林月鸣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那些太医都不值得信任,只有他是个小透明,所以在小太医院也不受待见。 太医院里塞满了人,那意思就是,都是眼线。 「我只是好奇,不是关心。」转身,她继续吃饭,尽管菜都凉了,但她也不甚在意。 「你的好奇可以放在别的地方。」重新倚靠在扶手上,他的两条长腿放在楚璃吻的身后,若是她身体再向后一些的话,就能靠在他的腿上了。 「好啊,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好奇了。对了,我的镜子呢?可有消息。」两腮鼓鼓,楚璃吻也没看他,一边问道。 「还在找。你要那面古镜,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多天来,所有的消息都未能查证,那面古镜到底有什么作用。在前朝,那只是宫中御用的一面镜子而已。很大,能够照的到全身。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见识见识。我呢,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想要开阔眼界,难道犯法么?」楚璃吻头也不回,知道他想法很多,一件事儿,他这种人会琢磨许久。 「好吧,希望到时太子妃能带我一同见识见识,一面镜子到底能开阔什么眼界。」她的说法,燕离一个字儿都不信。 哼了哼,楚璃吻不回答,希望他到时见识到了,不会被吓着。 将剩下的饭菜用完,尽管这已经属于残羹冷饭了,但她吃的心里安宁,因为知道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毒死。 玄翼进来将餐盘收走,楚璃吻挪动了一下身体,又扫了一眼放在她身后的长腿,然后用手推到里侧,她占据了软榻了另一半。 瞧着对面那小人儿,燕离似笑非笑,胆子真大呀。 「毒物的淬鍊并不容易,但凡各种毒物,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难闻的气味儿。至今为止,我从未见过毫无味道的毒,所以以后,你也不用太过警惕,总是不能经常吃别人的口水,万一遇上一个有病的,你就惨了。」各自慵无比,燕离看着她那懒散的样子,淡淡道。 缓缓眨眼,楚璃吻倒是不知这一点了。各种有毒的东西她差不多都见识过,液体的,气体的,能瞬间杀人的,多种多样。 但是这个世界、、、想想也对,毕竟没有那种能够提纯的机器之类的,也情有可原。 看她那没见识的样子,燕离笑了,「看来顾沉毅也只是做了表面而已。」 忽然又说到顾沉毅,楚璃吻不禁皱眉,哪儿跟哪儿? 「鑑于我的太子妃立了渺小到完全可以忽视的功劳,带你去见识见识。」双腿从楚璃吻的腿上拿过来,燕离站起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 「见识什么?」楚璃吻倒是迷惑了,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走。」没有多说,燕离命令道。 「好啊,不过得等一下。我要把这身上的衣服换了,还要洗个澡。」也站起身,楚璃吻摸了摸自己的长髮,虽说摸起来还算顺滑,但手感已经不怎么样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候着?」居高临下,燕离真是想像不出,她是怎么说出这两句话的。 「太子爷要是喜欢我身上的气味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向前一步,楚璃吻就不信他闻不到她身上的味儿,在山中奔波了好几天都没换衣服,尘土,汗水,夹杂在一起的气味儿定然十分销魂。 看着靠过来却眼睛瞪得很大的小人儿,燕离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去洗吧,给你两刻钟的时间。两刻钟之后不出现的话,这个机会就没有了。」抬手,那修长的手指载着万分不屑的在她脑门儿上虚空的指点了两下,好似她若不抓紧这个机会,那就是眼瞎。 按捺住翻白眼儿的冲动,楚璃吻点点头,相比较这古代其他落后的古人来说,燕离的确应该是见多识广。跟着他见识见识,只要他不是设套害她,她可以谦虚的听他显摆。
037、传道 燕离果然已经在地宫里给她辟出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密室不大,但是应有尽有。要是能再有些阳光的话,就更好了。 玄翼带领着她走进那密室,弯弯绕绕的,不过她记得住。其他的东西或许是弱项,但是记路线,她即便不睁着眼睛也是能做出判断的。 这密室和燕离的很像,红色为主,她很喜欢。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进来后,楚璃吻便径直的走过去,根本不搭理在身后说话的玄翼。 看她是准备沐浴,玄翼立即退了出去,但片刻后,就进来了两个侍女。 侍女进来后便将密室的石门关闭了,楚璃吻自是听到了动静,回头扫了一眼,发现是侍女,她就停止脱衣服了。 虽说她以前不喜欢别人碰触,但上次那些侍女把她当做物件似得彻底清洗了一番她才发现,她们洗的更干净。 而且她现在手腕有伤,又刚刚上了药包扎好,有人服侍当然更好。 两个侍女走过来,向楚璃吻屈膝福了福身,然后便开始动手伺候她更衣。 稍稍举着自己受伤的手腕,楚璃吻任凭她们服侍。 两刻钟的时间,楚璃吻也完成了沐浴,顺滑的长髮如同上次似得被护理了一番,更加如同绸缎一般。 换上红色的长裙,她便转身离开了密室,玄翼果然在通道里等着她。 玄翼在前带路,明显不是去燕离休息的地方。步态悠闲,楚璃吻边走边扫视两边,在走到通道分岔口时,她会多看两眼。这地宫,四通八达。 若是能改个名字的话就更好了,地宫,陵墓,住在陵墓里,就不觉得瘆的慌么? 玄翼带着她在地宫里走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密室前停了下来。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灯火不是很明亮,也能瞧得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里面。 玄翼停下脚步,楚璃吻则径直的走进了密室,转着眼睛看向四周,直抵穹顶的铁架子围满了密室三侧,那些铁架子被钉成了一个一个或大或小的柜子,有的什么都没有,有的则安装了小门和锁,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贵重物品。 此时此刻,燕离就站在里侧,面对着左侧的铁架。 看着摆在铁架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各种颜色,大小不一。每一个看起来都分量很重似得,让楚璃吻也心生警惕,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碰。 走到燕离身侧,楚璃吻看了一眼他手中拇指大的小瓷瓶,瓷瓶肚子很大,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是钩吻,毒性强烈,你闻闻。」说着,燕离就将瓷瓶送到了楚璃吻面前。 她条件反射的后仰躲避,抬眼看向燕离,他却是在盯着她,脸上也没什么笑意。若说他平时妖气横生,其实和他脸上的笑有很大的关系。但此时此刻,却能够让人瞧出那么一丁点的漠然来。 四目相对,燕离又动了动手里的瓷瓶,那双凤眸载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似乎在鄙视她胆子小。 楚璃吻一向不受激将,激将等同于陷阱,若是被这激将吃定,那么就等于掉进了陷阱当中。 但是看燕离那漠然的表情,楚璃吻的眼底倒是升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她凑近了那瓷瓶,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这气味儿、、、」楚璃吻微微摇了摇头,很明显的气味儿。 收回手,燕离将瓷瓶放回远处,又抬手从高处拿了另一个瓷瓶下来,打开瓶塞,送到楚璃吻面前,「这是牵机。」 楚璃吻这次倒是没有迟疑,凑近闻了闻味道,她皱起了眉头,「这个味道很刺鼻。」 薄唇微抿,燕离又将牵机放回远处,復又拿了另外一个椭圆的瓷瓶来,「这是砒霜。」 砒霜?古今用的都是一个名字。 先看了看,楚璃吻嗅了嗅,「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你见过的是什么样子的?这砒霜毒性的确很大,但是,想要随意的把它吃了很不容易。它不溶于水,只能添加在食物当中。这么大的气味儿,你认为自己会毫无知觉的吃下去么?」那得笨到什么程度。 「确实,这个世界没有无色无味的毒。」是她想的过于复杂了。 「无色无味?那种毒,估计你得吃上一桶,才会毒发。」燕离很有自信,世上的毒,他都有。 不多说,楚璃吻扭头看了看四周,「这些呢?」不会都是毒吧。 「你今日只需认识认识这些毒便可以了。钩吻毒烈,人却不会马上死,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且全程中毒之人都会很清醒。牵机,中毒之人死时会面带微笑,看起来就像在做什么美梦。乌头,会抽搐昏迷。这些都是常识,作为一个杀手,必须了解这些。顾沉毅太不称职了,只教你谨慎警觉,白白浪费时间。」燕离转身面对她,居高临下,那倨傲的模样,好像这世上除了他都是笨蛋。 看着他的脸,楚璃吻觉得她刚刚一定是眼花了。他不笑,很漠然的样子,让她觉得他有些陈郁和内敛。但再看他现在,楚璃吻确定是自己眼花了,这种人怎么会内敛? 「所以,太子爷现在是在教我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居然花费时间教她,安得什么心。 「曾扬言自己是最好的杀手,可是却负伤而归。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燕离似笑非笑,妖气四溢。 闻言,楚璃吻看了一眼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一点小伤,这是执行任务时可以提前做出各种预测当中最微小的一种可能,不值一提。」 「大谬不然。」燕离却是根本就不同意她的这种说法,提前做最坏的打算自然是好的,可就是因为做了提前预测,所以才要万分小心,避免那些坏打算成真。 弯着红唇,楚璃吻盯着他流光溢彩的眼睛,蓦地出手,直击他喉咙。 燕离却是根本没躲避,反而下半身迅速偏开,躲开了她与手同时出击的膝盖。 她的手是个幌子,而真正的目的是攻击他的下半身。
038、喜怒无常 眼看着他躲过,楚璃吻攻击出去的手调转方向,顺利的擒住了他的肩膀。他长得高,她擒住他肩膀时也不得不扬高了手臂。 但也兴许是因为身高差太多,楚璃吻的手指虽收紧,却没有办法抓紧他。 凤眸流光,燕离抬手抓住她的手臂,手上用力,楚璃吻吃痛便松了手。 他的手朝外侧拧,楚璃吻微微皱眉,俯下身体,她顺着两人手臂下翩然转过。转过来之后,两人情况颠倒,换成了她拧住了他的手臂。 吃痛,燕离也弯下身体,重复着她之前的所做,从两人的手臂下翩然转过。 两人的动作,若说是较量,却更像是跳舞,各自优雅,赏心悦目。 这是楚璃吻从未尝试过的,看着他动作漂亮的从自己的手臂底下转过去,她也几分诧异。打架就打架,怎么弄得和跳舞似得。 燕离转过来,定然是故技重施拧她的手臂,楚璃吻心底有把握,所以在他转过来时,她勐地出脚,带着千钧力道踹向他的小腿。 腿没躲,燕离用力的收回自己的手,楚璃吻在他的力道下,不得不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后背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抓着她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另一手直接卡住了她的喉咙,把她制住了。 挣,她也只是动了分毫,他增加力气,她便彻底动弹不得了。 「你的招式的确招招致命,没有浪费多余。但是,和你交手过一次,就会发现你的破绽,就绝不会再次栽在手上。」修长的手固定在她的喉咙处,但燕离也并没有用力。 「破绽?那也得有命才能找到我的破绽。太子爷,你抓住了我的一只手,又掐住了我的喉咙,但你就没想过,我的另外一只手是空着的么!」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没动,但她说的是事实。若此时她真的是和敌人交手,她的手中有匕首,那么燕离的腹部就会在他掐住她喉咙的瞬间被豁开了。 「那这就是同归于尽了。」燕离垂眸看着她,她的颈项很细,他的手是什么力道自己也很清楚,他会一下子就把她的喉咙扭断。 「那就同归于尽啊。」即便自己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所以,你以前说过的那些都是废话,只是嘴上说说,却根本就没打算牢记于心。」缓缓放开她,燕离语气淡淡的,听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我说过什么?」禁锢松了,楚璃吻也离开他怀里,然后转过身来仰脸看着他。 「你不是说,命最重要么!因为任务失败就会没命,为了自己的命,所以一定要成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些话,可是她亲口说的,从她那看起来性感又稚嫩的嘴里说出来的。 「视情况而定。有些准则是自己给自己定的,但也因地制宜,有时情况比自己想像的复杂艰险,就得做出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即便她依旧对他无数的怀疑和忌惮,可为了那面古镜,也得继续与虎谋皮。 薄唇微微扬起,但那双凤眸却变得幽深无底,他盯着她,倒是不认为她说这段话是顾沉毅教的。 「你擅长的是什么?」迄今为止,燕离还真不知她最擅长的是什么。近身拼刺?对于她的外形来说,的确算得上优势,可是她没有内力,这就很矛盾了。 我擅长的是狙! 楚璃吻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但也只是在心里说罢了。 「看我这毫无杀伤力的外形,太子爷觉得我擅长的是什么?就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我应该和蚂蚁差不多,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死。」所以,想来想去,她现在的优势就是出其不意。 「不授内力,只授招式。这顾沉毅,到底玩的什么把戏?还是说,他对自己这妹妹抱有无限的自信。」若真是如此,燕离觉得他得重新衡量一下顾沉毅的脑子了,看起来很不好使。 又说顾沉毅,楚璃吻也不由得双臂环胸,「别人如何想的我不知道,太子爷也不要再旁敲侧击的在我这里打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妖气横生的笑意出现,燕离就那么看着她,虽是在笑着,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冷意无限。这本就是地下,见不到阳光。如今更是觉得地底下的凉风在不断的往上钻,突然降低了好几度。 「有传言称,顾大将军爱妹成痴,超越兄妹之情,更甚男女之私。」他似乎笑的很轻快。 闻言,楚璃吻倒是愣了。 「真的?」还有这种事儿?很生勐嘛! 看她那一副听见别人秘辛而隐隐兴奋的样子,燕离几不可微的眯了眯眼睛,「滚出去吧。」 停顿了几秒,楚璃吻无声的冷哼,然后转身就出去了,毫无停留。 走出密室,楚璃吻小声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玄翼一直等在外头,看着楚璃吻出来,自然的跟了上来。她骂人他也听到了,骂的是谁他也知道。 不理会跟在后头的玄翼,楚璃吻依旧双臂环胸的向前走,脑子里却是燕离的话在转悠。 他说传言,那么就说明顾沉毅和自己妹妹成奸这事儿并没有证据,尽管他有一个刺探消息很牛叉的组织,但也没查到。 可是,还有一种说法,叫做空穴未必来风,传言或多或少都有些真实性。 而且这个顾沉毅对这个身体的确是很关心,这三年来,千里迢迢,他总是会送东西过来,而且都是最好的。 若是这个身体真的和那顾沉毅有私情,那不就是乱伦么? 再说三年前,这个身体只是个刚刚发育的小孩儿,那顾沉毅的口味儿得多重啊! 思虑了一番,楚璃吻就觉得鸡皮疙瘩往外冒,若是想知道这事儿真假,向碧珠盘问一番就知道了,她可是跟了这个身体好多年了。 「我那丫鬟独自一人生活在湖心小屋不知情况如何了?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你们把她活活饿死了吧?」头也不回,楚璃吻边走边质问道。 「太子妃多虑了,那姑娘活的好好地。只不过有很多人都见过她,所以她需要待在那儿,不然的话,太子妃的踪迹会引人怀疑。」玄翼回答,有理有据。 「不管,我要见她。我得亲眼确定她没有被你们饿死才放心,赶紧把她弄来让我瞧瞧。」懒得废话,楚璃吻才不管他说的那些,她现在想知道燕离所说的八卦是不是真的。
039、空穴不来风 楚璃吻说要见碧珠,玄翼也没有给她回答,但显然他也做不了主,但他定会去禀报燕离。只要燕离答应了,碧珠会很快出现的。 她睡了一觉,醒来时密室里还是那个光线,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种日子,过的时间久了,估计会神经错乱。眼下是什么时辰,她即便想推测,也推不出来。 很快的,有人来送饭了,这次送饭的不是玄翼,而是给她沐浴的侍女中的一个。 侍女做的倒是比玄翼要好,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最后将餐盘和碗筷摆放好,这才俯身向楚璃吻,「太子妃,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用饭。」 一直躺在床上挺尸,楚璃吻也终于动弹了。躺了这么久,甚是舒服,果然啊,这天下最舒服的事情就是躺着。 看了看那桌子上的饭菜,楚璃吻又打量了一番那侍女,随后拖着双腿离开了那张床,她看起来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消失了,披头散髮,懒洋洋的。 穿上鞋子,她缓步走过来,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挨个的看了一遍那些饭菜,卖相和气味儿都不错,而且也没什么古怪的味道。 燕离曾特意跟她说,想要稀里煳涂的吃掉有毒的东西不容易,而且也向她展示了那些剧毒之物。 只不过,她仍旧不放心。若是打算用慢性毒药对付她呢?每天吃,日日吃,早晚会吃的毒发身亡。 「你过来。」拿起筷子,楚璃吻看了看,还是那玉质的筷子,奢侈的很。 侍女很听话的过来,站在了楚璃吻身边。 看了她一眼,楚璃吻夹了一筷子笋炒肉,然后亲自送到了她嘴边。「吃。」 侍女自是发愣,但是却没有反抗,听话的张嘴将那筷子菜吃进了嘴里。 看她吃,楚璃吻復又拿过碗和勺子,盛了一些奶白色的汤,然后递给她,「喝。」 侍女面有难色,但还是听话的接过,在楚璃吻的注视中,把碗里的汤和肉一併吃了下去。 所有的饭菜,楚璃吻都选择方向的让侍女吃了一些,她没有拒绝,每一样都吃进了肚子,这时楚璃吻才算放心。 「多谢了,你可以出去了。」用她喝过的茶壶里的茶水涮了涮筷子和勺子,楚璃吻便开始吃饭了。 侍女听话的离开,不过也只是走出了密室,她候在了门口,等着楚璃吻吃完再将餐盘等东西拿走。 慢慢的用饭,即便凉了楚璃吻也不甚在意,不管是凉的,还是脏的,只要没有毒,什么样的她都吃。 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楚璃吻才吃完。那侍女也耳朵好用的很,她放下了筷子,她就走了进来。 不管她,楚璃吻继续回到床上挺尸,舒服! 吃饱喝足热炕头,唉,她最理想的生活状态。要是能够离开这里的话,那就更好了。 镜子,她的镜子啊。尽管她不信燕离,对他的希望也没有抱很大,可还是隐隐期望他能够快一些,找到了镜子,她就告别这里了。 思考着,楚璃吻就迷迷煳煳的睡过去了,见不到阳光,更不知时间,其实对于她来说,还算不错,毕竟以前她也是昼伏夜出。 再次醒来,她是被自己的警觉叫醒的,睁开眼睛,眸色清亮,因为警觉,所以即便是被忽然惊醒的,眼睛里也没丝毫的睡意。 密室的门被从外打开,楚璃吻听着动静,有人进来了。脚步虽然很轻,但仍旧是拖沓的。唿吸有些紊乱,显然情绪不平。 在走近几步之后,大概是看到了床上的自己,那人忽然跑了过来,楚璃吻也看到了她。 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楚璃吻看着她,这么些日子没见,她反倒胖了。 「太子妃。」真是楚璃吻,碧珠紧绷的心情也一下子缓和了下来,随即蹲在了床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看来我不在,你倒是生活的不错。」坐起身,楚璃吻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髮,反正也不出门,她都懒得梳理它们。 「太子妃,奴婢还以为你被囚禁起来了呢。」所以,碧珠也是提心弔胆的。 「这也和囚禁差不了多少了,不过我也习惯了,觉得很舒坦。上来坐着,低头看你累得很。」手上用力,就把碧珠拽了上来。 坐在床上,碧珠开始打量这里,随后道:「太子妃,这是哪儿啊?」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不会是让她闭着眼睛进来的吧。 「奴婢的眼睛和耳朵都被遮住了,那些东西拿掉了,奴婢就站在这门口了。」抬手指了指,碧珠就是这样进来的。 微微点头,楚璃吻了解了,果然啊。是答应她把人带进来了,但是等同于拘押。 「看你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毕竟我在为太子爷卖命,他们要是还不对你好点儿,我就直接罢工了。」倚靠着床柱,楚璃吻懒懒散散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她是绝不会强迫自己。 「奴婢还好,一直有人守在湖心小屋外,没人进来,但奴婢也出不去。」就还是以前的生活,唯一改变的就是,送来的食材足够她吃的,不会像以前似得,因为有楚璃吻,所以吃饭的时候得悠着点儿。 「按照时间来说,我哥应该会送东西来了吧。」话题很自然的转到顾沉毅那儿。 碧珠想了想,然后点头,「还得一个月,将军总是很准时,太子妃别着急。」 「倒不是着急,就是有点想他了。」楚璃吻嘆了口气,好像真的在想。 「将军也肯定很想太子妃,三年了,他也没见着太子妃,他都不知道您长大了是什么模样。」碧珠说着也不禁嘆气。 「看到我长大,他会很高兴么?」接着问,楚璃吻一边观察碧珠的表情。 「肯定高兴啊!将军对太子妃那么好,那么关心那么喜爱,怎么会不高兴。」听她的语气明显是在安慰,可在楚璃吻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喜爱?他对我喜爱到什么程度?」喜爱这个词儿,听起来不是那么好听。 碧珠愣了愣,似乎在组织词彙,然后道:「将军喜爱太子妃,会将自己的住处搬到太子妃的隔壁,有时会叙话到深夜,这是将军府任何人都没有得到过的殊荣。」 缓缓眨眼,楚璃吻点了点头,果然啊,空穴未必来风。
040、诱惑 那日见了碧珠,她待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就被带走了。 带她来的是玄翼,虽他说自己是明卫,但在楚璃吻看来,他更像个打杂的,什么事情都做。 碧珠离开了,楚璃吻又恢復了孤独的生活,燕离也没再交给她什么任务,当然了,也没有镜子的消息,甚至她都没见着他。 即便她想抓住他问问关于镜子的消息都找不到人,他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吃了睡睡了吃,尽管这是楚璃吻认为的最舒坦的生活,但是她也有些腻了,因为不见天日。 走出密室见着了玄翼,她向他质问燕离的所在,稀奇的是玄翼也没隐瞒,反而表示自己可以带着她去见燕离。 在楚璃吻看来这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玄翼带路,楚璃吻双臂环胸的走在后面,更像是散步。 终于,玄翼带着她走到了一条通道的尽头,但这尽头可不是无路,这一点楚璃吻深深知道。 果然的,玄翼轻松的打开了黑色石墙上的一扇门,然后示意楚璃吻进去。对于这扇门,她也很熟悉,燕离曾带着她从这里走过。进去后,就是她第一次下来时,和燕离见面的地方。 什么都没说,楚璃吻走了进去,随着她走过,后面的石门也关闭上了。 偌大的密室里两侧都是各种铁架,它们盘绕着,互生互存。蓦一时,墙壁里面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随后一些载着机密的小竹筒便会顺着墙面里滚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像是高科技。繁复,又各有条理。 此时此刻,燕离正坐在那方软榻上,软榻后的铁抽屉上,堆了一堆的竹筒,显然他在这里很久了。 走过来,楚璃吻的视线从那些竹筒上移开,然后固定在了燕离身上。他倚靠在软榻上,红色的华袍挂在身上,使得那衣襟微敞,他的胸膛也若隐若现。墨发由红玉冠扣在发顶,那红色上下唿应,相得益彰。 平时他总是妖气裊裊,尤其是在他笑时,更是妖异的让人不敢逼视。 但是现在,他垂眸专注于手中的纸条,眉目间是淡淡的疏离与漠然,那妖气消失无踪。 走过来,楚璃吻抬脚将他的小腿往软榻里侧踢了踢,然后她转身便靠在了软榻扶手上,与他相对而坐。 看也没看她,燕离淡淡开口道:「今日不睡了?」 「看来,太子爷还挺关注我的。本来是打算继续回去睡的,但你那明卫很显然是想让我过来,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我想,是有什么人惹太子爷生气了,而下手呢又不方便。你那明卫觉得我能胜任,也没禀报太子爷,就自作主张的把我带过来了。」那玄翼虽然话不多,可是,一举一动,楚璃吻都能找出规律来。但凡破坏了那规律,就说明有问题。见到了燕离,她也就知道玄翼想干什么了。 「明卫,你知道的还不少。」燕离将手中的红色纸条扔进了抽屉里,那里面已经要满了。 他看过来,楚璃吻也歪头看着他,一个妖魅迷人,一个软萌可爱,除却外形,两人却有一种谜之相似。 「明卫,暗卫。除了这两个,还有什么?」燕离的经营,楚璃吻认为十分大。 「那你可知,玄翼没经过我的同意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什么图谋?」看着她,燕离反倒缓缓的笑了。 观察他的笑,楚璃吻微微扬起下颌,「无非就是想拉我下水。」把她拉下水,然后就能利用顾沉毅了。但不管怎么说,顾沉毅也是外人,藉助外人的力量,需要慎重,否则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我的太子妃小小一只,倒是无比自大。」燕离笑出了声音,凤眸流光。 「贬低我也未必抬高了太子爷你自己。」她是长得小,但从不自大。 瞧她那故作倨傲的模样,煞是可笑。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模样让人讨厌不起来,十分甜美。 「站在高处,很容易被当成靶子,所以我更喜欢地下。」说着,燕离抬手将铁抽屉上的两个竹筒拿过来,似乎已经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什么了。 他这话说的倒是合理,像土拨鼠似得,就喜欢在地下钻。 「这两个快报,你猜哪个更糟糕?」单手捏着那两个竹筒,燕离缓缓抬起来,让楚璃吻猜。 闻言,楚璃吻无言,「让人猜,大都是猜哪个好哪个坏。到了太子爷这儿真是新鲜,居然猜哪个更坏。不猜,我的好运自然得用在好消息上。」她要是真猜对了,那是算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会给她沾上晦气的。 燕离笑了一声,「你若猜得准,我让你出去见太阳。」 「诱惑我?我又不是急需生长的幼苗离开太阳无法生存,换一个。」譬如说,她的镜子。 「或许,可以带你去看一场戏。」燕离果然换了一个,但却不是她所想的。 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哪一个都是蛊惑。 他说看戏,楚璃吻倒是生出丝丝的好奇来,谁的戏? 「依我看,这个长了一副倒霉相,就它了。」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燕离手中的其中一个竹筒。其实它们明明长得一样,也不知她是怎么看出它长得倒霉的。 手指一动,另一个竹筒就掉了,燕离打开楚璃吻指定的那个,从里面弹出来的是绿色的纸条。 「果然一副倒霉相。」绿色的,绿帽子! 「看来,你对碧色有意见。」燕离似笑非笑,边说边展开了那绿色的纸条。 「没什么意见,不喜欢罢了。」她喜欢红色。 没有再说什么,燕离将纸条展开,同时也看到了里面的字,他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样,有多糟糕?」从他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到底是谁糟糕。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现在想来,他说话向来模稜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走吧,带你去看戏。」将手中的纸条扔到铁抽屉里,燕离旋身站起离开软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更像舞蹈,只不过很明显并非他刻意为之,天生如此。 看他那招摇又骚气的样子,楚璃吻几分鄙视,一个男人,至于如此么?让其他的女人怎么活。 说到此,她也不禁疑惑了。他的那些女人,估计哪个也比不上他长得好,在面对他的时候会不会自惭形秽? 找这样一个老公,真作孽。
041、她的名字 燕离带楚璃吻去的,是明显位于地宫高处的一间密室,进入这密室楚璃吻就愣住了,怎么满墙的小镜子。 而且,这些小镜子的镜面特别清晰,和她之前所见过的铜镜根本就不一样,根本不像这个世界才有的。 那些小镜子都是圆形的,三面墙上挂的满满的。 缓缓抬头,楚璃吻往穹顶上看,这上面的装置让她也不禁发出唏嘘声,「这都是什么?」 只见穹顶上密密麻麻的伸出一些铁制的圆管,都是顺着穹顶伸出来的,可是那铁管里头却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眯起眼睛,楚璃吻仔细的看,但也没研究明白。 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她那模样几分傻乎乎的,想见她这模样真是不容易。 没有解释,燕离只是走到左侧的墙边,抬手,将高处的一个镜子扶起来。随着镜子起来,后面就弹出了一个支架,稳稳的将镜子托住了。 这面的镜子朝上,就照到了上面的一个铁管,虽说距离有些远,但应该可以。 研究着头上,楚璃吻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看这边。」抬手,罩在了她的头顶上,然后微微用力,就把她转了过去。 转过来,楚璃吻看到了对面墙上的镜子,眼睛再次睁大,也根本无暇去理论燕离随意放在她头上的手。 对面墙上的镜子,倒映了对面镜子呈出来的影像,大约有十面镜子,边缘的镜子较为模煳,但中间的格外清楚。 不禁发出嘆息声,楚璃吻看了看那镜子,又扭头看了看对面支起来的镜子,明白了,互相投射过来的。 瞧她那样子,燕离薄唇微抿,「看看那上面的人是谁。」 听到他说话,楚璃吻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那镜子当中的景象上,是一间偏殿。有书架,有书案,地面上铺着华丽的地毯。 书案后坐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侍女,书案对面,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他们也不知在说什么。 「这是谁?」看着那个女人,楚璃吻不认识。但是根据那衣饰,显然不是普通人。 闻言,燕离缓缓转眼看向她。 感觉到他在看自己,楚璃吻也扭过头,四目相对,她依旧坦然,「我不认识她很奇怪么?我这人记性不太好,总忘事儿。」 「按理说这张脸,你应该永远都记得才对。若是给你一个选择杀人的机会,我认为你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她。」这就很让人费解了,她居然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凭藉她的记性,仅仅给她目标的画像她看几眼就能记住,居然会记不住这张脸。 「齐良娣。」他这么一说,楚璃吻就明白了,这是齐良娣。 「没错。」燕离倒是也没追问,只不过,心中疑惑甚多。 「原来是她。」看向小镜子反射出来的景象,楚璃吻也盯紧了书案后的那个女人,和她想像中的差不多。看起来就是出自权贵之家,身上带着一股骄纵杀气,但凡有谁惹她不顺意,她必会予以强烈的还击。 这个身体初初来到东宫时,和齐良娣肯定是照过面。但这过去三年了,也不知齐良娣是否还记得她。保险起见,楚璃吻认为得躲着才行。她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镜子然后离开这里,麻烦少惹为妙。 「这个人,是少傅温子岩,地方出身。」燕离继续说,楚璃吻也将视线放在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地方出身?不是说,在这大卫,但凡做官的,都出自门阀么。」就连燕离的侍妾也一样,地方来的,只能做妾。 「所以,他找到了一棵大树好乘凉。」燕离淡淡道,听起来他语气寻常,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齐丞相喽!」他如今站在齐良娣面前,那就肯定是齐丞相的人了,他们是一伙的。 「错,他是陈太尉的人。」燕离微微摇头,这次楚璃吻猜错了。 「陈太尉?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陈良娣的亲爹。我那天听见了,她和自己的侍女在说齐良娣,正时时刻刻准备着对付她呢。女人啊,真斗起来比男人还狠,杀人不见血。所以,我是真讨厌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智斗勇,有那毅力,珠穆朗玛峰都爬上去了。 「我的太子妃,你难道不是女人么?」她说这话着实好笑,燕离也不禁笑了起来,凤眸流光。 「我是女人啊,但不是这种女人。这个温子岩被齐良娣叫到这里来,接下来那个陈良娣该着急了吧!齐丞相和陈太尉,显然这俩人是仇家。怪不得太子爷说看戏,接下来的戏太子爷肯定喜欢看。」楚璃吻明白了,也难怪他这么淡定。 「温子岩虽是少傅,但在这盛都可有三十多年了。凭齐舒妤,能耐他何?」主要是齐丞相近来危机愈盛,尤其上官扶狄回了盛都,这是个油盐不进耿直到不可思议的人,待他去面了圣,齐丞相会更如热锅上的蚂蚁。 「齐舒妤?名字不错。」原来齐良娣叫齐舒妤。这名字比什么齐良娣好听多了,好好地女人,嫁了人就连名字都没了。 「我的太子妃闺名又是什么?」燕离垂眸看着她,瞧她那样,好像还很羡慕齐舒妤的名字。 「楚、、、、」楚字脱口而出,楚璃吻就住了嘴。看向燕离,他也正在看着她,那凤眸流光溢彩,就好像有彩灯在里面闪耀似得。 诶?这个身体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她好像曾经问过碧珠,但是、、、是什么来着? 「楚?我的太子妃,姓氏都改了。」燕离笑的意味深长,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姓氏都改了,你又没听我说完。楚、、、楚楚动人。」拂了一下长发,她如此道。 「那么,是楚楚动人的顾、、、」燕离微微扬眉,笑意还在脸上。 樱红的唇动了动,楚璃吻终究还是没说上来这个身体叫什么名字。她的记性一向好,可是这三年来,她真的从未把自己当成过之前那个人,所以也就遗忘到脑后去了。 「我的太子妃真是让人头疼,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你应该好好的记住自己的名字才行,你叫顾之问。」抬手,那修长的手指罩住她的头顶,燕离语气温柔。 看着他的脸,楚璃吻莫名的警觉起来,他可不是善意啊!
042、合作 四目相对,墙上镜子里的景象都成了陪衬。 看着他的眼睛,楚璃吻的面上很平静,但心底里却在翻江倒海。 燕离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她是假的不是顾之问?不可能,这个身体就是顾之问,即便他把她绑架到南晋去,这身体还是顾之问。 但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就是这个意思,对她深度怀疑,怀疑她不是顾之问,是个冒牌货。 眼下还故意告诉她这个身体的名字,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她的把柄,让她日后连翻身的能力都没有了? 那他要失望了。 「太子爷也知道我中过毒,自中毒之后,我的脑子就变得不太好使了。虽说没有变得很笨,但和以前相比却差了很多。有些东西明明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我认为,是那毒素伤了我的脑神经,致使语言表达能力出了问题。就算我离开南晋三年了,我也不至于把我的名字都忘了。我是楚楚动人的顾之问,太子爷别担心,我没忘了。」抬手把他罩在她头上的手拂了下去。 双手拂了拂脸颊两侧的髮丝,她仰着脸露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那双眼睛弯弯的,睫毛显得毛绒绒,软萌无敌。 「语言表达能力出了问题?我的太子妃伶牙俐齿,哪里也不像出了问题。」燕离看着她,那凤眸流光,似乎有笑意。 「伶牙俐齿也是分情绪的,就譬如现在和刚才。刚才处于病发,现在已经恢復正常了。诶,温子岩走了,接下来呢?」转眼看向墙上的镜子,还是那间偏殿,但此时温子岩已经不在了,只有齐良娣和自己的侍女。 「接下来,齐舒妤会回丞相府。」燕离淡淡道。 「回去找齐丞相,那应该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刻意的回去找亲爹商量。太子爷就不着急?」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丞相府是这盛都最大最豪华的宅院,太子妃想不想去见识见识?」按照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任何稀奇的东西她都想见识,对那面古镜的执着就看得出来。 「豪华我就要去看么?我又不是真的没见识,多谢太子爷的邀请了,我没有兴趣。」他这么一说,楚璃吻立即警觉,要她去丞相府?没好事儿,她才不去呢。如果他能说答应了他这个要求就把古镜拿到她面前来,那她可以考虑。 「太子妃真的不去?看来这一趟,我要独自前行了。」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好像很遗憾似得。 「你要去?你手底下再没有人,也不至于亲自过去吧。」楚璃吻明显不信,他应当不至于连用的人都没有。 「能用的人都在外面跑,而这里的那些人,太子妃也看到了,无用。」所以,他得亲自走这一趟。 楚璃吻点点头,他这话说的倒是诚实,对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他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太子妃走不走这一趟?」燕离还是想拉着她。 看着他,楚璃吻真是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 「太子爷到底去丞相府做什么?」杀人的话,她可以帮忙的。 「找人。」燕离道,回答的挺干脆,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找人?那就还是保护喽!太子爷真奇怪,我以为太子爷应该只杀人才是,怎么这段日子总是保护人。」双臂环胸,楚璃吻觉得难以理解。 「有些人,不到死的时候就不能让他死。但到了他该死的时候,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能给他。」就是这么简单。 看着他,楚璃吻明白了。无论古今,权术之争都是这么黑暗。玩弄权术的人从不考虑是非黑白,只有利益。 就如她,没有任何的信仰,唯一信的就是自己。简单来说,极度自私,为了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做。 「好啊,就相信太子爷这一回。也希望,那丞相府不会让我失望。」这东宫的豪华楚璃吻是知道的,丞相府要比东宫都豪华?那她就想像不出了。 薄唇弯起,妖魅横生。但是若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有故事。深刻的,也或许是痛苦的,让他直至今日都不能忘记。 两日后,燕离派玄翼送来了口信,叫她准备一下,今晚就准备潜入丞相府。 楚璃吻懒散的答应,看起来力不从心的。玄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时辰到了,玄翼来接她,而楚璃吻已经准备好了。 长发挽在了头顶,一身红色的长裙,她看起来十分利落。 在地宫之中转了几圈,然后便走上了一条熟悉的路,这是当初离开盛都时,走的那条路。 果然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有一人,这条路光线并不弱,那个人的身影看的也清楚。 不同于往时,他此时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华袍,那墨色的长髮也几乎与黑色的布料融为了一体。 身姿挺拔,忽然之间出现在这里,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见了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唇角,没想到他比她低调。平时总是红衣在身,今儿要出动了,居然换了。 走近,楚璃吻弯起了红唇,「太子爷今日是暗黑者,还挺好看。」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几圈,然后微微点头,较为满意。 「走吧,来不及了。」燕离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多说些什么,显然对她这装扮没意见。 玄翼站在原地恭送他们二人离开,而两个人,速度也十分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燕离的速度很快,其实若看他行走的话,倒不算是步履生风,只是步伐较大。 他走一步,楚璃吻得走两步才行。腿长,腿短,这是生理差距。 很快的,便到了尽头,那就是楚璃吻离开盛都时走过的那道石门。 「为什么要从这儿走?」难不成丞相府不在盛都。 「丞相府的别称叫做小皇宫,盛都的天子山,丞相府就占了一半。」打开石门,燕离一边回答,声线淡漠,听起来无限冷意。
043、夜闯 顺着那山洞走出来,果然是一片漆黑。不过,比山洞里面要好许多,最起码天上有星星,还有一轮弯月。 看了一眼天空,楚璃吻将视线转向身边的人,如此黑夜,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知道从这儿走下去是官道,那就是盛都之外了。往丞相府,要怎么走?」楚璃吻还真不知道。 「沿着天子山,很快就能看到丞相府了。」燕离回答,随后便举步离开,上山的方向。 楚璃吻随即跟上,也不由得回想燕离说过的话。 他说丞相府把天子山占了一半,这天子山她当然见过,恍若一只手似得将盛都半包围起来,眼下她脚下就是天子山。 这山,应该象徵着龙脉什么的,看名字就知道了,天子山。敢用天子二字,明显不同。 越往上山势越茂密,看起来真是一点人行走的迹象都没有。估摸着,这盛都的百姓也不敢随意的进山。 燕离的速度不慢,蓦一时他脚下凌空,几乎跃出去几米。 不过,即便如此,楚璃吻也一直跟得上,且身体也逐渐热起来,力气不散,越聚越多。 这些日子虽说没有什么事情,她也一直待在地宫里吃了睡睡了吃,可那药丸她却一直都有吃,一盒几乎要吃光了。她还在想,林月鸣也不知有没有配出来。 燕离带着她边走边翻越过了山巅,在山另一侧前行,而且走的分外小心,楚璃吻明白,他这是刻意的避开。 「看来,丞相府占据的是西边的天子山。」他们走出来的是东边的天子山,而眼下是在朝西走。山势越来越高,燕离前行的路线也开始向山巅后侧偏,根据她所了解的,站在那最高的山巅上,应该能看到皇宫。 「别说话。」燕离压低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他就停下了。 楚璃吻也在同时停下,山中也没了声音,就连两个人的唿吸声都没有了。 果然的,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山底下传来,大概是撞到了什么树枝,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楚璃吻微微偏头往山下看,随后就笑了,「一只兔子,就把太子爷吓成这样。」是一只野兔。 燕离也看清了在山下捣鬼的东西,扫了一眼楚璃吻,便转身走了,什么都没说。 楚璃吻翻了翻眼皮,别以为天黑她就看不见,她看的可清楚了,不止看到了那只捣乱的兔子,还看到他瞪她了。 长得像个妖精,翻白眼儿也像勾引人。 在山中穿梭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两个人才改变方向,再次朝着山上走。 上了山巅,燕离也停下了脚步,楚璃吻走到他身后,视线向下,不由得发出唏嘘之声,「真漂亮。」 东宫在夜晚之时灯火通明她是知道的,那些宫殿的灯火互相辉映,是这夜晚之时最亮眼的风景,堪比天上的繁星。 但此时,楚璃吻也不得不承认,这儿可比东宫漂亮的多,宫殿重叠,廊桥缠绕,甚至那些流动的水里都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而且,面积很大,巨大,根据目测,起码有两个东宫那么大。 「这就是丞相府。」燕离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妖异的面庞皆是平静,如同不起波澜的湖水。 「说是小皇宫,还真不是吹嘘。比太子爷的东宫要好上千百倍,比太子爷的地宫那就更不必说了。」想想他这个太子爷还真是憋屈,自己的东宫都是各路眼线,他却只能躲在地宫之中谋事,她都替他气闷。 「无需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这些事情谁都知道。」盛都之中任何一个百姓都能说出她刚刚说的话。 双臂环胸,楚璃吻歪了歪头,「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儿看着?」 「太子妃先请吧。」燕离不动。 「凭什么?」她不了解路线,居然让她先下去。 「因为太子妃没有内力。」简而言之,即便下山之后惊动了任何人,她没有内力,且是个女子,是不会引起大躁动的,于他有力。 「原来太子爷带我来,就是为了这个?」真够鸡贼的。 「走吧。」扫了她一眼,看她那不满又生气的样子,燕离似乎满意了。举步,便径直的跃了下去。 一米之外,便是一段悬空的断崖,大约二十多米之下才是陡峭的缓坡。这种高度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她没有内力,想要下去必须得藉助外力。 抓住一截树枝,楚璃吻便跃了下去,没有丝毫的迟疑,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跃下来,双脚踩到了实地,楚璃吻微微下蹲,然后便稳住了身体。 而先她一步跃下来的燕离已经又跃下去了,速度极快。 楚璃吻自是紧紧跟随,在这种地方奔走,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跃到半山,燕离停下,由此再往山下已不再陡峭,反而树木茂盛,且还有一些亭台楼阁的飞檐露出来。 「山下有人。」站在燕离身边,楚璃吻往山下看了看,便瞧见了一些人的影子。他们显然是这小皇宫的守卫,正在巡逻。 「守卫很多,不能从这里下去。我知道一条捷径,但经过数次硬闯,大概已经被封上了。」燕离淡声的说着,显然他也已经很久没干过这事儿了,毕竟有事吩咐手下就可以了。 「封上有什么了不起,太子爷有内力,不是一掌就能推开么?」破坏力槓槓滴。 「走。」燕离倒是也没否认,还是走捷径更快些。 两人随即离开原地,在半山横向穿梭了一阵儿,便瞧见了一个亭子。 亭子不大,矗立在这半山看起来也挺有格调的。平时无事上来转悠,在这里歇歇脚很不错。 站在亭子边,楚璃吻看了看亭子,又看了看燕离,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抬手,燕离扣住了亭子的一根廊柱,微微施力,朝着左侧推。 整个亭子随着他用力而有了移动,也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什么人?」蓦地,一道带着杀气的声音从山上传过来,下一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伴着一抹寒光从山上跃下来,长剑直逼站在燕离身后的楚璃吻。
044、同道中人 楚璃吻转身迎上,没有丝毫的迟疑。 燕离则放下了手,转身静静看着,面无波澜。 来人武功高强,且速度极快,那长剑婉若游龙,擦着楚璃吻的脖颈,就像她的脖子上有吸铁石似得。 上半身恍若跳舞似得闪躲,那长剑也始终在缠绕她的脖子。 在身体转了两圈之后,她蓦地抬脚,直奔对面那人的裆部。 不过,她高估了自己的腿长,这一脚根本就没踢中。但出于条件反射,对面的人也迅速向后闪避。 始终缠绕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离开了,楚璃吻立即跳过去,抓住他持剑的手臂,拧。 咔嚓! 随着她拧,那人的臂骨发出了断裂的声响,抓在手里的长剑也掉落在地。 因为疼痛,他身体弯曲,楚璃吻借势放开他的手臂双手扣住他后颈下压,同时抬腿以膝盖硬顶他的头。 再次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也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楚璃吻松手,那人栽倒,身体抽搐了下,便一动不动了。 拍拍手,楚璃吻略惊嘆,这段时间的药没白吃,力气见长啊! 轻吁口气,转身,只见燕离正看着她。 「解决了,但很可能随时会再冒出一个来,赶紧干活吧。」居然还有心情看她,显然不着急。 「太子妃力气这么大,这活儿,你做。」说着,燕离让到一边,交给她了。 无言,楚璃吻瞪视他,他却只是弯起眉眼一笑,妖气横生。 「成成成,我来做,你别笑了。你还是不笑的时候正常点儿,最起码不会像是在勾引我。」楚璃吻是服了,看不得他笑,实在辣眼睛。 走过来,楚璃吻扣住燕离之前抓住的那个廊柱,朝着左侧推,虽是沉重,但她的确推动了。 随着亭子推动,那亭子中央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洞,黑黝黝的,但能通过一个人。 楚璃吻自是也看到了,亭子推不动了,她也停了手。 「进去吧。」燕离继续指挥。 「就算我力气见长,太子爷也不至于事事都指挥我做吧。」无言,她莫名的展示了一下力气,就把她当成力工使唤了。 「太子妃打头阵,待得回去后,就把关于那面古镜的最新消息告诉你。」燕离双手负后,更像诱惑。 「有最新消息?」楚璃吻一诧,盯着燕离,看他是不是在骗人。 燕离不语,任她盯着自己,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不出真假来。 「行,希望太子爷的消息不会让我失望。」他有镜子的消息,那么楚璃吻认了。 举步,楚璃吻打头阵,进入亭子,然后矮身便跳进了那狭窄的入口。 跳下去,脚便踩到了实地,查看一圈,一条向下又向远处的通道进入视线当中。 这通道明显直通山下的小皇宫,虽很狭窄,但看起来开凿出来很久了。 「下来吧。」喊了一声,楚璃吻就举步向前,走了差不多十几米,她就停住了脚步。 身后,燕离走近,他也看见了前方的东西,倒是生出几分诧异来。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了。」前方几米处,一大堆碎石堵在那儿,它们明显是被一股大力敲碎的,原本应该是一大块堵在那里。 「那我得感谢感谢这个人,若不然的话,太子爷肯定得让我空手碎大石。虽说我有两把子力气,但可没碎大石的本领。」楚璃吻的语气不乏讽刺,燕离就是欺负人。 「是敌是友尚不知,太子妃的感谢来的倒是快。」瞧她那样子,句句针对他。 「就算是敌,那也是太子爷你的敌。」又不是她的敌。 这句话堵得燕离无话可说,「走。」 踏过那些碎石,继续向前,一路向下,很快的,又出现了一堆碎石。 也不知是什么人,但看那些碎石,显然功夫不差。 两刻钟的时间,终于到了尽头,出现的还是碎石,且堆积的齐腰高,目测这些碎石就能知道原本堵在这儿的巨石有多大。 碎石堆之后,便是经过精心修凿的通道,两米多高,墙与穹顶之间打凿的工工整整。 「希望先来之人早已离去。」跳出碎石堆,燕离便说了这么一句。 楚璃吻也微微点头,若是那先来之人惊动了小皇宫的守卫,他们俩也得被连累。 「走吧。」轻车熟路,这回燕离在前,顺着那通道的右侧走,不出百米便到了尽头。尽头是朝上的斜坡,能通过一辆车。 顺着斜坡上去,灯火光明进入视线当中,两个人迅速离开此地寻找黑暗之地隐藏身形。 临走时楚璃吻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俩出来的地方其实是冰库,而那个斜坡以及通道,正是运送冰的出入口。 廊桥缠绕,九曲十八弯,有的是连接着拥有珍奇花草的花园,有的下面则是波光粼粼的小溪。巡逻的守卫,忙碌的小厮和侍女来来回回,燕离和楚璃吻身形极快,有时需要跃下廊桥隐藏在下面,躲过这些人。 终于,脱离了那如同迷宫似得廊桥,亭台楼阁进入视线当中。燕离稍稍分析了一下方位,便再次前行。 楚璃吻紧随在后,但却丝毫不放松,前后左右,时时刻刻都盯紧了。 穿过了数座由花草辟出来的庄园,灯火灿烂进入视线当中,楚璃吻也瞬间瞭然,这是在山巅上时看到的最亮的那一片。 巡逻的守卫在外围不断的行走,一队又一队,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隙。 远远地,燕离和楚璃吻观察着,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很清楚那里面是什么地方。 楚璃吻则有些困惑,守得如此严密,但是却比别处都要豪华,莫不是那个齐丞相住在这里? 燕离说是找人,他要找的不会是齐丞相吧?起初她以为,他要找的人,应该是被关押在什么秘密牢房之类的地方呢。 刚想问他想如何进去,骚乱声由远处传来。两个人随即看过去,而这边巡逻的守卫显然也听到了。他们迅速集结,然后朝着发声处奔去。 「走。」正是时机,燕离脚下一动便离开了原地,眨眼间已十几米之外。 楚璃吻稍稍迟疑,小皇宫有了乱子,不管是在这里面潜行还是想出去都不会容易的。若是想全身而退,这个时候离开正好。 但看向前方,燕离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了。她心一横,终是没有独自离开,跟了上去。
045、巧遇 长莺阁,这是丞相府最明亮的地方,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其实并非齐丞相,而是他唯一还在世的长辈,他的亲叔叔。 齐丞相年过六旬,他还有个亲叔叔在世的事情也并非秘密,但是他这位亲叔叔住在小皇宫中的长莺阁,知道的却是不多。最起码,寻常百姓是不知道的。 灯火辉煌,丝竹阵阵,女子独特的笑声时断时续,笙歌燕舞,一派靡靡。 楚璃吻怎么也没想到闯进来之后看到的会是这种景象,这就是温柔乡啊。这古代虽说十分落后,但对于有权有钱的男人来说,那绝对是天上人间。 老天没长眼,她若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那她肯定不急着回去,非得好好享受享受不可。 偌大的楼阁歌舞昇平,那一楼仅仅开着几扇窗子,里面亮的刺眼。轻纱裹着白皙玲珑的身体,肉隐肉现的舞女们正在跳舞。 乐师亦是一些曼妙的年轻女子,浓妆艷抹,无尽妖娆。 那最上处,一张软榻摆在那里,前方是一个矮长桌,上面摆满了美酒瓜果。 此时此刻,两个女子和一个老头靠坐在软榻上,两个女子分坐两侧,而那老头倚靠着其中一个,手还摸着另一个。他脚下还坐着两个,一个负责给他餵食水果,一个负责餵酒。 那老头头髮花白,衣衫半敞,如此明亮的灯火都能看得到他身上的老年斑。他喝着酒吃着水果,摸着手边年轻姑娘的腰臀,一边盯着下面跳舞的姑娘们,满目淫光。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跃上了二楼,扶着那质地厚重的窗棂,楚璃吻轻轻的嘘了一口气,「这就是齐丞相?」和她想像中的差别也太大了。 「是他的亲叔叔。」燕离告知,视线却在其他的楼阁之中穿梭。 「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羡慕啊。」她就是少那么一根东西。不过,若是回到她的世界,即便没有那一根东西,她也能享受。 「羡慕?我的太子妃真是与众不同。既然羡慕,那么想不想混进这长莺阁?」小皇宫的长莺阁,对于女人来说,可是如同地狱。 「算了,我没这想法。太子爷混进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还是快一些比较好。外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若是在外面没解决跑进这里来,咱们俩可危险了。」根据刚刚的骚动,楚璃吻觉得应该是有人闯进了这里,很可能就是先他们一步从半山隧道进来的前辈。 「长莺阁似乎是给齐老太爷享乐的,但其实是个幌子。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做的。包括,将一些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人关在这里,胜地。」燕离双手撑在窗棂上,盯着一处,好像发现了什么。 「原来如此。如果太子爷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那咱们就快点儿,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儿,她实在不放心,因为她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且守卫也很多。 「走吧。」确定了,燕离便顺着窗子跃了出去。 眼看着他轻轻松松的跳出去,楚璃吻撇了撇嘴,随后也跟着翻出窗户。其实从这二楼的窗户跳下去并不难,这种高度也没什么难度,但她若想跳下去不发出声音的话,就必须得藉助一些东西才行。 燕离落地无声,且什么藉助都不需要。看的楚璃吻不顺眼,但她却毫无办法。一手撑着廊柱,藉助廊柱的反作用力平稳落地,随后便与燕离朝着不远处一个琉灯明亮的楼阁潜了过去。 然而,两人也只是走到一半罢了,便听到骚动声从长莺阁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脚下一滞,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方向一转,直接跃进了离得最近的楼阁。 根本不知这小楼是干嘛的,但是铺满了地毯,没有空余之处。床帐暖灯,一些奇形怪状的桌椅每个屋子都有。 两个人上了二楼,便进了走廊最靠边的一间房,灯火幽幽,屋子里的摆设也让人大开眼界。 反手关上了房门,楚璃吻盯着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刚刚上楼时走的太快她也没仔细看,这回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了。 「情趣房。」有意思! 看那些椅子,有的中间抠出了一个圆形的洞,有的椅子腿儿很高,上方还悬着两条绳索。还有长条的桌子一头高一头低,高的那头下侧有两个脚铐,很明显这是让人趴在上面的。 越看,楚璃吻越唏嘘,这东西不分古今啊!这古人的想像力,她真是低估了。 「就那么喜欢?」环视一圈,但没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燕离转身看向楚璃吻,却发现她眼睛都要滚出来了。 「虽然这地方是用来障眼的,可做的真好,我喜欢。」走过来,楚璃吻摸了摸那些情趣物品,赞嘆不已。 「默默喜欢,从现在开始,连唿吸也要控制。」燕离扫了她一眼,然后靠近窗边,听外面的动静。 瞧他那绷着脸的样子,楚璃吻倒是觉得稀奇,和以前他那骚气的样子天差地别,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禁慾的气息。 马靠好鞍人靠装,说的真是没错,瞧他装的就挺好的。只是她现在也不太明白,他以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 走到那长条桌子前,楚璃吻上下的看了看,然后双腿靠近桌子高的那一头,贴在桌腿儿上。下面那两个脚铐正好贴在了她的脚踝上,而她的胯部,则贴着桌边。 微微点头,这东西就是这么用的,真够羞耻的。 趴在上面的话,屁股会撅的特别高,单单想想她就赞嘆,古人的智慧啊! 窗边,燕离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看着那跃跃欲试的人,流光的凤眸几许幽暗。 蓦地,燕离眉头一动看向房门的方向,下一刻闪身离开窗边,将那已经要趴在长条桌上的小人儿拽了过来,一同退到了床边。 两人抵达床边,对面的房门就被从外打开了,一个颀长又坚毅的人出现在眼前。 手已经准备摸匕首了,可看到进来的人,楚璃吻不禁微愣,上官扶狄?
046、三人行必有灯泡 看到对方,两个人明显都很诧异。 不过,诧异也仅仅瞬间,上官扶狄反手将房门关上,他也是在躲避外面的那些守卫。 「上官将军。」看着走进来的人,燕离笑了,带着能轻易蛊惑人心的邪恶。 「太子殿下。」视线从楚璃吻身上移开,上官扶狄似乎这时才看到燕离似得。 「在此地相遇,实在意外。宫中一别已有十几日,上官将军出现在这里,齐丞相会十分高兴,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官扶狄的归来让齐丞相开始感受到了危机感,想必,他现在连觉都睡不好了。 「太子殿下在这儿,就不知齐丞相会不会高兴了。」走过来,上官扶狄的视线再次转到了楚璃吻的身上。 双眸深沉,恍若无底的湖水,却不会让人感觉害怕。 「丞相府守卫森严,高手很多,你不该来的。」她没有内力,很容易吃亏,尽管知道她有着诡异的功夫。 「相信我,我也不想来的。」转了转眼睛,楚璃吻小声吐槽。 燕离扫了她一眼,尽管她没看他,但也感受到了一股凉风。 「上官将军惊动了这些狗,还希望接下来能自己解决,不要连累了无辜的、、、我。」放开了楚璃吻的手,燕离嘴里只有一个我,显然是打算关键时刻把碍事的她扔出去。 忍不住无声的骂脏话,楚璃吻斜了他一眼,「我可听到有人上来了,要跑路的话,趁早。」待他们搜到二楼来,可就来不及了。 「外面都是人,跑不出去了。」燕离听得清楚,若是上官扶狄不进这栋楼的话,那些人兴许不会进来搜。 「听,在楼下睡觉的人被吵醒了。」除却搜查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了骂人的声音。楚璃吻和燕离从下面上来的时候,她的确匆匆瞧见有个窗子打开的房间里衣衫满地,屋子里凌乱不堪,床帐也是放下来的。 那时也根本来不及研究,而进了这房间之后,她就明白楼下那是怎么回事儿了。 「小皇宫里的主子在长莺阁取乐没什么奇怪的。」燕离似笑非笑,看起来他真的很淡定,即便楼下的那些人马上就上来了。 看向他,楚璃吻微微皱眉,他和刚刚可完全不一样。难不成是因为上官扶狄忽然出现,所以他就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他这妖气裊裊的样子,就是伪装喽! 「太子殿下一会儿便从窗子出去吧,这些人,我能抵挡一阵。」听着那些人已经上了楼梯,上官扶狄面色沉敛,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燕离笑的妖魅,「那就有劳上官将军了。」他也没拒绝。 站在那儿,楚璃吻分别看着他们俩,说真的,她是真没见过像上官扶狄这么会捨己为人的人。而燕离嘛,和她一样,自私的很。 脚下一动,她转身环顾了一圈,随后朝着床后走了过去。 这床本来就不大,床后的面积更是有限,十分狭窄不说,且墙壁多有凸出。 若是躲藏的话,只能进去一个人。 想了想,她快步返回床前,那两个人正在盯着她。 「关键时刻,你们俩就掉链子。刚刚听到一楼的叫骂声了吧,我们可以效仿啊。」说着,她分别看了看燕离和上官扶狄,然后将视线对准燕离,「你,去床后躲着。」又看向上官扶狄,「你,跟我上床。」 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两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儿。 「看着我干什么?你都说了,小皇宫的主子都在这里取乐。刚刚楼下那个显然也是个主子,但他在这儿取乐那些人都不知道,还贸然的闯进去。我们也可以效仿,反正这小皇宫里的主子都很淫乱。」这就是楚璃吻的主意,总比和这些人交手要好得多吧,他们人太多了。 「所以,为什么是你和上官将军上床?你们很熟么。」燕离双手负后,似笑非笑,可那眼睛却无一丝笑意。 废话,因为你记仇啊! 楚璃吻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上官扶狄是个君子,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更不会记仇。可燕离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小人,但凡有一点得罪他,他肯定记得死死的。 「不然,你们俩上床?」摊手,楚璃吻给出意见。 闻言,上官扶狄和燕离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同时瞥开眼睛,嫌恶! 「他们可马上要过来了。」那些人上了二楼就开始搜查,这是走廊里的最后一间。 「上官将军,请吧。」燕离开口,他看着上官扶狄,面上带笑。 楚璃吻眼睛瞪大,他还真打算和上官扶狄上床? 上官扶狄看了一眼楚璃吻,然后便举步走向了、、、床后。 那后面狭窄,唯一的一点空隙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上官扶狄身形宽阔,他若躲在那儿,那就真容不下别人了。 眼看着上官扶狄去了床后,楚璃吻扭头看向燕离,他歪了歪头,示意楚璃吻痛快上床。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动手便把自己的衣服撕开了。 燕离本十分淡定,但一瞧她动作,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快呀,人都过来了。」看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禁鄙视,把自己的外裙和鞋子什么的脱下来扔出去,扔的乱七八糟,有的直接挂在了房间里的情趣桌上。 转身跳上床,再看燕离,居然还杵在那儿盯着她看。 冷嗤一声,楚璃吻伸手就把他拽了过来,动手把他的衣服直接扒了下来。 自己几十个媳妇儿,什么不会,这会儿装没吃过没见过,扭扭捏捏给谁看呢? 把他的腰带外袍扯下来随手扔出去,随后就把他拽到了床上,力气过大,他又没反抗,以至于直接摔在了床上,发出一声闷响来。 翻身而起,顺手把床帐也放了下来,狭窄的床里,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骑坐在燕离身上,楚璃吻轻吁口气,「一切都是为了躲过这些难缠的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别记仇。我的镜子,一定要帮我找。」这身下骑的若是上官扶狄,她也就不用这么费劲的说这些怕他生气记仇了。 躺在那儿,燕离盯着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了,「你打算做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还真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没什么,来吧。」他薄唇微抿,身体也紧绷起来。 无声的骂了句脏话,楚璃吻抬手把自己的头髮散开,然后俯下身。也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打开,几个人沖了进来。
047、演戏 长发垂坠在两颊,如同瀑布似得泻下来,一些髮丝落在了他的脸上,其他的则形成了两道幕帘,将他们俩的脸包围在其中。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人,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她的唿吸带着清甜的味道,柔软又调皮,将他彻底笼罩。 房门被从外打开,开门的人力气不小,使得那房门发出哐当的一声。 打开门,他们就能看到满屋子的衣衫,以及放下来的床帐。那纱幔薄薄一层,能够窥见得到里面人的身影轮廓。 身子压得更低,两个人的鼻尖都贴上了。楚璃吻一手扯掉自己的中衣,大半个身体都露了出来。那白皙的颜色如同凝脂,更有几分刺眼。 「胆子真大,这个时候还敢闯进来。爷,你说咱们也把他们绑起来取乐好不好?爷不是最喜欢那张高低桌嘛,咱们就把胆敢闯进来的人扒光了,锁在那上面如何?」音调软糯,就像沾过糖粉。 站在门口手持刀剑的守卫愣了愣,他们也没想到今儿有这么多的主子都跑到长莺阁来取乐了。 「粗糙的男人有什么可看的,不过美人儿喜欢,那咱们就试试。刚刚踹门的是谁?脱光了滚进来,趴在那张桌子上。」似体力不支,又似喝多了酒的男音从床帐后传出来,顽劣血腥之气明显,什么都做得出来。 「老太爷新发明了一招,叫做探囊取物。那一招甚好,用一把铁钩子从后门探进去,就能知道那人前一餐吃过什么。爷,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女人咯咯笑,说出的话却是令人髮指。 「叔公的创新实在让人望尘莫及。那些臭男人吃了什么老子不想知道,倒是想知道美人儿前一餐吃了什么。」随着话音落下,那床帐之后一阵翻腾。再看,那白花花的女人已经被压在了下面。 「有人闯进了长莺阁,小的们奉命搜查,扰了爷的兴致还望爷宽宏大量恕罪,小的们这就撤离。」床里面正在上演十八禁,门口的几个守卫对视了一眼,随后决定撤退。 若是真把里面的主子惹恼了,把他们其中一个揪出来一个『探囊取物』,这些主子绝对做得出来。 将房门关上,他们便迅速撤离了走廊,开始朝着三楼进发搜查。 而随着房门关上,那床上已经制住对方要害的两个人便打了起来。 拂开那只卡在她喉咙上的手,楚璃吻腰上施力,便整个人弹了起来。 燕离被她大力掀开,因为守卫还未走远他也不敢使用太多的力气来,整个人便被她甩到了床脚。 刚欲起身,那小人儿便扑了过来,只穿着一件裹胸,长发披散,娇俏的小脸儿却是一片兇狠。 重复他所作的,楚璃吻也一把卡住了他的喉咙,另一手去抓床单,打算把这个妖孽捆起来。 燕离自是抵挡,哪知抬手就抓在了她的胸前。 虽是有裹胸,但那只是一层布料,根本无济于事。 低头看了一眼,楚璃吻却不放弃到手的床单,「还摸?」 「放手。」手从她胸前移开,燕离抓住她卡在自己喉咙上的手,身上运力,便返身将她掀下去然后压在了身下。 虽被他掀翻,但她抓着床单的那只手却没松,身体翻过来,床单也一併跟着过来,正好把他们俩盖在了下面。 四目相对,鼻尖也相对,盯着对方的眼睛,温热的唿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带着各自身上的气味儿。 看着他,楚璃吻无端的咽了咽口水,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盯着他那好像有漩涡在转似得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燕离的瞳眸逐渐幽暗,也或许是因为床单将两个人罩住隔绝了外面的光线。看了她一会儿,他蓦地抬手把床单掀开,然后便坐了起来。 躺在那儿,楚璃吻将脸上的髮丝拂开,随后也想坐起身,却不料燕离忽然手一动,把床单整个蒙到了她的身上。 「干嘛?」抬手揪扯着把自己裹住的床单,外面就传来了上官扶狄的声音。 「太子殿下,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上官扶狄从床后走出来,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些人下楼了。但是外面的搜索仍在继续,显然是不找到不死心。 床帐掀开,燕离从里面走出来,反手又将床帐放了回去。阴柔的面庞几许阴鸷,但是他却在笑着,很矛盾,又很和谐。 站起身,燕离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中衣,动作随意,骚气十足。随后举步,朝着那些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走了过去。 自己的衣服,楚璃吻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回来,最后又返回床边,掀开床帐一角,把属于楚璃吻的衣服都扔了进去。 「上官将军深夜到此定有大事,凑巧也是缘分。这个时辰,咱们都出不去,反而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上官将军,有没有兴趣,与我说上一二。」将衣服穿上,燕离旋身坐在了床边,屁股压着床帐,里面的人想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上官扶狄看着他,英挺的眉目皆是沉敛,他虽是个耿直有原则的人,但也并非是个笨蛋。做事之前,他也会认真的考虑清楚。 燕离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扶狄,似乎正在等他考虑。而且,他一点儿都不急。 床上,楚璃吻坐起身,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看一眼床外,燕离的身体杵在那儿,虽不至于挡住一切,但他的身影最为清晰。看起来很是瘦削,可是只有摸上去的人才知有多坚韧,就像用大理石铸成的。 而且,他的身体很热,比她发力时还要热。 衣服穿好,她抓了抓自己的长髮,随后挪到床边,抬手戳了戳燕离的后背,示意他让开,她要下去。 不过,他好像没感觉,一动不动。 翻了翻眼皮,他不让开,那她就不下去了,别处自然没有这床上舒服。 身子一转,她直接靠在了燕离的身上,双腿伸直,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他不让开又不理她,那就当靠枕吧。 外面,燕离的嵴背微微挺直,流光的凤眸也不由得眯起,高速运转的大脑,缓了下来。
048、你大爷的 「殿下应该知道,自西朝更改国号之后,便一直在边关挑衅生事。我奉命镇守西关,与西朝也一直冲突不断。朝廷的军饷却一拖再拖,最后都要粮绝了,还是康郡王解囊,为我军中送了军饷以及粮草。此事我不断上摺子,可是音讯全无,好像我的摺子都送到水里去了,圣上也根本没看见。此次回盛都,我定要面圣就此事质问一番,且还要拿回之前拖延的军饷。但是,有件事是我之前没有上报的,那就是,康郡王的小世子在我之后也秘密来到了盛都,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上官家。」上官扶狄开口,声音低沉,一听就知他是个靠谱的人。 「康小世子。如今,他是闯了祸,被齐丞相抓住了。」燕离声音带笑,似乎心情不错。 「康小世子不知低调,近几日一直在盛都游玩。而康郡王与齐丞相素来不和,且之前又发生过康郡王为我提供军饷之事,前日,康小世子就被抓了。」所以,上官扶狄来这里,是为了康小世子。 「康小世子是秘密来到盛都,朝上无人知晓,即便齐丞相杀了他,也是白死。」燕离笑了,这事儿有意思了。 「正是因为此,我十分担心康小世子的安危。不过幸好,他没事,我刚刚已经探过了,他就在对面那座宫殿的阁楼里。」打探到了康小世子,上官扶狄就更要把他救出去了。 「上官将军可以放心,若是他想杀了康小世子,那么早在抓到他的时候就动手了。如今留着他的性命,齐丞相必是有其他打算,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杀了他。上官将军,不知你对围猎可有兴趣?」燕离看着他,凤眸含笑。 看着燕离的眼睛,上官扶狄瞬间就明白了他所说的围猎是什么意思。 可是、、、「康郡王于我军中几十万将士有恩,我务必得保证康小世子的安危。」可以围猎,但是他不能放任康小世子不管。 「康小世子的安全?可以交给这个女人。」话落,燕离站起身,那床里面一直倚靠在他背上的人没防备,径直的倒了下来。 但所幸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床帐,楚璃吻倒下,床帐给予支撑她倒是没掉在地上。 看着那因为床帐而扭曲变形的人,燕离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出来。」 「我说大佬,你要起身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损的要死。 掀开床帐,楚璃吻从床上下来,拨弄着乱了的长髮,那娇小的个头让她看起来好似饱受蹂躏。尤其满脸不耐,更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有个任务交给你,留在这里,保护康小世子。」燕离笑意不变,妖气盎然,从嘴里吐出来的字句却都是命令。 挑眉,楚璃吻将视线射向他,如同刀子似得。 燕离却笑意依旧,「凭你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的躲在这里很容易。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条备用的保命符。时机一到,你带着康小世子离开这儿就行了。」 「太子爷说的真简单啊。」嘴一开一合,就把她交代在这儿了。 上官扶狄看着楚璃吻,微微皱眉,「殿下,她只是个姑娘,并不合适。」 楚璃吻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上官将军说的没错。」 「古镜。」燕离笑着,然后吐出两个字。 一口气哽在那儿,楚璃吻眯起眼睛,「以同一个藉口设下两个套,太子爷未免太不厚道了。」用这个勾引她跟着他夜潜做随时抛出去的垫脚石,这会儿又用这个勾引她留在这儿做保镖,这人太损了。 「可以将最新的消息告诉你。」想了想,燕离也退了一步。 现在看来,要是想找到古镜,就得依靠燕离。她是利用他,他也是利用她。大家相互利用,倒是无可厚非。若是他不要报酬的做好事,她这心里反倒会不踏实。 点点头,楚璃吻觉得这个险值得冒。双臂环胸,她缓步的走到燕离面前,「说吧。」 燕离看了一眼上官扶狄,似笑非笑,蛊惑人心。 上官扶狄自是君子,不该他听得,他绝不会好奇打探。 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仰脸儿盯着燕离的楚璃吻,上官扶狄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燕离才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小人儿,「暗卫寻到了古镜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一百年前,曾在墨崖山山脉的附近出现过。」 「一百年前?你玩我呢!」一百年前的事儿了,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一百年前曾现世,那就证明找到它的机会就大大增加,最起码可以忽略掉二百多年的时间。你是不是傻?」这是多重大的突破,她难道搞不懂么。 「你才傻呢!你这么一说,的确算是重大的突破。好吧,信你一回,我就在这儿保护那个康小世子吧。不过,你不是有个什么保命符么,拿来吧。」伸手,楚璃吻还真不知他给她什么保命符。 燕离薄唇弯起,笑的眼睛都在发光。 从怀中拿出一个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黑色瓷瓶来,然后打开塞子,倒出里面仅有的一粒黄色的药丸,「把它吃了。」 收回手,楚璃吻看着,缓缓皱眉,「这是什么?」不会是什么远程控制之类的药物吧。 「吃了。」没有解释,燕离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皱着脸,楚璃吻一边盯着他,虽是对他不信任,不过还是把那药丸咽了下去。什么味道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药材味道都没有,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附耳过来,给你保命符。」看着她,燕离还在笑,让人看不出他真假来。 半信半疑,楚璃吻凑近他,他也微微俯身,然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上官扶狄在走廊中等候,不过却一直在观察外面的动静,没搜到人,那些守卫还在继续。但,那边还在歌舞昇平,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蓦地,紧闭的房门被从内打开,燕离从房内走出来,略显愉悦的笑挂在脸上,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妖精。 上官扶狄面上无波,转身走过来,顺便看了一眼房内。 楚璃吻站在那儿,正用一种恶狠狠地眼神儿盯着燕离的后背,然后就看她张嘴,小声的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049、厚颜 站在二楼走廊的窗边,很容易就能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些守卫还在搜查,只不过这附近的楼阁宫殿都被搜查过了,他们转移到了别处。 这整个长莺阁的宫殿楼阁无数,各个灯火通明各有花样,他们要全部搜查个遍,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楚璃吻顺着窗缝往对面看,一栋看起来很厚重的宫殿亮着琉灯,那个康小世子就被关在那里。而燕离要找的人,应当也是被关在那儿,那时他就盯着这座宫殿瞧,她都看见了。 燕离这个损人,楚璃吻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是个巫师,然后就给燕离下咒,咒他不举! 什么保命符,还不如放个屁管用,他胡说八道起来比她还能吹! 走廊不远处,燕离和上官扶狄正在说着什么,声音不大,若是不刻意听的话,只能依稀的听到他们的声音,根本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燕离这个人精,大概是要把上官扶狄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但据楚璃吻观察,上官扶狄不是那么被轻易拉拢的人,而且也不会轻易害人。 不过齐丞相显然是惹恼了他,而燕离藉此机会先伸出『友谊之手』,上官扶狄是答应了。 想要扳倒一个丞相可不容易,更何况这丞相是门阀士族,根基深厚,门生无数,势力盘根错节。这种人,要是想扳倒他,那就要一举拿下。若只是剪掉一两个羽翼,那最好还是不动为好,否则会遭来更大的报復,甚至灭顶之灾。 碧珠说,燕离之前有两位太子皆是暴毙,肯定与这些门阀士族脱不了干系。这些人,现在比皇上厉害,但凡有不听话的,他们就会想办法除掉,直到找到一个听话的。 燕离能活这么久,连碧珠这个小丫头都觉得不可思议。之所以长命,肯定和他假装听话有关系,尽管楚璃吻没见过他面对那些门阀士族的模样,可单是想想,也知道他有多憋屈。 卧薪尝胆,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看向那两个人,燕离还是那风骚怪的样子,笑的满是妖气。再看上官扶狄,却是自带铜墙铁壁,燕离的妖气到了他面前,自动被隔离拒收。 不过,他看起来也很认真,深思熟虑,不会被人轻易带偏。 大概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外面那些来回走的守卫才渐渐消失,他们好像已经转移了搜查方向,使得那边笙歌燕舞的声音更清晰了。 身后有人走过来,楚璃吻微微偏头扫了一眼,「太子爷若是想救人的话,就趁现在。」因为很难保那些守卫不会再来第二轮搜查。 「你先待在这里,待得彻底平静了,再过去看康小世子。他就在那最顶层的阁楼里,弱冠之年,很容易认出来。」燕离将窗子推开一角,看了一眼外面,一边压低了声音告知。 「嗯。」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接下来怎么做就是她的事儿了。 「时机一到,你带着康小世子顺着来时的路离开。放心,我会随时过来的。」一手撑着窗棂,手臂下就是楚璃吻的头,使得她看起来更矮了。 双臂环胸,楚璃吻仰脸看着他,根本不信他的话。 「太子爷不必忧心,刚刚上官将军也说了,那个什么康郡王很有钱。太子爷若是不管我们死活,我会劫持康小世子去换钱的。」嘴角挂着笑,漆黑的眼珠子却带着杀气。 垂眸看着她的脸,燕离笑意浅淡,「可以试试。」 「别激将我,一般的时候我不受激将,但也有意外。」没准儿她一股热血上来,就受了他的激将呢。反水,她不觉得有什么,主要可惜的就是她的镜子。 「人小鬼大。」手臂放下来,燕离微微摇头,似乎颇为失望。 笑着哼了哼,任他怎么说,反正他不仁她也会不义。为了各自的和平,大家还是守规矩的好。 把她留在了这里,燕离和上官扶狄便迅速离开了。两个人速度都很快,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当中。 倚靠在走廊的窗边,楚璃吻微微偏头往外看,灯火辉煌,歌舞持续,还是一片靡靡。 而燕离和上官扶狄则是没了影子,两个人显然是从灯火较暗的地方移到了那座宫殿里,燕离不知要救谁,而上官扶狄显然是帮助他,以换取她对康小世子的保护。 保护?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保护人这活儿,楚璃吻是真不想做,实在不如杀人来得痛快。 听着那丝竹以及笑闹的声音,楚璃吻也是佩服那老头子,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能支撑住夜夜笙歌,这种精神就值得佩服。 男人啊,果然都是从内到外的一致,无论年迈还是少年,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 半夜已过,那边的丝竹之声不再欢快,反而裊裊起来。那种听着会让人昏昏欲睡的调子,好听的很。 楚璃吻也不禁有些昏昏然,不过楼下又开始淫乱起来,将她的昏昏然都赶跑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得过去了,脚下一动,她便下了楼。 脚下无声,踩在楼梯上,她的双脚就好像是虚浮起来的,根本没有碰触到地面似得。 到了一楼,本想直接出去,可是听那间房里女人做作又略显痛苦的叫声,她脚下一转,就过去了。 窗户还是半开着,她贴在窗边,微微歪头,就能瞧得见里面的景象。 眼睛睁大,红红的嘴巴也成了圆形的,玩儿的真嗨! 一丝不挂的女人被大敞四开的吊在那儿,扣住她双腕的铁链从穹顶上吊下来的,特制的铁链,显然是专门用来干这事儿的。 另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站在那女人身后,正用一把特制的小铁刷刷那女人的后背及后臀。铁刷子不大,可那是铁的,每一次刷上去,皮肤都会立即破开,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的腿流下来,此时那地上已经积聚了一小堆儿的血。 那男人个头不高,脑满肠肥的,倒尽胃口。果然啊,妓女也不好做,看见这些长相噁心的男人还得赔笑脸,可怜。 看着他们俩玩儿,这俩人好像都挺享受的,不过这种游戏她实在不理解有什么可玩儿的,看来她还是太纯洁了。 蓦地,她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身体一转,准备出脚,却不想回头就看见一张妖孽的脸庞近在咫尺,且根本没看她,瞧着屋里呢。 「我去,你怎么回来了?」收回已经抬起来的腿,楚璃吻身体向后紧贴后面的窗子上,一边看着几乎要贴在她身上的人,搞不懂他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救人去了么? 「若知道你在偷窥,我肯定不回来打扰你。」无声的回应,然后他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那还不赶紧走,扰我兴致。」冷嗤一声,楚璃吻抬手推了他一把,然后继续往房间里看。 瞧她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如此厚颜,前所未见。」
050、阶级 「那你现在见着了也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有事说事儿,没事儿赶紧走,别打扰我看热闹。」小声的回应他,里面那俩人好像都喝多了,以至于她蓦一个字儿发出较大的声音来,他们都没听到。 「接着看吧,长了针眼别来求我。」瞧她那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样子,燕离冷脸嗤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如同来时悄无声息。 楚璃吻还真是看都没看他,知道他走了,心底里更是放松,他敢随意出入,显然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了。 那被吊着的女人后身已没完好之处,然后那脑满肠肥的傢伙就把手里的铁刷子一扔,俩人做起了活塞运动。 没劲,楚璃吻翻了翻眼皮,就转身熘走了。 出了这情趣楼,她稍稍环视了一圈,便直奔关押康小世子的那座宫殿。 外面虽是琉灯彩照,可是这宫殿却是安静不已。 在外围转了一圈,她微微摇头,不能从楼下进去,这里面有不下十几个活人。鬼知道是被关押的人,还是看守的人,但都不能冒险。 随后,她转到了宫殿后头,便攀着廊柱以及窗棂,轻巧的朝上爬了上去。 这古代的宫殿虽然恢弘厚重,可是有一点不好,就是飞檐走角的不好,即便手脚不麻利的,借个梯子也能顺利爬上去。 轻而易举的爬到了上面,她更压低身形,躲避着那些琉灯,以免她在高处被照到,再被人瞧见。 阁楼,窗子钉的死死的,但是一扇窗子上头却留有一个通风口。通风口不大,别说一个成年人,就是弄一条狗过来,也钻不进去。 楚璃吻先将手伸进去试探了一下,随后双手分抓通风口两边,微微施力,只听得咔嚓两声,两块实木就被掰了下来。 自己也惊嘆于这身体的力量,药真没白吃。 掰下来两块木头,她目测了一下,然后抬手抓住垂下来的飞檐,身体腾空,双腿咻的钻进了通风口。 身体扭动了两下,如同柔软的蛇,她顺利的通过通风口进去了。 进去后,双脚蹬住了窗棂,稳住身体,她把之前掰下来的那两块木头又拿在了手里。用力的把那两块木头按回原位,木茬儿之间交错,它们俩稳稳的待在了那儿,一动不动。 完工,她转身低头,想看看下面有多高,能否跳下去,哪知却瞧见下面一个少年正坐在那儿,睁大了眼睛略惊慌的盯着她,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细皮嫩肉,油头粉面,一双眼睛睁的大,即便是黑夜,也能瞧得出他眼睛有多亮。应该没错了,康小世子。 「康小世子。」脚下一踮,楚璃吻便从上头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看着落到自己面前的人,康玉卓回过神儿,「你是谁呀?」 「上官将军担心你的安危,此时他又无法将你救出去,所以就让我过来代为保护康小世子。瞧小世子这状态,应该还能坚持个把月的。」怪只怪燕离太损,他若是不瞎出主意,人家今天就能被救出去。 「你保护我?」康玉卓上下看了看她,觉得自己若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似乎有点冒险。 「小世子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想在这儿待着。」说着,她挽了挽衣袖,打算再从窗子上爬出去。 「慢着!你是上官将军派来的,没他的命令,你怎么能擅自离开?在这儿待着,我害怕。」前一句命令,后面就显得几分委屈。康玉卓从墙边站起来,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长得不错,但稍显稚嫩,个头不矮,就是挺瘦,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 仰脸看了看他,楚璃吻终是嗤笑了一声,小孩儿! 环顾了一圈,这阁楼面积不大,不过该有的都有,一张床供休息,看来并没有虐待他。 走到床边,楚璃吻旋身坐下,身子一歪她就躺下了,「听说你家挺有钱,我若是把你救出去,你家能给我多少钱?」翘起腿,她优哉游哉道。 「你什么意思?你要背弃上官将军!」看她毫无规矩的占了床,康玉卓本就几分来气。一听她的话,就更来气了。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看来,你们家和上官将军是一派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什么康郡王应该是个和上官扶狄差不多的人,耿直难搞。 「上官将军守卫西关,刚正不阿,谁若想背弃他或是背地里捅刀子,我们郡王府是不会放过她的。」这话,康玉卓明显就是说给楚璃吻听得。 不过楚璃吻听到这话却只是笑,「上官将军是将军中的战斗机,明白了。别打扰我,折腾了一宿,我休息一会儿。」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康玉卓盯着她,不禁小声的嘀咕,「战斗机?」那是什么。 在这种地方,楚璃吻不可能安心的睡觉,一直半睡半醒。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就被一声悽厉至极的尖叫惊醒了。 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全身呈防备状态,小脸儿紧绷,漆黑的眼珠浸满了杀气。 那靠在床脚处也刚刚迷煳起来的人被楚璃吻吓醒,盯着她的脸,眼睛睁得老大。 「你干嘛?」看着她,康玉卓试探的问道。 「我听到有人在尖叫,女人。」特别惨。 她话音刚落下,那尖叫声再次响起,是从外面传来的,距离这里应该也不近。可是太悽厉了,在这儿也听得清楚。 长舒一口气,康玉卓放松了身体,再次靠在了床脚,「我当什么呢?每天都这样。住在这儿的那个老头你知道吧,晚上和和美美,白天就折磨女人。我估计啊,每天都得死两三个。」他已经习惯了。 「折磨女人?死变态。」从床上跳下来,楚璃吻三两步走到窗边,抬手扳住窗棂一个边,脚下蹬着窗台就上去了。 窗户很高,但也难不住她,脚尖踩着窗棂,她的头也到了通风口,往外看,有一角飞檐挡着,看到的景物有限。 女人的惨叫声再次传来,她也找到了方向,正是昨晚歌舞昇平的那个地方。 「这小皇宫长莺阁的传说我远在祁州都知道,那些奴婢被送到这里,不出几日就没命了。死相悽惨,什么剥皮抽筋,缺胳膊少腿儿,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听说一些人为了讨好齐丞相,不送珍宝专送奴婢,反正但凡门阀都不缺奴婢。我还以为盛都人人都知道呢,结果来了之后才知,那些普通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再看你,我就明白了,盛都的贵族也并非都知道。看来,这齐阀封锁消息的本领一流。」康玉卓淡淡的说着,听起来他并不为那些下贱的奴婢不平,只不过是嘲讽齐阀罢了。
051、情趣楼里的蹊跷 人和人是不平等的,在这个世界,不管是上层人,还是下层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楚璃吻不管他们的世界观,平等不平等也是别人的想法,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只不过,整整一天下来,她听着那边女人的悽厉惨叫声,心里也是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老东西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想着法儿的祸害人。年轻漂亮的姑娘晚上陪他找乐子,白天就有丧命的风险,简直不是东西。 那股火窜上来,她的手就开始痒痒,虽说她是个小人,但也应该适当的为劳动人民做点贡献。到了年迈之时跳广场舞,也能有些吹嘘的资本。 康玉卓这小子大概是习惯了,那些惨叫声丝毫不能影响他,他还有时间抱怨饭菜不合胃口,还吵嚷着让齐丞相来见他,瞧那架势好似要打算和齐丞相当面掐架。 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楚璃吻就躲到了床上。这古代的木床无论精緻的不精緻的都是木制的,互相之间得有支撑,也就给她落脚藏身行了方便。藏在床上头,还有挂起来的床幔做遮挡,一天下来,谁也没发现这阁楼里多出了一个人。 「你真想见齐丞相?他若是真见你,估摸着就得定你的生死了。或者是拿你做人质逼你爹就范,或者一刀咔嚓了。你身处此地,才是最安全的。」吃着康玉卓的晚餐,楚璃吻一边分析道。 坐在对面,康玉卓看着她,其实他就是虚张声势罢了。什么见齐丞相,真见了,他都不知说什么。 瞧楚璃吻说的头头是道,他这心里莫名的也平和了些,连她把筷子从自己手里抢走的事儿也不在意了,「那要是齐丞相忽然见我的话,你能带着我安全离开这儿么?」凭她一个瘦弱的女子,他怎么也是觉得没底。 「那就看我领导怎么下达指令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这儿守着你,范围仅限这阁楼。你要是被带走了,我也管不着。」楚璃吻随口胡说,果然看他又生气了。 暗笑,她继续吃饭,虽他抱怨饭菜不好,但楚璃吻认为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没有给下药。 「一会儿天黑了我出去转转,把这地方摸熟了,到时真带你跑路也不会抓瞎。」楚璃吻说着,一边吃的痛快。 她这么一说,康玉卓的脸色好了许多,瞧她那稚嫩的样子,他哼了哼,「瞧你也不像下人,你到底是上官将军什么人?」他没见过她,从未见过。 「我是他恩人。」放下筷子,楚璃吻轻巧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 康玉卓自然不信,瞧她那笑眯眯的样子,虽是甜美如蜜糖,可又渗着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夜幕降临,长莺阁的灯都亮了,阁楼的窗户虽被封死,但也阻碍不了那些灯火的辉煌,这里都不用燃灯,依旧可视。 顺着通风口钻出去,楚璃吻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康玉卓站在那儿仰头瞧着,狭窄的通风口,他估摸着自己也就能伸出去个脑袋罢了。 夜晚的长莺阁再次歌舞昇平,丝竹之声远远都听得到,一派和乐。 那个老东西还在享乐,楚璃吻真是好奇他怎么能活这么久的。按理说整日被美色美酒和杀戮浸淫,他应该会来个心梗脑梗之类的,居然如此命硬。 不过,今晚她不打算去那边瞧热闹,反而朝着别处进发,她要把这长莺阁都转一遍,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燕离说了,那老东西享乐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这长莺阁有别的作用。关押人,是一种,但楚璃吻认为,还有其他用处。 情趣楼数不胜数,昨晚她和燕离藏身的是一座,而其他的宫殿楼阁大都如此。且这个时辰,几乎每个情趣楼里都有人,也不知是不是这小皇宫的主子们,反正都在享乐。 神仙一样的日子,单单是这些二世祖,都比燕离过得潇洒。他那个太子,混的真是太惨了。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楚璃吻才将这长莺阁转完,这里背靠着天子山,只不过紧挨着山的地方有高墙,目测两米多高,且墙面平滑,没有工具的话,想要翻过去得费一番功夫。 都转完了,楚璃吻自是返回,可走着走着,她勐然觉得不对劲儿,那些情趣楼,似乎有问题。 仔细回想每一栋情趣楼里面的格局,虽装修不一样,情趣玩具什么的也不一样,倒是一进大门正对着的房间是一样的。 房间里吊着诸多铁索,上面挂着镣铐,一看就是把人吊在那儿取乐的玩意儿。 可是,每一栋情趣楼里的都一样,就连铁索的数量都是相同的,这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虽她刚刚只是晃了一圈,但记忆力并非玩笑,她绝对不会记错。 思及此,脚下一转,她朝着一栋里面没有人享乐的情趣楼奔去。 虽楼里无人『玩耍』,可琉灯闪耀,亮的刺目。 在外面灯火黯淡处观察了一会儿,楚璃吻才弯身闪进那楼里,听了听动静,直奔那间房。 推开窗子,里面灯火明亮,那些吊在房间里的铁索无风自动,乍一看像一个个吊死在那儿的尸体。 挨个查看,漆黑的眼珠子转动的极快。随后,她又看向房间里的字画,软床,桌椅,逐一扫视,每个都不落下。 看了一会儿,她微微眯起眼睛,随后撑着窗棂便轻松的顺着窗子跳了进来。 地上铺着地毯,她双脚落地,没发出一丝的声音来,反倒脚感十分柔软。 微微仰头看着那些铁索,她举步朝着里面走,走到房间中央,她停下了脚步。 抬手,抓住一个铁索上坠下来的镣铐,便准备往下拽。 就在这时,后颈一阵凉风,她全身的汗毛也在瞬间倒竖起来。 她一脚向后踹,同时右手一抖,带着寒光的匕首便落入了手中。身形一转,匕首恍若长了眼睛一般的朝身后那个影子刺过去,速度极快。 不过,身后的人影闪避的也很快,上半身后仰,躲过了刺向他心脏的匕首,但衣料却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一举刺空,楚璃吻便直接向后一跳,和忽然出现的人拉开距离。 不过,也正是因为拉开了距离,她也看清了忽然出现的人,身形高阔,坚毅沉稳,居然是上官扶狄。
052、好玩不过、、、 「上官将军?你怎么又来了?」看清了人,楚璃吻也反手收回了匕首。动作利落,那匕首就好像和她得手融为一体了一般。 「不放心,你和康小世子在这里,仅仅两个人。这丞相府守卫少说也有上千,隐藏起来的更是未知。」上官扶狄走过来,一边低声道。 微微点头,果然还是正经人有良心,估计燕离已经把她给忘了。说卖就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康小世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有时会害怕。但齐丞相一直也没说见他,我认为他的生命暂时来说还是很安全的。希望上官将军和太子爷的动作能快一些,毕竟谁也不保齐丞相哪天会不会忽然的见康小世子。」这小子别再被吓得胡言乱语,把她也供出来。 「太子殿下说的有理,齐郇抓住了康小世子仅仅是关押起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制衡我。以康小世子做要挟,制住康郡王的手脚,西关几十万将士再次孤立无援。」所以,眼下稳住齐郇也是上策,毕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又不能把康小世子救出去,免得他再生其他主意。 楚璃吻微微点头,燕离的分析很有道理。 「你们正好可以利用他关押康小世子的期间打一个时间差,赶紧想法子。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时候也不能计较太多,先把这第一个敌人拿下才是真的。对了,我发现这长莺阁很多楼里都有这样一个房间,应该是有古怪,所以才来查看。」说着,楚璃吻抬起下颌示意他看那条垂下来的铁索。他长得高,那铁索就在他耳朵边上。 「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有问题。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轻易的动,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长莺阁的地下有什么。太子殿下手下有高人,会从别处渗入这地下探查,以免惊动这里的守卫。」上官扶狄不同意,在这里面本来就有危险性,若真惊动了守卫,那是插翅难逃。 缓缓眨眼,楚璃吻也听出了他话头里的意思,敢情昨晚他和燕离已经将这里都探查过一遍并且也发现不对劲儿了。 只不过,燕离说不能轻举妄动,需要从别处下手。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燕离呢?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也就上官扶狄不把人往龌龊了想,所以才绝对相信燕离说的有道理。 她不信,打死了也不信,这长莺阁地下肯定有大秘密,燕离八成是想独吞。 莫不是,齐阀这几辈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都藏在这地底下了?那敢情好,藏宝库,她得见识见识。 但看上官扶狄那谨慎又不容她胡闹的样子,看来她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开启机关了。 「咱们在这儿终归不安全,上官将军不是想看看康小世子么,那咱们走吧。」她可以明晚再来,反正时间多得很。 「好。」上官扶狄微微颌首,随后两个人便离开了这间房。 两个身影一路悄无声息的返回关押康玉卓的宫殿,上官扶狄一直在后,也能清楚的看得到楚璃吻的身形,她的步法举动完全不一样,最起码他从未见过。 虽没有内力,但她无论下盘还是上盘皆十分稳固,力气不小。 「我就是从这儿攀上去,然后顺着通风口进入的阁楼。通风口太小了,上官将军进不去。不过,可以透过通风口看看康玉卓。」站在下面灯火较暗处,楚璃吻抬手指了指,一边小声道。 「我昨晚也是透过通风口看见了他。这里面的人很复杂,各方都有,不能轻易现身。」上官扶狄算是提醒她。 微微颌首,这一点她倒是知道,所以才始终没有查看这恢弘的宫殿里到底都关押了些什么人。 「我上去看看他,明日更得离开盛都一趟。对了,至今仍不知姑娘姓名。」依据上官扶狄昨晚所看到的,他不认为她是燕离的手下,一举一动都不像。 「我姓楚。」想了想,楚璃吻觉得还是得说姓楚,她若说姓顾,上官扶狄肯定猜得出她是燕离的太子妃。 「楚姑娘。」她不说名字,上官扶狄也理解,随后便一跃而起,直奔阁楼。 站在下面,楚璃吻算是放哨的,倚靠着略凉的墙壁,开始琢磨这长莺阁的地下。 燕离已经认定了这地下不寻常,又迂迴婉转的骗了上官扶狄,那就证明这地底下的东西更可疑了。 反正她是近水楼台,今儿碰上了上官扶狄无法进行下去,那她就明晚再探。 这古代,没有银行没有保险柜的,就都跟鼹鼠似得在地底下打洞。就是不知这齐阀的打洞技术有没有燕离的好,这下面是什么样儿的,更好奇了。 大概一刻钟,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上面飘了下来,在她面前落地。 「康小世子就有劳楚姑娘了,若是情况有变,还望楚姑娘能尽力保全他。」上官扶狄拱手,将康玉卓交给了楚璃吻。 她还想着真有突发情况就跑路了,可是看着上官扶狄的样子,她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随后,上官扶狄便遁走了,速度极快,身法不凡。 攀上阁楼,顺着通风口钻进去,又把通风口恢復原样,楚璃吻就跳了下来。 康玉卓还是惊嘆于她的纤细,尽管看起来是很细,可也比那通风口要粗一些。她顺着那儿钻进来,就不会觉得疼么? 「楚姑娘,原来你还真救过上官将军。」康玉卓开口,他刚刚已经从上官扶狄那儿打听她的情况了。而上官扶狄不是一个说谎的人,发生过什么,他就说什么。 楚璃吻倒是也没想到上官扶狄会说她救过他,其实那也不算救,凭他的本领应该也不会丧命,就是会受伤罢了。 「打听我倒是挺来劲,怎么,相中姐了?」靠着床柱,她笑眯眯的,看起来相当无害。 康玉卓哽了哽,「我有三房侍妾,哪一个都比你漂亮大方,我会眼瞎看上你么?」 「嚯,小小年纪就有三个媳妇儿,真不怕肾虚啊!要说你们这里的男人真是奇怪,小小年纪就开始娶媳妇儿,也难怪都不长寿。就拿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来说,娶了几十个,太吓人了。」所以昨晚他俩做戏他忽然在那儿装清纯,可把她噁心的够呛。 「太子殿下?他确实算得上身不由己。那几十个女人,大部分都是暴毙的霖太子和裴太子的遗孀。你也知道,但凡太子的女人,哪个不是出自门阀士族,自然不能就此遣返本家。于是,只能由他接手了。」康玉卓边说边摇头,一副颇为嫌弃又同情的样子。 这事儿,楚璃吻倒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么说的话,燕离的那些媳妇儿,以前都是他嫂子喽! 真应了那句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053、多声门 一夜过去,一直处于半睡半醒间的楚璃吻又是被女人的悽厉的惨叫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她的眼球有些发红,正因为发红,配上那眼睛里的杀气,让她乍一看很是吓人。 直愣愣的坐起身,她瞪着眼睛,听着外头又传来的惨叫声,不由得咬牙,发出一声冷嗤,「这个老东西,夜夜笙歌居然起的比我还早。扰人清梦,找死。」 也是被那女人惨叫声吵醒的康玉卓靠在床脚,盯着楚璃吻,又听她说的话,他不由得咂嘴,「你想杀了他呀?」 「哼,待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先去把他宰了。」老东西,欠修理。 康玉卓微微点头,倒是没看出来,她这脾气还挺暴躁的。 蓦地,地板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响,康玉卓吓了一跳。 红着眼睛,楚璃吻从床上跳下来,盯着地板皱眉,「楼下有人。」 「大概关着谁吧。」反正这楼里不止关了他一个,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分别是谁那就不知道了,他被关在最顶层,想来他比较重要吧,不重要的都在下面。 忽然的,地板再次发出了砰的一声,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着了似得。那东西应该不大,声音也不是很响。 不说话,楚璃吻弯下身子伏在了地板上,一侧耳朵贴着地板,听下面的声音。 康玉卓坐在床上也不出声,看着楚璃吻的样子,也不知她听到了什么。 地板再次发出响声,因着这次两个人都没发出声音,发出响声倒是显得很清脆。 弯起红唇,楚璃吻直起身体,然后拂了拂自己的长髮,最后把它们都捆绑在了脑后。 「下面有人在说话,我下去看看。」被关在康玉卓的下一层,楚璃吻认为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她先瞧瞧再说。 「那你小心点儿。」康玉卓不放心,要是下面的人跟守卫告状,他们俩就都惨了。 楚璃吻不置可否,因着窗户都是封闭的,而房门则是从外面被封起来的,除了送饭的人从外面打开,这房门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所以,她的路线还是通风口,尽管现在是白天,但她也并不为难。轻松的爬上了窗子,然后顺着通风口就出去了,在康玉卓看来,她像个泥鳅似得。 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太阳初升,一切都显得很刺眼。有小厮正在做洒扫,不过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发出声音,看起来战战兢兢的。 看了一圈,楚璃吻心下有数,身体一翻,便从阁楼窗子外侧的飞檐边缘翻了下去,直接藏在了飞檐下。而这飞檐下正是阁楼楼下房间的窗子,也是被严密封死的,但有通风口。且,这个通风口比阁楼里的还要小,大概只能伸进去一个拳头。 以飞檐遮挡着自己的身形,楚璃吻微微偏头往通风口里看,视线向下,就瞧见了一张铁网。铁网把这整个房间都包起来了,结结实实。 倒是没想到下面会这样,看来这里面关得还真不是寻常人物。 抬手,伸进通风口,然后抓住两侧。实木的,很厚实,她的手好像都握不住似得。 施力,只听得咔嚓两下,两块厚重的木板就被她掰了下来。 「英雄?」房间里,传来故意放轻又略显焦急的男声,显然他是看见了。 两块木板很大,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瞬间变得能穿过她的头。 倾身,楚璃吻略小心的凑近朝着下面看,铁网下,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正在仰脸盯着她。 「原来是女侠。」看见楚璃吻的脸,那下面的男人也略惊嘆。拱手,微笑,因为脸上肉多,挤得眼睛都变成了两条缝。 「是你刚刚在求救?」楚璃吻看了一眼这房间的屋顶,一块地方有白印儿。 「这两日,在下一直头听着上头有人说话似得。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就在刚刚,在下听得真切,绝不是幻觉。所以,就站在椅子上,用另一把椅子撞这上头的铁网。铁网打到了屋顶,果然把女侠惊动了。当下情形过于悽惨,还望女侠海涵海涵。」白白胖胖的男人边说边演示的站在了椅子上,就差拿起另外一把椅子再示范一次了。 微微点头,楚璃吻又把头伸进来一点儿,这房间看的更清楚了。和上头阁楼差不多大小,但是用铁网包了一圈,结结实实的。 「你还挺受重视,看来,你也不是寻常人。」比康玉卓那儿要森严的多。但想想,应该是因为康玉卓的身份,齐郇也不能做的太过。 「在下只是平民百姓,绝不是这上流贵族。」男人连连摇头,而且听起来很真诚,他真不是门阀士族子弟。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难不成齐郇脑子进水了,抓你一个草民来玩儿?」这楚璃吻自是不信,就算他不是什么权贵,但肯定有特殊的身份。 「自然不是。」白白胖胖的男人摇了摇头,随后微微低头,看样子好像在考虑怎么说。 楚璃吻也不追问,反正她不是活雷锋,当下的情况太复杂危险,她可没打算再照顾一个累赘,而且这个累赘如此多肉。 「不知女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个组织叫做多声门,此组织收集天下大小消息,根据这些消息的重要程度将它们分为三六九等进行贩卖。实不相瞒,在下便是这多声门的新任掌柜。两个月之前,老掌柜病逝,在下也准备正式接掌多声门。哪想,就在当晚多声门总部遭到不明袭击。因为参加新掌柜的继任,大大小小的掌柜的都回来了,那一晚,都死了,总部也被一把火烧了。大概只有我的命还在,因为我还有些用处。」他压低了声音,但情绪的起伏很明显,他的内心必定翻江倒海。 他的故事,楚璃吻倒是不会轻易的被打动,只不过他说多声门,她的心倒是痒痒起来了,和燕离的暗卫是一个性质。 只不过,多声门的消息是要花钱买的,燕离的暗卫只为他一人服务。 但多声门已经被毁了,听他的意思只剩他一个了,只剩一个人,对她来说用处就没那么大了。 但转念一想,这白胖子能做多声门的掌柜,想必掌握了全天下不少的消息。即便没有古镜的消息,但也应该知道如何走捷径省时间的去找,还是大有用处的。 再说齐郇关押着他,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这个白胖子很有用。 「送饭的过来了。白天太不安全,今晚我再过来。」往长莺阁大门的方向看,送饭的守卫过来了,楚璃吻当即结束了和白胖子的谈话,把掰下来的通风口木板装回去,然后眨眼间便回了阁楼。
054、做个好人 这一天下来,长莺阁估计又死了两三个姑娘。那悽惨的叫声,都能感受得到她们的绝望。甚至,她们很想死的痛快一些,不要再受此种折磨了。 楚璃吻就算再铁石心肠,可是连续听了两天那些惨叫声,她这心里的火也越来越旺。 那个老东西,她真想宰了他。把他的头,从他的脖子上扭下来,然后扔到尿桶里去。 等待着,夜幕终于降临,也到了她该出去的时候了。 一看楚璃吻又要出去,康玉卓眼巴巴的瞅着她,「你要去楼下?」 「不,我要去别的地方。」说着,楚璃吻便登上窗棂,然后顺着通风口钻了出去。 轻车熟路,不过下去的时候她跟楼下打了个招唿,那白胖男人也正在等她。不过眼瞧着她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他欲言又止,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往情趣楼的方向走,楼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人在玩儿。但凡有人,她都不能进去,以免被发现。 终于,她转了好大一圈,在靠近天子山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只燃灯但没有人的情趣楼。 白天里,小厮都把这里给洒扫了一遍,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将这楼阁上下三层都走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人,楚璃吻才算放心。重新回到一楼,然后走进那挂满了铁索镣铐的房间。 把房门和窗户都关上,楚璃吻走到房间中央,仰头看着那些铁索,然后她抬手抓住了其中一个。 施力,拽,铁索应力而动,果然延长了。 继续往下拽,这铁索好像很长很长,顶端都已经拖到了地面。 再拽,铁索已经到头了,拽不动了。 微微皱眉,楚璃吻再次施力,铁索果然又动了。而且随着拽出一部分铁索,那软床前的地板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看过去,一大块地板朝着软榻下面滑了过去,露出一个两个人可以并行的入口。 放开手,楚璃吻走过去,先在远处观察了一下,然后才靠近。 往下看,是朝下走的台阶,从石头上凿出来的,而且并非黑乎乎,下面有光。 有光?那就可能有人。但想来,这块地板开启,下面若是有守卫的话,第一时间就冲上来了。 等待了半晌,没有人上来,楚璃吻便翻身下去了。 贴着一侧石壁,踩着人工凿出来的台阶,延伸向下。两侧的石壁上隔着一段距离就有壁灯,虽没有照的这里亮如白昼,但这些光足够用了。 台阶有弯道,转弯的时候楚璃吻小心翼翼,但是弯道对面并没有人埋伏。 转过了弯道,她伏低身体往下看,大约百个台阶后,一个铁栅门矗立在那儿。铁条互相交错,而且很粗,黑乎乎的,看起来相当结实。 观察了一会儿,楚璃吻便走了下去,靠近了那铁栅门,也看到了栅门后面。空间很大,但是到处都是东西,铁,木头,皮革,几张长长的桌子上满满都是这些东西。 而墙上,则挂满了各种长短不一的兵器,什么都有,看起来格外精良。 这是、、、工作室吧! 蓦地,铁链子哗啦的声音惊了楚璃吻,她身体一偏就靠在了铁栅门旁边的石壁上。微微偏头往里看,也瞧见了她刚刚一直没注意到的,那房间正中央的地上有个铁桩子,两条手臂粗的铁链子和那铁桩子缠在一起。铁链子延伸出去,一直到对面的一个门。 这种构造,让楚璃吻很不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铁链子又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很沉重,而且在动。 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细听的话听得出,是有人在走动,而且过来了。 楚璃吻紧贴着身后的石壁,微微偏头看着里面。铁链的响动越来越近,随后一个人从那门后走了出来。 那铁链子就拴在他的双脚上,很长很长,随着他走回来,身后拖着很长,让他看起来走路都十分费力。 终于,他走近了,楚璃吻也看清了他。是个中年男人,中等身高,但是很瘦。身上穿着皮围裙,两条胳膊上还套着皮质的套袖,脏兮兮的;头髮乱糟糟,脸颊和眼窝凹陷,乍一看像个骷髅似得。 他走回来,然后在桌边坐下,喘了几口气,便拿起桌上的一只炭笔,继续低头写写画画。桌子上脚下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的满满的,可是他却好像看不见,只顾眼前。 这人、、、是做什么的? 墙上的那些兵器,弓弩,匕首,还有一些太小了根本看不清。再看地上,那些看起来是破烂的东西,大都是各种形状的木头,皮革,好像是雕琢成了什么,但是失败了所以就随意的扔了。 这人,莫不是设计兵器的设计师? 可脚上有镣铐,那就证明这人是被囚禁起来的。联想一下今日见到的那个白胖子,楚璃吻认为八九不离十了,这人就是被囚禁起来的。 想了想,她探出一半身体,「餵。」 她忽然发声,那铁栅门里的人身子一抖,勐地扭过头,凹陷下去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盯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嘆口气,这张脸饱受摧残,真可怜。如今她更肯定了,这人境况很惨。被囚禁着,还得给卖命。 「你是、、、」看着楚璃吻,那中年男人起身,铁链子也跟着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他往这边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然后继续走了过来。 走到了铁栅门前,两个人更能看得清对方了。他看起来真是如同一个行走的骷髅似得,而且身上一股味道,很难闻。罩在身上的皮围裙脏兮兮,皮套袖也磨损的很严重。 「你不是这丞相府的人。」看着楚璃吻,中年男子就确定道。在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女人出现的。 「当然。我只是凑巧发现了这儿而已,就下来逛逛。瞧你这样子,显然是个重犯啊。」铁链子那么粗,任他能做出什么精良的兵器来,也弄不断这铁链子。 「姑娘,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找一找我的女儿。她叫流荷,才十四岁,个头和姑娘你差不多高,脸圆圆的,还有两颗虎牙。姑娘我求求你,自从半年前我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些畜生、、、那些畜生不知会不会伤害她。」说着,中年男人就跪在了地上,因为激动,那张骷髅似得脸都在颤抖。 微微皱眉,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会这样。看来,他被囚禁在这儿又给做事并非是因为自己想要活命,而是为了他的女儿。 真够损的,用一个小姑娘来做威胁,而且还不好好对待人家。 看着他激动又恳切的样子,好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楚璃吻几不可微的嘆了口气,难不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要做好人了?
055、情况有变 月过中天,楚璃吻才从情趣楼里出来。她面上神色几分复杂,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她进入地下之前没想到的。 燕离骗了上官扶狄,所以她认为这地下大概是藏着什么宝库之类的,就想先下去瞧瞧。 没想到,金银财宝没看到,倒是听一个被逼无奈的老父亲倾述了半宿。 他说自己是吴野,冶炼兵器,已经被抓来一年半了。而他的女儿,则是一年前才被抓来的,齐郇的人用她的女儿威胁他,他这才开始设计锻造兵器。 每个月,他们都会让他见一见他的女儿流荷,虽她担惊受怕的,不过看样子并没有过得太悽惨。 但是半年前,自他最后一次见过流荷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询问之下,那些人就说流荷生病了,他不放心一定要看见流荷,那些人就施暴揍他。 之后,那些人会把流荷身上的一些贴身物件拿来给他看,以证明流荷还活着。 这根本就不能算作解释,即便流荷死了,他们也能把她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给他看。 为此,他是忧心忡忡。 但是半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流荷的影子,那些人仍旧在敷衍他,他争辩几句就会挨打,而且还会威胁他,不听话就剁掉她女儿一只手来给他看看。 他是心下难安,不知道流荷死活,又怕她还活着被这些人折磨,就只能继续做事。 苦难之人的苦是千奇百怪,他们有各种痛苦的事情,楚璃吻也并非没有听过见过,甚至自己也经歷过。 对这些人,她并不同情,或许自己是铁石心肠吧。 只不过,想起吴野那骷髅似得模样,泪水横流的脸,她还真想去帮他看看,流荷是不是还活着。 返回关押康玉卓的宫殿,楚璃吻轻松的攀登而上,那边歌舞昇平,丝竹靡靡,饶是天上人间。 攀在飞檐上,楚璃吻转头往那边看,眸子缓缓眯起,漆黑的眼珠里,横亘着若有似无的杀气。 没有直接回阁楼,楚璃吻在关押白胖子的那一层停下,潜到通风口稍稍听了一下声音,随后她便伸手,把她之前掰下来的那两块木板又拿了下来。 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快步从小床上跳下来奔到窗子下面,隔着铁网,看到了楚璃吻的手。 把那两块木板放在飞檐一角摆放好,楚璃吻又动手,掰下来两块木板,这两块稍大,使得通风口几乎成了窗子。 拍拍手,她抬手抓住上层飞檐,双腿轻飘飘的跃起,便顺着通风口钻了进去。 铁网密密实实的包住了这个房间,楚璃吻也下不来。脚踩着铁网,背靠着封死的窗户,不禁微微摇头,「重刑犯的待遇啊。」 「女侠。」看着楚璃吻,白胖子也明显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娇小,模样又很稚嫩的样子,像个孩子。 「别一口一个女侠,我姓楚,你呢?」踩着铁网,她微微施力,铁网也因着她的力气而晃动。 「在下姓周名烈,早上只顾着述说在下的遭遇,却未曾向楚姑娘交代姓名,还望楚姑娘海涵。」周烈连连拱手,十分歉意。 「我会在长莺阁出入自由,皆是因为你楼上的那个傢伙。有人要保护他,所以我算是代管。这里守卫森严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冒险的。不过呢,你今日说你多声门有天下大小所有的消息,这个我很感兴趣。即便多声门可能是毁了,但我想齐郇关着你,想来你还是有用处。」楚璃吻开门见山,想要她帮忙,那她也得要回报。这些东西,要提前说好,也免得大家翻脸不认人。 周烈微微低头,似乎也在权衡。 「你不必着急,可以好好想想再说。」双臂环胸,楚璃吻站在那铁网上,背靠着封死的窗户,看起来格外的恣意。尽管她现在和周烈同处一室,可处境却是天差地别。 「楚姑娘说的不无道理,我之所以没死,还被关押,正是因为我是多声门的掌柜。多声门知道天下所有的消息,这个说法未免夸大。但,只要有人想买,那么多声门就一定会打探出来。这一系列,都是秘密,如何运营,只有掌柜知道。齐丞相把我关押在这儿,目的就是想要我为他所用。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杀了多声门那么多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为仇人做事。」周烈说的很平静,那白白胖胖的脸也笼罩着一层书生气。但是,楚璃吻却看得出来,他心底里的仇恨就像一把火,他必定会报復。 「所以,无论周掌柜想做什么,都得出了这个房间才行。」他被关在这里,无论他有任何的计划,那都是空想。 「没错。楚姑娘想要什么?在下必当尽心竭力。」拱手,周烈仰头看着她,说道。 弯起红唇,楚璃吻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冒险带上你,也值了。等着吧,我离开时会带上你的。」若是周烈能找到古镜,她还用得着依託燕离?那个时候,他就土豆搬家,滚球吧! 离开,她不忘把那通风口恢復成原状。四周厚重的木板被她毁得过于严重,把它们卡回原位,费了她一番力气。 回到阁楼里,康玉卓已经靠在床脚昏昏欲睡了。大概是因为楚璃吻在这儿陪着他,这两天来他没那么害怕了。如今,自己身处这里,都能睡觉了。 燕离还说会随时联繫她,狗屁,接连五天过去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楚璃吻认为,燕离这一招就是为了让上官扶狄放心,他根本不在意康玉卓的死活,当然也包括她。 他稳住了上官扶狄帮自己,而且上官扶狄那晚来也说了他要秘密离开盛都几天,所以燕离根本连做戏都懒得做。 她对他是万分佩服,能卧薪尝胆,还能损人利己,眼睛都不带眨的。 由此,把找古镜的希望放在他身上,她就更担心了。和他一比,楼下的二师弟周烈都可信的多。 晌午,送饭的又来了,而且,这次不止送饭的小厮,还跟随进来一个劲装守卫。这守卫和那些巡逻的还不一样,衣服不一样,且杀气很浓。 楚璃吻还躲在那个地方,但因为这次来的不止没有杀伤力的送饭小厮,楚璃吻屏住了唿吸,尽量让自己的心跳也缓下来。 她能听得到外面的声音,康玉卓也因为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而有些紧张,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走过来,也根本不看摆放午饭的小厮,走到康玉卓面前,他蓦地抬手,一把抓住了那小子的手。 康玉卓都来不及挣扎,只觉得小指一凉,低头去看,自己的小指已经脱离了手掌,鲜红的血顺着断指处哗哗的往外流。 看着自己的手,康玉卓身体晃了晃,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眼睛一翻,就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晕过去了。 剁掉康玉卓小指的人转身便走,那摆放饭菜的小厮则哆哆嗦嗦,却是没敢抬头看。 把饭菜摆好,他拎着食盒一熘烟的离开了。 从床上跳下来,楚璃吻微微皱眉,她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齐郇派人剁掉了康玉卓的一根手指,那目的显然就是为了威胁康郡王啊。 看来康郡王是不打算妥协,所以齐郇撕破脸皮了。 这次剁掉的是小指,那么下一次,可能就是整只手掌。 看着脸色惨白晕死过去的康玉卓,楚璃吻嘆了口气。蹲下,从他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料,把他仍在流血的手包扎上。
056、走为上 「齐郇,多做两个铁圈把你家的祖坟圈好。待得老子出去了,就把你们家祖坟都刨了,让你齐家那些作古的败类都出来晒晒太阳。」捧着自己的手,康玉卓站在封死的窗边,破口大骂。头上青筋暴突,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气喘吁吁,气的要爆炸了。 倚靠在床上,楚璃吻看着他,连连摇头,「骂个人都这么费劲。你就大喊,所有姓齐的,老子干你娘!」 回过头,康玉卓看着她,「这样更解恨么?字是不是少了点儿?没气势。」 「骂人又不是比文采,怎么有力怎么骂。你干了姓齐的娘,你不就做姓齐的所有人的便宜爹?」这脑子,真够呛。 想了想,康玉卓点点头,「你说得对。」 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康玉卓再次转身冲着封死的窗户,「所有姓齐的,老子干你娘!」 楚璃吻笑不可抑,孺子可教。 小指没了,康玉卓是很伤心,而且也害怕。但是他听了楚璃吻的分析,知道齐郇是要威胁康郡王,他就瞬间变脸了。 虽说胆子没有多大,可他还是有骨气的,即便把他的头剁了,他们郡王府也不会做齐郇的走狗。 然后,他就抖擞精神,开始骂人! 直到自己气喘不过来,眼冒金星好像要晕过去了似得,康玉卓才停止。然后转身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唿哧唿哧的大喘气。 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他不由得嘆气,尽管被抓来的时候他就做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行了,别瞧着自己的手指头运气了。如今你就更要斗志昂扬,待得离开这里把齐郇拉下马,然后你亲自动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都剁下来,为你的手指报仇。」楚璃吻懒散的说着,听起来也不是在为他加油打气,但康玉卓反倒听进去了。 「你说得对,老子非得把姓齐的人都剁了不可。」现在,他和姓齐的不共戴天。 「齐郇眼下已经开始不惜用你的手指来威胁你爹了,可见是狗急跳墙。你爹若是不妥协,接下来肯定还得剁你身上的物件。所以,现在这地儿对你来说很危险。我想,咱们尽快离开这里才好。」站起身,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分析道。 康玉卓看着她,脸色也有些紧张,「那今晚就走?」 「傻,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得先去探探路,确定路线没问题,咱们才能撤。当初来时的路,也不知还在不在,若是被封了,得费些力气。」而且,能不能再走也是个问题,没准儿有人在守株待兔呢。 闻言,康玉卓点头,「你说得对。」 「歇一会儿你再接着骂,我睡一觉。待到了晚上,我就出去探路。」回到床上躺下,楚璃吻也打定了主意,不能耗下去了。不然,康玉卓的脑袋可能都不保了。 康玉卓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恶气,歇了一会儿,就继续站在窗边大骂。 一觉睡到夜幕降临,长莺阁的歌舞也开始了,再次迎来靡靡的夜晚。 楚璃吻准备了一下,便跳出了阁楼,而康玉卓的嗓子也哑了。骂了一天,他累的不行。 想要探测之前进入小皇宫的路线,就得出长莺阁。离开长莺阁并不容易,因为外面的守卫很多。 在长莺阁的边缘转了很久,楚璃吻才找到了机会。攀上一棵树,身影掩藏在枝叶当中,盯着长莺阁外的巡逻守卫。 她所在的大树距离长莺阁的高墙差不多有三四米远,她没有那飞来飞去的武功,所以得藉助工具才能跃上去。 而这棵大树横七竖八的伸展着树枝就是工具,虽未必粗壮,长度也未必够,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瞅准了时机,楚璃吻抓着头上的树枝,晃动了两下,借着树枝的力量,便跃到了高墙上。 巡逻的守卫正好有空隙,她顺着高墙跳下去,便一熘烟的消失了踪影。 兜兜转转,这小皇宫太大了,而且环绕的乱七八糟,不了解路线的,很容易迷路。 上次是燕离带着她穿过这里直奔长莺阁,但她也记下了路线。在那九曲十八弯的廊桥上迷失了一阵儿,然后便寻到了路线,直奔冰库。 冰库还是那个样子,门很宽,能通行马车。瞅着没人,她便闪身进入了冰库。 上次她和燕离从冰库的通道出来并没有碰到人,哪想到她这次进去居然碰到了人。但幸好只是两个小厮,俩人抬着一个硕大的长方形木桶,显然是来取冰的。 狭路相逢,他们俩也吓着了。楚璃吻先下手为强,把两个人都解决了,然后直奔那条被凿出来的密道。 果然,被封住了,一块巨石堵在那儿,只有上边有两条缝隙,可人根本过不去。 看了看,她抬手按在巨石上试探的推了推,虽这巨石很大,但凭她的力气完全推得开。 既然如此,那么即便里面还有石头,她也能搬得动,总不至于里面的石头比外面这个还大吧? 密道被堵住,那么上面就不会有人守株待兔,从这儿离开,是最快的。 虽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但这个险是值得的。 探测好了路线,楚璃吻返回,将那两个小厮拖走,藏在冰库外的花丛里,她便朝着长莺阁的方向返回。 即将抵达长莺阁时,她就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和自己的警觉相比,耳朵其实都算不上好用了。警觉一向管用,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是想的太多,而是真的有什么在跟着她。 不过,藏身躲避一番后,并没有看到人的踪影,如此一来,反倒好像是她的警觉系统出了问题。 在长莺阁外藏了好一会儿,才逮到了机会。墙太高,无任何可以附着借力的物体,楚璃吻跳了几跳才上去。 返回长莺阁,听着那靡靡之音,她心头一番不痛快。想了想,便调转方向,潜了过去。 大殿里还是那么热闹,灯火辉煌,舞女们在跳舞,身段柔软,恍若无骨一般。 那老不死的仍旧倚靠在最上面的软榻上享受,只不过身边的姑娘们都已不是那天看到的了。 视线从那老东西的身上移开,不经意一瞥,楚璃吻便瞧见了一张圆圆的脸。 她站在乐师的队伍里,在最后面,正在敲云锣。 个头不高,麦色的皮肤,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这好像是吴野的女儿,流荷。 她还活着。但是,身处这个地方,可能今日活着,明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057、晓寒鸟 从歌舞昇平的主楼离开,楚璃吻哪儿也没去,直接潜回了关押康玉卓的楼阁。 一路回去,她时走时停,观察身后,可是,身后并没有人。 但是,她的警觉系统不可能出问题,后面的确是有东西跟着自己。 到了楼下,她观察了好一会儿,可是什么人都没瞧见。 返身攀上楼阁,轻松的攀登上去,她后颈仍旧凉飕飕,那汗毛都是竖起来了,让她全身都不自在。 到了这个高度,她仍旧觉得有东西就在自己身后,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如同闹鬼似得。皱紧了眉头,她在抵达关押周烈房间的窗外时停下,弯身躲入飞檐下,然后将通风口的木板撤了下来。 「楚姑娘。」周烈也听到了动静,急忙从小床上跑了过来。 顺着通风口钻进来,楚璃吻站在了铁网上。微微伏低身体,她两手抓住了铁网,一边看着下面的人,「你做好准备,明晚,我们就离开。」 「明晚?太好了。」一听,周烈的眼睛都发光了,终于能离开这儿了。 「离开也是有危险的,这是忽然做的决定,外面没有任何人支援我。离开小皇宫,就得看各自的命大不大了。」说着,楚璃吻手上施力。这铁网极其结实,她第一下居然没成功。 「能托楚姑娘的福离开这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了。」周烈已经感激至极。 增加力量,铁网连接处果然被撕开了,楚璃吻放开手,弯着红唇点点头,「这玩意也不过如此。」 「楚姑娘好生了得,这铁网可是白山精铁所织,沉重坚韧,铁中翘楚。没想到,被楚姑娘轻易的撕开了。」仰头看着,周烈连连赞嘆。他眼睛都笑眯着,看起来十分和气。 「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成,没想到还真成了。这样一来,把你从这房间弄出来也就更轻松了。」本来,她还想了几个策略来着。 就在这时,楚璃吻后颈的汗毛再次莫名竖起来,她的身体也随之紧绷。身子向后贴在封死的窗户上,她一边仰头看向通风口,一个小小的东西顺着通风口飞了进来。 它太小了,飞进来的时候也只发出了丝丝的声音,若是不刻意听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旋了一圈,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然后便俯冲下来,直奔楚璃吻。 小小的鸟儿到了眼前,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这是、、、蜂鸟? 虽然这屋子里光线不怎么样,但是它身上的羽毛好像夜光的,泛着暗暗的蓝色。 翅膀扑闪着,小小的脑袋也微微歪着,瞳仁上也有一圈是蓝色的,它正在盯着她。 难不成这一路来都是这个小东西在跟着她?跟着她做什么,她身上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要是有苍蝇跟着她她倒是能理解,说不定她蹭到屎了。 一只鸟跟着她?莫不是,这是古人培养出来的监视器? 思及此,她展开手,打算抓住这个小东西。 「晓寒鸟?楚姑娘,这是晓寒鸟,别伤害它。」下面,周烈仰头看着,光线不太好,但是他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了。 「什么东西?」楚璃吻皱紧眉头,这又是什么鸟?她从没听说过。 「这是晓寒鸟,数量极少,据我所知,这世上大概不出十只。这种鸟极不好饲养,在羽毛没长齐全时很容易夭折。不过一旦养成,可比人要好用的多。」周烈侃侃而谈,显然他对这些稀奇的东西十分了解。 「所以呢,它的用处是什么?」杀人的话,凭一只鸟根本敌不过人吧。 「晓寒鸟的作用就是找人,一般养它的主人家就是为了以防不测,若是自己踪迹不明,通过晓寒鸟会很容易找到自己。不过,若是想让晓寒鸟找人,那么就必须得服下由它的唾液炼制的密丹。这密丹如何制作,我倒是不清楚。但只要吃下这密丹,十年之内气味儿都不会散,无论藏在哪里,晓寒鸟都找得到。不过晓寒鸟的体型楚姑娘也看到了,只有这么大,所以它的唾液,此生最多也只能做两枚密丹而已。尤其它成年之后,是不能再取唾液的。」周烈知道的很多,也不愧他多声门的名号。 「所以你是说,这只鸟现在是来找我的?」她什么时候吃过它的唾液? 脑中快速搜索,蓦地,楚璃吻眸子一滞,燕离把她留在这儿自己走的那天,曾给她吃过一个白色的药丸。 她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而且吃了之后她也没觉得怎样。那颗白色的药丸,莫不就是这晓寒鸟的唾液制成的密丹? 「很明显,这晓寒鸟就是来寻楚姑娘的。不过,楚姑娘在这儿保护楼上的那位,也不算不知踪迹。」这一点,周烈倒是也不懂了。晓寒鸟极为珍贵,必当精心照料,关键时刻启用才对。 「鬼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不定就是燕离想看看她还在不在这里,说到底这还是个小奸细。 晓寒鸟在楚璃吻面前晃了好一阵儿,才倏地顺着通风口飞出去,如同来时那般,眨眼间就不见了。 楚璃吻心下不快,却也无可奈何,自己吃了那颗药丸,即便躲起来,那只小奸细还是找得到她。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明晚天色暗下来,我们就行动。」最后告知了一下周烈,楚璃吻便离开了。 楼上,康玉卓还没睡,靠在床脚盯着自己的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禁又骂了一句燕离。若不是他非要让她在这儿守着康玉卓,那晚上官扶狄就把他救出去了,也不至于让他弄丢了一根手指。 说来说去,都是燕离做的孽。 也幸好现在康玉卓还以为她是上官扶狄的人,所有的恨意都放在齐阀身上。要是他知道燕离从中作梗,说不准他第一个想报復的就会是燕离。 明晚,带着康玉卓和周烈赶紧离开这儿,她反正是待够了。为了康玉卓的身体健全,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顺着天子山逃离的路线她倒是清楚,只不过,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心里却是几分不快。听着外面的歌舞靡靡,楚璃吻动了动嘴角,就算离开这儿,她也得把那个老东西废了。天天扰她清梦,找死。
058、逃离 黑暗再次笼罩大地,长莺阁也应时的亮起了灯火,成为小皇宫里最亮的地方。 一个纤细的身影,挟着另一个瘦长的身影从高高的楼阁上下来,比她自己下来时要困难的多,毕竟带着一个人。 康玉卓很配合,他不是不会武功,只不过会一些简单的拳脚,连内力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所以任凭楚璃吻大头朝下的挟着他。 最后,顺利的双脚落地,他吊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幸好,没掉下来。 「在这儿等着,不许发出声音。」把康玉卓安置在灯火较暗的角落,随后便返身再次攀上了楼阁。 顺着通风口钻进去,周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别着急二师弟,咱们马上撤。」瞧着周烈那白白胖胖的脸,楚璃吻小声道。 周烈点点头,仰头眼看着楚璃吻将那十分结实的铁网撕开一个大口子,不禁发出赞嘆声。 「来吧二师弟,踩着椅子,我在这儿抓着你。」双脚卡在窗棂上,一手扣住身后的窗棂,另一手则朝着周烈伸了过来。 周烈踩着椅子,伸手,正好抓住了楚璃吻的手。 抓住了他,楚璃吻便施力,周烈那吨位的,被她轻而易举的拽了起来。 感嘆于楚璃吻的力量,明明她看起来那么纤细。 单手把周烈拎起来,他也很识相,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就一把抓住了通风口。 「钻出去。」看着周烈那胖胖的身体,楚璃吻还真庆幸自己把那通风口撑大,否则周烈还真出不去。 周烈爬出了通风口,往外面一看,就不禁犯晕。 楚璃吻不管那些,从通风口出来,便抓住了他的腰带,然后往下跳。 周烈闭紧了眼睛,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双脚落地,周烈抖了抖,然后站直身体,「终于出来了。」 「别说废话了,跟我走。」带着这么两个人往外逃,还真有些压力。躲过那些守卫她有信心,可是从长莺阁里逃出去,却是得费些劲儿了。 带着他们俩往长莺阁的高墙处潜行,这两个人倒是识相,脚步跟得上,而且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来。 兜兜转转,他们俩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长莺阁这么大,灯火通明,暗处很少。 终于到了高墙下,那两个人都犯了难,这怎么跳的出去。 「你们俩,一会儿有多疼,都不许发出声音来。」站在树下,楚璃吻警告道。 俩人虽说不认识,但此时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点了点头,绝对不出声。 上树,楚璃吻又把他们俩一个一个的拽上去。康玉卓上树时还好,他瘦,没发出任何声音。 可周烈太胖了,他上树之后,大树都跟着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璃吻没招儿,他这属于客观原因,无解。 把他们俩都带上树,让他们噤声,楚璃吻开始观察外面的巡逻守卫。 观察了将近两刻钟,才寻到了空隙,楚璃吻抓住康玉卓,便一个大力把他甩了出去。 康玉卓的身体呈弧线,越过了高墙,就砸在了地上。 他没发出一丝声音来,尽管有一瞬间疼的他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把康玉卓扔出去,这边楚璃吻便抓住了周烈。本来是想把他也扔出去的,可是他太胖了,砸在地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周烈也几分惭愧,看着楚璃吻,然后点头,「楚姑娘,没事儿,你扔吧,多疼我都不会发出声音的。」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摇摇头,然后抓住树枝,便带着他跃了出去。 中间脚踏上了高墙,借力使力,两个人成功的落在了地上。 没更多时间耽搁,楚璃吻一手抓着一个,快速的离开原地。 康玉卓晕晕乎乎,但是从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咬紧了自己的舌头,甚至连唿吸都控制住了。 终于到了冰库,楚璃吻也不禁有些气喘,她一个人拎着俩儿,还真是从来没干过这活儿呢。 拎着俩人进入了冰库的地下通道,今儿幸运,没碰到人。 径直走到那被巨石堵住的密室前,她随手把俩人扔了,然后扣住大石的两个凸起处,运力。 周烈和康玉卓坐在墙边,眼看着楚璃吻小小一个人把那巨石一寸一寸的拖了出来,俩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力大无穷。」康玉卓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嘆道。他真是没想到,她力气居然这么大。 周烈也不禁点头,「楚姑娘功夫了得。」 没时间听他俩废话,楚璃吻倒是想试探试探自己能不能徒手碎大石,但是现在没时间了。 把那巨石拖出来,露出的缝隙正好够他们进去,她便松了手。 「快走。」一马当先的进入密道,身后那俩人也不敢耽搁,快步的跟进。 这密道当初也不知是怎么开凿的,但看燕离那时的说法,好像小皇宫里也默认这密道的存在,而且不打算封死。 而这会儿,也只是密道门口堵了大石,里面并没有封住。 一路抵达密道出口,出口关闭,而如何从里面打开她也不知道。可她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些,动用蛮力,就把那外面厚重的石板硬生生的推开了。 跃上去,返身又把那两个人拽上来。 山里黑漆漆的,且空气都是树木的味道,两个人不同程度的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你们俩别高兴的太早,顺着这山翻过去,然后朝东走,尽量在山的另一侧走,碰见了人就立即装死。只要绕到了天子山的东侧,就安全了。」嘱咐他们俩,楚璃吻语速很快。 「你什么意思?不送我们?」康玉卓听出来了,她是不打算保护他了。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俩赶紧走吧,要是真的害怕不敢自己走的话,就在天子山的东侧等我,我办完了事儿就去找你们。」看康玉卓那样子,明显是害怕。 「那楚姑娘万事小心,我就在天子山的东侧等你。」周烈不管康玉卓,他自是不能一走了之。 「好。」话不多说,楚璃吻转身跳进了密道,又把那移开的石板挪了回去。 再次直奔小皇宫,她不做别的,就是要宰了那个老不死的。 把他宰了,就当为劳苦人民做贡献了。
059、双双坠落 主楼里仍旧无比热闹,今晚的群舞与平常不同,不再裊裊悠然,反而几分热烈。 舞女们身上的轻纱好像都要掉下来了,简简单单的挂在身上,随着动作,肉隐肉现,风景迷人。 高处,那老东西躺在身边女子的大腿上,坐在地上的女子在餵酒,他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似得。如此老态,又满脸淫笑,任何贬低性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料,然后系在自己的脸上。虽说她露脸也没什么,可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双眼睛,她还是遮住一点为好。 蓦地,她后颈发凉,楚璃吻眯起眼睛,随后勐地转身向后。 与她眼睛一个高度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扑闪着翅膀,稍暗的灯火中,它隐隐泛着幽蓝的光。 「又是你。」这小奸细又跑来了,燕离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它,楚璃吻转身看向主楼里,视线对准的就是那个老不死的。 身后,那晓寒鸟已经飞走了,它身形小,但速度却不容小觑,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楚璃吻也根本不管它,把脸遮好了,这就准备潜进去。 也就在她准备潜进去时,凉风从后袭来,楚璃吻转身,便抬腿朝着后面扫了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她的腿力气很大,抓住的人也不禁被她的力量带着后退了一步。 「是我。」把她的腿放下,随后他走近,是燕离。 仰头看着忽然出现的人,楚璃吻皱眉,「你怎么来了?」这厮一身黑袍,几乎都要融入黑夜当中。唯独那张脸,漂亮到不可思议,即便是黑夜也掩盖不住。 「问你呢?你这打扮是准备进去杀人。康玉卓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遮着脸,一看就没打算做好事儿。 「刚刚送出去,你来的路上应该会碰见吧。」看着他,鬼知道他怎么忽然又来了。 「送出去了?我允许了么?」凤眸流光,他紧盯着她,那眸子就好像两把刀。 不过,他这眼神儿可奈何不了楚璃吻,「等你允许,康玉卓的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康玉卓已经被剁掉一根手指了,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所以,我今晚就把他送走了。」 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燕离上下扫了她一通,「既然把康玉卓都送走了,你又跑回来干嘛?这里的人发现康玉卓不见了,接下来就会集结人马搜查,你居然又杀回来了。说你胆子大呢,还是没脑子?」 「我自有逃出去的妙计,用不着太子爷操心。不过,你来干嘛?」和她说了一大通,自己却还留在这儿。 「我想做什么都不重要了,托太子妃的福,都打乱了。」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看着她也一副看瘟神的模样。 挑了挑眉,楚璃吻才不管呢,谁知道他说的真假。这个人说的话,得去千里之外听。 就在这时,喧嚣的声音从长莺阁门口传来,楚璃吻面色一变,发现了? 「康玉卓不见被发现了。」燕离微微侧目,随后低声道。 「你赶紧走吧,我收拾完了那个老不死的就撤。」不管燕离,楚璃吻身形一闪便顺着窗子潜了进去。 外面守卫来了,楚璃吻也不敢多耽搁,穿过那些跳舞的女子,直奔高处。 她忽然出现,跳舞的舞女们也愣了,停下舞步视线追随着她。 跃上高处,楚璃吻一把将跪地餵酒的女人踢开,然后把那仍旧满脸淫笑的老头子拽了起来。 老头子年迈,被楚璃吻轻松的拎了起来。一条手臂圈住他的颈项,他的身体也随着她的力量转了一圈。 疼了,老头子也发出痛唿之声,不过他的痛唿也仅仅是一瞬,楚璃吻扼住他的颈项,手臂施力,只听得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之声,老头子的舌头就从嘴里滑了出来。 老头子的身体高高抛起,随后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脑撞击大理石的地面,鲜红的血瞬间便流了满地,伴随着一些黏黏煳煳的物体。 放开手,楚璃吻半蹲着看着那舌头凸出眼睛充血已经毙命的老东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回再也无法扰人清梦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殿中的女子无不大骇,倒也有不少女子暗暗发笑,终于解脱了。 站起身,楚璃吻扫了那些女人们一眼,便迅速的从高处跳了下来。本打算熘之大吉,但是却瞥见那敲云锣的小姑娘正在看着自己,忽然想起被铁链关在地下的吴野来。 「你是流荷?」脚下一转冲到她面前,楚璃吻问道。 「嗯。」小姑娘点点头,眼睛也睁的好大。 「跟我走。」一把抓住她,两个人快速离开。 外面,守卫已经满了,密密麻麻,往远处看都是行走的人头。 速度怎么这么快? 楚璃吻皱紧了眉头,康玉卓跑了,也不至于都跑到这里来,他们不是应该去找人么? 搞不清楚,而且现在也没时间想清楚了,楚璃吻拉着流荷便朝着吴野所在的情趣楼奔去。 流荷跟着她,尽管不认识,但是她没发出任何的抗议或质疑。 一路带着她奔到了那情趣楼,楚璃吻便松了手,「进入那个房间,房中有很多的铁链,寻到房间正中央的用力往下拽,地面就会出现一个向下的通道。你下去就能看到你爹了,他很想你。」把脸上的布料撕下来,她急急交代道。 「这位姐姐,你是、、、」眼看着楚璃吻说完话要走,流荷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问道。 「别管我是谁了,快去找你爹。」不想再多耽搁,楚璃吻拉开她的手便不见了。 整个长莺阁都是守卫,远处的喧嚣声简直震天一般,好像小皇宫里所有的守卫都出现了。 她还想寻空隙离开长莺阁呢,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蓦地,身后一股凉风,楚璃吻闪避,同时回头看去,忽然出现的是燕离。 「出不去了,走。」燕离告知,同时方向一转,朝着最近的情趣楼潜了进去。 看见了他,楚璃吻不禁皱眉,长莺阁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守卫,说不定就是他招惹来的! 那些守卫马上就朝这边围拢过来了,楚璃吻也来不及想太多,随着燕离的方向奔了过去。 这个情趣楼里无人,但烛火明亮,将一切都照的一清二楚。 燕离身处那满是铁链的房间,显然他也知道这些房间的蹊跷。 楚璃吻顺着窗子跳进来,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赶紧下去吧。」说着,便伸手抓住了铁链。 「你知道这下面是做什么的么?」看着她的手,燕离淡淡道。 「管他呢,再不下去,那些守卫就进来了。」双拳难敌四脚,再说楚璃吻可不想露脸。尤其燕离在身边,他会把她推出去当靶子的。 把铁链重重的拽下来,嘁哧咔嚓的声音响起,两个人低头看向地面,脚下的地板便从中间勐地分裂开来,两个人随之掉了下去,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060、争抢垫底儿? 两个人落下去,那地板就快速的合上了,就好像它根本不曾开启过一般。 黑暗,坠落,从掉下来开始,这就是一切。 坠落的速度可想而知,但是却一直没有底。楚璃吻不断的伸展四肢想触碰到四周有些什么,可是什么都碰不到。 「我去,怎么还不见底?」这么高,若是落地,估摸着她的骨头都得折了。 「和被包围相比,深不见底是不是更幸运?」燕离的声音从她上头传来,相距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 「少废话。」楚璃吻怒从心来,还不是他招来的祸端。 伸手,楚璃吻奋力的想抓到上头的燕离,按理说他比她重,应该下坠的更快才是。 反覆两次,她终于碰到了布料。抓紧,然后用力的将燕离扯了下来,她要把他压在下面给她垫底。 身体翻覆而上,燕离果然被她压到了下面,楚璃吻进一步挪动四肢,想要把他缠缚住。 没料想燕离也是这般想的,抱紧了她,腰上用力再次翻覆过来,两人姿势颠倒,楚璃吻在下。 手长脚长,燕离轻而易举的将她捆缚住。 楚璃吻哪能坐以待毙,抱紧了他的腰,手臂用劲儿,燕离也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借势,楚璃吻抱着他施力,两个人再次一个颠倒。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燕离给她垫底,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这厮会立即把她扔了,管也不管。 不过,燕离又怎么可能任她控制,低头张嘴,一口咬在楚璃吻的耳朵上,她吃痛立即松了力。 腰间的束缚放松,燕离也立即抱着她运力翻覆,楚璃吻再次落到了下面。 见自己再次落下风,楚璃吻不服气,想再次施力把他压到下面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略臭的气味儿钻进鼻子,然后后背就撞到了什么。 「哎呦!」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痛唿,上下受到挤压,她大脑都当机了,眼前一片白色的雪花。 她果然做了垫底,没抢过燕离这货,好疼啊。 身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压碎了。 「给我起来,好疼。」抬手将身上的人推下去,燕离压到了地上的东西,果然又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都是人骨,没有什么杀伤力。」燕离坐起身,认为楚璃吻大惊小怪了。 再言,他一直在上,所以临要落地之时他也看见了。他收力,且一手提前撑地,所以两个人落地时的冲击力并没有那么大。 「我在下面做垫底儿的,你当然不会疼。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双手接触地面,果然都是骨头渣子。坐起身,楚璃吻把自己的右脚缓缓抬起,虽然这里光线昏暗,但她也瞧得见自己的脚,脚踝内侧,一根骨头穿透了靴子,扎进了肉里。 骂了一句脏话,楚璃吻把自己的腿弯过来,仔细的盯了一会儿,然后咻的把脚送到燕离眼前,「看看这是什么?骨头渣滓也能伤人的好不好?我这是肉,不是火腿,很疼的。」 身体微微向后,燕离看着她脚踝上插着的细骨头,随后抬手就给拽了出来。 「我去,你能不能提前给个通知。」疼痛袭来,楚璃吻真是恨不得撕了他。 把自己的腿收回来,楚璃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虽说扎的不深,但是还在流血。 「捆上。」燕离递过来一个丝绢。 接过来,楚璃吻缠在自己的脚踝上,系的很紧,希望能止血。 系好了,她这才松口气,转眼看向四周,都是石壁,唯独这里一间密室,地上都是碎骨头。 「太子爷,你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那些人不是发现了康玉卓失踪,而是来抓你的。我这次又被你给连累了,不知太子爷有没有脱身的法子,还是等着那晓寒鸟来找你?」看向他,尽管这里黑乎乎的,可是仍旧遮挡不了他的脸,简直好看的丧心病狂。 而且看他此时那姿势,坐在骨头渣子上也一副懒洋洋的妖娆样,好像时时刻刻准备勾引谁似得。 「还知道那是晓寒鸟,我的太子妃看来也并非傻头傻脑。」看着她,燕离似笑非笑,妖气裊裊。 「以为你那晓寒鸟是什么机密呢?不过,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吃密丹,你什么意思?」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接下来也不知该如何,所以楚璃吻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问。 「密丹仅有两颗,给你吃了最后一颗,还不感谢么?」燕离看起来并不想回答,因为当时为什么那么做,他现在也没想明白。 「感谢?你要是马上把古镜给我搬来,我肯定会感激涕零。」吃那一颗密丹,还不是为了想要时时刻刻监视她。 没有过多解释,燕离身子一动站起来,脚下的骨头渣滓也跟着嘁哧咔嚓作响,酥脆的声音,让楚璃吻的胃也有些难受,好饿啊。 也跟着站起身,但是右脚有点疼,左脚站稳,楚璃吻也抬起了右脚,让它能够轻松一些。 「这四周都是密封死的,显然就是为了困死掉进来的人。很不幸的,我和太子爷成了瓮中之鳖。」环视了一圈,除了上头是个出路外,这里是封死的。 「你是,别拉上我。」燕离淡淡的回应,说的是她那句瓮中之鳖。 闻言,楚璃吻立即轻嗤了一声,「瓮中之鳖怎么了?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都得带点绿。再说,我可听说,太子爷后院的那些女人,曾经可都是嫂子啊!」说来说去,是他给已逝的兄长们戴了绿帽子,还是他能耐。 「这事儿也听说了,太子妃近日收穫颇丰。」燕离没否认,事实就是如此。 「太子爷真淡定,我脏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想继续奚落他呢,可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接手那些女人的不是他似得。 「太子妃的脏话留着以后说吧。这儿,肯定是出口,推出去。」指定了北侧的石壁,燕离侧开身体,明显让她动手。 「我受伤了!」那骨头还是他亲手拔出来的呢,装不知道么? 「受伤的是脚,又不是手。」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燕离语气很淡,根本没把她受伤的事儿放在心上。 吐出一口气,楚璃吻已经放弃和他废话了。慢慢的走到石壁前,她抬手按在石壁上,然后运力,推。
061、大力出奇蹟 石壁果然动了,尽管很沉重,可是依旧推动了。 这石壁一直在向后退,楚璃吻也一步步向前挪,终于,潮湿的空气顺着旁边飘进鼻子里,她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出路来了。」 燕离上前,楚璃吻也在同时收了手,左右两侧,均出现一个一人宽的出口。可见若是楚璃吻再推的话,两侧的出口会更大的。 「往哪面走?」燕离左右看了看,问道。 楚璃吻也看了看,然后伸手一指右侧,「这边。」 「好。」燕离回答了一声好,然后就奔着左边去了。 楚璃吻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却还是跟着走了左边。 顺着那巨石的缝隙挤出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两米宽的通道,四面皆是石壁,显然这是地下通道。 燕离走在前面,他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颀长挺拔的身影,看起来就是在这地下通道散步的。 右脚有些疼,楚璃吻也不敢走的太用力,边走边观察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下不安。 地下通道曲折蜿蜒,而且根据刚刚掉下来时的高度显示,眼下他们俩也处于地下的地下,与楚璃吻见到吴野时的那个高度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这些古人果然很擅长挖洞,地底下挖了这么深,难不成真是属鼹鼠的。 「太子爷,你确定这条路是对的?」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见着,楚璃吻不禁觉得他们俩可能绕到什么地下迷宫里了。 「做与你相反的决定,正确的可能性提高到了九成。」燕离的声音悠悠而来,气死人不偿命。 楚璃吻也不禁发出一声冷哼,鬼知道这情趣楼的地下是陷阱。她若是时间充足,将所有情趣楼里的机关都研究个遍,今日也就不会失误了。 再言,今日那些守卫都是他引来的,他应该对此事负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 眼下,他倒是会推脱,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自己装无辜。 「听说太子爷近来都在研究长莺阁地下,看来研究成果也不怎么样,连有陷阱都没研究出来。要说上官将军真是天真,居然信了你,害得康玉卓失掉一根手指。若是到时康玉卓知道了真相,非得诅咒你不可。」这地下必然是有什么,否则不会到了这个时候燕离还如此镇定。 「康小世子已经安全了,他感谢我都来不及,太子妃多虑了。」燕离从始至终没回头,他观察着前路,尽管黑乎乎的,但不碍他的视线。 「安全了?你在来时碰到了他!」虽说被燕离捡了个便宜,但是康玉卓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诶?这厮刚刚在上头还问她康玉卓在哪儿,原来他早就碰到了,居然还浪费时间问她,神经病。 「不止碰到了他,还遇到了一个奇人,不过这个奇人却说要等楚姑娘。我的太子妃,你是楚姑娘么?」燕离缓缓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光线昏暗,但楚璃吻还是看得清他脸上那诡异的笑,无不就是在怀疑她罢了。 「难不成,我还要说我姓顾,和太子爷关系匪浅?」走过来,楚璃吻身子向后靠在石壁上,然后翘起右脚,走了这么久,有些疼。 「所以,楚姑娘就说自己与上官将军关系匪浅。」燕离仍旧那个表情,居高临下,以一种藐视的姿态。 仰头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眨眼,「上官将军,嗯,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有男人味儿,和他扯上关系,根本不算丑闻。」说着,她弯起了眉眼,似在回想上官扶狄的模样,很满意。 凤眸微眯,燕离也笑了,「那真是可惜了,楚姑娘已经嫁人了。而且,若是身心不轨,会有人亲手毁了你,包括那个姦夫。」 「才说几句话,这眨眼间姦夫都出来了。」楚璃吻无话可说,他脑补的能力也非常强嘛。 「不是你的,便是想也不能想。」但凡想了,那就是背叛,找死。 「太子爷的意思,是我的我就能想了呗!谁是我的?站出来让姐瞧瞧?看吧,没人站出来,所以也没人属于我。」他的话说的别扭,她不想跟他别扭,划清界限为好。 垂眸盯着她,燕离面色平静如水,好半晌他才开口,「出口找到了。」 「嗯?」他忽然转换话题,楚璃吻也一愣。向他身后看去,可还是弯弯绕绕的地下通道,哪有出路。 「头顶。」告知,燕离语气凉凉。 抬头看上去,果然,一个铁栅门就在头顶。一张桌子的大小,而且铁条根根结实。 「推开它。」燕离命令,不等楚璃吻反驳,他便微微俯身,一把揽住楚璃吻的腰,将她举了起来。 身体晃了晃,不过楚璃吻镇定的也十分快,抬手抓住那铁栅门,随后施力朝下一拽,那铁栅门就被她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力气还真大。」他说让她推开,她反倒给拽下来了。
062、男女搭配(一更) 单手拎着那沉重的铁栅门,楚璃吻顺着他的力道重新站在了地上,「这叫大力出奇蹟,通往小皇宫那密道的巨石,我都能给硬生生的拖出来。」 「我是在夸你么?」瞧她那略得意的样子,燕离薄唇微抿,语气却还是那般凉飕飕。 「用的着你夸么?我的力气就是这般大。」把铁栅门放到地上,与地面的石头碰撞,发出了略刺耳的声音。 「所以,楚姑娘也能从这齣口飞出去,不用我帮忙。」看了一眼上头,这齣口是从石头里开凿出来的,长度大约有两米且无攀附之物。 「这叫帮忙么?我是被太子爷连累的,你把我带出去难道不是应该的。」楚璃吻哼了一声,然后翘起自己的腿让他看看,她受伤都是因为他。 「你若不拽那铁索,我也不会掉下来。」燕离让她自己想想清楚,到底是谁坑了谁。 「难道不是你把那些守卫招惹过来的?」瞪眼,楚璃吻还真不信辩不过他。 「又是谁不听指令,自作主张的将康玉卓放了出去?」燕离也不服输,继续道。 「那又是谁为了哄骗上官将军把我留在这儿的?随时准备牺牲掉我,若不是我自己机灵,恐怕早就死了。眼下居然还有脸跟我辩驳,难道太子爷就不会脸红么?咱们俩可是公平交易,何为公平交易?太子爷难道不清楚么!你不顾我死活,难不成我还得顾着你?笑掉大牙!」双臂环胸,楚璃吻当即便翻脸了,还说不过这个古人了!既然都是小人,那就有个小人的样子,做小人还想立牌坊,美死他。 「听起来,太子妃是在为上官将军抱不平。」燕离双手负后,视线固定在她噼里啪啦说不停的嘴上,淡淡道。 「我是在为你脸红!」吐出一口气,她郁闷的要死,和他吵架居然都吵不起来,还以为他能继续和她吵呢! 「这么多年来因为我而脸红的女人不少,如太子妃这般直白的却是少见,也让我大开眼界。不过,你还是别脸红了,恕难接受。」燕离笑的妖娆,看的楚璃吻也不禁翻眼皮,作孽。 「少说废话,赶紧离开这儿。我的脚很疼,而且好像还在流血。」不想看他笑,简直勾引人犯罪。 燕离果然不再说话,单手揽住她的腰,随后踮脚一跃而起,眨眼间便顺着那狭窄的出口跃了出去。 跃出,落地,迎面相遇的便是数个黑衣守卫。 眼见出现俩人,黑衣守卫抽出兵器,剑拔弩张。 看向对面的人,尽管中间隔着一个空洞,可是两边则可通行。这些人若是想过来,毫不费力。 「选的好地方。」可算找到了时机,楚璃吻立即贬道。 「不碰见人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一条活路?」没放开固定在她腰间的手臂,燕离淡淡回应,言辞之间无不是鄙视她的智商。 「既然是活路,那就赶紧解决了。」楚璃吻不想拖沓,掰开腰间燕离的手,她勐地逼近对面的人。 燕离也随即跃过去,数个黑衣守卫也直奔他而来,仗着人多,将他们俩隔离且包围起来。 一只脚不方便,楚璃吻的速度也受到了影响,上半身快速的翩然躲避那些刀剑,同时伸手扯住了一个黑衣守卫。 大力而至,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大男人也挣脱不得。 将人拽到眼前,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长剑,楚璃吻双手扣住他的颈项,同时借力翻身而起。 随着身体翻过去,那人的颈骨也被她扯断髮出清脆的响声。 落地,那边燕离也寻的一个突破口与她汇合。 黑衣守卫调整队形,将他们俩围在中央,刀剑无眼,直奔二人而来。 燕离左手垂在身侧,有丝丝血迹滴下来。他勐地探出右手,揽住楚璃吻的腰,并大力带着她腾空而起。 楚璃吻借势出击,双手如山,重力压顶,黑衣守卫接连倒地。 转了一圈,燕离收力,楚璃吻几乎飞出去的上半身也收了回来。 双脚落地,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左手,「什么时候伤的?」 「我若不伤,掉下陷阱落地时你的骨头就碎了。」燕离握紧左手,血也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你倒是像个男人,居然一声都没吭。不过,没想到咱们俩配合的还不错。」说着,楚璃吻弯身将一个还活着的黑衣守卫的脖子拧断,完活儿。 燕离却是不语,抬腿跨过地上的尸体,朝着这些黑衣守卫过来时的方向走去。 楚璃吻跟上,瞧着走在前头的身影,不由得摇头,果然她还是和自私的人配合的更好。那次和上官扶狄并肩作战,大概因为她是个女人吧,所以总想着护着她,反倒弄得她手忙脚乱施展不开。 而燕离就不一样了,他擅用的左手伤了,她的脚也伤了,所以他便与她配合,各用可用之处,事半功倍。 他们果然是同一类人,相似之处多达百分之九十九。 顺着那些黑衣守卫过来时的通道走,果然的,没走出多远,便瞧见了意外之物,居然是兵器库。 面积超大,从这里看过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摆放整齐的兵器,各自归类,有条不紊。 楚璃吻见着了,也不禁发出唏嘘之声,「这么多,两年来,吴野的生产量可以啊!这人也真是实在,连偷懒都不会。」 「你说谁?」看见这些兵器,燕离的面上也无任何意外之色,倒是她说吴野时,他看向了她。 「吴野,兵器设计师。他被关押在这地下,那次我见着他了。」瞧他的样子,这吴野莫不是个名人? 「原来他在这儿。」燕离薄唇微扬,看不出高兴与否。 「很有名么?」居然连燕离都知道。 「吴野,陶师,这二人是同门师兄弟。一人冶炼兵器,一人钻研机关暗器。三年前,陶师无故失踪,没过半年,吴野也失踪了。这二人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影。他们俩可是天卫场的人,敢动他们,似乎只有齐丞相有这个胆子。」燕离看着那些兵器,淡淡的说着,听不出喜怒。 「天卫场是什么?」听他的意思,这天卫场很有权势。 「天卫场乃大卫立国之本,雄狮百万的兵器,皆出自它。」她一副不懂的模样,引得燕离再次看向她,盯着她的脸,她果然是不知道,并非伪装。 「这么说,他们俩是国家的人。而齐郇为了自己,连国家的人都敢动,果然狼子野心。」厉害了。 「你只见到了吴野,没见到陶师么?」吴野在这儿,那么陶师必定也在。 摇头,「只见到了吴野,他被两条铁链锁着,这里的人又拿他的女儿威胁他,所以他才会帮齐郇做事。不过我今天见到他女儿了,想来现在他们俩已经相见了吧。」他们父女相见了,是喜剧;可她就倒霉了,和这个妖人陷在了这里。 「走。」燕离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那这些兵器怎么办?」虽说她不懂什么歷史,但想来私自冶炼兵器,这就是犯法的,触犯封建王权。 「会有人来解决的。」燕离的语气不急不缓,惹得楚璃吻也不禁皱眉,这厮有后招,否则才不会这么悠闲呢。 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出现一个兵器库,这次里面都是铁甲头盔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拥有上乘的质量,货真价实。 燕离依旧只是看了看,面不改色,更好像无动于衷。 再往前,便出现了三条通道,各自延伸出去,不知终点在何处。 一见这三条路,楚璃吻就笑了,微瘸的走到中间的那条路,她身体向后靠在了石壁上,然后看向燕离,「太子爷,这回怎么选?」 燕离也不由得弯起薄唇,妖气横生,「太子妃选一条。」 「那太子爷再选一条。咱们呢,就走那条谁也没选的,怎么样?」他觉得她选的路有问题,她也觉得他的运气不咋地,那就听老天的好了。 凤眸流光,燕离微微颌首,「好。」 「痛快。我选这条。」反手一指,她就选自己身后这条。 「这条。」燕离也伸手一指,他选的是右侧的。 楚璃吻点点头,站直身体,朝着左侧那条路走,燕离自是随行。 走进通道,入口虽有些狭窄,但是里面很宽,依楚璃吻看,通行一辆马车是没问题的。 「这会通往哪里?而且,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并肩同行,楚璃吻环顾着四周,一边道。 「嗯。」燕离淡淡的回了一句,面色却逐渐冷凝起来。 又前行了差不多三四百米,一个转角出现,冷气侵袭,恍若瞬间堕入了数九寒天。 楚璃吻也不禁的深吸气,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两个人略小心的走过转角,出现在眼前的是平整犹如精心打磨过的花岗石地面,百米之外,是个冒着气的水潭,六十平米见方,寒气裊裊。 水潭之后,再无出路。 瞧着那泛着冷气的水潭,楚璃吻笑出声音,「看来老天也不怎么靠谱。」比他们俩都不靠谱。 燕离却是什么都没说,一步一步的朝着水潭走了过去。 楚璃吻则非常注意脚下和四周,踩着燕离走过去的脚印,不敢随意踩踏。 走至水池边,燕离停下了脚步,垂眸往水潭里看,水下都是冰,怪不得直冒寒气。 在燕离身边停下,楚璃吻也观瞧了一番,「这也是个陷阱?」抬眼往上看,大概这上头是哪个情趣楼吧,如她上次拽了铁链,就会掉下来。 燕离却忽然蹲下,伸手,进入冰冷的水潭,抓住了水潭边缘的一块金色的铁环。 「那是什么?」楚璃吻低头就看到了,也不由得微微探身,想看的更清楚些。 不料,燕离轻轻地扯动了一下那铁环,他脚下的花岗石石板就倏地抽走了,他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 楚璃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带着直接跪在了石板上。冰冷的水没过了燕离的胸口,而且正在以可见的速度上涨。 「让你手欠!这回你也别再嘲笑我了,咱们俩彼此彼此。赶紧认错,姐姐救你上来。」抓着他的手臂,楚璃吻一边施力把他往上拽,一边嘲笑道。 不过燕离却在盯着她身下的石板,凤眸一滞,「你别动。」 「我若不动,你就冻死了。」水冰凉,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完全感觉得到。 燕离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楚璃吻身下的石板也咻的抽回去,支撑落空,她也随即掉入冰潭之中。 这冰潭下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着落入上方的人,两个人扑腾了两下,便彻底坠入了水潭当中。 楚璃吻水性很好,她从不怀疑,可是她在这水潭之中扑腾了两下,就觉得身体沉重,浑身的血液好似也在瞬间凝结。 暗叫一声不好,她运力四肢想要赶紧浮出水面,可是根本毫无作用。 下沉,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黑,完了! 昏沉之中,她只觉得被什么箍住了,带着难以言说的温热。她条件反射的靠拢,抱住,希望这温热不要逃走。 不知过去多久,楚璃吻是被冻醒的,太冷了,冷的她牙齿都在打颤。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黑乎乎的石壁,很高,压在上空。 太冷了,她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脱光了然后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太过冰冷,连警觉系统都迟钝了。半晌后才感觉身边有人,楚璃吻动作迟缓的扭头朝身边看去,一个人正盘膝坐在她身边,身上只穿着黑色的中衣,且散在肩背后的长髮还在滴水。 「燕离。」也忘记了假惺惺的要叫他太子爷,楚璃吻直唿名字。 转眼看过来,燕离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眸色却异常明亮,恍若这暗夜之中的两颗星星。 「咱们俩这是在哪儿?」这儿定然不是寒潭边缘的地方,明显这里面积更大,看上头的石壁就知道了,距离她起码有十几米高。 「起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燕离的视线又回到他的正前方,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身体冰冷,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冻坏了,冻伤若是太严重的话,得截肢的。 双手撑着地面,她用力的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也随之落在了膝盖上。 低头看过去,是燕离的衣服,尽管潮湿着,不过也算是一件遮盖。拿起来,楚璃吻双手颤悠悠的把潮湿的衣服拿起来围住自己,然后才看向燕离始终直视的方向。 进入视线当中的,是两扇被开启的石门,石门里面,堆积着成山的金银。尽管这里没有灯火,可是它们却好像在闪着光。 眼睛睁大,楚璃吻也发出一声惊嘆,「宝库!」 「难怪穿山甲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原来藏在冰潭的下面了。」燕离似乎在笑,终于找到了。 「弄了半天你在找齐阀的宝库!」运气真是够好的,本还想骂他手欠呢,哪知居然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宝库,这妖人运气真好。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楚璃吻缩起肩膀,太冷了。 「我说太子爷,你就别看着这些死物发呆了,想个法子赶紧出去吧,冻死人了。」尽管她也很想去触摸触摸这些古代的金山银山,但是她太冷了。 「刚刚不是还在叫我的名字?随意唤我的名讳,你可知是什么罪?」转眼看向她,燕离倒是不知她胆子这么大,居然还敢叫他的名字。 「取名字不就是为了别人叫着方便的?少说废话,咱们赶紧走吧。」牙齿都在打颤,她觉得自己的脚趾现在肯定已经坏死了。 「有那么冷么?」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燕离不由得扬起眉尾。 「你感觉不到么?还是你的感觉神经都坏死了,多冷啊!数九寒天也没这么冷的。」她情愿热死也不想被冻死。 燕离缓缓眯起眼睛,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很凉。 「怎么会这样?这里的温度和我们在上面刚刚进入通道时的温度差不多。」收回手,燕离反倒不解了。 「等等,别拿走。」抓住他的手,温热袭来,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嘆,真热乎。 眼看着自己的手被抓住,燕离挣了挣,却是没挣脱。下一刻,湿乎乎又冰冷的小人儿就贴了上来,「真热乎啊!」 楚璃吻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居然发现他的衣服都干了,真是造孽,凭什么她就得湿哒哒的。 热气顺着他的身体迸发出来,他就好像一个大暖炉,暖的她立即觉得血液都流通了。 张开双臂,燕离直起身体,垂眸看着箍住自己的人,「放开我。」 「咱们怎么说也是并肩战斗过的革命儿女,人命关天的时候不分你我。再说,你要是不手欠,我也不会掉进寒潭。把你的热气分给我一点儿,咱们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大不了我再为你跑几趟腿儿,你再坑我两回。让我抱一会儿,媳妇儿都娶了几十个了,扭捏个什么劲儿?」她才不管那些,比起要被冻死了,自然得箍住这个暖炉。 听她一顿噼里啪啦,舌头明显比刚刚好使,倚靠着他还真起了些作用。 不过,她身上的确很凉,和刚刚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时一样。 双手缓缓落下,一只手不可避免的搭在了她的后背上,「如此体质,实在奇怪。」虽说她没有内力护体,但也不至于被冻成这样。 「还说呢,就是你那齐良娣干的好事儿。虽说毒被解了,可是我的体质也变差了,这三年来,我的个子基本没长。每到冬天,我的手脚就都是冰凉的。但幸好盛都的冬天没有那么冷,我还受得住。这次却不一样,寒潭啊,太冷了。」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 「齐良娣本是我二哥的女人。」看着前方的宝库,燕离淡淡道。 「所以他暴毙了,你就接手了呗。同情你,你真正娶的有几个?」说来说去,他也没得着黄花大姑娘。 「你。」燕离回答,只有一个字儿。 「嗯?你说我?」楚璃吻仰头看向他,然后就笑了,「你还真当回事儿呢!」出乎意料。 「所以,你的身心不容许丁点背叛,记住你的身份。」手落在她的手臂上,用力收紧,以示警告。 「神经病,说什么呢?不行,还是冷,你别动。」扭了一下身体,楚璃吻再次用力的箍住他的腰,把脸也贴在了他的胸口,吸取他身上的热气。 燕离挺直了嵴背,垂眸看了一眼把自己紧紧箍住的人,「趁机占便宜呢?」 「那你就那么认为吧。」楚璃吻笑了一声,这妖人还真自信。 抱着他取暖,身体果然渐渐地活了起来,不再冷冰冰的好像血液都冻住了似得。 「对了,咱们怎么出去啊?那寒潭我要是再下去,估摸着游不到一半就得不行了。」所以,得想个法子才行。 「再等等吧。你有没有暖过来?我的腿麻了。」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说话时的气息穿透布料直击胸膛,带着些许凉意,却让他有些痒痒的。 「我这体重还能把你的腿压麻了,你是豆腐做的。」吸了吸鼻子,楚璃吻缓缓松开他,双手却卡在他腰间,因为手还是冷的。 垂眸扫了一眼卡在他腰间的两只小手儿,燕离倒是没阻拦,「进去看看,齐阀到底敛了多少金银财宝。」 「让我进去看?我不会算你们这个世界的钱,你自己去看吧。」看着自己的双手,动了动手指头,他的腰真窄,不过很结实。 入鬓的眉扬起,燕离低下头,「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不会算钱。」仰脸看向他,楚璃吻不知在这个年代不会算钱,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所有人都能做会计? 「前一句。」燕离眼睛也不眨,她的话很有问题,而且不止一次。 缓缓转了转眼睛,楚璃吻摇头,「忘了。好吧,看在你捨身奉献份儿上,我就先进去瞧瞧,给大佬趟雷。」放开他的腰,楚璃吻撑着地面站起身,虽还觉得身体手脚有些凉,可已经不似刚刚那般难受。 把燕离的衣服穿在身上,衣服太长,已经拖到了地上。 头也没回,她举步往宝库的方向走,距离越近,看的也越清楚,如此厚重,货真价实,都是金子。 所有的金子都制成了金砖的模样,整整齐齐的码放,看不清后面到底有多少,倒是马上要堆积到门口了。 「燕离,真的都是金子啊!太多了,你发了。」眼睛跟着睁大,楚璃吻赞嘆不止,估摸着齐阀几代积攒的钱都在这儿了。是真憋着谋反呢,钱,兵器,就差时机了。
063、做戏,余毒(二更) 「的确很多,国库都无法与之相比。」燕离走到她身后停下脚步,视线越过她,看向那储满了金砖的宝库,淡淡道。 「你是说,你们大卫的国库都没有这么多金砖?显然,你们家不如齐阀会攒钱。」这么多的金砖摆在眼前,楚璃吻还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如今她却不敢轻易上前,因为看起来太不真实了。 「倒不如说,我家不如齐阀会搜刮。」双手负后,燕离举步向前,绕过了她,看样子是准备进去。 「等一下,这里面可能会有机关,还是研究明白了再进去的好。」拉住他的衣袖,楚璃吻阻止,而且因为身体暖过来了,她也觉得脚很疼。脚不适,她的速度会减慢许多,绝对不能冒险。 回头看向她,燕离想了想,「把你扔进去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陷阱了么?」 「少废话,你要把我扔进去,我肯定拉着你。你不是说那个擅长做暗器机关的陶师也失踪了么,齐郇把他抓来,明显是为了设计机关。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连一道防守都没有。对了,你发现这里的时候这两扇门就是打开的么?」这一点楚璃吻倒是不明白了,毕竟她也刚刚醒过来罢了。 「不,这两扇门是我打开的。外面有石闸,打开它们很容易。」燕离微微摇头,反正打开这两扇门时,是没有机关的。 「所以,你也知道里面不能轻易进去。咱们在外面看看就算了,不能进去。根据目测,这些金砖得有三四吨,你发大财了。」边说边摇头,楚璃吻还是很佩服齐阀的,攒钱的功力一流。 「三四吨?那是多少?」她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缓缓眨眼,楚璃吻不禁咬了咬舌头,这古代的重量单位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我好冷,没缓过来,脑子也不清楚,说奇怪的话很正常。那你说,这些金砖有多少?」她倒是想听听,以免日后说漏嘴。 看着她,燕离淡淡道:「不下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好多啊。」她还是不太明白,一两有多少,但总是得配合一下。 弯起薄唇,燕离似笑非笑,看得出,她的确是不清楚三千万两有多少。 「顾大将军一直很担心你,我想,可以邀请他来盛都走一趟,顺便看看楚姑娘。」他眼下愈发肯定,她应当不是那个顾之问。顾沉毅的胆子倒是大,弄一个冒牌货骗他。但是,这冒牌货却应该比正品要有意思的多。 「随你。」瞧他那眼神儿就知他在想什么,楚璃吻毫不在意,就算把这身体的亲爹亲妈请来了她也不怕。 燕离却认为她是在强装,而且装的很像。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出水的声音,楚璃吻眸子一动,随即转身。 燕离则很淡定,缓缓转过身看向接二连三从百米之外寒潭里冒出来的人,「我的人,不用紧张。」 闻言,楚璃吻立即放松了下来,「早就知道你有后招,他们总算来了,我这心也放下了。」 扯着身上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更严密些,随着那些人从水里出来,她看着不断往上飘的寒气,她就觉得冷意顺着脚下窜上来。 「殿下。」数十个人从寒潭里走过来,即便身上带着水,而且很冷,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这里,唯独她冻得像只狗。 「外面情况如何了?」燕离身在这里,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殿下,上官将军与康郡王还有金央大人已经闯入了丞相府,两方在僵持。听说,齐将军已经带兵回来了。」来人回答,语速很快。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外面已经这样了,看来,今日她先将康玉卓送走反倒多此一举了。 「先准备进入金库吧,可能有机关,摸准了再进去。」燕离吩咐了一声,随后看向楚璃吻,似笑非笑。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一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 「我的太子妃,会装死么?」他说,每个发音都像是在勾引她。 微微眯起眼睛,楚璃吻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什么意思?」 「装死。」他再次重复,字句真切。 「装死可以,但难保太子爷会把我当成真死了,然后抛掉。」这都是很有可能的,凭燕离这种人,绝对做得出来。 「我又怎么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燕离笑着摇头,可眼角眉梢皆不善,他可不只是会丧尽天良而已吧! 「装死倒也没什么难度,来吧。」思虑了一番,大概想要从这儿出去,她就得配合他才行。再说,她刚刚还借他取暖来着,算是报答了吧。 燕离很满意,抬手示意,方向是寒潭。 「游回去?那我也不用装死了,会真死的,毫无破绽。」看着那寒潭,楚璃吻的腿都开始发软了。今日她才知道,这身体如此怕冷。 「那是唯一的出路,不然你就在这儿待一辈子?」燕离告知,别无他法。 「说来说去就是你手欠,找宝库就自己找,偏偏得带上我。把我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你的良心不会痛么?哦,我忘了,你没有心。」把身上如同披风似得衣服裹得紧紧地,但还是止不住一股冷意环绕周身。 「伶牙俐齿,我的太子妃若是个哑巴多好。」话落,燕离抬手在楚璃吻的肩头上点了一下,她当即便发不出声音了。 睁大眼睛,楚璃吻试探着用力,可是喉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燕离满意了,抬手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的挟着她直奔寒潭。 他速度快,寒潭也眨眼间到了近前,楚璃吻抗拒不得,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冰冷再次包围自己。 下一刻,燕离便带着她跳进了寒潭里,冰冷的水把他们包围,不管是身体还是眼睛耳朵都被冰冷侵占,太冷了。 脸紧贴着燕离的胸口,在这个周遭都十分冰冷的地方,他的身体成为唯一的热源,她不动不挣扎,任凭他带着她向前游,她只能闭着眼睛紧贴着他,否则她真的会被冻死。 在她几近窒息时,燕离带着她勐地破水而出,唿吸,可是身体被冻得麻痹,就连唿吸的功能好像都丧失了。 燕离挟着她从冰冷的潭水里跳出来,两人满身都是水,再和着这冰冷的温度,都要被冻僵了。 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燕离垂眸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且脸色如白纸一般。原本红润的唇,此时也泛着青,她是真的被冻坏了。 「忍一忍吧,马上离开这儿。」随着他走过,水也流了满地。 楚璃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喉咙被堵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可她太冷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了,唯独这意识还存活罢了。 她听得到燕离说话的声音,可是很悠远,就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晕晕乎乎,她又听到了燕离说话的声音,依稀的她好像听到了吴野的名字,心下明白,他大概是要把吴野和陶师都找到,没准儿要抓到自己的阵营里。 她被冻僵了,所以也根本不知这地下的情形,随着燕离抱着她出来,便迎面碰上了许多人。他们都是东宫的人马,身穿劲装,背上却缚着尖针铁甲,他们就是燕离说过的穿山甲人。 抱着楚璃吻,燕离并没有通过穿山甲人开闢出来的地下路线离开,反而顺着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走向上层,最后顺着凿刻出来的石阶,出现在了小皇宫的长莺阁。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也从天边跳了出来,不过今日天上有云霞,使得太阳的光芒也不再强盛。 眼下,辉煌的小皇宫已经被各路人马占满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长莺阁内,四路人马汇聚,各色铁甲的兵将各分阵营,因为天上的云霞,他们身上的铁甲一时都成了红色的。 齐川武,上官扶狄,康郡王,金央,他们身前的兵将并非上战场杀敌的将士,而是各个府中的家卫。 可仅仅是家卫,却并不比战场上的兵将逊色。天上红霞云集,地下杀气横生。 就在这时,燕离忽然出现,情势再次转变。 「太子殿下?」康郡王是个长相严肃且一看脾气就很暴躁的人,尽管脸上蓄鬚,可依旧不显老。 看见了燕离,他先瞪大了眼睛,再看向他怀里抱着的湿哒哒还在滴水的女人,眉毛更是竖了起来,「太子殿下,这是谁?」 上官扶狄看过来,一时之间也不是很确定楚璃吻的情况是真是假。 齐川武体格精壮,高眉阔面,生的一副自带杀气的面孔。瞧见了燕离,他也不由得眉毛一竖。 「没想到康郡王也来到盛都了。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太子妃。」燕离的声音放得平缓,在这杀气横生的场地,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几分懦弱了。 「你的太子妃?哦,老夫想起来了,南晋顾大将军的妹妹。可是,这太子妃怎么会在这儿?还这幅模样?」康郡王嗓门高,这些话从他的嘴巴里传出去,几乎能进入所有人的耳朵。 「我也很是不解,为何我的太子妃会在这里。她已经失踪将近十天了,我一直在暗中寻找,线索却直指丞相府。我也是不相信的,奈何今日来,果真见到了她。至于她为何这幅模样,我倒是想问问齐丞相了,她一个弱女子,为何要把她扔在寒潭里?」燕离语气平缓的说着,倒是几分委屈模样。 康郡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你个齐郇,不止把我的儿子抓来囚禁,还把太子妃也囚禁了起来,无法无天!真当你们齐阀祖上有开国之功,这天下就无人敢管你们了?交出我儿,否则老夫今天就把这小皇宫夷为平地!」康郡王气的吹鬍子瞪眼睛,他身前的家卫也立即抽出刀剑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失踪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齐川武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被煳弄之人,当即提出疑问。 「我也很想知道为何这般巧,令妹也是在前些日子离开东宫回了丞相府,之后太子妃就失踪了。齐将军,此事由你来调查如何?不管调查出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信服。」燕离还是那语气,只不过面上忽然染了些笑意,让他那张脸顿时妖艷起来。 「末将不敢。只不过,诸位都赶在今日闯入丞相府,实难让末将心服口服。康郡王说小世子在这里,上官将军说自己是随同康郡王而来。金央大人说康小世子是因为寻自己游玩才会来到盛都,太子爷如今又带着莫名出现的太子妃出现在这儿。这一切,未免太过凑巧。」齐川武一摆手,他面前的家卫也立即摆势,与康郡王的家卫刀剑相迎。 「凑巧?你凑巧个给老夫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齐郇用来威胁老夫的,我儿的小指!来人,给老子搜,就算把这里挖空,也得把我儿找出来。」康郡王真急了,一挥手,他面前的家卫立即出动。 齐川武又怎么可能只看着,一个眼神儿,齐家的家卫也立即出动。 不料,上官扶狄和金央的家卫也在同时出动和他们制衡,齐家的家卫被阻的死死地,根本沖不出去。而康郡王的家卫则开始搜索,如同蝗虫过境。 太阳不热烈,但是楚璃吻也感觉得到,冻僵的身体稍稍缓过来一些,她也能听得到周遭的声音。 怪不得燕离要她装死,原来是这个目的,真是妙啊! 不过,他还真是能装,听他说的那两句话,弱的不得了。 「殿下,容臣为太子妃看看。」蓦地,一道很轻的男声传来。 楚璃吻的脸紧贴着燕离的胸口,依旧继续汲取他身上的热气,因为她还是觉得冷。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味儿,很好闻,尽管她现在鼻子不怎么灵。 「有劳金央大人了。」燕离答应了,语气依旧。 下一刻,楚璃吻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擒住了,热气顺着那只手传过来,她条件反射的抓住那只手,取暖。 燕离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她还闭着眼,否则一定会看到他如刀剑一般的眼神儿。 微微睁开眼睛,楚璃吻也没去看燕离的脸,眸子微转,看向那个此时为她看病的人。 她视线模煳,看不太清楚,看到的只是一片白,晃得她眼睛更疼了。 「殿下,太子妃应该是中过寒鱼之毒,虽是解了,可寒鱼之毒不比寻常,无法全部驱除,仍有一部分留在体内。不遇低温还好,遇到了,便会引得寒鱼之毒活泛起来,继而身体僵硬血液不畅。」男声很轻,带着些许疏离,不过挺好听的,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她的确中过毒。」燕离微微颌首,承认。 「这余毒不除就会很麻烦,这样吧,待得臣有时间,就亲自为太子妃配药,驱除余毒。」金央放开了手,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一只手的手印附着在他的手腕上,隐隐发紫。 燕离自是也看到了,眉头微蹙,「既然如此,我便要快些将太子妃带回东宫。」 这小皇宫场面混乱,但是燕离明显不想跟着掺和,抱着楚璃吻,快步绕开那些剑拔弩张的家卫,离开。 长莺阁剑拔弩张,场面混乱,可是外面也一样。 楚璃吻都听得到,听到有人喊什么老太爷死了,她不禁暗笑,就是她干的。 终于,燕离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东宫守卫,华丽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燕离便抱着她直接上了马车。 「还冷么?」将楚璃吻放在横榻上,垫子柔软,人坐在上面无比舒坦。 「冷,别动。」头髮还在滴水,身上也湿哒哒的,坐在横榻上,楚璃吻便抱住了燕离的腰,不松开。 燕离的坐姿依旧挺拔,尽管他还是穿着一身中衣,却也挡不住他那股子由内而外的贵气,尽管那贵气和孤寡妖异融合,却也相得益彰,没有一丝的矛盾。 单手搭在她的嵴背上,燕离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在你中毒的份儿上,便不与你计较手越轨的事情。顾之问,你需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再随意的摸别的男人给我蒙羞,那古镜你就别想得到了。」 「摸别的男人?你没事吧!还是觉得冷。那个什么什么大人,他是干嘛的?还会看病。」闭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像都受到了伤害。 「金阀是皇家御用的太医,从开国直到现在。不过,这一代也仅剩下金央大人一人。对了,他还有个妹妹,曾嫁给了二哥,如今,在东宫。」燕离一字一句说着,尾音上扬,听起来有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东宫?哦,我想起来了,金良娣。我第一次为太子殿下杀人的时候,好像就是借用了金良娣的马车。」楚璃吻想起来了,原来金央是他的大舅子。 「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开,「舌头已经好使了,显然不冷了,离我远点儿。」 被推开,楚璃吻不禁翻了翻眼睛,把粘在脸颊旁边湿哒哒的碎发拿走,还是觉得冷,但是四肢什么的已经听使唤了。 「你这就把我公开了,以后我还怎么为殿下做事?看来,殿下应该是不想再让我东奔西跑了,多谢了。」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仍旧是没缓过来。不过,嘴上倒是利落。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上官扶狄和金央知道你的真面目外,其他人不可能真切的看到你的脸。别想那么多,该做事还是得做事,否则,我可没那么多的闲人为你找古镜。」想占他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就知是这样,楚璃吻也只是哼了哼,这才是他嘛。 「不过,太子殿下对外的姿态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原来还真是个面瓜。」装的真像,看起来就是个怂包。 「面瓜?我的太子妃,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是么?」尽管燕离并不知她所说的面瓜具体指向什么,可显然不是好话。 他的威胁,楚璃吻自是不怕,不过,总是不能经常的和他硬碰硬。苍白着脸,她微微点头,「那我换个词,忍者神龟?」 燕离的脸色已可见的速度冷下来,尽管他很妖异,可是却丝毫掩盖不住那凤眸之中的阴沉,恍若浓云笼罩,让看着他的人也觉得不舒服。 「都不爱听,那算了,我就不对太子殿下做评价了。那个金央大人说的值不值得信?这三年来林月鸣也一直在为我切脉诊病,他怎么没看出来?」换个话题,楚璃吻也不想一直和他斗嘴,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或许余毒一直蛰伏,试探不出来。今日因为寒潭的冷气,它们就都活跃起来了,这个时候才能知道它们的存在。」这一点,燕离也不明白。但三年前的事,他是清楚的,齐舒妤用了什么毒,他也知道。 「不知道你们这次能不能把齐阀扳倒,要是能扳倒的话,那个齐良娣估摸着也就不用再嘚瑟了。若是太子殿下有心的话,记得顺便帮我报个仇。」齐郇若是倒了,齐良娣也就完蛋了。她一直自诩东宫女主人,嚣张了这么多年,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瞧着她那样子,燕离凤眸流光,她看起来好似并没有把与齐婕妤的仇怨放在心上。若说她是度量大,燕离是不信,只有另一个可能,还有比与齐婕妤的仇怨更重要的事儿,排在首位,是那面古镜。 时至今日,燕离仍旧不知那古镜有什么价值,毫无头绪。 队伍进入了东宫,从声音上就听得出来,外面有人齐刷刷跪地的声音,是东宫的守卫。 这些守卫,鬼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但燕离不信任他们是真的,各个都是别人的爪牙。 终于,马车停了,燕离看向她,妖异的脸庞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渗着能轻易蛊惑人心的邪恶。 「每每殿下这么看着我,都没好事。」一看他的脸,楚璃吻就知他是又让她做事了。 「继续装死。」他没什么要求,她装死就行了。 动了动嘴唇,楚璃吻很想问候问候他妈妈。 将一直围在她身上的外袍拿起来,燕离直接盖住了她的脸。然后微微倾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刚刚还让我离你远点儿,这会儿倒是主动抱上了。」衣服遮盖下,楚璃吻翻着眼睛,讽刺道。 「我的太子妃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小孩儿没兴趣。」燕离声音压得低,声音却清楚的传进了楚璃吻的耳朵里。 「那正好,我也对肾虚的男人没什么兴趣。」楚璃吻立即接话,得到的就是腰间一痛,燕离这厮掐了她。 「闭嘴。」正好走出了马车,外面有人。 被衣服遮盖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外面的声音她听得到。随着燕离抱着她走出马车,就听到男女夹杂在一起的请安声,接二连三的在叫太子爷。 不过燕离却是根本没应声,抱着她径直的走,最后将那些人都抛到了后面。 片刻后,楚璃吻只觉得身体一阵旋转,下一刻就被放下了,而且很粗鲁。 抬手把罩在身上潮湿的外袍扯下来,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偏殿,是燕离的假妖穴。 眸子一转,看到的便是燕离离开偏殿的身影,虽然穿着暗色的中衣,可是仅仅是背影,他看起来也真是像个妖精。 身姿挺拔,姿态优美,步履之间格外从容,若是那些平时看他惺惺作态的人瞧见了此时的他,不知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他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根本无需对他有多少了解,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了。 不过片刻,有人从偏殿门口进来了,居然是碧珠。 碧珠脸上都是眼泪,眼睛通红,乍一看像两个核桃。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人欺负你了。」微微皱眉,碧珠应该一直在湖心小屋才对。外面一直有人把守,好像也是燕离的人。 「太子妃,看到你太好了。奴婢没事,是玄翼大哥告诉奴婢,若是想帮助太子妃,就得哭着过来,怎么伤心怎么哭。」走到了近前,碧珠停下,她说话时嗓音也几分沙哑,可见她哭的多敬业。 「哭?神经病。不过,我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那都不重要了,把那毯子拿来给我披上,我好冷。」坐在那儿,她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 碧珠立即把软榻上摺叠好的毯子拿过来将楚璃吻包住,又寻到了毛巾,将楚璃吻仍旧潮湿的长髮解开,然后给她擦头髮。 「外面还有不少人,都是一些下人,依据奴婢的判断,他们应该是眼线,专门来打探情况的。玄翼大哥又一路让奴婢哭着过来,所以奴婢想,是不是要制造太子妃你快不行了的假象啊?」碧珠也并非蠢笨,瞧着外面的情况,她也差不多猜出来了。 「应该是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燕离吧。我饿了,赶紧弄来些吃的。」其他她可以忍一忍,但是真的很饿。 碧珠刚欲答话,就听到有人走进来了,回头,只见两个侍女托着托盘,快步的走了进来。 「饭菜来了。」碧珠放下毛巾,将软榻旁的小几拖过来,那边侍女也走了过来,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小几上。 荤素搭配,还有补汤。 侍女将饭菜摆放好便退下去了,碧珠蹲下来,执起玉箸将所有的饭菜都尝了一遍,这一切做的习惯又顺手。 尽管很饿,但楚璃吻仍旧在等着,又整理了一下包裹自己的毯子,将近一刻钟之后,她才拿起玉箸吃饭。 吃过了饭,碧珠也去找干净的衣服了,侍女过来将餐盘等东西撤下去,就又有人来了偏殿,居然是林月鸣。 单肩背着药箱,一身白色的长衫,看起来清新又干净。 瞧见楚璃吻的样子,他便加快了脚步,「都说你伤的很重,吓了我一跳。但看你还能坐在这儿,显然是没有大碍。」 「还成,没死。」看见他,楚璃吻也不禁弯起眉眼,她脸色苍白,散落的长髮虽干了,可是都无精打采的,让她的状态看起来也很不好。 「把手给我。」将药箱放下,林月鸣便蹲在了她面前,一边执起她的手。 「你很冷么?」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给她切脉,感受到她的体温,很低。 「好多了。」余毒活跃,不知林月鸣能不能察觉得到。 果然,林月鸣下一刻就皱起了眉头,「这毒、、、是三年前的余毒。」 「嗯,应该是。不过倒是还好,我已经缓过来了,没那么冷了。就是脚疼,你给我看看。」她的脚当时被碎骨头扎了,伤成什么样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看向她的脚,林月鸣随即抬手把她那还潮湿的靴子脱了下来。 楚璃吻也不禁皱眉,疼。 单膝跪在地上,林月鸣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同时歪头查看伤处,虽伤口不大,可是已经肿了。 「别动,里面有些脏东西,得清除出来。」林月鸣抬头看了她一眼,瞧她那被无精打采的头髮包裹着的小脸儿,他也不禁嘆口气,「你应该小心些的。虽然有些身手,力气也见长,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内力。」 「林太医,你好唠叨啊!不过,你都听说我受了重伤,这东宫的小太医院为什么没有派别的太医来?」林月鸣是小太医院里最不受重视的,因为他没有后台。 林月鸣摇摇头,「太子爷的命令还没到呢,那些太医也不知怎么了,就忽然都忙了起来。甚至还有两个,说身体不舒服,告假回家了。」 「这意思是说,让我等死呗。」楚璃吻冷笑了一声,就知是这样。东宫小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别人的爪牙,这是都听到命令了。 林月鸣不语,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拿出工具,林月鸣小心的将伤口中的脏东西挑出来,楚璃吻微微皱着眉头,她倒是能忍。 「忍着些。」将工具放回药箱,林月鸣将一壶清酒拿过来,用牙齿咬掉瓶塞,然后缓缓的倒在她的伤口上。 被刺激到了,楚璃吻眉头皱的更紧了,真刺激。 就在这时,偏殿门口一抹红色出现,楚璃吻看过去,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尽管还很疼,可是她并不想表现出来,尤其是她能忍的时候。 燕离已经沐浴过了,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华袍,那血红的颜色将他身上的妖异无限放大,单单看他一眼就让人觉得眼睛发花。 「太子爷。」林月鸣自是也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回头看到是燕离,他姿势不便,只能微微低头示意。 燕离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调转向楚璃吻,他们俩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很让人不顺眼。 凤眸微眯,燕离走过来,然后旋身在楚璃吻身边坐下。 垂眸看着那搭在林月鸣膝盖上的脚,还有林月鸣在她脚上忙碌的双手,燕离缓缓看向楚璃吻,「很疼么?」 「多谢太子爷关心,不疼。」楚璃吻拂了拂长发,可是入手的手感十分差,低头看了看,果然该洗了。 「此后太子妃可以出去露面,不过最好把脸遮住,对外就是,在寒潭之中,脸被冻坏了。林太医,听明白了么?」依旧看着楚璃吻,他最后一句却是对林月鸣说的。 正在为楚璃吻上药的林月鸣一愣,随后点头,「是。」 楚璃吻就知他没什么好事儿,「小皇宫现在怎么样了?」 「禁军已经过去了,他们闹他们的,我不参与。我出现在那儿,只是为了救我的太子妃。」身子一歪,燕离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楚璃吻点点头,「太子爷对我一往情深,真是令人感动。」 薄唇微弯,燕离看起来也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林月鸣已经开始缠纱布了。 「殿下,奴婢已着人去陈良娣处了,一切按照之前的程序。不知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去安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她较之寻常侍女年长些,一字一句十分利落。 看着她,楚璃吻自是记得她是谁。那时张罗着她给燕离侍寝,就是这个管事姑姑主办得,做事一板一眼,而且看起来是燕离的心腹。 「一切照旧。」燕离看也没看那管事姑姑一眼,音调略懒散的回应道。 管事姑姑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楚璃吻看向燕离,「太子爷今晚打算临幸陈良娣?」有管事姑姑出现,那就应该是这事儿无疑了,她是专门管燕离床上那些事儿的。 「嗯。」看着她,燕离只回了一个鼻音。 点点头,「林太医,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大补丸之类的给太子爷吃一些,毕竟今晚要做体力活。接下来,可得借陈太尉的势,太子爷万万不能掉链子。一定得表现好,前戏都是浮云,高(蟹)潮才是关键。」 林月鸣动了动手指,捏她的脚踝,示意她不要说这么多的话。 燕离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魔魅的样子,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的太子妃,懂得果然很多。」他一字一句,那凤眸流光溢彩,乍一看像是两颗宝石。 「我这是在为太子爷加油鼓劲儿。」她笑眯眯,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林月鸣已经包扎好了,起身将楚璃吻的脚放回软榻上,然后把药箱收拾好,「明日下臣会过来为太子妃换药,这些日子太子妃一定要好好休养,最好不要随意下地走路。」 「嗯。」点点头,楚璃吻不甚在意,尽管她还有些冷,有些疼。 「下臣告退。」林月鸣俯身后退了两步,最后又看了一眼燕离,这才转身离开。 燕离从始至终也没看林月鸣一眼,一直看着楚璃吻,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不知他是喜还是怒。 挪动身体,楚璃吻靠在了对面,一只脚上包裹着纱布,再配上她略疲惫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燕离就在对面,两个人的姿势神态差不多,莫名其妙的相似。 四目相对,楚璃吻微微挑眉,「太子爷还有话要说?不过,不管想做什么,都得等一段时间了,我的脚还伤着呢。」 「太子妃懂得好像很多,不如再与我说说,关键之时该怎么做?」她刚刚说的关键,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爷这老司机居然请教我?有和我废话的时间,不如去吃点药。对于当下的太子爷来说,保住肾才是重中之重,毕竟这东宫之中那么多的女人等着沾太子爷的雨露呢。这老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看着他,楚璃吻语重心长。 看着她那侃侃而谈的模样,燕离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学得?」
064、擅长体力活?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那华袍挂在身上,胸口微敞,一缕墨色的长髮顺着他的肩颈滑下来。而因着这一缕墨发的映衬,他的脸看起来更添妖异。 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凤眸一片阴沉,那总是流动的光都没了。 楚璃吻缓缓摇头,「道听途说,自己理解,但想来,就是那么回事儿呗。」她在为自己解释,而且没什么诚意。 燕离会信她的鬼话才怪,「这些不该你琢磨的事情就不要琢磨,即便出身下层,你不刻意表现,没人看得出来。」 一听他这话,楚璃吻就乐了,出身下层?看来,这货还是觉得她是冒牌货。 「整天怀疑我是假的,太子爷你真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手眼通天么?那就去查好了。我若是假的,古镜我也不要了,我白给你做事如何?我说我姓楚,这是这行里的规矩你不知道么?哪有人会用真名出任务的,那不是找死么。这是代号,我的代号就是,楚老大。」扬起下颌,她一副藐视众生的姿态。 「老大?」燕离也笑了,她这豆芽菜的模样,居然叫老大。 「出其不意不懂么?代号就要取的和自己不相像,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太子爷你是真的不懂,不懂就要问。」她可以好心的给他解答疑难。 「听起来,倒是有些歪理。看来,我的太子妃深谙此道,反倒是我小看了你。」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甚至比他的死卫还要内行。 「太子妃,热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偏殿门口,碧珠不敢往里走,她很怕燕离,那次大半夜的他突然出现,恍若鬼魅,吓得碧珠半死。 看过去,楚璃吻点点头,随后看向燕离,「我去沐浴了,这头髮已经要臭了。提前预祝太子爷今晚过得愉快,希望明儿见着了太子爷,还能这般光彩焕发。」从软榻上站起来,楚璃吻上下看了他一番,今儿瞅着状态不错,就是不知一夜体力活过去了,他还能不能这般精神。 一听她这就是讽刺,燕离似笑非笑,那妖异的模样,会让人瞬间产生危机感。若是不赶紧远离他,肯定会被他连骨头都不剩的吞掉。 离开偏殿,尽管那只脚不适,不过并没有妨碍她走路。 夜幕降临,楚璃吻也转移到了地宫里,倒是碧珠留在了上面,她留在那儿是为了演戏,为了应付那些眼线,这东宫里的女人们,可是都盼着她这个太子妃赶紧死呢。 「太子妃,可需要属下吩咐下去,准备宵夜?」玄翼本是例行的检查一番,却没想碰到从密室里出来的楚璃吻,尽管脚上还包扎着纱布,但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只是有点冷,有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地方?我活动一下,应该就不会冷了。」身上搭着一个毯子,顺滑的长髮披散着,她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好。 「需不需要属下将林太医请来?」她这个状态,和以往可是大相迳庭。 「不用了。」林月鸣显然也是没有什么法子,这余毒在她身体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很难搞。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古镜离开这鬼地方,她就不用遭罪了。 玄翼想了想,随后道:「地宫里有练武场,太子妃想过去试试么?」 「好啊,走吧。」点点头,只要活动活动,让身体热起来就好了。 玄翼在前带路,带着楚璃吻朝着地宫的练武场走去。 「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儿?太子爷临幸陈良娣,你这跟班儿不是得陪同站岗?」看着玄翼,楚璃吻忽然想起燕离现在应该是在陈良娣那儿。估摸着正累死累活呢,他的肾是保不住了。 玄翼动了动嘴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有些事情他不能说。 没得到他的回应,楚璃吻也没再追问,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儿。 玄翼带着楚璃吻在地宫中绕了很久,最后开启了一扇宽大的石门,入眼的,就是练武场。 很大,两侧兵器架上也挂满了兵器,各种都有。 「这地下弄得还真齐全,就是没有太阳。」走到兵器架旁,楚璃吻抬手抓住一个狼牙棒,沉重无比,她倒是拿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脚不太舒服,拿起来又放下了。 「太子妃的脚受了伤,较为不适,所以可以试试弩箭。」玄翼伸手一指,前方是试练弩箭的地方。 看过去,楚璃吻点点头,「好。」 弩机大小型都有,各种弩箭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做工精良。 拿下来一个弩机,做工复杂,和十字弩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楚璃吻上下查看了一番,便上了弩箭,然后架起弩机,瞄准对面的靶子。 随着她手一动,弩箭顺着弩机的箭槽射出去,带着破空之音,准确的穿透了百米之外的靶子。 玄翼连连点头,「太子妃的手感很好。」他也很诧异,她一看就是练过的,很难想像,她为什么会这些。 「靶子太近了,能不能调远一点,或者变成移动的?」这样太没挑战了。 「当然可以。」玄翼转身走到墙边,将一块凸起的石头用力扳了下来。与此同时,对面靶子后面的石壁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然后便看到石壁缓缓的向后退。 而那些靶子,也开始后退移动,超级高科技。 楚璃吻也不禁发出唏嘘声,「厉害了。」抬手把裹在身上的毯子扔给玄翼,楚璃吻迅速的把弩箭扣上弩机,然后射击。 弩箭一支一支的射出,靶子的移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地下的机关器械做的十分完美,十分人性化。 楚璃吻也万分满意,这练武场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真是良心,你们平时都是在这里练武的?」收回弩机,楚璃吻看了看,货真价实,一点不掺假。 玄翼点头,「没错,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在,但只要回来了,都会来试试身手。」 「说起来,一直在这儿的好像就是你们这帮人。依据燕离所说,你们武功都不咋地,重要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出马。」换了一个弩机,这个较小,便于携带。 玄翼哽了哽,楚璃吻的话他无法反驳。 「对了,燕离不是说他接到康玉卓了么?他人呢,还有一个胖子,叫周烈。」这个燕离,他现在是一心把自己从小皇宫的混乱之中摘出来,所以就什么事儿都不干了。自己去和媳妇儿干柴烈火,把她的事儿抛到脑后去。 「康小世子已经被秘密的送到了金家,那位周公子,在这里。不过这个时辰,他肯定已经休息了。太子妃若是想见的话,那么明日属下来安排。」玄翼微微颌首,确认了那两个人的踪迹。 「好。」身子向后倚靠在放置弩箭的架子上,然后抬起手臂瞄准远处移动的靶子。 看着那几乎要损坏掉的靶子,玄翼是真的很惊嘆她的力量和准确度。弩机本身就很重,而那弩箭则各个是精钢所制,弩机每次要上五支精钢弩箭,会变得更沉重。即便是男人,托的时间久了仍旧会觉得很沉。 不消片刻,楚璃吻就觉得身体暖了过来,这果然是让人发热的好项目,比吃药都管用。 已经后半夜了,楚璃吻却没有什么疲累的迹象,玄翼向后直接坐在了放置弩箭的架子上,倒是好奇楚璃吻哪里来的精力。 「这个真不错,小巧精緻,便于携带。」楚璃吻试射了一番,相中了一个小型的弩机,能直接戴在手臂上。若是穿上较为宽敞的衣服,便能遮挡住了。 近距离作战,出其不意,便于隐藏。 「这是天卫场吴野的作品。」玄翼回答道。 「吴野?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燕离没有把吴野带回来?对了,还有那个陶师。」依据他当时的态度,他可就是想据为己有的姿态呢。 玄翼微微摇头,「属下暂时还没接到消息。」 楚璃吻笑笑,她相信燕离肯定不会放着这个便宜不占的。 蓦地,楚璃吻和玄翼同时看向练武场大门的方向,一抹红色的影子出现,燕离。 瞧见他,楚璃吻多多注意了一下他的脸色,啧啧,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嘛!还以为,陈良娣得把他榨干呢。 玄翼立即从架子上跳下来,几步走至燕离面前,「太子爷。」 「这个时辰不休息,我的太子妃还真是强壮。」走过来,燕离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要被打烂了的移动靶子,然后从她手里夺过弩机,举起发射,精准的穿透了靶子。 「太子爷也很让人意外啊,居然还留存了一把子力气。」上下看了看他,也没有下盘虚浮萎靡不振,可以啊! 垂眸看着她,就她那个眼神儿,燕离用脚趾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玄翼退到了石门外,这偌大的练武场仅剩他们两个人。 「还没天亮呢,你怎么就回来了?」从他手里把弩机夺回来,然后上箭。 「难道现在我去何处,都得提前经过太子妃的同意了?」双手负后,燕离站在那儿,红色的华袍挂在他身上,就是个妖孽。 「别这么说,我就是关心一下太子爷而已。这地下练武场建的真不错,要是再有些娱乐设施那就更好了。对了,把我二师弟周烈送过来,他之所以没有熘之大吉就是为了见我。」架起弩机瞄准,楚璃吻歪着头,她的长髮也散落了下来,显得她的脸更是一巴掌大小。 「二师弟?」燕离不由得扬眉,一个简单的动作,使他的魔魅指数直线上升。 眨眨眼,楚璃吻摇头,「因为他很胖,所以这是个代号。他叫周烈,是多声门的新掌柜。只不过倒霉了些,刚刚接手,就被齐郇一窝端了,他也被抓了起来。」 「多声门是个江湖组织,尽管皆是草莽,可是却经营的有声有色。这个周烈被留在东宫了,明日你就能见到了。」燕离身体向后靠在了架子上,一边看着楚璃吻射击,她动作标准,下盘和手臂力量很足,看的出对这弩箭很是熟练。 「听太子爷说这种话,我还真是不太心安。你不会是相中二师弟了吧?」转过来看着他,烟视媚行,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据我所知,周烈现在是前后无路,空有一身本领却是无地施展。我可以为他提供施展的空间,就看他是否识相了。」燕离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一猜他就是想截胡,楚璃吻没什么感情的呵呵了两声,「二师弟很想报仇,太子爷若是能说到做到,我想他会答应的。」 「但是周烈很想见太子妃,想当面感谢你。太子妃若是有心,倒是可以帮我顺水推舟一番。别瞪眼,有好处,就是不知太子妃想不想要了。」清浅的笑意浸在他眼角眉梢间,使得那双眼眸流光潋潋,怎是一个好看了得。 「太子爷的好处我不想要,只要尽快的帮我找到古镜,愿为太子爷效犬马之劳。」视线从他脸上挪走,笑的那个样子,勾引她。 「我的太子妃,那镜子到底有什么不同?」起身,燕离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人的脸不过十几公分。 仰脸盯着他的眼睛,楚璃吻弯起红唇,「我早就说过了,想见识见识罢了。」 视线在她的脸上游移,蓦地,燕离抬起右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温热顺着皮肤钻进来,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他身上的气味儿钻进鼻子里,淡淡的薄荷香,很好闻。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那古镜到底有什么不同,我至今都没有查到。我的太子妃,你若不说实话,很难保我也会好奇,比你更想见识见识呢。」手顺着她的耳朵便游移走,最后抚上了她的头。手指修长白皙,抚摸着她的头髮,动作很轻。 红唇微抿,楚璃吻随手就将那弩机甩了出去,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微微施力,他被强迫的向前一步,两人贴的更紧了。 「好奇之心人人有之,太子爷随意。你若是能发现其中的秘密,麻烦你也告诉我一声。咱们小人不做暗事,保持和平,互帮互助。这种平衡不要打破,不然很难下台呀!」随着最后一个字儿落下,她一手顺着他后腰滑下来,直接摸在了他的屁股上。 燕离脸色微变,抚摸她头的手落下来,直奔她喉咙。 楚璃吻也在同时箍住他的腰,未受伤的脚撑住自己的身体,受伤的腿则屈膝抬起,直朝着他双腿间顶了过去。 燕离自是感觉得到,放弃禁锢她的喉咙,弯身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颠倒着抱起来,楚璃吻的膝盖也顶了个空。 大头朝下,楚璃吻放开他的腰,转而抓住他的腰带。 一切只不过是一瞬间,两个人的手都极快,随着两件红色的外衣被甩到半空翩然落下,那刚刚交手的两个人也勐地分开各退几步。 楚璃吻脚下不稳,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燕离则拂了拂自己的胸前,他被她踹了一脚。 而楚璃吻是用那只伤脚踹的,疼痛袭来,她真是坚持不住。 「我去,好疼。」坐在那儿,楚璃吻把伤脚翘起来,她穿着浅口的鞋子,脚踝上的纱布也看的清楚,淡红色的血缓缓的从纱布里溢出来。 看着她,燕离几不可微的摇摇头,随后举步走了过去。 俯身蹲下,看了一眼她的脚,「忘了林月鸣怎么跟你说的?不要下地走动。看吧,报应来了。」 「不说风凉话会死么?不过,你的手怎么样了?」他和她一同受了伤,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儿。 燕离亮出左手,上面果然缠了纱布,只不过很简单的缠着,不引人注意罢了。 「看吧,你不如我伤的重,还和我动手,摆明了占便宜嘛!太子爷刚刚干完体力活,又跑来和我比划,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么?」坐在那儿不动,楚璃吻翘着腿,长发包裹着小脸儿,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甜美,毫无杀伤力。可是她是否有杀伤力,似乎只有燕离才有权利评判。 她又说这个,燕离似乎几分无言,连妖异的笑都消失了。 「今晚,外面有一场大戏,就在陈蓓的寝宫。因为侍寝的消息传了出去,齐婕妤在我还没过去的时候,便找上了陈蓓。待我过去了,看到的便是满地疮痍,陈蓓的寝宫差点被拆了。」坐在了地上,燕离单手将楚璃吻的伤脚抓住,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看着他的动作,楚璃吻一边点头,「你搞的鬼呗!这些女人,真够倒霉的。第一任丈夫是短命鬼,这第二任丈夫虽貌若天仙,实际上腹黑阴狠。哎呀,疼。」 燕离松开捏住她伤口的手指,看起来好像是失误。 「不然呢?我还要和她们传宗接代不成?」说着,他动手把她脚踝上的纱布解开。 「否则呢?太子爷你有其他的选择么?还是说,你打算把她们都清出去?」这就不太可能了,大卫毕竟是门阀士族支撑的时代,不和那些门阀联姻,他的位置可坐不稳。 「这么关心?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太子妃了。」把纱布解了下来,她的伤口也露了出来,果然流血了。 「还说呢,现在外面还有不少眼线吧?就等着我的死讯呢。倒是齐良娣,小皇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怎么还嘚瑟呢?」让她很是费解,齐良娣就不着急么? 「就在傍晚,陈太尉进宫面圣了。小皇宫之事,已全权交由陈太尉以及杜廷尉,所以,齐婕妤疯了。」以往还是在侍寝之后找茬,现在完全不管不顾了。 「那也是你给她机会,她才会疯的。」楚璃吻撇了撇嘴,反正他就是利用而已。 垂眸,看着她脚踝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他才抽出丝绢,然后缠在了她的脚上。 瞧着他的举动,他的手抓住她的脚,温度很热,让她也无端的觉得很热。 「这些日子就待在这里养伤吧,待得上头平静了,你再出去。不过,记得我之前的话,为了你的安全,日后即便出门也得把脸遮上。」自从她到了这里,在外面基本上没露过脸,还是继续保持的好。 「上头是否平静和我没什么关系,只要太子爷别忘了给我找古镜就行。」他包扎好了,楚璃吻也没动,脚依旧搭在他的膝盖上。 「吴野和陶师都被带回来了,眼下都在地宫里。那个吴野的女儿一直在吵着找你,看样子,也是准备谢谢你。」右手搭在她的脚踝上方,燕离看着她,似笑非笑,他自己似乎也没注意到手还放在那里。 「最近谢谢我的人还挺多。」楚璃吻不甚在意,这还是第一次一直有人追着她说谢谢。 「你曾问过,东宫之中除了明卫和暗卫还有什么,还有死卫。死卫在外执行任务,正是太子妃所擅长的。死卫人数多,但是伤亡也是最多的。但是如今见识了太子妃,我倒是觉得他们行事或许是有问题的,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大的伤亡,尽管任务完成的都很好。」看着她,燕离淡淡的一字一句。 「所以?」死卫?听起来就充满了杀气,原来是搞暗杀的。 「如今,死卫人数也降到了最低,不知太子妃可有什么较好的意见提供参考?」在燕离看来,她应该是为顾沉毅搞暗杀的,不知顾沉毅那里是如何管理的。 「意见?我没什么太好的意见,毕竟我也没见着太子爷的死卫都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若太子爷的死卫都如我一般,死亡率肯定会大幅下降。」在楚璃吻看来,他们太不把命当回事儿了,而且对自己太自信,甚至是盲目自信,瞧那时刺杀上官扶狄的那些杀手就知道了。 听着她说,燕离也不禁微微眯起凤眸,尽管他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他自己却不知有多魔魅。 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一副勾引她的样子,耽误她的大脑判断。 「太子爷不信?」看着别处,楚璃吻始终红唇弯弯,让她看起来极其清甜。 「那面古镜对于太子妃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比得过顾沉毅么?」燕离忽然问道。 看向他,楚璃吻点头,「当然。」 「暗卫已经在墨崖山山脉附近开始搜索古镜的下落了,但是墨崖山山脉很大,山心也极其危险,想要得到最新消息并不容易。如果,这古镜真的对太子妃很重要,他们也必定会倾尽全力搜查。」燕离的语气有些严肃,当然了,仅限于他的语气罢了,看他的脸还是那般妖异。 「所以,太子爷想让我做什么?不会是将我安排在死卫的队伍当中吧!」他如此做保证,那么就必定会有所求。 「太子妃意下如何?」燕离没否认。 垂眸,楚璃吻的视线落在他依旧放置在自己腿上的手,随后点点头,「只要你尽全力的帮我找古镜,我自然为太子爷效力,这句话我刚刚就说过了。古镜之于我,很重要,重要过生命。」 看着她的眼睛,燕离蓦地笑了,「如此甚好。」 楚璃吻也笑,他们俩这算是结盟了么?他是燕离,她是楚璃吻,他们这结盟可以叫做离璃原上草,嗯,有新意。 「回去休息了,快天亮了。今日金央会过来,要给你看看身体里的余毒。」拿开自己的手,燕离此时也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小腿上。她小腿白皙,白的不太正常,但是匀称好看。 「看起来,太子爷倒是信任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楚璃吻不知燕离这种心性怎么会信任金央。 「我们一同长大。」燕离垂眸看着她,淡淡道。 眉头动了动,楚璃吻微微颌首,倒是没想到他们是髮小的关系。 不过,即便是髮小,燕离对金央也有所保留,因为给楚璃吻瞧病并非在地宫,而是在燕离的那个假妖穴。 坐在软榻上,楚璃吻看着与燕离一同进来的人,她实实在在没想到,昨日瞧见一片白不是自己被冻得眼睛不好,而是因为,这金央居然是一头白髮。 他看起来,和燕离年纪差不多,身形瘦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似得。一张脸青隽却冷漠,眼角眉梢间皆是冷意,让人无法靠近。 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华袍,脚上踏着的也是银白色的锦靴,再配上他那一头白色的头髮,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雪里走出来的。 楚璃吻也算见多识广了,可是这样的人她却真的没见过。在那个世界尚且好说,因为可以染髮。可这个地方显然没有这种技术,尤其这雪白的头髮,白雪一样。 直至金央坐在了她面前,楚璃吻才回神儿,视线多多的在他头髮上落了几秒,他这头髮是真的,髮根都是白色的。 看他的脸,他的眉毛倒是正常的,虽不是纯黑,可也不是白色的。 他这是,白化病么?楚璃吻不是医生,一时倒也判断不出来。 她在看金央,金央也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脸上,四目相对,金央的眉峰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燕离旋身坐在了软榻上,视线在那两个人的脸上游走,蓦地笑道:「金央大人现在都是这般诊病的么?只看患者的脸,无需切脉了?」 金央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燕离,却又看向了楚璃吻,「我见过你。」 「啊?」楚璃吻一愣,随后也笑,「是啊,昨天。」但可惜的是,她昨天没见着他。 「不,很久之前。」金央微微摇头,束起的白色长髮随着他的动作而轻拂,恍若拂尘。 「很久之前?我没印象了。」笑话,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很久之前的事情,那应当是顾之问了。 「金央大人。」燕离还在笑,只不过,凤眸却是染上几分阴沉。 「我说的是真的,别的兴许有出入,但是这眼睛、、、不会错。」金央看着燕离,他说的很认真,并且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什么说什么。 「在哪儿?」燕离也看着他,相识二十多年,对对方都有一定的了解。 「在我被抓做人质的时候。」金央继续道,他想起来了。 楚璃吻看着他们俩,后颈的汗毛莫名的竖了起来。这个金央,莫不是要给她安排一个绑匪的身份? 燕离的视线调转,放在了楚璃吻的身上,上下的看了她一通,「十二年前,她大概只有五岁。」 闻言,楚璃吻心头一松,五岁?那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就算有关系,那也是顾沉毅,是南晋。 金央微微颌首,「过去的太久了,本以为都要忘了,不想今日却又见到了故人。」 「金央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是真的不认识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在我眼里,今日我才见过你罢了。我插不上一句话,你就把我定成了故人,未免太过主观。」一句,让她十分不适,她可不想做故人。 「太子妃不用害怕,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并不再想追查。就是好奇当时咱们身处何地,为何后来找也找不到,实在匪夷所思。」金央的眼角眉梢间依旧浸着淡漠,他是那种鲜少有东西会引起他关心的人。不过,他是有好奇的,唯一的好奇就是这个了。 燕离盯着楚璃吻,她的确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而且因为金央所说,她看起来头都大了似得,只想尽力撇开。 「你说的什么我一概不知。」楚璃吻摇头,面上一片无辜之相。心下却是脏话不断,想要这个金央赶紧闭嘴。 看着她的眼睛,金央片刻后点头,但是又道:「希望太子妃哪日想起来了,能够为我解惑。」 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楚璃吻无声的骂了句脏话,要问就去地下问顾之问吧。 「太子妃,请。」态度一转,他朝着楚璃吻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还不忘看病?楚璃吻也是极其无言,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燕离,她将手抬起,放在了金央的手上。 切脉,金央的姿态看起来很随意,若不是燕离说他是御用的医生,楚璃吻还真没看出来。 「寒鱼的余毒,随着太子妃的身体暖起来,它们也销声匿迹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就是寒鱼之毒的狡猾性,若是长久的任它们留存体内,会对日后造成很大的影响。昨晚我也做了些研究,且开了一副方子,太子妃先喝着。」放开手,金央略严谨的一字一句道。 楚璃吻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身体里有毒,并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毕竟她刚刚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呢。 金央将他提前写好的方子拿了出来,放在了软榻旁的小几上,随后站起身,「告辞,过几日我会再过来。」 楚璃吻动了动唇角,瞧他那样子,倒是很想告诉他别再来了。 燕离起身,看了一眼故作平静的楚璃吻,便与金央朝着偏殿门口走了过去。 看着那离开的两个人,楚璃吻无声的出了口气,估摸着燕离一会儿回来就得审问她。可问题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白毛怪,灾星。 哪想,已走到门口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金央转过头看向楚璃吻,「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你说你叫小璃。」 看着他,楚璃吻的脑子轰的一声,小璃? 在那个世界,仅仅几个和她相熟的人才会叫她这个名字,一般的人,是不会这般叫她的,而且她也不会同意。 这个身体是顾之问啊,她可以叫小之,小问,和小璃连牵强的关系都搭不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这个金央,有什么透视眼之类的特殊技能? 一股冷意将自己包围,楚璃吻轻轻地吁了口气,回神儿,眼前已经没了金央的影子,倒是软榻另一侧,燕离已经坐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看向他,楚璃吻微微扬起下颌。 「十二年前,金央的父亲还在世,他是不可多得的神医,炼出的药更是千金难求。当时,他曾炼出过一味金鼎大还丹,据说可以起死回生。这颗药,皇上还没见到呢,就被江湖上的人得知了。许多人想求药,可是金大人都不曾答应。于是没过多久,金央就被绑架了。绑匪要求金大人以金鼎大还丹赎人,否则,就杀了金央。金大人爱子心切,面见了皇上得到同意之后,便带着这颗金鼎大还丹去救人了。后来,金大人成功的赎回了金央,那些绑匪也全身而退,躲过了朝廷的追查。而金央,被绑架去了一个月,他却不知自己那一个多月到底在哪儿。金央是个很聪明的人,过目不忘,他说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又怎么可信?金大人问不出来,便以为他是刻意隐瞒,所以就求我问一问,毕竟我和他还有些私交。很奇怪的是,金央是真不知自己在何处,只是说在山中,青山绿水,亭台楼宇,美不胜收,还有一个玩伴和他玩。他过的一点也不像人质,反而是去游玩的。」燕离淡淡的说着,凤眸含笑,且视线一直固定在楚璃吻的脸上。 「我真不知他是谁,他所说的,我也没有任何的印象。我想,他是认错人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但是,她确实不知。 「小璃?」燕离笑意更甚,妖气迎面。 楚璃吻的脸色变了变,尽管她也想控制自己,可是,这根本控制不住。那个金央,太邪门了。 「金央话很少,尤其是绑架事件发生之后,他的话更是少的可怜。今日他说了很多话,而且,他不会说假话。」所以,燕离是信金央的。 「随便你,要是掌握了我不是顾之问的证据,你可以随时拿出来。只要证据确凿,我就认罪。」倚靠着,楚璃吻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没那么多的精力想瞎话骗他,因为金央,她的心到现在都不平静。 「你是不是顾之问对于我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不要想的太多了,我的太子妃。」他笑着,不禁晃得人眼花。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无需用这种笑来勾引我。」简直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燕离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楚璃吻一会儿,随后道:「你二师弟已经准备好要见你了。还有吴野的女儿,也正在等你,我的太子妃,有的你忙了。」 楚璃吻上下审视了他一番,随后点点头,「不用想着套我的秘密,咱们俩还保持着之前的和平,你给我找古镜,我为你效力。了解的越多,对咱们的联盟没有任何的帮助可言。太子爷应该相信自己,你长了一双还算不错的眼睛,眼神儿尚可。」 燕离只是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可单单是他的笑,就无端的让人心里没底了。
065、你危险了 楚璃吻终于见到了周烈,白白胖胖的,瞧见了楚璃吻他就笑的眯起眼睛,那两只眼睛成了两条缝,让他看起来分外的和气。 「瞧你还有时间笑,显然没受什么委屈。快过来坐吧,不用客气。」楚璃吻靠在软榻上,这地宫里没有阳光,只有琉灯在亮着,映照的所有人的脸都有些不正常的白。 周烈走过来,在软榻前停下,随后拱手,冲着楚璃吻深深鞠了一躬,「周烈再次谢过太子妃的救命之恩。」 「行了,我接受你的谢意。不过,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吧,我要的可不是你口头上的谢谢,我还要你帮我的忙。」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楚璃吻有话要说。 周烈笑眯眯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楚璃吻说。 「二师弟啊,若是让你找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古物,你多久能找得到?」看着他,楚璃吻说道。 周烈想了想,「只要存在过,就一定找得到。纵观多声门打探消息的速度,若是很珍奇的古物,找到它起码得花费两年的时间。」 「得两年。」楚璃吻微微点头,所以燕离那里并非拖延,而是真的挺难找的。 「太子妃,其实在下一直想问,您为什么要叫我二师弟?」这个,周烈很想知道。 「嗯?哈,看你亲切呗。」若是告诉他实话,估摸着他得吐血。 周烈点点头,笑的更是眼睛都消失了,「原来如此,多谢太子妃。」 「行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太子妃了,我说我姓楚,你就还叫我楚姑娘。若是觉得生分,那就叫楚老大,我是老大,你是二师弟,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想继续套问,楚璃吻嘴上自是不停歇。 「是。楚老大,太子殿下的人昨日找了我,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与我说,可以助我重振多声门。但是、、、」周烈压低了声音,说着说着就停住了。 「但是你得为太子爷效力是不是?重振多声门,这个就看你意愿了。但是在小皇宫的时候你说过,你要报仇。借太子爷的势报仇,绝对能让你少走许多路。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在做了,尽管会做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齐阀可是有几百年了,没那么容易被打垮,而且依我观察太子爷的神色,觉得齐阀这次不会彻底倒下。」楚璃吻的声音也不大,她并非刻意引导周烈,而是让他自己选择。无论他走哪条路,他都能帮自己寻找古镜的消息。 周烈想了想,随后点头,「楚老大说的没错,借太子爷的势,的确更快。」 「想好了?」弯起红唇,她能把周烈留住,估计燕离会很满意。 「无论如何,此仇必报。即便我死无葬身之地,也定要齐阀付出代价。」和气的脸上浮起恨意,周烈不报此仇,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别着急,一切都得慢慢来。学学太子爷,做了那么多年的忍者神龟,才有如今的成就。」这偌大的地宫,就是他这么多年卧薪尝胆的成果。 「太子殿下是何人品我并不在乎,但是有楚老大在,我这心里倒是平静许多。也正好,我还要报答楚老大的救命之恩。对了,楚老大说要找东西,是一件古物,不知到底是什么?」恩是恩,怨是怨,周烈分得清楚。 「这个日后再说,你先在这里站住脚吧。其实我和你差不多,刚刚准备站脚而已。但想来,咱俩日后也不是在一个部门,不过有事儿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与燕离虽没有多好的交情,倒也与外人不同。」这一点,楚璃吻还是敢说的。不管是他是不是怀疑她,但有南晋的顾沉毅在,她对于他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的。 周烈忽然起身,然后直接跪在了楚璃吻面前,「楚老大,周烈承蒙楚老大搭救才能逃出生天。不管日后周烈是否能得善终,但必一心为楚老大效力,以报此大恩。还望楚老大不要嫌弃周烈愚钝,请受周烈一拜。」说着,他便朝着她磕了个头。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但转念一想,大概也是因为不信任燕离吧。他与燕离没有任何的利益纠缠,如今想在燕离麾下做事,也只不过是想报仇而已。 但是,但凡进入了这地宫,就会多多少少猜出燕离是个怎样的人。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燕离坑了,所以,想来想去不如先向她投诚,毕竟都知道她是从南晋来的,那南晋也算个后盾了。 这一点,楚璃吻理解,所以,她也接受了。 「好,既然叫你一声二师弟,那么日后你就做我二师弟吧。我这楚老大呢,也是个代号,你的名字最好也不要用了,我看就叫二师弟也挺好的。」坐直身体,楚璃吻单手将他拽了起来。 周烈重新坐在椅子上,听了楚璃吻的话,他点点头,「楚老大说的有理。」 「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没什么特别的道理。这东宫收集消息的系统我不是很了解,看起来倒是很神秘。不过,你做这一行做的久,我想,他们也未必及得上你,不用担心。待得你站稳了脚跟,我再告诉你我要找什么,你得秘密的进行,帮我寻找才是,那东西对我很重要。」看着他,楚璃吻声音压得很低。 周烈点头,「楚老大的话,二师弟铭记在心。」 听他那语气,楚璃吻也不禁笑出声,他要是知道这二师弟表示的是什么意思,恐怕就不会一句一个二师弟了。 周烈和她谈了很久,直至玄翼出现,他才离开。 这玄翼看起来还真是个管家,不管什么杂事,他都管得着。 「不是说吴野的女儿流荷也要见我么?她人呢?」反正是闲来无事,她又不能四处走动,就把该见的人都见见吧。正好,她也好奇吴野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又重复了之前的待遇,被镣铐锁起来了。 「太子妃若是想见的话,属下这就把人带来。」看着她,显然精神头不错。 「嗯。」颌首,白皙的小脸儿在长发的包裹中,异常的精緻。 「对了,厨房已经在熬药了。一会儿侍女会把药送来,那药是金央大人开的方子。」玄翼忽然道。 眸子一动,楚璃吻点头,「那你把林月鸣找来,我的脚该换药了。」 「是。」玄翼应声,随后快步离开。 不消片刻,玄翼便带着一个姑娘过来了,姑娘的眼睛是被遮住的,直到密室的门口,遮在眼睛上的布才摘掉。 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流荷便看见了密室里的楚璃吻,她莞尔一笑,便快步的走了进来。 「姐姐。」十分熟稔,她冲到了楚璃吻面前便径直的跪在了地上,反倒把楚璃吻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今儿可是两个人跪在她面前了。 「姐姐,妹妹唐突,唤一声姐姐。姐姐当日走的匆忙,妹妹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姐姐,你亲手杀了那个老恶魔,妹妹必须得谢谢你。妹妹一个特别好的姐妹,被那个老恶魔活活折磨死了,妹妹始终在旁边看着,却无能为力。那时妹妹就想,若是能有个人杀了那个老恶魔,妹妹愿意为奴为婢报恩。如今,姐姐就在这儿,妹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姐姐的大恩。」说着,流荷便磕头,一个,两个,三个,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磕头了。我杀了那个老东西完全就是因为看不顺眼,每日清早扰我清梦,我心里烦,所以就把他宰了。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不过你若是愿意的话,就跟在我身边吧。」把一直磕头的流荷拽起来,楚璃吻对这个小丫头倒是满意的很,尤其是对她爹,更满意。 「姐姐,你真的同意妹妹伺候你?太好了,妹妹在此发誓,此生效忠姐姐,绝无二心。」睁大了眼睛,流荷举起手来发誓,生怕楚璃吻不信。 「不用那么恳切,快坐吧。对了,你爹呢?还有你爹的师兄弟?」看着她,楚璃吻问的第一个当然就是吴野和陶师了。这俩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工程师,连燕离都想留住的人。 「我爹和师伯都在这儿,这会儿正在休息呢。被关在小皇宫的地下这么多年,他们俩都傻了。尤其是我爹,整日担心我,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又没有休息的地方,还被铁链锁着。如今见了床,整个人瘫在上面都起不来了。」说着,流荷的眼圈就红了,他们能熬过来,实在不易。 听着,楚璃吻也不禁嘆气,「虽说这也同样是地下,见不到阳光,但定然比小皇宫要好得多。看来,你爹和师伯已经做了决定,要帮太子爷做事了。」 「嗯。天卫场,他们俩已经回不去了。如果这个时候忽然出现的话,齐丞相肯定会杀了他们灭口的。」除非齐郇彻底倒了,不然他们出去就是个死。 反而,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这么说,你也因此决定留在这里了。也好,小皇宫的人又不是不认识你,你贸然的出去露面,也很危险。」他们都藏在这儿,安全无比。 「我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姐姐。来的时候那位大哥说,姐姐你是太子妃,很意外。」流荷本以为,她是杀手什么的。 「一个身份罢了,没什么。既然你跟着我,那么想做些什么?若是做侍女,委屈你了,再说这东宫也不缺侍女。」瞧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不适合做侍女。 「其实,我想过。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教我杀人?」流荷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略小心的问道。 挑眉,楚璃吻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提出了这种请求。 「太子妃,药煎好了。」蓦地,侍女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走过来,那托盘上的药也进入了视线当中,纯黑的颜色,看起来有些黏黏煳煳的。 「放这儿吧。」楚璃吻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喝。 「太子妃,方子上写着呢,这药得趁热喝。」侍女端着托盘,一边道。 看向她,楚璃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弯着红唇,笑看着她。 她的脸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太过清甜,恍若蜜糖,会忍不住的让人想捏一捏。可若是对上了她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不止有神秘,还有诡异与让人发冷的杀意。 侍女低下头,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那碗药,楚璃吻并不打算喝,这玩意儿,鬼知道里面有些啥。 流荷坐在旁边看着,眼睛都在发亮,「姐姐,你为什么不喝呀?」 「话可以乱说,东西不能乱吃。鬼知道,里面会不会加料。」楚璃吻看了她一眼,悠悠道。 流荷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真打算跟着我学杀人?慢慢来吧,你若真是这块料,我肯定拉你一把。」小丫头,有潜力。 流荷连连点头,在她亲眼看见楚璃吻把长莺阁那老东西宰了的时候开始,她就发现,这才是自己要走的路。否则,会一直被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太子妃。」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楚璃吻也弯起红唇,「林太医,你来了。」 「伤处如何了?还疼么?」背着药箱过来,林月鸣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看的流荷,随后收回视线,他并不在意。 「不疼了。」把双腿从软榻上拿下来,楚璃吻扬起下巴示意他看看小几上的汤药。 无需她多说,林月鸣就知道她的意思。放下药箱,他随后把那药碗拿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舀起一勺放进了嘴里。 「这方子、、、是谁开的?」林月鸣将嘴里的药咽下去,随后问道。 「金央。」看他的表情,想来这方子不凡。 「这药针对你身体里的余毒,可以喝,没问题。」说着,他将药碗送到楚璃吻面前。 接过来,楚璃吻拿开勺子,然后一口气喝了进去。 林月鸣面带笑意,随后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抓住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解开她脚踝上的丝绢。 「这是你自己缠的?」解开丝绢,缠的还挺好的。 「嗯。」楚璃吻看了一眼被林月鸣扔到一边的丝绢,这是燕离缠的。 「还好,已经消肿了。别动,我给你上药。」说着,林月鸣打开身边的药箱,却拿起一个拳头大的大肚子瓷瓶,递给了楚璃吻,「这是你上次吃的药,我稍稍改良了一下,你可以试试,药效应该更好。」 接过,楚璃吻打开瓶塞看了看,这就是那些让她力气大增的药丸。按照燕离的说法,她以前吃过的金蟾玉香丸让这种药发挥了更大的效力,或许说是让她吸收的更好了。 力气增加的速度太快了,她都怀疑,会不会有一天这身体吃不消。 「谢了。」收起来,林月鸣炼出来的药,她还是有胆子吃的。 「客气什么。这些日子,你还会出去么?」给她的脚上药,林月鸣一边问道。 「外面怎么样了?」关键是,小皇宫那里进行的如何了? 「太医院里有几个人心慌的不得了,听说,齐丞相要下野了。」压低了声音,林月鸣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仅仅下野这么简单么?」在小皇宫地下发现了那么多的兵器,他这摆明了就是有造反的心。 林月鸣点点头,「齐将军手上有兵符,麾下可有十万的骑兵。」 「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个齐川武。 包扎纱布,林月鸣做的仔细,楚璃吻也没觉得不适。 昨晚,林月鸣也将药箱收拾好了站起身。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儿的流荷,他最后只说明天来换药,便离开了。 「盯着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看向流荷,这丫头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觉得,跟着姐姐,准没错。」流荷抓住楚璃吻的手,更加下定了决心。 时近新年,从秋季至新年这短短的几个月,盛都发生了巨大的事件,产生的影响波及大卫每个城池。 盛极一时的丞相齐郇忽然下野,传说中的原因多达数十种,但有几条是每个传说当中都有的,私锻兵器,囚禁康小世子以及太子妃。 康小世子,大卫的百姓都知道,那是西北康郡王的独子。要说康郡王的来歷,可以追溯至开国。康郡王的祖上,第一代康郡王那是开国太祖的八拜之交。且现今被当今圣上尊为太后的也是康郡王的亲姑姑,这康郡王府与皇家的关系匪浅。 调查小皇宫事件始末的是陈太尉,据说陈太尉不止搜出了锻造的兵器,还找到了一条直通皇宫的密道。 这等事件不容姑息,居然挖密道挖到了皇宫的地下,贼心昭昭。 不过,齐郇的长子齐川武拥兵十万,却是没受到丝毫的影响,他依旧还是大将军。 盛都之中,百姓们每天议论的无不是小皇宫的事情。谈论此次功劳最大的,莫不是康郡王,上官扶狄,还有那一向低调不理朝堂之事的金央。 这三个人,每个都代表着庞大的门阀势力,再加上主持调查的陈太尉,四个庞大的势力,将盛极一时的齐郇拉下了马。 除却这四个大势力,民间传说还添上了其他的大家族。但是,添加了那么多子虚乌有的势力,却独独没有任何人将太子爷添加进去。除了他的太子妃被齐郇囚禁,其他的事情就没他任何事儿了。 当楚璃吻听到了外面的各种传说之后,她只是笑,明明此事件就是燕离促成的,没想到最后没他的事儿不说,反倒将上官扶狄还有金央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俩人,可是一向低调,上官扶狄注重边关,而金央则是御用的大夫,这俩人从不会搅合盛都的势力浑水。如今,都被推上去了。 燕离这一招,真是够损的。连楚璃吻都不得不佩服他,穿针引线的策划了这一切,然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反倒把别人都搭进去了。 长高了不少的天京跟在楚璃吻身边,这些外面的传说都是他带回来的,他就是个传声筒,楚璃吻专属的传声筒。 几个月前,楚璃吻正式的加入了燕离的死卫队伍,不过让她失望的是,这个队伍仅剩二十几人,死亡率相当大。 而她进来后,便将流荷带了进来,之后,玄翼又把天京给送来了。 楚璃吻对天京很不感冒,不过随着相处的时间多起来,她倒是发现了他的优点,嘴特别的好用。 不止嘴好用,还特别会见缝插针。 进入了死卫团队,楚璃吻便声明以后所有人都用代号,不准用其他的名字亦或是职称,这些习惯若是保持着,会害死人的。 她是楚老大,而已进入暗卫的周烈则身兼死卫团队,因为暗卫和死卫的工作密不可分。周烈是二师弟,流荷便立即自称自己是三妹。 天京一听这还了得,立即说自己是四弟,插针插得特别准。 楚璃吻对他们嘲笑不止,太没想像力了,三妹四弟,拜把子呢! 于是乎,她分别给流荷和天京取了代号,流荷叫媚儿,而稚嫩的天京,则叫四爷。两个人的代号,皆出其不意。 燕离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最后却不得不承认,楚璃吻取代号有一套。若是不了解的人,只听到这些代号,很难会想像出他们是怎样的人。 死卫大本营,就在这地宫之中,不过重重封锁,很难进去。 大本营之中的一面墙上,有着和燕离那里一样的接收消息的器械,铁制的器械安装在石墙上,弯弯绕绕的铁槽随着石墙上机关打开,就会滚出颜色各异的任务。任务上,有目标,有地点,还有事成之后的赏金。 对,给燕离做事,是有赏金的。楚璃吻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然后她就对燕离进行了诅咒,诅咒他肾爆炸。 「老大,黑令。」蓦地,天京从主密室里走出来,随着他出来,身后的石门缓缓的关闭上了。 倚靠在软榻上,楚璃吻的姿势十分慵懒,乍一看她好像在睡觉。 掀起眼皮,楚璃吻看了一眼他手里黑色的竹筒,这是暗卫那边传过来的。 杀人的任务,分为三种,白令,黑令,还有红令。 白令很简单,但几乎没有。黑令则有些难度,对象一般都是上流社会的。而红令,则是难度最大的,目标是皇帝都有可能。 「去找小鸡,他会分配的。」小鸡,是原死卫团队的小队长,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这是自楚璃吻来了之后他才用的代号。和这代号十分不同的是,他是个魁梧大汉。 「哦。」天京点点头,立即拿着黑令离开了。虽说他没执行过任务,但是他现在基本就是这里的管家,楚璃吻的所有吩咐,都是他传达下去的。 重归安静,楚璃吻重新闭上了眼睛,长发散在肩颈一侧,盖在她的身上,映衬的她的脸更是白皙,甚至白的过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自从来到这大本营之后,她基本就没走出去过。 倒是两个月前险些出去过一次,还没走到上头的假妖穴呢,就又回来了。 原因是,燕离本进宫参加宫宴,据说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他携太子妃进宫为太后娘娘庆生,天经地义。没想到,半途被陈良娣截胡了。 齐良娣风光不再,尽管还是良娣,但是却被禁足于自己的寝宫之内。然后,陈良娣就崛起了。 齐丞相下野,陈太尉独大,据说原来的那些丞相派现在被打压的很惨。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是不见血的杀戮,楚璃吻觉得她能远离,很好,她还得谢谢陈良娣呢。 昏昏欲睡,楚璃吻现在的生活还是很安逸的,比看燕离脸色的时候恣意的多。她不用出任务,给这些死卫上课就行了。除非有红令,否则她是不会出去的。 石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楚璃吻的眼睫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脚步声进入耳朵,她就知道是谁了,根本无需用眼睛看。 红色的挺拔身影抵达软榻边缘,随后,楚璃吻的腿被踢到软榻里侧,然后两条长腿便占据了软榻的边缘。 「有什么事通过蜈蚣骨就送过来了,太子爷又何必亲自走一趟?从你所在的地方到这儿,得浪费三刻钟的时间。你时间很充裕么?听说陈良娣整天粘着你,一会儿找不到了,你就不怕她翻了天?」缓缓睁开眼睛,楚璃吻看向对面的人,漆黑的眸子里载着淡淡的嘲笑。 那时一直以为齐良娣是嚣张中的战斗机,哪成想,陈良娣更甚。燕离好不容易关起了豺狼,哪知虎豹就来了,真是够可怜的。 「高良娣和李氏准备侍寝了,陈蓓很忙。」燕离似笑非笑,看着对面人那懒散的样子,他淡淡道。尽管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他那模样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作孽。这俩女人的娘家是丞相派吧?又要倒霉了。太子爷的借刀杀人,一向用得好。对了,前些日子连续被你点了三次侍寝的梁氏怎么样了?」这梁氏虽然来自地方,可是她爹却十分不一般,在南方两道关的枢纽任职,是齐川武的忠心追随者。 「被打得皮开肉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被送出东宫了。唉,可怜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燕离轻嘆,好像真的很可惜似得。可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 楚璃吻也不禁翻白眼儿,「所以,容我猜猜,这陈太尉还能嚣张到几时?」 燕离的手段玩儿的特别好,别看他利用的是女人,可是,牵一髮而动全身这话不是假的。 「那就得看看,他有没有齐郇聪明了。」齐郇是个很聪明的人,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千年的狐狸了。 「说真的,太子爷,这般利用那些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你的良心不会痛么?」楚璃吻真的很好奇。 「我的太子妃,你知道霖太子是怎么死的么?」燕离笑的恍若花开,妖异的不似人类。 霖太子?是他大哥。裴太子,是他的二哥。据说,他和裴太子是同胞兄弟,而霖太子,则是同父异母。 微微摇头,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说是暴毙,但显然死的不正常。 「他死在了女人的床上,他很喜欢的一个女人,在床上,毒杀了他。」所以,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女人的床。 楚璃吻微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看着燕离,她缓缓眯起眼睛,「这么说,太子爷的侍寝都是假的?」 不语,燕离没回答她,只是凤眸流光,晃得人眼花不已。 笑,楚璃吻坐起身,顺手拂了一下长发,「听说西朝有使者来了,太子爷要设宴为其接风,想必来的,是西朝的大人物。按理说,我这个太子妃应该陪同的,但显然这次还是会被截胡。先祝太子爷不会酒醉,不然就得被陈良娣占便宜了。」单是想想陈良娣若得手了,她就觉得好笑。 「很高兴?」瞧她那样子,燕离也不由得弯起薄唇。不甚明亮的光线中,他薄唇如血,却是性感异常。 「没有啊!不过太子爷你要看得开才行,说不准儿陈良娣是太饥渴了呢,不会在床上杀了你的。再说,你完全可以闭着眼睛来,或者在心里默念金刚经也成啊。总之,一阵颤抖之后,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这样压力会很大的。」说着,楚璃吻笑出了声音。 「肆意嘲笑我,你就没想过后果?古镜、、、」燕离倒是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 一听古镜俩字儿,楚璃吻就皱起了,「你有最新消息?」不能够啊,周烈现在掌握第一手新消息,但凡有古镜的消息,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不用考虑你的二师弟为何没有通知你,调查古镜的暗卫,直接将消息通报给我,他接触不到。」她在想什么,燕离一眼就看得出。别的尚且迷惑,但事关古镜,她就会瞬间变脸,连隐藏情绪似乎都不会了。 闻言,楚璃吻不禁暗暗哼了一声,倒是鸡贼。 「说吧,什么最新消息?」心下着急,若是知道古镜在哪儿,她会当即就过去,眼前这什么什么太子,她也干脆不理。 「前朝余孽的确在墨崖山山脉附近出现过,和古镜出现的时间大致相同。由此可推断,他们一直都随身带着那面古镜。看来,这面古镜的确很重要。现在,可以改变搜查的方向,找到前朝的余孽,就能找到古镜。」燕离说着,流光的凤眸也一直注视着她的脸。 「找前朝的余孽,应该更不容易吧。」他一口一个余孽,想来那些人都藏得严严实实呢。 「只要还在这世上,就肯定找得到。」燕离倒是有信心,这些人一向自诩皇族,就算再低调,又能低调到哪里去呢? 蓦地,密室的另一个石门缓缓打开,随后玄翼快步的走了进来。 「爷,太子妃。爷,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玄翼快步走过来,将手中朱红色的纸条送到燕离的手上。 那纸条的材质很不同,借着这密室里较暗的光线,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展开,燕离的眸色也变得几分阴冷,虽他还似笑非笑的模样,可这样看起来更瘆人。 看着他,楚璃吻不知是什么糟糕的消息,让他瞬间变脸。 「调出几个行动快的好手,今晚随我走一趟。」燕离将手中的纸条捏紧,随后道。 楚璃吻看了一眼玄翼,随后点头,「好。」玄翼没答应,那显然是在跟她说。 「你跟着我,随行保护。」看向她,燕离命令道。 「好。」他武功不错,根本不需要她保护。不过,反正闲着也是无事,正好她也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是夜,一行人顺着盛都东街平民区内一个矮趴趴的房子里走了出来。这是地宫的出口之一,方便通行,且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随行的人行动迅速,先两个身影一步快速离开,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而另外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则慢悠悠的,恍若散步。 穿着红裙,长发散落在嵴背上,楚璃吻步履悠然,白白的脸在不甚明亮的黑夜里,仍是显眼。 旁边,是身形挺拔的燕离,他穿着黑色的华袍,脚踏云履,墨色的长髮束在发顶,完整的露出他整张脸来。 和他走在一起,楚璃吻唯一占据的也就是『白』这一项了,除此之外毫无优势。 他才像是暗夜里的妖精,能够轻易的夺走他人的魂魄。 「依你的说法,西朝先来人潜进了盛都,去了陈太尉那儿。看来,这厮不仅嚣张,而且很有野心啊。不过也是,大卫几百年了,他们也一直都对你们燕家俯首称臣,想必早就腻了。」双臂环胸,楚璃吻一副理解的姿态。 「有野心,就得付出代价。」不管是什么理由,但凡敢想敢做,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微微点头,燕离这种话倒是说得对。 两个人在盛都的街上行走,即便是夜晚,但街上也仍旧有不少人。燕离自是担心暴露,所以专挑人少的街道前行。 果然,在穿过了几条街之后,肃静了下来。 街道整洁,且高墙林立,灯火时明时暗,蓦地远远地瞧见一些府邸门前还有守卫。 燕离是格外熟悉路线,带着楚璃吻兜兜转转,很轻松的就到了太尉府的附近。 太尉府不同于寻常府邸,门外有守卫,且,很多。 远远地停下,不消片刻,太尉府那边就传来了骚动。 提前来到这里的那一行人起到了作用,将府外大部分的守卫都吸引了过去。 楚璃吻和燕离也在同时出动,燕离速度放慢,楚璃吻一马当先,直奔那侧门门口的四个守卫。 身形纤细娇小,可手上的力道却是如同大山,黑夜里响起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待得燕离过来,四个守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脖子都呈奇怪的角度连接在脖子上。 「进去。」话不多说,楚璃吻歪头示意燕离进去,这四个死鬼她来处理。 燕离闪身进入侧门,楚璃吻则一手提着两个,也退进了侧门内。 太尉府很大,虽不似小皇宫占据了大好的位置,可是也并非普通大宅。 花园楼阁,假山奇石,数不胜数。不过燕离很是熟悉地形,带着她在府内穿梭,避过了诸多小厮侍女和家卫。 终于,内院出现在眼前,守卫森严,简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这里也没别人能用了,我来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看了他一眼,楚璃吻道。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这么安排的。深知此,所以她也没必要等着他开口,浪费时间。 「小心些。」看了她一眼,燕离的凤眸在黑夜里格外深沉。 「总算说了句人话。」翻了翻眼睛,她转身离开,眨眼间不见了影子。 燕离欲言又止,这小人儿就是有扫兴的本领,气死人不偿命。 果然,一些异动引起了内院外围守卫的注意,下一刻,大半的守卫出动,紧追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可疑人影。 燕离趁机离开原地,残影闪过,他便顺利潜入了内院当中。 书房门窗紧闭,灯火明亮,依稀的能看到人影绰绰。 无论是守卫还是侍女小厮都距离这书房很远,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平静的好像时间都不流动了,外面的吵闹,根本影响不到这书房周围。 蓦地,一个纤细的身影顺着书房左侧的廊柱翻上去,长裙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她便落在了飞檐一角。 飞檐上面积有限,她上来后,一只手就拉住了她,径直的将她拽到了里面。 近在咫尺的人盘膝坐在那儿,一手撑着手臂粗细的银质传声筒,一端紧贴在墙壁上,另一侧则在他的耳朵上。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拽着她的衣袖,一心二用,却很是自如。 「听得清楚么?」那传声筒楚璃吻自然没用过,不过据说这是陶师制作的,也不知好用到什么程度。 「来听听。」燕离一笑,然后用力将她扯了过来。传声筒一转,便贴到了她的耳朵上。 听着传声筒里传来的声音,楚璃吻一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蓦地也笑了,「太子爷,别离我这么近,我要把持不住,你就危险了。」
066、怪我咯? 「我的太子妃,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次。」看着她,过近的距离,使得他都能数的清楚她的睫毛。 「别怀疑,我就是在调戏你呢。难道你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勾人么?你冲着我笑,真的让我难以把持。我这人呢没什么节操,你也说了,得守规矩不能看别的男人。既然如此,那我唯一的选择就是你了。这种情况下,你还冲着我笑,我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想入非非的。」楚璃吻微微眯着眼睛,很认真的告诉他,别冲着她笑,太像勾引她了。 燕离微微歪头,凤眸含笑,甚至泛着水波。看着她,好似在研究她刚刚说的话。 眉头一动,楚璃吻将传声筒挪到燕离那儿,「谈到关键了,你听。」 依旧看着她,燕离的表情无一丝的变化,看起来,他好像根本没听传声筒里的声音似得。 抬手,楚璃吻以两指将他上扬的唇角按下来,别再笑了,真是勾人。 燕离听了很久,随后才将传声筒放了下来,他眸色深浓,更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先离开这儿吧,时间不够用了。」他们和外围的人有时间约定,到了时间,他们会来第二次的声东击西。而他们也必须趁此时机快点离开,否则再想寻机会离开就难了。 「嗯。」楚璃吻没多问,与燕离一前一后跳下飞檐,离开内院。 顺着潜进来的侧门离开,外面新换了四个守卫,不过,下场和前四个一样,都被楚璃吻轻松的扭断了脖子。 对于她的力量,燕离是不可思议的,金蟾玉香丸的确是难得的好药,但又不能随便吃,很可能会让习武者经脉迸裂而死。 而楚璃吻没有内力,吃了那金蟾玉香丸反倒助益了她,之后无论再吃什么药,收益都是双倍的,简直让人惊奇。 离开了太尉府,燕离并没有走,反而带着楚璃吻在一个大宅外潜伏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抬手将长发在脑后挽起,因为楚璃吻发觉燕离的脸色不一般,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与陈治晟密谈的是西朝良王的幕僚,此次来大卫的正是良王。陈治晟已做好了准备,并且把盛都的布防图交给了那个幕僚。布防图不能被他带出去,我要夺过来。」燕离淡淡的说着,但显然在听到他们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原来如此。他们有几个人?」说着,楚璃吻把戴在左手手腕上的铁制手镯拿了下来。 那手镯很宽,戴在她的手上看起来也有些不相称。不过一直被衣袖遮挡,倒是也看不见。 把手镯戴在右手上,扭动了一下内侧凸起的碎宝石,那手镯就忽的弹开了。 弹出来的,是一个铁制的手套,不过,这手套很薄,且只能覆盖住她手掌以及指根的部位。 利落的戴上,那铁手套的尺寸正正好好,显然是特制的。 「六个人。」回答,燕离的视线一直固定在楚璃吻的手上。「陶师吴野师兄弟联手,的确做出来个精品。」很适合她。 「自从戴在我手上后就没见过血,今儿要破处了,应该放个鞭炮庆祝一下。」楚璃吻笑眯眯,看起来清甜无害,实则杀气横生。 「你的用词可以再荤一点。」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他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听。 「怎么,我戳到你痛处了?干嘛这个表情。难不成,你的破处经歷很糟糕?唉,表示同情。」微微点着下颌,楚璃吻认为他天生妖相,应该是与生俱来就是老司机。 缓缓眯起凤眸,燕离居高临下看着她笑眯眯的小样儿,「我的太子妃很愉快?」 眨眨眼,楚璃吻摇头,「虽然我也很想回答很美好很难忘之类的气气你,但是很遗憾,我也没经歷过。」他这问题,明显是陷阱。 「再胡说八道,有你好看。」抬手,燕离点了点她的嘴,警告意味明显。 楚璃吻不置可否,认为他就是有隐疾。估摸着,是小时候被吓到过。这古代人开苞都太早了,尤其这种有钱人家的,更是小小年纪就玩大人的游戏,害人不浅。 就在这时,前头的长街上有马车的声音传来,两个人也不再说话,各自集中注意力。 片刻后,一辆马车从前方的街上经过,这边两个人也立即离开原地。 马车的速度不快,而且不走人多的长街。兜兜转转,朝着城郊而去。 盛都是个固若金汤的城池,唯独一处算是有隙可循的,那就是天子山了。 天子山乃禁地,寻常百姓是不得接近的。而且,天子山东侧是东宫,西侧是小皇宫,中央则是皇宫,那更是鸟儿都飞不过去。 这马车直奔城西,沿着古旧的街道朝着小皇宫靠近。 小皇宫虽还是齐阀的府邸,可是风光不同往时,就连在外巡逻的守卫也没有了。 这就给了一些人便利,他们若是想顺着小皇宫南侧的杨柳林进山的话,轻而易举。 果然的,马车直奔杨柳林而去,灯火全无,这里也是漆黑一片。天上的星子根本无法提供光亮,反而被这地上的黑幕映衬的更是几分悽然。 马车进入杨柳林,速度便快了起来。 这杨柳林中的杨柳都有年头了,树冠超大,树干粗壮。正是因为此,上头这云蔽日,下面却很宽敞。 以前,这里是小皇宫的地盘,而现在,这里不再属于小皇宫,但仍旧不会有人随意的来这里。 马儿狂奔,却在经过一棵大树下时忽然惊了。马儿发出嘶鸣声,下一刻两道身影从大树上翻了下来,直接落在了车辕上。 马儿惊得厉害,开始在原地打转,马车也因此发出巨大的声响。 驾车的人迎身而上,与此同时,马车里也奔出来三个人来,且刀剑在手。 翻下马车,楚璃吻双手扣住了一个大汉的脖颈,几乎没有用多少力气,她的双手顺着他脖颈划过来,鲜红的血就喷溅了出来。 她翻身跳过,也躲开了那喷溅的血,迎向另外一个人。 纤细的身体恍若跳舞一般躲过了迎面刺来的剑,她低伏着身体游走向那个人,双手成功的抱住了他的腰。 故技重施,右手顺着他腰间划过,衣衫破开,血也流了出来。 右手一转,由他的肚腹滑向他的脖子,所过之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她动作快,那人亦是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肚子都被划开了。急速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一些东西顺着自己的肚子流出来,他也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随着这人倒下,马车另一面也平静了,那两个人尽数做了燕离的手下鬼。 看向马车,显然里面还有人。燕离说一共有六个,现在死了四个,马车里面还有俩。 倒是公平,他们俩一人一个,无需争抢。 马车里没有动静,外面两个人亦是不发声,杨柳林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时间好似都停止流逝了。 缓缓抬起右手,套在手上的铁手套正在滴血,手心和手背上,各有一个锋利的尖刺,一寸多长。这就是杀人的兵器,比楚璃吻想像的还要好用。 右手勐地抓住车辕,微微施力,那锋利的尖刺就刺入了车辕当中。缓缓收回手臂,马车被她硬生生的朝自己的方向拖了半米多,而之前躁动不安的马儿也不得不挪动后腿。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从马车里一前一后的跃了出来,根本来不及看他们的模样,那两个人便分别跳到了马车两侧。 抽回手,楚璃吻跃出去,拦截住意欲逃离此处的那个人。 右手擦着他的腹部划过,他似乎早有察觉,躲闪迅速,楚璃吻的手过去,仅仅是划破了他的衣服。 收回手,楚璃吻再次逼近,同时也看到了那个人,居然用黑巾遮住了脸。 不过,即便如此,露出来的眼睛倒是明亮无比。只需看他的眼睛,就知他年纪不大。 他身形极快,躲闪的功力亦是不俗。楚璃吻连连几次险些要碰到了他,但都被他躲过了。 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所以在极力的躲避。 楚璃吻自是焦急,一击之后她撤回右手,左手出击。 躲避了两次,他见她只用左手,他也开始还击,手上力量极大。 两只手相撞,楚璃吻也不禁皱了眉头。他再次出手,她却放弃攻击,任凭他打在自己手上,然后藉机抓住了他的手。 施力,她控制住了他的手,他想抽回,一时却没做到。 楚璃吻弯起红唇,右手成拳,以手背直击他胸前。 尖利直奔过来,他立即偏身躲避,同时抓住楚璃吻的左手手臂,施力加压,想让她松开自己的手。 手臂发疼,楚璃吻也在同时施力,黑巾遮挡下,他发出一声闷哼。 右手攻击,他不得不松开手,来抵挡她的右手。 一把抓住她右手手腕,他重复施力,楚璃吻咬唇,随后勐地曲起左腿,膝盖直奔他胯间。 一见之下,他立即松开她的右手,同时一跃而起,顺着楚璃吻的头顶翻了过去,也根本不顾自己仍旧被控制住的一只手会因此而产生多大的疼痛。 楚璃吻翩然转身,再次施力,想要把他拽回来。 却没想到,他本就是要跳过来,然后一把抱住她的身体,重重施力,将楚璃吻都撞得脚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同时,她抬起右手扣住他后背。大概是因为疼痛,他俯下头,隔着脸上的黑巾一口咬在了楚璃吻的耳朵上。 这种疼,和交手时的疼完全不一样,楚璃吻放开一直抓着他的手,扣住他肩膀,同时一腿曲起,重重的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自己的手不再受制,所以也根本不管后背已经被刺破了,立即借着楚璃吻的力量跳起来,转身便逃。 楚璃吻又怎能就此放过,立即跳起来追上去,杨柳林也格外的黑,不过对她的影响却不是很大。 可,即便是这样,她在追出去几百米后,就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 检查了一下四处的痕迹,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有轻功真是了不起,踏雪无痕?一点儿痕迹都没了。 片刻后,燕离从后面追了上来,随着他靠近,血味儿也飘了过来。 「跑了。」楚璃吻转身看向他,血味儿更大了。视线落在他手上,显然布防图他已经拿到了。 「走吧。」燕离没有多言,得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两人迅速离开,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 返回城里,直奔平民区,他们来时的那条路。 顺着密道,返回地宫,而先前在太尉府外实行调虎离山之计的死卫都回来了。 回到燕离休息的密室,楚璃吻旋身坐下,这才感觉到疼。 两条手臂都隐隐作痛,耳朵也疼,被那个逃跑掉的男人咬的。为了逃命,连咬人的招数都使出来的,还真是迫切。 抬头看向燕离,这厮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正在检查抢夺过来的布防图。 虽说跑了一个人,但东西抢回来了,这趟任务也算成功了。 把铁手套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次扭动机关,它又重回手镯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套在她的手腕上,除了有些宽大沉重外,根本看不出它其实是个杀人的兇器。 挽起衣袖,两条手臂上均有两个紫色的印痕,是手印的形状。 有内力加持,人的力气也会变得很大。但纵观楚璃吻交手过这么多的武功高手,大概他们的内力都不如今天和她交手的这个。 虽没看到他长什么模样,可瞧他的眼睛,应该年纪不大。 再次遇见,仅靠那双眼睛,楚璃吻认为自己也会认出他的。 「伤了?」燕离走过来,一边解开腰带,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去。 看着他宽衣解带的动作,万分熟练似得,楚璃吻也不禁轻嗤,看来是没少干这事儿。 「小伤。」身子向后倚靠着软榻。 将染血的外袍扔到一旁,燕离转手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铁盒,随后走了回来。 旋身坐在软榻上,他伸手抓住楚璃吻的手腕,拽了过来。 观察了一下她手臂上的印痕,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这人的武功明显要强于另外五个。」 「是么?所以,他逃跑了。不对啊,若是他武功高强,他为什么不保护那个拿布防图的人呢?或者,布防图他拿着也可以啊。」任凭他给自己上药,楚璃吻看着他,这事情明显不对。 「说的是啊!那个人,可能是什么更重要的人物。」燕离淡淡道。 「更重要的人?你说去陈太尉那里取布防图的是西朝良王的幕僚,若是比幕僚重要的话,那是什么?」幕僚就相当于智囊库,死了一个,损失也巨大。 「还得再查。你这耳朵怎么回事儿?」抬眼看向她,燕离便瞥见她的耳朵,耳朵上半部分红了一圈,隐隐见血。 「还不是那个孙子咬的。为了逃命,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和我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这个时代的男人都自大的很,更瞧不起女人。所以有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不必要的牺牲。但今日这人明显不是,他是个不怕丢脸且没什么自尊的人,往往这种人才更可怕,因为他们不会竖立一些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 「夸赞对方?看来这种事你没少做。」转手给她的耳朵上药,她的耳朵形状好看,而且比她的脸色要好得多,透着淡淡的粉色。 「那当然,想当年接了一个任务,目标太难搞,我差点死掉。为了活下去,我可是、、、」看着前方,楚璃吻张嘴就回忆过去,说着说着才发现不对劲儿。转眼看向燕离,她也在同时住了嘴。 燕离看着她似笑非笑,薄唇如血,那笑意让人不禁觉得有点残忍。 凤眸流光溢彩,似乎正在等待着她说下去。 「套我的话?不说了,免得你又开始刨根问底。」摇摇头,她不禁嘆气,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回忆都是那个世界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还真没有。所以,谈话就陷入了僵局,真是作孽。 给她耳朵上完了药,燕离便收回了手,转手将药膏放到别处,「我们之间有协定,你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倒是有一事我至今不解,便是金央儿时的经歷。他是个不会乱说话的人,说儿时遇见的是你,那么便有九成的可能真的是你。当年之事,那些匪徒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金家的金鼎大还丹。可是,我调查了一番,十二年前,你们家并没有谁陷入了急症。南晋皇室,也没有。那么,这颗金鼎大还丹是给谁用的呢?」 「又说这事儿?我说我不知道,你又不信。我若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才是假的。你不是一直要邀请我哥来嘛,你完全可以问他,他年纪比我大,肯定知道的更多。他若不说,你就以我做要挟,他应该能交代,以满足你的求知慾。」看着自己的手臂,楚璃吻很无语。而且说起金央,她就觉得怪怪的,这个人不一般,没准儿会什么通灵的法术?得离他远点儿,别再被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再把她当妖怪一把火烧了。 「你不说没关系,金央的记忆力非凡,兴许这几个月来,他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忘记告诉我可人的太子妃,金央大人明日就会过来,为你驱毒。」燕离身子向后,靠在了软榻上。他很放松,再配上那中衣微敞下的锁骨,十足的妖孽。 「你确定是驱毒,不是驱邪?」楚璃吻打量着他的脸,想看穿他。 「驱邪?我的太子妃中邪了么?」她的话才是没头没尾。 「不是驱邪就好。」点了点头,楚璃吻无所谓,驱毒?按照林月鸣的说法,这个金央开的方子是相当好的。而且他是御用的大夫,也就是说,除了皇上和皇后以及太后娘娘之外,其他的人是没权享受他看病的。能得他亲自看病,简直是三生有幸。 有没有那么神楚璃吻不知道,但林月鸣倒是很嚮往的模样,看得出他很崇拜金央,在他们医术界,金家是神话般的存在。 希望这身体里的毒能尽快驱散,不管她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原主人回来后,不会因为身体而受折磨。 看向燕离,这厮又开始看那张布防图了。斜眉入鬓,单单是看他的眉毛,就长得特勾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布防图有问题么?」这盛都的布防,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有问题。更详细,比我得到的多出许多来。」燕离微微摇头,神色不明。 「他是太尉,掌管天下兵马,他手里的布防图那肯定是真的。不过我倒是奇怪,既然他权利这么大,但齐川武和上官扶狄的兵马并不属于他是吧?」上官扶狄的家是世代武将,但齐川武,应该是后起之秀了。 「没错。所以,陈治晟打算把他的女儿嫁给上官扶狄。」燕离放下手里的布防图,看向她。 「还有这事儿?他女儿长得怎么样?诶,其实他们陈家人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包括整天缠着你想和你上床的陈良娣。她们长得漂亮么?」眼睛弯起,楚璃吻不免八卦。 「没我漂亮。」想了想,燕离道。 「和你比?你这和欺负人没什么差别,这世上比你长得好看的,我认为,找不到。」楚璃吻呵呵了两声,无语。 「所以,那就别问我谁比较漂亮,我回答不出。」微微扬起下颌,他下颌的弧线好看至极。 「你这话说的真欠打。你是长得好看,但你也不是女人啊,上官扶狄要娶的是女人。总不能看着你的脸,连媳妇儿都不娶了。」简直是谬论。 「你倒是很激动,这么关心上官扶狄要娶的女人漂亮与否,还妄想呢?」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燕离可没忘记她以前说过的话。 「我若相中了谁,就直接动手了,还用妄想?」轻嗤一声,楚璃吻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看着她,燕离不语,流光的凤眸逐渐的染上几分深暗。 转身离开,楚璃吻一边朝后挥挥手,娇小的身形潇洒的很。 燕离说金央要来给她驱毒,第二天,果真来了。 离开地宫,返回东宫的假妖穴,一直守在这里的碧珠见着了她,连连嘆着太久不见。 她一直在这上面,每日出入这里的也都是她,为的便是营造出一种楚璃吻住在这里的假象。 每天林月鸣那里都有汤药煮好给送过来,很明显的让外面的眼线都知道,太子妃的身体仍旧没好,还在休养当中。 靠坐在软榻上,长发披散,包裹着微微苍白的小脸儿,她这个模样看起来的确很脆弱。 碧珠将茶点水果等一併准备好了,而金央也来了。 这次,他并非空手而来,反而带着一个镏金的药箱。瞧他那药箱如此与众不同,就知他不是一般的大夫。 他还是上次见到时的模样,银白色的华袍,银白色的锦靴,再配上那如同白雪般的长髮,让他看起来恍若从雪里走出来的,淡漠不近人情。 看着他,碧珠缓缓后退,她那是无意识的动作,可是却让人觉得,她是不敢接近,会害怕被传染。 金央自是看见了,只不过,他并不在意。淡漠的收回视线,然后坐在了软榻前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看向他打开的药箱,她的眼睛也随之睁大。 药箱里,一侧是密密麻麻的金针,从小号到大号,一应俱全。 另一侧,则是粗细各不同的金制指套。 「金央大人,你今天是要扮演容嬷嬷么?我可不是紫薇。」他要是敢随意动手,楚璃吻保证他会很惨。 金央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一粒药送到她面前,「吃了。」 「这是什么?」不接,楚璃吻向来不随便吃东西。 「怕是毒药会毒死你?」金央看着她,几不可微的摇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他配出来的药。 「说不准比毒药还阴毒。」类似于驱邪,或者让她胡言乱语的?她不吃。 金央无言以对,「你没有儿时惹人喜爱了。」 「这是夸奖么?谢谢。」楚璃吻也无言以对,什么小时候,她可不知道。 陷入僵局,碧珠站在一边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从偏殿门口出现,走进来,燕离看到的就是这幅僵局。根本无需问,依他对那个小人儿的理解,她是不会吃金央拿出来的药的,除非有人试吃。 走过来,燕离旋身坐在了软榻上,同时一手向后,把搁置在自己后腰的两条腿推到里面去。 楚璃吻自然不乐意,曲起膝盖顶了一下他后腰,力气过大,燕离的身体都晃动了一下。 看了她一眼,凤眸含警告,要她收敛点。 楚璃吻不置可否,再次看向金央和他手里的那颗药,她不吃。 燕离伸手接过来,先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口。药丸本就不大,他咬掉了三分之一左右。 看着他咽下去,楚璃吻抿了抿唇,还得再等一会儿。 金央则看着燕离不解,他为什么要吃? 「我的太子妃人小鬼大,对于来路不明的东西,没有人试吃,她是不会吃的。希望金央大人的药不会毒死我,否则,你会被抓起来的。」把剩下的药递给楚璃吻,燕离淡淡道,始终面上带笑。 接过来,楚璃吻也没吃,只是看着燕离,自是要观察观察他接下来的情形。 「自然不会毒死殿下,但殿下体内无毒,接下来可能会腹泻。」金央神色冷淡,语气亦然。 燕离嘆口气,然后看向楚璃吻,「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你试吃呢?」 「怪我咯?」摊手,楚璃吻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毛病,习惯成自然? 时间一点点过去,燕离靠在对面,什么问题都没有,楚璃吻倒是放了心。把手里的药放进嘴里,然后咽了下去。 看着她把药咽下去,金央也动了,取出药箱里的金针。大大小小的型号,他一一取出。 瞧着那些金针,楚璃吻不禁向后退了退,「你真要用针戳我?」 「驱毒。」金央纠正。 无言以对,楚璃吻看向燕离,这厮正在盯着她,且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看着金央手里的那些金针,楚璃吻忽然发觉自己十根手指的指尖都开始微微发凉,就好像它们都浸在了冰水之中。 皱眉,楚璃吻看了一眼金央,「我指尖发冷。」 「那就说明可以开始了。」金央微微颌首,随后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把她手指的指尖都捏住,他另一手取了五根金针,大小型号不同。 看着他的动作,楚璃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果然容嬷嬷附体。 用最细的金针扎在了她的小指上,针尖于靠近指甲的地方扎进去,楚璃吻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脏话,真疼。 不过,金央的动作也很快,金针扎进去便抽了出来,然后换另一个型号的金针,扎她的无名指。 五根手指的指尖都被扎了个遍,每个针孔上都冒出了血珠,血呈黑色。 楚璃吻也看见了,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血会是黑色的。 拿出五个型号不同的指套,快速的套在楚璃吻的手指上。那指套就像是量身定做的,正正好好。而且随着套上去,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她甚至都感觉自己的血顺着那针孔在汩汩的往外流。 执起她另外一只手,重复之前所做的,然后被套上指套。 楚璃吻抬着两双手,恍若受刑一般,不过她的怀疑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另外三个人都看着她,其中一道视线带着趣味,好像在观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楚璃吻刷的扭头看向燕离,果然,笑看自己的就是他。 金央抓住她的手,开始检查每一个指套。 随着他拿下来,果然看见了更多的血,仍旧是黑色的,她的指头都成了黑的。 拿下中指的指套,血却没有那么多。金央微微皱眉,又将指套戴上,随后查看食指。 食指和中指的情况相同,血都不多。 检查另外一只,和之前如出一辙,中指食指的血很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以不往外流。 「你受过伤?」把指套重新套上,金央问道。 楚璃吻看向他,然后摇头。 「手臂上有两处,你可以看看。」燕离开口,代为回答。 闻言,楚璃吻才恍然,「确实。不过,在我看来,那也不算什么伤。」 金央站起来,然后倾身靠近她,一边动手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 手臂上的淤青露出来,金央微微颌首,显然他找到了血瘀不出的原因。 抓住她的手腕,他抬起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打在她淤青的地方。 被打的人反倒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臂,「这是驱毒?」要是这么简单,她也能去当大夫了。 「忍着。」抓起她另外一只手臂,重复拍打。 楚璃吻很是不满,看了一眼燕离,他却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到底是不是大夫?还是拿我当小白鼠做实验呢?」他重复的拍打她的两条手臂,她都被打的麻木了。 「你儿时可不是这样的,不止娇小可人,还曾说,我的头髮很漂亮。」放开她的手臂,金央站直身体,几缕白色的长髮散在他肩侧,和他的衣服融为一体。 看着他,楚璃吻动了动嘴角,「是挺漂亮的。」这一点她认同,但他也是不是有点过于自恋了。 旁边,燕离则眸色微变。 金央看向她,一向紧抿的唇角也有了些松动,「你缠着我玩过家家,还说要嫁给我,记得么?」 缓缓眨眼,楚璃吻摇头,「不记得了,你也不要再说了,我一丝丝都不记得了。」神经病,又开始套她话? 看她那避之不及的样子,金央果然不再说了,重新检查她中指和食指的指套,血果然出来了,同样是黑色的。 少时,金央动手把她手上的指套都拿了下来,每个指套里面都是黑色的血,且没有凝固的意思。 把那些指套装在同一个罐子里,看样子是要集中处理。 拿出干净的纱布,把她的手指清理干净,随后又挨个的包扎了起来,「今晚就可以摘下来了,但是最好不要碰水。」 点点头,楚璃吻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恢復温度了,不似刚刚冷冰冰的,手指头像被浸在冰水当中。 将药箱整理好,金央站起身,最后看了楚璃吻一眼,便将视线转向了燕离,「告辞。」 燕离微微颌首,「送金央大人。」 一直站在一旁的碧珠愣了下,随后才意识到燕离是在命令她,立即举步跟上金央,送他离开。 看着自己被包裹严实的十根手指头,楚璃吻微微撇嘴,然后看向燕离。 他正在盯着她,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他自己都说世上没人长得比他好看,所以他看她定然不是因为她的脸。 「西朝的使者马上就要到了,我需要你们的眼睛,所以到时,你要混入邀月阁,正好见一见东宫中的谋士。」燕离淡淡道。 「谋士?我倒是听二师弟说过一些,这东宫有一伙人很神秘,连他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做什么的。每次回来,他们都只是去见你,然后就没踪影了。」燕离手底下有很多人,明卫,暗卫,死卫,穿山甲人,还有谋士。而且似乎,最神秘的就是这帮谋士了,从没露过面。 「到时见了你就不会迷惑了。」燕离没多说,这些人的存在,对抗的就是东宫的小朝廷。 东宫小朝廷,太傅,少傅,以及诸多官员。完全模仿朝上,目的就是辅佐太子。但显然,现在这小朝廷没有任何的用处不说,且都是眼线奸细。 「多谢太子爷了,居然还能让我见识这些神秘人。看起来,我若是不为太子爷卖命,接下来就得被当成叛徒处决了。」知道的越多,陷得就越深。 不过,倒是有一种别样的趣味儿,总比像傻子似得不知何时会有人朝自己伸手要好得多。 「说得对,知道这么多秘辛,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古镜,定然会帮你找到,别着急。」他凤眸含笑,仅仅是靠在那儿,就显得异常勾人。 楚璃吻缓缓点头,「我现在对你说过的话信任度超过六成,所以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笑。」 「你定力不强,我即便不笑你也能生出歹心来。」燕离如是道。 楚璃吻呵呵了两声,然后点头,「你如此有理,我竟无言以对。」 「怪我咯?」学她,燕离微微歪头,妖异中透着莫名的傲娇。
067、色迷双眼 邀月阁,东宫中的娱乐场所,但凡节庆,或是太子设宴,都是在这里。 如今迎接西朝来使,邀月阁再次忙碌起来。 这里,什么人都有,舞女歌女那是普通配备,还有各种民间才有的玩意,诸如什么杂耍魔术,想看胸口碎大石都有人表演。 还有一些唱戏的,嘤嘤婴的开嗓,从楼里传出来,挡也挡不住。 楚璃吻是第一次来这地儿,也可以说,这整个东宫这么大,她也第一次认真瞧瞧除却半湖之外的地方。什么太子妃,说出去都能笑掉人的大牙。 穿着乐师的衣服,楚璃吻在那表演用的戏台上晃荡,周遭的人都忙碌的不得了,也根本没人过多注意她。 各人分工不同,所以大家也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他人做的好不好,他们也根本不在乎,毕竟出了错受罚的也不是他们。 戏台很大,足够将近百人同时在上面表演。 而乐师的位置则是在戏台的最左侧,前面有纱幔遮挡,所以在那些人在表演的时候,是看不见乐师的。 再看对面,则是那些看戏人的位置了。眼下那些小厮侍女什么的正在忙碌,把每一把椅子每张桌子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生怕有一点纰漏。 「老大,歇一会儿吧。总在这附近晃荡,别再被这些人发现不对劲儿。」同样穿着乐师衣服的流荷从后走过来,她视线敏锐,走过来的这一路,但凡经过的人她都得打量一番才是。 这都归功于楚璃吻,她的教导流荷听得最认真,且贯彻的也是最好。 「无事。瞧瞧这些人心惊胆战的,生怕出现失误。想来,若真出现失误,惩罚会很可怕。」这落后的古代,真是够差劲的。排练无数次的现场直播都容易出事故,更何况这些人根本就没彩排过。 「那倒是。所以,老大今儿千万不要给小妹帮忙,小妹自己来就成了。」流荷笑眯眯,笑起来时天真烂漫的,就像邻居家没心没肺的野丫头。 「你放心,对你那乐器我没一点兴趣,你自己慢慢敲。」流荷敲得是云锣。她那时在小皇宫就敲这个,因为之前她惨死的那个小姐妹就是敲云锣的,所以她学过一些。后来那小姐妹死了,她就顶替上去了。 再之后,她成了媚儿,执行过两次任务,从而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得学一些能迷惑人的技能。于是乎,更加勤练云锣,她现在堪比专业人士。 而这次能混进邀月阁,虽是管事姑姑秋霓安排的,可若真安排进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所幸有流荷,她的云锣敲得让人起不了疑,楚璃吻完全是借光。 「看这左侧,便是西朝的来使到时落座的地方,你闲来无事也可以观察观察,看看谁不是省油的灯。」楚璃吻指了指对面,她此次倒是要找一找,能不能找到那日和她交手最后逃跑的人。 「根据二爷的消息,这次西朝的良王带来了两个幕僚,还有二十多个贴身侍卫。其他的,就是西朝朝廷派来护送的了,倒不是他身边的人。」流荷嘴里的二爷就是周烈,貌似只有楚璃吻叫他二师弟,而其他人则都是称唿他二爷。 「前些日子死了一个幕僚,居然又带来了两个。幕僚真多啊,随随便便都可以称自己是幕僚。」那些幕僚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货真价实。 燕离还说让她见一见他的谋士呢,但是却一直没瞧见,也不知这些人都在哪儿。 夜幕缓缓降临,东宫也燃起了灯火,又是另一番辉煌。 时辰快到了,贵宾即将来了,邀月阁的管事们也忙的不可开交。 乐师的队伍则早就准备就绪,男女都有,于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正在检查手上的乐器,仔仔细细。 流荷检查了一下云锣,便走到楚璃吻身边站定,云锣一般时候不会出现事故,只要数量对的上,就不会出问题。 楚璃吻站在云锣架子的旁边,虽这里有纱幔的遮挡,但是却也能循着缝隙看到对面。 夜幕降临,戏台上的光线要更明亮一些,反倒映衬着乐师所在的地方很幽暗。所以躲在这里观察外面,是极好的选择。 蓦地,管事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是太子殿下与贵宾要过来了,要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可出现任何的纰漏。 果然了,只是不过片刻,一行守卫便提前来到,将对面看台内外包裹的水泄不通。 下一刻,便听到高亢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之后,那高亢的声音还通报了许多人,包括西朝的贵宾良王,还有东宫小朝廷中的太傅,少傅等等大人。 乐师纷纷起身,然后跪在了地上,楚璃吻和流荷也半蹲在地上。 许久后,乐师们才纷纷起身,而楚璃吻也站了起来。 她依旧站在那儿,微微偏头,透过纱幔的缝隙,她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人。 一眼就看到了燕离,他一身红色的华袍,挂在身上,一副慵懒的姿态。墨发由金冠束起,几丝明黄色的璎珞散在发间,蓦一时他有动作,那璎珞和髮丝一同拂动,很是好看。 那张脸载着笑,他并非故作姿态,但是那笑却真的很惑人,像个妖精。 看着他,楚璃吻也只是微微摇头,长得妖孽,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觉得他像是在勾引谁。 看向他身侧,楚璃吻便瞧见了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虽然不知年龄几何,但显然比燕离年长。视线在她的髮饰和衣着上都观察了一番,楚璃吻就知道这女人是谁了,陈良娣。 翻了翻眼睛,按理说陪同燕离的肯定得是太子妃。可如今她这个太子妃在这儿偷窥,她一良娣倒是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很。 走了一个齐良娣,来了一个陈良娣,这些个女人啊,打不散。 楚璃吻曾有幸的闯过陈良娣的寝宫,她这长相倒是和她的声音很相似,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心狠手辣,还很有手腕。 这么个女人日夜盯着燕离,垂涎他的肉体,楚璃吻认为迟早有一天燕离得失身。 又观察了一番坐在燕离这一侧的那些人,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坐着的位置就差不多能猜测出是谁,皆是小朝廷里的那些官员。 这些官员,都是别人的狗,没有一个是燕离的人。 缓缓摇头,楚璃吻又微微偏头看向另一侧,那就是西朝的来使。 大卫称他们是西朝,因为之前这西朝是附属国。但是,人家总不能一直做附属,每年给大卫上贡,于是乎,人家就独立了。他们现在自称鑫,不管是音还是字都表达的很明显,他们不想再做附属了。 那个良王,年过不惑,有些胖胖的,眼睛倒是很大。下巴上蓄鬚,使得他看起来要更老一些。 他的两个幕僚,也差不多年纪,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看来这西朝还真是没什么人才,大概地域太小了,人也太少了。 后面就是站着的了,大概是那些贴身侍卫了。这些侍卫倒是还行,虽没有长得多漂亮,可各个身形宽阔,一看就是练家子。 视线一一的从那些侍卫身上扫过,检查完最后一个人,楚璃吻眸子一动,视线又开始回退。 想要观察第二排的侍卫并不是很容易,因为有第一排挡着。可是,光线太过明亮,即便被遮挡,站在她这里也仍旧能看到。 有一个侍卫和其他的相比明显偏瘦,他不宽阔,不彪悍,而且看起来年纪很小。 脸很小,白白的,五官相当精緻,若是扮作女孩子,估计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灯火明亮,映衬的他的眼睛也很亮,就像两颗星星。 乐声响起,戏台上已经开始了舞蹈。曼妙的舞女们扭动着身姿,动作一致,妖娆迷人。 流荷不时的敲响云锣,声音动听。 楚璃吻盯着那个年轻的侍卫,然后缓缓抬起手。 用手遮挡住他鼻子以下,只露出眼睛来,这个样子,倒是有点相似了。 距离有点远,否则,她会看的更清楚些。 微微皱眉,楚璃吻看了一眼还在敲云锣的流荷,随后便转身顺着云锣架子后离开这里。 从戏台后的楼里穿过,楚璃吻混进了侍女的队伍。十几个侍女,正准备清酒,将它们分成一壶一壶的,方便送到每一个客人面前。 拿起已经放好了酒壶的托盘,楚璃吻看了一眼也要拿这个托盘的侍女,她弯起红唇笑,那个侍女倒是也没过多理会,拿起了另外一个托盘。 准备妥当,侍女们排成一列,然后鱼贯的走出。 楚璃吻走在最后,学着前头侍女的步态,让自己脚下无声,走路时还要扭动腰肢,让自己看起来轻盈又柔弱。 接近看台,他们正在说话,倒是也有欣赏歌舞的,看起来几分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些侍女们自动的分成了两个队伍,她们人数正好,若是分开,前后的人数是一样的。可后头多了一个楚璃吻,就使得这两个队伍人数不均。 正在与良王笑谈的燕离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良王好像在说什么可笑的事情,燕离笑的妖娆,和他的笑一比,戏台上那些美丽的女人们也全无了光彩。 随着前头的侍女,走到客人的附近,她们完全知道自己负责哪里,所以自动的就靠近了各自负责的客人身边。 楚璃吻是多出来的,不过她也没慌乱,走到最边缘的那个客人身边,将他桌子上刚刚换过的酒壶拿起来,又把自己托盘上的放了过去。 扫了一眼那些侍女,她们蹲在桌子边,拿起酒壶为客人倒酒。 她也模仿,倒酒,然后看了一眼能够享受她服务的那个人,居然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幕僚。 他正在欣赏歌舞,并没有注意到楚璃吻,看起来他已经陷入了舞女们的魅力,也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样正好,她也懒得想法子避开他的视线了。 她微微歪头,视线穿过他身后的那些侍卫,看向那个最不像侍卫的侍卫。 他并没有看戏台上的歌舞,而是看着前方。小朝廷的几个官员过来了,正在和良王以及另一个幕僚说话。 他在观察他们,虽然不知他目的为何,可很显然他和其他的侍卫不一样。 再细细观察他的脸,若遮挡住鼻子以下的话,只露出眼睛,的确,他就是那天逃跑的那个人。 弯起红唇,楚璃吻再歪头看他的手,依据那天她使用的力度,他的手指肯定得骨折。 不过很可惜,他双手负后,看不见。 「小美人儿,往哪儿看呢?」蓦地,身边的人忽然说话了。 楚璃吻自如的收回视线,面上笑容不变,「奴婢从未见过鑫国的英雄,有些好奇。」她回答,软软糯糯。 那幕僚笑的开心,使得五官挤在一起,更是难看。他伸出手,在楚璃吻的脸上摸了摸,「嘴还真甜。看你这样子,几岁了?」 楚璃吻微微偏头躲避,一副害羞的模样,「奴婢十三岁了。」 他点点头,随后道:「在我们大鑫,如你这般年纪卖身为奴的女孩是不会出来服侍主人的,会一直等到成年。你们自称大卫,却处处透着小家子气,可笑可笑。」他满脸的优越感,边说边抓住了楚璃吻的手,然后朝自己的方向拽。 嘴里说着听起来仁义无双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下作到极点。楚璃吻暗暗冷笑,一边推开了他的手,「大人您快看,姑娘们来了。」说着,她朝那边扬了扬下颌。 他果然看过去,然后笑的更开心了,「你们大卫的女子,果然生的标緻。」 也面带微笑,楚璃吻站起身,后退了几步,然后便看着一个女子扭着腰肢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尖嘴猴腮的身边。 这是邀月阁里养的姑娘,专门用来陪客的,也可以说,她们是家妓。 她们深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出卖身体,是基本。她们会的更多,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再次缓缓的调转视线看向后面的侍卫,他这次没有看自己正前方的那些幕僚以及小朝廷的官员,而是在看燕离。 若不是被燕离的美貌所吸引,那么就是在观察他。 这个人绝对不只是侍卫那么简单,他上次跟随一个幕僚去和陈太尉见面。出了事居然自己逃跑不顾那个幕僚,显然他的身份要比幕僚高。 如此身份之人还要藏在侍卫的队伍里,猫腻更明显了。 蓦地,那个人的脸微微动了一下,楚璃吻立即收回视线,并且低下了头。 他在看自己,楚璃吻完全感觉得到,想必他也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了吧。 如此警觉,应该是半个同行吧。但他身份比幕僚要高,所以也算不上真正的同行。 第二壶酒差不多喝了一半,侍女们收起托盘,纷纷退离。楚璃吻自是跟随,一同离开了,往回走,她仍旧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始终定在她的后背上,几许锋利。 回到小楼里,那些侍女们忙碌的开始再次准备清酒,楚璃吻则转身准备离开,回到乐师的队伍当中去。 不过,走了几步,却迎面碰上了画着大花脸的几个戏子,油彩抹得很重,只能看到他们的眼珠子。 微微偏身,楚璃吻想让他们先过去。 却没想到,几个戏子停下了脚步,走在最前的低头看着她,然后就笑了。大花脸笑起来很扭曲,看的楚璃吻也不禁撇嘴。 「太子妃。」那大花脸拱了拱手,小声道。 闻言,楚璃吻动了动眉头,「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爷有提过您,在下不会认错。」他又道,声音仍旧压得很低。身后的几个花脸则各自站着,看起来好像很随意似得,其实是在为他们遮挡。 跟在燕离身边的人,格外亲近的会唤他爷,特别恭敬的会唤他太子爷,譬如玄翼。而外人,则是称他殿下。 看着他,通过他的眼珠,能看得出他年纪很大了。想了想,楚璃吻差不多知道这是谁了,是燕离的谋士。 「不知先生贵姓?」燕离说让她见见,谁想到居然是这么见面的。 「在下免贵姓刘,这位是闻人先生,这位是关先生。」说着,他分别向自己的两侧微微转头,给楚璃吻介绍。 分别看向那两个人,楚璃吻点点头,「还真是神秘,这般涂着脸,到时即便迎面相遇,恐怕也认不出来。」 「太子妃不要误会,该轮到在下几人上场了。」刘先生笑着摇头,看得出他应该是笑的很和善,可是脸上的油彩让他看起来很滑稽。 楚璃吻也忍不住笑,「那我就在场下欣赏几位先生的唱腔了。」他们还要上台,看来是真的会唱戏。 「太子妃客气了。」刘先生拱拱手,随后便和其他几人快步离开了。他们站在这儿时间太久的话,很容易引起来往之人的注意。 看着他们离开,楚璃吻也回到了乐师的队伍当中去。 戏台上的舞女们已经撤了,准备开戏。这齣戏是鑫国的戏曲,尽管他们一个曾经小小的附属国根本没什么独有文化可言,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那些乐师们已经换了乐器,这些人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什么都会。 开戏,老道的武生先出场了,一招一式都是经验,看起来他们是真的会唱戏,并非说说而已。 乐师的配合亦是天衣无缝,使得喜爱看这齣戏的人快速的投入其中,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 倚靠着云锣的架子,楚璃吻弯着红唇,透过纱幔的缝隙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 再次看向看台的方向,视线穿过那些侍卫,却惊觉那个人不见了。 站直身体,楚璃吻仔细的挨个查看了一番,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微微皱眉,楚璃吻扫了一眼燕离,他正在享受陈良娣的『照顾』,看起来倒是真的已经习惯了,也根本不躲避。 冷嗤了一声,楚璃吻迅速转身离开原地,她得去找找那个人。 邀月阁很大,除却戏台那里,还有诸多个提供享受的地方。但肯定不似小皇宫那般淫乱,除却燕离有令,否则东宫的任何人是都不能进入这里的。 跳上一个灯火不甚明亮的亭子,楚璃吻稍稍环顾了一下,随后翻下亭子,直奔不远处的鱼池。 鱼池四圈修建了精緻的拱桥,显然闲来无事时,邀月阁中的女子们都会在这里散步。 站在拱桥上,楚璃吻缓缓低头看向下面的鱼池,因着远处的灯火,鱼池水面也波光粼粼,依稀的还能看得到在水下游动的小鱼。 但楚璃吻的视线却没有固定在那些游动的小鱼身上,因为水会映照出外面的东西,所以她脚下这座拱桥的下方,也清楚的倒映在水面上。 她微微俯身,一边将左手的手镯摘下来套在右手上,扭开机关,她轻笑,「出来吧,吊在那里时间久了,你的括约肌会松弛的。」 她在这儿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倒吊在拱桥下方,姿势看起来有些搞笑。 「还不出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楚璃吻抓住拱桥边缘,然后抬起脚。 她若是运力跺脚,下面的人肯定会被震得掉进水里去。 蓦地,吊在桥下的人忽然动了,他轻轻松松的跃了出来,姿态翩然又稳准的落在了拱桥上,落在了她的对面。 看着他,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手恢復的还挺快,你说这次,我掰断几根比较好?」 他也在看着她,精緻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很年轻,就像,刚刚成年的小孩儿。 只不过,这小孩儿长得未免太高了,也或许是,她长得太矮了。 「括约肌是什么?」看着她,他蓦地笑起来,问道。 这脑子让人惊奇,楚璃吻也不禁笑了一声,「想知道的还不少。鬼鬼祟祟,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你穿成这个样子,又一直在观察我,我自然得把你找出来,谈谈。」他微微歪头打量她,显然是在做评估。似乎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她看起来这么纤细又稚嫩,力气怎么会那么大,而且还没有内力。 「谈谈?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说着,她抬起右手,手套上的尖刺都已待命,随时准备刺入他人的体内。 「那真是可惜了,还得和你交手。」他笑着嘆口气,然后抬起右手来,示意可以开始了。 冷哼了一声,楚璃吻蓦地跃到他面前,一拳挥出去,带着风。 他偏身躲过,同时朝她挥来一掌,运了十足的力。 楚璃吻偏头躲过,他的掌风吹得她睫毛都在动,显然这厮根本没保留,因为他知道她力气有多大。 抬腿扫过去,他也没躲避,两条腿撞在一起,发出让耳膜都在发抖的声音。 楚璃吻暗暗咬牙,虽然很疼,但她没丝毫的停滞或退却。 互相攻击,放弃防守,两个人从拱桥上打下去,伴随着身体相撞的声音。 蓦地,也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后一个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另一个人则欺身而上,直接骑在了他身上。 扭住他双臂,楚璃吻以手肘顶在他后颈,「你输了。」 「未必。」被压制的人咬牙,却是扯了一个笑,然后腰上用力,身体翻覆,将楚璃吻也弹开了。 两人再次交手,他速度加快,楚璃吻也不由得连连后退。 腿脚攻击,楚璃吻同时出手,以手背攻击他脖颈。手背上的尖刺泛着寒光,他自然要极力躲避。 楚璃吻反客为主,不放松攻击他上半身要害,腿也在攻击他的下盘要害。 蓦地,他一掌噼在了她的肩膀上,楚璃吻微微皱眉,也在同时抓住他的手臂。 手心有尖刺,直接刺入了他的手臂当中,他吃痛,力气也缩减,楚璃吻同时出另外一只手,一拳打在他胸口。 抓住他肩膀的衣服,楚璃吻将他拎起来,又抛下,他再次被砸在地上,被制住。 「有内力了不起么?长得一副讨喜的样子,原来也是个自大狂。说,你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到底想做什么?」扭着他受伤的手臂,手肘压在他后颈上,她看似纤细,却如大山一般压着他。 「你发现我在这儿为什么不叫这里的守卫?那就说明,你也是见不得人的,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说了。不如谈一谈,你的武功是怎么回事儿?」被压着,他很不舒服,可是脸上却带着笑,语气轻松自如。 「我见不得人又如此?说的好像你能见人似得。我若是现在就把你宰了,神不知鬼不觉,就连你们那良王,都没法子开口说自己的人失踪了。」说着,她手肘上更用力,压得他不得不把脸紧贴在地上。地上都是碎石子,硌的他不由得皱眉。 「是么?」他笑,然后就放开了嗓子,「救命啊!」 他一叫,楚璃吻自然一惊,坐起身体想要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闭嘴,却不想他趁机翻身而起,重复第一次交手时,不顾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熘烟的逃走了。 楚璃吻追出去,跃过拱桥,又撑着亭子的栏杆直接翻过了亭子。 她速度很快,但是的确不及有轻功在身的人,他的速度更胜一筹。 追到了戏台的附近,楚璃吻便停下了脚步,前方都是人,她是不能过去的。 而那个人,则自如的回到了鑫国侍卫的队伍当中,就像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他站在那儿,一边扭头往楚璃吻所在的方向看,人影绰绰,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她。不过,他却笑的开心,然后一边把自己受伤的手臂缠上了。 晃动了一下肩膀,楚璃吻转身离开。 戏台上早就换了节目,现在是六个扎着双苞头的小姑娘在顶碗,乐曲也很欢快。 只不过,看台上的人似乎已经根本不在意戏台上在表演什么了。良王已经坐到了燕离的身边,正在说着什么,看那两人的表情似乎都挺愉快的。 陈良娣已经不在了,只有几个侍女跪坐在他们身边,正在等待着添酒。 楚璃吻盯着刚刚和自己交手的那个人,他看起来亦如往常,没任何特别的表现。 转身,她走向流荷,现在的节目用不到云锣,流荷也能休息一会儿了。 「媚儿,过来。」朝着流荷扬了扬下颌,楚璃吻声音不大。 流荷走过来,步伐放得很小,看起来十分柔弱。她也没有内力,再加上一副天真又邻家的脸,没任何杀伤力,也不引人注意。 「这些人歇在大宫别院,你想法子混进去,然后盯着那个人。」大宫别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宾的,而来自西朝的这些人就会住在那里,并且等待着明日进宫见皇上。 接下来,他们还会停留将近半个月,时间很充裕。 流荷顺着楚璃吻的指示看过去,随后点点头,将两只小棰交到楚璃吻的手中,她便转身离开了。 转到云锣前,楚璃吻看了看这些大小不同的铜锣们,然后随意的拿起小棰敲了一下。 发出清脆又好听的声音,但显然不合时宜。乐师队伍中的一人转过头来看向她,用眼神儿警告她不许犯错。 楚璃吻笑笑,果然不再敲了。不过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比那些拉起来像弹棉花似得的乐器好玩儿。 夜已过半,看台上的那些人似乎也真的累了。 楚璃吻倚着云锣的架子,都要睡着了。肩膀有些疼,被那小子一掌噼的,有内力的确了不起,她承认。只可惜,她是炼不了了。 主子都离开了,这边也开始散场。管事的人出来指挥,平稳没有意外的度过这一夜,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楚璃吻甩了小棰便离开了,躲避着随时可能会冒出来的眼睛,返回了地宫。 地宫之中人不多,今日那些明卫也出去了不少,他们并不是东宫的生脸,只不过因着武功并不是特别出色,所以也不是很引人注意。 朝着燕离休息的密室走过去,还未走近便看到守在外面的玄翼,石门紧闭,显然里面有人。 走近,楚璃吻也停下了脚步,一边抬手把挽起的髮髻都拆开。把头髮弄成这样,楚璃吻觉得特别傻帽。可是又没办法,因为乐师队伍当中的那些女人都是这髮型。 把它们尽数拆开,她果然舒服了许多,头上很轻松。 「在里面谈事呢?」看着玄翼,她问道。 「回太子妃,是刘先生等人。」玄翼回答。 「只要不是陈良娣,是谁我都不觉得奇怪。」她不置可否,边说边抬手揉着自己的肩膀。 玄翼不知该怎么接话,陈良娣也不可能来这里。 瞧他那不知该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样子,楚璃吻就笑了,「你也不用想着一定得回答我,我说话也不是为了得到回答,我自己爽就行了。」 玄翼无言以对,最终只能点点头,受教了。 蓦地,石门打开,洗掉脸上油彩的几个人也进入了视线当中。 看着他们,楚璃吻迅速的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眼睛,最后看向那个穿着一身灰袍的男人。尽管他没有蓄鬚,可是看得出,年纪不小了。 「刘先生,闻人先生,关先生。」每和一个人对话,她都会看向那个人的眼睛,根据他们的反应,楚璃吻确定了自己没认错人。 后面还有四个人,孔武有力的模样,看样子就是练家子,显然不是谋士,应该是他们的护卫。 「见过太子妃。」三人各自拱手,只有刘先生开口说了话。 「几位还真不用这么客气,什么太子妃啊,假的。」楚璃吻可不敢受这一声太子妃。 「太子妃眼力非同一般,把油彩洗了,太子妃依旧认得出来。」刘先生却不以为意,依旧叫太子妃。 「别的没有,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再说,刘先生气宇非凡,岂是油彩能遮得住的?」她走近,边笑边说,看起来还真是很有诚意的样子。 「我的太子妃原来这般会奉承。」燕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下一刻,他走了过来,带着淡淡的酒味儿。 看向他,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太子爷居然还能逃出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说些什么呢?」走过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流光,但显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席间,我看陈良娣几乎都要把你吃了,还以为你今晚逃不出来了呢。」上下看了他一眼,状态微醺,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得手的。 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状似警告,随后看向含笑的刘先生,「先生暂且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请几位过来。」 三位先生拱拱手,然后便和那四个护卫离开了,看起来他们对这地宫很是熟悉。 他们离开,石门便从外关上了,楚璃吻拂了拂自己的长髮,绕过燕离直奔软榻。 旋身坐在软榻上,身子一歪,倚靠着,姿态慵懒。 燕离走回来,在软榻对面坐下,抬起长腿放置在软榻上,顺便把楚璃吻碍事的腿撞到里侧。 看着她,燕离的凤眸流光溢彩,可若是细看的话,比往日更添几分慵懒和魔魅,他果然是喝了不少。 也看着他,楚璃吻缓缓摇头,「要说这陈良娣还真是个傻瓜,今儿是个多好的机会,她居然不把握。」 「什么意思?」他微微歪头,长发和着璎珞朝着一侧散落,很是好看。 「你说我会是什么意思,夸奖你咯。既然对你馋涎欲滴,那就得把握机会。特别是太子爷当下的状态,哄上床太简单了。可是那陈良娣居然自己先走了,真够蠢的。你说,她对你那种如狼似虎的饥渴,是伪装的么?」这她就好奇了。 看着她,燕离缓缓的放松自己的身体,「哄上床?」他确定他没听错,她就是这么说的。 哽了哽,楚璃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对方的那些侍卫,其中有一个,就是那晚和我交手之后逃跑的那个人。我和他交手了,被他噼了一掌。」 「他是侍卫。」燕离眯起凤眸,淡淡道。 「不是。他肯定不是侍卫,当我说起良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根本不在乎。」微微摇头,楚璃吻还是猜不出他的身份来。但是想来,他绝不是一个任人差遣的走狗。 「盯着他,若他并非良王所用,那么肯定会再次单独行动。」燕离抬起手,然后扶着头。 看似无心的动作,但却是让看着他的人受到强烈的冲击,如果不上前去占点便宜,简直对不起自己。 楚璃吻也连连摇头,难怪陈良娣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这么勾人,不想吃了才怪。 高抬起腿,绕过他的腿,楚璃吻站起身,决定离开这里。 被这幅画面刺激着,她也非得像陈良娣似得,被色慾蒙蔽了双眼。 往门口的方向走,但在路过燕离的时候,他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停下脚步,楚璃吻看向他,还没说话,他便施力,将她拽了过去。 脚下一转,楚璃吻便趴在了燕离的身上,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随后一手快速的撑住软榻边缘,她支起上半身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068、你信么?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她长发从脸颊两侧落下来,将他们俩的脸隔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甚至有几缕搔的他有些痒,就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很深,那瞳孔更是深不见底,和他对视,会让人无故的无法移开视线。 「把男人哄上床,也是你作为杀手必修的技能么?」放开她的手臂,燕离缓缓抬手,夹着她脸颊一侧的头髮,将它们掖到她的耳后。 闻言,楚璃吻不由得笑了,「看来,你二哥死在女人床上,真的让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至今为止,也仍在阴影当中。」 燕离眸色微变,抚着她头髮的手也由着她的肩头滑到她的后背上,「女人,的确都很危险。」 「这句话我贊同,的确很危险。不过,你也没必要如此害怕,精神压力这么大,会心理变态的。」撑着软榻,楚璃吻近距离的看着他。尤其他说话时很懒散的样子,听起来就像小动物。 「你们这些会做戏的女人,表演起来,是不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盯着她的眼睛,虽是漆黑又神秘,可是燕离觉得,他是能看清的。 只是,这能看清终究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其实他看不清。 「真可怜,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想把陈良娣扛来让她心疼心疼你。」说着,楚璃吻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很细腻,很热。 「不要提这个倒胃口的女人。」任她抚摸自己,燕离微微眯起眼睛,一边淡淡道。 「切,我看你倒是挺享受她对你黏黏煳煳的。今儿我还看到她倚靠着你,餵你吃水果呢。既然那么倒胃口,你怎么没当场吐了?」道貌岸然。 「所以,回来之后我便换了衣服。若是时间允许,我还会沐浴焚香。」燕离不置可否,那模样虽说有些尖酸刻薄,但也相当撩人。 「我这般趴在你身上,一会儿你是不是得把自己的皮扒掉一层?不如我帮帮你,让你把自己的脸皮也扒掉一层。」说着,她勐地低头,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发出极大的响声。 翻身从他身上跳下来,楚璃吻站稳身体,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还在盯着她的人,发出略得意的笑,大步离开。 回到住处,楚璃吻吩咐一直候在外面的侍女准备热水沐浴。而她则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稍稍检查了一下,多处青紫。 今天那个傢伙,大概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量来对抗她,虽他最后是输了一招,可是仍旧给她造成了这么多处瘀伤。 被他的手刀噼到的肩膀处最为严重,不止青紫,而且触摸之下还很疼。 热水准备好,她也进入浴桶把自己浸在里面,热气蒸腾,她舒服了许多。果然啊,这身体里的毒还是没彻底清出去,遇热的时候,莫名的很舒服。 但是,那三年来在半湖每每盛夏炎热时她并没有觉得很舒服,那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和她后来吃的燕离给她的药有关? 「太子妃,需要奴婢给您按一按么?」侍女站在边上随时给浴桶里添热水,她一边问道。 「不用了。」楚璃吻看了她一眼,随后把双臂从水里拿出来,搭在了浴桶边缘。 低头,看向水里的身体,随着一天天过去,她这身体倒是比三年前要好看多了。那时完全是一个孩子的身体,刚刚发育,像个豆芽菜。 现在虽说还是很纤细,但也仅是骨架纤细罢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只是,她是甭想体会大胸是什么感觉了,这身体与大胸无缘。 撩水洗了洗脸,楚璃吻回想起刚刚自己做的事儿,不禁笑出声,燕离那表情,像看见外星人似得。 以前她还说他是假装清纯,但现在来看,他应该是真清纯,不是装的。 看他那副妖孽的样子,真是让人难以想像。楚璃吻认为,他应该是生下来手里就攥着《房中术》的,哪想到反差这么大。 唉,他这心理阴影还真重,他那个二哥,应该死得挺惨。 泡了好半晌,泡的她手指脚趾都皱了,才从浴桶里出来。 另外一个侍女早就准备好了,待楚璃吻躺在了床上,她便开始用精油为她按摩。 手法精湛,显然受过专业的培训。 楚璃吻以前的确不喜欢有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不过几次之后,她倒是习惯了。尤其是这精油很纯,也不知是怎么蒸馏出来的,总之,渗透进皮肤后,全身都很舒坦。 一个侍女为她按摩身体,另一个侍女则跪坐在床头处,为楚璃吻按摩头髮。 闭着眼睛,楚璃吻享受着,若是能抛去不得不躲在地宫里的境遇,她倒是很喜欢这种生活。 流荷很快送来了最新的消息,她混入了大宫别院,而且也一直盯着那个人,如楚璃吻之前所说的,他的确不像个侍卫。 那些侍卫自进入大宫别院后,自动的轮值守卫,其他的人则去休息了,两点一线似得,很木然。 而那个人,没有轮值守卫,也没有和其他的侍卫一同休息,而是有自己单独休息的地方,还是别院里一处较为不错的居所。 他换下了侍卫的衣服,穿着普通的劲装,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来。他没有见良王,也没有见良王的幕僚,就好像他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根本不认识一样。 可显然,不认识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那小子的身份就更成迷一样了。 双臂环胸,楚璃吻在密室里缓缓的踱步,天京手里拿着流荷传回来的消息,一边看着她。 他日夜都守在这里,但凡传来消息,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这小子功夫不错,你告诉流荷,千万不要露馅了,她打不过他。他认识我的脸,倒是不适合近距离观察他。不过,若真要会会他,还是得我去,我熟悉他的路数。」想了想,楚璃吻说道。 天京点点头,「老大,今日他们进宫面圣了,但是这个人没有随行。我认为,他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宫别院里,想必会熘出去。用不用我出去跟着?」毕竟他是生脸。 「你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取经吧,什么时候满级了再出去。」扫了他一眼,楚璃吻拒绝,天京也低下头,这次不行,他可以下次再提。 嘆口气,楚璃吻转过身来,走到软榻边旋身坐下,身子一歪,倚靠着,长发垂坠,包裹着她白皙的小脸儿。 「那个什么良王,通过我的观察,他并不是个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比饭桶强一些,但也根本无需费头脑。这样的人,陈治晟怎么会和他有交往,我很不明白。按理说,让燕离都头疼的人,不应该眼神儿不好啊。」总的来说,楚璃吻倒是觉得还得再深入的查探一下,否则说不定会掉进什么陷阱之中。 「二爷那边一直在调查,有消息的话,想必会第一时间传回来,老大不必过于忧心。」天京安慰道。 「忧心?该忧心的是燕离。对了,这会儿他应该在小朝廷开会吧?」东宫完全效仿朝上,每天早上,都有例行的『上朝』时间,尽管很明显那都是煳弄人的。 天京点点头,「今日太子爷无事,所以便过去了。但是听说因为宿醉,头很疼,而且明显没睡好。」 「宿醉?倒是有可能,一看就没少喝。行了,你走吧,我睡一觉,有消息过来通知我。」闭上眼睛,楚璃吻挥挥手,看起来好像一瞬间就睡着了似得。 天京悄无声息的退下,这里也仅剩下楚璃吻一个人。 小憩了一会儿,精神便恢復了很多,天京也在此时过来了,说流荷那边又传来的新消息,那个小子偷偷地离开了大宫别院。 流荷没办法继续跟上去,她在别院中时扮作侍女,已经和他照过面了。若是还跟着他,很容易被他发现。 「叫小鸡派个生脸去跟着,我也会会他。」离开大宫别院,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不管他做什么,总是不能让他成功就是了。 楚璃吻有些担心,担心这小子的身份,可能比良王还要高。若是那样的话,他就可能是西朝皇帝的爪牙,所以良王根本调遣不了他。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许的麻烦了。 天京点点头,其实他很想出去执行任务的,但显然楚璃吻不同意。 离开密室,楚璃吻在繁复的地宫之中行走,她对于这里的路线很熟悉。 转弯,然后楚璃吻便缓缓停下了脚步,对面,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在走过来。 红色的华袍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刚刚睡醒似得。身后跟着玄翼,他正在向燕离报备着什么。 四目相对,楚璃吻弯起红唇,「听说太子爷宿醉,那么现在是要回去休息了。我要出去转转,那个小子离开了大宫别院不知道想干什么。」 看着走近的人,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几许幽深,很不符合他魔魅的外表。 他不说话,又用那种眼神儿盯着她,楚璃吻微微挑眉,「怎么了?太子爷有什么吩咐?」 燕离眸子微动,随后微微扬起下颌,那态度看起来傲慢又妖异,「没什么吩咐,做你该做的。做好了,便会告诉你关于古镜的最新进展。」 一听这话,楚璃吻的眼睛都亮了几度,「有最新消息了?告诉我,你只有告诉了我,我才有动力为你卖命啊。」 薄唇如血,他笑,「不行,做好了事情才能有赏。」 「你这话像是对宠物说的。不然的话,咱们俩可以做个游戏,你训练训练我,只要你一招手,我就取悦你。然后你高兴了,就给我糖吃,怎么样?」神经病,交代一下最新进展有那么困难么?弄得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 「看见你就不会开心,我就更不想开口了。让开,孤要休息了。」说着,燕离抬手把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璃吻推开,便走过去了。 玄翼冲着楚璃吻微微弯腰,随后快步跟上燕离。 被推开的人几分莫名其妙,扭头看向那已经走远的人,她发出一声轻嗤,「孤?孤你大脑袋。」 翻了翻眼皮,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离开地宫,楚璃吻从平民区的一个院子里走出来,红色的裙子,顺滑的长髮,纤细的身形,再加上那张几许苍白的脸,她看起来就像是生了病却无处可去的小可怜。 不过,却是不能观察她的眼睛,那眼珠漆黑无比,被神秘所掩盖,显得无比诡异。 走上了长街,楚璃吻稍稍看了一眼这条长街的特点,然后便寻到了方向。 大宫别院在什么地方她清楚的很,所以也根本不用刻意的去寻找。她在街上慢步走着,就像是在逛街。 这盛都果然很繁华,比她想像中的要繁华几倍。尽管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高科技,但却是另外一种繁华。 街上的行人很多,只有鲜少的一些人看起来慌慌忙忙,大多数都很平和。 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是很平顺的,没有太多的烦心事。 蓦一时有车驾从街上走过,街上的行人会自动的避让,因为他们都知道,但凡能在这盛都驾车横行的,大都是士族,他们惹不起。 走着走着,楚璃吻便停下了脚步,下一刻,她缓缓扭头,看向长街对面的茶楼。 二楼,一扇窗子半开着,一抹白色就在那里,而且正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楚璃吻很想当做没看到他。 一个浑身上下皆是白色的人站在那儿,显得几许淡漠,他正在看着她,而且眼神之中也透着很清楚的意思,让她过来。 这个金央,楚璃吻仍旧怀疑他可能是会什么妖术。 想了想,她举步穿过街道,然后便进了茶楼。 这个时代的店家很会看人,楚璃吻只身一人,没有随从没有车马,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质量很好,那小二只是多多打量了一下她,然后便立即迎过来。 没有过多理会,楚璃吻上了二楼,准确的找到了金央所在的房间。 一直跟在后头的小二殷勤的为她推开了房门,随后她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仅有两个人,一个是金央,另一个站姿顺从,明显是他的随从。 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正在煮着茶,很香。 那随从有条不紊的为楚璃吻倒了一杯,随后就又回到原位恭敬的站着。 金央关上了窗子,一步步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如同白雪,浑身上下都是冷漠,和那桌上的热茶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说吧,你到底还想如何恐吓我?」不动桌上的茶,楚璃吻是不会乱吃东西的。 金央反倒看着她,很仔细的样子,更是看的楚璃吻心里发毛。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哪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可是仍旧没找到。很神奇,那个地方就像不存在于世间。有时我会觉得一切可能是幻觉,但是见到了你,我就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金央开口,并不是楚璃吻所认为的威胁论。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觉得和他根本无法对话,「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请金央大人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止无法回答你,还让我特别的不爽。我不爽的话,就会想揍人。」 「小璃,我记得你那时说,你很想下山去看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当时我们是在山上。山中的那些宫殿,是你们的人修建的,想来你们在财力人力方面都很充裕。当时绑架了我,为的也是金鼎大还丹。我记得我问过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你本来是打算告诉我的,可是后来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很想知道,服下金鼎大还丹的那个人,有没有活下来。」金央看着她,淡淡的问道。看起来,他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这些而已。 「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这些了。还有,以后见到我也装作不认识,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若是不听话,我很可能会做些不理智的事情。」说着,她右手抓住桌子边缘,只是微微用力,桌子一角就被她掰了下来。 那始终垂眸站在旁边的随从终于抬起眼睛看了过来,视线固定在楚璃吻的手和那块被掰下来的桌子上。 金央却是面色不变,「你曾吃过金蟾玉香丸,这是南晋已逝的神医白蒲炼制出来的。他去世了,世上也就再也没有金蟾玉香丸了。唯一仅存的几颗,大概也被你吃了。若是我能看一看的话,或许能再炼制出来。你没有内力,吃了金蟾玉香丸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反而在解毒的同时,改变了你的体质。很神奇是不是,我也觉得很神奇,金蟾玉香丸名不虚传。」 「金央大人是在和我讨论药理药性么?抱歉,我听不懂。我还有事情要做,不奉陪了。」扔掉手里的桌子一角,楚璃吻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防备心理我懂,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唯一想了解的,就是十二年前的事儿。那颗金鼎大还丹是家父炼制出来为我准备的,金家的男人皆短命,他希望我不会短命,所以苦心多年才炼制出来一颗。若是它真的有用,相信他也能安息了。」金央依旧神色淡淡,他没有任何她所想的目的。 闻言,楚璃吻转头看向他,他说金家的人皆短命,应该是有什么遗传病吧。 「你所说的我的确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再想着向我打听了。你若认定了十二年前见到的那个小孩儿是我,我也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不是。不然你就当我失忆了吧,兴许这样你心里能舒服些。」金鼎大还丹,她也好奇有没有续命的功效了。 「好吧,待你想起来时,再与我说不迟。」金央果然不再追问了,但也很明显看得出,他仍旧不认为楚璃吻不记得,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转身离开,走出房间后,楚璃吻加快了脚步。她真是怕了这个金央了,好像有强迫症似得,说自己想说的,完全不管别人说什么。 不过他说金家的男人短命,看他异于常人的头髮,这应该就是遗传病吧。 不知那个金良娣是个什么模样,血脉相同,难不成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么? 离开茶楼,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出来一天,什么收穫都没有不说,还听一个神经病自言自语的半天。往后再出门可得好好看看黄历,别再像今天这般倒霉了。 返回东宫,待她走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盛都实在太大了,没个交通工具只靠两条腿,实在浪费时间。 快要新年了,这盛都也开始冷了,尤其夜晚之时,更是觉得凉飕飕的。 不过地宫之中倒是暖和,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回到死卫营,看到的便是天京,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有什么最新消息?」走到软榻上躺下,舒展开筋骨,舒服多了。 「那个小子已经回大宫别院了,他在城里转悠来着。这是他今天所走的路线图,老大请看。」把画好的路线图交给楚璃吻。 接过来,楚璃吻逐一查看,「酒楼,珠宝店,当铺,成衣店。他还真是会逛街啊,沿街的都要进去逛逛。叫人去查一下他进去过的这些店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闲逛,这些店铺中定然有与他有关联的。」 「是。」天京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忽然停下,「老大,一个时辰前玄翼大哥过来了,说是看看老大你有没有回来。我想,可能是太子爷有什么事儿找老大商量吧。」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依旧靠在那里不动,「不会有重要的事儿,否则他一早就自己过来了,还用得着派别人过来查看。」 「哦。」天京不知所以,认为楚璃吻说的有道理。却是忘了他早就判断颠倒了,这里的主人是燕离,他想叫谁过去那是天经地义的。让他自己跑腿儿,才是不可思议。 不过,燕离没出现,他没有过来,鬼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死卫营小憩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饿了,楚璃吻才离开,返回自己的住处。 不想,路上碰到了玄翼,他看起来并不忙。他不忙,那就说明,燕离不在地宫。 「太子爷呢?」打量了他一番,楚璃吻问道。 玄翼站在对面,微微低着头,「回太子妃,今日陈良娣侍寝,太子爷已经回东宫了。」 闻言,楚璃吻就笑了一声,笑的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温度,「又要侍寝了?祝她成功吧。」早日扑倒那块让人馋涎欲滴的肉。 玄翼的脸动了动,随后道:「陈良娣不会成功的。西朝良王派人来请太子爷,这个时候,太子爷应该已经到了大宫别院了。」 弯起唇角,楚璃吻缓缓点头,「真同情陈良娣。不过你还是转告一下太子爷,这女人长时间的欲求不满是很容易变态的。要他注意点,千万不要落到陈良娣的手上,否则他肯定会被榨干的。」 说完,楚璃吻嘆着气离开了,独留玄翼在原地无语至极。应对任何人他都不觉得困难,唯独这个,实在不按常理出牌,他接话都接不上。 关于大宫别院的最新消息,一大早的,楚璃吻就看到了好几条。 流荷汇报的自然都是那个诡异的小子,他自从回到别院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整晚都没有出去。 而其他的,则是良王和燕离了。 说这俩人志趣相投,喝酒喝到半夜,然后又相邀翌日的酒局,简直难捨难分。 这消息楚璃吻是信的,这些人不会夸张,看见了什么便会回禀什么。 她不信的是燕离和良王,这俩人,肯定都在演戏。 倒都是演戏高手,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唯一难解的就是那个小子了,到底在搞什么。 流荷假扮侍女,她也不敢太过接近。所以她看到的,有时可能也会存在误差。 楚璃吻觉得,最好的就是她亲自去看看。 可是,他认识她,实在难办。 「老大,查清楚了,昨天那小子去过的这几家店铺,只有这个当铺奇怪。生意如何不说,这东家,是西朝人。二十多年前来到咱们大卫,然后落地生根。据盛天府的备案,这人自称逃难,因为家中人均被西朝迫害致死。」天京送来了消息,一夜的时间便彻查清楚了。 「政治避难?倒是有意思。没惊动他们吧?」看了看天京递过来的信件,她心里有谱了。政治避难是假,做间谍是真的。 「没有,都是暗中调查的。」天京摇摇头,暗卫那边的调查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好,我去会会。」弯起红唇,楚璃吻倒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在这盛都之中安插眼线,而且一插就是二十多年,肯定大有用处,绝非小间谍。 「老大,需不需要我跟着?做个随从,传个话儿什么的。」天京睁大眼睛,亮晶晶的,都是期盼。 「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守着。二师弟那头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你第一时间接收。」站起身,楚璃吻自是不同意他出去。 天京也不气馁,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他可以随时随地的争取。 不再管他,楚璃吻回到自己休息的密室换了一身衣服,这一身长裙是银白色的,与她平日所穿的红色可谓大相迳庭。 但要的就是这种反差,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颜色,像守寡一样。 穿在身上,楚璃吻对着小铜镜拂了拂长发,这样子看起来更像生病了似得。 但也好,这才是真正的毫无杀伤力,娇柔无骨小娘子,不会给他人带来一丁点儿的危机感。 离开密室,她直奔地宫出口,走的还是之前那条路,顺着平民区的一个院子出来。 巷子里没什么人,倒是有条瘦骨嶙峋的狗在那儿晃荡,瞧着好像要饿死了似得,看见生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看了它一眼,楚璃吻便走了,若是它能活到她回来,那她就给它些吃的。 顺着长街慢行,几乎没用上半个时辰,楚璃吻便看到了那家当铺。 门面很普通,和其他的当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从这儿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程度。没有遇到经济困难的,人们也不会来这里。 站在远处,楚璃吻看了一会儿,这期间一直没有人进入这当铺,看起来生意真的不怎么样。 这是一条繁华的长街,看周遭的店铺,生意都不错,唯独他们家不怎么样。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话,在这条街上,很难坚持下去这么多年。 蓦地,一个人走进了当铺,穿的还可以,右胳膊里夹了一个木箱子。 瞧着那个人,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她好像见过。 那个人走进去了,楚璃吻也哼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这个人,在小皇宫里见过。就是那个在长莺阁中和女人淫乱,用铁刷子刷人家屁股后背的傢伙。 一副猥琐的样子,和那个已死的老头子很像,齐家人果然都一副样子。 不过,齐家人怎么会来这里?是当东西,还是和这当铺里的人有牵连? 转移了一下阵地,她站在了两个店铺的中间,那中间有一条防走水的通道,虽很狭窄,可是里面摆放了三个埋进地下的大水缸,里面都是水。 这个时代的人防范意识倒是挺强的,让楚璃吻也不由得对他们改观。 继续盯着那当铺,楚璃吻耐心很足。 蓦地,她只觉得耳后生风,她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勐地回身,顺便一拳挥了出去。 拳头被罩住,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防走水的巷子里,罩住她拳头的也是他。 上下看了他一通,楚璃吻几分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你怎么穿上这个颜色的衣服了?专门来和我比美的?」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燕离。 同样一身银白色的华袍,让他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纯良。不过,纯良也只是一瞬罢了,再看他的脸,妖孽一般,身上的衣服简直就是画皮一样的存在。 放开她的拳头,燕离也打量了她一下,「用得着比么?」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转身不再看他,依旧继续盯着那家当铺。 燕离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微微偏头,也能瞧得见那家当铺。 「这里面定然问题重重,你打算自己进去打探?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兴许会打草惊蛇。」燕离压低了声音,并且一直在尽量不要让街上的行人看见他的脸。 「不抓紧兴许就错过什么了,打草惊蛇算什么?反正知道他们有猫腻,斩草除根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楚璃吻不免看不起,总是这般憋屈,他倒是真能做忍者神龟。 「还真是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楚璃吻扬起下颌,转头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儿穿这身衣服,所以特意配合我呢?你是想和我凑巧情侣装还是母子装?」 「没人知道你穿的是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好听的。奉承别人倒是挺会的,就好像练过似得。 哼了哼,楚璃吻不以为意,盯着那当铺门口,便瞧见刚刚进去的人出来了。那个木箱还在手里,只不过改成用双手捧着了,看起来很沉似得。 「你看,那是不是齐家的人?刚刚进去的时候夹着这个木箱,出来的时候变成了捧着的。我估计,他是进去当东西了,而且还当了不少。燕离,你说我去打劫他怎么样?再顺便把他的大饼脸塞进茅坑里,越看越讨厌。」盯着那个人,楚璃吻说着,脸上也掩饰不住的嫌恶。 垂眸看着她,薄唇如血,却是上扬的,「主意不错,可以延后再做。不是要进去么?里面无人,时机正好。」 「那你等着吧,我先进去瞧瞧。你这张脸,还是少乱走的好。」嘱咐,也不等他回答,楚璃吻便走出去了。 燕离果然听话的站在那儿,瞧着楚璃吻进入了当铺,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没头脑。」 不过片刻,他就看见那当铺的大门忽然间的被关上了,没有任何人出来关门,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所以忽然之间的紧闭起来。 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看着那当铺,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当铺的门依旧没有打开,随后燕离便离开原地,直奔那当铺而去。 抬脚便踹开了当铺的大门,然而,入眼的却一切却让燕离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他扬起眉尾,「你做什么呢?」 当铺的柜檯后,楚璃吻正在试探着扳开一扇门。那门从外表看是木头的,还有镂空的雕花在上面。但实际上那只是一层伪装而已,那一层伪装之后是石头的。 「那个管事的跑了,从这儿跑进去的,我本想追进去,谁想到这门推不开。既然推不开,我就把它拽出来。」头也不回,楚璃吻说道。 反手关上大门,抬腿,迈过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顺着柜檯下方的小门走了进去。 柜檯里面摆了不少好东西,有的是摆在明面上,有的则是装在精緻的锦盒当中。 燕离看了看那些当摆设的东西,随后摇头,「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若是打开了那扇门,没准儿能发现些宝贝。」 「发现了宝贝还不是被你搜刮,有什么用?你若是良心发现,就赶紧把古镜找到,算我谢谢你。」依旧在和那个门较劲,嘴上却不闲着。 燕离双手负后,走到那些锦盒的面前,挨个看了看,然后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不错的,拿了起来。 打开,里面的物件使得燕离不禁挑高了眉尾,随后以两指捏住一端,然后缓缓拿起来。 玉质的器具,形状丰满,这是闺房之中的趣物,又叫玉势。玉用的是好玉,值些钱,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压箱底的物件。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当了,想必是落魄到不行了。 楚璃吻放开手,上下观察了一下那个门,这个门用蛮力应当是不行,大概有机关。 机关神马的,燕离还算在行。 扭头,看向燕离,刚欲说话,就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捏着那个东西,燕离看向她,「我说它是药杵,你信么?」 「所以,你是玉兔咯?」挑眉,她问道。 松开手指,那东西又掉进了锦盒里,燕离无言以对。 楚璃吻深吸口气,其实她在问完之后就看出那是什么了。 「好吧,我信。哪怕你说它是炒菜的铲子,我都信。」楚璃吻翻着眼皮转过身。 把锦盒的盖子盖上,燕离转手扔回原处,「是炒菜的铲子,你没看错。」 呵呵了两声,楚璃吻无言以对,那就是炒菜的铲子好了。
069、太子爷的突然袭击 重新研究那扇门,楚璃吻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起来像是机关的东西。 当时那个管事的跑进这扇门,如何开门她确实没看到。她站在外面,有柜檯挡着,也根本看不见。 要说这些古人的脑子还不算稻草,四处都能研究出来一些这玩意,要是有个火箭筒,她非得把这里轰了不可。 蓦地,面前的门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下一刻,外面那层木制的门忽的松动,然后里面的石门就朝着一侧缓缓滑开了。 透过木制门上的那些镂空,能清楚的看到随着石门打开,里面黑乎乎的,没有灯火。 转头,楚璃吻看向燕离,他就站在她身后那张桌子旁边。那张桌子上有帐薄和茶水等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盏造型独特的烛台。 而石门打开,正是燕离的功劳,他转动了那烛台,所以机关是在那儿。 看着他,楚璃吻没多说什么,但也不得不佩服燕离的眼力,的确是不错。 所以说,还是古人了解古人,她不属于这里,也根本不能跟着掺和。 走过来,燕离抬手将那木制的门拽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没有灯火的通道,黑黝黝的,泛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这应该是一条逃生的通道,不然他也不会匆匆忙忙的钻进这里来。走吧,瞧瞧他逃到哪儿去了。」楚璃吻观察了一下里面,墙上地上都没有古怪的东西,应该没有机关陷阱。 她走进去,燕离随后,随着两个人走出去两步,身后的石门霍的关上,都来不及阻止。 回头,楚璃吻看了看封死的路,随后将视线转向燕离,「你就不应该跟进来,站在外头控制机关,最起码我们俩都不会被闷死在这里。」 「楚老大不是说这是逃生通道么?既然如此,必有出路。」燕离看起来倒是轻松,并不担心会被关在这里。 一听他叫自己楚老大,楚璃吻就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他在嘲笑她的时候,用的都是这个称唿。 「太子爷如此自信,那我就听您号令了。请吧,英明神武的太子爷请带路。」侧开身体,楚璃吻让他先行,她是不打算在前头了。 扫了她一眼,燕离举步便走,楚璃吻暗暗哼了哼,显然这前头是没有陷阱,否则他才不会先走呢。 跟在后,楚璃吻边走边观察这四周,看这石壁,粗凿而成,没有经过精心的修凿,可见这里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地方。否则二十年了,不可能连修凿这里的时间都没有。 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时,通道开始向下,台阶也修凿的很粗糙,但是看得出经常有人在这里走动的痕迹。 燕离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向下的通道,不动不语。 楚璃吻亦是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站在燕离身边,仔细的听声音。 不过,下面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很安静,显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人。但是,这空气真的很难闻,一股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楚璃吻微微摇头,这味道她有些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的确。」燕离也觉得很熟悉,他应该知道的,可是却说不上来。 「管他呢,下去看看。」楚璃吻如是道,喊得也是比较有力,可是脚下却分毫未动。 燕离看了她一眼,「楚老大先行?」 「刚刚一直太子爷在前,尽显英勇,这个时候怎么能怂了?」楚璃吻自然不会先下,关键这厮不可信,要是前头发生了什么,他会第一时间把她当垫脚石。 薄唇弯起,燕离似乎很无言,抬腿,他踏出去一步,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步步向下,后面,楚璃吻踩着他的脚印,边走边环顾四周,这石壁和上面的一样,都是粗糙无比。 修的这么烂,都懒得花时间修整,看来真的不是储藏奇珍异宝的地方。若说是逃生通道,未免设计的有些太过繁复,根本无需往地下挖,逃命时反而浪费时间。 往下行近百米时,燕离停下了脚步,楚璃吻则微微歪头,穿过他的臂膀,往前方看去。 结果,看到的却是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无语至极的冷笑,「这回咱们俩的选路方法也不管用了。」他们俩选路是三中选二走另一,可是眼下,起码十几条通道,通向四面八方,根本选不了。 燕离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左右两侧就各有一条通道,再往前,两侧仍旧有,而从入口往里面看,就能看到通道里面的方向各不相同。 这小小的空间大约六十多平米的样子,显然是专门为了开闢这些四通八达的通道所设置,没有任何的作用。 挨个通道都观察了一番,楚璃吻抬手将自己的长髮挽起来,束在脑后。 「太子爷决定了么?该进去哪一条查看。」太多了,根本不知走哪一条好。即便好运气再多,可也未必次次都准。 燕离转过身看向她,随后微微摇头,「哪一条都一样。」 「何出此言?你又没进去,怎么就知道哪一条都一样?还是说,太子爷有我不知道的透视功能?」不置可否,不管是什么鬼怪,都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盛都有几条主街?」燕离看着她,居高临下,以一种老师考学生的姿态,问道。 想了想,楚璃吻开口,「十二条。」 「数一数这里的,看看是不是十二条。」燕离继续道。 转眼看向那些通道,逐一数过去,果然是十二条。 「你的意思是说,这十二条通道,通向的是盛都的十二条主街?目的呢?」盛都很大,也不知他们挖着挖着会不会忽然碰见。 「你也说这空气难闻,但是至今没察觉出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是么?我可以告诉你,是火药。」燕离告诉了她。 眉头一动,楚璃吻微微点头,「是啊,就是火药的味道,不怎么纯,很粗劣,可是也有很大的杀伤力。」 「听楚老大这么说,你是见过更纯的了?」她的话,很奇怪。 想了想,楚璃吻不予置评,直接举步进了其中一个通道,燕离随后。 走了不出百米,便见到了包装好的黑火药,它们被摆放在石壁的高处,正好凿出一个空隙,容下那包黑火药。 一包不多,可是从这儿看过去,石壁上方凿了无数的空隙,每个里面都放着火药包。 「这意思,是不是说,他们想炸了盛都所有的主街啊?」这个想法,很疯狂,楚璃吻喜欢。 「很兴奋?」瞧她那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她马上就要点火似得。 楚璃吻弯起眼睛,「你猜呢?要是放一把火,整个盛都就都炸了,太有意思了。」 「若是这盛都真炸了,肯定是你干的。」燕离开始严重怀疑,她是个不安分的小傢伙,见不得安宁。 「我要是把这些火药毁了,你还有理由怀疑我么?」神经,她只是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毁了?这么多的火药,如何毁了?再言,火药很珍贵,就此毁了很可惜。」燕离更想把它们搬回自己那里。 「别异想天开了,这些玩意儿放在哪里都危险。你若真搬回东宫,就不怕我真的放火,把你的东宫炸了?」还想搬回去,真是异想天开。 「楚老大说可以毁了这里,如何做?」这么多的火药,毁了可不容易。 「水。我注意到街上有很多的防走水通道,里面摆放了很多个储水的大缸。那些大缸埋进地里半截,很容易就能穿透。每条长街上,两个相邻的店铺之间就有几个大缸的水可以用,多简单,这里就被毁了。」摊手,这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燕离缓缓点头,「倒是聪明。」 「用你说?既然如此,赶紧找出路,然后叫你的人过来尽快把这里毁了。但凡谁放一把火,就惨了。」楚璃吻奉劝,而且很难保她不会亲自放那把火,因为实在太刺激了。 「只要你管好自己的手不放火,这段时间内就会很安全。出路,我认为,哪一条通道的尽头都有出路。」燕离看向通道深处,淡淡道。 「你确定?」楚璃吻不知会不会如他所说,反正若是困在这里,再有人点一把火,他们俩就玩儿完了。 「楚老大有更好的意见?」薄唇微弯,让他看起来妖异无比。 「没更好的意见。既然太子爷说如此,那么咱们就走着试试看吧。希望那个提前一步逃出去的管事早就熘了,没有藏在这里伺机点火。」绕过他,楚璃吻举步向前,既然都是火药,那么就不会有机关陷阱,可以放心的前行了。 燕离随后,与她一前一后,两人皆是白衣,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倒是几分显眼。 「燕离,大宫别院的那个傢伙来这里,是不是为了确认火药放置的如何了?既然如此,他就是想真的炸了这盛都。那么,你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而是应该逮住他,逼问出幕后是谁。真的是那个愚蠢的良王?还是西朝的皇帝。」要是西朝的皇帝,那就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开战了,也根本不用假惺惺的故作友好。 「西朝的伪帝不足畏惧,倒是士族多狼子,而且手握重兵,根本不服从帝令。这么多年,上官扶狄在边关打了无数场大仗小仗,哪次都不是西朝的伪帝下的令,他反而无比惶恐。」燕离悠悠的说着,语气诸多嘲讽。 关于这些,楚璃吻也是第一次听到,毕竟关于西朝,她以前也没什么了解。 「如此说来,西朝的皇帝是个傀儡咯!那么,那个小子,就应该是西朝的哪个士族派来的,所以他根本不待见良王。」这就说得通了。 「他们自己也在争权夺利当中,把手伸的这么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可言。」燕离则是细算其中,从而得出了结论。 「照你这么说,他们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根本无暇朝大卫伸手。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说来,可是更神秘了。 「有待调查。」至今为止,暗卫也没有查清楚那个小子的来歷。 「真是神秘啊。」弄得她都开始心痒痒了。 「神秘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们耗费精力,也根本寻不到任何的机会。和他们合作的人,很快就会翻脸不认人了。」燕离淡淡的说着,听起来,他很是笃定,就好像预见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陈治晟?你又做了什么?还是之前那一套。那这次可千万别拉上我,我可不想再为你跑腿儿了。」上次差点被冻死,她可不想还没找到镜子,就挂了。 「楚老大真是讲义气,关键时刻把自己摘除在外。」燕离在笑,尽管很好听,可是细听之下却是诸多嘲讽在其中。 「我的义气稀少的可怜,太子爷就别妄想了。看看眼前这条路,开始朝上了。」她停下脚步,眼前,台阶出现。 「火药在刚刚转弯的时候就没有了,显然这条街也到头了。而多出来的这一段,就是出口无误。」转眼看了一下身后,燕离大致猜测了一下。 「那这齣口是哪儿呢?鬼知道咱们上去之后,会碰见什么?」楚璃吻稍稍让开,想让燕离在前。 走过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已经做了一次马前卒,这次是不是该轮到你了,楚老大?」 弯起红唇,楚璃吻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虽她的手不大,可是确保他不挣脱,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太子爷如此不满意,那咱们同走。谁逃跑,谁就是鳖精。」这样最公平了。 「你抓住了我,随时可以放手先走,不公平。」燕离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小手,别看那么纤细,却是力量十足。 「那你想如何呢?」看着他,楚璃吻几分不耐,磨磨唧唧,斤斤计较。 「这样才公平些。」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来,然后他握住。十指紧扣,互相掌握着对方的手指,这样即便有一人想脱手,也不容易。 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楚璃吻眨了眨眼睛,「这若是被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泡你呢。」 「何为泡?」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儿。 笑的眼睛都变成了弯月,楚璃吻缓缓道:「陈良娣就是在泡你。」 燕离恍然,却又微微皱起了眉峰,「可以不提那个倒胃口的女人么?」 「那就不提呗。太子爷,请吧。」歪头看着他,俩人这造型,谁也别想逃过,就算有什么危险,也得一同面对了。 同走,踏上台阶,以相同的速度落脚,再登上第二个台阶。 一步一步,终于的,尽头出现在眼前,一块石板就在头顶。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随后楚璃吻松开燕离的手,「我把它推开。」 再上前一步,踩着最后一个台阶,楚璃吻抬起双手,却也是堪堪碰到那石板而已。 「连个石板都歧视我。」放弃,楚璃吻放下双手,无语至极。 「刘先生等人唱戏时会穿着一指高的官靴,不如,借给你几双?」燕离垂眸看着她,边说边笑。 「去死。你赶紧动手,我要被闷死了。」给他一个白眼儿,她是个子矮,但也没矮到需要穿厚底鞋撑场面的地步。 燕离抬手,很轻松的一个动作,而且他也很轻松的接触到了那个石板。 稍稍感觉了一下,他用力,那石板也被他掀开,露出缝隙,略微刺眼的光线也进入了视线当中。 燕离稍稍停顿,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他也随即用力,那石板直接飞起来,然后砸在了旁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抬手挥了挥从上头飘下来的灰尘,楚璃吻仰头看着蓝天,也不知这是哪里。 「上去。」燕离说了一声,随后微微俯身,一把抱住她的腰,便将她扔了上去。 楚璃吻单手抓住入口周边的泥土,身体也在那出口上方翻了一圈,随后稳稳落地。 扭头看向四周,她面色微变,这好像是哪户人家的后院吧。 下一刻,燕离从下面跃上来,落地之后,也开始环顾四周,凤眸几许阴冷。 环顾了一圈,楚璃吻看向燕离,「知道这是谁家后院么?」 微微摇头,燕离也不知道。 「要是这地下每一条通道的尽头都是这样的,那就说明,他们在盛都有多个据点。真是热闹的非同凡响,做的比想像中的还要大。」这小小的后院精緻又静谧,看起来并非普普通通的人家。 燕离没有应答,视线转向楚璃吻的身后,他蓦地出手,一把压住她的后脑,让她弯下了腰。而同时,他自己也弯身,几枚晶亮又带着尖刺的东西顺着他们的上方飞过,破空之音几许刺耳。 被压下去的瞬间,楚璃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得那几枚暗器从上空飞过,她身体一转从燕离的手臂下转出来,復而站起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一条长廊的尽头,一个人影忽的闪过,恍若鬼魅。 「没把我当靶子扔出去接暗器,真是谢了。」脚下一动追上去,燕离也在她身边。她快速的扫了他一眼,倒是意外他居然还有如此好心的时候。 「不提醒我倒是忘了,下次让你接飞镖。」听她说这种话,燕离怎么也是无法愉快,好心没好报。 「那就看看咱俩谁快了?哦,我倒是忘了,太子爷不喜欢别人说你快,对你是侮辱。」说着,她一手攀住长廊的栏杆,翻身便跃了上去。 「知道就好。」燕离没什么好气。 红唇弯弯,楚璃吻脚下不停,循着刚刚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追过去,转过了长廊尽头,看到的便是一个偌大的院子。 这院子四四方方,除了中央的大院子外,三侧皆是房子。 唯一没有房间的是一道大门,外面还是一个院子。 环顾了一下,楚璃吻便逐个的搜查这些房间,每个里面都干干净净,很明显有人在这儿生活,甚至有一间屋子里的水都是热的,但这会儿人却不见了。 燕离站在院子当中,单手负后,他环视着这里,面色沉冷,甚至几分掩饰不住的阴鸷。 「都跑了,看来他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就慌忙的撤了。我看还有茶水是热的,显然没撤走多久。」搜寻完了所有的房间,楚璃吻走了过来,瞧了一眼燕离,这厮面色十分不好。也难怪,扑个空,会高兴才怪。 「回去。」燕离不再耽搁时间,转身便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出这偌大的宅院,才知道身处何地,这是盛都南街的一个寻常宅子。背后就是南主街,仅仅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两人直接返回了东宫,回到地宫,燕离就没了影子,步伐很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楚璃吻则不甚在意,返回死卫营,天京等候多时,见楚璃吻安全回来了,他才算放心。 「老大,怎么样?那个当铺是不是西朝细作的据点?」站在软榻旁边,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天京好奇道。 「细作没看到,倒是看见一堆黑火药。」几许懒散,楚璃吻微微闭着眼睛说道。 「火药?」一听,天京的眼睛就瞪大了。 「眼睛不要睁得那么大,小心眼球滚出来。发现的早,它们不会炸的。」她闭着眼睛,好像都看得到天京的表情。 咽了咽口水,天京无意识的发出一声长嘆,「真是万幸啊。否则,咱们可能会被炸成飞灰。」 「嗯哼。」懒懒的回应了一声,楚璃吻看起来好像要睡着了。 看她那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天京倒是稍稍放心,看来那些火药是真的没问题了。如此就好,不会炸了就好。 夜幕降临,楚璃吻也醒来了,把身上已经脏了的白色长裙换下去,重新穿上红色的长裙,她这才觉得舒服许多,这才是她。 「老大,不好了,听说明卫出动,抓来了很多人。眼下所有被抓来的人都在东厅,听说,一会儿就都宰了。」天京匆匆忙忙的跑来,向楚璃吻汇报这个消息。 「抓来的是什么人?」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很淡定。即便天京说那边已经血流成河了,她也不会有多意外。 天京摇头,「不知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楚璃吻拂了拂长发,随后举步离开。 穿过地宫里长长的通道,走向东厅。东厅是这地宫里专门用来杀人的地方,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在这儿做的。 东宫里蓦一时就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大部分,都是在这里送了命。 还未走进东厅,便听到那里嘈杂的声音,许多人似乎在喊着饶命,还有一些语速极快的在说着什么,情绪激动,所以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石门没关,走过来便瞧见了里面的景象,果然如天京所说,跪了满地的人,各个被捆绑的结实,不下百个。 明卫站在各处,东厅四周的矮槽功能如同下水道,在机关还没开启的时候,里面有流动的水,看起来就像是装饰。其实,那是用来清洗血液的。机关开启,流水会沖走流进矮槽中的鲜血,设计的很是先进。 已经有几个人倒在了矮槽边缘,头耷拉在矮槽里,使得矮槽里流动的水也逐渐变成了红色的。 东厅最高处,一身血红的燕离坐在那里,他看着下面的那些人,如同俯瞰着一堆蝼蚁。 环视了一圈,楚璃吻便直接走向了燕离,天京则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这场面,他有些不敢靠近。 「这些都是什么人?」看着这些人,穿着各异,显然身份各不相同,男女皆有,看不出任何的共同点。 「你我共同去过的宅院,那里的主人们。诚如之前所猜测的,每一条地下通道的尽头都有一座宅院。而他们,就住在那宅院里。明明皆是盛都的百姓,却偏偏做了走狗。既然都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了他们。」身子向后,燕离似乎终于放松了些。 双臂环胸,楚璃吻转眼看着下面的那些人,明卫在逼问,还有几个人已经被押到了矮槽边缘,他们准备杀人放血了。 「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西朝的奸细了。既然如此,现在就应该把那个小子抓住,证据确凿,把他就地正法。」这是眼下楚璃吻最想做的了,那个小东西,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捆绑的如同粽子,然后吊起来,狠狠地鞭打。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他太嫩了。 凤眸流转,燕离看向她,「你想去抓他?」 「不然呢?以为我爱上他了?」挑高眉毛,她那个模样诸多挑剔,和她甜美的脸蛋形成强烈的对比。 薄唇无情,燕离看着她,蓦地笑了,「我的太子妃不是喜欢上官扶狄那种木头么?」 微微眯了眯眼睛,楚璃吻随后轻笑,「说的是呀,上官将军才是男人,宽阔的肩膀,坚毅的眼神,看着他那样子,我就想扒了他的衣服。满意么?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继续说的。」看着他那变黑的脸,她显得笑的更开心了。 听见的人都装作没听见,天京则直接把头扭到别处,他实在不想掺和这么尴尬的场景。 燕离盯着她,凤眸如刀,若是眼睛能发射飞刀的话,相信楚璃吻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既然你如此喜欢上官扶狄,我把你送给他如何?」他开口,声音冰冷。 看着他的脸,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看起来也如此妖异。 「上官将军显然没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我做,所以我和他也谈不成买卖。我还是和太子爷比较谈得来,暂时为止,我不会转移阵营的。不过,若是能在离开前,泡一次上官将军的话,那就不算白来一次了。」边说着,她边走近他,然后转身靠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语气里满是嚮往。 坐在那里的人缓缓的深吸口气,蓦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施力,她的身体也随之转了一圈,然后便坐在了她的腿上。 楚璃吻睁大眼睛,弯着红唇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凤眸幽深,燕离看着她,几秒过后,他忽然一手罩住她后颈,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微微歪头,他吻上她的唇,很用力。 睁大了眼睛,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他会吻她。随着自己的嘴唇被咬住,她睫毛颤了颤,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心跳攀升,而且很剧烈,他的嘴唇很薄,可是很湿热,让她也不由得想咬住试试什么感觉。 抬手,她缓缓的圈住他的颈项。 下面,杀戮仍在继续,明卫各司其职,审问的审问,杀人的杀人,没人关註上方正在发生什么。 而天京则是直接扭过了身体,一手挠着头,这种场面,如此诡异又尴尬,让他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半晌,上面的两个人才分开。眸色浓郁,额角更有青筋浮凸,燕离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把眼前的人生吞掉一样。 楚璃吻调整着自己的唿吸,一边抬手抹了抹唇角,蓦地笑起来,「太子爷打算泡我?」 盯着她,燕离眼神依旧,「难道不是你打算泡我么?」 「所以,我说想泡上官将军你生气了?这个模样还挺可爱,让我更想泡你了。不过,你得好好练一练,技术很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楚璃吻便起身离开了,步伐轻松又得意。 看着那小人儿骄傲的离开自己的视线,燕离闭了闭眼睛,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扶手就被他掰了下来,断口整齐,恍若刀切。 「太子爷,这几个人知道一些那人的身份,审问出来后是否留他们性命。」玄翼走过来,看了一眼被燕离扔到一边的椅子扶手,随后看向他的脸。很阴沉,很难看,又像被打击了似得。 「杀了。」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随后便站起身。姿态优雅又独特的抖了抖被压皱的袍子,便举步离开了。挺拔的背影孤寡绝凛,却又异样的魔魅,让人不由得想猜猜看,他的真容是否也有这般魔力。 返回死卫营,楚璃吻明显心情甚好,天京跟在她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稍稍看了一眼楚璃吻弯弯的眼睛,天京终于忍不住道:「老大,原来你和太子爷那么亲密啊!」在这里几个月了,他还从不知他们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亲密?随你怎么说。」想一想刚刚所发生的事,她就觉得做的还不够,应该把他扒了才对的。最起码能摸一摸他窄瘦的腰,还有屁股。 看着她那表情,天京咂嘴,「不过,老大你好像喜欢过上官将军?」他听到了。 「上官扶狄?也不错。不过,我目前对燕离更感兴趣。瞧他刚刚那样儿,大概被气的不轻。其实他也没那么差,味道不错。」食指纠缠着垂在肩颈一侧的髮丝,楚璃吻微微眯着眼睛,品评道。 天京不知该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她已经说的他有点脸红了。 「你个小孩子好奇的还不少,给流荷发个消息,看看那个小子还在不在大宫别院。这些人都被抓了,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我要抓住他,拷问出来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到底是西朝皇室,还是西朝的哪个士族。 天京点点头,「我这就去办。」话落,便快步离开了。 倚靠着软榻,她姿势慵懒又恣意,卷着自己的髮丝,又回想起燕离的模样,她轻笑出声,真勾人。 美色害人啊,她承认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她不会强迫自己,毕竟孔老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这是天性。 放开卷着髮丝的手指,楚璃吻缓缓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残留着燕离的温度以及味道。 翌日清早,流荷的消息送了回来,而且很紧急,她说晚上明明注意到那小子在房间里,可是今天一早,她代替另一个侍女给他送热水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不知何时离开的。 得到这个消息,楚璃吻睡意全无,连之前的春梦都忘记了。 迅速的换上了衣服,她便离开了地宫。 清早的盛都也处于甦醒当中,街上随处可见为生计奔波的人们,不过楚璃吻没时间去注意他们。 她没有去往大宫别院,而是直奔上次他们离开的杨柳林,那里可以顺着天子山离开,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注意不到。 杨柳林中的杨柳已微微有些落败之势,地上也铺了一层的枯叶,虽不再恢復遮云蔽日之态,可仍旧显得很茂盛。 没去看那些杨柳,楚璃吻朝着天子山的方向走,很快,她便进入了天子山的地界。 这山上的树木枯败的要更严重些,不过离远看的话,也会很漂亮。 登上山巅一角,楚璃吻看了看周遭的山势,随后选定了一处。 倚靠着身后的树干,她几许悠闲。泛黄的山中,只有她一抹红色,如同一朵花。 阳光穿透枝叶照进山中,楚璃吻也闭上了眼睛,享受这微凉的阳光。 半个时辰后,一些响动从山下传来,楚璃吻睁开眼睛,同时弯起了红唇,终于来了。她就知道,他会走这条路的,而且,他没有她快。 黑色的身影移动的很快,眨眼间便从山下跃到山上,不过,他也看到了等在山上的人,瞬时停住了脚步。 看着那歪头瞧着自己的人,他缓缓的把手里捲起来的羊皮塞进了袖口之中。 「morning!」她抬手,朝他挥了挥,甜美无害,如同一颗糖。 「我离开的路线你掌握的很好。」居然提前在这儿等着他,让他很意外。 「猜你的想法很难么?你的那些人已经全部都被俘了,接下来就是你了。」直起身体,她走过来,一边伸展开右手。独属于她的武器,早就戴在了手上。 「你又怎么肯定他们是我的人?若真是我的人,那些火药早就被点燃了。」看着走过来的人,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按你的意思,你也想解决了那些人?看来,我们还真是多事了呢。交代一下吧,你是谁的人?」继续靠近他,盯着他那看起来十分精緻的脸,真像个小孩子。 「我是鑫国太子的手下,而你们抓住的那些人,则是五皇子的人。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否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看着走到眼前的人,他需微微垂眸才行。 「我叫小仙女,这就是仙女本人。」她反手指了指自己,语气笃定。 他轻笑出声,「原来你是仙女。我叫于曳。」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感兴趣,我对你的脑袋更感兴趣。现在,我就要把它扭下来,当球踢。」抬手,指了指他的脑袋,她势在必得。 于曳笑的很开心,「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070、会要命的体质 一拳出去,赫赫生风。于曳偏身闪躲,同时出手,直击楚璃吻肋下。 她又怎么能让他得逞,抓住他的手臂,身体顺势翻起,右手拍向他的肩膀。 手心尖刺蓄势待发,于曳知道其中厉害,迅速躲避。 但她还是更快一筹,那尖刺划破了他的衣料,血也随之出来了。 于曳闪开,楚璃吻身体一转再次迎上,腿上劲力十足,直奔他胯下。 跃起躲避,楚璃吻的脚几乎是擦着他的大腿根过去的,于曳也不禁的轻吁一口气,「你不能总是用如此卑劣的招数。」 「为什么不能?我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呢。」说着,她再次出手,在他躲避被抓时,他一脚踢出去,还是直奔他胯下。 「喂,你总是用这种招数和手段,会遭到报应的。」于曳偏身闪躲,同时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臂,意欲制住她。 「什么报应?你也打算踢爆我的蛋?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没有那玩意儿。」纤细的身体顺着他两臂之间的空隙钻出来,同时右手如蛇一般的缠上他的后腰。手心的尖刺顺着他的腰侧刺进去,于曳随即皱起眉峰,运用手肘的力量击在她后嵴。 这一下力若千钧,楚璃吻也不禁发出一身闷哼。手上用力,尖刺更是深入几分,同时身体一转,顺着他身侧滑到了他身后。她纤细的身体就像是一条蛇,根本捉不住她。 站在了他身后,楚璃吻抬起右手,那刺入他腰侧的尖刺也随之拔出来,带着血迹。 右手游走向前,直奔他腹部,想故技重施,再次刺穿。 不过,于曳亦是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右手手腕,同时另一手的手肘向后击出,击在了她的肋下。 他一击很重,楚璃吻吃痛,抬起右腿,以膝盖顶他两腿中央。 这一次,楚璃吻的攻击没有落空,他一个不稳就朝前跌倒,而她的右手则一直被拽着,两个人朝着陡坡就摔了下去。 陡坡多乱石,砸在上面楚璃吻就不由得发出痛唿声,而她的右手还被于曳抓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不行。 于曳的处境也没有多好,朝着陡峭的下坡滚,他也痛唿连连。一手紧紧地扣着楚璃吻的手,另一手则护住了自己的头。 后背被什么东西刮到,疼的要命,下一刻腰侧又撞到了什么,撞得她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借着被抓右手上的力量,她勐地翻起身体,上半身直接趴在了于曳的后背上。 有个垫底儿的,她安心多了。 但于曳哪又能让她如愿,抓着她右手用力,想要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拽下来。 不过,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陡坡下方出现截断,他撞到一块大石上想要稳住身体却没成功,随后便直接冲下了断壁。 一片落败已结了红彤彤果实的荆棘丛安静的生长着,它们顺应季节的变化,比之这天子山其他的植物要规律的多。 它们危险而安静,但是,总有不长眼的来打扰它们的安静,不过同时也得尝尝它们的厉害。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落在了荆棘丛中,随后便发出两道痛唿。第一道仅是痛唿,第二道则是痛唿带着脏话。 躺在那儿,楚璃吻觉得自己好像躺在钉板上,无数个尖利的东西扎进了自己的后背。 湛蓝无云的天空在她眼里都成了黑白色的,一些雪花在眼前飘,这些磨人的小东西,比容嬷嬷还要难缠。 「小仙女,你还好么?很可惜的告诉你,这地儿我最熟了。多次出入这大卫的盛都,我每次都走这里。艷阳高照,小仙女就在这儿晒太阳吧。」带着几分得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下一刻,于曳就站了起来。他并不好,身上的衣服被颳得多处破烂,脸上也有擦伤。腰侧还在流血,后背也都是荆棘刺。 「看不出来还挺坚强,不过,你跑不了的。」说着,楚璃吻亦要站起身。可是手刚接触身边,她就立即收回,抬起来一看,手心上多个刺。 「我比你厚道,不会趁人之危。不过,下次你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再见,小仙女。」说着,于曳单手捂着还在流血的腰侧便转身离开了。尽管荆棘丛中十分难走,但他看起来真的很熟悉这里。在其中转了几个圈,然后就不见了身影。 楚璃吻又怎能任他如此熘走,不管那些刺,她撑着站起来,立即搜索于曳的影子。 拔掉手上的那些刺,她顺着被他趟出来的路追赶,后背都是刺,而且因为先前交手,他那几下子也让她嵴背和肋间无比疼痛。 那些荆棘就像长了眼睛似得,尽管她是顺着被于曳趟出来的路走的,但是那些刺仍旧不断的往她身上扎,裙子被划开,连手背也不知被哪根刺划到而流出了血。 可这个时候的于曳,早就不见了影子。 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楚璃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随后便改变了方向,得先离开这里才行。 终于走出荆棘丛,楚璃吻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随后开始反手摘扎在后背上的那些刺。看不到,她也只拔出来几根,还是很疼。 这个东西,对这里这般熟悉,看来他可不是来过盛都两次。不过,从这个地方逃走倒真是个好选择,追他都得被绊住,算他聪明。 转身往荆棘丛的后方看,还是连绵的山,他肯定是跑到对面了。可这片荆棘丛真的很大,穿过去太不容易了。 忍不住龇牙咧嘴,楚璃吻抬手抓住断壁上凸起的石头,然后攀了上去。 爬上断壁,又爬上陡坡,给楚璃吻累了个半死。后背更疼了,还有屁股。 用流血的手捂着肋间,楚璃吻一步步的下山,回想那个于曳说自己是西朝太子的人,她倒是觉得不可信。 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老实的说出自己是谁的人,他既然如此说,那么他就肯定不是西朝皇室的人。和燕离之前的猜测差不多,是西朝士族派来的。 一路闪躲,终于返回了地宫,随着她出现,看见她的人无不大惊,「太子妃您怎么了?」 看着面前的两个明卫,虽和她关系不怎么样,甚至以前大打出手过,可看他们的样子,倒不是假惺惺。 楚璃吻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被那小子跑了。」说着,她继续向前走,两个明卫也立即给她让路。 终于返回了自己的住处,走这一路碰见了多个人,恐怕现在整个地宫都知道她受伤了。 那两个服侍她的侍女一见到她那样子,立即过来左右掺着她。 楚璃吻不由得嘆气,「我还没死呢,不用这么害怕。帮我把衣服脱了,然后扶我到床上趴着,先把我后背上的那些刺清理干净了。」 两个侍女小心的把她扶到床边,随后两人分工合作,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 「太子妃,你的后背、、、」随着她的衣服被脱光,站在后面的侍女也看清楚了,不由道。 「怎么了?惨不忍睹?」她想像得到,肯定被扎的都是小孔。 「嗯,确实是惨不忍睹。你整个后背,都肿起来了。」密密麻麻的小眼儿,有的还有刺扎在上面。那些刺的四周都浮肿起来,连成了一片,乍一看,就好像后背都肿起来了。 闻言,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快把那些刺拔出来。」移动到床上趴下,肋间碰到了床,疼的她不禁皱眉。 这个死小子,这仇算是结了。 一个侍女端来热水,另一个侍女坐在床边,开始为楚璃吻拔刺。 「太子妃,你忍着点。」有的刺扎进去太深,侍女也有点不敢下手了。 「快点吧。」与其让它们留在身体里,还不如赶紧拔出来。 「是。」侍女绕过那些刺的太深的,然后快速的把她腿上和屁股上的刺拔下来。这里的刺没有那么多,扎的也没有那么深。 另一个侍女站在一边,拿着浸了水的毛巾给她擦拭手上的血。手背上多处被划伤,伤口也都微微浮肿,看起来极其可怖。 「太子妃,奴婢已经叫人去请林太医了,您别急。」侍女边擦拭,边说道。 哼了一声,楚璃吻闭着眼睛,感觉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这身体太细嫩了,受了点儿伤就如此严重,看来以后她得多掂量掂量了,得保护好这个身体不能受伤,太难受了。 「太子妃,下臣来了。」蓦地,林月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边侍女立即把床帐放了下来。 还没等楚璃吻回应呢,林月鸣的声音再次响起,「下臣见过太子爷。」 「在这儿候着。」随后,燕离的声音便响起,冷漠的很。 趴在那儿,楚璃吻睁开眼睛,下一刻,她就见到了红色的身影走到了床边,虽然后床帐挡着,可她也看得见。 「你怎么弄的?」燕离抬手把床帐掀开,然后旋身坐了下来,又随手把床帐挡上了。 因着燕离的到来,两个侍女也立在了床边,恭恭敬敬又几分胆战心惊。 趴在那儿,薄被盖在后腰处,她的后背露出来,在灯火中很是惨烈。 「还不是那个小子害得,再碰见他,一定得把他脑袋扭下来当球踢。你别看了,赶紧把刺拔出来,很疼的。」知道他在看自己,楚璃吻不忿,看她这么惨不忍睹,他很开心吧。 「这都是怎么弄的?凭你的身手弄成这幅模样,着实不易。」燕离眉目淡漠,但即便如此,那眉眼也无限妖异。 「讽刺我有意思么?」稍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楚璃吻不由冷哼。 「别动,我看看。」燕离抬手把她的头按下去,然后微微倾身,仔细的看她后背上的几个黑点。 因为皮肉浮肿,所以那些本来就扎的深的刺陷进去更深了。他用手指试了试,可是拔不出来。 「等着。」起身,燕离撩开床帐走出去。 几步走至门口,燕离看着低头敛目的林月鸣,「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肉里的刺拔出来。」 闻言,林月鸣随即蹲下身体,把随身携带的药箱打开。 里面有一个工具包,打开,找出了一个最小号的镊子,然后送到燕离面前,「太子爷,用这个可以。」 夺过来,燕离便转身走了回去。 重新坐在床上,他把床帐好好整理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那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忍一忍。」 「嗯。」回应了一声,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整个后背都涨起来的感觉,就连燕离的碰触她都感觉不到多少,就像是在搔痒。 伏低了身体,燕离一手轻轻按着她浮起来的皮肉,另一手拿着镊子夹住那细小的刺,夹准了,随后顺利的拔了出来。 微微皱眉看着那细小的刺,燕离随后将它送出了床帐外,「交给林太医看看,这刺上面,好像有毒。」不然的话,她的后背怎么会肿的这般厉害。 侍女立即接过,然后送到林月鸣那儿。 而趴着的楚璃吻自是听到了燕离的话,「有毒?就是普通的荆棘,应该不会有毒。」 「你应该看看自己后背的惨状,看到了,你就不会说这话了。」燕离淡声的呵斥,另一手压在她肩头,让她老实一会儿。 他的手很热,她清楚的感觉得到,楚璃吻微微弯起眼睛,「不要趁机占我便宜,我这人格外记仇,会双倍奉还的。」 看了一眼她闭着眼睛还眯眯笑的样子,燕离薄唇微弯,「你真应该照照镜子,是如何有自信说出这种话的。」 「这种事情不用自信,有胆量就够了。」若是不睡一次他,简直白来这世界一趟。 还欲说些什么,林月鸣的声音忽然传来,「禀太子爷,这是桃棘,刺上的确有微毒,但这毒并不会对人产生太大的伤害。」 「不会产生太大的伤害?你回去吧。去通知玄翼,要他把金央大人请来。」燕离声线几分冷,瞧楚璃吻那浮肿起来的后背,自是不信林月鸣所说。 若只有微毒,她的后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毒,那个小子说每次出入盛都都会走那条路,穿过荆棘丛,必会被刺到。若毒很厉害,他也不会走那条路。」楚璃吻开口,其实只要稍稍推想一下,就差不多能猜出来了。 「每次出入?看来,他把盛都摸的很熟啊。」燕离按压着她的肩头,另一手挑刺,那语气冰冰凉。 「他说他是西朝太子的手下,我觉得他是在说谎。说不准就是你之前猜测过的,他是西朝哪个士族的手下。」把手伸到大卫来,没准儿是想藉助大卫士族的力量,互相利用,各自巩固。 「西朝太子?」燕离重复了一句,随后就笑了。 「怎么,你是太子,就不许人家也是太子了?」一听他笑,就知道他什么表情,定是无限鄙视。 「没准儿,他还真是西朝伪太子的人。」将最后一根刺拔掉,燕离坐直身体,把镊子也扔到了一边。看着她惨不忍睹的后背,这么一会儿,浮肿的更厉害了。 「二师弟那儿查到了?」微微睁开眼睛,楚璃吻看向他。几根髮丝挡在她眼前,使得燕离的脸在她的视线里也几分朦胧。虽是朦胧,却妖孽依旧。 「那家当铺的东家已经招了,他是西朝望族白家的家奴,所以昨日抓住的那些人也都是白家的细作。你想一想,和你交手的这个人跟随良王而来,却不受良王管制。他去了那家当铺,之后那东家就准备潜逃出盛都,连地下的火药都来不及处理。兴许,他真的是西朝伪太子的人。」燕离用食指轻按着她浮肿的后背,一边淡淡的说着。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这么说,他潜到大卫也不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是为了清理门户?」若是这般,让他安全的回去,倒也不是错误。 「兴许吧。你疼不疼?」按着她浮肿的背,燕离问道。 「还成吧,并不疼。我这么裸着,你也好意思看我?燕离,我是不是挺白的?」看着他,脸部红心不跳的,大概是她现在真的挺惨的,都让他感觉不到她是个女人了。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我面前脱光衣服搔首弄姿么?」看向她,他几不可微的扬起眉尾,流光的凤眸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轻笑,楚璃吻嘆了一口气,「得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吹嘘了,知道你吃过见过。」 抬手,抓住薄被的边缘,燕离往上提了提,盖住她大半个后背。 也就在他放下被子后,玄翼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太子爷,金央大人到了。」 「请。」燕离回应,同时抬手将面前的床帐掀开。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走到了床前,楚璃吻对他是敬而远之,神神叨叨的,想起他管自己叫小璃,她就满后背冒凉风。 看向他,楚璃吻倒是稍稍意外,因为金央的眼睛被蒙上了。 随着他站定,燕离也起身走过去,随手就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去。 遮挡消除,金央适应了一下这里的光线,看见了这里的一切,他也没丝毫意外之色,好像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让他生不出意外来。 视线落在了楚璃吻的身上,虽只露出大部分肩膀来,但是那浮肿的情形也很清楚。 他走过来,然后撩起袍子在床边坐下,淡淡的药香味儿也随之飘了过来。 楚璃吻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真是怕了这个神棍了。 「就是这个刺。」燕离将丫鬟手里的毛巾拿过来,他刚刚拔下来的那些刺都在上面。 看了一眼,金央便瞭然,「桃棘,微毒,按理说不会成这样的。」抬手,他以手指点了点楚璃吻肩头的皮肉,随着他按压,浮肿的皮肤都陷了下去。 「谁说不是呢。大概是这身体的皮肉太过娇气了吧,没有公主命,反倒一身公主病。」语气懒散,她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儿。人吶,还是糙一点比较好,活得久。 「不要那么多的话。金央,你查看一下,她是不是中了其他的毒?」燕离过来,旋身在床的另一侧坐下,顺便抬手罩住她的脸,让她闭嘴。 他的手很大,直接把她的脸整个罩住。 金央看了燕离一眼,随后微微摇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单独与殿下说吧。」话落,他便站起了身。 燕离微微皱眉,随后也起身,准备与金央单独说。 「哎,往哪儿走?」楚璃吻一把抓住燕离的手,眼睛也瞪得大。 转头看向她,燕离凤眸幽深,「别害怕,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谁害怕了?既然说的是我,那就得让我听到。金央大人,你这人真逗,我不爱听的你吧嗒吧嗒说个没完。应该我听的,你却跟燕离说,什么逻辑?快说吧,我是没救了,还是会苦受煎熬?」楚璃吻抓着燕离的手不放,说的话更是潇洒,其实心里却是打鼓,这些小刺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吧? 燕离看着她,蓦地笑了,坐下,他看向金央,「说吧。」 金央微微颌首,随后道:「一切都源于金蟾玉香丸。这是奇药,它改变了小璃的体质,使得她吃过碰过的所有药物毒物都会呈几倍的被吸收。所以,她的力气变得非常大,所以仅仅是一些带有微毒令平常人只稍有不适的桃棘就让她全身浮肿。我也没办法,只能用药了,等这些毒素自行的排出体外后,就不会肿了。」 听着,楚璃吻的心倒是落下来了,「原来如此。这算什么大事儿,用得着避开我么?」神经。 「这次你运气好,没有大碍。若是下次遇到的是剧毒,你必死无疑。」金央如是道。 「废话,谁中了剧毒都活不成。」楚璃吻冷嗤,心下却不禁有些忐忑,这身体果真是有问题的。 「微量的毒不会致人死地,但是你肯定躲不过。」金央纠正,她不能心存侥倖。 缓缓眨眼,楚璃吻明白了,这的确有些危险。 燕离紧了紧她的手,「有没有治好的法子?」 金央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以钻研一下,但你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燕离微微垂眸,随后道:「先给她用药吧,赶紧把这浮肿解决了。」 金央颌首,随后便转身,自动的把那黑布遮在了眼睛上,然后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用被子盖住她光裸的肩头,燕离低头看向她,「日后得珍惜点儿自己这条命,你虽是不会乱吃东西,但难免再遇到今日这种事情。」 「你早点帮我找到古镜,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怕了。」看着他,她也在这时才发现他还抓着她的手。动了动手指头,但是他也没有松开,很热。 凤眸微眯,她又提到古镜,燕离的怀疑就再次升腾而起。 「前朝的余孽在十几年前曾出现过,想要找到他们,估计也不会再等多久了。」他说,而且一直在看着楚璃吻的脸。 「真的?太好了。」眸子一亮,楚璃吻随之弯起了红唇,太好了,她不会等太久了。 她这高兴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真心实意的高兴,眼睛都亮了。 「太子爷,这是金央大人给的外用药。内服的药已经熬上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喝了。」就在这时,侍女走过来,手上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翠绿色瓷盒。 伸手接过,燕离终于放开了楚璃吻的手,然后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给你涂药。」 「你给我涂药?用不用我三拜九叩什么的。」弯起红唇,瞧着他挪过去坐着,楚璃吻不禁觉得,离开这里之前不管怎样都得把他泡到手,否则太亏了。 「无需你三拜九叩,只要不再绞尽脑汁的想谎话煳弄我,就行了。」把她的被子拽下来,覆在她后腰上,然后拧开瓷盒的盖子,用手指沾取里面淡绿色的药膏,开始给她涂抹。 「你这话说的,我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成问题。看在咱们『肉体非凡』的关系上,以后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不会说谎骗你,我会直接闭嘴不答。你呢,也就不要追问不停了,免得破坏咱们俩和谐美好的关系。」斜睨着他,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背上移动,她忽然觉得这脸有点热。 「肉体非凡?」在听到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手指微顿。昨天的事儿他自然记得,一切的美好都被断于她说他技术差之前。本不想再提起这事儿,可是她居然给这么个称唿,让他更为不爽。 「那我怎么说?难不成咱俩还是谈恋爱的关系?都是成年人,这几个字有什么不妥。」谈恋爱?她没谈过,也没必要谈。但凡谈了恋爱,人人都会变成神经病,智商还会下降,多无聊。 「成年人?前几天还说自己长了个子,现在又说自己是成年人,你到底是什么?」药涂到了她的后腰,燕离看了看那被子,随后稍稍向下扯了扯。 「我说的是心理年龄。」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这身体还没成年呢。 「总是有理由。」人不大,嘴倒是利索。 轻笑,但她也只笑了一声,就感觉燕离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屁股上。脸上的热莫名严重,「太子爷,我的屁股好看么?别擦了,给她们,她们也有手。」 燕离一顿,随后把被子又提了上来,「才觉得害羞?看来我的太子妃也有羞耻心。」 动了动嘴角,楚璃吻斜睨着他,倒是没回嘴。害羞什么的,她还真没有过,原来这就是害羞? 把药膏给了侍女,燕离便起身离开了床边。走到对面的软榻上坐下,随后抽出丝绢擦粘在手指上的药膏。 擦干净了手指,他身体向后,略懒散的倚靠在软榻上。视线落在床上,两个侍女跪在那里给她擦药,他也只能看得到她被散乱髮丝遮挡的脸。 这样看起来,她真的无比稚嫩又可怜,天生便长了一副让人心软的样子。 楚璃吻也在看着他,尽管几根髮丝挡在眼前,不过她也能看得到他。 不说别的,瞧他倚靠在那儿的样子,活脱脱的妖孽。 四目相对,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没移开视线,谁也没再说些什么。 侍女涂好了药,把薄被盖在楚璃吻的身上,然后便退了下去。 楚璃吻也几分迷迷煳煳,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往时,即便她睡得再深,有人在身边她也根本不会睡的深沉。但这次,她是明知燕离在这儿,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次被惊醒,是侍女从外面进来了,手上端着药碗。看见了那药碗,楚璃吻就感受到了药汤的苦味儿,太难喝了。 「太子妃,喝药了。」侍女在床头边缘跪下,然后拿起勺子,舀起里面的药汤自己喝了一口。现在这些事情根本无需楚璃吻吩咐,侍女就知道怎么做。 看着她咽下去,楚璃吻也伸出手,把那药碗接了过来,微微抬起头,然后把那黑色的药汤一口气都喝了。 「什么时辰了?」把药碗还给侍女,楚璃吻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一直在这儿趴着,实在难受,压得她胸腔都在疼。 侍女把中衣拿过来,披在楚璃吻的身上,一边道:「回太子妃,已经过了一更天了。」 「看看我的背,是不是好些了。」她感觉没那么涨了。 侍女看了看,然后点头,「已经消肿了,看来金央大人的药的确很有用。对了,太子妃,那个西朝的使者要离开了。听说,太子爷要代替圣上为西朝的良王践行。奴婢不小心听到,好像太子妃也要出席。」 眸子一转,楚璃吻看向她,「不是有陈良娣么?又怎么轮到我了。」 「陈良娣肯定会跟在太子爷身边的,但这也不妨碍太子妃出席啊。」侍女又道。 「所以这意思是,我和陈良娣一同陪着燕离咯?这是什么搭配,诡异。」要她出席,燕离肯定有目的。 侍女微微摇头,不懂楚璃吻为什么会说诡异。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半夜时,背上又涂抹了一层药膏,楚璃吻也觉得舒服了许多,躺着也不难受了。 一觉睡到清早,她后背的浮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些桃棘刺进去的地方还有些泛红,再就是后嵴和肋下的地方隐隐作痛。 穿上衣服,楚璃吻从床上下来,不想燕离居然来了。 密室的门从外打开,挺拔的身影便径直的走了进来。如血般的华袍挂在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好像也刚刚睡醒似得。 「这个时辰你不去上边演戏,跑来这里做什么?」把腰带繫上,楚璃吻抬手顺了顺自己的长髮,睡了一夜,这头髮也乱糟糟。 「太子贪图享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去看他们做戏也没人会怀疑。倒是你,背上的伤如何了?」在软榻上坐下,他身子一歪,微敞的领口更是张开许多。 正大光明的看了几眼,楚璃吻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明晚为良王践行,你要出席。」她那不避忌的眼神儿他又不是瞧不见,可是她脸不红气不喘的看她,燕离很怀疑自己以前见过的女人都是假的,毕竟她们瞧见自己可都是扭扭捏捏含羞带怯的。 「目的?」话不多说,直奔主题。 「你可知陈治晟要的是什么?」看着她,他凤眸流光,却是透着瘆人的光。 想了想,楚璃吻便笑了,「钱。」 「没错,他要钱。他将盛都的布防图给了良王,所以良王此次来也送了一笔金子给陈治晟。但是这笔金子,却是齐郇地下金库中的金子,有着明显的标记。」他说,那声音好听的很。 楚璃吻缓缓挑眉,不用说,这肯定是他调的包。 「齐郇的地下金库有寒潭做掩护,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凡对这地下金库感兴趣的人,想必都查出来了。而我的太子妃,当初就是被困在了那寒潭里险些丧了命。」看着她,他一字一句。 「原来如此。成,明白了。」楚璃吻恍然,他刻意带着她出去招摇,陈治晟必定不会放过她。 薄唇如血,燕离亦笑,魔魅动人,「放心吧,不是要你做靶子。」 「太子爷放心,即便真做了靶子我也不记仇,只要到时太子爷能把古镜给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甘愿卖命。」走过去,楚璃吻旋身在软榻的另一侧坐下。 「暂时信你的忠心。」那张小嘴,能吐出蜜来。 弯起眉眼,楚璃吻轻笑,尽管都不太信对方说的话,但这种表面的和平还维持的下去。 蓦地,燕离抬手,手心里托着一个红木的锦盒,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接过,楚璃吻晃了晃,里面满满的。 「糖。」他说,语气淡淡。 「糖?」楚璃吻笑了一声,随后打开锦盒,果然,里面满满的都是糖。各种颜色,装在一起,乍一看像是装了诸多珍宝似得。「还挺好看!不过这倒是稀奇了,怎么给我这么多糖?」看向他,楚璃吻很难想像这厮想干嘛,难不成他想泡她?只用几颗糖的话,那他泡妞的技术差了点儿。 转过视线不看她,燕离微微扬起下颌,「这良王与谁是一条船尚不知,仍需调查。但他十有八九也可能是西朝伪太子的爪牙,也或许是个墙头草。陈治晟必定给了他另一份布防图,所以决不能让他活着回西朝。」凉薄的字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透着深深地冷意。杀人,之于他来说如同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把锦盒盖上,楚璃吻倒是贊同他的做法。 「你准备一下吧,尽管明晚可能会受些委屈。但,过了这个年,就能离开这儿了。」看向她,燕离凤眸幽深,虽是透着一股阴冷,楚璃吻却看得到诸多坚定。 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在卧薪尝胆,的确,时间也够长了。凭他的心性能忍这么久,不容易了。 「肃清了盛都,再了解西朝不迟。西朝的伪太子,我倒是不知他有这么大的本事。长孙于曳,倒是小看他了。」燕离站起身,华袍也随着他的动作拂动,恍若流动的血。 「等等。」楚璃吻蓦地叫住他,眼睛也缓缓睁大。 回头看向她,燕离扬起入鬓的眉,「怎么。」 「你说西朝的太子叫什么名字?」盯着他,楚璃吻问道。 凤眸微动,燕离重新坐下,一边看着她的脸,「长孙于曳。」 「于曳?哈,原来那小子就是西朝的太子。他和我说他叫于曳,燕离,他就是西朝的太子,那个良王肯定是听命于他。杀了他也没用了,布防图肯定已经被长孙于曳拿走了。」那个小子,楚璃吻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西朝太子。 燕离的眸子逐渐成冰,「既然如此,他西朝也别想安生。」话落,他起身快步离开,那挺拔的背影无限杀阀。
071、争宠 为西朝良王践行的宴会在大宫别院,当晚,不止燕离与西朝良王,还有盛都诸多门阀士族都会到场。 与其说这是一场践行宴,不如说这是一场鸿门宴,因为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在东宫的假妖穴里,碧珠正在为楚璃吻穿衣服。 鲜红如血一般的长裙,拖曳在地面,滚边绣着无数的宝石,使得这件衣服分量大增。 穿在了身上,楚璃吻也随即坐在了软榻上,身子一歪,看起来歪歪斜斜的,却又十分恣意。 碧珠拿着梳子,站在软榻边缘开始为楚璃吻梳头,本来是应该挽起髮髻的,可是她不喜欢,说很傻帽。 所以,这长发只能这般了,不过倒是可以配个眉心坠。 将如瀑的长髮梳的顺滑了,碧珠取出一个缀着红色玛瑙的眉心坠,小心的佩戴在了楚璃吻的头上。 那玛瑙微凉,落在了额前她自是有感觉,眼睛向上瞧了瞧,倒是没阻止。 佩戴好了,碧珠微微歪头看了看,然后点点头,「真适合你太子妃,好看。」 动了动,那贴在额头上的玛瑙也随着动弹,凉凉的,又很滑,不错。 「你们这些古人的手艺真是绝了,这么精緻的东西,也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纯手工的玩意儿,做的十分精细。 楚璃吻古怪的话,碧珠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半湖的那三年里,她每天都说奇怪的话。 「太子妃再把这面纱遮上的话,也是好看的。其实若是能不遮着面纱,会更好看。」但是没办法,太子爷有令,太子妃的脸『坏了』。 楚璃吻不甚在意,是否遮着脸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求在这古代风光,只求赶紧找到古镜,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破身体如此古怪,要真像是金央那个神棍所说,她哪天中招了,说不准儿就真的没命了。 「这几个月来,陈良娣一直都想进来见见太子妃。太子爷没召人侍寝的时候,都是来了这里过夜,尽管只有奴婢知道他根本没在这儿。太子妃的脸都『坏了』,还有如此魔力,那陈良娣都要疯了。要是寻着了机会,肯定会下手的。今天就会和陈良娣见面,太子妃你可得沉住气啊。」碧珠担心陈良娣欺人太甚,楚璃吻会动手。 「我有什么沉不住气的,就怕她沉不住气。」说起这个,楚璃吻倒是隐隐的几分兴奋。这个陈良娣可不是嚣张跋扈的齐良娣,她不是个形于面的人,倒是擅长背地里捅刀子。 不过,这种人的弱点其实很鲜明,她的弱点显然就是燕离了。燕离长得那么好看,不管他给陈良娣的印象是不是很窝囊胆小,但的确是很吸引人。 这个外表迷人身材完美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不把他搞到手,她是死也不会瞑目的。所以,和这个女人斗,太容易了。 时近下午,玄翼便来通知,要启程前往大宫别院了。 马车会在寝宫外等候,楚璃吻只需要把自己包装好,走出去就可以了。 戴上面纱,遮住了她的脸,红色的面纱并不通透,所以想窥探她面纱下的脸也根本行不通。 再加上长发垂坠,额前的玛瑙眉心坠,更是让人难以窥视。 一双眼睛露在外,黑白分明。那双眼睛几许神秘,随着流转,更是瑰异。 碧珠搀扶着她,楚璃吻走路时也不用什么力气,远远一看,还真是弱风扶柳一般。 走出寝宫,进入眼帘的便是停在台阶下的马车。红色的车身,杏黄色的流苏,连那双马马背上的鞍都闪着金光,奢华的很。 走下台阶,碧珠扶着她上了马凳,一步步走上车辕,然后便弯身进了马车。 马车里陈设更是精美,柔软的地毯软垫,茶果点心,无一不精。 这贵族享受的玩意儿的确是不同,估计若不是今日她跟随着太子爷光明正大的出去,也轮不到她坐上这马车。 碧珠跪坐在马车门口,稍稍打量了一下马车内部,不由得小声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离开东宫,这马车倒是不错,和咱们在南晋的时候,来回乘坐的车驾差不了多少。」 一听这话,楚璃吻看向她,「看来,咱们在南晋过得的确不错。」出入乘坐马车都比这个高级,那平日待遇可见一斑。 「那是自然,太子妃是将军最疼爱的妹妹,谁也不敢怠慢了太子妃。」说起这些,碧珠着实许多话。将军府和东宫,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 听碧珠说的这些话,楚璃吻也是心中无限感慨,也正是因为顾沉毅的如此宠爱,所以这嫁给燕离就轮到她头上了。 不然的话,凭藉一个将军的妹妹,怎么也是无法嫁给邻国的太子做正妃。 顾沉毅的名声实在太大了,这个时候,楚璃吻倒是真的对他有丝丝好奇。 半晌后,车马动了,楚璃吻倚靠着身后的软垫,无比舒适。 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不过片刻后,就与其他的车马会和了。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马车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车厢晃动,车身也被撞得发出巨大的响声。 碧珠抬手抓住横榻边缘,一边看向楚璃吻,她却还是那个姿势,也没有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到。 「太子妃,您没事吧?」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问候,是个女人的声音,很耳熟。 一听这声音,楚璃吻就知道是谁,陈良娣。 抬了抬下巴,楚璃吻示意碧珠回话。 「回陈良娣,太子妃无事。」碧珠声音刻意,听起来就像是受了惊吓似得。 「那就好。」陈良娣回答,而且还载着笑,听起来很是友好。 车马还在前行,而且能听得到另一辆马车就在旁边。这东宫虽然大,可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 所以没过多久,楚璃吻明显感觉到马车在加速,而外面的那辆马车也一样。 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看着碧珠,「要外面驾车的慢点儿,什么车不知道么,居然还飙车?」 碧珠点点头,然后扭身推开车门,跟外面驾车的护卫小声商量。 这辆车避让开,旁边的那辆车果然跑前头去了。虽楚璃吻完全不在乎,但是碧珠却是有些不忿,身份有差,该跟在后头就得跟在后头,偏偏跑到前头去耀武扬威。 「别噘着嘴,她愿意在前头就在前头呗!」瞧碧珠那样子,楚璃吻就想笑,这有什么可争的,陈良娣无非就是想证明她凌驾于她之上。 「可是,太子妃你就不觉得心里憋气么?」反正碧珠觉得要气死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憋气?倒是没有。不过,这口气是必然得出的。总是有机会的,别着急。」昨天燕离还说她今天会受些委屈,嗯,她没感觉到委屈,碧珠已经感觉到了。 片刻后,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前头便传来了陈良娣的声音,「太子爷。」 眸子一动,燕离出现了。不知,他会不会被陈良娣拽到马车里去就地正法? 「去,看看,燕离是不是被陈良娣拽进马车里了。」她不禁笑,倒是很想瞧瞧燕离的囧样。 碧珠扭过身,把马车的门推开一些,然后往前头瞧。 看了一会儿,碧珠把头缩回来,随后摇头,「没有,太子爷在最前面的马车里。」 「真可惜。」她还想看热闹呢。 碧珠不懂,楚璃吻不是该生气的么? 车马离开了东宫,也不知走的哪条街,听着人声,这是上了主街了。 闭目养神,随着马车前行,坠在额头上的玛瑙也总是晃动,擦着她的额头,几分痒痒的。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了,碧珠稍稍看了一眼,随后看向楚璃吻,「太子妃,咱们到了。」 睁开眼,楚璃吻长长的吸了口气,随后起身,走出马车。 碧珠在外扶着她,踩着马凳走下来,这时也看到了身处何地。 这就是大宫别院,果然是宴客之地,如此豪华。大门外的下人跪了一地,还有不少穿着官服的人,眼见燕离,便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往那边看,燕离和陈良娣站在一起,他们俩还真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 大概是感受到了楚璃吻的视线,陈良娣扭头看了过来,她的眼睛很亮,正确的说,是骄傲。 四目相对,陈良娣就笑了,「太子爷,太子妃还在那儿呢,咱们都把她给忘了。」 闻言,燕离看过来,凤眸流光溢彩,虽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堪比珠辉,如此耀目。 随着陈良娣一言,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人也纷纷的看了过来。她这个太子妃可谓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谁也没想到今儿居然现身了。 那么多双眼睛投注在自己身上,楚璃吻也是不得不感嘆这个陈良娣有意思,现下整个盛都都知道她的脸冻坏了,如今戴着面纱遮着脸,被这些人一瞧,她就像那动物园中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 垂下眼帘,她也不和那些人对视,随后脚下一动,直接朝着燕离走了过去。 陈良娣虽年纪大,但是她个子很高挑,一身紫色的华贵长裙,更是让她看起来气场很足。 楚璃吻身形娇小,走到近前,她更是被比的像是小鸡一样。 陈良娣居高临下,看着那走到眼前的人,她笑的端庄,其实更多的是骄傲感。 绕过她,楚璃吻走到燕离的另一侧,站定。看起来,她就是个羞于见人的小女孩儿。 燕离斜睨了她一眼,笑容不改,随后便和迎面过来的那些人寒暄。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在小皇宫的那次,听起来就有些怂,但又在故作坚定。 低头看着脚下,楚璃吻不动不语,直至身边的两个人向前走,她这才迈步。碧珠一直跟在她的身侧,不时的还扶她一下,好似很怕她跌倒似得。 她的步伐比不上燕离和陈良娣,再加上周遭还有那些穿着官服的人,她自然落后了些。 稍稍抬起眼睛,她便看到了前面那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陈良娣抓着燕离的手,和他十指紧扣,燕离的手指是松开的,所以从她这个视角看,他的手指好像也很长。 看着看着,楚璃吻就不禁的眯起眼睛,她忽然很想把陈良娣的那只手给扭断,碍眼! 深吸口气,她收回视线,缓缓地走进了大宫别院。 大宫别院是皇家别院,寻常的庄园自是不能比,单单是看着,就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迎面而来。 奴婢们跪了一地,除却这些正在走动的人,其他的人都是跪在地上的。 这就是阶级,根深蒂固,谁也别想改变。 垂眸跟着走,四周的人也一直在说话,楚璃吻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身份她差不多也都掌握了。皆是这大卫的门阀士族,有些可能是小家族,比不上曾经的齐郇和现在风头正声的陈治晟,但也是算有名望,最起码到了地方,那绝对是身份贵重了。 他们都在朝中当职,三公九卿中的三公轮不上,九卿总是能轮上的。 红纱下的唇微微弯起,这些个人,奉承的功力倒是都不差,只不过,听起来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真心实意。楚璃吻觉得,他们给陈治晟拍马屁的时候,肯定拍的特真诚。 终于到了别院里的承天台,这是专门用来举行宴会的地方,有着大大的台子以供舞女们跳舞为人们助兴。 良王早就等候在此了,还有他那些幕僚,眼见着燕离到了承天台,便快步的迎了过来。 近距离的接触良王,给人的感觉更是不同了,瞧他的脸,倒是有那么几分像长孙于曳。 他和燕离说话时很是自如,就好像私交甚好的老朋友。和其他的官员亦是应对如流,只不过细看的话,他似乎对几个人较为冷淡。 他的这些小动作,其实很容易分辨出来,楚璃吻自是没有过多的去观察他,因为她相信,凭藉燕离的眼力,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着重于这场上的其他人,还有良王带来的那些人,其实很容易能在其中找到同类,杀的人多了,身上就有一股洗不掉的味儿。 各自落座,楚璃吻坐在了燕离的左侧。其实她应该坐在右边的,那才是太子妃的位置,距离燕离很近不说,微微歪头就能和他说悄悄话。 碧珠跪坐在她身边,给楚璃吻倒了一杯清茶,但显然她不会喝。 为良王践行,场上的人皆一番说辞,燕离似乎也挺喜欢听的,一直笑容满面。看得出他刻意笑的纯良,可是他那张脸不纯也不良,怎么装腔作势都是妖孽无比。 这些人互相吹捧完,就飘上来一群舞女来,穿着红纱,光着脚,那纱裙下摆是开着的,随着走动,大白腿也若隐若现。 舞女的脸上都遮着和裙子一样质地的轻纱,使得她们的脸看起来也有些朦朦胧胧。舞动起来,格外的撩人。 那些男人的视线自然是被吸引了过去,陈良娣却是微微歪头看着楚璃吻笑,随后轻声道:「太子爷,往后太子妃再出门可得给她换一个遮面的东西。瞧,这些舞女脸上的纱巾居然和太子妃的一样,多叫人笑话啊。若不是太子爷坐在这儿,还以为太子妃也是从下流的教坊出来的呢。」 这种话,一听就是骂人啊。楚璃吻弯起红唇,扯了一个冷冷的笑。只不过红纱遮面,外人也看不见。 燕离看过来,凤眸流转,什么都没说,只是执起精緻的酒壶,缓缓的将楚璃吻面前的酒杯填满。然后,他就随手放下了酒壶,酒壶的嘴朝着对面某个方向。 楚璃吻微微垂眸,顺着那壶嘴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微胖的男人。他没有看那些舞动的女子们,反而是在看良王。 良王的眼睛固定在舞女的身上,一只手却在桌子上,捏着酒杯,轻轻地点着。 这是什么意思,楚璃吻一眼就看得出,如此下三滥的交流方式,实在不高明。 她蓦地起身,然后将身子朝燕离挪了挪,便一歪靠在了他身上。 陈良娣本还十分傲然,哪想楚璃吻十分胆大,她都不由得愣了。 瞧着那直接靠在燕离身上的人,她脸上的笑似乎也有些绷不住了。看了一眼燕离笑容依旧的脸,她微微挺直肩膀,虽是生气,但似乎也不屑和楚璃吻在如此场合公然争宠。 知道陈良娣生气了,楚璃吻心下更是开心,如此场合,她自诩燕离正房自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来。但心里必然怄气,怄的要死了。 把酒壶拿回来,楚璃吻将燕离的酒杯填满,然后也放下了酒壶,壶嘴朝向了别处。 燕离拿起酒杯,喝酒,视线顺着壶嘴的方向看过去,他笑意加深。 这两个人,尽管一句话没说,但看在外人眼里却是真的透着那么一股暧昧的味道。陈良娣下颌微绷,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些小菜放在了燕离面前的餐盘里。 「太子爷,酒喝多了伤胃,你吃些菜才是。」说着,她身体微微靠过来,随着放下筷子,手也搭在了燕离的手臂上。 楚璃吻自然听得到,红纱下,她唇弯的更甚。下一刻,她伸出双臂,然后直接环住了燕离的腰,顺势把陈良娣的手扒拉了下去。 「爷,我好累呀。」她软绵绵的道。 她如此说话,燕离也不由得抽了抽唇角,缓缓低头看向就差把腿也攀上来的人,然后抬起手臂将她搂住,「真的累了?若是真的熬不住了,你就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就不会累了。」 「我可以先走么?这样他们会不会说爷的坏话?」她仰着脸看他,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像冒着星星似得。 看着她的眼睛,燕离眸子微滞。他知道她很会做戏,但是此时此刻,这眼睛里的情意太真实了,让人根本无法怀疑。 四目相对,楚璃吻刻意的眨了眨眼睛,她知道她应该去做什么,所以,和燕离演这一齣戏。 抬起另外一只手,燕离摸了摸她的头,顺带着又用食指碰了碰她额头上的红玛瑙,「不会有人说我的,你比较重要。身子本来就不好,万不可再生病了。」 他的手很热,随着抚摸她,她也闻到了属于他的气味儿。淡淡的薄荷味儿,很好闻。 微微眯起眼睛,楚璃吻更加收紧手臂,「爷,你真好。」 两个人黏黏煳煳,陈良娣自然全程听到看到。她面上一片平静,可是那眼睛里却是无限杀气。 盯着燕离腰间的那双手,若是眼睛里有刀,想必那两只手已经被她剁烂了。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等我。」燕离轻声的说着,放置在她后腰上的手拍了拍,无限温柔。 「嗯。」依旧软软的回答,楚璃吻垂下眼睛,然后用额头贴在了燕离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小猫在撒娇。 燕离弯起薄唇,揉着她的长髮,手修长,看起来也几乎将她的头都罩住了,如此温柔。 随后,燕离便吩咐候在身后的玄翼去准备车马,送太子妃回东宫。 等待期间,楚璃吻一直靠在燕离的身上,死死地搂着他的腰,一副把他全部霸占的模样。 陈良娣坐在另一侧,挺直了嵴背,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她不时的为燕离添酒,端庄优雅,满满的正室风范。似乎比较起来,那个一直黏在燕离身上的人才是不要脸的侧室,而她则是大气的原配。 楚璃吻都不用看,就知道陈良娣是什么状态,大概要气炸了。 虽说气着了她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可她就是不想看她得意。真是爽,心里十分舒坦。 片刻后,玄翼回来了,告知车马已准备好,楚璃吻可以离开了。 燕离扶着她起身,他挺拔有力,而她娇小纤细,看起来,她就像是被他拎起来似得。但是却丝毫不显粗暴,反而无比羡煞,尤其是那佯装正室的人。 看向站起身的楚璃吻,陈良娣笑容挂在脸上,「太子妃好生歇息,毕竟身体最重要。想想几个远房的妹妹们,大都年纪轻轻的便夭折了,叫人好生遗憾。太子妃可得保重身体,否则太子爷会伤心的。」 这话说的,就是咒她死。 楚璃吻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仰起头,含情脉脉的看着燕离,不舍告别似得。 最终,她还是在碧珠的搀扶下离开了,纤细的身影裊裊而行,离开了承天台。 满天繁星,月亮却也只有一半而已,衬得天色很暗,这地上也只能用灯火来照明。 大宫别院的灯火不比东宫明亮,精緻的马车停在那里,待得楚璃吻走出别院的大门,登上了马凳,随后便缓缓离开了。 夜过半,在大宫别院享乐的人们才缓缓的离开,大多数都微醺,就连太子爷也一样。 陈良娣扶着他,从大宫别院里走出来,玄翼在另一侧扶着他。在陈良娣要把他扶上自己的马车时,玄翼则微微施力,直接将燕离带回了另外一辆马车。 陈良娣站在那儿冷冷的看了玄翼一眼,随后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静谧的长街,一辆辆豪华的车驾陆续的离开,车轮压着板板整整的青石砖,也发出或大或小的声音来。 大宫别院附近的长街是禁区,闲杂人等自是不能随意的在此地出没。 那些车驾也因着回去的方向不同,离开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样。 但,也不知因何,一辆马车在转出一条街之后,却缓缓地停了下来。 驾车的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却是双目紧闭,全无知觉。 车驾前后有开路的家卫,随着马车停下,他们也勒停了马,各自看了看,然后便跳下了马背,靠近马车。 走近了,才发现那驾车的人衣服上都是血,血是从脖子处流下来的,此时此刻还在往下流,如同流水一般。 见此,家卫大骇,随即抽出兵器跳上马车,一脚踹开马车的门,还未看清里面的状况,一道影子便抵达近前。 重如大山的重力压在肩上,下一刻脖子一凉,热血喷出,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那纤细的身影轻松的把人撇下马车,直奔下一个,动作奇快轻灵,就像是被丝线吊着的木偶。 第二个人被她从车辕上扔下去,她翻身跃下,裙子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其余四人立即围过来,刀剑刺出,毫不留情。 那纤弱的身影却是自如游走,一人裆部被踢中,她随即弯身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借着他手中的长剑刺向另外几人。 那长剑被赋予了重力,与其他刀剑相撞,发出略刺耳的声音。 但,这些刺耳的声音也没持续多久,不过片刻,四个人各自倒地,血流成河。 楚璃吻跳开,顺势把铁手套的血甩了甩,确认没人留有活口,便转身离开,眨眼间没了影子。 而原地,只有几具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鲜红的血顺着马车的缝隙不断的往下滴,马车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趴在车板上,喉咙被豁开一个大口子,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盛都的夜晚是寂静的,到了时辰便有宵禁,普通百姓谁也不会出来。 羸弱的身影悄无声息绕过数道街,绕回了平民区。进入院子,便没了踪迹。 返回地宫,楚璃吻边走边把身上的外裙脱下来,虽是娇小,气场却是不容小觑。 「太子妃,您回来了。」碰见了明卫窦安,他随即走了过来问候。 随手把染血的衣服扔给他,「处理掉。」 血味儿扑面,即便不去看都知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窦安点点头,便拿着血衣快步离开了。 一路返回死卫营,天京已经睡着了。楚璃吻也没理会他,兀自的洗了洗手,便躺在了软榻上,累死她了。 一直躲在那马车里等着这些人享受完,他们倒是乐呵,她这个杀手极其憋屈。 伸展开四肢,果然舒坦了许多。却是不由得想到,燕离这厮去哪儿了。 她去帮他杀人,他一点都不期待结果如何么?回到这地宫没人等候她不说,就连玄翼的影子都没看到。莫不是,这厮被陈良娣弄到床上去了? 这人要是在喝多的时候特别容易被搞到手,尤其陈良娣垂涎已久,定然是见缝插针不会放过。 想一想燕离也是可怜,被一个老女人惦记着。也幸好他是打算抗争的,不然他就只能自宫以保清白了。 「老四。」蓦地,她扬起嗓子,喊了一声。 一切静谧,她的声音忽然响起就显得特别响亮。那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勐地弹起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嘴上就接道:「在这儿,老大请吩咐。」 睁开眼睛,瞧着他那迷迷煳煳的样子,楚璃吻不禁弯起红唇,「去打听打听,燕离此时此刻在哪儿呢?」 天京愣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是,我这就去。」 随后,天京便离开了,楚璃吻靠在软榻上,红唇弯弯。 大约两刻钟后,天京回来了,一路小跑,唿哧带喘,「老大,打听到了,太子爷在上头的寝宫里休息呢。听说是喝多了,玄翼大哥在守着呢,老大不用担心。」 「这么说,陈良娣这次又没得手?真是笨啊。」笨的要命。可能她是得保持自己的端庄大气吧,所以按捺住心里的骚动不安,等着燕离和她正式的圆房呢。 一肚子的心机,却没用在燕离的身上,说到底,她想必是喜欢极了吧。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也认证,爱情神马的果然让人智商下降。远离情情爱爱,才能法力无边长生不老。 「成了,我回去睡觉了。你在这儿守着,所有的消息待明早禀告给我。」话落,楚璃吻起身离开。 慢步的走回自己的住处,当值的侍女守在门口,而且门也是打开的。 看着那打开的门,楚璃吻就知道里面有人,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侍女,「太子爷?」 侍女点点头,「太子爷刚刚过来,大约一刻钟。」 无声的笑了笑,楚璃吻随后走进房间,人没在软榻上,反而在床上呢。 他靠在床上,腿露在外面,几分恣意。 双臂环胸,楚璃吻一步步的走过来,在床边站定,然后挑眉看着那歪在自己床上的人,「太子爷,这东宫这么大,居然都容不下你了。我这小地儿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挪开,我累了要睡觉。」 靠在那儿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凤眸一层水雾,还未完全甦醒。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啧啧两声,随后身子一转便坐在了床边,顺势把碍事的那两条腿推到里面去。 「你应该去陈良娣的寝宫摆这幅星眼微饧香腮带赤的模样,她肯定会极其欣赏,并且下一刻你就会被剥光的。」歪头看着他,真是好看,估摸着那些千锤百鍊了多少年的女人也没有他妖魅。 看着她,燕离几不可微的长舒了口气,「在上面睡不踏实,还是这下面安生。」 「怎么,陈良娣一直在寻机会?她今天气坏了吧,估计更着急了,说不定眼下正在想法子宰了我呢。」想起今天的事儿,她就不禁开心。 「趁机占了我的便宜,是不是特别舒坦?陈蓓虽是经常刻意接近我,却也不如你胆大包天。」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他那个姿势更是妖异。 「太子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瞧你和陈良娣十指相扣恩爱有佳的样子就碍眼,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儿。」想起这个来,楚璃吻就哼了一声,一副姦夫淫妇的模样。 看着她那样子,燕离不由得笑了起来,薄唇如血,却是无比美艷。 「笑什么笑?夸你是嫩草很开心?你又不是没自己的地儿睡觉,赶紧滚蛋。」说着,楚璃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随后施力,就轻松的把他拽了起来。 如此娇小,却是把他从床上拎了下去,蚍蜉撼树也未必是妄想。 把燕离拎了下去,楚璃吻就松手了,身体向后一歪,自己占据了大床。 然而,那个被拎下去的人却是根本没想站稳,随着她松手,他便直接又倒了下来。 「哎呀!」 发出一声欲断气了的痛唿,楚璃吻躺在那儿,抬起双手抓住砸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一把把他掀了下去。 「故意的吧你?自己有多重不知道么,非得往我身上砸,和我有仇是不是?不就是摸了你几把,用得着这么报復我么?」侧起身体,楚璃吻挪到床里侧,一边瞪视着趴在那儿的人。 「这地宫,这身体,都属于孤。楚老大,你可以仔细想想,你犯了多少错误。」墨发披在肩上,和他身上血红色的华袍纠缠在一起,无比魔魅。 「孤你大脑袋呀,好好说话。这是你的地盘,我又没否认。成,你若觉得我的床好,就喜欢在这儿睡,那就睡吧。若是明早儿你忽然发现自己失身了,可别怪我,反正我这人没什么节操。」尤其他这么勾人,陈良娣天天想着吃了他,就让她更想先下手为强了。 笑,燕离闭着眼睛,「新年之后会有大事发生,你尽快将各地的人都调回来,做好准备。」 看着他闭眼睛笑的样子,楚璃吻也侧身躺好,一边盯着他的脸,「成。希望到时你也不用躲在这地宫之中了,然后,也能尽快的帮我找到古镜。」 「你到底要用那古镜做什么?」他还是没睁开眼睛,声音也压得很低,听起来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待找到了古镜,拿到了我面前,我再告诉你,肯定不会骗你的。」 「希望如此,谎话张口就来,已经无法全然信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真的睡着了。 撇了撇嘴,他是否全然信任她,她不是很在乎。只要把古镜找到,拿到她面前,就行了。 他不再说话,唿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楚璃吻微微撑起头,然后缓缓靠近他,距离近了,他的气味儿也飘到了鼻端。淡淡的薄荷味儿,伴着酒味儿,哼,他的确是喝多了。 也对,若不是喝多了,怎么会在这儿就睡着了。 看来今晚,她是别想睡这床了。坐起身,她越过燕离跳下了床。看了一眼他的锦靴,她弯身动手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 随后,把他的腿搬到床上去,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她便转移至软榻,今晚这就是她的床了。 一切恢復宁静,床上的人也缓缓翻了身,侧身面向外,下一刻凤眸睁开。 琉灯明亮,却好似也不如那双凤眸光辉夺目。看着那睡在软榻上的人,看似全无波动,实则暗流汹涌。
072、恃美行兇 西朝的良王已经回程了,因着长孙于曳的出现,他是否能活着回去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楚璃吻的死卫营人员也没有出去执行任务,且达到了史上第一次大集合。 这些人,楚璃吻自然是见过大半的,但这段时间有一直在外执行任务的,这次,终于回来了。 新年也马上就要到了,燕离很忙,据说是皇上生病了,所以新年时期需要皇上做的事情,就都交给了燕离。 而皇上一病,那金央也忙起来了,本来还说新年之前要过来为楚璃吻再一次驱毒,但皇上最大,她也被遗忘了。 楚璃吻却乐得,她是不想见到金央,这个神棍,怕了他了。 新年到了,这一天自是热闹,当然了,热闹的是外面。 楚璃吻和流荷两个人也出去逛了逛,不过却并未走远,因为街上人太多了。除了走出家门看张灯结彩的百姓,还有负责今日盛都安全的禁卫军,人太多了,那不是感受新年的热闹,而是做馅饼。 回到地宫,侍女便把晚餐的菜单报了一遍,楚璃吻没什么可挑剔的,毕竟她对饭菜什么的没有任何的要求。 「老大,二爷说他弄来了两坛好酒,要今晚拿过来咱们一起喝。但是跟着老大这么久,好像也没看见你喝酒。」坐在软榻另一侧,流荷摆弄着楚璃吻以前戴过的眉心坠,一边说道。鲜少这么闲,她都觉得无事可做了。 「喝酒?倒是许久没喝了。只不过这儿的酒不好喝,没什么意思。」靠在软榻另一侧,楚璃吻嘴里含着一颗颜色鲜艷的糖果。燕离送给她的糖,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 「老大大概是想南晋的酒了吧。也是,这都四年了,从未回去过,饶是谁也会想念的。就像我,昨天见了我爹一面,陪他吃了一顿饭,今天却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新年守岁,我应该陪在他身边才是。」流荷怎能不想吴野,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小皇宫又险些丧命,如今更是珍惜每时每刻。 南晋?鬼知道南晋是哪儿。看了一眼流荷,楚璃吻倒是有几分了解她的心情。就像她现在一样,她很想回到那个世界,那才是她的世界。就算是早些年在街上流浪,无家可归,但那个世界是她所熟悉的,而不是这里。 「老大,待得太子爷的事情都解决了,你也可以去出任务啊。到时,可以顺带着回一趟南晋,或者去断天关去找顾沉毅大将军啊。」又不是没有办法,其实办法很多的。 看向流荷,楚璃吻笑笑,并没有接话。顾沉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得是圆是扁。这个只存在于众人嘴里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样。若是见了她,会不会发现,他这个妹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会不会一把火把她烧了。 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夜晚来临,侍女来通知,说是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起身,楚璃吻与流荷前往死卫营的大休息室,晚宴设置在那里,因为今天的人很多。 果然,她们二人抵达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就连周烈都赶了过来。因着他和楚璃吻的关系,他和这死卫营里的一些人也很熟。 要说死卫与暗卫的相似之处,那么便是经常要外出。不同之处,其实也在这外出之上。死卫还有这种可以聚在一起的时候,但暗卫却是根本不成,他们搜集消息,根本无法回来。 「今天真是热闹啊。遥想来到这大卫的四年来,这个新年是最热闹的了。」真是不容易,还有如此热闹之时,她那时以为一直到她找到镜子回到那个世界,都不会和这里的其他人产生多余的交集。 「的确是个热闹的新年,太不容易了。而且,兴许下一个新年,咱们就不会这般齐全了。」小鸡是个魁梧的大汉,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自带伤感,可见感情丰富。 「伤春悲秋可不行,难不成明天地球爆炸,今儿就得集体自杀去?来吧,咱们落座,别站着了。」楚璃吻轻笑,话落,她挥挥手,随后便旋身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纵观这里,她个头最小,年纪也不大,不过,对于她老大的气派,似乎也无人不满。 长桌上摆满了菜,桌子的两侧亦是坐满了人,随着楚璃吻举起面前的酒杯,在距离最近的盘子上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便也一饮而尽。 楚璃吻只是酒沾唇,然后便放下了,拿起筷子,却不吃。 流荷的动作与楚璃吻如出一辙,就连楚璃吻都承认,流荷是学她学的最像的,不仅是表面。 「二师弟,你们暗卫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周烈就坐在她身边,已经喝了两杯酒了。 闻言,周烈点点头,「没错,盛都的这些门阀士族,包括一直独来独往的金央大人还有上官家都彻查了个遍。不日大战,这些人若是不选好位置,恐怕身家性命难保。」他压低了声音,仅对楚璃吻说。 「这么说,燕离真的打算要血洗盛都了。那这皇上生病,也是个局啊。」怎么会那么巧,这会儿就生病了,而燕离暂时负责了帝都的一切。 周烈笑眯眯,没有接话,但显然他也是这般猜测的。那皇宫里,太深入的东西暗卫能查到,可是他却也无法知道的一清二楚。调查的结果,应该是直接呈报给了燕离,这一点周烈很清楚,燕离还是不信任他。 一切似乎都在燕离的掌控当中,他应该是有足够的自信,可就是不知到时能不能一举而胜了。 蓦地,一个明卫忽然出现,他站在门口稍稍找了一下,便寻到了坐在主座上的楚璃吻。 他出现,宴上的人自然都有所觉,停止了谈话,然后都看向了他。 「太子妃,属下有事禀报。」明卫倒是也不怯,尽管他的功夫的确是不如这些死卫。 「说。」燕离不在东宫,他临走时说会一直都在宫里,明早还要祭祖呢。 「是碧珠姑娘,她着人通知窦队长,说是陈良娣手底下的人进了上头的寝宫,要见太子妃。这会儿,也不知道碧珠姑娘是不是已经拦不住了。」明卫禀报导。 「见我?是抓准了燕离不在吧。走吧,既然燕离不在,那就去会会。」起身,楚璃吻准备上去看看。上头就碧珠一个人,对方若几个,她肯定对付不了。 「老大,我陪你。」流荷也站起身,反正楚璃吻没吃没喝,她也没吃没喝。 「成,走吧。你们喝着吧,今晚可以通宵,但是酒量不佳的,就少喝点儿,免得明日耽误事儿。」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楚璃吻便和流荷快步离开了。 顺着地下通道上去,流荷边走边不时的看一眼楚璃吻,「老大,陈良娣手底下的确是有两个会功夫的。碧珠会这么着急,估摸着找来的肯定是那会功夫的侍女。怎么办?这大过年的,总是不能被她们欺负了。」 「不想受欺负,那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跟着我也有数个月了,杀人的事情呢没做过几次,做的都是极其简单的。正好这次给你个机会,练练手。」自己找上门来的,想要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流荷点点头,她知道年后有大事,所以也一直在担心楚璃吻可能不会带着她。但如果这段时间可以证明自己的话,楚璃吻就应该能带着她了。 顺着另一条通道返回地面,偏殿后方的卧室里有一面巨幅的山水画,而这个山水画的后面,就是另一个出入口。 出来后,俩人便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啪啪啪,清脆响亮。这一听,就是打耳光啊。 一听这声音,楚璃吻便皱紧了眉头,流荷亦是发出冷哼,「欺人太甚。」话落,她便直接沖了出去。 楚璃吻慢一步走出去,绕出偏殿,便看到了已经打在一起的流荷和陈良娣的那个侍女。 一旁,还有两个侍女押着碧珠跪在地上,碧珠的小脸儿已经被扇的肿起来了。 几步走过来,那两个侍女也看见了她,还未说话,楚璃吻便飞起一脚,直接将架着碧珠右臂的侍女踹了出去。 身体如口袋,撞在了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不过那侍女摔在地上就没了音,已经晕过去了。 压着碧珠左臂的侍女愣了愣,但也只来得及愣神,下一刻就和前一个侍女一样,飞了出去。 单手把碧珠拽了起来,楚璃吻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瞧这模样,大概被扇了有一会儿了。 「疼么?自己去找凉一点的东西敷一敷,一会儿我给你找药。」拍了拍她的手臂,楚璃吻道。 「没事儿,这点儿疼奴婢还是能挨得住的。她们是来送饭的,偏偏要太子妃你出来,她们要看着你吃。奴婢自然说太子妃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然后她们就开始打人。」碧珠恨自己没力量反抗,否则非得把她们的脸都扇肿不可。 眸子一转,楚璃吻看到了那边桌子上放着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四盘精緻的小菜,还有一盅汤。 「送饭?这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那饭菜,估摸着吃了会死人。 再看流荷,终于制住了那个侍女,她恶狠狠地扭着那个侍女的两条手臂,把它们掰到她的身后。侍女吃痛,却又无法挣脱,趴在地上狼狈不已。 「嘴堵上,捆起来,你自行发落吧。」楚璃吻也不想亲自动手,这些个小角色。 流荷立即执行,而且做的利落,可见这段时间她是没少练习。 举步,楚璃吻走向那托盘,观察着那些菜,然后抬手把汤盅的盖子拿了下来。 里面是很浓的汤,看得出来炖的不错,陈良娣手底下的侍女饭菜做的倒是不错。 「太子妃,这饭菜不能吃,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碧珠走过来,嘟囔道。 「确实不能吃。但是,可以给她们自己品尝品尝。地上这个就不错,媚儿,过来搭把手。」脚边就躺着一个呢,还晕着。 流荷将那个侍女捆绑结实了,然后便走了过来。把地上晕着的侍女拎了起来,一手揪着她后颈的衣服,一手掰开她的嘴。 因为刚刚的重摔,侍女的嘴里都见血了。 楚璃吻拿起那汤盅,然后把里面的汤倒了进去。 侍女有所感觉,却是根本挣脱不得。 半盅汤下去,楚璃吻便松了手,转手放下汤盅,一边轻笑,「看来味道还是不错的,瞧这小脸儿,都紫了。」 碧珠转过来仔细看着那侍女的脸,果然是紫的,而且还渗着黑。 流荷微微倾身嗅了嗅,随后道:「一股松子的味道。」 「燕离曾给我看过多种剧毒,带有松子气味儿的,是红背珠。虽算不上见血封喉,可是吃的太多,也会在两刻钟内没命的。这两刻钟内,人会逐渐的无法唿吸,被憋得肺子都好像要爆炸了一般。瞧瞧,这紫色的小脸儿可不就是唿吸不上来导致的么。快松开吧,让她好好唿吸唿吸最后几口空气。」陈良娣估摸着是真的忍不下去了,这段时间燕离也没召任何人侍寝,每晚都进入这寝宫休息。对外,她是住在这里的,燕离又夜宿这里,什么情况显而易见了。 她是真恨得不行了,楚璃吻感觉得到,但正因为此,她心情极其好。 流荷放开那个侍女,她蜷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而且的确唿吸困难的样子,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让人不忍听。 「这盘菜就给她尝尝吧。这药芹味道真不错,炒的火候也很好,可谓色香味儿俱全啊。」拿起一盘清炒药芹,炒的真好啊,可是,这却是用来送人上西天的。 流荷拎起另外一个侍女,她已经醒了,在她们说话的时候。 一被拎起来,她就立即求饶,说什么她也是奉命而来,并不是自己存心要害人。 楚璃吻哪会听她说什么,夹起一筷子药芹,便塞进了她嘴里。一手扣住她的下颌,手上用劲儿,侍女根本挣脱不得,那药芹就直接滑进了她的喉咙里,呛得她直咳。 「把她放下吧,她能坚挺一会儿,大约两刻钟吧。药芹,毒芹,外形相近,却是不能误食。否则,就小命不保了。剩下这三样菜,媚儿你可以给那位尝尝,毕竟有功夫在身,想必能坚持很久。」拍了拍手,楚璃吻扬起下颌,陈良娣如此看得起她,送来这么多剧毒之物,她若是不给她还一个大礼都对不起她。 流荷笑笑,「正好我也研究研究这些毒。」这些东西,她还没接触太多呢。 流荷迅速的把地上的三个侍女拖到了地宫里去,楚璃吻则拉着碧珠回到了偏殿。翻找了一下左右两个偏殿里的抽屉,终于找到了药膏。 闻了闻气味儿,是对的,拿回来,给碧珠的脸擦药。 坐在那儿,碧珠微微噘着嘴,但是眼睛却很亮。从始至终,她也没表现过一点伤心委屈,连眼泪也没有一滴。 给她擦药,一边看着她那样子,楚璃吻也不禁笑,「疼不疼?还真是能撑,进步明显。」 碧珠想笑,但是嘴角一动就扯着脸蛋疼,没办法就只能把笑憋回去了。 「其实奴婢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几个月每天都想着可能会有人冲进来打人。今儿发生了,奴婢也没觉得突然,就是有点疼,但忍一忍就过去了。奴婢小时候,后娘总是打人,所以挨打也习惯了。」碧珠说着,倒是也诸多感慨。 「所以,你得学会打人。」直起身体,楚璃吻把盖子拧上,然后将药盒扔到了一边。 碧珠眨眨眼,随后点头,「太子妃说的有理。」 「去休息吧,睡一觉,明天就会消肿了。」坐在软榻上,楚璃吻身子一歪,慵懒恣意。 碧珠起身,然后把毯子拿过来盖在了楚璃吻的腿上,「太子妃也休息吧,若是在这儿不习惯那就还下去歇着,奴婢在这上面能应付的来。」 笑笑,楚璃吻看着她,真是佩服,小小年纪,却是一副老妈子的习惯。 剩下自己,楚璃吻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新年过得还真是有些出其不意。不过,这一切又在预想当中,陈良娣应该早就对她下过手了。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她又不在这儿,都被躲过去了。 这次,明目张胆的直接找上门来,应该还是第一次。 她的三个侍女有去无回,很快的,就会有下一次的。 目前来说,她还是得稍稍忍耐,不然的话,可能会通过她而打草惊蛇了。 陈治晟那里不能惊动,否则,可能会坏了燕离的计划。 这厮,心狠手辣,他若是成功了,他就得血洗盛都。 这个世界的人在新年的时候会守岁,到了子时,家家户户的人都会出来送灯。但是盛都有宵禁,所以百姓们会把灯送到街道边缘,大都放置在墙根底下避风。 在接近天亮时,那些烛火发出的光亮,会照亮整条街,据说特别好看。 只可惜,楚璃吻没什么心情去欣赏,于寝宫中休息,尽管睡不安生,但有她在这儿,碧珠心里会安定些。 这个小丫头一直跟着她,楚璃吻不认为自己有情有义,可是也总是不能看着她任别人欺负。 过了这一晚,新的一年也终于来到,这也是楚璃吻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四个新年了。时间这种事情是不能仔细想仔细琢磨的,否则会愈发的焦急。 一大早,就有几个侍女在寝宫外围转悠,她们看起来是不经意的经过,但那眼睛却一直往这寝宫里瞟。 碧珠自然看见了,她佯装无任何事情的在寝宫内外出入,除却她的两颊有些红之外,她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昨天那三个侍女有来无回,陈良娣必然会寻找,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找。 但想必她接下来就会想出另外的法子来,不止打探那三个有来无回的侍女,还得把楚璃吻干掉。 站在窗边,把窗子稍稍推开一些,透过缝隙,就看得到外面。 几个侍女状似匆忙的从这里经过,她们不止在找人,很明显也在观察这寝宫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燕离不在,明卫也都随着他一块离开了,所以眼下这寝宫内外是无人守护的。 昨晚的三个侍女没有回去,现在陈良娣肯定开始怀疑这里有猫腻,派来这些侍女探查。 不过可惜了,这里还真没什么猫腻,只有她和碧珠两个人。 「碧珠,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转转,去陈良娣的寝宫附近也是可以的。光天化日,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将你如何。」陈良娣可不是齐良娣,她不会光明正大做这种事的。 碧珠倒是也不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便举步离开了寝宫。 看着碧珠离开,楚璃吻也关上了窗子,就在这时,有人从卧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老大,这是今早二爷那里送过来的,陈太尉的走狗们,死也追随,忠心耿耿。」过来的是天京,他手里拿着一沓红色的纸条。 死卫营的红令很少,但这次,居然是一沓红令,可见燕离是真准备大开杀戒了。 接过来,楚璃吻看了看,随后点头,「皆是门阀士族,家卫无数。他们也有自己盘根错节的势力,需得一併解决了。希望燕离已经做好后续的工作了,否则一下子死了这么多要职人员,他这大卫的朝堂会乱的。」杀人很容易,可是政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天京点点头,也认为楚璃吻说的有道理。 「把这些给小鸡送去,让他分配一下吧。给我留出来几个,届时需要保证尽快完成任务,不要给燕离拖了后腿。」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天京把红令收回来,随后便转身回了地宫。 碧珠回来了,她光明正大的在陈良娣的寝宫四周晃悠了一圈,那些侍女看见她了,可是并没有任何动作。 「在这儿守着吧,暂时来说,她不会再明目张胆的动手了。吃的东西自己在小厨房做,自己小心些。」看着碧珠回来,楚璃吻交代了几句,便快速的返回了地宫。 新的一年,对于忙碌的人来说,与去年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皇上似乎病的真的很重,新年之后连续半个月,一直无法处理朝事。所以,燕离也因为这些事儿而被困在了宫里,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回东宫。 盛都门阀士族很多,偌大的门户,家卫也很多。 一家三层高的酒楼生意很好,下面吵吵嚷嚷的,大堂里还有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二楼人也不少,各自透过可以开启的窗户能瞧得见楼下,还能听到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说书,不可谓是位置绝佳。 三楼则不然,是独立的雅间,即便是小二来回走动,也会尽量的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免得打扰到雅间内的客人。 一个房间窗子开了一扇,红色的身影靠在窗边,注视着相隔了两条街的大宅。 那是陈治晟的心腹苏佰鹤的本家,苏佰鹤乃宫廷郎中令,虽非大卫开国功勋门阀,但也是后起之秀中身份较为贵重的了。 这苏家的家卫自然是多,苏佰鹤是郎中令,主管宫中禁军,虽盛都之中的禁军不归他调遣,可也是大权在手。 站在这里,无法窥见苏家全部,但一大半也进入眼底了。家卫巡视,十分严格,并不比小皇宫或是太尉府差。唯一差的就是这宅子有些小了,没有那般豪华。 盯着苏宅,楚璃吻着重观察这宅子外围的建筑,旁边相邻的宅子倒也算大气,能够用得上。 那些红令,她自是分到了任务,而且也是相对来说有些难度的,这苏宅便是如此。 蓦地,房间的门被从外打开,楚璃吻眉头微动,下一刻缓缓偏过头,眼角的余光便扫到了进来的人。 一身黑色的华袍,身形挺拔,扣着玉带的腰有些窄瘦,却是更让人不禁想伸手环抱住,是不是有看到的那般瘦削。 走进来后,那房门便自动关上了,显然外面有人守着。 「你这张脸不能乱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冒险跑到这里来?」他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宫里,在东宫都是稀客了。 黑袍在身,人还是那个人,却是透着一股别样的魔魅。 红莲妖娆,黑莲妖异却又带着杀气。而他也是如此,美丽,眼角眉梢却有氤氲着几分残忍。让靠近他的人明知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走过来,燕离伸手将大开的窗子关上了一半,这才看向站在身边的人。小小一个傢伙,刚刚及过他肩膀,跟他说话时却总是眼睛朝天的样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连续几天可有收穫?你的任务都很艰巨,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再调配几个给你。」凤眸狭长,说话时泛着慑人的流光。尽管他并非故意,但显然天生如此,兴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用,我的人手足够了。近些日子和吴师傅交流了一番,他果然是个锻造兵器的天才,我要的兵器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事儿。」看向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眼睛,这个妖孽,真是有本事勾引旁人对他心生歹念。 她现在默念阿弥陀佛都不好使了,可见正不胜邪。若是有一天这邪终把胜压倒了,她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瞧她那眼神儿,燕离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若是想做什么,一般时候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和她相处这么久,她唯一隐瞒的就是那古镜了。 诚如她之前所说,她若是相中了谁,肯定会当即就出手,绝对不会犹豫。 薄唇微扬,他微微点头,「楚老大的保证我还是相信的。」 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嗤,楚璃吻扭头看向苏宅,「你确定要血洗了这些门阀?他们都在朝上担当要职,若是一下子全部没命,你的朝上可能会乱的。」这一点,楚璃吻不知燕离准备的如何。 燕离歪着身子倚靠着窗棂,楚璃吻说话时,他也一直在看着她。 「你以为,这四年来,我在做什么呢?」四年了,他可不是一直在装腔作势。 仰脸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点头,「那就好,免得到时你太狼狈,我看笑话的话有点不厚道,可是又免不了会笑你。」 燕离也轻嗤了一声,「看我的笑话你会得到什么好处?我若大乱,可就没时间给你找古镜了。」 弯起红唇,「所以,我在好心提醒你呀!」 凤眸微眯,「谢谢太子妃的好心,到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随我出席任何场合了。也无需担心会有其他女人拉我的手,或是占我的便宜。」 听他说,楚璃吻一边笑,那笑皆是无语,「和你出席什么场合很有意义么?倒是看你干干净净的我很开心,毕竟都希望自己的食物是干净的。若是被别人动了一筷子,或是沾上了别人的口水,我又怎么会吃?」 闻言,燕离反倒抿起了唇角,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模样,蓦地转过脸看向窗外。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也不由得笑,微微歪头看他,果然还在笑。虽乍一看很妖孽,可是却透着一股十分不符合他气质的傻样。 无言,她摇了摇头,「别跟我装清纯啊,最讨厌白莲花了。」上次亲她不也是很熟练,尽管有点像啃骨头。 抬手,燕离拍了拍她的头,「我的太子妃人小鬼大,似乎,我们已经无法交流了。」 「这叫代沟。你和我之间的代沟有多深你知道么?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隔着一个时空,上千年,完全的无法沟通。 她又开始说奇怪的话,燕离想忽视也是不可能。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再说一遍。」他没听懂,所以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她所说是什么,想要挺清楚,再研究一番,因为他不想表现的很无知。 「好话不说第二遍。」挑了挑眉,楚璃吻自然不会再说,这厮正在寻找她话语当中的破绽,然后就会开始琢磨,琢磨不明白就会怀疑她。 又摸了摸她的头,燕离随后道:「陈蓓这几日没有再去骚扰你吧。」 「你又知道了?齐良娣不是被解除禁足了么,哪知道给了她自由她就开始闹事儿。正好现在东宫陈良娣独大,她就专门去找她麻烦。齐良娣这个女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大都嚣张,已经习惯了。但说起来,她怎么就忽然解除了禁足?看你现在这个笑,你干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楚璃吻就确定了,就是这个妖孽干的。 「新年那日我不在,寝宫四周的明卫也都随着我进宫了,她便开始下手了。我想,她是太闲了,该给她找些事情做才是。正好上元节,地方各个牢房里,罪行不重的犯人都被赦免了,东宫自然也要效仿才是。」燕离倚靠着,一边淡淡道。 「上元节特赦犯人?你这理由用的倒是好。也好,让她忙着吧,免得总是想找我的麻烦,我现在没时间理她。」她现在每天都要出来勘察地形,所有红令上的目标,她都要亲自勘察一番,因为这次要用到新锻造出来的兵器,不了解地形的话,可能会出现失误。而在楚璃吻的认知当中,失误自然是能避免就避免,否则受损害的则会是自己。 瞧她那小小的人儿说着成年人才会说的话,实在是好笑。 「干嘛又看着我笑?想勾引我就直说,姐姐肯定立即上钩,绝不会犹豫。」楚璃吻边说边眯起眼睛,一张甜美的脸,却是霸气了得。 身体移动,燕离将楚璃吻堵在了窗棂边缘,抬起一条手臂撑在了她身侧的窗棂上,就将她圈在了自己的身体和窗子之间。 双臂环胸,楚璃吻上半身微微向后,看着壁咚自己的人,倒是没想到这厮还会这个。 但是,他肯定是不懂什么是壁咚,大概就是以为自己这样很帅。 微微撇嘴,楚璃吻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随后身体一转,手上用力,直接将壁咚自己的人掀翻,顺势压在了旁边的窗户上。 燕离后背撞到窗户,发出砰的一声。楚璃吻两手撑在燕离身体两侧,一边微微仰头看着他,「想壁咚我看我脸红?抱歉,姐姐我还真不会脸红。」说着,她抬起右腿,蹬在了墙上。若不是因为引力问题,她非得把另一条腿也蹬在墙上不可,把他彻底圈住。 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腿,燕离忍不住笑,「这又是什么?」虽很想说她粗鲁,可是也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却真是可爱。 「这是叫你不要因为自己长得风骚,就肆意而为,我可不吃你那一套。」虽说他的勾引她会上钩,但即便上钩也是她主动。 「我需要恃美行兇么?」低头看着她,燕离反问。 「那倒是,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有人想生扑你的。」看着他的眼睛,楚璃吻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真是好看。 这国家应该定个规矩,长得好看的男人,犯法。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敲响,燕离眸子一动,「玄翼。」 下一刻,门被从外推开,果然是玄翼。 「太子爷,时辰到了,该回宫了。」玄翼穿了一身很朴素的长袍,让他看起来也很不起眼。 他进来了,楚璃吻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尽管个头小小,可是却完全困住了燕离,让她看起来更高大了。 玄翼看了一眼他们俩的造型,然后就垂下了眼睛,非礼勿视。 「你是偷跑出来的?」这人真是神经,既然不能被发现行踪,他还偷偷跑出来干什么。 「我需要偷跑么?出来自然是有事情要做。」说着,燕离抓住她一条手臂,解除她的圈禁。 放下腿,楚璃吻也站直了身体,「我看你是来监视我的吧。把你的小心脏放在肚子里,不会坏了你的事儿的。」说着,她拍了拍他的胸口,硬邦邦,手感十分不错,她也不由得弯起了红唇。 如此光明正大的占便宜,也就只有她做这些的时候不会脸红。也不知道她这个小人儿,是从哪里锻鍊出来这么厚的脸皮的。 「观察的差不多了,你就回去吧。各个宅子的地形图,暗卫会弄到,到时送到你手上,再仔细琢磨不迟。」所以,她也没必要天天往外跑。 「目标地的地形图是很重要,但是周边的地形也很重要。」像是苏宅周边有一些建筑就可以利用,可以设置狙击手。当然了,这个时代的狙击手没有狙,只有弓箭和弓弩。 看她的眼神,她是发自内心的在说这些,并非装腔作势。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很会杀人。 但是,调查她也遇到了难度,她在南晋的生活,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反而很平和单纯,就像寻常娇小姐一样。 这就奇怪了,她会的这些难不成都是来到大卫这四年间自学的么? 可是,她一直都在半湖,无人教授。这世上,还有自学成才的天才不成? 知道他又在研究自己,楚璃吻也不想多说,只是扯了他一把,然后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告诉他该滚蛋了。 如血的薄唇弯起,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她讨厌被人摸头,感觉自己像条宠物狗。
073、携手夺权 大地回春之际,整个盛都也明显回暖,街上来往的人们都穿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衫。即便不去看天子山,看人们的穿着,也知道这是春天来了。 东宫,较之往时还要天翻地覆,自齐良娣被解除了禁足之后,她便疯了一般。 眼下齐郇也被禁足在小皇宫内,小皇宫的地下还在搜查进行时,所以齐郇的罪名很可能会持续增加。到了那时,估摸着就得下狱了。 而主持调查齐郇的廷尉正是陈治晟的心腹,齐良娣自然要把这矛头指向陈良娣。 她是真正的嚣张跋扈惯了,所以明知眼下自己处境如何,而且可能也再无翻身的机会,却也要抓紧时间去报復。 她这种想法,楚璃吻是能理解的,在自己还能接近仇人的时候尽全力报仇。能杀了固然好,就算杀不了,也得解解气。 而燕离又不在东宫,这乱闹闹的,更是让人觉得他这个太子当的窝囊,连自己的后宫都整顿不好,这般窝囊何以治天下。 东宫这般闹腾,地宫里却是异常的忙碌,这里的人也根本没心情去管上面的事儿。 锻造出来的兵器一批一批的运出来,楚璃吻很满意,这就是她要的兵器。 「老大,二爷那边已经将名单整理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着手处理这些小角色了?」天京把暗卫那边送过来的名单交给了楚璃吻,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一些小角色,大部分都是军中人。可他们是为陈治晟卖命的,所以,绝对不能留。 楚璃吻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超过二百个,盛都有三方兵马,他们就是在这三方兵马当中。 「这就着手开始吧,尽量要处理的干净利落,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这个,这个,这个,我要了」点了点名单上的那些名字,楚璃吻一边淡淡道。 「好。」天京明白,随后又问道:「那老大,不知我能不能也跟着练练手去?」他真的很想去试试的。 看向他,楚璃吻缓缓弯起红唇,「看来你是真的闲不住,那就去吧,最好经验丰富的人带着你。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若是你耽误了正事儿,带着你的人可是会当即把你处理掉的,免得拖我们所有人的后腿。」 天京立即重重的点头,「老大放心,我绝对不会给老大丢人的。」 「丢人不要紧,怕的是丢命。」丢脸又算得了什么,那都是吃饱喝足没事儿干的人才会在乎的事情。 「老大说的是。」楚璃吻这么一说,天京心里更有底了。 「别嘚瑟了,赶紧去吧。」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也不禁笑,真是个小孩儿。 夜幕降临,盛都也陷入了灯火通明。到了要宵禁的时刻,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巡逻的禁军一队队的从街上走过,有的步行,有的则是骑马。 一队骑马而过的禁军身穿铠甲,他们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禁军。 马儿前行的速度不快,马蹄踏着青石砖,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来。 隔着两条街的一家客栈,生意一般,但坠在门匾外的灯笼却是异常的亮。 三楼,一间客房的窗子半开,流荷站在窗口,手中端着的是弩机。 弩箭也已在弦上,一触即发。 旁边,楚璃吻倚靠着窗棂,一边看着流荷。 「右臂要稳,稳如磐石。不然的话,你一旦扣动扳机,弩箭射出去时会产生很大的反作用力,你的手臂就会震动,弩箭的方向就会产生偏差。」楚璃吻轻声的说着,教导流荷,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听楚璃吻的话,流荷稳固自己托着弩机的右臂,然后缓缓的移动方向,因为她瞄准的是两条街之外正在巡逻的禁卫军。 目标骑着马,速度虽不快,却也一直在移动。 终于,流荷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嘴唇紧抿,同时左手食指一勾,那弩箭随即发射了出去。 飞射出去的箭如同流星,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两条街外正在巡逻的禁军队伍中,一个人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禁军的队伍随即慌乱,有人在高喊警戒,这边楚璃吻将流荷拉回来,顺手关上了窗户。 「干得不错,若是把这个练好,日后你就可以做狙击手了。」比近距离的伪装刺杀要安全的多。 流荷也笑,「老大也这么说,那我以后肯定会勤加练习的。」 「把弩机收起来,赶紧离开这儿。有经验的人,会根据弩箭飞来的方向而追查到射箭的人所在的位置。」所以,不能留在这儿。 流荷点点头,快速的把弩机摺叠起来,然后装在包裹里。 两人离开,趁着夜色,转移至别处。 这一个夜晚,巡城的禁军中生起不大不小的恐慌,因为一个晚上死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在正常巡逻的时候被人射杀,且没有抓到兇手。 不过,这恐慌也只是一时,翌日天亮时,禁军卫尉便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再私下议论此事。 「我的太子妃速度真是快,三个人,一晚就全部毙命。」终于返回了地宫,燕离靠在软榻上,整个人略显疲惫。 慢步的在房间里走动,手里托着一杯热茶,里面添加了药材,所以飘出来的味道也并非茶叶的气味儿,反倒几分别样的香。 边走动,她边轻吹着手中的热茶,太热了。 「只不过给媚儿练手罢了,这可比练武场里的那些靶子好用的多。」移动的靶子没有生命,用它练再久,也不如用活人目标练手进步的快。 「对你的手下还真是好。」燕离无言,单手撑着头,那狭长的凤眸也是半睁着,看起来他是真的很疲惫。 「成了,喝了吧。我又不是你的侍女,以后别命令我做事。」把茶杯送到他面前,楚璃吻吹这玩意儿有差不多一刻钟,结果还不是自己喝。想想就不禁有些来气,真拿她当侍女使唤呢。 「我连续三天没合眼了,很累。」燕离抬起了手,可是那手绵软无力的,晃了晃,就又放下了,看起来真的无力似得。 无言,一看他就是在装腔作势。 「演技零分。」把手伸进他后颈,然后把他的头抬起来一些,随后将杯子放到他嘴边,「喝。」 薄唇微抿,燕离顺势喝,慢悠悠的,不过杯子里的茶一共也没有多少,很快便喝光了。 看着他喝完,楚璃吻撤回杯子撤回手,「你确定还要霸占我的房间?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咱俩换一下吧,也免得咱俩都不方便。」他摆明了要在这儿睡觉的意思,楚璃吻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大概是春心荡漾? 「你要知道,这整个地宫都是我的。」微微斜了她一眼,燕离便起身,步伐优雅的挪到了床边,身子一歪,就躺下了。 瞧着他,楚璃吻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好样的! 翻了翻眼皮,她转身离开,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女把门关上,让里面的人好好睡一觉。 而她,则回了死卫营,她今天只能在那儿休息了。 回了死卫营,天京和流荷都在,俩人正在研究暗卫那边送过来的各个门阀大宅的地形图。他们俩达不到那种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程度,所以每一张地形图都需要仔细的研究,并深刻的记住。否则,真到了地方,没准儿就得转向。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楚璃吻刚刚离开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罢了。 「今晚在这儿休息,有人占了我的房间,无处可去了。」走过来,楚璃吻直接占据了软榻,而刚刚坐在软榻上的两个人也自动的站了起来。 闻言,流荷和天京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露出略暧昧的笑,「是太子爷吧。」 「嗯,就是他。」看着他们俩脸上那笑,楚璃吻就知道这俩货心里在想什么。不过,随他们怎么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就算身子也斜她也不介意。 「这太子爷也是奇怪,这地宫可是无限大,能休息的房间千千万,他怎么就往老大那儿跑?」流荷边笑边问道。 「可能是老大的房间风水好,有益睡眠。」天京立即接口,配合流荷一唱一和。 「言之有理。既然风水好,那老大也应该回去休息才是,明天才能精神饱满。」流荷亦是接的熘,俩人好像早就排练过似得。 倚靠在那儿,楚璃吻瞧着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她脸上挂着略甜的笑。 「说完了?我房间的风水的确是不错,你们俩想不想去试试?正好欣赏一下太子爷的睡姿。」和燕离同处一室她不认为有什么不便,但是,瞧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别扭,所以她便离开了。 可现在一想,她的别扭纯属多余,有什么可别扭的。 不由得,心下里有些烦躁,莫名其妙,又不知从何而来。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单手撑着头,楚璃吻闭上眼睛,好累啊。 俩人对视一眼,随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各个门关闭,让里面的人能好好睡一觉。 翌日,待得楚璃吻回去时,燕离已经离开了。房间里还有他身上的薄荷味儿,倒是好闻。 这厮,看来是真的很忙啊,皇宫里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但是他这个在任何人看来都一无是处的太子想必这个时候也不会全权做主那些事宜。可是,他还这么忙,莫不是已经开始接手了? 这样看来,距离他真正掌权的日子不远了。 阳春三月,盛都温暖宜人,树绿花开,风景无双。 繁华的长街,人来人往,不时的有马车快速经过,似乎很着急,根本不顾及街上的行人。 一些人慌忙避让,以至于跌倒在地。看着马车远去,跌倒的人便开始骂骂嚷嚷,可是除了骂人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站在茶楼上,楚璃吻正在做最后的确认,跟在她身边的是死卫副主管小鸡。 「确切的时辰太子爷没有交代,但我想,会在明天入夜时开始。要所有人都盯准了,得确认那些门阀贵族全部在家,不能有漏网之鱼。苏宅和曲宅交给我,你要去盯着其他人,确保不要出纰漏。还有,尽量声势小一些,免得引起盛都百姓的恐慌。」楚璃吻看着街道,豪华的马车不时的快速跑过,显然这是要出事了。一些人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如此焦急。 但眼下,盛都三城门已被封,他们的眼线是出不去的。 「老大,你想的真是周到。上位者,是从来不会关心蝼蚁百姓的。听说五十多年前,盛都也出现过一场譁变。是先帝的亲叔叔,集结了兵马准备篡权夺位。先帝尚年轻,但也毫无惧色,与同样年轻的齐郇还有陈治晟,率领仅仅三千兵马对抗。当时,大战就发生在这盛都城中,不止双方死伤很大,百姓也死了很多。其实,当时先皇能得胜,还的确是借力于这盛都无数的百姓。他们太害怕了,在街上乱跑,给那些训练有素的兵马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当时死在马蹄下的百姓就数不清了,盛都的地上都是无辜百姓的鲜血。但是,没有人在意,倒是都在歌颂先帝年轻有为,胆色俱佳。」小鸡小声的说着,语气之中透着那么一股淡然,好似他把所有东西都看透了似得。 「五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你知道的很清楚。」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如此魁伟的人,真是多愁善感。 「这是已故的祖父与我说的,他亲身经歷,也险些丧命。战争发生之后,他还在街上帮忙捡尸来着。」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这就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不可避免的。无辜的百姓死了固然可惜,但也是他们蠢笨。战争是野心家的,不属于他们。只要听话,没人会对付他们。甚至,那些野心家可能都看不到他们,也忘了他们的存在。」这就是生存法则,因为犯傻而死,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只能说是优胜劣汰罢了。 「那老大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百姓呢?」小鸡倒是不懂了。 「原因你刚刚已经说了,因为他们的恐慌,而使训练有素的军队兵败。所以,尽量让他们保持安静,对我们有益无害,否则,被连累致死的就是我们了。」她可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为自己着想。 小鸡微微点头,倒是也承认楚璃吻说的有道理。 「爱民如子这就是一句屁话,那些坐上权利巅峰的人,哪个心里想的是这些草民?无不就是权利罢了,支配众生,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若是有的心里健康的话,这些蝼蚁们倒是能过上安生的日子。若是摊上一个心理变态喜欢杀戮的,蝼蚁们就惨了。」双臂环胸,楚璃吻淡淡的说着,这些事情她看的很通透。 小鸡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的看法如此犀利。 「那老大以为,太子爷是个怎样的人?」跟了燕离这么久,小鸡对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眸子动了动,楚璃吻微微摇头,「燕离这个人,心狠手辣,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不是个没有理性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不碰他的皇权,他会很正常的。」 想了想楚璃吻的话,小鸡点点头,确实如此。 夜幕降临,盛都又进入了宵禁。不过,这个宵禁之夜却不平静,尽管已是阳春三月,可这个夜晚的空气却渗着无限冷意,让人觉得即便套上几层衣服也根本无济于事。 地宫之中,今晚热闹的如同赶集一般,明卫,暗卫,来来往往,却独独不见死卫的踪影。早在今日一早,死卫已经全部出动,离开了地宫。 眼下,只有楚璃吻还在地宫当中,她正在等燕离的消息。 他在宫里,看似安全,其实也很危险。宫中禁卫是苏佰鹤掌管,若是陈治晟发狠,打算先发制人的话,燕离就出不来了。当然了,还有宫中的所有人,皇上,太后,都将遇到危险。即便皇上身边有大内侍卫,可是和宫中禁卫的数量实在太过悬殊。 坐在燕离平时待着的密室里,左侧无数个铁槽安装在墙上,密密麻麻的。 倚靠着软榻,楚璃吻静静地等着,已经这个时辰了,燕离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样的话,那么到了明天入夜之时,死卫也不会放弃行动,到时会不会坏了他的事儿,就是未知了。 房间的门大开,他们在外面走来走去她都看得到,暗卫回来了很多,回来的都是武功好手,因为东宫人手不够。 「老大,你还在?不用太多担心,其实太子爷手底下有很多人,不会发生意外的。」周烈从门前经过,看见了楚璃吻,便脚下一转走了进来。 「我知道。想必现在已经有军队抵达盛都周边了吧,陈治晟可是太尉,掌管天下兵权,想要和他斗,太不容易了。」大卫诸多军队,总是有几支是他的忠心追随者。 「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城外。」周烈了解的清楚。 「希望不会出错吧。不然的话,咱俩就得跑路了。」楚璃吻嘆了一口气。 周烈眸子一动,「老大,我以为你会和太子爷共进退的。」哪怕真的失败了,她也会追随他。 看向他,楚璃吻不禁笑了,「你这想法倒是有意思。」若是燕离真的败了,她会一走了之么?下意识的答案是肯定的。可是仔细想想,她应该未必会那么绝情吧。 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不能仔细想,因为得不到答案。 「但是,我认为太子爷胜的机率更大。陈治晟的确经营了很久,局也很大。但是,他始终是急功近利了些。他若可以再等几年,兴许会成功。」周烈说着,这些是他这段时间在暗卫营分析出来的结果。 「借你吉言了。燕离若成功,我们都受益。」楚璃吻弯起眉眼,想一想燕离若是输了的话,下场应该和之前的那两位太子差不多吧。 如此妖孽,死了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一个明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步子很急。 看向他,楚璃吻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宫里传回消息了?」 「禀太子妃,太子爷的消息传回来了,正常运作。」明卫回答,且脸上也几分喜色,显然事情进展的顺利。 「好,非常好。」楚璃吻也不由得松口气,随后站起身,「既然如此,各就各位吧。」 话落,楚璃吻便举步离开,该做事了。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又是新的一天。可是,这一天却从清早就透着诡异。 城门未开,街上禁军一列一列,基本上这一队走过,下一队就出现了,很是密集。 街上的百姓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渐渐地,街上行人渐无。本来沿街的商铺都已开门,但是也不知何时,就又都关门了。 「卯时未到,苏佰鹤便进宫上朝了,和往时一样。」抵达苏宅附近时,一直在附近晃荡的天京冒了出来。他穿着普通的布衫,看起来就像个穷小子,不引任何人的注意。 「嗯。想必这个时候,朝上正在辩论呢。」所以,所有朝臣都会在宫中多停留很久。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天京已经隐隐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等苏佰鹤回来。」这一整个宅子,必须得整整齐齐才行。 天京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这宅子里还有小孩儿呢,早前查看暗卫的调查时我看到了。那小孩子怎么办?也要杀了么?」这个问题,是天京从未想过的。只是今日要动手了,他才忽然想起来。 缓缓看向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你觉得呢?我们是该动手,还是该放了他们?」 不由得咽口水,天京摇头,「我不知道。」杀人他能做到,可是杀小孩儿、、、他从未想过。 「你得知道,小孩子总有一天都会长大。」楚璃吻转开眼睛,侧脸冷漠。 答案显而易见,天京不说话了,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心里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心里想的大部分都是美好,这一点楚璃吻很清楚。 天京沉默,看着楚璃吻冷漠到没有温度的脸,他最后摇摇头,「我总是要面对的。」 「知道就好,善良固然是一种美好又稀缺的特质,可是,它基本上没什么用。」微微扬起下颌,楚璃吻看着湛蓝的天空,如是道。 看着她,天京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老大,你到底都经歷过什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向他,楚璃吻笑笑,「走吧,趁现在有时间,找一家还开张的酒楼吃一顿。」话落,她转身便走。 开张的酒楼没有,只寻到了一间小饭馆,点了几个小菜,楚璃吻和天京吃了一顿,总算填饱了肚子。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热,热的人心烦意乱。 街上基本无人,倒是禁军一列接着一列,这盛都似乎只剩下这些禁军了。除了他们,这里俨然一座空城。 但就是如此,才显得十分诡异,就像整座城的人都忽然消失了。 终于到了下午,苏佰鹤的马车匆匆返回了苏宅,看得出他很匆忙,双马的马车跑的飞快,轮子好像都要掉了似得。 眼看着马车进入了大门,楚璃吻弯起红唇,「可以开始了。」 天京小脸儿绷得紧,这里只有他和楚璃吻两个人,其他目标地则是团队合作,相比较来说,他们俩胜算不大。 但看了看楚璃吻志在必得的脸,他的心里倒是也安定了些。 一马当先,楚璃吻攀着高高的围墙,轻松的便跳了进去。 看着楚璃吻行动利落,天京倒是也不笨拙,虽姿势有些丑,不过也顺利的攀了过去。 这是苏宅的后方,跳进去后,没走多远看见的便是下人房。 楚璃吻很会隐藏行踪,天京也一直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 「一会儿你等着便是,我得先找到苏佰鹤,他是最主要的。」就算有人逃过一劫,那个人也不会是苏佰鹤。 天京完全明白,所以也相当配合听话。 迂迴的绕路,这里的地形深深地刻在楚璃吻的脑袋里。很快的,便转到了书房附近,四周都是家卫,不下二十个。 稍稍看了一眼,楚璃吻命天京躲着,自己便举步走了出去。 天京躲在长廊转角处偷偷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楚璃吻会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她接近书房,那些家卫也看到了她,他们定然不认识她,只是稍稍有些警惕,却是没有做出危险的动作。 看着她走近,然后和守在门外的家卫说了些什么,她就顺利的通过,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她略显小心的推开了门,然后身子一闪就走了进去。 房门在她进去后就关上了,天京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她怎么这么顺利?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概两刻钟后,那紧闭的书房门才打开,楚璃吻出来了,且脸上带着笑。 她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台阶下就有两个家卫。 盯着她,天京缓缓的把匕首抽了出来,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在数道三的时候,那边楚璃吻勐地出手,她一手扣住一个家卫的脖子,将他们二人轻松的撞在了一起。那二人的头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随着她松手,他们俩便倒在了地上,满头都是血。 她一有动作,其他家卫立即反应过来,抽刀而上。 天京也在这时跳出来,快步跑了过去,。 动作快,力气大,落入楚璃吻手中的彪形大汉,似乎根本抵抗不了一个来回。 手套上的尖刺划过脖颈,热血喷出,人也随即倒地。而她翩然闪过,身形轻灵,却是招招见血。 天京的速度也不慢,手中的匕首握得紧,就像粘在了手上一样。 二十几个家卫,两个人很快解决。鲜血顺着铁手套往下滴,楚璃吻却毫不在意。 「你负责东院吧,那里的家卫仅有十几个,剩下的则是这苏宅的女眷们。」西院她动手,那里家卫多,且苏家的少主子们都在那儿。有大有小,她担心他下不去手。 「好。」天京不再迟疑,他信楚璃吻说的,善良无用。 两人随即分头行动,楚璃吻的速度要更快,且一路上碰见家卫无数。他们似乎是听到了书房这边的动静,正在朝这边赶来。 太阳落了山,整个盛都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禁卫军已不再是小队而行,快马经过,整条街都在迴荡着马蹄声。 城外,隐隐的有什么声音传来,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大海在经歷飓风吹袭,好似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这城池淹没。 苏宅大门紧闭,内外都没有掌灯,夜幕之下,这宅子好似也死了一样。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苏宅当中跳出来,后面的身影在落地之时一个趔趄,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面纤细的影子一把把他拎起来,快速遁走。 「老大,这苏宅的人都死了,没有逃出去的,咱们成功了。」天京的心脏仍旧在狂跳不止,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嗯,你振作点,现在赶往曲宅。」这两个人极为重要,必须得确保这两家全部毙命,否则会给燕离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这两家楚璃吻才要亲自解决,她自己动手会比较放心,毕竟事关重大。 曲宅距离苏宅也不过三条街的距离,街上禁军无数,几乎整个盛都的禁军都出动了。 马蹄声,甲冑声,所有的声音汇聚一处,风声鹤唳。 曲宅大门紧闭,但是已经掌灯了,里面声音不小,是家卫正在集合。 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正在备战。 天京恢復了清醒,把脸上的血擦掉,与楚璃吻潜入曲宅当中。 曲宅与苏宅不同,因为当下曲宅的所有人都在戒备当中,楚璃吻势必要杀的目标定然也已早早做好了准备。 潜入府中,楚璃吻便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迂迴的绕过书房,书房外家卫严密守卫,但是书房里没有人。别看灯火明亮,可那是假象。 楚璃吻随即便离开书房,直奔主卧的方向。这曲宅的地形印在了脑子里,即便闭着眼睛摸着前行,她也不会迷路。 主卧已掌灯,倒是屋子里不甚明亮,外面有几个家卫在守着,只有六个人。 很明显了,书房那里是个圈套,人在这儿呢。 弯起红唇,楚璃吻下一刻便沖了出去,那几个家卫自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随即抽刀,迎身而上。 手起手落,重力如山,随着手起,鲜血喷溅。纤细的身体翻转轻灵,她没有内力,但是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恍若舞蹈,毫不吃力。 右手揽在家卫的脖颈,随着她的手划了一圈,血恍若喷泉似得向外喷涌。 最后一个人倒地,楚璃吻也随即跳开,转身直奔那房门紧闭的主卧。 一脚出去,里面已上闩的房门被直接踹飞,力气大,一切似乎都是势不可挡。 进入房间,一柄长剑便刺来,她偏身躲过,同时一脚过去,直奔来人胯下。 她出招向来出其不意,而且损招颇多。来人自是下意识的躲避,楚璃吻也在同时扣住了他握剑的手,一把将他拽过来,同时右手勾住了他的后颈。收手,皮肉被豁开的声音也进入耳朵,下一刻那个人便倒地,血流不止。 转眼看向房门对面,一个人正想趁机顺着大门熘出去呢。不过,这边交战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给他拖延出太多的时间。 「曲内史,别忙着走,还得让姑奶奶给你送行才是。」眉眼弯弯,楚璃吻步子一转,直朝他走过去。 曲内史站在原地,面上虽是镇定,可是脚下却已隐隐发抖。他是想跑的,但,也不知怎的,腿像是灌了铅。 走到近前,楚璃吻缓缓的抬起右手,随后一把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曲内史立即发出一声痛唿,楚璃吻抬腿,膝盖直直的顶在了他的小腹上,将他的痛唿一併顶了回去。 「站错了阵营,就得想到有今天。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喜折磨人,你的家人,会死的很利落的,不会遭罪。」话音落,她右手一抬,圈住了他的脖子。 随后勐地收回手臂,曲内史整个人也在她臂弯里转了一圈,随后就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河,已经咽气。 走出去,外面已经打起来了,集结的家卫正在围攻天京。不过,即便他武功不济,此时却是有神助,也不知何方射来弩箭,将围住他的那些家卫一个个的射倒。 楚璃吻没再管和家卫搏斗的天京,步子一转直奔曲宅内院。 灭门,这是必然,即便现在不杀,届时公布这些人的罪名之后,这些家眷也不会活。 如此,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痛快的,顺便的,杀鸡儆猴了。 天京疲累不堪,力气用竭,心底倒是没那么恐慌了,因为一直有人在帮他,他知道。 最后一个家卫被弩箭射穿了脖子,天京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他了。 地上都是血,空气中也是浓浓的血味儿,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麻木了。 蓦地,他扭头看向一侧,昏暗的灯火中,楚璃吻的身影渐渐靠近。她的确很娇小,可是,看着她,天京却莫名觉得她简直杀神附体,让他都不由得生出膜拜之心。 随着她走过来,她右手还在往下滴着血,本是一张甜美的脸,却无处不是杀意。 「走吧,咱俩的任务完成了。」走过来,楚璃吻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天京,其实他们俩的任务是最难的,因为他们俩没有新研制出来的兵器,有的只是双手。唯独这里还有流荷在做外援,否则天京这小子是活不成了。 「老大,接下来去哪儿?」要是还这么干,他估摸着他得累死过去,他已经脱力了。这帮人都是练家子,他半路出家,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在南门大牌坊下面会和,掐准了时辰,天亮了咱们就得撤。」所以,到了时辰有死卫没有回来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是回不来了。而且,若有人任务失败,她必须得去处理,否则将有遗祸,而且死卫营的面子也就都没了。 两人离开曲宅,走时将大门紧紧地关上了,门上的琉灯还在亮着,好像还是如同往常,却不知这宅子已是死宅。 没走出两条街,流荷便赶了上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遮着脸,不变雌雄。手中托着弩机,背上背着弩箭,十分利落。 看见了她,天京连连道谢,流荷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尽管她年纪没有天京大,但显然把他当成了弟弟。 在街上迂迴移动,终于抵达南门处的大牌坊,这大牌坊后就是集市,平时白天人满为患。不过此时静悄悄,连个灯火都没有。 但,在这里可以很容易的隐藏踪迹,且还能看到几百米外的南门,以及来来回回的禁军。 禁军很多,高高的城墙上亦是火把通明,而且,隐隐的,一些声音从城外传来,就像是天空在响着闷雷一般。 听着这声音,楚璃吻不禁变了脸色。再看那些不断集结到南门的禁军,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看来,城外的人是没拦住啊。」陈治晟的大军,要进城了。 闻言,天京和流荷也不禁脸色一变。城外的大军要是攻进了城,可怎么办?
074、力保太子爷 天色逐渐转亮,死卫也缓缓聚齐,清点了一下人数,还有一个团队没有回来。 多数死卫背上负重,他们背着的,是新型兵器,不可谓是大杀器。 南门附近,禁军也越来越多,看起来,似乎整个盛都的禁军都转移到这里了。 城外的声音也愈发的响亮,越来越近,就像天上在响着闷雷,马上就要炸到头顶了。 「老大,看他们,看样子好像要出城迎战了。」小鸡也不由得满面严肃,没想到时隔五十年后,这种事情要再发生一次。 「不出城才窝囊。据我所知,这城内的禁军不是陈治晟的狗腿子。」所以,他们会出城迎战,肯定也是燕离的命令。 「除却杀掉的那三个小头领是陈治晟安插进禁军的细作,暗卫没有再查出其他有问题的人。」小鸡点点头,所以眼下这些禁军,大概是真的要死守盛都了。 「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但想一想,数目也不会少。陈治晟是太尉,在位这么多年,誓死效忠他的军队想必不少。」所以,想要赢,真的很难啊。 「盛都外的兄弟有三千人,看样子,这三千人要没命了。」他们没挡住,显然就是没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果真如此。 眸子一动,楚璃吻看向那些禁军,南城门已经缓缓开启了。 禁军骑于马上,随着城门大开,他们也开始驾马缓缓出城。 眼看着他们出城,楚璃吻也眯起了眼睛,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听得出大军正在靠近。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死卫队伍回来了,身上背着已经收起来的大杀器。一个人没少,可见任务完成的顺利。 「老大,人齐了,咱们是不是该撤了?」他们的任务完成,其他的事情也不归他们管。 楚璃吻微微点头,随后脚下一动,准备离开。 但,与此同时,城外响起了打杀声,千军万马交战的声音,兵器相撞,再和着马儿的嘶鸣声,听起来激烈无比。 停下脚步,楚璃吻看了一眼小鸡,「去看看外面有多少人马。」 小鸡点点头,随即派出一个轻功好手,速速去查看。 死卫立即离开,速度极快的闪至城门处,然后便不见了影子。 又有一队禁军赶来,到城门处连停留也没有,便径直的冲出了城门,看来是增援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大牌坊后的长街上,有百姓曾出现。可是瞧见了城门口的情况,还有聚集在牌坊下的一群人,就又退了回去,匆忙回家,关上房门。 大概一刻钟,那死卫回来了,「禀老大,对方是驻天子山以东二十里之外的雷字军,人数起码是禁军的三倍之多。依我看,禁军撑不过半个时辰。」 「雷字军?」这个楚璃吻没听过。 「是骑兵,天子山以东原本是皇家猎场,他们就驻守在那里。但是后来先帝不再狩猎,他们也被编入了盛都守军之一,但没有皇令是不得回来的。」小鸡立即解释道。 「现在也没有皇令,他们还不是一样回来了。禁军抵挡不住,他们就会冲进城中,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东宫。」东宫的人死不足惜,甚至死了更好。可是地宫,也难保会被发现,届时,免不了还是一场大战。 「老大的意思是?」小鸡看向她,发觉她可能是不想放任不管。 「走吧,去看看。」深吸一口气,楚璃吻脚下一转,然后直奔城门。 她决定前去迎战,其他人自是不能退缩,随即跟上。背上负重的死卫边走边将背上的东西卸下来,随后两人一组,快速的将各自背负的兵器组在一起。看起来很轻,可是只有拿着的人才知它有多大的分量。 两个组在一起,那东西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看起来像是一张被摺叠起来的铁网,但是上面无数个呈闭合状态的刀子,发出声音的就是它们。 走出城门,看见的便是交战的人群。尸体遍地,受伤的战马亦是躺了满地,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颇为痛苦。 但这个时候,也没人关心这些战马,看着黑压压的兵马,那护城桥好像都要被压垮了。 禁军的人数的确是有限,除却迎战的,还有城墙上给予后援的,流箭恍若下雨一般从城墙上飞射下来。 这场面,看的楚璃吻也不禁心惊,若是任他们闯进了盛都,燕离就真的完了。 「杀。」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楚璃吻随即便沖了出去。 身后众人随她一同出击,而携带大杀器的死卫则各自分工,两人一组,步伐一致。 随着他们迎上雷字军,两人随即分开,手中的杀器便被长长的扯开,看起来是一张无限延长的铁网,可是随着两个人分开的距离越来越大,上面闭合的刀子则快速的张开,继而旋转。 无论人还是马碰上之后均被那旋转的刀子刺中,继而血肉被削飞。 两个人配合默契,无论是抻拉还是收回杀器都好似提前有过商量,没一人出现失误。 再看护城桥,楚璃吻已经跃了上去,擒贼先擒王,直奔护城桥上那雷字军的统领。 雷字军统领的贴身护卫盯上了她,随即出动四人,刀剑闪光,甚至带着寒气。 迎身而上,楚璃吻徒手抓住冲着她刺过来的长剑,右手噼在他握剑的手上,他的腕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腕骨断了,他才感觉到疼,发出痛唿,同时睁大了眼睛盯着楚璃吻,怎么也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飞出一脚,把那个瞪着自己的人踹开,楚璃吻同时翻身而起,右手重力打在一人的肩颈,那人随即跪倒在地。 一剑从背后刺来,她有所感觉,偏身闪躲。但到底是速度有些慢,剑尖划破了她手臂的衣料,还有皮肉。 微痛,但她此时却根本不甚在意,身体扭转,双手扣住朝自己刺剑之人的脖子,右手的尖刺刺入皮肉,她同时将他的头拽到近前,抬起膝盖用力的顶在他前额上。 双目圆瞪,鲜血也瞬间充满了两个眼珠。甩手把他扔出去,楚璃吻转身看向那骑在马上的雷字军统领,他是个极其魁梧的大汉,且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弯了弯红唇,楚璃吻一脚踢开朝她刺过来的剑,同时一脚踏在地上的尸体,一手抓住朝她挥拳的护卫的拳头。借力使力,她腾空而起,直奔那雷字军的统领。 随着她跃过来,一直端坐于马背上的雷字军统领也右手一提,长矛生风,劲力如山。 一脚踏在战马的头上,止住了自己向前沖的身体,同时收腹,那长矛停在了她的腹前。 脚底扭转,她同时一手抓住那长矛,同时身体翻过被她压下去的长矛,然后施力,打算将那个彪悍的统领从马上拽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马背上的男人收力,手中的长矛连带着楚璃吻,一併被他拽了过来。 自己的力气被抗衡,楚璃吻也不由得大惊,眼见着自己被他拉到近前,她踩住马背,同时放开长矛,转而攻击他面门。 别看身体壮硕,躲避却是极为灵活,上半身向后,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臂。 「小姑娘,你是谁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他上下审视了一下她,看起来已过了及笄之年。 「是你奶奶。」扣住他抓住自己的手,楚璃吻手上用力,他也不禁微微睁大眼睛。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疼痛袭来,他也不由得缓缓松开了手。 放开长矛,雷字军统领抬起另外一只手直噼她颈项,楚璃吻偏头闪躲,同时抬腿踹在马鞍上,因着反作用力,她拽着一直稳坐马背上的人掉了下去。 护城桥上二人贴身搏斗,护城桥下战况同样激烈。人数悬殊实在太大,无数的人正趟过护城河,如同蚂蚁一般爬上岸。 城墙之上箭矢如雨点,但即便如此,战场也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再这样下去,城门就得关上了,而在城外对战的禁军便再无退路。 就在这时,一批人马快速的从城门内冲出来,他们穿着普通的劲装,没有盔甲覆身,却是煞气凛然,丝毫不惧。 识人的,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是从何处而来,这是金家的家卫。 随着金家的家卫出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一队人马从城内奔出,亦是服装整齐的家卫,这是上官府的。 护城桥上,已杀出一圈来。地上躺着数十个尸体,一半皆是被弩箭射穿了脖子。 而两个身影仍旧缠斗一处,娇小的身形连连后退,脚下也有几分不稳。这个男人太难缠了,纵观她交手过的这么多人,眼前这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拳头带风,而且那风极其伤人,擦过面门的时候,她眼睛发疼,而且感觉都要流鼻血了。 一掌过来,她自然闪躲,却是没想到这一掌是虚的,另一掌才是真的。 那一掌击在她胸口,楚璃吻连连后退几步,一只脚蹬住地上的尸体,她才稳住身体。 喉咙一丝腥甜涌上来,她喉咙动了动往下压,可是却没有成功,那腥甜涌上来,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原来是血。 看着她那模样,那雷字军的统领便笑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未必。」抬手把嘴角的血抹掉,楚璃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骂人。骂的不是别人,而是燕离。 都是因为这厮,否则她也不会和眼前这货交手。这人实在是个异类,功夫练得极为诡异。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要没命了,实在可惜。若是跟了我,我必会保你一命。」说着,他向前一步,同时右手握紧,指节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 哼了一声,楚璃吻脚下一动,「有个妖孽每天都在勾引姑奶奶,姑奶奶岂会要你这蠢猪。」 「敬酒不吃吃罚酒。」被如此侮辱,他又岂能乐意。冷了脸色,同时一步向前,探手去抓楚璃吻。 她抬手迎上,两掌相撞,各自用了最大的劲力,两个人都不由得后退一步。 手臂发疼,却也根本来不及修整,楚璃吻再次跳上前,出右手,手心尖刺擦着他的腰侧而过,划开了他的衣服。 她的武器的确很有杀伤力,而且较难闪躲,不过,他却并不在意,闪身躲过她一击,同时出手抓住她的手,尖刺刺进他的掌中,他却毫不在意。 扭住她的手,一边施力把她拽过来,在楚璃吻运力抗争时,他另一手成拳,直奔她腹部。 偏身闪躲,速度却是落了下风,腹部还是被他的拳头击中。 微微皱眉,忍着疼痛,她一脚飞出,准准的踢中他胯下。 吃痛,他也松开了她的手,条件反射的弯腰。 收回手,楚璃吻同时跳起,右手完全张开,朝着他的后颈拍过去。 她的手还没落下去,反倒另一只手比她快了一步,重重的击在他的后嵴上。 因着这一击,雷字军统领直接趴在了地上,楚璃吻收回手,一边抬眼看向那先她一步出手的人。 劲装在身,英挺俊逸,魁伟的身体用衣服也包裹不住。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站直身体,「上官将军。」 没错,来的人是上官扶狄。 看着楚璃吻,上官扶狄几不可微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如此兇险的诱敌之事,你不应该做的。」 「诱敌?」楚璃吻眸子动了动,难不成,这是一计? 「先别说了,你脸色很差,躲在我身后,咱们回城。」上官扶狄依旧板着脸,不过却是朝她走了一步,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了身后。 把她拽到后面,上官扶狄再次出手,狠狠地噼在那个重新站起身准备回击的雷字军统领后颈上。这一掌力运千钧,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楚璃吻咽了咽口水,但是却怎么也逼不下去喉咙里的东西。那股子腥甜再次涌上来,她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听到了动静,上官扶狄回头看她,不由得皱紧眉头,「你受伤了。」抬手,用衣袖擦掉她嘴上的血。 「我没事。倒是上官将军你,难不成有千里眼顺风耳,知道盛都有战事?」看着他那严肃的脸,楚璃吻不禁想笑,他是真的看不起女人啊。 「不,我是奉命回来的。走吧,进城。」抓着她的手,上官扶狄举步便走,跨过地上的尸体,顺着护城桥往下走。 前方,上官扶狄带回来的亲卫在开道,他们的确杀气更盛,不是盛都的禁军可比的。自然,雷字军也比不了,因为哪一方的仗都没有上官扶狄的大军打得多。 「老大。」满身都是血,脸也破开一道伤口的天京跑过来和楚璃吻会和,他累的不行,拿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 「上官将军带着兵马回来了,告诉所有人,收队。」看了看他的状态,还算可以,死不了。 天京点点头,随即踏着地上的尸体离开。 战事已进入收尾阶段,禁军以及上官扶狄带回来的近卫,还有金家以及上官家的家卫,四方呈合围之势,将雷字军团团围住。 死卫则各自汇聚,有人受伤,但幸好没有折损。 看见他们,楚璃吻便把自己的手从上官扶狄的手中挣了出来,刚要走过去,上官扶狄却回头看向她,「我倒是忘了,你是太子妃。」 仰脸看着他,楚璃吻耸了耸肩,「可有可无。这里有上官将军,我想我们也不用在此守着了。走吧,回去。」 「老大,你没事吧?」流荷看了一眼上官扶狄,随后快步的奔到楚璃吻身边。 「没事儿,小伤。」举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不用回头她都知道上官扶狄在看她。 上官扶狄也在怀疑,不过怀疑的是她的身份,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太子妃。 果然啊,人都有好奇心,但是她现在没时间满足他的好奇心。 她现在很想马上见到燕离这厮,同时也暗骂自己蠢,燕离诡计多端,又怎么会用极少的人去城外阻挡雷字军,这就是计策。 兴许,雷字军会出动,也是他下的套。 她还担心这雷字军进了城东宫会遭殃,哪想自己是多虑了。 深吸口气,暗骂燕离鸡贼,但是这胸口就更疼了。 抬手捂着胸口,楚璃吻动了动喉咙想咽口水,哪知一股腥甜再次涌了上来。她缓缓停下脚步,身边流荷立即看向她,「老大?」 摆了摆手,连连深唿吸几口,下一刻还是没憋住,身体一抖,一口血便顺着嘴喷了出来。 「老大?」流荷抓住她的手,那边小鸡快步过来,执起楚璃吻的另外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门上 「我没事,这口血吐出来好多了。」摇摇头,楚璃吻站直身体,尽管胸口还疼,可是真的舒服许多了。 「老大是内伤,有些严重,得赶紧回去。」小鸡放开手,随后一把将楚璃吻托住,挥手下令,众人迅速撤离。 盛都街上仍是无人,恍若空城,一行人顺利的返回地宫,但地宫之中无人,空空荡荡,好似这里也成了空的了。 不过,没人管这些,迅速的返回死卫营,伤员各自被安置,小鸡则把药找来,赶紧给楚璃吻服下。 靠在软榻上,她胸口疼的厉害,而且衣服上都是血,味道难闻。 「不用这么慌忙,我没事。眼下上官将军回来了,城中不会再发生意外了。倒是宫中,至今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暗卫也都在忙碌,周烈不见影子,这情况,让人不得不担心。 尽管燕离很鸡贼,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老大别担心,我这就去暗卫营看看,二爷若是在的话,他会清楚知道宫中情形的。」小鸡看着她,知道她担心,其实所有人都担心。若是燕离真败了,他们可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去吧。」微微点头,楚璃吻很想知道宫中情形。皇宫总共就那么大,被困在里面,不可谓是插翅难逃。 尽管苏佰鹤已经被她宰了,但谁知道宫中禁卫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苏佰鹤,一心为陈治晟效力。若是如此,宫门再关闭起来,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啊。 「老大,你觉得怎么样?」流荷给天京的脸上完了药,便快步走了过来。她一直都在远处以弩机协助,所以也没有与任何人近身搏击,她是完好无损的。 「我没事。就是这内力啊,果然非同凡响,挨了这一下,居然这么疼。」雷字军统领的功夫真的不容小觑。他和上官扶狄,应该是不相上下。 「他们勤学苦练,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咱们没有内力必然吃亏。倒是所幸咱们后天有吃药,否则,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也在吃和楚璃吻一样的药,但是,力气却不似楚璃吻那么大。 「行了,各自休息吧。对了,你上去看一眼,外头动静这么大,上面说不定已经乱套了。」碧珠还在上面呢,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好,老大你休息吧,我上去看看。」流荷点点头,随后便起身快步离开了。 倚靠着软榻,胸口隐隐作痛,不是皮肉的疼,而是里面疼,感觉胸腔内的器官都被拍了一巴掌似得,她唿吸的稍稍重一些,就疼的不得了。 说来说去,她还是得把气撒在燕离身上。可是,出城迎敌却并非燕离的命令,而是她的决定。琢磨到头,反倒也怨不得燕离了。 倚靠在软榻上休息,将近半个时辰后,小鸡才回来。 「老大,二爷那里的消息是,太子爷还在宫中,陈太尉也在宫里。宫里目前的情况是未知,宫门紧闭,禁军将皇宫守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里面怎么样了。」说来说去,宫中情形至今不明。 「太尉府呢?」陈治晟在宫中,太尉府不知如何。 「听说,上官将军进城之后,就直奔太尉府而去。」小鸡压低了声音,他完全没想到上官扶狄会为燕离所用。这很让人不解,燕离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上官扶狄卖命。 「上官扶狄?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像个会与任何人结党勾搭的人,到底为什么这次会听从燕离的呢?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燕离与我说,这天下的兵马只有两支军队陈治晟管不着,一个是现在几乎要变成土匪的齐川武,另一个就是上官扶狄了。陈治晟管不了这两支队伍,却不代表他不会耍阴谋诡计,大概他是做了什么激怒上官扶狄的事儿,也兴许是谁下了套,让上官扶狄误以为陈治晟不除不行。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是好的。」楚璃吻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很可能是燕离下的套。上官扶狄不是个小人,所以燕离这种小人路数,他完全看不透。 小鸡听着,也不由得微微点头,「太尉府有上官将军在,那么也就不必担心了。接下来便是宫里,情况不明。」 楚璃吻单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而且还很闷,闷的她好像喘气儿都费劲似得。 就在这时,流荷也回来了,「老大,我上去看了看,之前调派回来的暗卫都在上头,人手不够,他们在充当明卫呢。眼下,他们已将东宫全部封锁了起来,东宫中的守卫看起来也很慌乱。据碧珠说,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打过两次了。」 「那些守卫都是眼线,哪个也不是燕离的人。那些女人呢?」都是盛都各个门阀士族出来的,昨晚他们灭了几个士族的门,倒是还有这些女人躲过一劫。 「陈良娣看起来很焦急,她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断的派侍女出去打探。齐良娣倒是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动静,还有几位良娣,昨晚偷偷的去见过陈良娣。」那些女人,娘家都是陈治晟的忠心走狗,所以在东宫,她们也以陈良娣马首是瞻。尤其还在齐良娣独大的时候,她们更是紧紧地抱住陈良娣的大腿。 「哪儿那么多废话!小鸡,你带着没受伤的人上去,顺便通知一下上头的暗卫,把所有人都抓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宫小朝廷里的那些个太傅少傅,还有陈良娣和她的走狗,全部抓了。」这个时候还能任他们折腾,反了天了。 「是。」小鸡领命,随即调派人马,流荷也和小鸡等人一併,快速的离开地宫。 把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了下来,楚璃吻又回到软榻上休息,胸口实在难受,让她连动一动手臂都忍不住被牵扯的发疼。 受伤的死卫都已各自休息,只有天京还在坚挺着,随时等待着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东宫,很快的被暗卫和死卫掌控起来,东宫守卫自是反击,不过他们终究只是普通的守卫,差了很多。 其中几个脑袋掉了之后,剩下的也就安静了。 小朝廷,小太医院,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五花大绑,无论官职高低。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为燕离卖命的,无不是谁的眼线,随时都会要了燕离的命。 诸如前两位太子,他们都是聪明人,对于朝廷,对于大卫,有自己的想法与抱负。但也正是因为此,这些个人意识到这太子不会做傀儡,所以便下了杀心。 若不是燕离一直伪装,恐怕也早就遭了毒手了。 夜幕再次降临,宫中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身在东宫,楚璃吻不可能不担心。 那铜墙铁壁一般的地方,鬼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若燕离就此挂了,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胸口还是疼,楚璃吻看了一眼小鸡临走时放在小几上的药,他告诉她两个半时辰之后就可以再吃一粒,这药专治内伤。 可是她现在不想吃,那时吃了小鸡送来的一颗是因为太疼了。但是现在,她还能忍,所以,这药她就不想吃了。 并非怀疑谁,而是她的不信任是天生如此,骨子里的,想改也改不了。 「老大,你在这儿。」蓦地,胖胖的身影打开了密室的石门,看到楚璃吻在这里,他便快步的走了进来。 「二师弟亲自过来,想必是宫里有消息了吧。」看着周烈走进来,楚璃吻微微直起头。 「没错,宫里传来了消息,被留在宫中的朝臣,都已经各自回府了。」周烈走过来,说道。 「陈治晟呢?」这个人才是最主要的。 「陈治晟还在宫中,据消息说,他已经被秘密关进了刑司。周廷尉也已被捉拿,现在刑司交由原来的左监和右监。」周烈说道。 眸子微动,「既然如此,宫中应该是平静了。但是,燕离呢?」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周烈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也没收到消息。 「我要进宫。」想了想,楚璃吻说道。 周烈微愣,随后点头,「进入皇宫其实不难,暗卫都有自己的法子潜入皇宫。」 「那就好,我还是亲眼确认一下燕离还活着比较放心。他若是死了,咱俩得赶紧跑路。」反正皇上的儿子特别多,死了他这个,还可以立另外的为太子。但是,她和周烈就不同了,他们俩和除了燕离之外的皇子皇孙可没有太好的关系。 周烈不禁笑,「老大真的会跑路?」她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相信的。但是,今早她却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做,反倒以身犯险,那时周烈就知道,她是不会放任燕离遇险不管的。 「你这问题问的很欠揍,质疑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二师弟。」楚璃吻微微眯着眼睛,几分不快。倒真不是因为那所谓的质疑,而是她也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多管闲事了。 这可不是她,自己为上,才是她的宗旨,其他人,爱怎样怎样。 周烈却仍旧笑眯眯,看着楚璃吻明显思绪飞走的脸,他笑道:「那这皇宫,老大去还是不去?」 眸子一动,楚璃吻点头,「去,为什么不去?正好我还没见过皇宫什么样儿呢,去瞧瞧。」 「好,我这就将进入皇宫的路线找出给老大送来。」话落,周烈便转身离开了。 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裙,她本就娇小瘦削,黑色显瘦,她看起来就更娇弱了。 不过两刻钟,周烈就回来了,将路线条交给她,并叮嘱小心。宫中禁卫刚刚被替换,正是敏感之时,她若真的被发现了,非得被当成奸细不可。 楚璃吻不置可否,尽管身上多处疼痛,不过她倒是忍得住。而且一想到要进入宫中,好奇心被勾起来,那疼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离开地宫,外面正是半夜之时,夜幕漆黑恍若被泼了浓墨。 地上灯火也不如以前明亮,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甚至连狗都不叫唤。 暗卫进入皇宫的路线其实乍一看并没有多神秘,因为走的是天子山。 皇宫身后就是天子山主峰,守卫格外的森严。因为在天子山上能够清楚的一窥皇宫全貌,所以从主峰山巅始,便是明哨暗哨无数个。一旦踏入禁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暗处的流箭射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也正因为危险,才会更显出暗卫打探消息的不易以及他们的能力。 按照路线,楚璃吻迂迴的绕到天子山背后,顺着主峰左侧的险沟,迂迴的靠近皇宫。 山中寂静,连动物的叫声都没有,这般静谧,更是给她的行走增添了难度。 这险沟是一点点朝上,她攀着险沟边缘的石头,一边注意着这山中的明哨暗哨,走几步便会停下来观察一番,可谓费尽了力气。 上次燕离带着她去小皇宫,便是绕过这一片主峰区域,绕了个很大的弯儿。连燕离都想避开,可见这地儿有多危险。 果不其然,因着她脚下踩着的一块石头松动,发出了丝丝响声,下一刻,一支冷箭穿破茂盛的枝叶直奔她而来。 楚璃吻微微偏身,同时转头看过去,那冷箭已抵达眼前。伸手,她一把抓住了飞过来的箭,尾端仍在发颤,射箭之人力道不俗。 抓着剑,楚璃吻想了想,便将这箭朝着下方扔下去。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让这箭擦着下方横生的枝叶,发出的声音像是什么小动物。 箭最终掉落在下面的草地上,楚璃吻也屏住了唿吸,半刻后,没有箭射来,也没有人朝这边靠拢,她才稍稍放心,然后继续挪移。 终于越过了险沟,楚璃吻也悬在了主峰的正面,陡峭的石壁,石壁上斜斜的生长着无数的树木,有的粗有的细,它们不按正常姿态生长,奇形怪状,单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儿,也能窥见到皇宫,偌大的皇宫,在这里尽收眼底。而眼下这段路,拼的也是运气了,因为越往下,人越多,都是大内侍卫。 这里不归宫内禁军管辖,皆是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他们轮班值守,且一直处于活动当中,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就会引发大内侍卫大规模的攻击,一般来说,逃出去的机率很小。 楚璃吻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便脚下一动,径直的朝着下方的一棵树跳了下去。 脚尖踩踏到那斜着生长的大树的主干,但是没敢用太多的力气。不过这一脚起到了很好的缓冲力,她伸手抓住一块凸出的石头,然后整个人都吊在了那儿。 胸口被扯得有点疼,楚璃吻缓慢的唿吸了几次,平缓了胸口的疼痛,随后便松开了手。 她没有内力,相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就安全许多,因为那些大内侍卫对有内力的人感知更明显。如她这种没有内力的人,就算发出响动,在远处稍稍一听,大部分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认为是山野间的动物,毕竟没有内力的人是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地形如此险峻,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的人吓也被吓死了。 断断续续,一步三停,终于,楚璃吻抵达天子山脚下。山脚下是流动的山泉水,水渠被开凿成弯弯曲曲的形状,好似将这山脚下都包围了一般。 楚璃吻借着山边的树干,起码距离地下的水渠两米高跳了过去,这水渠有陷阱,不得靠近。 飞跃过去,然后落地,不免发出一些声响,山上立即传来响动,楚璃吻不敢多做停留,立即离开此地。 进入宫殿群,楚璃吻蹲在一座宫殿的台阶旁,稍稍停留了片刻,见没人追上来,她才敢再次行动。 稍稍观测了一下,她脚下一转,便消失了踪影。 承卫宫,这是皇上平时办公的地方。此时灯火通明,宫门外一个内侍低头候着,而再往下,则是数十个护卫。 细看之下,他们不是宫中禁卫,也不是紫衣的大内侍卫,而是东宫的明卫。 他们将这里团团守住,显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已接近天明,天边隐隐的泛起一丝亮色,明卫不动如山,一个个看起来恍若雕像似得。 蓦地,坚守一夜的明卫有了响动,他们同时看向一个方向,因为有一个人,正肆无忌惮的接近这里。 随着那个人走近,他们也将放置在兵器上的手撤了回来,「太子妃。」 路过这里时,楚璃吻就瞧见了他们,他们在这儿,显然燕离就在这儿。她险些把整个皇宫都搜一遍,这会儿天都亮了,终于找到了。 「太子爷呢?」如同漫步似得走过来,楚璃吻挨个的看了看,都是明卫,没有宫中人。 「回太子妃,太子爷在前殿处理政务。」明卫回答,倒是恭敬。 「一直都在这儿?」微微挑眉,楚璃吻倒是没想到,原来燕离在这儿做本是皇上该做的事情。 明卫点头,「一直都在。」 撇嘴,楚璃吻举步往灯火通明且开了半扇门的前殿走,明卫也没有阻拦。 踏着台阶上去,随着她踏上最后一个台阶,那一直候在门口的内侍则忽然走了过来,他微微看了看楚璃吻,随后低下头,「请容奴才去通禀。」 楚璃吻双臂环胸,然后点头,「去吧。」 内侍转身踏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前殿,不消片刻就出来了,「太子妃请。」看来,这回他确认了她的身份,是真的太子妃。 无言,楚璃吻也不搭理他,举步走了过去。 跨过门槛,明亮刺眼的光线便使得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待得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她也瞧见了这富丽堂皇处处都透着有钱二字的前殿。 对面,高高的台阶上,明黄的御案,明黄的龙椅,一看就无比值钱。 楚璃吻也不由得发出轻轻地嘘声,真有钱。 「你是来看孤,还是来看龙椅的?」蓦地,熟悉又带着疲惫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楚璃吻随即扭头看过去,和高处那御案差不多的一张书案上堆积着如小山一般的摺子,颜色各异。那些摺子后头,就是姿势懒散的燕离,一身红色的华袍挂在他身上,过于敞开,感觉他只要一动弹,那袍子就能掉下来。 走过来,楚璃吻看了看那些摺子,最后将视线固定在燕离的身上,「原来你在做事,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呢。」在书案边停下,楚璃吻抬手扒拉扒拉那些摺子,都是些什么啊。争权夺利,忙活了大半天,就是为了处理这些玩意儿然后大半夜不睡觉,脑子有坑。 「听说你带着死卫完成任务后,出城门迎战雷字军了。」倚靠着那宽大的红木椅子,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薄唇不再如血一般,反而有些发白。 「脑袋进水了呗!」身子一转,她就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显然这椅子是为有身份的人准备的,但是那些有身份的人,现在都不存在了。 笑意加深,燕离看着她,半晌后忽然道:「熬了这么久,都没觉得累。怎么看见了你,孤就忽然发觉无比睏倦,想睡觉。」 瞧他那模样,楚璃吻扯出一个不明的笑,「太子爷的意思是,想睡我?」
075、潜意识的狂野 无声的笑,燕离看着她,蓦地道:「在你房里睡,你不是又跑了?」所以,想归想,她又不配合。 「废话,你托着疲惫的身体睡在我床上,你觉得我能想出什么香艷的事情来?反倒我得给你当侍女。既然累了就休息吧,以为自己是铁人么?」靠着椅子,楚璃吻淡淡轻嗤,被他指使那么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来第二次。 「这么关心孤?」微微歪头,燕离随后笑着站起身,随着他站起来,后腰的骨头都在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着那动静,楚璃吻不禁发出嘲笑,「是关心太子爷,关心太子爷的两个肾。」很早之前她就关心了,想知道他的肾还在不在。 「三句不离荤,孤的太子妃就是这般别致。走吧,带你去后殿瞧瞧。」说着,燕离走过来一步,然后抓住楚璃吻的手臂打算将她拽起来。 随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臂,楚璃吻不禁皱了皱眉,燕离也感觉到了,随即放开了自己的手。 「你受伤了。」她的表情,一看就是受伤了。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右手完好,左手却是缠着纱布,他刚刚一直都没看见。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受伤。我冒险进宫,就是打算为我自己报仇的。」说着,她抬腿,直奔他两腿之间。 燕离偏身闪过,同时伸手抓住她的手,瞧了瞧上面的纱布,随后伸出另外一只手,两指搭在她脉门间。 看着他,楚璃吻仍旧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细看他发红的眼睛,她到了嘴边的脏话又莫名其妙的咽了下去。 「内伤,你和关震交手了。」看着她的脸,因为这前殿的灯光,所以不近距离看她的脸,根本瞧不出她发白的脸色。 「关震?你说那个雷字军的统领吧,就是他,我挨了他一掌。他的功夫很奇怪,那掌风打得我特别疼,就像被辣椒迷眼了似得。和这么多人交过手,只有他的功夫如此奇怪。」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直至现在她还觉得鼻子疼。 「关震功夫很高,当年上官扶狄都败在了他手下,你能只挨一掌,实属侥倖。」放开她的手,燕离面色微冷。 「是么?怪不得。如此一来,我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新的界定,多谢太子爷了。」她信自己的身手,但是对上了这个世界的内力,她却是没了底。如今力大无穷,她心里倒是没那么发虚了,今日燕离一说,她才发觉,自己这把子力气已经到了这种高度了。 「暗自欢喜了?还没给你梯子呢,就爬到天上去了。走,给你找药。」说着,燕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来,然后举步朝着后殿走去。 这偌大的承卫宫,前后左右四个殿,偌大无比。 前殿是平时皇上与重臣商议政事以及处理政务的地方,后殿是休息的地方,两侧偏殿则是书房,密密麻麻的书,包括许多值钱的孤本,在这里都找得到。这是当今皇上的喜好,收藏巨多。 绕到了后殿,这是休息的地方,大的和东宫的寝宫差不多。 燕离把楚璃吻拎到宽大的横榻上,随后他便转身去找药。楚璃吻坐在那儿,抬手摆弄了一下手旁小几上的茶杯。上等的瓷,再加上杯身上描金的图案,这一个茶杯就值不少钱。 果然啊,皇宫里的东西,各个都是精品。 「我刚刚找你,可是差不多将整个皇宫都走了一遍。看见了不少宫女太监什么的,还有大内侍卫。不过,我还瞧见了一个被大内侍卫严密守卫起来的宫殿,叫承喜宫,那宫殿里住着的是谁呀?」摆弄着那个茶杯,楚璃吻一边问道。因为都是大内侍卫,她撞到那儿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所以匆匆看了一眼就快速离开了。 「那是太后娘娘的寝宫,眼下父皇也在那里养病。」燕离回来了,手中拿着数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瓷瓶。 「皇上真病了?」看着他,楚璃吻自然是不信,怎么会那么巧。 在旁边坐下,燕离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小几上,一边看向她,「金央也在宫里,不如你问问他?」 一听金央俩字儿,楚璃吻就扯了扯唇角,「算了,信你。」 「你还真怕见金央。」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出,避之不及。 「我是不想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像个神棍。诶,你解我手上的纱布做什么?」自己的手被他抓过去,楚璃吻立即往回挣。 抓住她手腕,燕离看向她,面色几分严肃,「凭你的性子,这伤口定然连药都没上。内伤严重,药也不会吃。你可知,你若不吃药的话,这内伤何时能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药?吃了一颗,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下,基本没什么用。」楚璃吻哼了哼,看着他把自己手上的纱布解开,手心和五个手指都被划开了,因为她当时徒手抓住了一把剑。 「嘴还挺硬,你得知道,能被你控制住的人,基本上也没什么胆子害你。」查看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口,燕离打开一个瓷瓶,里面是药膏。 「那可未必。」看着那药膏,楚璃吻下意识的往回抽手。 「别动。这是专门治外伤的药,出自金央之手,药效可不一般。」说着,他用一块摺叠好的纱布沾取药膏,一点点的涂在她的手上。 看着他给自己涂药,楚璃吻几不可微的弯起唇角,「眼下情形如何了?二师弟说,陈治晟已经被关押在刑司了。」 「明日,陈治晟一党的罪行就会被公布天下。」略小心的将她手指上的伤口涂上药,燕离转手拿来干净的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的包扎。 「如此说来,这就是成功了。只不过,接下来也不容易,从今天你面对着那如山一样的摺子就能看得出来,这朝廷很可能会瘫痪。」重要职务的朝臣皆被下狱,朝廷就会出现空缺,可不就乱套了。 「那你以为,刘先生等人是做什么的?这个时辰,他们已经进宫了。」在她手腕上将纱布打结,燕离看向她,尽管眸子发红,可是却挡不住他的魔魅。 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吃了吧。」将另一个瓷瓶里的药倒出来两粒,送到她面前。 楚璃吻看着,却没动手。 盯了她片刻,燕离微微摇头,随后拿起一粒放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又拿起另外一个咬了一口,两颗完整的药各缺失了三分之一。 不禁弯起红唇,楚璃吻拿起那两粒残缺的药放进嘴里,这回她放心了。 薄唇弯起,燕离又打开另外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较大的药丸,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到了她嘴边。 顺势吃了,楚璃吻也没问这是什么药。 「为什么会出城迎战?」把小几推到一侧,燕离坐在她身边,身子向后靠在了软垫上。 她亦身体向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当然是这大脑做出的判断了。在衡量大军进城太子爷被围攻之后我可能会遭遇的一系列状况,当然是你安全无虞我得益最多。」 燕离半眯着眼睛,听她如此说,他始终那个表情,「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你赌对了,好处亦是多到数不清。」 哼了哼,楚璃吻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道:「不过如今太子爷大权在握,的确是比之前看着痛快多了,总是那么怂,我都替你觉得窝囊。」 「还疼?」看着她的动作,燕离问道。 「怎么,你想帮我揉揉?」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挑高了眉毛。 静默了一霎,随后燕离起身,一边伸手,还真打算帮她揉。 抬腿,踹到了他手上,燕离顺势又躺了回去,一边看着她笑,「就是嘴上功夫。」 哼了一声,楚璃吻缓缓地揉着自己的胸口,「昨天在城外碰到了上官扶狄,他是怎么又被你下的套套住的?」 听到上官扶狄四个字,燕离的眸色变了变,「看到了上官扶狄,心情不错?」 「是啊,并肩作战,心情当然好。」哼了哼,她顺着说道。 「上官扶狄眼下在太尉府,太子妃想去么?」他语气微冷,听起来他就是心气不顺。 「算了,昨天看一眼也就满足了。几天没见太子爷,我该欣赏太子爷的脸了。」歪着头,她躺在那儿,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没表情的看着她,片刻后,他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拒绝再看她。 弯起嘴唇,楚璃吻觉得他十分好笑。看起来又挺蠢的,可是却偏偏好笑的很。 他看来是真的太累了,不过片刻,就唿吸均匀睡着了。 楚璃吻看着他,在没看到他之前还想骂他来着,但是眼下,她似乎都把骂人的事儿给忘了。 这脑子,越来越差了。不是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无法彻底的支配。 所以,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免得越来越笨,笨到无可救药时,可怎么办。 倚靠在那儿,不知何时,她也睡着了。尽管睡着了,但胸口仍旧是发疼,以至于她连唿吸都受到了限制。 辛苦巴拉的睡了许久,直到听到一些隐隐的说话声时,她才醒过来。 躺在那儿,听着那其实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她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动了动身体,她坐起身,明黄色的薄被因着她的动作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垂眸看着那薄被,如此颜色,应该只有皇上才能用。这玩意盖在她身上,那肯定是燕离给盖的,别人也拿不到这东西。 转头,她这才发觉自己躺着的地方不对。她睡着之前,明明是躺在左侧的。 而眼下现在这个地方,是之前燕离睡着时躺着的地方。 深吸口气,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是隐隐作痛。 扭头看向被推到另一侧的小几,一个茶杯的盖子被倒置,几粒药放在上面,每个都被咬了一口。 瞧见那几粒像是被老鼠咬了似得药丸,楚璃吻发出一声轻笑,这个神经病。 拿起那几粒药,楚璃吻塞进嘴里,喉咙一动便咽了下去。 转眼看向窗户的方向,阳光看起来并不热烈,想来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吧。这一觉睡得,睡得她十分不舒服,这内伤原来如此伤人。她不会内力,真是吃了大亏了。 那若有似无的声音是从前殿传来的,眼下那皇上还在承喜宫养病呢,所以燕离在处理朝上的事情,那么眼下肯定是他在和大臣在商议什么吧。 从横榻上下来,楚璃吻在这后殿中转了转,到处都是好东西,怪不得都想做皇帝,名正言顺的享用天下最好的东西,别人还得吹捧拍马屁,想想都爽。 不时的拿起来查看一下,楚璃吻微微撇嘴,不过全部都放回了原处。这些个玩意,她没什么兴趣,若是能换成钱的话,她倒是会稀罕稀罕。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了,楚璃吻转眼看过去,进来的是燕离,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内侍。内侍手上托着托盘,上面摆放着精緻的饭菜。 「饿了吧,用饭吧。待得入夜了,孤带你在宫中转转。」他换了一身红色的华袍,但依旧还是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妖异的颓废,迷人的很。 「我昨儿自己差不多就转遍了,也没什么可看的。」走过来,楚璃吻微微仰头看着他,瞧他脸上那笑,显然是心情不错。外面的事情,应该进展的相当顺利。 她这一觉睡得,大概错过了许多大事。 「你那是如同贼一般的走马观花,能看到什么?」燕离似笑非笑,那薄唇恢復了血色,他又恢復了那魔魅的妖孽之色。 「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我还能大大咧咧的把所有地儿都仔细查看?你什么时候出宫,东宫的情况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那些人都被扣住了,要是想解决就趁早。」解决了之后东宫就不再乌烟瘴气了,他们也就不用躲在地宫之中了。 「不急,待得处理完宫里的事情,再回去处理东宫不迟。太子妃,你想如何处理东宫的那些人?」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拎到了横榻边坐下,小几已经被拉到了中央,饭菜也都摆放在了上面。 坐下,楚璃吻看了看那些饭菜,做的很精緻,气味儿也不赖,宫中的厨子还真不是吹得。 在对面坐下,燕离拿起玉箸,夹了一块软嫩的鱼肉,放在自己嘴边咬了一半,然后送达楚璃吻面前晃了晃,最后放在了她面前的餐盘上。 他故意的动作显得很幼稚,楚璃吻倒是不介意,反正没人提前试吃她是不会吃的。 拿起玉箸,夹起鱼肉吃掉,味道果然不错。 「东宫里的那些人,你的那些女人如何处理我不知道,但是其他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正好趁着这个时机,你呢,得提升自己的威望。当然了,这个也不用我提议,你肯定早就知道该怎么做。见血是必然,既然要见血,那就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和你站在对立面,是什么下场。」杀一儆百,要做就做的够狠,不然就不做。 听着她说,燕离一边慢慢的夹菜,所有的菜他都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另外一半放在了楚璃吻的餐盘里。 虽说本来被切的完整又好看的菜成了这个模样,看起来很倒胃口,但是楚璃吻显然不介意,这样她吃的更放心。 「说得好。既然太子妃都有了决定,那么就代孤做了吧。」看向她,燕离淡淡道。 「让我做,你确定?」楚璃吻倒是不知他这又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完全没必要再伪装了,反倒是越狠厉越好,震慑四方。 「朝上的事太多了,东宫,交给太子妃处理,孤很放心。」他盛了一碗汤,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就放在了她面前。 「好,既然太子爷託付给了我,那我就代办了。不过,若是因为我做的太过了,而引起什么麻烦的话,还希望太子爷不要做兔死狗烹的事儿。」她很怀疑这厮是利用她,让她做那个恶人,他装好人。 自己又盛了一碗汤,一手捏着那白瓷的汤匙,一边看着她,「让你立威还不开心?至此后,相信这天下都得知道太子妃的威名。」 楚璃吻自是不信,但瞧他那德行,反倒有些想相信他的话了。 立威什么的她并不是很在乎,但是,日后他势必会着手于朝上之事,这东宫的确得平静,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乌烟瘴气的了。 他若是交给她,那他倒是可以放心,对于震慑他人,她有着足够的经验。 「答应了?既然答应了,明早你返回东宫,那里就交给太子妃了。」喝汤,燕离姿态优雅,尽管如妖孽一般,可是进食的模样却是十分迷人,单单看着就知他生活的环境很是优越,不比寻常。 「显然接下来太子爷会非常忙碌,所以,关于古镜的最新进展,你就交给二师弟吧。」负责调查古镜的那些暗卫可都是直接向燕离汇报的,周烈那里根本连碰都碰不着。 闻言,燕离笑意更深,「放心吧,即便孤再忙,也不会耽误帮你找古镜。」 无言,知道他什么想法,无不是想窥探她的秘密罢了。 将餐盘里被他咬过的菜以及被他喝了两口的汤全部吃掉后,楚璃吻便放下了玉箸。太阳已经落了山,这承卫宫也掌了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前殿已经无人了,楚璃吻随着燕离从后殿走出来,昨日见到的那书案上还是堆积了许多的摺子,但比昨日要少了许多。 双臂环胸,楚璃吻恍若在散步,见到这种地方,她也表现的稀松平常,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只是在昨晚第一次见到那张龙椅的时候略感惊奇,如她想像中的一样奢侈。 燕离多看了她几眼,随后便抓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施力,她也跟着身体一转,面向了高处的御案和龙椅。 看过去,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你也很喜欢这张椅子吧?确实金光闪闪惹人爱。」 「孤是让你看那龙椅上的宝石,那是天翁红宝石,至今为止,颜色最纯,品相最佳的红宝石,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颗。」燕离指的却是嵌在龙椅上的那颗巨大的红宝石,足足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 「所以,太子爷打算把它抠下来送给我么?」看向他,楚璃吻满脸正色。 燕离也缓缓低头看向她,然后摇头,「只是让你开开眼界。」 「切!」翻白眼儿,楚璃吻身子一扭,又不给她,看个鬼呀看。 轻笑,燕离与她一同慢步走出前殿。 如同今早来到这里时一样,外面都是明卫,如同雕塑似得一动不动。 灯火通明,这承卫宫方圆几十米内是没有死角的,处处都明亮无比。 并肩而行,身后两米开外,跟着那个内侍。他走路时都低着头,夹着腿,毫无存在感。 「看,这条宫道就是平时朝臣出入之地。朝臣千千万,能面圣的却也仅仅那么少许。由此,弊端无数,而久居在这里的人尽管坐着高高的椅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踏出承卫宫的正门,向下看,便是无数汉白玉台阶的宫道,燕离一字一句说道。 「太子爷心里真的很清楚,待你坐上了那张椅子,想必这些人也煳弄不了你。」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倒是想不出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样子,换上明黄的龙袍,嗯,应该也算人模人样吧。 「的确是煳弄不了,而且想一想他们那样子,就觉得无比倒胃口。」见得多了,何种奉承和伪装在他眼里都无比低端和噁心。 「话可别说的那么早,没准儿你会喜欢上呢。纵观歷史上的那些有名的人物,前期都挺英明的,可是往往都是晚节不保,不是梦想着长生不死,就是色慾薰心,连儿媳妇儿都不放过。」尽管她没专门研究过歷史,可是也知道一些。 燕离垂眸看着她,脑子里却在过滤她所说的那些歷史人物。但是很可惜,没有找到与之对应的,燕离那一时都怀疑他的书可能都白读了。 「你说的歷史人物,是谁呢?孤读过的书太少,你别编瞎话骗人。」他真是很想知道。 「太子爷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读书太少。走吧,我昨晚是从那边过来的,所以也没什么看头了。咱们往这边走,可以吧?」脚下一转,她就先走了出去,她才不会和他讨论那些没答案的问题呢。 看着她急于避开话题的模样,燕离只是笑,意味深长。 顺着长长的汉白玉台阶往下走,台阶上一尘不染,干净的如同镜面。 宫灯明亮,紫衣大内侍卫也各自值守,原本宫内的禁卫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就像凭空失踪了,也好像根本不曾存在于宫内过。 「那些禁卫呢?」皇宫虽然大,但让这么多人凭空消失,似乎也并不容易。 「刑司。」燕离回以简单的两个字。 「那刑司估计都满了吧!」轻笑,刑司现在是人满为患啊。 「不如孤带你去看看大卫的刑司,肯定比南晋要大。」往西宫的方向走,燕离一边道。 又说南晋,楚璃吻撇嘴,跟她说这个等于白说。 「一股香味儿,是什么花?」转上另一条宫道,楚璃吻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很好闻。 「桃花。这边,走。」燕离抬手搭在她头上,手指施力,她就像个木偶似得被他转动了方向,然后走进了另外一条宫道。 「桃花?原来桃花是这个味道的,还挺好闻。」楚璃吻拂去头上的那只手,碰到他的皮肤,温热,很舒服。 「今天才知桃花是何味道?孤的太子妃到底都经歷了什么。」垂眸看着身边的人,凤眸幽深。 「我不知道花的香味儿很奇怪么?你这人才是奇怪,疑神疑鬼,再这样下去,小心神经错乱。」轻嗤一声,楚璃吻也看到了前头的桃花林,桃树宽大,满树都是桃花,尽管此时光线幽暗,可是仍旧能看得到那桃花的繁盛。 「还真是好看,宫中之物不管是什么都挺精緻的,看看这桃花,好像都一样大小。」仰头看着就在自己上空的枝条,那上面都是桃花。 「这是碧桃,花瓣如此形状也正是它的特点。微雨时,它们更好看。」燕离抬手,便触到了楚璃吻头上的枝条,捏住了一朵桃花,便将它摘了下来,。 看着他手里的桃花,楚璃吻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真是好看。 「人面桃花大概说的便是如此。」将花瓣举到燕离脸旁边,这般一对比,燕离的颜值依旧在线。 「太子妃的夸赞,听着还真是顺耳。」看了一眼她拿着的桃花,燕离可不认为一朵花就能比得过他。 瞧他那得意的样子,楚璃吻微微撇嘴,「但也有一句话叫做,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的就是待你年老色衰之时,这桃花依旧还这么艷丽。所以,不要和它们比美,今日能比得过,再过几十年,可就比不过了。」 「那么,面对太子妃的夸赞,孤该如何表示?」他若是很谦虚的话,她肯定会揶揄他。 「你不吱声就行了。」很简单的。 「这道理都成了你的了,反倒孤怎样做都不对了。」燕离抓住她的手,然后移到自己眼前,这个小人儿实在太难伺候了。 缓缓收紧了手,被捏着的那朵花也逐渐粉碎,燕离笑看着她,这力气还很大,看来伤好了一些。 花碎了,他还不松手,楚璃吻脚下一动,直奔他胯下。 她这一招已经不新鲜了,燕离顺利躲过,同时出另外一只手,直取她腰间。 楚璃吻偏身闪躲,右腿高高抬起,带着劲风直噼向他面门。 「腿这么短还抬这么高,小心抻着。」松开她,燕离向后躲,同时嘲笑道。 一听这话,楚璃吻不禁气从心来,连连飞腿,燕离亦是不断后退躲避。 虽是受了伤,但也不碍她打人,尤其是燕离。 燕离根本没有运力,而是一直以空招和她交手。两个人挪移到了桃树林当中,地上都是落下来的花瓣,随着他们俩走动,那花瓣也跟着舞动。 蓦地,楚璃吻一把抓住了燕离的手臂,另一手立即固定住他的对侧肩膀,然后用力的把他按在了桃树的树干上。 过于用力,他的后背撞在桃树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下一刻,无数的桃花瓣簌簌的从上空落下来,恍若桃花雨。 抓着他不松手,楚璃吻一边抬头,花瓣落在脸上,使得她不禁眯起眼睛。 靠着桃树,燕离笑看着她,随后缓缓地抬手把还固定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抓住,「好看么?」 「没太子爷你好看。」收回视线,楚璃吻抓住他用力,便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脚下踉跄了下,燕离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自己如同一个物件似得被她拽着,明明娇小的是她,此时反而彻底颠倒了。 「四年前会娶你,自然是因为旨意。但现在看来,这倒是所有煳涂旨意当中最好的一个了。」抬手,燕离摸了摸她的脸,最后手落在了她的头上。 尽管光线幽暗,可是依旧看得清他凤眸中的颜色,如此幽深,就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楚璃吻没接话,他若是知道自己娶的太子妃在进门的几天后就没命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说这是最好的旨意了。 摸着她的头,燕离不眨眼的看着她,缓缓地低头。 就在这时,桃花林旁的宫道上传来了声响,楚璃吻眸子一紧,随后看过去,燕离也在同时微微抬头。 宫道上,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走在前,后面跟着四个内侍,各个低头夹着腿,一看就是太监。 瞧着那白色的身影,楚璃吻就立即转过了身,她不想看见他。 瞧着面前人的反应,燕离面色微冷,随后,他抓住她的手臂,就朝着那边的宫道走了过去。 楚璃吻不禁翻白眼儿,这厮就是故意的。 「金央大人。」燕离淡淡的说了一声,那边宫道上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金央脚下一转,面向桃花林,下一刻,燕离与楚璃吻便走了出来。 「殿下。」金央拱手行礼,直起身体后看见了楚璃吻,他眸子微动,「小璃。」 楚璃吻点点头,「金央大人。」 燕离看了一眼身边的楚璃吻,她的确是一脸不耐,而且很明显不想和金央对话,但是这次金央叫她小璃,她没否认。 「父皇的身体如何了?」看向金央,燕离问道。 金央微微低头,「圣上已经好多了,五日之后,就能出来走动了。」 「如此甚好,朝上的事情积压,孤要忙的死过去了。」燕离如此说着,可是明明做的和说的是两回事儿。嘴上说着忙,可眼下却在散步。 「殿下能者多劳,圣上身体不适,即便能出来走动,也不宜操劳。」金央如是道,听起来很真诚。 楚璃吻听着,脸却是扭向别处的,若不是燕离一直抓着她,她早就走了。看见金央就觉得有一把火在头上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给烧了。 「金央大人一句话,就把孤困在这宫里出不去了。」燕离似笑非笑,也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来。 楚璃吻听着他们俩闲聊愈发觉得没劲,「太子爷,我累了,要回去了。」 看向她,燕离微微歪头,「走吧。」话落,他冲着金央挥了下手,便与楚璃吻离开了。 离开,脚步也加快,楚璃吻都能感觉得到金央还在盯着她看,真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这么多人,你唯独视金央如同水火。怎么,你是想起来儿时的事情了,小璃?」看着她在前面走,燕离脸上挂着笑,泛着瑰异的魔魅。 又走了两步,楚璃吻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走过来的人,她微微扬起下颌,「我不确定儿时是否见过他,他所说的那些事情,我没有一点记忆。但是,有一点他说对了,我的乳名,的确叫小璃。」 垂眸看着她,燕离依旧在笑,「乳名?」 「太子爷不会连我叫什么乳名都要干预吧?再说,我叫小璃不是更代表和你有缘。你叫燕离,我叫小璃,咱俩可以组个联盟了,离璃原上草。」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在骂金央和燕离这两个蠢货。非得纠结这个,为了以后燕离少问她这个事儿,所以她干脆就『交代』了得了。 「离璃原上草?」闻言,燕离就笑了。 瞧他那笑,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她的确是顺嘴胡说。盯着他笑,再想想这句诗,原上、、、草,有点怪怪的。 看来,她的潜意识,还是很狂野的嘛!
076、有预谋的刺杀 回了承卫宫,那书案上的摺子明显增多,看来在他们俩出去散步这段时间,又送来了许多新货。 缓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楚璃吻看了看他那桌子上如小山似得摺子,不由得摇头,「看来太子爷今晚还得通宵。你说累死累活的,就为了晚上不睡觉,你们这些人真是脑子有病。」 在那书案后坐下,燕离扫了一眼面前的摺子,随后看向她,「掌控天下,便得有付出才是。更况且,真正喜欢弄权,也会很享受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不信的话,小璃来看看?」 眸子动了动,楚璃吻的视线从那些摺子上扫过,各种颜色,代表的是各种事宜。 「没兴趣,你自己处理着吧。我去休息了,明儿一早回东宫。对了,我离开皇宫,应该不用再从天子山返回了吧?那条路真的不好走,而且人特别多。」楚璃吻单手撑着头,一副懒散的模样。 「明儿自会有人送你回去,往后再进宫,也无需从天子山潜进来。」燕离随手拿起一个摺子来,手指一动,翻开。 「这话说的,真是扬眉吐气啊!」站起身,楚璃吻走到他身边,垂眸往他手里的摺子上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字。 「早就该如此了。你可知,自从大哥被敕封为太子之后,整个盛都的空气都变了。孤作为一个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成为太子的皇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有多心惊你根本无法体会。后来,大哥死了,接下来二哥成为了太子。那个时候,情况更加复杂了。所有人都在恭喜他成为了太子,但只有他自己心惊胆战。二哥很小心,很谨慎,但百密一疏,他还是栽在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手上。你可知,这个女人是谁?」燕离看着手中的摺子,却在一直和她说话,声音压得低,听起来却是渗着诸多的冷意。 「谁?」他之前只说他二哥死在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手上,但没说那个女人是谁。 「就是陈蓓。」燕离将手里的摺子合上,然后看向她。 「是她?心狠手辣看得出来,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弒夫的能耐。」楚璃吻双臂环胸,也难怪燕离对陈蓓如此戒备,但在她面前又表现的很窝囊很怂。 「二哥还在世时,陈蓓看起来很贤淑,齐舒妤也仍旧乖张,但肯定是比不上这四年来。所以,在二哥去世的时候,我曾怀疑过是齐舒妤下的手。但后来的调查结果却不然,这一切都是陈治晟指使陈蓓做的。」燕离似笑非笑,说起这些来,更像是在嘲笑之前蠢笨的自己。 「听你说来,你二哥不如你会伪装,否则陈治晟也不会这么做。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使得齐良娣才不如嫁给你之后乖张。嗯,这就说得通了,还是你会伪装。」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楚璃吻也靠着他的椅子。 「你明日回东宫后,差人将陈蓓送到刑司,齐良娣以及其他的那些女人,遣返回本家。但是,金良娣得留下。」那些个女人,自然不能一同处理。 金良娣,是金央的妹妹。金家可不是对立派,而且金家的家卫还曾出城迎战来着。确实,若是把金良娣遣送回本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太子爷都发话了,自然照做。这下子,东宫可就空了。不过也无需担心,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女人被送进来,而且都是黄花大姑娘,不是二手货。恭喜了,太子爷。」翻了翻眼皮,楚璃吻双臂环胸,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回了后殿,燕离却也跟着回来了,他将小几上的药瓶一一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丸拿出来,放在一起,「把这些吃了。这次,不用孤再试吃了吧?」 上下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冷哼一声,躺在榻上恍若没听到他说的话。 她这个态度,燕离也不由得扬高了眉尾。旋身坐在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施力把她拽了起来。 「孤亲自餵药,你还爱理不理。太子妃,你可是有恃宠而骄的嫌疑。快快把这些药吃了,然后再睡,明日,你就不会那么疼了。」说着,他捏着药送到她嘴边。 楚璃吻睁开眼睛看着他,随着他把药塞进她嘴里,她倒是也没吐出来,只不过依旧冷冷的看着他,那漆黑的眸子里载着若有似无的杀气。 燕离却是不以为意,将药一颗颗的塞进她嘴里,看着她咽下去,他较为满意的颌首,「养好了身体,才能继续为孤卖命。下次再有会让孤危险的事情,还希望太子妃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美死你!你这么鸡贼,什么事情是你预算不到的。我呢,还是老老实实做太子爷的走狗,顺便把你的东宫看好了。放心吧,我是不会学齐良娣的,去欺压你的女人。但很难保证别的女人会不会像陈良娣一样,毒杀亲夫。」把他的手打开,她又倏地躺下,躺的笔直。 瞧她那造型,燕离不由得笑,妖魅迷人,「你说金良娣?孤其实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心性纯良,也不喜争斗,就差剃了头髮出家为尼了。」 闭着眼睛,楚璃吻什么表情都没有,待得燕离说完,她便不耐的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燕离依旧笑,最后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便起身离开了。 躺在那儿,没用多久,她便睡着了。大概半夜的时候,她惊醒了一下,感觉有人进入了她所能感知的范围内。 不过,下一瞬她就感觉到那个人是谁了,随后便也放松了下来。听着那个人在她旁边躺下了,她翻过身背对着,没过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翌日,果然有人亲自送楚璃吻出宫,不是明卫,而是大内侍卫。 四个内侍抬着软轿,还有四个大内侍卫给开路,很快的,便离开了承卫宫。 坐在软轿里,楚璃吻单手扶着头,这一觉睡得她头疼。 她的头疼,源于燕离那厮。同睡一处,他有动静,她就惊醒,后半夜她几乎没怎么睡。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她这警觉系统倒是不会这么敏感。 真是个难缠的东西,都说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燕离这厮把阎王和小鬼儿都占了。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和他翻脸,否则她的古镜就没着落了。 软轿抬得好,一掂一掂的,倒是舒服。 很快的,软轿出宫了,那宫门开启的声音如此沉重,楚璃吻也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说起来,楚璃吻倒是真的不理解这帮人,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尽管整日有人对自己五体投地,可是有什么意思?像个动物似得被圈禁在这里面,而且一辈子都要这么过,单是想想就没意思。 可是,即便这样,争抢的人还那么多,这喜欢权利的人啊,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推理他们。 软轿一路回了东宫,这还是楚璃吻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东宫呢。 眼下东宫被暗卫和死卫严守,随着她回来,正门大开,她也顺利的进入了东宫。 软轿落下,楚璃吻起身走出来,外面,死卫小鸡还有一班暗卫,以及管事姑姑秋霓正站在那儿。 「太子妃。」小鸡和秋霓各自行礼,那边暗卫亦随之低头拱手,今时今日,她这太子妃才算是坐实了。 「把东宫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太子爷的命令下来了。」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她本是甜美的脸上无一丝情绪外泄。 「是。」小鸡立即领命,那边暗卫也随着小鸡离开,楚璃吻的命令显然无比奏效。 看了一眼秋霓,楚璃吻举步前行,秋霓则自动的跟在了她身后。 「秋霓,一会儿将太子爷的后宫全部聚齐,不过,金良娣就不用了。这些个女人,全部遣返回本家。陈良娣,要送到刑司,和陈家人关在一起,等候发落。」边走,楚璃吻边吩咐,身后的秋霓亦听的仔细。 「是,奴婢遵命。」秋霓回话。 返回寝宫,碧珠一瞧见楚璃吻回来了,立即快步的奔了过来。 「太子妃,你去哪儿了?奴婢问了媚儿和四少,可是他们都不说,急死奴婢了。」眼见着楚璃吻没缺胳膊没少腿儿,碧珠这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这几天盛都出了大事儿,东宫亦是人心惶惶,在南晋这么多年,碧珠从没经歷过这种事情。 「我没事。给我找来干净的衣服,还有面纱。一会儿,你就还待在这儿吧,待得把这东宫处理完了,你再出去晃悠吧。」任碧珠给她脱衣服,楚璃吻一边说道。 碧珠想了想,本想问问为什么不让她跟着出去,可是看了看楚璃吻的脸色,她点点头,「是。」 换上了一身红色的长裙,用红色的纱巾遮住了脸,楚璃吻转身便出了寝宫。 外面,秋霓已经在等着了,随着楚璃吻出来,她自动的跟在了后头。 下了台阶,楚璃吻步子一转,便朝着东宫的金台走去。 临近金台,便瞧见了密密麻麻的人,大部分都跪在金台上,一个个被捆绑的结实。 暗卫死卫将金台围住,尽管阳光灿烂,可是这里却无比阴冷。 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金台,楚璃吻也瞧见了那些被捆绑住的人。守卫,侍女,小厮,太医,太傅少傅,还有太子爷的女人们。 真是热闹啊,原来东宫里有这么多人。 「太子妃。」随着她走过来,那边暗卫小队长和小鸡一同走了过来。 「人都齐了,咱们也开始吧。趁着这会儿日头正好,再过一会儿可就热的受不了了。」微微点头,楚璃吻走过来,随后转身站定。 对面,正是陈良娣,她站在那儿,身边围着她的侍女们。 齐良娣则站在另一侧,别看她此时风光不再,但那乖张之色却浸透眼角眉梢每一处。 两侧,还有很多的女人,有的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有的正偷偷的看她,显然不理解这一直藏头缩尾的太子妃,怎么摇身一变就这样了。 「太子妃,都怎么处置?」小鸡示意了一下,要所有人准备好。 「女眷全部交给秋霓,其他的,宰了。」楚璃吻的视线从前头的那些女人身上掠过,最主要的就是那些什么太傅少傅,这些个人,一直试图给燕离灌迷魂汤。 「你凭什么能决定我们的生死?这东宫,做主的可是太子爷。」陈蓓开口,冷冷质问。 红纱下的唇弯起,楚璃吻眸子一转看向她,「原来陈良娣还知道这东宫做主的是太子爷啊?我还以为,做主的是你呢。」 「你无需故意说这种话刺激我,无论如何,这是东宫,我也是太子爷的女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又岂容你在这儿撒野。」陈蓓扬高了下颌,字句果决。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用的真是妙。就是不知,陈良娣说的是和燕离的恩,还是和已逝的霖太子的恩?」脚下一动,楚璃吻缓缓的走向陈蓓。 脸色微变,陈蓓盯着走过来的人,她身旁一个侍女缓缓的挪到了陈蓓的左前。 「说不出话了?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人要谦虚低调,否则那些报应迟早会找上门。对了,我听说已故的霖太子很喜欢陈良娣啊,不知陈良娣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在距离她一米处停下,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她,她还真是显得很有个性。 陈良娣并非花容月貌,但是可能因为出自太尉府,所以身上带着那么一股英气,这是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具备的。 也难怪,那霖太子小心翼翼苦心经营,却没逃得过温柔乡。 「顾之问,你一个南晋野蛮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陈蓓面色阴寒,霖太子,这三个字,显然刺痛了她。 「当然是梁静茹啊。」楚璃吻轻笑,回答。 陈蓓微微皱眉,一边瞪视着她,又似乎在琢磨梁静茹是谁。 瞧她那样子,楚璃吻更是笑出声,真是够了,这个时候还跟她说这些,难道不是该想一想如何让自己死的更体面一些么。 「你耍我?」看她笑,陈蓓立即明白她在耍自己,不由得怒道。 那站在陈蓓前面的侍女回头看了陈蓓一眼,下一刻忽的出手,以迅雷之势直取楚璃吻脖颈。 这个侍女的速度是挺快,但是,也仅限于快罢了。 楚璃吻抬手,顺利的截住了已经抵到面前的那只手,拧,那侍女随即发出痛叫声。 往回收,侍女被她拽到了自己面前,她另一条手臂直接勒在了那侍女的脖子上。 侍女面朝着陈蓓,脸上几分惊恐,陈蓓亦是如此,她绝对没想到楚璃吻居然会武功。 缓缓地收紧手臂,楚璃吻的视线从陈蓓的脸上缓缓移开,最后落在了齐良娣的脸上。 「陈良娣倒是抢了你的风头,在刚刚来到这里时,齐良娣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别紧张,我也没那么记仇,我会送你回家的。」随着话音落下,她手臂施力,那一直被她勒住的侍女脖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随后便脑袋一歪,咽气了。 松开手臂,那侍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脖子和身体的角度十分奇怪。 看着自己的侍女没了命,陈蓓的眼睛都瞪大了。 「秋霓,把这些女人都带走。」转身,楚璃吻走回原处,那边秋霓指挥着暗卫,将所有女人都带走。 陈蓓直至临走前都在瞪视着楚璃吻,兇狠异常。 楚璃吻懒得理会她,看向眼前跪了满地的人,缓缓眯起眼睛,「杀。」 她话音落下,那边暗卫和死卫立即动手。 随着一些人鲜血喷出,其他的人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不是吓唬他们的。 顿时,金台上乱成一团,求救的,告饶的,唿天抢地。 楚璃吻却恍若未见,这些人,在投奔其他大树害燕离的时候,大概是真的没想过会有今天。 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走上了金台,看着那如同修罗场似得场面,他也不由得微微偏过头,尽力不往那边看。 走到了楚璃吻身边,林月鸣停下了脚步,不去看那悽惨的场景,他看着楚璃吻,「要都杀了么?」 眸子一转,楚璃吻看向他,「这个时候你应该庆幸我是相信你的,否则,你也会在这个队伍当中,等待着像宰鸡一样被抹了脖子。」 林月鸣哽了哽,随后点头,「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东宫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一天终于来了,倒是也踏实了。」最起码往后,不用再那般小心翼翼了。 「若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太子爷了。那个时候,大卫可就死了三个太子了。」单是想想这种可能,就觉得瘆人。 林月鸣若有似无的嘆口气,「的确如此。」但是,听着那刀子割破脖子和那些人的惨叫,再加上空中飘着的血腥味儿,他真觉得喘不过气。 「太子妃,这些人处理完了怎么处置?」小鸡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 「这些都是企图颠覆大卫的逆贼走狗,自然不能死了就算了。小皇宫旁边的杨柳林是个不错的地方,把这些尸体挂在那里,三天。」楚璃吻想了想,决定道。 「是。」小鸡领命,随后命人立即收尸。 林月鸣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还有正在缓缓往外蔓延的鲜血,不由得深吸口气。暗卫和死卫在里面走,每一步都踩在了血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向楚璃吻,林月鸣显然很不理解。 「很简单,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纱巾遮面,她只有眼睛露出来,但是那眼睛已经完成了月牙。 林月鸣自然不解,可是看着楚璃吻的眼睛,虽然她在笑,可是明显杀气横生。 尸体被陆续的带走,暗卫和死卫做这些相当专业,手法娴熟,一看便知没少做这种事。 随着尸体被带走,原东宫大管事带着一批新人快速的奔了过来。手提水桶,脚下生风。 上了金台,那大管事先奔到楚璃吻面前,自己请过安之后,又叫那些跪在地上的小厮们看清楚了,这是太子妃。 看着那些跪自己的人,楚璃吻弯起红唇,希望这些新人能活的长久吧。不然,这东宫总是换人,别人不说,单单是这些管事就累坏了。 清洗金台,这些人手脚麻利,楚璃吻转身离开,林月鸣快步跟在她身后。 整个太医院,只有林月鸣一个人活着,剩下的人,太医,学徒,没一个倖免。 回到寝宫,碧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但也算他们罪有应得吧。没跟对人,是自己选择上的错误,为此付出代价,也喊不得冤。 解开脸上的纱巾,楚璃吻也终于放松了身体,靠在软榻上,旁边林月鸣也准备好,给她切脉。 「这两日来提心弔胆,也知道你们都去搏命了,但幸好结果是好的,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抓住她的手,林月鸣两指搭在她的脉门间,一边轻声说道。 「你林太医身世干净,就算这次太子爷输了,也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斜睨着他,楚璃吻似在嘲笑他多忧多虑。 「我确实出自寒门,可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殿下出了事,接下来受牵连的就会是你。纵观这整个东宫,唯独你是外来人。就算有南晋顾大将军,这里的人不会要了你的命,可也别想完整的回去。」林月鸣说着,心下也是后怕连连,这两天东宫被封锁,他一直都在太医院里,可是焦心无比,度日如年。 说完,却没得到楚璃吻的回答,林月鸣抬头看向她,却见她正在盯着别处,眼睛一眨不眨,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不由得嘆口气,林月鸣放开她的手,「你受了内伤,但已经好了许多,想必这两日吃药了。我会再开个补身的方子,你的身体有些凉,这种天气还这么凉,不是好事。」 「林月鸣,大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说顾大将军、、、也就是我哥,会不会听到风声?」缓缓转回视线,楚璃吻看向林月鸣问道。 想了想,他点头,「肯定会知道的。」虽然他不了解这些,但他也算在盛都许久了,见识过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儿,所以他认为每个国家都会在其他国家安插眼线。兴许也不为别的,就为知道最新近况。 微微皱眉,这顾沉毅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不会跑到盛都来。他来了不要紧,这身体原装不是假的,所以她也不会心虚。 可是,想起燕离和金央这俩人,她这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若是金央所说的话不假的话,那么当年把他掳走换取金鼎大还丹的应该就是南晋顾家人。 燕离信金央,届时,可别再出什么篓子,那她的古镜就泡汤了。 思来想去,这当下她要做的还是争取燕离的信任,不能再让这厮像防着鬼一样的防着她。 「你想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瞧她那明显心都飞走了的样子,林月鸣不由得嘆口气,问道。 「嗯?听到了。你不是说让我吃药么?吃吧,也免得我总觉得手脚凉。」回神儿,楚璃吻看了他一眼,虽自己心思飞走了,却不见得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林月鸣似乎也是无可奈何,「那我回去煎药,你歇着吧。」 「嗯。」点点头,楚璃吻已经不是很在乎了,想着自己的古镜,愈发期盼那个顾沉毅千万别来,甚至最好也不要和燕离联繫。 这顾家绑了金央,那那颗金鼎大还丹是给谁吃了?燕离说,他调查过十二年前,顾家没有任何一个人病入膏肓,那这事儿也是奇了怪了。 可不管如何,楚璃吻都十分不想因为十二年前顾家的那档子事儿而耽误了她,否则,她说不定会当先宰了他们。 东宫的下人全部换了,小厮侍女,各司其职。傍晚之时,明卫回来接手了东宫的值守,而且还来了一行内侍。 明卫训练有素,内侍则各就各位,他们十分清楚自己该在什么位置,该做什么。 寝宫外也站了两个内侍四个侍女,里里外外,显然无论有什么事儿都有他们做,弄得碧珠也成了多余的似得。 宫灯明亮,碧珠跪坐在软榻下,给楚璃吻捏着腿。 侍女就守在偏殿门口,静默无声,若是不看她们的话,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蓦地,一个人走了进来,走路时亦是脚下无声,是秋霓。 「太子妃,各女眷都已被遣送回了本家,陈良娣则直接送到了刑司。金良娣眼下正在寝宫诵经,没有任何异常。」秋霓禀报,不疾不徐。 「金良娣在诵经?她经常诵经么?」这倒是楚璃吻没想到的,她也算和金良娣打过一回交道,可是她长什么样儿都没见着。 「金良娣平日做的最多的就是诵经念佛,没有事情的话,她是不会出门的。」秋霓回答道。 「这诵经念佛总得有个由头,知道她在为谁诵经念佛么?」这个金央的妹妹,实在是奇怪。 秋霓想了想,随后压低了声音,「依奴婢的猜测,金良娣应该是为霖太子诵经超度。」 「霖太子?」楚璃吻倒是没想到,金良娣原来还惦念着霖太子呢。 「这四年来,金良娣从未间断过诵经念佛,除此之外,她还会抄写经书。」秋霓静静地说着,言辞之间也有几分敬佩在其中。 楚璃吻自是不了解这金良娣的想法,人死了就死了,变成了一把灰,活人再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诵经念佛?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几个美容觉,让自己多活几年。 「大概,金良娣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霖太子吧。」碧珠坐在旁边,小声道。 看向她,楚璃吻仍旧是不理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这些个俗人的世界,真是想不通。 「行了,各自休息吧。」什么情情爱爱的,她理解不了,所以也不打算理解。 秋霓低头,随后便退了出去,她是这东宫中的老资歷,而且很明显是燕离的心腹。 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但又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眼看着秋霓出去,楚璃吻也起身缓步的走回卧室。那侍女仍旧守在偏殿门口处,唯一贴身跟着楚璃吻的,只有碧珠。 进入卧室,碧珠不由得松口气,「这寝宫里一直都是奴婢一个人,如今多了这么多人,弄得奴婢都以为是用来监视的呢。」 「无需紧张,今儿刚刚死了一批人,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生事。你呢,也算老资歷了,完全可以指使差遣他们。就是那两个内侍,你也无需怕。宫里出来的又怎么样,无非就是奴才罢了。」走到卧室的那幅画前,楚璃吻边说,便扭开了机关。 下一刻,进入地宫的入口出现,楚璃吻拍了拍碧珠的肩膀,便走了进去。 地宫灯火通明,随着她走下来,也瞧见了正在忙碌的明卫。自从决斗在即,这些明卫就都出现了,当时说有三千多人在城外与雷字军交战。但后来楚璃吻知道了这是燕离设的套,她就认定那些明卫都活着,没有死。 眼下,他们负责了东宫的值守,而地下还有这么多人,人数多的超过了她的想像,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了。 他们正在整理地宫,显然看起来,日后无需都藏在这底下了,不过,这里还是最重要的基地。 看见了她,每个人都低头问安,尽管楚璃吻没见过这些明卫,但是很显然他们认识她。 「老大,你回来了。这两天有几个红令下来,所以人手都分派出去了,眼下仅有十几个人还在待命。不知道太子爷可有什么吩咐,二爷说,宫中其实并不平静,许多人都在隐藏着,都在等着伺机而动呢。」瞧见楚璃吻回来,天京快步的跑了过来。 「这是必然的,一场大浩劫过去,接下来便是无数的汹涌暗波。想要成功,可不容易。除非,那皇宫里能像东宫似得,把所有人都杀了。」但显然办不到。燕离把皇宫中的禁卫都关押了起来,就已经很难了。 天京点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怎么办?暗卫那边传来什么任务,我们就怎么做。死卫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咱们只听命令,不做越矩的事儿。」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她根本没打算多管闲事。 天京连连点头,可是瞧着楚璃吻的脸色,不禁又笑道:「那这两天老大去宫里做什么呀?二爷说,老大是去保护太子爷去了。」 「我保护他?」冷哼一声,之前差点害死她,她可不会再自作多情的去多做事了。 天京笑出声,瞧着楚璃吻瞪自己,他立即把笑收回去,但还是憋不住。 在他看来,眼下的情况十分好。这东宫那么多的女人都被送走了,眼下楚璃吻独大,再加上还掌握着死卫,与暗卫那边关系亦是十分好。这情形,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笑什么呢?你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样子,笑的像个二百斤的傻子。」瞧他那笑,楚璃吻就差不多知道他琢磨什么呢。燕离是把东宫交给她了,但是,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今天的事儿传出去之后,估摸着整个盛都都得传,这燕离的太子妃如何如何心狠手辣了。而他燕离心狠手辣的事儿,很可能就被盖过去了。 被骂,天京也不甚在意,笑的开心。 就在这时,隔壁的蜈蚣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天京立即跑了过去,片刻后又跑了回来。 「老大,又一个红令。」说着,天京把红令拆开,然后直接递给了楚璃吻。 接过来,楚璃吻垂眸看过去,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了老大?」瞧着楚璃吻的表情,可不怎么好。 看向他,楚璃吻缓缓的把手里的红令转过来给天京看,他微微弯腰,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后,他发出一声惊唿来,「我没看错吧,刺杀太子爷?」 抿唇,楚璃吻将红令放在一边,随后站起身,「把小鸡给我叫来。」 天京立即转身离开。 刺杀燕离,上面地点时辰都十分准确,盛都第一主街,时辰是明日巳时一刻。 这个红令,应该是燕离自己下达的,否则,暗卫那里是不会传来这种任务的。 刺杀他?想一想,楚璃吻不禁弯起红唇,这个任务好,她喜欢。 队伍集结,一共十二人,各自全副武装,尽管各自打扮不同,可是他们聚在一起,看起来还是很扎眼。 于夜里,他们便包下了第一主街旁一家酒楼的包间,点了一桌子的菜,点了许多的酒,可是没人吃。 天色缓缓亮了,街上也活起来了,店铺开门,热热闹闹。 前几天如同死城一样的情况已经过去了,而且,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老大,时辰快到了。」靠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搭在对面的椅子上,楚璃吻闭着眼睛,正在小憩。 「嗯,准备吧。」没睁眼,楚璃吻淡淡道,一边将旁边放在桌子上的弯刀拿了起来。今儿,她用这个。
077、双杀 巳时已到,众人也各自准备好。 站在窗边,众人视线一致的看向楼下的长街,禁军开道,行人也都躲到了街道边缘。 看着那些身着铠甲兵器在手的禁军,密密麻麻的,往远处看,都是他们。 楚璃吻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禁军,尽管知道这是一场戏,可是,这些禁军却未必知道这是戏。 她可不想因为这场戏,而让身边这些人白白丢了性命。 「各自珍重吧。我想,除了燕离和他身边的明卫,没人知道我们是谁。所以,这些禁军一定会尽全力的围追堵截我们。」将黑巾遮在脸上,楚璃吻一边说道。 身边,小鸡也遮住了脸,手中拿着长剑,一边郑重点头。 禁军从楼下一列一列的经过,骑着马,煞气凛然。 视线向后,远远地,出现了囚车。 无数的囚车,浩浩荡荡,一时之间根本数不清有多少辆。 囚车里,锁着的是原太尉府的所有人。 原来,今日是陈家逆贼的行刑日,陈家上下三族在内,将近百多人,都要被宰了。 这些事情楚璃吻没有过刻意的了解,但是今日见着了,也不由得嘆口气,就该这样。 「老大快看,太子爷。」囚车已抵达了楼下,长街尽头,燕离才出现。他骑于马上,身边是明卫,保卫森严。 看着燕离,他还是那个样子,而且看起来比往时更冷厉了。尽管如同妖孽一般,可是如今看起来却是十分瘆人,那股子阴冷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今日天上有阴云,阳光没有那么炽烈,但是即便不用阳光,也抵挡不住燕离的耀眼。 「老大,后面的防卫是上官将军。」小鸡一眼看到从长街尽头出现的人,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上官扶狄和他的近卫,他们可不好对付。 看过去,果然,是上官扶狄。 这场面,燕离居然还让他们去刺杀他,是嫌他们活的太长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楚璃吻是怀疑的,她怀疑燕离是想让他们去送死。他们知道他太过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所以想杀人灭口。 这么多的禁军,还有上官扶狄,简直是插翅难飞。 但是,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瞬罢了。若燕离这么早就想兔死狗烹,那么接下来他会死的很惨,要知道有许多人都在等着要他的命呢。 「做好准备。」燕离距离这里越来越近,楚璃吻也握紧了手上的弯刀。 身边死卫各自做好了准备,盯着楼下,随时待发。 终于,燕离抵达了楼下的长街上,那紧靠在街边两侧的百姓正在好奇的看着他。风光一时的太尉如今成了阶下囚且马上就要没命了,而这个一直都在众人口中猜测能活到几时的太子却掌控了生杀大权,实在让人唏嘘。 一手抓住窗棂,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杀。」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同时而动,翻过窗子,直奔楼下。 他们的忽然出现,瞬时将长街的平静打破。 「护驾!」 「护驾!」 无数声音高喊护驾,但是也不及他们的速度快,从窗子上跃下来,便杀入了燕离的周身。 燕离的四周皆是明卫,杀入重围,便与他们交手。 楚璃吻动作迅速,且招式与所有人都大相迳庭。手中弯刀劲力非凡,成功的打开挡在她面前的一把长剑,她抓住一匹马的马鞍翻身而上,然后直奔旁边的燕离。 燕离微微偏身,躲过刺过来的弯刀,同时抬手抓住那持着弯刀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施力。 楚璃吻顺势跳过去,一脚踩在他胯下的马背上,另一腿则高高抬起,直朝着他的面门噼下去。 燕离的身体离开马背,楚璃吻的一脚也噼空,但她速度极快,身体一转,便用手肘直击他腹部。 仍旧向后闪躲,一脚踩在马屁股上,使得那本就异常安宁的马儿也不由得有些躁动。 两个人从马上下来,稳稳落在地上。楚璃吻手中的弯刀数次险些钉在燕离的脸上,他连连闪躲,也幸亏手快,截住了她手中的刀。 四周,已经打成了一团。这条街虽然宽,但抵不住那么多的人都在这儿。且外围都是已经围过来的禁军,这儿已经水泄不通了。 楚璃吻不知这刺杀要做到什么程度,她每次要伤到燕离的时候,她都及时的收住了自己的力气。可是,燕离没有给任何的暗示,显然这场刺杀还要进行下去。 手上加力,连番攻击,燕离也后退着躲避,蓦地手朝后一抓,从禁军手中夺过来一把长剑。 长剑和弯刀撞在一起,过大的力气震得两人虎口发麻。他用上了很大的劲力,楚璃吻感觉得到。 既然如此,那么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随之,楚璃吻不再收力,招招狠厉。 身体翻转,两个人动作一致,就好像提前排练过一样。 弯刀重击而下,燕离没有闪躲,反而手中长剑直奔她而来。 楚璃吻自是看见了,可是也没躲。 左侧锁骨下,一阵刺痛,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人,手上再次微微施力,本就扎在他心口的刀再次深入几分。 盯着她露在外的眼睛,燕离的眸色也变得几分深暗。 两个人一时凝滞,也就在这时,另一柄长剑过来,由两人手中兵器的中间挑过,由下至上的将两个人分开。 后退一步,楚璃吻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看着忽然出现且挡在燕离面前的人,她不由得吁了一声,上官扶狄。 挡在燕离身前,上官扶狄一手持剑,看着对面的人,即便她挡着脸,可是他也一眼就看得出这是谁。 她来杀燕离?上官扶狄也在同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戏,视线落在她已经流血的心口处,眸子微动,他正在快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楚璃吻可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脚下一动,开始攻击。 上官扶狄自是抵挡,用长剑挡住她弯刀的袭击,同时一边后退。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两个人接近,上官扶狄压低了声音。 盯着他的眼睛,楚璃吻却没有回答,另一手成拳,攻击上官扶狄的面门。 然而,上官扶狄没有躲避,看着她过来的拳头,连眼睛都没眨。 带着风的拳头在他面前停住,楚璃吻微微挑眉,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躲。 燕离一手捂着流血的心口,一边看着那两个人,面色微冷。 下一刻,他挥剑而过,将那两个靠的很近的人分开。 楚璃吻眸子一转看向他,杀气隐现。同时弯刀一收,然后身体一转直奔燕离。 燕离后退,楚璃吻步步紧逼,手中的弯刀直抵他下颌。 「可以撤了。」燕离垂眸看着她,一边低声说道。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抵挡的手也放了下来,楚璃吻手里的弯刀擦着他的脖子而过,割破了他的皮肤,血也流了出来。 没有再管他,楚璃吻脚下一转,「撤。」 话音落下,众人立即集结,两人带着楚璃吻,其他人分前后,快速的遁离原地。踩踏着乱在原地的马背,攀着街边的商铺,极快的离开。 跃到房顶时,楚璃吻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发生打斗的不只是燕离的附近。前方的囚车处,早已乱作一团,直至现在,禁军还在围着一伙黑衣人进行剿杀。 多个囚车被噼开,但是里面的人很不幸,并没有被救出来,反而死相各异。 那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楚璃吻不知,但肯定不是燕离指派来演戏的。他们不奔着燕离,反而直奔囚车,目的明显。 顺着房子跃下来,小鸡带着楚璃吻与众人各自分开,路线是他们早就制定好的,根本无需现场调派。 两个人转过两条街,便动手将身上的衣服武器等扔掉。楚璃吻里面是白色的裙子,可胸口已经被血染红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楚璃吻不禁骂了一句脏话,要是知道自己会见血,说什么她也不会穿这个颜色的裙子。 小鸡看着她,也几分为难,「老大,你穿我的衣服,咱们赶紧回东宫。」而且,他有很大的疑问,楚璃吻怎么会受伤。 他们和明卫交手,那些明卫显然知道他们是谁,所以大家过招时看似狠厉,其实没有任何伤害对方的意思。 但楚璃吻,怎么会受伤? 将小鸡的衣服穿上,楚璃吻盯着前方,精緻的下颌也是紧绷的。 回想刚刚,燕离刺向自己,他那个眼神儿,明显是没想收手。 该死的东西,她刚刚就应该下手再狠一点,直接送他上路。 「老大,你没事吧?」边观察着四周别再碰到忽然冒出来的人,小鸡一边看着楚璃吻的脸色,也不知她伤的如何,但的确流了很多血。 「没事,皮外伤。」伤情如何,楚璃吻当然有感觉,死不了。 「刚刚还有另外一拨人,那些人直奔囚车,明显是想救人。」小鸡也看见了。同时也在琢磨,燕离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一拨人今日会来。既然知道今日有人会出现阻截行刑,却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演这一场戏。 「陈治晟的势力盘根错节,和齐郇不相上下。眼下,陈治晟即将被处斩,能来救他的必定不是一般关系的人。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出来。只不过,要咱们来一场刺杀的戏,着实不明白燕离想做什么。」小鸡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胸口处也被血染透了。 小鸡扶着她,转过一条巷子之后,他忽然道:「可是太子爷为什么会刺伤老大?会不会,我们之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眸子一动,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各自小心吧。」鬼知道那厮心里在想什么,尽管之前她还在想,以燕离当下的立场,不会那么快的兔死狗烹。可是他刺自己的这一剑,让她不由得开始再次怀疑了。 小鸡微微绷紧了脸,他十分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们为主子卖命,主子反过来要杀了他们。尽管他是十分忠诚的人,可是也难保他不会反水,毕竟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顺着暗道回了地宫,楚璃吻要小鸡去等待其他的死卫,自己则只身返回了东宫。 穿着白色的裙子,那胸前都是血,着实瘆人。 她一出现,就把碧珠吓了个够呛。 「太子妃,你受伤了?快把衣服脱了,奴婢看看。」衣服颜色浅,那血印在上面,十分刺目。 「我没事,燕离回来了么?」从卧室走出来,那站在偏殿门口的两个侍女就瞧见了她。一眼便看到了她身上的血,皆被惊着。 「奴婢不知。太子妃,不如你先把衣服脱了,让奴婢瞧瞧,到底伤成什么样子,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碧珠跟在她身后,连连说道。 「去,打听打听,太子爷有没有回来。」看向那两个明显有些踌躇不安的侍女,楚璃吻眸子微眯,泛着杀气。 「是。」两个侍女急急忙忙退出去,这边楚璃吻旋身坐在了软榻上。 胸前染血,但她看起来似乎不受影响,只是甜美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她也被低气压环绕。 片刻后,一个侍女快步跑了回来,「禀太子妃,太子爷回来了。听说,太子爷遇刺,受了伤。」随着她话音落下,外面,侍女内侍匆匆的进来,各个手上托着治伤的物品工具,还有冒着热气的热水。 闻言,楚璃吻没有任何表示,反倒碧珠微微诧异。可是再一看楚璃吻的脸色以及她身上的伤,不由低声道:「太子妃,你身上的伤也是那些刺客造成的?」 没有回答她,楚璃吻坐在那儿,听着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从偏殿到正殿的下人,陆陆续续的跪了一地,数个明卫抬着一个血红色的身影快步进入寝宫。 楚璃吻坐在那儿,眼看着他们把燕离抬进来,她也弯起了唇角,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明卫抬着燕离,将他放在了软榻上。他闭着眼睛,脸色微微发白,看样子,倒是有些严重。 明卫迅速退下去,那边的侍女和内侍也纷纷的进入偏殿,然后又整齐的跪在地上,将手里托着的东西呈高,举过头顶。 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楚璃吻缓步走过去。他太高了,那软榻显然无法容下他,所以他的腿有一部分还露在外面。 血红色的华袍更衬得他的脸发白,他胸前,那袍子被鲜血浸染,几乎成了黑色的。显然,他也流了很多的血。 他的领口处,也有明显的血迹,乍一看伤的很重似得。 碧珠看着燕离那个样子,也被吓得脸色煞白。看向楚璃吻,碧珠拽了拽她的衣袖,「太子妃,咱们怎么办?」这燕离还是没逃过大卫太子不长命的魔咒,而她和楚璃吻只是外人,他若死了,她们俩可能会被送回南晋。虽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若细想,回了南晋也同样名不正言不顺,嫁过人了,不比未出阁的小姐了。 「都退下吧。」站在软榻边,楚璃吻淡淡道。 碧珠微愣,随后转头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他们也在偷偷的对视。 「没听到么?都退下去。」冷了声音,楚璃吻扫了一眼碧珠,要她赶紧解决。 碧珠领命,随后走过去,将那跪在地上的人都叫了起来,然后带着他们走出偏殿。 「人都走了,别装了。」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人,楚璃吻淡淡道。 下一刻,那软榻上的人果然睁开了眼睛。凤眸流光,隐带几分笑意,不过视线触及楚璃吻胸口的血迹时,面色稍有凝滞。 「说你机灵,有时却是蠢笨的可以。剑奔着你过去,你就不会躲开么?」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撕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他不禁微微皱眉,很疼。 听他说这话,楚璃吻就笑了,「看你当时的眼神儿,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的。所以我还在想,当时我应该再往前走一步,让你的剑直接把我戳穿才是。」 「看你当时的眼神儿,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而且,你刺中我之后,可是又补了一下。」想起她当时那个眼神儿,完全就是要杀他,兇狠无比。 「那是因为你刺中了我,所以我才会补刀。你应该像金良娣似得默念阿弥陀佛,庆幸我后来补那一刀没要了你的命。」说着,楚璃吻右手成爪,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 「我的太子妃,你若躲开的话,那一剑根本刺不到你。」他以为她会躲开的,毕竟她反应很快。 「我也以为你会躲开。」所以,那大家就自认倒霉好了。 失了血色的薄唇弯起,燕离的笑几分玩味儿,「上官扶狄也没躲开,你的拳头到了他面前为什么停住了?」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就失了准头,在上官扶狄那儿反倒没有。 「他是没躲开,但是他也没伤我。」上官扶狄认出了她,所以后来他们俩交手,他就没打算伤她。 燕离看着她,眸色微暗,心头也不知怎么的几分不适。所以,他还是比不过上官扶狄了! 「太子妃,金央大人来了。」偏殿门口,碧珠忽然走进来,看了一眼里面,瞧见燕离已经醒了而且还坐在那儿,碧珠的心里几分复杂,本来刚刚还在想着,若是燕离死了也算是好事儿。 「请进来吧。太子爷伤势严重,叫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盯着他那眼神儿,虽是阴沉,但看起来却好像很受伤似得。楚璃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直奔卧室。 碧珠瞧着楚璃吻离开,她应答了一声,然后便快步退出去。 回到死卫营,她这满身染血的样子把天京吓了一跳。虽听小鸡回来说楚璃吻受了些伤,但没想到流了这么多血。 「老大,你这伤,是不是得处理一下啊?媚儿应该在,我去把她叫来。」想上手帮楚璃吻,可是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帮不上忙。 没有理会他,楚璃吻坐在软榻上,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血,已经开始干涸了,显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天京快步离开,楚璃吻抬手摸了摸衣服上的那些血,想不到她的血还挺多的。 不过片刻,一个明卫过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瓷盒,交代说这是燕离命他拿下来的药,涂抹在伤口上即可,会很快癒合的。 楚璃吻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过多理会。 很快的,天京和流荷回来了,一瞧楚璃吻身上的血,流荷也吓了一跳。 「到底遇到了谁,怎么会伤的这么重?」碰了碰楚璃吻衣服上的血,流荷自从跟着楚璃吻后,从未见过她流这么多血。 「没事,一点小伤罢了。老四你出去吧,你应该不想看我脱衣服吧?」扫了一眼天京,楚璃吻淡淡道。 天京回神儿,立即转身走了,顺便把石门也关上了。 他出去了,楚璃吻也起身,然后一件一件的脱掉身上的衣服。 身上只剩下裹胸,因着包裹而凸出的某些部位的上方,一个横向的伤口印在那儿,虽然不深,但是很长。 看着那伤口,流荷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太险了。」 「的确很险。」再深那么一寸,估摸着就刺到心脏了。 「这个是药么?」流荷拿起小几上的瓷盒,拧开,药香味儿扑面而来。 「是,涂上吧。」看了一眼,这药膏就是之前在宫里时燕离给她涂过的那一种。 流荷放下瓷盒,然后找来纱布和清酒,给楚璃吻稍稍清洗了一下,便开始涂药。 「老大,你们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他们昨晚就离开了,任务是什么,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倒霉的任务。行了,涂一些就可以了。」楚璃吻微微皱眉,药膏涂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流荷放下药膏,然后用纱布将那伤口缠上。 「行了,你接着休息吧,我也回去换一身衣服,太脏了。」起身,楚璃吻把染血的衣服裹在身上,便离开了。 流荷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摇头,觉得她心情不太好。 整理好了自己,楚璃吻便休息了,待得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用了些早餐,便走向死卫营,没想到周烈已经在死卫营等了她很久了。 「二师弟驾到,可是又有什么大任务?」瞧着他,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楚璃吻却笑不出来。她现在身体不适,即便有什么大任务,她也接不了。 周烈摇摇头,然后倒了一杯热茶,「并不是,而是太子爷重伤,正在东宫养伤呢。」 「这又是什么大事儿,值得你跑过来一趟?」楚璃吻摇了摇头,她就知道燕离得装成重伤。 「刺杀太子爷这件事,刑司正在调查。而且,过了一夜,就有了些眉目,那些刺客来自小皇宫。」周烈说着,也算是告诉楚璃吻,燕离命他们去行刺自己的目的,过了一夜,这目的就出现了。 闻言,楚璃吻嗤笑一声,「原来如此。」陈治晟被一网打尽,但是齐郇还活着呢。尽管他已经不是丞相,可是他只要活着,小皇宫仍旧存在,他的那些势力就仍旧存在。 「处决陈治晟,三族连坐,其实说起来,有许多人都觉得这个处决太过狠厉。毕竟,陈家是开国功勋。据说当日在朝上,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吓坏了很多人,可却没人敢提出异议。不过,只有上官将军质疑了这个结果,认为三族连坐太过残忍。但我想现在太子爷遇刺,接下来也不会有人再说太子爷残忍了。」周烈喝着茶,一边淡淡的说着。 「上官扶狄这个人,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敢说。」不过,这也证明了他的确是个耿直又无私的人,面对这种人,真是让她隐隐觉得羞愧。 「是啊,眼下这盛都,敢出言质疑顶撞太子爷的,恐怕也只有上官将军一个人了。」周烈亦是很佩服,尽管陈治晟罪不可恕,可是上官扶狄仍旧能以公正心对待,着实不易,这个时候,所有人无不是想着怎样恭维燕离,投其所好。 「但他这个样子倒是也安全。燕离可是见惯了各种把戏,那些人是否心口如一,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反倒上官扶狄这般耿直,燕离根本不会对他起杀心。」楚璃吻微微摇头,她还是很了解燕离的。 周烈微微点头,「老大说的是。」 「燕离情形如何了?他只不过两处伤,均是小伤,想必此时正在上头睡觉呢吧。」想一想那厮,想必正得意呢。虽然受了点伤,可是结果却是好的,终于把齐郇拽进来了。 「上头被严密保护,什么情形,我也不知道。」周烈摇摇头,暗卫只调查外面的事儿,燕离的事儿,还真不知道。 「我出去走走,顺便听听外面的风声。」起身,楚璃吻便离开了死卫营。 顺着密道走出地宫,今日外面细雨绵绵,不见阳光。 倒是没想到今天下雨,楚璃吻看了看天空,细雨落在脸上,舒服的很。 走出巷子,上了主街,街上人不多。沿着街边的酒楼走过,果然听到里面的人在说昨天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说的那些刺客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而燕离被伤的很重,听他们说的,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这大卫,连续死了两个太子,这第三个,显然也要小命不保了。 听着他们说那些话,楚璃吻不禁想笑,这些古人,真够可爱的。 沿着街走,尽管细雨绵绵,可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衣服已经潮湿了。 路过一家茶楼,走了两步,她便脚下一顿,下一刻,一把伞落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不断落下来的细雨。 抬头,头上是一把黑色的伞,如此无趣的颜色,持着这把伞的,肯定也是个无趣的人。 转身,果然。 「上官将军。」持伞的人是上官扶狄,他穿着和伞一样颜色的长袍,墨发整齐的束在发顶,一丝不苟。 「你没养着,怎么跑出来了?」看着她,脸色不佳。 「出来转转,听听这盛都的人都在怎么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十分离奇,我都要信以为真了。」微微歪头,她潮湿的长髮也随着拂动,但是她想,这头发现在肯定和海带一样。 从衣服里拿出一张被摺叠整齐的灰色的手绢递给她,「擦一擦吧。」 看了一眼,楚璃吻接过来,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上官将军怎么出来了?」 「刑司已找到证据,昨日的刺客是从齐家出来的。我想找一找,能证明不是齐家所为的证据。」上官扶狄如实道。 听他说这话,楚璃吻不禁笑出声,「很简单啊,你把我抓到刑司就行了。」 上官扶狄垂眸看着她,半晌后摇摇头,「我不能抓你。」 「为什么?上官将军不是一向公私分明么?我昨日与你交手,你清清楚楚。今日刺客就在眼前,你抓了我就行了。」笑看着他,楚璃吻还真不知道,他也有徇私的时候,这可不像上官扶狄啊。 「只凭我一面之言,又怎么能证明昨日与我交手的刺客是你?」只凭他自说自话可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你想证明昨日的刺杀与齐家无关,那就得把真正的刺客抓住,而刺客就在你眼前。你不想抓我,又无法证明齐家是清白的,很明显,你陷入两难了。」摊手,她也帮不了他了。 看着她,上官扶狄若有似无的嘆口气,「看来,我是真找不到证据为齐家证明清白了。」 「真是奇了怪了,你明明也和齐郇势不两立,为何现在还想为他证明清白?」这她真是搞不懂。 「我认为,打击敌人,也要正大光明。用阴暗的手段,我不贊成。」上官扶狄很明确自己的立场,尽管是恶人,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听着他说,楚璃吻愈发想笑,「那齐郇和陈治晟打击你的时候,用的可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大将军,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也仍旧不贊成。」上官扶狄想了想,说道。 无言,这个人立场什么的,楚璃吻觉得很难改变。特别是上官扶狄这种意志坚定的,更是难以改变。 「那你就走到死胡同了。」真的没办法了,她也帮不了他。 上官扶狄微微摇头,「雨越来越大了,你回东宫,还是去这茶楼坐一坐?」 「东宫也没我什么事儿,还是坐一坐吧。上官将军走到死胡同,显然也无事可做,一同喝杯茶吧。」说着,她举步走向茶楼,上官扶狄收了伞,也一併走了进去。 茶楼里人不少,一楼坐了几桌,边喝茶边说着昨天的事儿,好像他们亲眼得见。 二楼,是一个个雅间,有的也有人,小二进进出出的,为他们煮茶。 进入一个雅间,两人临窗而坐,打开窗子,便看得到外面的刷刷细雨,好看的很。 小二很快的把煮茶工具送上来,小小的火苗燃烧着,散发着暖气。 楚璃吻把手凑上去,感受着火苗散发出来的暖意。 「你真的是太子妃?」看着她,上官扶狄终于问出了一直都在疑惑的问题。她若是太子妃,又怎么会为燕离杀人,做杀手。 「你看,这么直接问多好,拐弯抹角的,不适合你。」楚璃吻看着那已经开始泛出香气的茶,笑道。 「所以,你是太子妃。」她没有否认,显然就是承认了。 「嗯。」点点头,楚璃吻也没打算骗他。 微微垂眸,上官扶狄道:「我曾见过顾大将军几次,他英勇善战,武功极高,他的妹妹武功高强,的确也在情理之中,是我短浅了。」 他这么说,楚璃吻也没反驳,最起码这样听起来,她有武功这事儿才没那么荒诞。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成为太子殿下的杀手。」这让上官扶狄觉得很不可思议。 微微扬眉,楚璃吻似笑非笑,「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听她这么说,上官扶狄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动手给楚璃吻倒了一杯茶。 「虽然你可能会因为一些原因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但我还是得劝你,你不适合去涉险。若是可以,尽快回南晋也是一种选择。我想,顾大将军肯定有办法的。」当初燕离会娶南晋顾沉毅的妹妹做太子妃,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上官扶狄知道一些。 「这个日后再说吧。不过上官将军,容我提醒你,你瞧不起女人这个毛病,真的应该改一改。真刀真枪的话,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他太瞧不起女人了。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上官扶狄反倒露出些许笑意来,「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不适合你。」如此娇小,她就应该被保护在闺阁里。 「唉,听上官将军这么说,真是惭愧。但没办法,就像你不得不做将军保家卫国,我也不得不做杀手为自己创造活下去的机会。」所以,这天下根本就没有适合,人人都一样。 看着她,上官扶狄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她在东宫过得也不是很好,一直在寻找生存下去的机会。 楚璃吻不知他所想,只是感嘆这个人真简单,简单真好,她也不想那么复杂。但很可惜,这生存的环境不允许啊。
078、跟踪 雨越来越大,打得一切都在响,倚靠着窗边,楚璃吻看着外面,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迷茫的。 她很确信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宁静。她的心也跟着平和下来,看着这落后的一切,已不再如当初那般陌生。 「对了,一年前,我曾见过顾大将军一次。他还向我询问起盛都的情形,以及太子爷的为人如何等等。我想,只要有充裕的时间,顾大将军定然会来大卫看望你的。」看着楚璃吻的脸,她显然有些忧愁,上官扶狄觉得,她可能是想家了。 回神儿,楚璃吻看向他,「真的?」可千万别来。 上官扶狄点头,「看得出,顾大将军很惦念你。」 笑笑,楚璃吻觉得自己的脸皮都是僵硬的。本来她和燕离的关系走向就已经恶态了,顾沉毅要是再来掺和那么一脚,把十二年前绑架金央的事情牵扯出来,她的古镜可能就真的泡汤了。 「我已经四年没有回南晋了,也不知南晋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着上官扶狄,她淡淡道。 「南晋风光依然好,四季如春。顾大将军驻守的断天关虽然险峻,但是这四年来从未发生过险情。你可以放心的,不必担忧。」上官扶狄显然在尽全力安慰她,尽管安慰的并不怎么样。 楚璃吻笑着点点头,她才不担忧呢。不过听上官扶狄所说,那南晋好像还挺不错的。 转头看向外面,雨仍旧在继续,若是往远处看的,是白蒙蒙的一片,倒是好看。 楼下有马车经过,车轮压过青石砖的声音很响亮,楚璃吻垂眸看下去,瞧见的便是一辆略朴素的马车经过了楼下。 瞧着那驾车的人,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上官扶狄你看,那个驾车的人,是小皇宫的,我曾见过。」 闻言,上官扶狄看向楼下,视线落在了那马车上,他缓缓站起身,「看起来,像是齐志文的车驾。」 「那又是谁?」她只知道齐川武。 上官扶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齐家庶子,不学无术,荒淫无度。」 他这么一说,楚璃吻好像知道是谁了,「是不是特别胖?」 上官扶狄微微点头,「没错。」 「这个时候他还满街跑,想做什么?」眼下,刑司应该已经开始调查小皇宫了吧。那小皇宫里的人,都是嫌疑犯,眼下又怎么能在外自由的行走。 「去看看就知道了。」上官扶狄似乎也有些好奇。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站起身,两个人快速离开茶楼。 顺着那马车行走的方向追赶,果然没用多久,便再次瞧见了它的踪影。因着下雨,马车跑的并不快。 转过几条街巷,那马车在一户大宅的后门停下了。 楚璃吻与上官扶狄站在街角处隐蔽,一边看着那马车,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然后便顺利的进入了那后门。 那矮胖的男人楚璃吻自然眼熟,那个猥琐的东西,喜欢用铁刷子刷女人的后背,弄得鲜血淋漓。 他消失在后门,楚璃吻也收回了视线,看向身后的上官扶狄,「这是谁的府邸?」 「苏家。」上官扶狄道。 「苏?没听过。」楚璃吻真的不知道,关键盛都的门阀士族太多了,上三流,下三流,数不胜数。 「苏家在朝中只担任一些无足轻重的职位,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上官扶狄微微摇头,即便齐志文真的和苏家有牵连,也根本不会搅起什么风浪来。如苏家这种小门阀,但凡有一点点事儿,整个家族就都完了。 「那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我还是觉得有蹊跷,咱们进去看看?」楚璃吻觉得未必简单,这么危险的时刻,那齐志文还往这儿跑,显然不单纯。 「好。」上官扶狄看着她,随后点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便寻着一处高墙,潜入了苏宅。 这苏家果然不是大门阀,尽管刻意将一切建造的精緻,但明显还是略穷酸。 府中有家卫,但是不多,而且质量也不行。从上官扶狄的表情中就看得出来,那些家卫菜的很。 有上官扶狄在,楚璃吻心下就更有底了,两人一路潜到前府,终于在书房前瞧见了给齐志文驾车的那个家卫。他站在书房前,而且还有苏家的家卫,他们将这书房守得严严实实。 确定了人在哪儿,两个人就退了回去,然后潜到了书房的后身。 后面也有人,不过也仅仅四个人,站在不同的方位,但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这四个人好对付,楚璃吻看着上官扶狄做了两个手势,然后便朝着左侧的两个人奔了过去。 上官扶狄奔着另外一个方向,二人各自分工,速度极快。 跃至那家卫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璃吻敲晕了。 她的手看似纤细又绵软无力,可是一击之下却如同重山压顶,没有准备,根本抗不过她这一击。 只是眨眼间,两个人便又重新聚集一处,速度皆不慢。 对视一眼,两双眼睛皆露笑意,双方的速度一致。 两人脚下一动,直奔书房。 书房的后窗很高,楚璃吻站在墙边,头堪堪与窗台齐平。 自己也发出一声无语的嗤笑,这个头,没救了。 站在她身边,上官扶狄垂眸看了她一眼,也不由得笑,随后用眼神儿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听不到不要紧,他能听到。 双臂环胸,楚璃吻转过身背靠着墙,面朝外,打算做警戒,偷听什么的,就由上官扶狄来了。 上官扶狄自是有些不放心,多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始专注的听书房里的动静。 寂静无声,楚璃吻倚靠着墙壁盯着外围,上官扶狄则认真的倾听书房里的声音。 大概一刻钟,上官扶狄动了,他抬手拍了拍楚璃吻的手臂,待她看过来,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可以离开了。 楚璃吻会意,随后与上官扶狄一同遁走,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成功的离开苏宅,转了两条巷子,两个人才停下。 楚璃吻拂了拂自己的长髮,然后仰头看向上官扶狄,「怎么样,都听到什么秘密了?」神秘兮兮,实在可疑。 上官扶狄垂眸看着她,一边嘆口气,道:「齐志文和苏茂在商议转移二人收受的贿赂,想来是很多,否则也不会专程的跑到这苏家来商量。齐志文在朝上并无官职,收受贿赂,无不是借着齐郇的名望。他和苏茂同流合污,如今齐家再次惹祸上身,他是担心自己积攒的财产也一併被查搜。所以,还不如尽快转移走。」 「原来如此。不过,这齐家各主子应该也没什么钱了。我上次见着了一个齐家的人去当铺当东西换钱呢,显然已十分拮据了。」只不过那个人是谁,楚璃吻并不知道。 「齐家人很多,里里外外,九族在内,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各个都是主子,但各自情况千差万别。」上官扶狄了解的比楚璃吻要多,尽管她当时在小皇宫的长莺阁潜伏了许久。 「是这么回事儿。想要把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连根拔起,也着实不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了,这事儿还是得告诉燕离才行。不如上官将军走一趟东宫?」她并不想见到燕离那厮。 然而,上官扶狄却摇摇头,「我不能出入东宫,当然了,也包括任何其他门阀大宅。上官家从祖上至当下,从不与他家同流抱团,虽是效忠皇室,却还不如说效忠大卫。」所以,他不能去东宫。 听他如此说,楚璃吻也不由得嘆口气,原来他们上官家的立场是这样的。 「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这事儿,我回去告诉燕离吧。不管怎么说,齐家作恶在先,所以,上官将军也别觉得看不过他们当下境况,作孽自有天收,这是他们应得的。齐家若不倒,包括上官将军你在内,很多人都会接着倒霉。」楚璃吻是奉劝他别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嫌累。 上官扶狄垂眸看着她,听着她说,他也隐有笑意,「你说的有道理,放心吧,我回上官家,不会再到处走了。」 见此,楚璃吻边撇着嘴角边点头,「如此甚好。那,咱们就此别过吧。」拱拱手,最后看了他一眼,楚璃吻便转身走了。 细雨绵绵,楚璃吻的衣服都是潮湿的,沿着寂静的街巷朝着地宫的入口走。走着,她脚步也逐渐放缓,虽直视前方,可是眸子却逐渐变冷。 蓦地,她身形一闪,躲进了两个矮房子围墙的缝隙。 片刻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楚璃吻脚下一动,从那缝隙中闪了出去。 外面的身影自然感受到了,立即转身应对,手成爪,直奔楚璃吻的面门而来。 楚璃吻探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上施力,他的手腕发出咔嚓的声响,随之变得扭曲。 他发出一声痛唿来,楚璃吻抬腿便踢在了他的胯下,这一次,他的惨叫声更大了。 冷哼一声,楚璃吻上前抬手噼在他颈侧,重力之下,那人随即闭上了眼睛,晕死过去。 抓着他的手臂,恍若拖着一条死狗似得,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细雨沖刷,地上的痕迹也很快被掩盖。 回了地宫,她拖着一个人,引得瞧见她的明卫立即奔了过来。 「把这个给二师弟送去,查查什么来路,一直跟在我后头。」把人给明卫,楚璃吻身形一转,便径直的朝着上头走去。 顺着密道回到东宫,偏殿里,药味儿浓郁。 闻着这味道,楚璃吻就不禁皱眉,真是难闻。 从卧室里走出来,楚璃吻便瞧见了那靠在软榻上的人。姿态妖娆,一身红袍挂在身上,胸口微敞,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他的衣服彻底扒下来。 他脖子上缠着纱布,一看就是负伤了,倒是让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可怜。 此时,他正在喝药。 内侍举着托盘跪在软榻边,那托盘举得很高,高过了头顶。 侍女站在一侧,显然是准备服侍。不过燕离倒是还没那么懒惰,自己一手拿着碗,正在一口一口的喝,表情略痛苦。 她出现,那边的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抬眼看过来,视线触及她潮湿的头髮和衣服,不由得微微挑眉,「出去了。」 「嗯,闲来无事,就在外面转了转。」走过来,楚璃吻绕过那跪在地上的内侍和福下身体的侍女,然后旋身坐在了软榻上,顺便把燕离的腿往里推了推。 收回腿,燕离将手里的碗递给侍女,随后朝他们挥挥手。那内侍和侍女立即退下去,这偏殿里仅剩下二人。 坐起身,燕离调整了下坐姿,舒服的倚靠着软榻,一边看着靠在对面的人,「赶紧擦擦去,一股难闻的味道。而且衣服湿了,很容易风寒。」语气略嫌弃。 「多谢太子爷关心了,不必了,我说完就走。今日我在外瞧见了一些事情,齐志文去了苏茂家,与他商量如何转移俩人收敛来的财物。我想,刑司已开始调查了小皇宫,他们也会在近期内行动。不管有用没用,我把消息告诉你了,你看着办吧。」说着,楚璃吻站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她,燕离眉尾微扬,「你还知道苏茂。」这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搅不起任何的风浪。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哪根葱,上官扶狄告诉我的。」楚璃吻也没打算隐瞒。而且她说出上官扶狄四个字之后,燕离的脸色就微变。 坐起身,燕离挪动了一下,双腿落在地上,然后微微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你和上官扶狄在外面见面了?」 「偶遇。」说的好像她去偷情了似得。 「还真是巧。」他笑的妖异,可是那双凤眸却阴冷无比。 若是不了解他,单单就看着他的脸,都会让人心下惴惴不安。 「少跟我阴阳怪气的,告诉了你这事儿,自己去查吧。我也伤着呢,要回去休息了。」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就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来,转身欲走。 「等等。」燕离叫住她,随后站起身。 他很高,随着他站起身,楚璃吻都不由得抬头看他。 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做什么?」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燕离随后俯身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精緻的木盒,然后又抓住了她的手,把木盒放在了她的手里,「糖。」 低头看着手里的木盒,楚璃吻缓缓眨眼,头髮上的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弄得她痒痒的。 柔软的丝绢落在她的额头上,将那雨水擦拭掉,且动作很轻,渗着轻柔。 楚璃吻抬头看向他,还未说话,燕离便开口了。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这句话我重复了很多次。若是不想所有人都难堪,恪守本分才是你该做的。不该你想的,那就永远都别想。一旦你做出逾越之事,保证你会喜欢我的惩罚。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了。」他语气很轻,轻声细语,听起来甚至带着温柔。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好奇了。太子爷是会掰断我的腿,还是扭掉我的脖子?」威胁,对她没什么用,而且还会刺激到她。 看着她的眼睛,明显的不服输。而且,燕离也知道,她这个性子,基本上是拧着来,就算嘴上说服气,心里也还是不服。 「都可以设想一下,但是,肯定生不如死。」嘴上这么说,燕离心头却有那么几分发涩。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是会生气,是会爆发,但对她下手,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去。 「那我就更想试试了。」夺走他手里的丝绢,楚璃吻擦拭着自己的脸,虽是笑容甜如蜜糖,可是眼睛里那股子劲儿明显没下去。 「太子妃尽管试,冒一切风险,包括古镜。」他笑着说完,便旋身坐下了,身子向后倚靠,胸口又敞开了。 一听古镜两个字,楚璃吻就不禁脸色一变,看向他,她随即笑起来,「开开玩笑而已,太子爷又何必那么认真?又有古镜的最新消息了,太棒了,太子爷的人果然神速。」 瞧她那瞬间变脸的样子,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用别的威胁根本没用,唯有古镜好使。他现在还真想把她的脑袋扭下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楚璃吻虽心下骂脏话,笑容却不变,托着那装糖的木盒,她坐在了燕离身边,「太子爷分享分享,我为你辛苦打探消息,太子爷岂能做小人?」 她故作谄媚,但也的确不惹人厌烦,大概这世上,只有她这张脸做起这些表情来没那么丑恶。 「太子妃先交代一下今日的事情吧。」他不说,她得先说。 缓缓眨眼,楚璃吻明白了,他就是想问,她和上官扶狄都干了什么。 暗暗发出一声冷哼,楚璃吻想了想,然后道:「我本来是想去街上听听风声的,昨日的事儿,城里的人是如何议论的。然后就碰到了上官扶狄,他正在跟踪齐志文。齐家人,我自然也有兴趣,所以便加入了。我们一路跟着齐志文的马车到了苏宅的后门,后来就潜进去了。之后听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你亲耳听到的?」看着她,燕离问道。 想了想,楚璃吻摇头,「窗户太高了,我没听到。」 「所以,这是上官扶狄告诉你的。」燕离眯起眸子,显然对这件事产生了质疑。 「你认为上官扶狄会说假话骗我?他那种人,是不会说假话的,爱信不信。」怀疑上官扶狄说谎,还不如怀疑她说谎了,毕竟她擅长说谎话,张口即来。 燕离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冷,楚璃吻耸耸肩,「我收回。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想调查就调查吧。」 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楚璃吻打开手中的木盒,里面还是颜色各异的糖果,泛着清甜的香气。 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楚璃吻点了点头,「好吃。」 燕离看着她,不语。 看向他,楚璃吻弯了弯红唇,「你也想吃?」 挑了挑眉,他仍旧不说话。 拿起一颗,送到他嘴边,他顺势吃掉。 手指触碰到他的嘴唇,很热,很软,那种感觉楚璃吻很清楚。 「确实很甜。这味道,和你很像。」他淡淡的说着,像是在做公正的品评。 看着他的脸,听着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楚璃吻动了动嘴角,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脸上莫名其妙的有些热,大概是淋了雨水,风寒的前兆。 「上官扶狄的确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相信他。不过这次,我信,信你。」可以说,他算是破例了。 楚璃吻不置可否,信不信都是他的事儿,与她无关。 「好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古镜的最新进展了吧?」她着急的都想给他一拳了。 似笑非笑,燕离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寻找到了前朝余孽活动的踪迹,但是不在大卫,在西朝。」 「西朝?他们在西朝活动。看来,是你们把他们逼得太紧了,所以在大卫无法活动,就只能去西朝了。」楚璃吻若有似无的嘆口气,她不知道西朝在哪儿,到底有多远。 「眼下,部分暗卫已转移至西朝调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你也无需焦急,只要抓到了这群余孽,没有逼问不出来的。」很简单。 「那就期盼那些人的动作能快点了,既然找到了他们,古镜就不远了。太子爷,你真是太棒了。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把你排在最帅榜单的第一位。」站起身,楚璃吻微微偏头,好像在朝他行礼,但是不伦不类的。 瞧她那故作姿态的样子,燕离不由得弯起薄唇,「我的太子妃最好能记住这一点,在你心里,谁才是第一位。」 不置可否,楚璃吻朝他笑着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吃着糖,楚璃吻一路回了地宫,她还是喜欢在这下面待着,因为没有那么多碍眼的人。 顺着地宫的通道转悠着,楚璃吻缓缓的走到了暗卫营,眼下在地宫的暗卫不多,也仅仅数个罢了,其他的都在外面详查信息。 他们经过了周烈的精心训练,素质也显然比之前增强了许多,打探消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靠的也是自身本领能耐。 以前多声门主要经营这个,所以经验也很丰富,周烈虽那时刚刚任多声门的大掌柜,但是深知这其中门道。 石门紧闭,外面有一个小厮在守着,瞧见楚璃吻来了,他动手摆弄机关,然后石门缓缓开启。 这暗卫营和死卫营可是千差万别,面积很大不说,打开石门,入眼的便是密密麻麻由上至下包围住穹顶和两侧墙壁的蜈蚣骨。 竹筒滚动的声音经常响起,所以待在这里面的人是别想休息。 眼下,周烈就在这里,正在忙着分析那些新消息。还有两个暗卫也在这里忙碌,虽不是什么体力活,但是也根本歇不下来。 「二师弟。」楚璃吻走进来,直奔周烈。 「老大。」看见楚璃吻,周烈就站起了身,抬手把另外一把椅子拉过来,准备好。 「你这儿还真是忙,既然如此忙,这坐着的地方就该改造改造,不然迟早累出职业病。」坐在椅子上,楚璃吻微微摇头,弄个能躺靠着的榻多好,这般坐着,屁股都磨平了。 「习惯了。」周烈边笑着回答,边倒了一杯茶给她。 「我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前朝余孽,还有西朝。」看着他,楚璃吻开门见山。 「前朝?不知老大想了解什么,这前朝与那古镜的关系,我还是没有查出来,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皇室的一件御用之物吧。」楚璃吻关心的,大概只有古镜了,周烈如是想到。 微微摇头,「我是想问,前朝的余孽,就是至今还活着的那帮人。」 周烈恍然,随后道:「其实这前朝皇室的后代,一直都在找机会復国,从我最开始了解前朝皇室的时候,就听说过。以前,多声门也曾打探过他们的消息,但是也无疾而终,他们太会隐藏了。不过,其实也有过一点收穫,尽管还未确信真实性。前朝皇室血脉稀少,听说,前朝还未亡国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好像有传说,说是这前朝皇室受了什么诅咒,无论这皇上怎么折腾,宠幸多少女人,生下多少婴孩,最后只剩下一男一女可存活,其他的尽数夭折。」 听着他说,楚璃吻不由得皱起眉头,还有这回事儿呢。 「当然了,这些都是传说,真实性不确定。」周烈对于没有确认的信息,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微微点头,「所以,现在那些余孽应该也没多少人了,毕竟人丁不兴旺。」 周烈想了想,随后点头,「看他们这般神秘,且折腾復国这么久也没个动静,想来是这样。但是,他们应该很有钱。据说,这前朝亡国的时候,皇室逃走,带走了很多的财宝,据说他们还有自己的宝藏,藏在何处也是无人知晓。」 「这些传说中,都没有与古镜相关的是不是?」微微眯起眼睛,楚璃吻不禁嘆口气,想要找到古镜,还是得找到那些前朝的余孽。 「最起码,我没听说过。」周烈点头,他从未听说过。 看着楚璃吻的脸,周烈不由得嘆口气,「老大也不要气馁,不知太子爷那边可有古镜的最新进展?」 「有,说是找到了前朝的余孽,在西朝活动过。」这些事儿,对周烈没什么可隐藏的。 「西朝?这西朝一直都在憋着劲儿呢,百年来一直对大卫俯首称臣,怎么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前朝的余孽若是真的频繁出入西朝,他们很有可能是联手了。」周烈边说边摇头,若是这般,那么一场大战避免不了。 「联手与否我管不着,但是古镜一定得找到。对了,这大卫是不是对前朝余孽杀之后快?」燕离总是一口一个余孽,听起来就是这样的。 「没错,赶尽杀绝。」周烈用的词要更狠一些,同时也代表了大卫皇室除掉前朝余孽的决心。 听他说这词儿,楚璃吻无端的心头咯噔一声。 与周烈一席话,楚璃吻心下几分不平静。不平静于古镜不知何时能拿到手,更不平静于这时代的局势,看起来还真是乱啊。 翌日,明卫来报,燕离找她。 楚璃吻磨磨蹭蹭半晌,这才离开地宫。 顺着密道进入寝宫,楚璃吻转出无人睡的卧室,便瞧见了燕离。 他靠坐在软榻上,但是并未闲着,而是在处理手边的一堆摺子。 这外面可是在传说他就要活不成了,大概谁也想不到,他如此恣意,而且还有精力处理朝上之事。 「找我做什么?」走过来,楚璃吻丝毫没客气,把他身边的摺子一推,就霸占了另外一半软榻。 看向那些乱成一堆的摺子,燕离几分无奈,「批完的摺子也在这里,你这一推,把它们都混在一起了。」 斜睨他一眼,楚璃吻不甚在意,「你再挑拣出来不就完了,多大的事儿。」 「你这个态度,若是别人,非得脑袋搬家不可。」瞧她那样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惹祸,毫不在乎。 「你可吓死我吧。」楚璃吻双臂环胸,这些古人真是无可救药。 燕离无可奈何,凤眸在她脸上盘踞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摇摇头,开始自己挑拣。 看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和昨天那个嚣张的样子比可是天差地别啊,今儿活像个受气包,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找我到底什么事儿?」看着他,楚璃吻微微歪头,问道。 「你昨日不是带回来一个跟踪你的人么,明卫审了一夜,用了各种刑,他也仍旧不吐一字。今天一早,趁着明卫换岗,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已经死了。」燕离把批过的摺子一个一个挑拣出来扔到别处,免得楚璃吻一会儿再捣乱坏事儿。 「死了?这么刚强。不过我想,应该就是这盛都哪一家派来的。」很大的可能是小皇宫。 「未必。」燕离则不同意。 「怎么说?」调整了一下姿势,楚璃吻盯着他不眨眼。 「若是这盛都之中哪一家派来的,绝不会跟着你。他们跟着任何一个出入东宫的奴才,混入东宫都有可能性,因为他们不会武功。跟着你,就证明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与传说当中的不同。冒这么大的风险,派来一个武功不济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的,难道不是傻么?」终于把那些摺子挑拣完,燕离看向她,凤眸流光。 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什么意思?」 「或许,就是奔着你来的。」燕离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即便就是奔着我来的,那也是因为太子爷你。」楚璃吻坚决不认为和自己有关,都是因为燕离。 他几分无言,「待得调查清楚了,你再这般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不迟。」他不认为这次和他有关。 「好,那就还是得麻烦太子爷接着调查了。」她也想知道结果呢,那跟着她的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隐藏的不错。 「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近日也不要再独自出去走动了。」燕离拿起另外一本摺子,准备继续。 眉尾微扬,楚璃吻缓缓点了点头,「好吧。」很显然,这才是他想说的话。 她如此听话,燕离显然很满意。多看了她一眼,凤眸含笑,魔魅迷人。 盯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真是,长成这个样子,随意一笑都像在勾引她。 她这心呢,也未必就坚定,尽管她对燕离诸多怀疑,但也不碍她欣赏他的美。 「好看么?」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燕离清清楚楚。 「好看,特别好看。我早就说过,太子爷别总冲着我笑,很难把持住的。」说着,她抬手戳了戳他红色的衣袖,显然调戏。 如血的薄唇微微弯起,扯出一个勾人的弧度来,「太子妃的定力和你嘴上说的可是两回事儿。」 「听太子爷这意思,还嫌我没动手?」这人,开始跟她来明的了。 「动手?太子妃打算如何动手?」看向她,燕离似笑非笑,很是不解。 她也笑,视线从他的衣领开始,缓缓下滑。她的眼睛,更像一双手,随着移动,好像也一点点的把他的衣服都扒掉了。 燕离抿唇,视线转向别处,笑意加深。 视线重回到他的脸,尽管他看着别处,可是明显在笑。 楚璃吻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美什么呢你?没了陈良娣整天惦念你的肉体,是不是又不习惯了?」 敛了笑,燕离看向她,那小脸儿笑盈盈,明显在嘲笑他。 燕离最讨厌她这笑容,就好像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面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冷,「滚吧。」 喜怒无常,不错楚璃吻早已习惯了。站起身,转身欲走,却蓦地一脚踢过来。 燕离没设防,小腿被她踢了个结实。 薄唇紧抿,一边瞪视她。楚璃吻耸了耸肩,随后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079、还要结婚 燕离遇刺一事,病中的皇上施以重压,朝上诸多朝臣亦是连连上摺子请求皇上命刑司快快调查出行刺者,否则这大卫就要乱了。 天子脚下,公然行刺,劫持囚犯,简直无法无天。 这一次,朝上倒是鲜少的声音一致,看起来,还真是君臣同心。 刑司压力很大,夜以继日不敢耽搁,出动了诸多人调查,五天之后,终于有了结果。 抓到了行刺的刺客,而且是在小皇宫抓到的。刺客被抓,心惊胆战,很快便承认了罪行,且指出了幕后指使之人。 刑司行事这般利落,实在让人惊嘆,还真不知刑司的执行力这么强。 这边调查出了结果,齐郇大喊冤枉,随后便要进宫面圣。然而,他还没进宫面圣呢,圣旨就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内侍卫,要彻查这小皇宫。 去年秋天时,小皇宫才刚刚经歷过一番彻查,为今,又要迎来第二次,齐郇又怎能听之任之。 小皇宫守卫护着他,要冲出齐家进宫面圣,大内侍卫自然阻拦,随后便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齐郇蔑视帝威之事,再一次以极快的速度传遍盛都。 这外头不可谓腥风血雨,而东宫,则很平静。 各司其职,与往时的东宫大不相同。自金台死了那么多人之后,这整个东宫都笼罩在一种被什么压制着的气息当中。 太子爷兴许不可怕,但是眼下管理东宫的太子妃,却是心狠手辣。 只有绝少数人见过她的真实容貌,没见过的人其实很好奇,那娇小的人,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能够吸引得了太子爷,又能不眨眼的杀人,见了血也丝毫不为所动。 这外头对她的评价,楚璃吻是不知道的,但只要想想,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好话。 胸口的伤养的差不多了,金央的药,的确是好药。 这几天来,死卫营又接到了几个黑令,小鸡调派人手接任务,这些事根本无需楚璃吻操心。 但据天京所说,那几个黑令上的目标,皆是这盛都之中的小门阀,虽说无足轻重,可是显然燕离不想姑息养奸。 而且,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燕离提携了很多寒门子弟。再加上早已入朝的刘先生等人,仅仅这一段时间内,就有不少的寒门子弟出入原本只有门阀士族才可碰触的朝中大事,如此一来,朝上的确是隐隐有些乱。 但很显然,燕离是打定了主意,重用寒门之士。 如此一来,楚璃吻倒是不禁有些担心,重用寒门子弟,必会引起门阀士族的不满。如果燕离不採取一些适当调和的手段,接下来肯定会引发一些不可必要的麻烦。届时,那些门阀士族都联手,他的立场就会变得很难。 所以,他最好是快些想办法,将一切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虽说杀人恫吓也算一种,但也未免太过无情。能恐吓的住是好的,起了反效果可就糟了。 楚璃吻兀自想着这些,但显然那个主角并不忧心,在东宫养伤,随着刑司进入小皇宫调查的时候,他伤势好转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东宫不再设小朝廷,只有一个小太医院还在,为今只有林月鸣和几个小学徒在。 但是燕离遇刺受伤,也没用林月鸣,反而是金央每天往这里跑。 阳光正好,但是这东宫之中不免闷热,楚璃吻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东宫散步,身后跟着碧珠和秋霓,再远一些跟着的是那四个侍女和两个内侍。 走到哪儿都前唿后拥的,乍一看,她这阵仗都比得上宫里的娘娘了。 楚璃吻还真不知,她在东宫行走需要这样,这么多条尾巴跟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实在不懂。 「太子妃,前面的就是金良娣的寝宫了。这个时节,寝宫里也不免炎热,所以太子爷允了金良娣在盛午燥热之时,前往含凉殿避暑。」秋霓走在楚璃吻的左后侧,随着经过哪儿,她都会介绍一番。 金良娣三个字儿进入耳朵,楚璃吻便转眼看了过去,那寝宫不大,但是四周花草较多,环境很好。 「金良娣平日里诵经念佛的,我若是去拜访,会不会打扰了她。」看着那边,楚璃吻淡淡道。 碧珠看向她,不免担心楚璃吻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妥的行为来。眼下,这东宫里属于太子爷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太子妃,另一个就是金良娣了。 这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碧珠很是担忧,楚璃吻会做出格的事情。那个时候,也不知太子爷会偏向着谁。 秋霓微微摇头,「不会的,太子妃若是想过去坐坐,奴婢这就先过去通报。」 「嗯,好,我去坐坐。」她还真没见过金良娣呢。 秋霓立即举步先行,快步的朝着金良娣的寝宫走了过去。 「太子妃,你要过去做什么?」看着秋霓离开,碧珠立即压低了声音问道。 「和燕离的后宫交流交流感情,不行么?」看了碧珠一眼,这小丫头一副害怕她去杀人的样子,真是好笑。 「太子妃,你得记着,你是太子妃。正室,得有容人的肚量。在南晋的时候,老夫人的做法咱们也都看到了,那才是正室该做的。不然的话,会被人骂的。」碧珠很担心楚璃吻的名声,再这么下去,可就真的无法挽救了。私下里那些下人怎么看楚璃吻这个太子妃,碧珠清楚的很。 「怎么做?给丈夫挑选年轻漂亮的小妾?」无非就是做这些罢了。 碧珠看着她,然后点点头,正是如此。 不禁冲着碧珠翻了个白眼儿,迂腐的女人,跟在她身边四年了还是这样,没救了。 朝着金良娣的寝宫走,走到了近前,秋霓以及另外两个侍女也走了出来。 秋霓微微福身,而那两个侍女则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交叠搁置在地面,额头也压在了手背上,简直五体投地式的跪拜。 看着她们俩那样子,楚璃吻也不由得几分不适,绕过她们,然后直接走进了寝宫。 这寝宫的确很清幽,没有多余的碍眼的摆设,一些花草生长的极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果然啊,金良娣平日里做的就是诵经念佛,否则这檀香味儿也不会经久不散。 寝宫门口,有四个侍女五体投地式的跪在地上,另还有一人身着素色的长裙站在那儿,显然她就是金良娣。 她是金央的妹妹,楚璃吻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和金央有些相似,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淡淡的冷漠,好像不关心任何人。 她的头髮挽着,没有任何的装饰。而且,她头髮的颜色有些淡,不是纯黑色的。不施粉黛,虽然长得不是艷若桃李,可也很清秀。 走近,金良娣也走下了台阶,在距离楚璃吻一米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低头屈膝,「见过太子妃。」 「免礼吧。」视线从她的头髮上掠过,阳光照耀下,她头髮像是栗色的。 站直身体,金良娣侧身,「太子妃请。」 微微点头,楚璃吻举步走上台阶,进入正殿。 正殿里,檀香味儿要更重一些,这里的摆设很简单,没有艷丽的颜色,很朴素。 在椅子上坐下,那边金良娣将侍女送过来的茶杯端在手中,亲自送到了楚璃吻的身边,「太子妃请用茶。」 楚璃吻看了一眼,随后看向金良娣,「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想我来到这大卫已经四年了,却是没有见过金良娣。」看着她,这般瞧着,她还真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金良娣在下手坐下,随着楚璃吻说话,她也微微点头,一副很恭谦的样子。 「听说金良娣平时就是诵经念佛,不会闷么?」楚璃吻盯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和金央真的很像。 「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过。而且,我也只会做这些,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或是不会做。」金良娣看起真的很淡然。 「有自己感兴趣的,也是难得。不过这檀香味儿倒是不错,闻起来很清心。」想必日日都燃香,以至于感觉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染上了气味儿。 「我也觉得这味道很好,那么多的香料,哪个也不如檀香好闻。」金良娣点点头,她有自己的喜好,而且很执着。 「太子爷这段时间在养伤,想必金良娣也没有去看望过。金央大人每天都来,金良娣若是过去的话,能见到金央大人。」她显然对燕离没有意思,可是也不想见见金央么? 说道这个,金良娣微微垂眸,「大哥他很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我闲聊。」 「金央大人生性淡泊,不过听说十二年前在他还年幼的时候被绑架过。前些日子碰见他,还说起这个事情来,我听得出,对他影响很大。」说着金央,楚璃吻自然而然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件事上头。 金良娣看着她,显然也几分意外,「大哥与太子妃说过这件事?」 「嗯,闲聊时说的。」看她那意外的表情,显然金央不会随便和人说这事儿。 「我倒是记得一些,当时真的很吓人,无端的,大哥就不见了。之后第二天,就收到了绑匪的信,他们索要的是金鼎大还丹。那颗药,是当时父亲给大哥准备的。可是,大哥若是不能安全无虞的回来,要那一颗药又有什么用。思来想去,父亲又去面见了圣上,然后便答应了绑匪的条件。大概过去了半个月,父亲才带着大哥回来。大哥回来之后,的确有些变了。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我却有几次看见他对着墙自言自语。」金良娣回忆着,颇为感慨似得。 「对着墙自言自语?那应该是受了刺激了吧。」楚璃吻微笑着,看起来只是关心的样子。 金良娣想了想,「应该是吧。可是,又有些不像。反正自那以后,大哥的性格就变成了这样,少言寡语,不想理的人,不想说的话,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不管外人怎么看。」 「金央大人现在就很好啊,最起码在我看来,他是个很不同的人。」嘴上这么说,楚璃吻心里却在冷哼,金央这人是打小就自私。未必是因为绑架事件吓着了,而是本性如此。 「大家都这么说,可是又都避着他。因为大哥的外貌,很多人对他是又敬又怕。尊敬于他的医术,又担心他的病会传染。」说起这些,金良娣露出淡淡的笑,可是很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 「大都目光短浅,又何必在乎他们怎么想。对了,我还记得金央大人说,在被绑架的时候有个小孩子每天和他玩儿。我想他在那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又将话题回到这件事上,楚璃吻很想从金良娣这里打探打探。 然而,金良娣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眼睛微微睁大,眼角眉梢间的冷漠都淡了许多,「真的么?大哥从未说过。」她看着楚璃吻,似乎很好奇金央为什么会把这些事情说给她。 「他可能是担心你们听说了会害怕会担心吧。」看着金良娣那表情,楚璃吻就知道在她这儿是一无所获了。 金良娣微微点头,「或许吧。大哥看起来很淡泊,其实也很关心我。这几年来,每年他都会接我回去住几日,给我检查一下身体,担心我会生病。其实我又不做什么,整天待在这里,又怎么会生病呢。」她看向别处,眸光几分悠远,显然心思不在这里。 看着她,楚璃吻也不由得想起秋霓所说,这金良娣每日诵经念佛是在为已逝的霖太子超度。如今再看她的眼神儿,想来八九不离十。 在金良娣这里坐了许久,楚璃吻也没打探到自己想要的,随后,便离开了。 离开时邀请金良娣无事时去寝宫坐坐,她只是笑着点头,但明显不会去。 还真是个痴情的女子,尽管楚璃吻很不懂她到底痴情什么。人死了就死了,化成了飞灰,即便活着的人再折腾,死了的人也不知道。 所以说,人还是得看开一些才是。 缓缓的回了寝宫,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居然有人在。 走进寝宫,楚璃吻便听到从偏殿传来的声音。脚下一顿,她看了一眼候在正殿门外的玄翼。 玄翼似乎知道楚璃吻会向他询问,他微微低头,「是刘先生和闻人先生。」 瞭然,楚璃吻便转身进了偏殿。 果然,偏殿里,身着官服的刘先生和闻人先生都在。两个人站在软榻前,燕离则靠在软榻上,面色有些不太好。 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儿,可是一瞧燕离那脸色,楚璃吻也不由得杨其眉尾,看来这朝上终于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太子妃。」她走过来,那边刘先生和闻人先生也止住了话题,转身面向她,拱手作揖。 「二位不必客气。不过,显然二位的到来并没有让太子爷高兴,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走到软榻边坐下,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他的表情好了一些,而且随着她说话,他扫了刘先生和闻人先生一眼,那眼神儿里没什么,可是显然是命令他们俩闭嘴。 楚璃吻心下不禁发出一声冷哼,看向那二人,他们俩果然只是笑,没有说。 「看来是什么外人不能知道的秘辛,既然如此,我就先下去了。」说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的那些事儿她还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顺嘴问一问罢了。 「臣也要回去了,太子妃请留步。」刘先生和闻人先生俩人拱拱手,随后便退了出去。 这俩人跑的倒是快,楚璃吻站在那儿,又扭头看了一眼燕离,他正在看着她。 面色明显好了许多,但在楚璃吻看来,他在刻意的收敛自己的表情。 「不是什么秘辛,只不过是一些你未必想听的。」燕离看着她,解释了一句。 楚璃吻不甚在意,耸了耸肩,「我本来也没好奇。」 瞧她那不在意的样子,燕离的薄唇动了动,随后蓦地道:「大卫皇室与康郡王家族自开国便是姻亲,康郡王的郡主原本是要嫁给大哥,大哥已故,结亲之事便落在了二哥的身上。」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了。 楚璃吻看着他,明白了。 「所以,霖太子也去世了,这重任就落在了太子爷你的身上咯?我该表示些什么?把太子妃的位置让出去,还是说声恭喜?」双臂环胸,楚璃吻看着他,脸上载着笑,看起来很是清甜。 缓缓眨了下眼睛,燕离靠在那儿,胸口微敞。 「皇室与康郡王结亲,向来不许正位。」很简单,不会抢夺她太子妃的位置。 「所以,我能放心了?」楚璃吻依旧在笑,一边道。 「我的太子妃真是大方,这个时候,居然一句埋怨都没有。」她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不乐意都行。 「刚刚碧珠还在跟我说,要我大度一些,还得亲自挑选美貌的姑娘给自己的丈夫做小妾。我这会儿表现的不够好么?」埋怨?她倒是想把他阉割了,这样就不用娶媳妇儿了。 「你的侍女倒是尽职尽责。」燕离面无表情,靠坐在那儿,看不出喜怒来。 「那不知,康郡王的郡主何时会来?刘先生和闻人先生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大概是恭喜太子爷来了吧。」看着他,楚璃吻问道。 「四年了,我还没死,康郡王似乎也放心了。所以,已经给父皇上了摺子,六月,就想让郡主前往盛都。」燕离说着,眸子里也一片幽暗。 「六月?这都四月了,很快。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么?」看着他那眼神儿,显然也不是很高兴。真是奇怪了,和康郡王联姻,应该是好事。 「只有这句话?」眉峰微蹙,燕离是真的想不出,她怎么会冷情至此,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能欺负她么?」想了想,楚璃吻问道。 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可以。」 「可以不娶她么?」她歪头,接着问。 看着她,燕离的唇角缓缓上扬。 「你是不是等着我说这句话呢?」瞧他那表情,楚璃吻就知道他什么想法了。 唇角上扬静止。 「不得抗旨。」他又恢復冷面,淡淡道。 发出一声嗤笑,「没人逼你抗旨,放心吧,作为太子妃,我肯定宽容大度。若是需要的话,我还可以代太子爷你去迎亲。」这个时代啊,真是没得话说。 下颌微绷,燕离盯着她,凤眸微眯。 笑意盎然,「不过,难保我不会在路上一时心气不顺就宰了她。杀人,我最在行了。」 听她说完,燕离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笑过之后才发觉自己不应该笑,转过脸去,可侧脸仍旧载满愉悦。 楚璃吻笑不可抑,这个蠢货,在她面前装相,实则傻帽的可以。 听见她笑,燕离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看向她。 明明一张甜美的脸,可是笑起来还真是刺目。 蓦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施力,楚璃吻没设防,娇小的身体恍若一个物件似得,被燕离轻松的拽到了软榻之上。 他身体朝一侧前倾,手上一阵快速的动作,便将楚璃吻禁锢在了软榻之上。 「耍弄孤,很好玩是么?」逼近她的脸,墨色的长髮夹着红色的璎珞从他一侧肩头垂坠下来,扫到了楚璃吻的脸颊,带着他独有的味道,又痒痒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楚璃吻不受控制的弯起红唇,「孤你大脑袋,好好说话。」还以为在宫里呢,一口一个孤,她当时没反驳那是为了给他面子。 看她笑,如血的薄唇也缓缓的上扬,「你这个小人儿,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根本就猜不到她的想法,本以为她会这样,谁知道她会那样,不按套路不按常理,折腾的别人七上八下。 「装着太子爷啊!以为我会这么说?那真是抱歉了,装着古镜呢。」说完第一句,就瞧见他的笑,随着她改口,他又瞪她。这人,被她耍的喜怒无常,尽管不知他是真的心情随着她走,还是在刻意配合她。 手滑到她的脖颈,燕离微微收紧手指,楚璃吻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明明不能信你说的话,却总是被你影响,孤也是愈发煳涂。」所以,他现在也承认,别看她人小,却是技高一筹。 「本来就傻,怨不得别人。」楚璃吻可不敢和他争抢,论起腹黑来,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瞧她那略得意的样子,燕离不由得歪头,直奔她脸颊,看那样子,似乎想咬她。 就在这时,玄翼快步的走到偏殿门口,视线触及软榻上的那两个人,他随后就低了头,却没有退出去,「太子爷,高公公来了。」 软榻上,燕离微微撑起身体,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却微微施力,像是惩罚。下一刻,他便起了身。 楚璃吻也痛快的坐起来,抬手拂了拂自己的脖子,随后看向身边的燕离,「高公公?」宫里面的内侍。 「父皇身边的。」看了她一眼,燕离靠坐在那儿,姿势慵懒。因着刚刚一番折腾,他本来就敞开的胸口敞的更大了。饶是无限性感,勾得人不禁想把他的衣服彻底扒开来瞧瞧。 「那我迴避一下吧。」瞧他那脸色,显然并不痛快。还真是稀奇,如今已不需再伪装自己,怎么还弄得这般憋屈的样子。 起身,楚璃吻走向卧室,在坠地的纱幔后停下,双臂环胸,然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一道不算尖细但又算不上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有点别扭。 微微眯起眼睛,楚璃吻细听那道声音,这个高公公在传皇上的口谕。 口谕?不知道燕离是怎么接这个口谕的,是跪下接的,还是坐在那儿接的。 听着那高公公传的口谕,楚璃吻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个高公公说,南晋信使到了盛都,说是半个月之后,南晋棠王和顾大将军会抵达盛都。一是听说皇上微恙,所以带了厚礼前来看望圣上。二来,顾大将军思念妹妹,特意前来探望。 顾沉毅来了?楚璃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用铁红的烙铁也熨不开。往时,她只要想到这个可能,虽是有些担心,可是又想顾沉毅那么忙,驻守南晋的断天关,哪有时间跑到这里来。 可是,今儿是终于听到了实锤,这顾沉毅要来了。 这个身体没问题,不掺假,就是他妹妹。可是这灵魂不是啊,一举一动,肯定千差万别。即便她再怎么伪装,也未必会煳弄过去。而且,这顾沉毅疑似恋妹,这分寸她也把握不好,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一时间,楚璃吻万分头疼,连那高公公后来又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站在那儿,纱幔几乎将她罩住了,微微垂眸看着地面,她陷入沉思,连眼睛都忘记了眨。 许久之后,一双血红色的锦靴出现在眼前,楚璃吻的眸子才动了动,抬起头,看到的是燕离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想什么呢?」她站在这儿低着头,像受气似得。 「太子爷,什么时候去接康郡王的郡主啊?我觉得,为了表示我对太子爷的独占欲,我想还是我替太子爷去接亲比较好。若是这路上看着不顺眼,我就顺道把她解决了。」看着燕离,楚璃吻义正言辞,眼睛不眨的盯着他,以表示自己的『独占欲』。 入鬓的眉缓缓扬起,燕离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几圈,「是么?」 「什么是么?同意么?要是同意的话,过几日我就出发上路。」挥手,斩钉截铁。 她这般急切,可是分外古怪。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听到高公公说的话了?顾大将军半个月之后就会抵达盛都。我的太子妃若是这时不在,顾大将军肯定会生气的。明明是太子妃,怎么能做这种事。」 「说的好像你没指使过我一样。少废话,同意不同意?」她不想待在这儿,避开顾沉毅才是上策。这没见过她的人,她怎么煳弄都行。可是顾沉毅和这个身体的关系太近了,怎么伪装也不会相似的。 燕离轻笑,在她的视线中,他缓缓的摇头,「顾大将军千里迢迢来到盛都,就是为了见太子妃一面,你若不在,那成什么了。太子妃若是真的不敢见顾大将军,其实也好办。」 看着他,楚璃吻几分狐疑,「太子爷有什么高见?」他会这么好心。 闻言,燕离笑意更甚,这次他确定了,楚璃吻是真的不想见顾沉毅,或者说,是不敢见。 「可以装病,躺在床上,无需走动,就会少露许多破绽。若不想说话,也可以佯装是喉咙有病,一切由你的侍女代为回答就行了。不知太子妃,可还有什么顾虑?」燕离微微歪头看着她,好像真的是在为她着想,很贴心的样子。 「那也不行,总是会有不同之处,熟悉的人、、、」小声的说着,她说了两句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儿,就立即住了嘴。 燕离笑看着她,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想被我哥知道,我做了太子爷的走狗,他会心疼的。」扬起下颌,她说道。 「原来如此。不管别人信不信,孤还真信了。」燕离微微颌首,显然说的反话。 「一边去,我下去休息了。」抬手把他推开,那腹部硬邦邦的,楚璃吻收手时还有点捨不得,应该再抓抓才是。 燕离身体晃了晃,看着她急于逃走的样子,满目笑意。 她是真是假他不管,反正顾沉毅这次来,不要捣乱就好。不然,他肯定会给他好果子吃。 回了地宫,楚璃吻便径直的回了住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楚璃吻召来了侍女,要她上去把碧珠找来。 不过两刻钟,碧珠便来了,脚步匆匆,还以为楚璃吻有什么急事儿找她。 「太子妃,怎么了?」走进来,碧珠气喘不止,显然是一路跑下来的。 「坐下歇歇,没什么着急的事儿,就是和你聊聊以前的事儿。」拍拍身边的软榻让她过来坐,楚璃吻看起来很淡然。 碧珠坐下,一边抬手在自己的脸旁边扇了扇,「以前的事儿?太子妃怎么有兴趣说以前的事儿了?」在半湖的那三年来,碧珠说起这些来,楚璃吻便会立即转移话题。她说自己记不清了,有时又会说不想提,反正各种理由。 「闲来无事,说说吧。主要是我哥,最近总是想起他。你说,他现在会做什么?」看起来真的在闲聊,楚璃吻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顾沉毅的身上。 碧珠想了想,然后就笑了,「大将军肯定在断天关啊。身着铠甲,正在巡视。」 瞧碧珠那样子,一副小花痴的模样。 「整天都做这些,他还真是累啊。还是在家比较清闲,但是他总得不到休息。」看着碧珠的脸,楚璃吻一边轻声嘆道。 碧珠点点头,「说的是呀。每次大将军回家,总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和太子妃下棋,或是看太子妃弹琴,或者两个人在花园中散步,那个时候大将军总是很放松。」 下棋?弹琴?楚璃吻想了想,下棋她倒是会,不过得分什么棋。可是弹琴她不会啊,不知道乱拨能不能煳弄过去。 「太子妃真的思念大将军了吧?这世上,对太子妃最好的就是大将军了。」看着楚璃吻的样子,碧珠也不由得微微噘嘴,她也想南晋了。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轻咳一声,「四年了,我都忘了我哥长什么样子了,时间真是一把刀啊。」 「太子妃曾说,大将军不管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就算几十年不见了,也能一眼认出来。」碧珠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她这么说,楚璃吻的心里倒是有数了,看来这顾沉毅长得不错。 「四年过去了,我这个头也没什么长进,想来,他见到会很吃惊的。」楚璃吻微微摇头,这身体本就是小骨架,看起来也不会长得多高。 「那倒是。咱们大将军府的少主子们,哪个都无比挺拔。包括小少爷,那时才八九岁,就和太子妃差不多高了。还有老爷,和几位夫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说起来,碧珠一副十分自豪的样子,好像那般出类拔萃的是她。 听碧珠那意思,整个顾家的人都很出挑,无论年长的还是小孩子。只有她,这个身体,是个半残。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基因突变,二是谁的头顶染了绿。 再结合一下顾沉毅的表现,楚璃吻有了大致的猜测,这个身体,八成不是亲生的。 瞧碧珠那引以为豪的小眼神儿,楚璃吻不由得摇头,这顾家还真是乱。但很显然,这单纯的小丫头不清楚。 如此一来,顾沉毅若是和这个身体有私情的话,也就说得通了。他们不是德国骨科,而本来就不是血亲。
080、顾沉毅来了 距离南晋客人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楚璃吻这些日子也一直都在地宫之中。不时的去找周烈,向他打听一下南晋的人到哪儿了,何时能到。 都以为她是激动,因为想念顾大将军。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点都不激动。 因着这件事,外头什么情形她都没打听过,燕离也没和她联繫过,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东宫了。 在碧珠那儿打听到了不少,这个顾之问,性格较为开朗,但是也有小脾气,可以说是有些任性。但是,她和顾沉毅的关系的确是好,每次顾沉毅回来,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顾沉毅都会整天陪着她。 那个时候,顾之问会很开心,甚至开心到脑残的程度。 顾沉毅一直宠着她,所以顾之问在顾家的地位也很高。但她虽任性,可也不会无法无天任意欺负人。只要没人惹她,她还是很随和的。 对待下人也不错,最起码在碧珠看来,顾家的大部分下人都很喜欢她。 靠在软榻上,楚璃吻懒洋洋的,心却飞到了别处。 见到了顾沉毅,她还得尽量模仿顾之问,但又担心燕离和金央那头出岔子,那样她的古镜就泡汤了。 真是,处处都是沼泽,没准儿哪一脚就陷进去了。 而且,燕离明显已经怀疑了。她不担心燕离的怀疑,但是因着怀疑而误了她的古镜,那就糟了。 说来说去,她担心的就是那面古镜。 「老大,两张黑令。」天京从内室出来,手上拿着两张黑令。 「嗯,交给小鸡。」楚璃吻看了一眼,都没兴趣去看黑令上的目标是谁了。 天京看着她,眨眨眼,随后蹲在了她面前,「老大,你这几天可有些不一样啊。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 楚璃吻眸子一转看向他,「我哥不是要来了么,在想他罢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因为顾大将军啊,那倒是,老大来大卫已经四年了,四年没见到亲人,肯定会想念的。不过老大也不用着急,我听二爷说,明天下午时,南晋的使团就会抵达盛都。到时,老大就能见着顾大将军了。」天京组织语言安慰楚璃吻,他和其他人一样,单纯的认为楚璃吻是想顾沉毅了。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点头,「多谢老四了,你快去把这黑令给小鸡送去吧。」听他说,她这心里就愈发烦躁。 天京眨了眨眼睛,随后起身快步离开了。 不由得长吐口气,楚璃吻靠在那里,復又翻身坐起来,明天下午?真快啊。 一夜很快过去,用过早膳,碧珠就从上头下来了,手中捧着一套衣服,还有一些金光闪闪的头饰。 楚璃吻围着碧珠转了一圈,然后微微摇头,「因为我哥要来,所以燕离就让我换这身行头。什么玩意儿,他脑袋让屁崩了吧。」 碧珠忍不住笑,「太子妃,这本来就应该是你该穿的衣服,上头寝宫里挂了好多呢。可是你每天都在这地宫里,有时还要出任务,所以奴婢才没有拿出来。是今儿一早太子爷说的,给太子妃打扮打扮,最起码看起来不是舞刀弄枪的。」 拿起那金钗,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摇摇头,「我不戴这玩意儿,压得头疼。这衣服,就勉强穿穿吧。」倒也是,她穿的裙子都很利落,看起来不像太子妃,反倒像保镖。 碧珠点点头,「那奴婢这就给太子妃换上?」 「来吧。」楚璃吻张开双臂,也做好了准备。 碧珠帮忙,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然后开始给楚璃吻更衣。 「太子妃是不是很高兴?」看了一眼楚璃吻的脸色,碧珠笑道。 「是啊,很高兴。」楚璃吻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了,反倒想要见见顾沉毅了。也很好奇,他和顾之问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是真的很亲近,她倒是也可以拜託顾沉毅找古镜。当然了,前提是顾沉毅不会怀疑她。 这一个古镜,真是要折腾死她了。想回到那个世界,真是不容易。给燕离当牛做马不说,还得提心弔胆,真难啊。 过了晌午,楚璃吻便离开了地宫,回了上头的寝宫。 燕离不在,他代皇上去迎接棠王了。南晋现在无储君,而棠王年轻有为,会成为太子的唿声很高。所以,燕离去迎接他,也不算辱没了身份。 那个棠王是谁,楚璃吻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想着顾沉毅,到时见了面,她该说些什么。 碧珠明显也很高兴,来到这陌生的国家四年了,总算能见到自己国家的人了。虽说那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可仍旧觉得很亲切。 缓步的寝宫内来回的走动,长裙在身,裙摆有一部分拖曳在地上,华丽好看。 长发散在肩背,不坠装饰,墨发如瀑,顺滑泛着光泽,包裹着她白白的小脸儿,乍一看好似身体有恙。但看她的眼睛,漆黑瑰异,可不是身体有恙的模样。 瞧着碧珠那高兴的小脸儿,楚璃吻也不由得发出淡淡的嘆息,她还真是兴奋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逐渐的朝着西边的山靠拢,缓缓地,它也沉到了山的后头。 大地也不再明亮,东宫也开始掌灯。东宫太大了,掌灯也用了不少时间。站在寝宫门口,看着远处的灯一点一点的亮起来,这整个东宫都亮了起来,恍若白昼。 就在这时,一个明卫快步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身形极快,眨眼间便跃上了台阶。 「禀太子妃,太子爷的队伍已经回来了,眼下应该已经进入东宫了。今日南晋使团刚刚抵达,太子爷设宴为棠王和顾大将军接风,所以,棠王和顾大将军都来了。」明卫是先一步回来通报的。 看着他,楚璃吻微微点头,很淡定,「下去吧,我这就去迎接。」自己的哥哥到来,她若是不去迎接的话,显然很奇怪。所以,她还是迎头而上比较好。 走下台阶,顺着光可鑑人的通道往东宫的正门方向走,果然,在转过一条汉白玉的拱桥时,楚璃吻也停下了脚步。 前方,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来,当先的有三人,那走在中央的妖孽她当然认识,是燕离。 可是他两侧,各有一人。年纪相当,挺拔不输燕离,一人较瘦削,一人较健硕。一人身着靛色的华袍,玉带夺目;另一人是银白的劲装,但那料子可是不菲,宫灯之下泛着流光。 视线在触及那两个人的时候,楚璃吻就愣了,谁是顾沉毅。 那略显瘦削的人样貌周正,他穿着银白的劲装,看起来很利落,应该是习武之人。可是再看另一人,身形健硕,那华袍穿在身上,似乎已经包裹不住他了。这个身形,更像大将军啊,参考上官扶狄。 他们一点点走近,楚璃吻的视线也迅速的在那两个人身上移动,想快速的分析出来谁是顾沉毅。 身后,碧珠站的较远,她也无法向她询问。 她站在那儿,像个木头一样。那三人走近了,燕离看着她的脸,也不由得弯起如血的薄唇。 「顾大将军,看来太子妃真的很激动。四年不见,她好像都忘了顾大将军是什么模样了。」说着,燕离看向自己的左侧,那个身穿银白色劲装的男人。 楚璃吻轻轻地吁了口气,原来这个就是顾沉毅。可是那棠王看起来更像大将军,那般健硕。 脚下一动,楚璃吻朝着顾沉毅走过去,「哥。」 顾沉毅低头看着她,刚毅的眼角眉梢缓缓浮起笑意,「问儿长大了,变化很大。若是走在街上,哥哥怕是也不能一眼认出来。」 仰头看着他,楚璃吻稍稍研究了一下他的眼神儿,看起来很正常。 「四年了,我要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你才该担心呢。」没变化的那是天山童姥。 顾沉毅轻笑,「说的是。对了,快见过棠王,在南晋的时候,棠王可总是去看望你。」 楚璃吻眸子动了动,然后看向棠王,他也正在低头笑看着她。 她被三个高个子包围,哪个都在低头垂眸看着自己,那一时间,她觉得压力甚大。 「见过棠王。」微微低头,楚璃吻朝着棠王行礼。 「问儿现在可是太子妃,无需这些礼节了。」棠王声音很低,像是被烟燻过的那种低,很有特点。 楚璃吻抬头看向他,过多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很深,看不清。 「这四年来,太子妃很想念顾大将军。无事时便会提起,今日终于见到了,已经高兴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像是在摸宠物。 楚璃吻扫了燕离一眼,他正笑看着她,一副和她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但是这个时候,楚璃吻又不能拂他的面子。可是一想顾沉毅就在身边,他和顾之问的关系很可能不单纯,那这就很尴尬了。 「常年驻守断天关,每年也只能回家一次。盛都千里迢迢,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探望你。日后何时抽出时间来,问儿可以回家探亲,父亲和母亲都很想念你。」顾沉毅看着她,说道,而且也没有先询问一下燕离的意思。 楚璃吻点点头,同时斜了燕离一眼,他还是那副笑容,如同妖孽。 「有你们兄妹叙旧的时候。太子爷可是设了接风宴,咱们就别在这儿聊了。」棠王看着他们二人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很好。 「棠王请,顾大将军请。」燕离抬手示意,随后一行人朝着邀月阁走去。 燕离与棠王边走边说话,楚璃吻自然也与顾沉毅走在了一起。 她想着该如何开这个话头,所以想了想,还是等顾沉毅先说吧。 走着,顾沉毅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问儿,这几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一些。初初来到这里时,你受了很大的苦。」所以,他才会派人送来了金蟾玉香丸。幸好有用,她现今还能活蹦乱跳的。 「嗯,不过都过去了,现在也不错。」说着,楚璃吻看向他,视线从他的脸滑下来,倒是真的没想到他这般瘦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大将军。就是这眼角眉梢间的刚毅不可忽视,一看就是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 顾沉毅看了一眼稍稍走在前方的燕离,随后低声道:「听说,眼下这东宫里,也仅剩问儿和一个良娣了。」 「没错。其他的女人,在一个多月前的风波之后,都被各自遣送回了本家。」果然,这里发生的事情,顾沉毅大部分都是知道的,他的确很关心顾之问。 「倒也并非是好事。总之,问儿还是得处处小心才是。母亲很担心你,何时,我可以向太子爷请求,接你回南晋住一些日子。」回本家省亲,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楚璃吻却是并不想回去,那顾家是什么样子都有些什么人,她一概不清楚。再言,她还得找古镜呢,说不定何时,燕离就会把那古镜找回来。 「哥哥想必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吧,不知道家中如何了?母亲的身体可还好?」状似关心询问,因为楚璃吻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多错多,其实不说是最好的。 「还是老样子。倒是你二哥房里又添了两个婴孩,父亲很是开心。」闲话家常,可是顾沉毅说的是谁楚璃吻一点概念都没有。 虽说不知他说的是谁,但楚璃吻都能够很好的做戏接住他所说的话,「是喜事,父亲应该高兴。」 「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但是为顾家开枝散叶,也的确需要他们。」顾沉毅看了她一眼,也不由得笑,长高了一些,也明显不是个小孩子了。 楚璃吻点点头,「哥哥说的是。」 「懂事了,不会再任性的告诉我,不要说你不想听的。」顾沉毅微微摇头,颇为感嘆的样子。 楚璃吻没接话,她的确是不想听他现在说的。 一行人步入邀月阁,这里早就准备好了,随着他们到来,侍女小厮们跪了一地。 步入灯火通明的饭厅,偌大的饭厅里除却已经摆放好的美味佳肴外,侍女数个。对面,距离餐桌最远的地方,有一扇白色的纱幔垂坠下来。纱幔是透明的,可以瞧得见后面的乐师。显而易见,他们在这儿吃饭,乐师得奏乐活跃气氛。 路过那些五体投地跪地的侍女们,众人各自落座。 楚璃吻坐在顾沉毅身边,对面是棠王,而上首处是燕离。 侍女起身,各自站在他们的身后,执起酒壶缓缓倒酒。 楚璃吻靠坐着椅子,视线打从对面的棠王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身边的顾沉毅身上。 他也正好看向她,这里光线明亮,看向对方,如此清晰。 顾沉毅长得不错,那双眼睛里更像是藏了一把没出鞘的刀,锋利却不慑人。 四目相对,楚璃吻弯了弯红唇,使得她的小脸儿甜美的如同一颗糖。 瞧着她那模样,顾沉毅也不禁的笑,很是欣慰的模样。 燕离在与棠王说话,眼睛蓦一时的扫向那对儿兄妹,凤眸不明。 菜餚飘香,不过这几人却是没怎么动筷。没人试吃,楚璃吻更不会动手了。 顾沉毅执起玉箸,缓缓的夹菜放到楚璃吻面前的餐盘里,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是他的记忆里,他这个妹妹喜欢吃的。 看着堆积在自己面前的菜,楚璃吻拿着茶杯,放到嘴边,佯装喝茶的模样。 顾沉毅不喝酒,同样也喝茶。放下玉箸,他拿起茶杯,然后看了一眼楚璃吻,「少喝些,吃饭吧。」 「嗯。」点点头,楚璃吻缓缓的拿起玉箸,却有些难下手。她习惯了,在这东宫之中,每日吃的东西都有人试吃。其实若是在外面,随便一个餐馆,哪怕脏兮兮她都没顾虑,因为外面的人又不认识她,更没必要下毒了。 可这是东宫,她心里头无来由的就是不安定。 上首,燕离不经意看过来,瞧着楚璃吻拿着玉箸却不下手的样子,他缓缓的抿唇。 「今日的菜,可有人试吃?」蓦地,他开口道。 一侧,几个侍女立即动作。 一个侍女托着干净的餐盘,另一个侍女则托着托盘,上面摆放了几双筷子。 而一个领班似得侍女则拿过餐盘,拿起一双筷子,开始从餐桌尾部开始,试吃。 试吃一道菜,用过的筷子就要放到身后侍女手持的小桶中,试吃下一道菜,要用干净的筷子。 侍女一道一道试吃,那几个人也同时看着她试吃。 楚璃吻靠坐在椅子上,视线从那试吃的侍女上移开,缓缓的看向燕离。 他也靠在那儿,姿势和她有些像,他似笑非笑的,凤眸氤氲着魔魅的光,让人无端移不开眼。 要人试吃?显然他这是做给她看的。 算他了解她,她没亲眼看着有人试吃,她真的下不去筷子。 终于,侍女将全部的菜试吃完,然后退到了一边。 棠王笑出声音来,「太子爷无需这般谨慎,对于本王来说,大卫与南晋乃是姻亲,关系紧密,无需这般。」 「不可马虎。棠王心胸开阔,自不会在意这些。但,还是谨慎些好,免得有人吃不下饭。」燕离轻笑着说,更像是开玩笑。 楚璃吻扫了他一眼,要他闭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不要说。 但,显然没人会当燕离是在开玩笑。棠王的视线在顾沉毅和楚璃吻身上掠过,随后笑着执起酒杯。 顾沉毅眸色微暗,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才动筷吃东西。 燕离影射的是谁,顾沉毅似乎有些察觉。看着身边的小人儿,燕离若是针对她,也不知这四年来,她是怎么过的。 乐师一直都没闲着,他们奏着悠扬的曲调,让人也不禁跟着舒缓了神经,好像全身都舒服了起来。 楚璃吻吃了些东西,便放下了玉箸,靠着椅子,一边听着燕离和棠王说话。 两个人说的无不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大卫和南晋的贸易流通还是很频繁的,两国友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尤其两国联姻,更是好上加好。 「太子妃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喝了一口茶,燕离看向楚璃吻,她靠在那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眸子一动,楚璃吻点头,「是累了。」 「如此便休息吧,而且顾大将军显然是有些体己话要说给太子妃听。」燕离笑道,很是善解人意。 楚璃吻看了一眼顾沉毅,心下不由得骂燕离多事,非得让她和顾沉毅单独在一起。 顾沉毅倒是也没推辞,他显然是有话要和楚璃吻说。站起身,他拱拱手,「多谢太子爷。」 「顾大将军客气了。」燕离微微颌首,很是有气度。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楚璃吻说不也不行了。起身,她冲着棠王点点头,便与顾沉毅一前一后离开了。碧珠跟在楚璃吻身后,显然她是不能迴避的。 不管怎么说,楚璃吻始终是嫁人了,就算与娘家兄弟往来,也得有第三个人在场才是。 走出饭厅,外面的灯火照在身上,楚璃吻也不由得轻吁一口气,因着外面的开阔,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碧珠跟在后面一米之外,垂着头,盯着自己迈步的脚。 并肩而行,楚璃吻尽量的扬起下颌,但是她也堪堪及顾沉毅的肩膀。他的个子和燕离差不多,也难怪碧珠说整个顾家都是人中龙凤,只有这顾之问是个意外。 「问儿,在大卫这四年如何?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四年之中,你几乎都在受苦。只有这段时间,太子把那些女人遣送回了本家,你才好过了些。」顾沉毅低声的说着,语气里渗着不可掩饰的心疼。 「还好,我住在一个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地方,还算清净。」楚璃吻回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问儿的变化真的很大,以往受了委屈,总是会第一时间向我唠叨一遍又一遍。是不是因为这四年来大哥都不在,所以,你生气了?」抬手,顾沉毅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指掌间诸多轻柔。 感受着头上的那只手,这是第二个人摸她的头。第一个是燕离,他的手很热,摸她的时候像是摸宠物,而且总是会刻意的把她的头髮弄乱一些,尽管他不敢弄得太乱。 而顾沉毅,明显要更熟练,显然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 楚璃吻看向他,扯着自己的唇角笑了笑,「哥哥也说我长大了,既然长大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尽管一时未必会处理好,可是也要尽力去做。」 听她说,顾沉毅终是笑了。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她,「问儿真的长大了。长大了也好,只是不再需要大哥了。」看着她,他轻轻地嘆口气,下一刻,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她。 楚璃吻微微仰头,任他抱着自己,感觉他的手在自己的背上拍了拍,动作很轻。 这个时候,楚璃吻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界定顾沉毅和顾之问之间的关系了。若是他们真的有暧昧,那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顾沉毅是肯定不会做这些动作的。只有心无愧疚,才可能做这些做的这么自然。 顾沉毅只是抱了她一下便放开了,笑看着她,很安慰的样子。 观察着他的脸,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起来,暂时来看,顾沉毅和顾之问应该是清白的。 看来,应该只是关系好吧。 出了邀月阁,往寝宫的方向走,顾沉毅又询问了一些她在这里的生活状况。楚璃吻也算如实回答,没有说任何的不好,顾沉毅显然放心了许多。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太过于久远的事情,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问儿,你一日是我的妹妹,那么就永远都是。」顾沉毅压低了声音,却是很认真的在说。 可是,这些话听在楚璃吻的耳朵里却是万分的诡异,他说什么呢? 「听懂了么?太子爷若是对你好,这也是好事。若是对你不好,大哥再想办法,把你接回南晋去。」顾沉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笃定,好似这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儿。 看向他,楚璃吻缓缓的点头,「嗯,听哥哥的。」 顾沉毅将她送回寝宫门口,然后他才在明卫的带领下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楚璃吻便转身回了寝宫。 进入偏殿,楚璃吻就抬手抓头髮,顾沉毅说什么呢?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始终没有研究出来他所说的是什么。 一日是他妹妹,就永远都是他妹妹。 这句话若是细细琢磨的话,倒是能研究出些门道来。 倚靠在软榻上,楚璃吻琢磨着,看来,和她之前的猜想没有太大的偏差。 「太子妃,喝茶吧。」碧珠从外走进来,托着她亲手泡的茶。 回神儿,楚璃吻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后看向碧珠,「今天看到大哥,你也很高兴啊。」 「当然了,来到这大卫四年了,奴婢和太子妃相依为命。一直都觉得寄人篱下,孤孤单单。如今看到了大将军,奴婢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咱们也不是没人惦记。」有一种有后盾的感觉,心里踏实了。 这小丫头想法单纯,楚璃吻却也点头,状似同意。 「好奇我和大哥之间的秘密么?」蓦地,她问道。 碧珠眨眨眼,然后点头,「好奇归好奇,但这些事情不是奴婢能打听的。就是这东宫不比大将军府,到处都是眼睛,太子妃和大将军也不能细细的聊。」 楚璃吻轻笑,「说的是呀。你去休息吧,我一会儿下去睡觉。」 碧珠点点头,「好,奴婢告退。」话落,碧珠便离开了。 靠在软榻上,楚璃吻喝着茶,一边想着顾沉毅。看来,她和顾沉毅还真不是亲兄妹。 只不过,若真不是亲兄妹,那这顾之问到底是哪儿来的? 而且,他们俩到底有没有暧昧? 反正依据她暂时的观察来看,顾之问和顾沉毅之间,应该是清白的。 既然是清白的,那她就放心了,不然还得和顾沉毅演暧昧,太累了。 今晚,她也算是通过了,顾沉毅只是认为她长大了,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只要她不显露自己的功夫,那么就能煳弄过去。 唯一担心的就是燕离和金央那头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很可能是南晋顾家做的,尽管不知他们把金鼎大还丹拿去干嘛了。 不过想一想今晚燕离那样子,看起来在帮助她,可是又明显是试探她。这厮,一个机会也不放过。 琢磨着,她后颈的汗毛蓦地竖起来,楚璃吻刷的扭头看向偏殿门口,下一刻,红色的身影缓缓的进入视线当中,燕离回来了。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真稀奇,居然没喝多。」他若是喝的较多,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走过来,他步伐慵懒,走到软榻前,他身体一转,便坐了下来。 楚璃吻抬手把自己被他压住的裙子拽走,一边上下审视他。随着他坐过来,她也闻到了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味儿,还掺着些酒味儿,挺好闻的。 「棠王和顾大将军已经被送出了东宫,他们住在大宫别院。明日,棠王会进宫,顾大将军可以不跟随。所以,明日顾大将军会来东宫,就是不知太子妃需不需要孤作陪啊?」看着她,燕离边说边抬起一条手臂,绕过楚璃吻的头,然后搭在了她脑后的软榻靠背上。 眨眨眼,楚璃吻点点头,「太子爷闲来无事的话,那就作陪啊。」有燕离在,虽说他可能又会趁机试探她,可是应该会比她和顾沉毅两个人要好得多。万一顾沉毅说一些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事儿,她根本不知怎么接话。 「看来,应该是真心实意的欢迎孤。」搭在她脑后的手抬起,两只手指捏了捏她后脑的头髮。 「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你若想跟着,那就跟着,我又没说不行。四年不见,原来再亲近的关系也会有生疏的。现在来看,我和太子爷的关系要更近,有太子爷在,我这心里更舒坦些。」似真非真的说着心里话,她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诚意。 凤眸含笑,燕离缓缓地朝着她那侧倾身,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这话,听着还算好听。问儿,你说,顾大将军怎么不叫你小璃呢?」这就很稀奇了,她明明说自己的乳名叫小璃。 「他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呗?有人喜欢喊我妈,我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孝心不是?」看着靠近的人,楚璃吻倒是也没躲,闻着他的气息,真是好闻。 「时时刻刻想着占别人的便宜呢。」她的论调,是又粗鲁又让人哑口无言。 「话糙理不糙。我和我哥许久没见了,总是会有些生疏。那时年纪小,喜欢赖着他,因为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有他给我做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又是太子爷的太子妃,总是不能再如以前,你说是不是?」楚璃吻的头微微向后,就靠在了他搁置在她后脑的手上。他的手很热,穿过髮丝,穿过头皮。 「太子妃说道理真是一套又一套。不过,这些都解释不了,顾大将军为何不叫你小璃,而且,他到底知不知道太子妃身手不凡的事情。」这一点,通过燕离今日的观察,他认为顾沉毅不知道。 「你威胁我?」微微眯起眼睛,楚璃吻抿起唇。 靠近她,燕离盯着她的脸,然后微微摇头,「怎么敢?」 瞧他笑的那个样子,哪里是不敢,反而是特别敢。 楚璃吻哼了一声,下一刻抬手掐住他的喉咙,起身重力压下,轻松的将他按在了软榻上。 腿一抬,她骑跨在他身上,长发垂坠,如女王降临。 「顾沉毅来了,我还没嘚瑟呢,反倒把你得意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沉毅是你哥呢。你若是想告状,尽管去告好了,我总是能自圆其说,不信你就试试。不过,那个时候,我可就不能再给太子爷你当牛做马了。寻找古镜固然困难,但我想,如今已得到了诸多的线索,接下来的调查应该不会太困难。」长发将他们俩的脸隔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她只看得到他,他也只看得到她。 「所以,太子妃现在是在威胁我咯?」很明显,她开始威胁他了,而且理直气壮。 「怎么敢?」她弯起眼睛,那只手还卡在他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却滑上了他的腹部。用力的捏,抚摸,硬邦邦的,手感特别好,她早就想这么非礼他了。 凤眸以可见的速度变暗,燕离看着那正大光明占自己便宜的人,如血的薄唇却缓缓弯起。 「反正,这是个你让我行得通,我也让你行得通的世界。你给我好处,我肯定也给你卖命,太子爷应该特别明白才是。」占尽了便宜,她的手游移到他的胸口,然后揪住了他的衣服。 不等燕离回答,她俯身,在她唇角重重的亲了一口,发出巨大的响声。 翻身而起,她拂了拂自己的长髮,「晚安。」话落,她转身离开,潇洒恣意。
081、恩爱有加(一更) 翌日,果真如燕离所说,顾沉毅来了。他没有随棠王进宫,显而易见,他来到大卫就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妹妹。 一大早的,楚璃吻也从地宫上来,碧珠在这偏殿里等候她,随着她上来,快速的给她更衣。 「燕离呢?」张开双臂,任碧珠在她身上折腾,楚璃吻一边问道。 「太子爷在右偏殿的卧室里休息呢。」右侧偏殿那是燕离的住处,他现在几乎都在那边睡觉。 「倒是恣意。」她是听说顾沉毅已经到了东宫后才匆忙上来的,哪知那厮居然还在睡。 「太子妃不用着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将军一向早起,让他等上一会儿,他也不会生气的。」给楚璃吻穿上衣服,碧珠一边笑道。 楚璃吻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顾沉毅是什么生活习惯,她怎么会知道。 碧珠将她的头髮梳好,又选了一个眉心坠戴上,那红色的宝石坠在眉心,格外好看。 整理好,楚璃吻便起身走向右偏殿。 右偏殿门口明卫和内侍在守着,随着她出现,那内侍直接跪在地上,一大早的就开始行大礼。 楚璃吻自是没时间搭理他们,而且也已经习惯他们的大礼了。不这般行礼,他们也难受。 穿过他们进入右偏殿,这里的摆设和左偏殿没有太多的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空气了。 空气中散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那是属于燕离身上的气味儿。 进入卧室,红色的大床格外大,此时纱幔垂坠,让人看不清床上的情况。 走近,楚璃吻抬手将那纱幔扯开,随后,床里面的人也进入视线当中。 他躺在那儿,没有盖被子,一身红色的中衣,布料丝滑,单单是看着就知穿在身上是怎样的舒服。 一只手臂垫在脑下,充当着枕头的角色,同时,他凤眸只掀开了一点,满脸都是懒洋洋的笑,他正在看着忽然闯入的她。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就不禁微微撇嘴,又在勾引她。 扯着自己的裙子旋身坐下,楚璃吻上下扫了他一遍,「我哥来了,不是你说今日要作陪的么,赶紧起来,别装睡美人了。」 「太子妃还真是无比惦念自己的哥哥,明明连自己的哥哥长得是什么模样都忘了,过了一夜,把那些情谊都想起来了?」他缓缓抽出放在脑下的枕头,随着话音落下,他也抓住了她的手臂。 施力,下一刻楚璃吻就被他拽到了床上。 她没有做抗争,趴在他身上,炙热的气息穿透布料,和她的体温形成了较为强烈的对比。 「我和我哥的情谊还需要用语言来说么?倒是你,把我往你的床上拉,昨晚亲了你一口还不够是不是?欲求不满、慾壑难填,是不是希望我继续非礼你呀?」单手撑着他的胸膛,楚璃吻看着他,小脸儿上都是笑。 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然后穿过她垂坠下来的长髮,「按太子妃的意思,孤是可以随便非礼的了?」 「不然呢?明明看起来很随便的。」挑眉,她就是这么想的。尽管美色诱人,她也确实很垂涎,可是这就是一块强力胶皮糖,要是真沾上了,难保不会把自己套进去。所以暂时来说,她还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太子妃若是这样说,那孤,可就不客气了。」话落,他勐地翻身而起,轻而易举的将原本趴在她身上的人压在了身下。 躺在了床的里侧,这床很大,很舒服。由此可见,燕离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脸颊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股热气来。 燕离看着她,凤眸幽深,却又好像有一股翻腾的乌云在眸中游走,很容易将他面前的事物覆盖住,再也无法挣脱。 什么话都没说,他盯了她片刻,然后便俯下了头。 眼看着他欺近,楚璃吻条件反射的抬手,以极快的速度盖住了自己的唇,而也就在同时,燕离亲在了她的手背上。 四目相对,距离近的能数清对方的眼睫毛。 各自眨了下眼睛,燕离便撤开了,距离她二十几公分,用一种难懂的眼神儿看着她。 楚璃吻也拿开了自己的手,看着身上的人,她勐地抬手把他推下去,「重死了,滚下去。」 被掀翻,燕离直接靠在了旁边,微微歪头看着那已经坐起身的人,「上次太子妃可是配合的很。」 拂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又用手指正了正额头上的眉心坠,楚璃吻微微仰着下颌,甜美的小脸儿诸多傲慢,「上次配合,这次就得配合?不管做什么,看的当然是心情。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太子爷没看好时机。」说着,她一手撑着床,身体用力,轻巧的从燕离的身上跃了过去。 双脚落地,楚璃吻微微甩了甩自己的长髮,一如既往的满脸傲慢,「快起来吧,我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盯着她,燕离薄唇微抿,虽说她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可是那脸却是微红,很显然她自己也没发现。 起身,燕离动作慢悠悠,中衣挂在身上,看起来好像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就能掉下来似得。 绕过楚璃吻,路过她时,他状似无意的低头。随着他低头,炙热的唿吸打在她的额头上,引得楚璃吻不禁眯起眼睛。 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笑的人心头痒痒的。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转身离开卧室,不能再看那厮勾引人了,实在是难以抗拒。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燕离便出来了。依旧是一身红色的华袍,不过却明显不是昨天那一身。胸口微敞,让人不禁想一探究竟。 「你就不能把这衣服穿好么?眼下这东宫也没有陈良娣觊觎你的肉体了,越来越肆无忌惮。」视线从他的胸前飘过,她虽是一副斥责的语气,但眼睛上的豆腐却是没少吃。 瞧她那样子,燕离就不禁弯起薄唇,「太子妃管的越来越多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要是有谁被逼急了对你强行下手,我可不救你。」与他并肩同行,楚璃吻依旧斜睨他胸口,便宜占得正大光明。 燕离抬手,手指戳在她的太阳穴上,「孤被非礼,你不是也吃亏了?」 打开他的手指,楚璃吻弯着红唇哼了哼,「那倒是。」 轻笑,燕离愈发觉得自己对她实在无可奈何。不按套路出牌也就算了,说出口的话,让人好气又好笑。 并肩走出偏殿,外面,玄翼和碧珠都已经候在那儿了。内侍和侍女跪在地上,他们见了燕离,就是这幅德行。 「太子爷,顾大将军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早膳已准备好,太子爷和太子妃是先用膳还是将早膳移到红阁用?」玄翼开口禀报,一口气说下来一气呵成。 燕离低头看向楚璃吻,「太子妃的意思呢?」 「不能让他在那儿等着啊。」所以,还是马上去见顾沉毅比较好。 「听太子妃的。」燕离似笑非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懒得理会他,随后举步走出寝宫。 红阁是东宫花园中修建的观景之地,东宫的花草园林是一绝,以前齐良娣和陈良娣称霸东宫之时,只有她们才能来这里。若是别人来了这里,肯定会遭到惩罚。 但如今,东宫早已不是往时,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随着死了一批人,也消失无踪了。 并肩同行,两个人往红阁的方向走。 「说真的,这东宫我时至今日仍旧没有走遍。待得回了下面,我得向二师弟要一份东宫的地图才行。」东宫许多优质的建筑风景,可是根本没看过。 「那么麻烦做什么?正好今日大舅哥在,孤便带着太子妃在这东宫走走。尽管这一日无法全部走一遍,还有明日,后日,总是能走遍。届时太子妃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眼下在这东宫之中,可没有人与你抢。」燕离说着,那声音好听到极点,引得人不由得心都跟着痒痒的。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弯起红唇,「这话说的,真是耐听。不管太子爷真心还是假意,这人情我承了。」说着,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哥们儿似得。 燕离歪头看着她,如血的薄唇载着魔魅的笑,看了一眼她的手,随后道:「是不是得给大舅哥表演一番,孤与太子妃如何恩爱?」 他一说,楚璃吻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可是没想出答案来。 虽说她昨天暂时确定顾之问和顾沉毅不是德国骨科,但那也不是最终确定。鬼知道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明明不是血亲,却又表现的那般亲近,比亲兄妹还亲近。既然如此,那总得因为点儿什么才是。楚璃吻不知真正的兄弟姐妹亲情是什么模样,但那般亲近,她总是觉得怪怪的。 既然如此,她若是和燕离表现的太过亲近,不知顾沉毅会是什么想法。 反正,她不想生出任何的事端来,乱子再多一点的话,她怕她圆不过去了。 「太子妃,孤的话没听到么?」瞧她那样子,燕离也不由得眯起凤眸。 「听到了。表现恩爱?不是我的作风。不过,表演一番我也不吃亏,来吧,亲爱的。」说着,楚璃吻抓住他的手,决定就先这么办吧。到时看到顾沉毅先观察一下他,若是他的表现不对劲儿,那她和燕离的表演就暂停。 被抓住手,燕离特意多看了一眼,「还挺熟练。」 「怎么,被陈良娣拉手拉出心理阴影来了?」仰头看向他,别看个子矮,她的眼神儿却极其有攻击力。 「这事儿还记得呢?」燕离倒是好奇了,这事儿她记得倒是清楚,他是想赶紧忘记的,连想都不愿意想起来。 「你真有心理阴影了?太可怜了。」楚璃吻边看着他边摇头,一副可怜他的眼神儿。 「本来都忘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还没用膳呢,就想吐了。」燕离也几不可微的摇头,想起那些经歷,深感屈辱。 「大丈夫能屈能伸,被人占点便宜不算什么。再说,你不是没失守最后的防线么,还那么矫情做什么?」手拉手,楚璃吻边走边说。 燕离不语,楚璃吻不由得看向他,瞧他那脸色,不由得扬起眉尾,「不会吧?你失身了?」陈良娣便宜占大了,居然比她先得手,不爽。 若有似无的嘆口气,燕离低头看向她,「你觉得孤会让她得手么?孤宁死不从。」 无语,楚璃吻不由得翻白眼儿,「行,太子爷贞烈。往后太子爷走哪儿,贞节牌坊就背到哪儿。」 燕离轻笑,「就你怪话多。」惹人发笑。 走进东宫花园,空气都染上了清新的味道,很是好闻。 顺着鹅卵石的小路朝着红阁的方向走,树影婆娑间,看得到一处红色的楼阁。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便是如此。 「还挺好看。住在这里,每天早起的心情应该会很好。」瞧见了红阁,楚璃吻也不由得点头,这古代虽说落后,但是权贵在享受这方面,却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喜欢?喜欢的话可以搬来这里住。偌大的东宫,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毕竟现在人人都知,孤的太子妃是个母夜叉,比齐婕妤更甚。」燕离看了她一眼,笑道。 「我若是比得过她,当初也不会被她下毒了。」那个可怜的顾之问,就此香消玉殒了。 「你近日太过紧张,可能都没关注小皇宫,齐家九族在内将近四百人,都已被羁押在刑司。」燕离提醒了一句,楚璃吻的表现,他都看在眼中。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别那么紧张,你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她和顾沉毅,看起来可没传说中的那么亲密。 「待我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可不能先许下了。 「真精明。」想把她套住,真是太难了。 楚璃吻不置可否,他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不懂。 抵达红阁,守在外面的内侍和侍女跪了一地,五体投地,就差整个人趴在地上了。 越过这些人,两个人并肩走进红阁,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沉毅。 站起身,顾沉毅今日换了一身银灰色的劲装,虽是瘦削,可眼角眉梢间的坚毅却是无法忽视。 看着那牵着手走进来的两个人,顾沉毅面色不改,「太子爷。」微微拱手,礼节不输,但也绝不低下。 「顾大将军实在早。」燕离牵着楚璃吻走近,随着说话脸上挂着笑,却又让人对他不由得生起戒备之心,因为他的笑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良善。 「鲜少如此清闲,但每日都是这个时辰醒来,到了时辰便怎么也睡不下了。」顾沉毅说着,看向了楚璃吻,他就是来看她的,哪知多了燕离这个电灯泡。 「所以哥哥才应该趁此时机多休息休息才是。长途跋涉来到大卫,我看你也没怎么休息,眼圈都是黑色的。」放开了燕离的手,这恩爱也算演过了。 「习惯了。」低头看着楚璃吻,顾沉毅露出丝丝笑意。 看着他脸上的笑,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这么一看的话,这顾沉毅和顾之问之间,应该是真的没什么。 只不过,很明显他并不喜欢燕离,连客套都懒得。 燕离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一边看着那兄妹二人,依据他对楚璃吻的了解,她现在脸上的笑尴尬的很。 「哥哥吃过早饭了么?」坐下,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他又在那样笑,她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和顾沉毅说话。 「嗯,用过了。对了,这次过来,我带了一些你最爱吃的食物。四年了,没再吃过南晋的食物,是不是想念的很?」看着她,顾沉毅一边轻声道。 这种问题,楚璃吻只能点头答应,「是啊,有时的确很想念。」 顾沉毅笑着,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站在一旁的内侍立即动手将顾沉毅来时带来的箱子搬了过来,径直的放在楚璃吻旁边的桌子上。 箱子很重,放在桌子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楚璃吻也不由得哽了哽,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啊? 看了一眼顾沉毅,楚璃吻起身,然后将那箱子打开。 满满当当,里面是各个包装严密的食物,打开箱子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 每一个都包裹的很严实,显然是担心这一路颠簸会把它们颠坏了。 拿出来一个,解开外面的捆绑,然后打开油纸,里面包裹的是白色的甜松糕。 很软,颜色也不错,而且气味儿很甜。 笑看了顾沉毅一眼,楚璃吻拿起一块,深吸口气咬了一口,刚入口很不错。 咀嚼,她的嘴动的有些艰难。 那两个人都在看着她,顾沉毅显然很欣慰。燕离笑的明显很开心,没人当着她的面试吃,她要难受死了。 「看起来真是不错,孤尝尝。」起身,燕离走过来,将她手中咬了一口的甜松糕夺过来,看了看,然后咬了一口。 那口甜松糕就含在嘴里,楚璃吻不眨眼的看着他,直至他咽下去,她才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没人试吃,她真的全身都难受。 挑眉,燕离看着她,明显告诉她无事,吃了不会死。
082、秘密身世(二更) 咀嚼,楚璃吻才感觉自己的味蕾活过来了,这甜松糕味道不错,很甜,很糯。 虽说她喜欢吃糖,但不代表喜欢吃这种点心。咽下去,让她觉得自己的食道好像都不够粗,很困难。 看着燕离笑的那个样子,楚璃吻抬手把手里的松糕都放在了他手里,「太子爷很喜欢吃南晋的糕点真是难得,多吃些。到时你也想念的话,就请来个南晋的厨子,那样我也能借光每天都吃南晋菜了。」 她嘴上说的好听,可燕离十分清楚她什么想法,微微歪头看着她,脸上都是笑。 「太子妃如此想念家乡却从未向孤提及过,真是孤的失职。顾大将军带来了这么多南晋的食物,眼下可以吃个痛快了。快看看还有什么,孤都好奇了。」他很是开心,更像是刻意逗弄。 楚璃吻不禁瞪他,明知她什么毛病,还非得多嘴多舌。 燕离笑的开心,她这种毛病顾沉毅都不知道,他们兄妹亲密的说法,更不可信了。 只不过,看顾沉毅那个眼神儿,疼爱妹妹的感情又不像是假的。 真是难懂,主要是难懂眼前这个小人儿,太奇怪了。 「问儿,是不是胃口不太好、?」顾沉毅起身走过来,其实从楚璃吻开始吃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模样,他很清楚。 「嗯,倒也不是胃口不好。只不过天气热了,出来转悠有些疲乏。」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能胡诌。 「大卫的确要比南晋清爽许多,待得时间久了,也不耐热了。」顾沉毅很关心。 「是啊。」楚璃吻点点头,鬼知道这大卫盛夏的时候有多热,那时住在半湖,湖水潮湿,热的她难受的要死。 瞧着他们兄妹俩明显有些尴尬的谈话,燕离不由得笑,「早膳来了,太子妃,用膳吧。」 闻言,楚璃吻看向门口的方向,侍女托着托盘,正把早膳送进来。 「吃早膳吧。哥哥,你也再用些,一会儿咱们转一转东宫。」看向顾沉毅,楚璃吻终于轻松了些。只要不让她吃不明不白的东西,她会一直很自然的。 顾沉毅点点头答应,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儿,多了一丝探究。 太阳升的高了,一行人也走出了红阁,游走于花草园林之间。三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 「路途遥远,否则我一定会给你带来一些洵河的黄鱼,记得你最爱吃了。」顾沉毅与楚璃吻并肩同行,那距离他们将近一米之外的人却好像个局外人。 这种话题,楚璃吻虽说很想一直答应着,可是心下也不免有些惴惴。他若是试探呢?若是试探,她答应的话,那就不对。 看了一眼顾沉毅,楚璃吻弯起红唇,「南晋的一切我都很想念。待得时间充裕了,我回南晋,哥哥也要回家哦。」 听着她说,顾沉毅点点头,那边燕离倒是似笑非笑,这个小人儿果真是脑子转得快。她若是迟疑编谎话的话,燕离是能看出来的。 她刚刚明显在迟疑,她在考虑该如何回顾沉毅的话合适,不会引起猜忌。 「顾大将军,看看这一片翠树,全部都是从南晋移植过来的。」燕离适当的开口,截断了他们兄妹二人的谈话。 看过去,楚璃吻也不由得点头,这片树还真好看。 顾沉毅微微颌首,「的确。翠树娇贵,天冷了会很容易冻死。」 「所以,每到秋季,这所有的翠树都会被严密的包裹住,树根周围也会做好防寒措施。」燕离介绍,显然这些东西他很了解。 楚璃吻多看了他一眼,这几年来他整日伪装,不然就是躲避那些女人,居然还有心情了解这些。 「南晋还有一种独有的树,花松。虽是娇贵,但是格外艷丽。就是受不得冷风,但凡被吹着,红色的树叶会立即枯萎。」顾沉毅说道,显然莫名其妙的和燕离找到了共同话题。 燕离抬手指向远处,「这东宫就有一株花松,顾大将军请。」 顾沉毅很意外,没想到在南晋生长都极为不易的花松,这东宫里都有。 燕离引路,一行人走过翠树,远远地便看到了一株被隔离在一个花池里的树。 树不高,但是树冠茂盛,花池用汉白玉堆砌而成,里面的土是红色的。 那树的叶子是细长的,像一根一根的长针,密密麻麻。可是,每一根叶子都是红色的,一整棵树看起来就格外的漂亮,好像被染料染过一样。 红色的树叶楚璃吻也不是没见过,秋天的枫叶就是这样的。但是,这样形态的树她是真的没见过,果然是原始的古代,这些新奇的东西,她见所未见啊。 见到这花松长得如此好,顾沉毅也不禁点头,走近花池,一边道:「大卫的花匠果然厉害。」 「也是向南晋的花匠讨教过,否则不会生长的如此好。」燕离站在楚璃吻身边,一边道。 楚璃吻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虽是什么都没说,倒是略略感激他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上头。不然和顾沉毅一直对话下去,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燕离笑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记得这些事儿,不要转天就忘了。所谓知恩图报,往后别总是对他撒谎。 顾沉毅认真研究了一会儿那花松,然后退回来,一边道:「长势旺盛,不比生长在南晋的差。」 「能得顾大将军的肯定,看来这东宫的花匠值得嘉奖。」燕离双手负后,艷阳下,他红的刺目。 「并非恭维,实事求是。」顾沉毅显然根本没那个恭维燕离的心情,从他的眼睛就看得出来,他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根本不会屈尊纡贵。 楚璃吻看着顾沉毅,倒是对他有了些别样的想法。若是他和顾之问之间没有私情,那么便是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她有点好奇,可是又不敢去碰。碰了这个秘密,她就很容易露馅儿了。 观赏了花松,一行人便移步不远处的亭子。飞檐走角,描金画银,无不精緻。 侍女很快的将茶端上来,还有水果和点心,飘着香味儿。 还未说上几句话,玄翼便脚步匆匆的上了亭子。附耳于燕离,他说了些什么,燕离也几不可微的点头。 「顾大将军与太子妃在这园中歇着,孤去去就回。」起身,他看了楚璃吻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楚璃吻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厮,干嘛说走就走? 收回视线,对上的便是顾沉毅的眼睛,他正在看着她,似乎有些疑惑。 「哥哥,喝茶吧。」将他面前茶盏上的盖子拿开,楚璃吻一边道。 「都说女大不中留,以前我倒是不信,但是现在瞧见了问儿,才知这句话说的有理。」顾沉毅边说边摇头,一副老人的语气。 「我只是好奇有什么事儿让他如此匆忙。这大卫的情形哥哥也知道,一个不甚,可能就会殃及池鱼。四年来,我日日胆战心惊,已经成习惯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我都会变成惊弓之鸟。」楚璃吻所说也并非都是煳弄人,有些的确是她的心里话。 闻言,顾沉毅面色微变,随后隔着桌子抓住了她的手。 手被粗糙所包围,这手一看就是舞刀弄枪的手,不止粗糙,还很厚重。 「我想过问儿可能是举步维艰,但没想到会是这般困境。怨哥哥,若不因为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远嫁之事也落不到你的头上。」其中缘由和过程很复杂,但现在已经不能再说那些了。无论如何,都是他败给了皇权,连保护顾之问的能力都没有。 「哥哥无需自责,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能处理的。」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楚璃吻从他脸上看出了诸多自责来。树大招风,说的便是如此吧。尽管他是南晋第一武将,百姓相信他,朝廷也离不开。可是,那上位者也会在适时的时候提醒一下他,免得他再膨胀。 顾沉毅点点头,扫了一眼亭子外的那些人,他收回手,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交给了楚璃吻。 接过来,楚璃吻有那么一瞬间是定住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玉佩你还是戴着吧,这样式我记得清楚,也无需带在我身上。我会继续帮你找的,这么多年了,希望渺茫。」顾沉毅压低了声音,似乎只有楚璃吻一个人听得到。 又是这种话题,她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低头,楚璃吻把那布包的抽绳解开,然后拿出里面的玉佩。 玉佩是一半,纯黑色的,上面有浮雕图案。但是这玉佩太小了,也根本看不太清楚那些图案都是些什么。 很明显的是,这玉佩是被掰开的,断口整齐,可见掰开这玉佩的人手劲儿很大。 这个玉佩,是顾之问的。看起来,有着很大的秘密。再结合顾沉毅所说,楚璃吻猜测,莫不是和顾之问的身世有关? 「哥哥也不必如此辛苦,这四年来我也想通了,有些事情不必强求,强求无用。」收好玉佩,楚璃吻一边道。同时也希望自己不会说错,鬼知道他们俩到底有什么秘密。 「问儿现在真是让大哥刮目相看。」很显然,顾之问以前不是这样的,如今连顾沉毅都觉得意外。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我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若是再不长进,岂不要死的更惨。」眉眼弯起,她说的很是有理,连自己都信服了。 顾沉毅点点头,「你受苦了。」 楚璃吻不置可否,这算什么受苦。不能回家才是受苦,待在这种地方,简直要人老命。四年了,鬼知道她有多想回去,这落后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她。 俩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燕离才回来。 有燕离,顾沉毅似乎也并不想再继续留在东宫了,藉口这个时辰棠王可能已经回了大宫别院,所以他也要告辞了。 楚璃吻没留他,说真的,还希望他赶紧走。 燕离则很是客气,但是他的客气是真的像客气,一点诚意都没有。 送走了顾沉毅,楚璃吻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累死她的脑子了。 身边的人笑看着她,显然是几分幸灾乐祸。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翻了翻眼皮,楚璃吻很不开心。 「看来顾大将军给了太子妃很大的压力,头髮都要掉光了。」瞧她那样子,明显精疲力竭了。 撇了撇嘴角,尽管她想否认,可是燕离说的是对的,她真觉得自己的头髮要掉光了。 转身,楚璃吻打算回地宫去歇歇。不过,她也刚走出去一步,手就被燕离抓住了。 扭头看向他,他也扬起眉尾,「演完了戏就把孤甩了?你变脸未免也太快了些。」 「那你想怎样啊太子爷?反正我哥也不是今天就离开了,还有演戏的时机。」说着,她甩掉他的手,然后转身离开,背影孤傲。 瞧她那样子,燕离连连摇头,「没良心。」 返回地宫,楚璃吻回了休息的密室,脱掉鞋子便躺在了床上。筋骨舒展开,骨头也发出了响声。 躺在那儿,楚璃吻又把顾沉毅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玉佩手感很好,细腻光滑,纯黑的颜色,在阳光下和在灯火中的黑度是不一样的。 认真的盯了一会儿,她却忽然发觉,自己好像见过这玩意儿。 但是,她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这玉佩了。还是说,这身体里有一些原来的记忆,所以她看着这玩意熟悉? 可想一想,也说不通,若是真的有记忆,记忆最深的该是顾沉毅才对。可是她看着他,没有太多的感觉。 把弄着那半块玉佩,楚璃吻还真是想知道这顾之问到底什么来头。她不是顾沉毅的血亲,又缘何能得到顾沉毅的疼爱,而且还能成为顾家最疼爱的女儿。这顾之问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不像是顾家某个人偷人生下来的,这身世真是扑朔迷离。
083、争抢(一更) 南晋的棠王,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最起码在楚璃吻稍稍了解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小看了那个看起来恍若武将一般的人了。 这些事情,自然是周烈告诉她的,他现在掌管暗卫营,可以说是了解一切信息。 「倒是没看出来,这个棠王的母亲出身贱籍,这一路爬上来,真是不容易。」楚璃吻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看着对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蜈蚣骨,一边嘆道。 周烈与她说这些,她像是第一次知道似得,也让周烈有些诧异。不过,她没有掩饰,这也说明她是信任他的,所以周烈便也不再纠结其中。 「说起来倒是像戏曲里唱的。据说,棠王的生母也只是得南晋皇帝一次临幸,后来一直都生活在艺馆。大概是十二年前,这南晋皇帝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骨血流落在外。不顾朝上那些老古板的反对,坚决的把棠王接回了宫里。」周烈小声的说着,这些也算是秘辛了。 「隐藏的够深。皇室这般黑暗,若是在棠王还小的时候就被发现,说不准儿就没命了。」说起来,棠王的生母也是个聪明人。 「皇室的确是黑暗。就说这大卫皇室,据我所知,当今皇后曾一度被废,当时被禁足于曲牙山。那时,已故的霖太子被太后留在了身边,而只有几岁的太子爷则跟着皇后去了曲牙山的别院。生活了八年,才被重新接回了皇宫。」周烈小声的说着,这种事情,如今燕离做了太子,那就更是秘辛了。这外人无故提起,就得被治罪。 「还有这事儿?暗卫营还真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燕离从来没说过这事儿,楚璃吻还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皇后被废,也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针对的就是她的本家而已。」说来说去,就是权势的博弈。 「所以,女人和孩子就成了博弈的筹码。」也正因为此,不管是燕离也好,还是别人也好,都在努力争取,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也并非因为爱,而是不得不如此,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 周烈也是贊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便不公平,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现在,我哥和棠王看起来走的倒是近,是不是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单手撑着下颌,楚璃吻说道。 「或许吧。但,这些事情无法说一就是一,谁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这种事情见了太多了,临阵倒戈,背后插刀,常有之事。 楚璃吻微微颌首,因为顾之问被嫁到大卫之事,她认为顾沉毅心中肯定会有芥蒂。想拉拢他,不会很容易了。 棠王此次来大卫,也不止是看望大卫皇帝那么简单。主要商谈的还是两国通商之事,而主谈这些事宜的是燕离,所以这两日来他都不在东宫,但顾沉毅也没有来。 顾沉毅虽是来看望顾之问,但也是保护棠王,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 他们商谈的事情,楚璃吻没有任何的兴趣,她躲在东宫,只希望外面的人能把她忘记就好了。 然而,把她忘记可不是难事儿,最起码燕离就没忘记。 她说红阁好,住在这里每天早起都会很开心,只用了三日,红阁便收拾好了。 玄翼过来通知,楚璃吻可以移到红阁去住,她都愣了。 想了许久,她才想起这事儿来,她的确是说过红阁不错。 「算他记性好。也好,天气热了,这下面也闷得慌。」楚璃吻想了想,就同意了。 搬到了红阁,其实她什么都没搬,只是挪到了红阁。碧珠自然跟随,而且她明显很开心。 她一直都在燕离的寝宫,而每天燕离都会回寝宫住,她有些害怕燕离,所以就躲着。 这回搬到了红阁,碧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燕离寝宫里那些属于楚璃吻的衣服都搬了过来,然后一件一件的摆放在柜子里,做的很是开心。 将这红阁转了一圈,楚璃吻还是很满意的。以前这里像会客的,但是现在完全变成了休息的地方,多处摆放着精緻的软榻,随时随地都能休息。 懒洋洋本来也是楚璃吻的最爱,这种设计很得她的意。 瞧着碧珠在那儿忙活,楚璃吻也不由得笑,「看起来真是开心啊!」 「太子妃你都不知道在那个寝宫时奴婢有多胆战心惊。太子妃倒是不觉得太子爷吓人,可是在奴婢看来,他真的很吓人。有好几次奴婢都看到有人跪在他面前颤抖成一团,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碧珠小声的吐槽,这些事情楚璃吻是不会理解的。 楚璃吻的确不理解碧珠,但是也不会嘲笑她胆小。想想在这儿的四年来,碧珠哪一天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会再发生初次来到这里而被下毒的事情。 「对了,奴婢倒是有个疑问,特别是太子妃搬到这红阁,奴婢就更怀疑了。」放下手里的活儿,碧珠走到楚璃吻面前,然后蹲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说吧。」 「那天奴婢听到一件事,说是太子爷准备迎娶康郡王的郡主。虽然不会抢夺太子妃的位置,可是,这会儿却把太子妃移到这红阁来。所以奴婢想,是不是为了给那个郡主让地方啊?太子妃搬来这里,那个郡主来了,就入住太子爷的寝宫。」这样的话,不是侧面的说明,楚璃吻的地位即将不保嘛。 楚璃吻看着她,倒是忘记康郡王郡主那一茬儿了。因着顾沉毅来了,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康郡王和大卫皇族世代联姻,他们的关系可是牢不可破的。这事儿啊,你就别想了,康郡王的郡主是肯定会嫁给燕离的。」倚靠在那儿,楚璃吻分析了一番,淡淡道,看起来毫不在意,就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儿。 碧珠微微皱脸,「真的么?」这样说来,这太子妃的地位岌岌可危,毕竟他们是外来的。 「瞧你那样儿,好像你老公要娶小三儿了似得。赶紧去收拾吧,爱怎样怎样。」楚璃吻轻笑,觉得碧珠担心的太可笑了。 争抢又如何,她还真不介意。不过,她若是想抢,那么未必都是她的对手。 碧珠一番整理,二楼恢復了平静,偌大的床铺都是红色的,完全是楚璃吻的最爱。 这红阁下面有两个侍女两个内侍在候着,尽管楚璃吻不会吩咐他们做什么,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做。而近楚璃吻身的,则只有碧珠一个人。 泡了个澡,太阳也落山了,裹着红色的睡袍,楚璃吻回到房间,便靠在了床上。真是舒坦,的确比地宫要舒服的多。 有权有势的人,都会享受。 那半块玉佩就扔在床上,楚璃吻拿起来,再次研究,还是没想起来她到底在哪儿看到过这个图案。 玉质温润,摸在手里很舒服。她不会品玉,所以也不知这东西算什么程度。若是一整块的话,她倒是可以估个价。 这上面的图案很复杂,但是又看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古代人真是闲得慌,弄这么复杂的东西。要是真想代表身世,写一张纸带在身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上这是谁家孩子生辰八字什么的不就结了。 蓦地,她眸子一动,随后扭头看向房门处。本来半掩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瞧着那走进来的人,楚璃吻不由得皱眉,「太子爷从外面回来就跑到这儿来了?看来折腾了一天并不累。」 「布置的不错,太子妃看来也很满意,如此孤就放心了。」走近,他也瞧见了楚璃吻的模样。她裹着睡袍,松松垮垮的,白皙到反光的肩膀都露出了一半来。 「事情谈的怎么样了?棠王和我哥,什么时候离开?」瞧着那旋身坐在床上的人,楚璃吻把腿朝床里面挪了挪。 「看起来,你倒是很盼着他们走。顾大将军今日还与孤说起让太子妃回南晋省亲之事,太子妃觉得何时合适?」燕离身子向后靠在了床柱上,一边说道。 说起这个,楚璃吻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淡淡道:「找到古镜之后吧。」那个时候,谁爱回去谁回去,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也好。」燕离看着她,凤眸染笑,「但是太子妃要找古镜之事,顾大将军好像完全不知情。」 闻言,楚璃吻眸子刷的一动看向他,「你和他说什么了?」 燕离笑出声音,「瞧你吓得。」 「你最好什么都别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说着,楚璃吻坐直身体,身上的睡袍随着她的动作又敞开了几分。 瞧着她那模样,燕离的眸子几分幽暗,「没人说你的事情。这是什么?」他的视线从她的胸口滑下去,然后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楚璃吻弯起唇角,「自然是我的东西了。」 燕离也坐起身,然后伸手把她手里的玉佩夺了过去。 楚璃吻不乐意,瞧他那德行,她不由得哼了一声,「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不得同意就拿,那就是抢。」 「孤本来就是抢。」燕离很恬不知耻的承认,楚璃吻无语的发出一声冷哼,真是没招儿。 研究了一会儿,燕离抬眼看向她,「另一半呢?」本来一块玉佩分外两块,这就很奇怪,可以衍生出很多种可能。 「我也不知道。」楚璃吻倒是很想瞎编个话气他,可是他肯定会刨根问底儿的,太了解他了。 「没收了。」她给不出解释,燕离就直接把玉佩给没收了。 楚璃吻不由得深吸口气,眼看着他把玉佩塞进自己怀里了,她伸出手,「给我。三个数,不给我的话,你死定了。」 她这个态度,燕离更不会给了。身体向后又靠在了床柱上,摆明了不会给。 楚璃吻翻了翻眼睛,随后把袖子一挽,起身开抢。 她力气很大,燕离自然早有准备。她冲过来时,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身体朝着床里侧倾倒,楚璃吻也被他带着倒了下去。 四只手纠缠在一起,燕离压着她,一边轻笑,「这么紧张,到底是哪个野男人送给你的?」 「滚蛋,一直都在我身上。放开我,重死了。」两只手被他抓住,她挣不开,然后抬腿,准备故技重施攻击他下盘。 她这招燕离很是熟悉,所以自然不会让她得手。腿曲起,然后压住她的腿,两个人扭做一团。 睡袍本就松松垮垮,随着两个人一番争斗,已然滑下来大半。 白皙的皮肤带着她自有的香气,熏的人都不禁开始头晕脑胀。 「太子爷,有要事禀报。」蓦地,玄翼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听得清楚。 还在较劲的两个人一顿,楚璃吻看向他,刚想训斥他赶紧滚下去,哪知身上的人就一把抓住了旁边的被子,刷的将楚璃吻盖住了,从头到脚严严实实。 盖住了她,燕离顺便拿出一条手臂一条腿压在被子上面,将她彻彻底底的压住。 「上来。」完成,他说道。 下一刻,玄翼便快速的上来了。在房门口时停顿了一下,随后低着头走了进来。 被子下,楚璃吻躺在那儿只想骂这厮神经病。挣扎着想要把被子推开,但是上头他还在压着,像石头似得。 外面,玄翼在和燕离说话,她能听到一些,但是不感兴趣,依旧还在挣扎扭动中。 燕离压着楚璃吻,一边听着玄翼的汇报,他微微皱眉。 「下去吧。」听完了,他心里也有了数。 玄翼立即退下,顺便临走时将房门也关上了。 床上,燕离挪开自己的手脚,那下面的人也终于把被子掀开了。 「有事儿就赶紧滚蛋,我要睡觉了。把玉佩给我,强盗。」脑袋露出来,她终于长舒口气,折腾的头髮乱糟糟,包裹在她的脸上,很是可怜。 「告诉孤这玉佩是谁给你的,就还给你。」拿着那半块玉佩,燕离还是不死心。 楚璃吻很是无言,不眨眼的盯了他一会儿,「给你了,赶紧滚。」她还不要了呢。 「不说?那就更可疑了。这玉佩孤是一定要没收的,到时查出是什么人给你的,有你好看。」燕离把玉佩重新收起来,真的没收了。 「随你。」把被子又拿开一些,热死她了。 随着被子掀开,她的身体也露了出来,那睡袍早就敞开了。 里面,她只穿了一件裹胸,包裹着那相对于这身体来说还算饱满的地方。 燕离的视线很自然的被吸引了过去,楚璃吻自然也察觉到了。 抬手把他的脸推过去,「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说着,她坐起身把睡袍重新拢好。 再次把脸转过来,燕离凤眸浓暗,视线在她的身上缓缓挪移,「还真没见过,但摸过。」 「滚。」再次把他的脸推到一边,顺便送给他一个字儿。 燕离很是顽强,再次把脸转过来,「有好事,太子妃不想参与?」 把衣服拢好了,楚璃吻顺了顺自己乱糟糟的头髮,「什么事儿?」他能有好事儿,楚璃吻不信。 「我的大舅哥,顾大将军。」燕离笑看着她,又像是在试探。 顾沉毅? 楚璃吻微微挑眉,「他的事儿?说说。」 「他偷偷离开了大宫别院,去了藏香楼。」燕离一字一句道。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看着他,「藏香楼是什么地方?」 「是盛都有名的妓馆。」不由得摇头,然后为她解惑。 「啊?他去妓院了?看来,还是你们大卫招待不周。那偌大的大宫别院,连个陪床的侍女都不给,还得让他偷偷跑去妓院找乐子。」楚璃吻翻了翻眼睛,斥责道。 「太子妃倒打一耙的机会抓的倒是准。作为客人,他偷偷离开已可以定性为行为不轨。」不管他去哪里,偷偷离开就是不对。 转了转眼睛,楚璃吻不置可否,鬼知道顾沉毅做什么去了。 「太子妃可陪孤走这一趟?」事情如此蹊跷,燕离显然要亲自走这一趟。 楚璃吻倒是不好奇顾沉毅去做什么,但是一想这时代的妓院,她倒是想见识见识。 「走吧。」点头,她起身从床上跳下来,决定走这一趟。 瞧她那样子,燕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安于室的小人儿,真得想个法子教训教训她。
084、正室接小三儿(二更) 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这是原本就挂在寝宫里头的,尽管不知是何时置办的,但显然为她量身定制的。 穿好了衣服,楚璃吻转身看向那一直赖在自己床上的人,走过来,一边顺手把自己的长髮捆绑在脑后。 「看够了?看够了就走吧。不然等到咱们过去了,他都完事儿了。」她换衣服,他就一直坐在那儿看。楚璃吻也不知他怎么那么厚的脸皮,明明有时看起来挺清纯的。所以,看来他还是装的。 「弄了半天,你是想看你哥招妓。」燕离无言,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想起自己也得换衣服才行。 「只要长得好看的,谁招妓我都想瞧瞧。」用眼睛吃豆腐,她喜欢。 她这论调,燕离无言以对,「孤也去换衣服,太子妃想不想看?」 「明知自己得换衣服还不赶紧滚蛋?」真是佩服他,浪费时间。 燕离不置可否,举步往楼下走,他得回寝宫换衣服。 楚璃吻也下楼,一身利落,若是远看的话,还是像个男人的。 东宫掌了灯,到处皆是明亮。楚璃吻没有随着燕离回寝宫,而是慢步在迴廊和拱桥上,等着那迟迟才想起更衣的人。 简直像个大小姐,和他比起来,她好像个汉子似得。 大概一刻钟后,燕离出现了,他也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着挺拔的身体,腰间窄瘦,却很是好看。 瞧着他身上的衣服,楚璃吻不由得撇嘴,「又配合我?和我穿情侣装上瘾了是不是?」平时他们俩都是红色的衣服,好像无时无刻都是一样的。 「这颜色是太子妃专属?」燕离看着那小人儿,实在嚣张。 哼了哼,「随你。不过,往后可别再配合我了,我会想歪的。」 「想歪?难道不是自作多情么?」她用词不太准确。 「我还用自作多情么?看顺眼了,直接动手。」楚璃吻可不认为自己会自作多情。 听到她如此不遮掩,燕离无语的笑出声,「你赢了。」 扬起下颌,楚璃吻分外得意,穿上这身男装她更觉得自己满身攻气。尤其身边还是个妖孽,显得她更爷们儿了。 两个人离开东宫,然后便直奔藏香楼。藏香楼在哪儿楚璃吻不知道,但燕离一说哪条街,楚璃吻就明白了,路线在脑中生成,接下来便是她带着他前行。 跟着她走,燕离看起来也很恣意,她的脑子确实是很厉害,尤其是在记路线这方面。 这盛都有很多地方她都没有走过,可是如今走起来,她就好像来过一样。 盛都是有宵禁的,所以大部分人想要逛妓院,也得在宵禁之前就过来。到了时辰,妓院的大门就会关上,里面的人出不来,想要进去的人也进不去了。 其实这种规矩也不错,最起码会让整个城池看起来都很干净,没有任何地方乱糟糟。 两个人抵达这藏香楼所在的那条街,宵禁的时间也到了。站在街口,瞧着那些挂着大红灯笼的妓馆一个个的关门,唯有灯笼还在亮着。 楚璃吻知道燕离是故意掐着这个时间过来的,他这张脸,可是不能随意暴露的。 瞧着整条街几乎在一瞬间都关了门,楚璃吻也额笑出声,「看来这宵禁真的很严格,刚刚还有人在街上,眨眼间成鬼街了。」毛都没有一根了。 「时机正好,走吧。」燕离抬手抓了抓她束在脑后的头髮,随后一步当先。 跟在他身后,楚璃吻边走边注意四周,一是担心有人会跟踪,二是因为宵禁时辰到了,巡城的禁军很可能会出现。 藏香楼门脸极其大,可以说是这整条花街里最大的一家。单单是灯笼,楼上就挂了三四串,亮的不得了。 找到了藏香楼,两个人顺着两栋楼之间的巷子绕到后面去,准备从后面潜进去。 藏香楼的后身是个很大的院子,应该是下人房还有仓库之类的地方。不过围墙很高,里面灯火也很亮。 两个人寻到了地方,稍稍听了一下墙里面的声音,然后便接连翻了进去。 从围墙上跳下来,楚璃吻身体晃了晃,一条手臂圈住了她的后背,稳住了她的身体。 知道是燕离,楚璃吻也没看他,盯着前方,灯火之中,有人匆匆走过,显然正在忙碌。而最前面的楼里,可是热闹的很,不止灯火通明,乐声,人声,可见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院子里没人,两个人也迅速离开原地,直奔前楼。 很顺利的混进了楼里,人声更是吵得人不由得眯起眼睛。东宫总是很安静,一时之间的,楚璃吻也觉得烦躁不已。 「你不宜露脸,所以现在就去上头吧,最上面那层归你。我把下面搜查一遍,若是找到了我大哥,我先看看他在做什么。」楚璃吻昂首挺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逛窑子的男人。气势是有的,只是很可惜个头不够。 「找到了他就通知我。还有,不要只顾着看热闹。」她很喜欢窥视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在小皇宫的时候就见过了。 「别墨迹了,走你。」说着,她推了他一下,然后就自己离开了。双手负后,走路外八字,看的燕离不禁嗤笑。 这楼里格外的热闹,又格外的忙碌,走廊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妓院里打杂的。也有不少喝多了的嫖客在走廊里乱晃,看见女人就摸一把。 如此一来,楚璃吻倒是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挨个房间看一看,几乎每个房间里面都差不多,不堪入目。连楚璃吻这想见识见识的,都觉得噁心无比。都看了一圈,她直奔二楼,想来上面肯定要比这一楼好得多。下面不止乱,而且妓女的质量也很差。 二楼不似下面那么乱,乐声更多。 三楼,要比二楼还要清净些,不时的有些过高的笑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却也不刺耳。 燕离听从楚璃吻的,直接上了三楼。脚下无声的走在走廊当中,路过每个房间他都会停留片刻。 听听里面的声音,然后再继续走。 这三楼也没有很多的下人,显然在三楼寻欢作乐的人都不喜欢被打扰。 终于,燕离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窗子半开,夜风徐徐吹进来。 他站在窗口,一边静静地听着左侧房间里的动静,如血的薄唇缓缓弯起。 原来在这儿。 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只是稍稍一听,燕离就知道里面是谁了。很出乎意料,让他完全没想到。顾沉毅,居然和康玉卓在里面。 康玉卓这小子自去年被齐郇抓住后,就被康郡王带回了家。几天前,他又偷偷的来到了盛都,直接去了上官府。 这事儿,燕离是知道的,因为上官扶狄和康郡王的关系不错,所以康玉卓住在上官府,上官扶狄也没有透露出去分毫。 上次,康玉卓也是奔着上官扶狄来的,之后就没了一根小指。这次,他来到盛都居然和顾沉毅私下见面,看来另一只手的小指也不想要了。 脸上挂着笑,却是隐隐的透出几分残忍来,尽管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听着里面两个人的说话声,燕离的眸子也随之微动。幸好今日来了,收穫颇丰。 夜风吹袭,几分凉爽,燕离就站在这三楼走廊的尽头,恍若是专门来吹夜风的。 许久,走廊处才有了动静,燕离看过去,另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出现了。 上了三楼,楚璃吻稍稍探头就瞧见了靠在走廊尽头的燕离,瞧他那样子,好像心情不错。脚下一转,她朝着他走了过去。 走近,燕离也弯起了凤眸,微微朝左侧的房间示意,楚璃吻立即就明白了,人在这儿呢。 害的她在一楼二楼一通找,原来在三楼呢。不过,这三楼的环境果然好,比下面强多了。 在燕离面前停下,楚璃吻将注意力放在左侧的房间上,果然,顾沉毅在这儿呢。 只不过,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也是个男人?而且,听这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 「怎么这么久才上来?你是不是又在下面看你不该看的了?」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燕离低声道。 「就是那么回事儿,有什么该看不该看的。倒是看见了一出意料之外的大戏,原来这妓院里还有男妓。」看了他一眼,她小声回答,一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所以呢?」眉峰微蹙,她果然去看那些倒胃口的东西了。 看向他,楚璃吻弯了弯红唇,笑几分坏坏的,「所以,我看了一场几乎要让我瞎了狗眼的大戏,海绵体大战括约肌。」 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可是,燕离却不是很明白她用来形容的词表达的是什么。低头看着她,其实很想让她说清楚,但是很明显他若追问,她肯定会嘲笑他。 不理会他,楚璃吻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缓缓地扬起眉尾,「这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康玉卓。」 「就是他。」燕离点头,证明楚璃吻没听错。 听着那两个人说话,其实说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听起来就是闲话家常的。 「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这就奇怪了,大卫的康郡王小世子,和南晋的大将军,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这件事,燕离也不知道。 「真是够奇怪的。不过,听起来他们俩说的也没什么要紧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康玉卓那小子在说,说的是康郡王府的事儿,说他和他姐做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燕离垂眸看着她,如血的薄唇挂着妖异的笑,「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代孤去接康郡王的郡主来盛都么?眼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说着,燕离抬手挑了挑她的下颌。 他忽然说起这个,楚璃吻立即瞪他,「让你的太子妃去接你的小三儿?太子爷的心真大,你就不怕我在路上把她弄死。」这厮大概是又想起什么损招儿了,所以才让她去接。 「当初可是太子妃要承下这事儿的。好吧,太子妃反悔了,那这事儿就交给别人吧。正好上官将军与康郡王交好,这事儿交给他孤很放心。」燕离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边淡淡道。 「上官扶狄?他要是去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一听,楚璃吻就动了心思。 燕离的脸色已可见的速度变冷,抬手捏住她脸颊的肉,「再说一遍。」 「放开。」打他的手,却没打开,自己的脸都被他捏的变形了。 俩人一时说话声音拔高,那房间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燕离眉头一动,另一手揽住她的腰,随后身体向后,直接顺着身后的窗子翻了出去。 房门打开,一身青色华服的康玉卓探出头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 看了一眼大开的窗子,康玉卓摇摇头,然后便收回脑袋,并将房门重新关上。 楼下,两个人躺在地上,各自皱脸。 燕离这厮,一副自信的样子拽着她从三楼的窗子栽下来。哪知还敌不过她一脚,只是踢了他一脚,他就失了准头,导致落地时两个人都没站稳,摔了个正着。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被他捏的发疼。心里不顺,趁着旁边燕离要起身时,她又踹了他一脚。 燕离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随后把坐在地上还在揉脸的小人儿捞了起来。 「待棠王和顾大将军走了,你便启程。上官将军与康郡王有交情,势必会尽全力保护郡主,你需注意才是。」说着,燕离边用手拍了拍她后背上的灰尘。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拍打到屁股上了,楚璃吻把他推开,「你真让我去宰了那个郡主?疯了吧,你能得康郡王这个后盾,可是省了很多事儿。」他到底怎么想的,又想利用她。 「太子妃对孤一片真心,给你机会又说做的不对,那么孤到底该如何表现才是?」燕离边说边摇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冷哼一声,楚璃吻才不信他的鬼话,「赶紧走,别再碰见这里的人。我这个样子逛窑子正常,你堂堂太子爷逛窑子,说出去笑掉人大牙。」 「孤若被发现,第一个被嘲笑的就是你。」燕离提醒,她是他的太子妃。 想了想,楚璃吻承认,他说的对。 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熘出去,已是宵禁,街上什么都没有。不时的,能听到隔着几条街外的马蹄声,那是禁军在巡街。 依旧还是楚璃吻带路,两个人在街巷中快走,很快的,便找到了回地宫的一个密道门口。 回到地宫,楚璃吻才算放松下来,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燕离,「你真的让我代你去接康郡王的郡主?你可别后悔,我没准儿就做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可能会坏了你的好事儿。」 「让你去便是告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孤绝对不干预。即便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有孤做你的后盾,为你善后。」燕离笑的晃人眼花,在楚璃吻看来,他的笑很邪恶。 「鬼知道你又想玩儿什么把戏。不过,有上官将军,不管你想玩儿什么,我都不想追究了。」拍拍他的胸口,楚璃吻满脸欣慰之色。 提起这茬儿,燕离就发出一声冷哼,抓住她乱摸的手,「孤可能随时会离开盛都,管好自己的手脚,被孤抓了现行,有你好看。」 翻了翻眼皮,她才不信他的鬼话。眼下这盛都可是离了他不行,他若不在,没准儿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他是不会离开的。 就是同意让她去接康郡王的郡主,这很让人费解。他又说上官扶狄和康郡王的关系非比寻常,会誓死保护郡主,难不成是让她去盯着上官扶狄和康郡王有没有猫腻?这种事情,他调查一番就能查出来了,根本无需她去盯着。 所以,说来说去,楚璃吻还是觉得这厮目的更深,只是,她现在还猜不到。 顺着地宫回了东宫,楚璃吻自然回红阁,今儿是第一天,她势必得好好睡一觉。 走着,燕离还跟着她,楚璃吻回头送给他一脚,他顺势躲开,满目皆是笑。 「别跟着我,赶紧回你的妖穴睡觉去。」指了指他,并且用眼神儿严厉警告,不听话就等她给他好看。 燕离似笑非笑,瞧她那提防自己的样儿,好笑的很。 明明总是她摆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该提防的是他才对。
085、我们都收回(一更) 南晋棠王和顾沉毅来到大卫盛都已经六日了,六日来,燕离自然每天陪同,与棠王商谈的无不是两国之间的事情。 而顾沉毅在最初那日离开他棠王到东宫来见楚璃吻之后,终于在第七天,又来了。 这一天,燕离没在,尽管楚璃吻很想再次把燕离拉进来作陪,但他抽不出时间来。 亭中瓜果飘香,轻风吹袭,虽今日温度高了些,但这里还是很凉爽的。 对面而坐,不知他怎么想,反正楚璃吻觉得这场面应该挺尴尬的。 其实她很想问问他为何会和康玉卓在私下里见面,还神秘兮兮的。可是,又不能问他,否则会就被他知道,她去偷听监视他的事儿了。 「太子爷可与问儿说了回南晋省亲之事?」拿起茶喝了一口,顾沉毅问道。 「嗯,说了。自然是想回去,哥哥不用着急,待得回去之前,肯定会通知你的。」楚璃吻自是得推脱稳住他,找到古镜之后,兴许之前那个顾之问能回来,那时就让她回家吧,想必她已是很想念了。 「好,到时我在南晋与大卫关口等着接你。」顾沉毅点点头,他也很是想让她回去走走,这大卫虽是大,但总是比不上自己生长的地方。 「哥,不知你认不认识上官将军?上官将军有几次和我提起你。」将话题转到这上头,楚璃吻说的极其自然。 「自然认识,见过数次。」顾沉毅点点头,随后又道:「上官将军为人正直,且智谋无双,我很是敬佩。」 「在这附近几个国家当中,哥哥和上官将军可是齐名的,相识也在情理当中。不知哥哥是否还认识大卫的其他人,还有大鑫的,虽说国家小,人才却是不少。」 「问儿到底想说什么?」她的问题,听起来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奇怪。 缓缓眨眼,楚璃吻轻笑,「我是想问,哥哥有没有见过大鑫的太子,长孙于曳。」废话,她想问的自然是康郡王。可是,又不能问,只能将话题扭到了明显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长孙于曳身上。 「长孙于曳?没见过,不过却是略有耳闻。这长孙于曳从娘胎里出来时便身体有疾,一直都在大鑫的皇家别院里养病。直至十二年前,他的病才好,这才离开了别院回到朝中。」顾沉毅说着听说来的事情,尽管他不知这其中真假几分。 十二年前?又是十二年前。 金央被绑架是十二年前,这个长孙于曳病好现世也是十二年前,还有那个棠王,也是十二年前才回的皇宫。 「十二年前,真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啊。」不由得嘆道。 看着她,顾沉毅微微敛起眉目,「问儿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摇摇头,她看了一眼亭子外的人,随后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道:「哥,你来到盛都这几天来,有没有见到金央大人?」 顾沉毅想了想,「你是说那个头髮全白了的年轻人,见过几次。」 「没有觉得他眼熟么?」金央的特徵如此明显,而且年少之时已是白髮,但凡见过他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顾沉毅微微摇头,「从未见过。怎么了?」 「金央好像见过我,但是我不记得了。」试探性的,楚璃吻说道。 「那应当是我和你回顾家之前的事情吧。你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么?」在顾沉毅看来也是如此,特点这么鲜明,即便再久远,也应该能记住一些才是。 「没见过。」楚璃吻摇头,她会见过他,那才有鬼。 这个身体的身世究竟是如何,想来顾沉毅也未必清楚,从他的询问就看得出来,他并非全盘了解。 「你已不记得太久远的事情,但是这个金央却说见过你。我想,你还是避开些较好,免得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顾之问的身份知道的也只有顾家的长辈而已,尤其眼下嫁给了燕离做太子妃,就更不能再生出意外来了。 「我知道,哥哥不必担心。」这也正是她所想的,想起他叫她小璃,她就觉得后脖颈的凉风一阵一阵的。 没问出顾沉毅和康郡王的关系,楚璃吻也不再设法盘问了。燕离若是想知道,早晚会想方设法查出来的。 顾沉毅在东宫坐了一上午便离开了,临走时,他细心交代楚璃吻一切小心,有事的话,尽快通知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他做她的后盾。 顾沉毅的这种情义,让楚璃吻很是费解,她不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既然不是血亲,又缘何有这么深的感情。这感情从何而来,甚至超越凌驾于血缘之上。 送走了顾沉毅,楚璃吻一直紧绷的肩膀才塌下来,这一上午脑子都在转悠着,累死她了。 缓缓的返回红阁,花草树木形成了无敌的美景,还能遮挡住天上的太阳,怎是一个宜人了得。 前方,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天京正等在那里。和楚璃吻一样,总是在地宫待着不见天日,这冷不丁的出现,皮肤白的丧心病狂,将所有的人都比了下去。 瞧见了他,楚璃吻就知是有事情,「又怎么了?」 天京走过来,一边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二爷跟我说,上官将军要启程离开了。不过这次他不是回边关,而是前往康郡王的封地,去接那个敏郡主来盛都。」 「就这事儿?」挑眉看着他,楚璃吻摇摇头,这小子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上官将军去接敏郡主,咱们东宫的人也得出发了。二爷说,这次去接敏郡主,是由老大你做领队,带明卫前去迎接。」这事儿天京听来的时候是有些怀疑的,可是瞧着眼前楚璃吻不变的脸,他缓缓点头,他信了,这事儿是真的。 「如此说来,这事儿定下了。成,我知道了,这就准备。」估摸着那头顾沉毅和棠王走了,她就得出发了。 「老大,你真去啊?」天京很是费解,她堂堂太子妃,干嘛要去接一个侧室。就算她是康郡王的郡主,那也是侧室,楚璃吻可是太子妃。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既然太子爷希望我去,那就去好了。」燕离到底有什么目的,去了就能知道了。 天京一脸的佩服,「原来老大胸襟如此宽广。」他往常还真没看出来。 瞪了他一眼,楚璃吻绕过他,「太热了,有事儿过来说。」 天京立即跟上,说真的,这红阁他还没来过呢。在东宫这么久,他一直都在地宫生活。上头腥风血雨的,他若贸然上来,难保不会惹着谁。所以那时,他很是小心翼翼。 如今,这也算是媳妇熬成婆了,跟着楚璃吻,还能进红阁享受享受。 瞧他那兴奋劲儿,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唇角,「我去接康郡王的郡主,你也跟着去?」 「真的?太好了,多谢老大。」天京一听就答应了,格外兴奋。 「别高兴的太早,跟着我走这一趟,兇险难料。你最好听指挥,不然到时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进了红阁,楚璃吻直奔软榻。 旋身坐下,身子向后倚靠,全身的骨头都放松了下来,舒坦。 「还有性命之忧?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说,太子爷另有安排。」一听这话,天京就凑了过来,在软榻旁的小几上坐下,他一边紧盯着楚璃吻的脸。 「燕离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我现在还没猜出来,但我想,不会简单就是了。这康郡王我见过,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太好但十分耿直的人,他和上官扶狄交好,应该不是小人。如今把女儿嫁给燕离,也是观察了许久。但,燕离是个小人,这一点怕是康郡王没看出来。」所以,楚璃吻认为,燕离应该是不想娶康郡王的郡主。 这个联姻的规矩可是传承了几百年了,就像一道枷锁,锁住了皇室和康郡王。燕离可不是个愿意受束缚的人,他应该是想打破。 就是不知他打破的方式是什么了,若是想借她的手杀掉康郡王的郡主,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还不如想个法子去诬陷康郡王,直接把封地收回更好。 楚璃吻这般说燕离,天京没法儿接口,但心里是同意的,燕离的确是个不知仁义道德为何物的人。 「老大,这么说,这一趟,危险重重?」这为燕离杀人没什么,若是被当成了替罪羊,天京可是不愿意。 「也难说。有上官扶狄在,燕离明知他会尽全力保护康郡王的郡主,应该不会让我们去做杀人越货的事儿。不止我们危险,上官扶狄也可能会落个办事不利的名声。燕离不至于如此陷害上官扶狄,毕竟他是个好用的人。」楚璃吻分析了一下,然后否定了。 如此一来,天京就更煳涂了,不过,看着楚璃吻,他是放心的,在他看来,她的脑子非常厉害,绝对不比燕离差。 「不管如何,我都跟着老大走这一趟。」天京打定了主意,必须得跟着走。 「嗯。你去做好准备吧,此去山高水远,把需要的都准备好才是,免得半路出岔子。」看向他,楚璃吻吩咐道。 「好咧。」天京一口答应,随后从小几上跳下来,便快步离开了。 棠王与顾沉毅此次来到大卫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南晋使团也准备离开了。 楚璃吻没有去相送,不过却交给燕离一些东西托他交给顾沉毅。燕离自然检查了一番,见只是一些大卫特产,便放心了。 楚璃吻无言,不过已经习惯了他多疑的性子,愿意检查就检查好了。 燕离亲自将棠王和顾沉毅送到了盛都外,直至晌午时分才回了东宫。 南晋的使团走了,这边也开始准备去康郡王的封地接敏郡主了。燕离调派出了一队明卫,准备跟在奉皇命的上官扶狄的后面出发。 其实两个队伍本可以合拢为一队,但燕离明显不放心,因为楚璃吻这个喜好美色的小人儿。 明卫领队被叫进了寝宫,也不知燕离都交代了些什么,反正半个时辰后他才出来。 那个领队进去了多久,楚璃吻就在外等了多久。那领队出来,一眼看见了楚璃吻,他立即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瞧着那给自己拘礼的人,楚璃吻无声的哼了哼,长眼睛的都看出他的尴尬和心虚来。 绕过他,楚璃吻走进了寝宫,偏殿里,燕离果然在,身边还有一堆摺子,堆积的像小山。 不过,他并没有处理摺子,反而靠在那儿,单手撑着头,眼睛盯着一处,心思都已经飞走了。 走过来,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转身坐在他旁边。随手扒拉了两下那堆摺子,「想什么呢太子爷?」 眸子微动,「这一路明卫都会紧紧盯着你,所以不要做越轨之事,否则有你好看。」他依旧盯着那一处,嘴上的话却是对楚璃吻说的,且透着冷厉,满是威胁。 翻了翻眼皮,「那么多人,我还能飞奔过去把上官扶狄吃了?再说,和他相比,明明你更容易得手,我就算下手,你也是第一个。」靠在那儿,楚璃吻边说边冷哼。 缓缓转过来,燕离看向她,「岂会让你得手。」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就不禁笑出声音来,「行了你,没事儿闹什么脾气。明天上午我们便启程了,还有没有交代的?没有的话,我就回去准备了。」若是他有什么计划,她希望他现在就说,也免得到时她不知实情,再坏了她的事儿。 「去时不要与上官扶狄同行,回程的路上,还要以郡主的意思为准。她或许不会想要上官将军的护送,还会刻意远离他,你们也都要答应她。金枝玉叶,不能受苦。」燕离一字一句,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了解自己要娶的那个女人似得。 楚璃吻缓缓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和上官扶狄同行?你以为人家要嫁给你,就得对所有的男人敬而远之?这莫名的自信是谁给你的?」简直天大的笑话。 「该对所有男人敬而远之的人是你,孤的太子妃。」抬手搭在软榻的靠背上,燕离看着她,凤眸诱惑,却警告诸多。 三句话不离这个,楚璃吻也是无奈。 「别瞎扯这些没用的,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康郡王的郡主会刻意远离上官扶狄?他们俩,有姦情?」只有有姦情,才会故意远离。 「或许吧。」燕离似笑非笑,也不说真假。 「暂且信你,我会按你说的做。不过,若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是会第一个逃走保命的。你那个小媳妇儿的死活,我是不会管的。」所以,他最好别做什么套,把她套里面,他也别想好过。 她这语气,十足的威胁,不过燕离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满面笑意,「她若死了,太子妃还是东宫第一,孤理解你。」 送给他一个白眼儿,楚璃吻站起身,「再没有什么交代我就回去了。」 看着她,燕离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热,包裹住她的手,让她也不禁觉得很是舒坦。 扭头看向他,楚璃吻眸子动了动,看了一眼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怎么了?」 「山高路远,无需焦急。还有,把这些带上,孤已经代你试吃过了,可以放心的吃。」说着,燕离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几,上面放着两个小木盒,很是精緻。 看过去,楚璃吻挑眉,「糖?」 「你爱吃的。」说着,燕离放开了她的手,紧邻放开时,指尖摩擦,他的热更是感染了她。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收回手,「以后有话说话,别乱摸我。」 燕离只是笑,薄唇如血,却煞是勾人。 将小几上那两个小木盒拿起来,沉甸甸的。分别打开看了看,果然都是糖,不过两个木盒里的糖却不一样。 一个盒子里的糖泛着水果的清香,另一个则是花香,很好闻。 「谢了。」盖上盖子,楚璃吻点点头,很满意。这落后的古代,没什么东西能得她的喜爱。倒是这糖很纯正,没有什么添加剂之类的东西,很好吃。 倚靠在那儿,他承了她的谢,眉眼含笑,惑人的很。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随后就伸手在他胸上抓了一把,这便宜不占她浑身难受。 被非礼,燕离不由得皱眉,「有事说事儿,别乱摸。」 这句话,甚是耳熟,就是刚刚楚璃吻说过的。 笑出声,楚璃吻指了指他,「我收回。」 「孤也收回。」他也笑,随后抓住她的手,一边看着她。凤眸幽深,她的脸完整的印在他的眸子深处。
086、太子爷的死命令(二更) 翌日,队伍整顿好,楚璃吻也准备妥当要出发了。此去自然不比寻常,她与所有人一样,皆是骑马而行。 迎接康郡王的郡主的座驾已由上官扶狄带领离开了盛都,而这东宫只是出一队人马,意思意思罢了。 一身男装,长发利落的捆绑在脑后,完整的露出她的脸庞。其实若单单看她的打扮,倒是很有男儿气概。只不过,若是看她本人的话,破绽百出,谁都看的出她不是个男人,而是女人伪装的。 皮肤太白,五官太柔,气息甜美,个头太矮。哪一点都足以说明,她不是男人。 但是,楚璃吻却不管那么多,最好谁也别拆穿她,否则有他们好看。 天京跟在她身边,换上了和明卫一样的劲装,只不过看起来缺少了那股子煞气,一看就没杀过人。 明卫各自上马,天京也跑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匹马旁边,很是稀罕的摸着马儿的鬃毛。 楚璃吻看了一眼,便走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燕离,玄翼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 「我走了。」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眼睛,阳光下,他真是好看到爆炸,妖精。 「一路小心。待孤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去监视你,不要做坏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鼻子,燕离明显威胁和恐吓。 楚璃吻自是不信,他是不会离开这盛都的。 「成,我等你来抓我现行。美丽勾人的太子爷,告辞了。」转身,她的手顺势划过他的胸前,占便宜占得正大光明。 扫了一眼非礼自己的手,燕离弯起薄唇,「别太着急,一路慢行。」 「妥了。」边往外走,楚璃吻边朝后挥挥手,知道他什么意思,别和上官扶狄同行嘛,晓得。 离开东宫,骑马而行,打马,马儿也奔了起来,眨眼间便出了几条街。 街上行人不多,队伍穿过长街,直奔盛都城门。 上官扶狄一早时已经出发了,他们出了城想必也会快马加鞭,现在肯定走的很远了。 队伍出了城,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天京更是如脱缰的野马,就差用自己的四肢代替马儿飞奔了。 天气虽是热,可是快马跑起来,依旧很是凉爽。 楚璃吻骑马的技术很是不错,尤其这个世界的马儿,精品诸多,很好驾驭。 「太子妃,咱们无需加快速度,太子爷有吩咐,跟在上官将军后面就行。」明卫的小领队驾马至楚璃吻身边,说道。 「叫老大。」楚璃吻扫了他一眼,她这幅打扮,叫什么太子妃。 小领队立即点头,「老大,咱们慢下来吧。」 「知道你主子是什么心思,放心吧,我不会越过上官扶狄或是和他同行的。只不过很久没骑马了,想遛遛马而已。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去找上官扶狄,你也能顺利完成看管我的任务。」楚璃吻十分清楚这小领队领了什么任务,她也不为难他。 「老大,属下并没有看管老大的意思。」小领队很是为难。燕离可是给他交代了半个时辰,要他如何看好楚璃吻,哪怕是步步紧跟,也一定要看着她,不许她和上官扶狄有近距离的接触。 这种任务,就不是任务,接与不接,两头都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队伍快马加鞭,诚如楚璃吻所说,其实就是在遛马放风儿,谁也没想过去追上官扶狄。 可是,他们的速度很快,即便不想碰到,也难免会发生意外。 傍晚时分,便能瞧得见设置于前方的驿站,然而,除了驿站,他们还瞧见了另外一个队伍。那一行队伍车马俱多,正在缓慢的进入驿站。 瞧见了那队伍,明卫小领队的脸都变色了。还说不和上官扶狄碰上呢,这可好,第一天就碰上了。 骑坐于马背上,楚璃吻扭头看了他一眼,几分无言,「别弄一张死老婆的脸给我看,不会为难你的。若是大家不介意,那咱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官道不可谓依山傍水,而且现在正值盛夏,就算在林中夜宿也不会冷。 一听这话,小领队恍若得到了赦令,连连点头答应,同时挥着手,要身后的队伍进山寻找适合休息的地方,今晚就夜宿于此了。 坐在马背上,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摇头,看来燕离真是给他下了什么死命令了,以至于一瞧见上官扶狄的队伍,脸都白了。 死妖精,不干好事儿。 「老大,真在这儿过夜啊?前头明明有驿站,咱们可以吃上热乎饭,喝上热乎水,没准儿还能洗个热水澡,干嘛在这荒郊野地的过夜。」天京骑着马从前头跑回来,很是不解。 「这种天气,你不喝热水,不洗热水澡,也不会死的。」看着他,楚璃吻一字一句提醒,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想享受一番罢了。 闻言,天京只能闭嘴,「听老大的。」 明卫速度快,很快的便在左侧山中寻到了一处山坳。山坳几十米之外就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流动时的声音也格外好听,叮叮咚咚的。 明卫各司其职,有负责马儿的,有负责生火的,有负责打猎解决今晚吃食的。很明显,这些人经常夜宿野外,这可不是第一次。 在小溪边走了一圈,天色暗了,楚璃吻也缓缓地回了驻地。篝火已经升起来了,照的整个山坳都亮堂堂。 天京较为好奇,跟着那些明卫四处走,对于这野外求生,他很明显是想学一学。 「老大,咱们明日到前方的官驿换马,上官将军应该一早就会启程,所以咱们只要比他们晚上一些出山就行,老大以为如何?」明卫小领队把水壶给楚璃吻送过来,一边小声禀告道。 眸子一转看向他,楚璃吻没什么表情,但若细看,她满脸都是无语。这无语不是针对小领队,而是燕离那厮。 简直神经病,他犯神经病不要紧,瞧瞧把这小领队逼得,都要疯了。就怕她忽然冲出去见上官扶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要偷人呢。 「你来规划时间,不用跟我说。」微微摇头,楚璃吻告知,同时也希望他别那么紧张。 小领队明显很尴尬,可是又没办法,这上头就是这般交代的,他只能领命,决不能怠慢。 这一夜,伴随着泉水叮咚,很快的便过去了。盛夏时节,太阳出来的也早,待得太阳出来,众人才准备启程。 将残余的篝火熄灭,各自牵马,然后缓缓的离开山林。 上了官道,阳光更盛,也更清楚的瞧见前方的官驿。 众人骑马前往官驿,让那小领队松一口气的是,上官扶狄已经走了。 瞧着那小领队放松下来的脸,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简直了,燕离这厮快把自己的属下给逼疯了。 换了马,又在官驿装了些路上吃的食物,随后便启程出发了。 今日天气不错,新换的马儿也跑的快,官道平坦,若是一直这个速度,相信很快就会抵达康郡王的封地。 接下来,两天的路程,没有再看到上官扶狄,那小领队明显放松了许多。 康郡王的封地在西北,那是一座城,但自开国始,康郡王的封地就在这里,所以,现在这西北可以说都是康郡王的封地。 而且这里距离上官扶狄镇守的西关也很近,其实若是细细想起来的话,他们在西关似乎形成了另外一股势力了。 自从进入了西北,楚璃吻也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些问题,说不定,燕离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 但是,想解了康郡王在西北的威望,并不容易啊。 西北较之盛都要凉爽些,尤其快马奔跑时,迎面吹拂的风更是爽快。 太阳偏西,队伍在官道上行进,傍晚之前若是还看不见官驿,那么今晚又得在山中过夜了。 不过众人并不以为意,天气这般好,在野外过夜一点问题都没有。 果然,天色暗下来,官驿还是不见影子,明卫骑马在前,打算寻找适合停留过夜的地方。 然而,就还在寻找之时,楚璃吻却隐隐的瞧见前方官道的尽头,有一些人若隐若现。 「看前头,好像是上官将军的队伍。」微微眯起眼睛,黑夜里视物对楚璃吻来说并不难,但是太远了,看不太清楚。 一听上官将军,那小领队立即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往前头看,然后缓缓的勒马。 「好像还真是。老大,咱们别往前走了。」几天了,哪想到又碰见上官扶狄了,小领队很是难做。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嘆口气,「成,不为难你,就在这儿歇下吧。赶紧叫你的人去找休息地,马而跑的都累了。」摸了一把马儿的脖子,流汗了。 小领队松一口气,「谢谢老大。」她只要不为难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队伍停在官道上,几个明卫分别进入官道两侧的山中,寻找休息地。 盯着官道尽头,那一队人很明显是停在那里,没走动。 蓦地,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她怎么觉得,有人在半空中跳动呢。 「领队,这前头,好像打起来了。」弯着红唇,楚璃吻笑道。 闻言,忙碌的小领队立即调转马头看向前方,盯了一会儿,不由得点头,「确实打起来了。」 楚璃吻笑眯眯的看向他,「遇到这种事,你说我们是过去呢,还是在这儿看热闹?」如何对付这种突发情况,不知燕离有没有交代给他。 小领队明显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解决这事儿,楚璃吻看着他,不由得笑出声,「蠢死了,燕离就没交代给你?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属。这前头,上官将军明显中埋伏了,这儿距离西关很近,上官将军也多数是在这里与人结仇。想埋伏他,那么肯定十分了解,所以人数不会少,而且也应该都是高手,否则都是送人头。这种情况下,上官将军的胜算,你认为是多少?我们是否需要前去搭救,搭救与不搭救,这两种选择之间的得利其实在脑子里稍稍算一下就会清楚了。领队大人,算明白了么?」 小领队其实也很为难,若是他没领燕离的命令,他肯定会去搭救的。 但是现在他领了燕离的命令在先,就不能擅做主张。 瞧他还在纠结,楚璃吻也是无可奈何,双臂环胸,一边嘆气。 天京骑马立于楚璃吻另一侧,瞧着小领队那样子,他深表同情。想必太子爷,真的给他下了死命令,否则他也不会这般为难。 「那,老大的意思是?」想了想,小领队看向楚璃吻,他觉得还是先了解一下她的意思比较好。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一会儿等着给上官扶狄收尸。」看着他,楚璃吻弯着红唇,一字一句道。 天京无言,上官将军哪会那么容易死。 一听这话,小领队纠结,似乎也觉得不去搭救说不过去。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日一早,就由老大做主。还希望,老大不要和上官将军生出别的事端来,否则,属下吃不了兜着走。」他真的很为难。 「我还能做什么?你和你的主子,想的都太多了。」燕离不在,她也没兴趣拿他的人撒气。只能摇摇头,然后双腿轻夹马腹,「走。」再拖下去,前头指不定怎么样了。 小队立即随着出发,没人拖沓。
087、绿帽天上来(一更) 快马狂奔,一队人迅速的朝着官道尽头奔去。距离越近,看的也愈发清楚,前方可不止是打起来那么简单。 上官扶狄带着宫中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内侍和侍女。他们早就被吓得不行了,一行人护着用来迎接康郡王郡主的车驾,一直在往后退。 而前方,上官扶狄和他的近卫则被数不清的黑衣人团团围住。那些人衣着统一,兵器统一,且训练有素目的明确。将上官扶狄和他的近卫尽量的包围起来,显然是呈瓮中捉鳖之势。 抵达近前,楚璃吻根本没看那些慌忙逃窜的宫人,驾马穿过他们,随后脚下一动,踩上马鞍,下一刻便跃了出去。 其他明卫亦是不甘落后,抽出兵器纷纷跃入,眨眼间,便打破了那些黑衣人的包围圈。 一直被困在里面的人跃出,与外面的人联手,开始围剿这些黑衣人。 右手抹过黑衣人的脖子,血便喷溅而出,恍若下雨一般。 身形娇小,挪移其中更是无往不利,力大如山,内力之流之于她似乎也根本无任何的阻碍。 两手禁锢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手上施力,随着血喷溅出来,颈骨也发出脆响。 楚璃吻两手一松,那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死的彻底。 脑后,发出叮的一声,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被挑开。长剑有内力,他也被那股子内力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看向那挑开黑衣人兵器的人,是上官扶狄。黑衣人的那把剑是冲着她来的,上官扶狄挑的正好。 「你怎么来了?」和楚璃吻靠拢,上官扶狄皱眉,他知道燕离派出了一队人也来迎接康郡王的郡主,可没想到居然是她。 「我怎么就不能来?为了表达太子爷的诚意,派我来接人不是正好。」楚璃吻边说,边飞出一脚,这一脚踹的结实,都听得到那黑衣人的肋骨发出断裂的声响。 上官扶狄单手持剑,另一手护着她往后退,随着两个人后退,他的近卫也将他们俩隔开,眼前便成了合围之势。不过再做瓮中鳖的不再是上官扶狄和他的近卫,反而是那些黑衣人。 退到官道边缘,上官扶狄才松开手,将兵器收回,一边紧盯着前方的战局。 楚璃吻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被喷溅上了不少血迹。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尽管知道上官将军仇人很多,这般大张旗鼓的行刺,真是少见。」楚璃吻看了一眼上官扶狄,他脸色可没多好。 「现在还说不好,西关形势复杂,我驻守在那儿,会使很多人的利益受到影响。也不止大卫,还有西朝,我若死了,西关的防御必然会松懈下来。」尽管上官扶狄不是个会自夸的人,但关于驻守西关,他确信无人能比得过自己。 闻言,楚璃吻也不禁点了点头,「那你的仇人真是够多的,不和你同行,是个较好的选择。」楚璃吻也承认,要是想保命,离他远点儿比较好。 上官扶狄看向她,「那为何刚刚还要出手相助?」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事先没考虑到这件事的危险性。现在我想到了,所以,接下来的路,上官将军依旧打头阵吧。」尽管上官扶狄战斗力很强,可是和他同行危险性极其高。 听到这言论,上官扶狄不由得弯起薄唇,「好。」 瞧见他笑,楚璃吻不禁也弯起眼睛,这人长得严肃,可是笑起来,也渗着暖意。尽管身上脸上都被喷溅上了一些血迹,杀意横生,却尽数被他的笑遮掩住了。 就在这个时间内,上官扶狄的近卫与东宫的明卫联手,呈合围剿杀之势把最后负隅顽抗的黑衣人解决。很显然他们都想捉活口,可是最后几个见大势已去,便自己提剑抹了脖子,动作利落。 不过显然这种事情上官扶狄见过多次,看着那些自刎的人,他没任何的意外。 早已退出去几百米之外的宫人见到这边已结束,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抚着因为他们情绪而躁动不安的马儿,随后整队,缓缓地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上官扶狄的近卫做事利落,将横在官道上的尸体都收敛起来,然后快速的挪进旁边的山中处理。 官道上都是血,这些血可无法处理,印在路面上,看起来就像是染料染上去的一样。 明卫自动的集结一处,那小领队一眼瞧见楚璃吻和上官扶狄站在一处,随即便跑了过来。 像模像样的向上官扶狄拱了拱手,然后便站在了楚璃吻的身边,看起来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但目的显而易见,他就是过来当电灯泡的。 楚璃吻无言,她知道小领队什么意思,无不是提醒她,不要和上官扶狄挨得太近。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到了康郡王那儿,还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次太子殿下会派你过来接敏郡主,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不过,不管怎样,这不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情。」而且,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总是做一些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也不知燕离到底想做什么,怎么会让她做这些事儿。 仰脸看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说的是啊,我好歹也是太子妃,这国家也认证的。居然沦落到来接侧室的地步,别说你接受不了,我也一样。不过,不管如何,既然接了这任务,就得完成不是。」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血迹已经浸入其中,抖不掉了。 「放心吧,将敏郡主接回盛都,也不是很艰难的任务。只要你、、、你的心态能保持好,一切都会顺利的。」上官扶狄垂眸看着她,调整自己的语气,说道。 听他说,楚璃吻笑出了声音,「你放心,我不会失去理智,将敏郡主如何的。」这话说的,好像她会因为吃醋而杀人似得。 上官扶狄也几分窘迫,毕竟大户人家的后院经常发生这种事,从小到大,听过见过无数了。 「那就好。对了,此次顾大将军来到盛都,或许,他还不知你在为太子殿下做事吧?」若是顾沉毅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的事情,无需他件件都清楚知道。再说,我为燕离做这些,也是有原因的。他给我好处,我才会为他做事。上官将军千万别误会,以为我有什么癖好,专门喜欢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儿。」看起来,每次上官扶狄都挺同情她似得,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看着她,上官扶狄微微颌首,「我那时以为,可能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人之手。」这个他人,显然说的就是燕离。 眨眨眼,楚璃吻点头,「也差不多。」那个把柄就是古镜,她完全得依靠燕离来找,她自己是不行的。 蓦地,站在楚璃吻身边的小领队轻咳了一声,适时的提醒一番她,不应该再跟上官扶狄说下去了。 扫了他一眼,楚璃吻嘆口气,「上官将军,你的近卫回来了,咱们启程吧。不过,还是如之前那般,你们在前,我们在后。」 看着回来的近卫,上官扶狄点点头,「无需着急,过了今夜,明日再行半天,就能抵达粟城了。」 「好,我们本来也不急。」楚璃吻颌首答应,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领队,在他十分迫切的眼神儿中,转身走开。 小领队立即跟上楚璃吻,不由得松口气,这俩人总算是分开了。 各自牵着马,明卫退到了后面集结。路过那些宫人时,楚璃吻扫了他们一眼,他们也在看着这些东宫的明卫。对于宫里的人来说,东宫的这些人,各个都带着残暴血腥的字眼儿。 上官扶狄快速整队,随后便启程出发。天色漆黑,官道上的那些血也尽数看不见了。不过空气中却是飘荡着血腥味儿,怎么也吹不散似得。 尽管天色黑暗,但楚璃吻依旧看得到前方的队伍,他们行出去很远,这队伍才出发。 「这些刺客到底是哪儿来的?上官将军也不知道么?」从战斗开始,天京就落在了后头,成了照看马匹的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段数,这种拼死一样的打群架,他不行。 「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儿,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楚璃吻不甚在意,反正目标在前头,就算再来一拨刺客,也波及不到他们。 天京点点头,「那倒是。」 小领队也跟着点头,「咱们跟在后头就行了,上官将军智勇双全,就算来多少刺客,他都能对付的了。」 听那小领队说话,楚璃吻就不禁笑,「明儿就能到粟城了,领队大人,你就别紧张了。」 领队低头,幸亏黑夜,他脸红别人看不见。 这一晚,没有休息,大概是因为前队没有休息,所以后面的队伍自然也连夜赶路。 诚如上官扶狄所说,在翌日的晌午时,粟城出现在了眼前。 粟城很大,很古老,不似盛都有着帝王的威严之气,这城显得很老旧,看起来也很安宁。 距离粟城越来越近,也看见了等在城门口的郡王府的人。上官将军已经进城了,由第一拨人引路,而这第二拨人,就是等他们的。 等在这儿的康郡王府的人,大部分都是家卫,却有一人骑在马上,俨然是个主子。 瞧着那人,楚璃吻就勾起了唇角,康玉卓。 显然的,康玉卓也瞧见了她,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他就直起了身子,显然没想到是她。 扯了扯缰绳,他胯下的马儿随即朝着楚璃吻走了过去。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接我姐,太不可思议了。」自从康玉卓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 「用得着这么惊讶么?眼珠子都飞出来了。我亲自来接敏郡主,不是显得太子爷更有诚意么?怎么,小世子不高兴?」瞧着他那样儿,近些日子养的,简直粉嘟嘟的。 「你是太子妃呀。」怎么能做这事儿。而且,他姐要嫁给太子爷,她应该生气才对,说不定,还会偷偷的对他姐下黑手。 「太子妃怎么了?我这个太子妃,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在小皇宫潜伏了将近半个月。」多看了一眼他的手,原来被剁掉的小指,如今套上了一个黄金的指套,看起来倒是漂亮精緻的很。 康玉卓还是觉得不对,这事儿就不是她应该做的。 「到了粟城的门口了,康小世子打不打算请我进去啊?」这城门口都被堵住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后面想进去的人进不去。 「请,请。」康玉卓回神儿,即便依旧很疑惑,但还是先请楚璃吻进去。 最后看了他一眼,楚璃吻骑马进城,走出城瓮,便瞧见了这古老的粟城,和外面看到的差不多,处处都是歷史的痕迹。 街上的行人不少,穿着自比不上盛都,可看起来也都很安逸。瞧着这从盛都而来的队伍,他们显出几分好奇来。 本应向盛都来的人介绍这粟城,可是现在康玉卓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不时的瞧一眼楚璃吻,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他在观察自己,楚璃吻又怎能不知道。这小子,不止在观察她,而且隐隐的还有些焦躁不安。 想起他那时偷偷熘到盛都,去见了顾沉毅,她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猫腻。今日再看他这躁动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秘密。 鬼知道他和顾沉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按照康郡王那个性子,若说他和他国之人合谋做什么,楚璃吻是不信的。 所以,康郡王未必认识顾沉毅。那问题就出在康玉卓这小子身上了,头脑如此简单,还想搞什么卖国的勾当? 终于,到了康郡王府。这康郡王府很大,但是,门面却不是多威严,看起来就有年头了。 大门口,有一众下人跪伏在地,正在等着迎接。 等在这儿的只有下人,没有康郡王,也没有任何一个管家。俨然的,这里的主人家都去迎接上官大将军去了。 下马,康玉卓引着楚璃吻进府,边走边朝着那些下人吼,告诉他们太子妃来了。 他这嗓门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下人和家卫们脸色各异。楚璃吻扫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她这个太子妃忽然出现,这整个康郡王府的人都得被吓一跳。 果然,康玉卓没吼上一会儿,前方就有人出来了。还是那个留着鬍子但是不显老的康郡王,他明显较为诧异,从出现开始就一番寻找,然后找到了楚璃吻,便直盯着她。 他身边,还有一个妙龄女子,一张脸很秀气,温婉娴静,但若细看,那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散不去的固执和坚韧,她的性格可和外表不一样。 「小王见过太子妃。太子妃怎么会亲自过来,而且还是这个打扮?」康郡王拱了拱手,然后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俨然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 笑笑,楚璃吻也拱了拱手,「康郡王别意外,太子爷很繁忙,若不然的话他会亲自来接敏郡主的。只不过,这盛都事务繁多,皇上身体抱恙,所以太子爷走不开。太子爷想了很久,觉得派我来更能表示他的诚意。还希望康郡王不要埋怨他,他实在走不开。」 这种理由听起来还是有些无法信服,看着楚璃吻,康郡王最后也只能拱了拱手,然后示意,「太子妃请。」 点点头,楚璃吻举步前行。那敏郡主站在一侧,自从楚璃吻承认了自己是太子妃,她便一直盯着她,用一种很难解的眼神儿。 进入会客厅,上官扶狄和宫中内侍领班已歇了一会儿了。康郡王请楚璃吻坐了上座,然后才坐下。 各自落座,楚璃吻看向上官扶狄,他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各自弯起了唇角,随后又转开了视线。 康玉卓坐在康玉敏的身边,靠着椅背,视线在楚璃吻和上官扶狄的身上来迴转悠。 康玉敏则依旧在看着楚璃吻,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康郡王对燕离派来自己的太子妃来接自己的女儿很费解,同时又充满了疑问,很怀疑燕离这小子不是什么好意。 但是一瞧楚璃吻,那小个头,又没武功,穿了一身男装,也看不出她能怎样来。 会客厅里气氛几分诡异,楚璃吻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她也不由得弯起红唇。 「父亲,太子妃千里迢迢从盛都而来,想必累坏了。女儿带太子妃去梳洗休息吧,歇好了,咱们再叙话不迟。」蓦地,康玉敏站起身,说道。 康郡王点点头,「也好,太子妃先去休息吧。安良,着下人准备好上房,不可怠慢。」 楚璃吻也没拒绝,站起身,看向那康玉敏,从见到她开始,这个敏郡主就一直在看着她。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向其他人暂时告辞,楚璃吻随着康玉敏离开会客厅。康玉卓盯着他们俩,几分担忧。 从会客厅走出来,楚璃吻弯着眉眼,身边这个康玉敏,有话要说。 只不过,很明显她还在酝酿,酝酿如何说出口。 终于,随着走上长廊,康玉敏终于说话了。 「太子妃,这一路山高水远,想必累坏了吧。太子殿下怎么会要太子妃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接小女,实在是不合规矩。」康玉敏开口,语调温柔。 看向她,楚璃吻笑笑,「太子爷做事一向不拘一格,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倒是敏郡主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是我没想到的。」 「小女今年已双十年华。若不是因为裴太子和霖太子相继、、、,想必小女早就出嫁了。」说起这个,康玉敏也不由得嘆气。 看着她的脸,楚璃吻点点头,这倒是,燕离也是这么说的。 「那这次康郡王和敏郡主就都不用担心了,太子爷长命的很。」四年了,他没死,反倒盛都死了一票人,想想也知道他的命有多大。 康玉敏微微低头,随后又道:「太子妃家在南晋,亲兄是威震四方的顾大将军,有其兄必有其妹,太子妃也是巾帼不让鬚眉。」 「我?穿这一身就是为了行走方便罢了,否则我一个女人混在男人的队伍中多奇怪。」楚璃吻没有内力,任何感知力强的高手不和她交手,都不会感觉出她有功夫。 「太子妃已经很勇敢了,想必尽得顾大将军真传,就算不会功夫,但勇气可嘉。」康玉敏看着她,脸上也露出丝丝笑意来。 她这种话,听起来就有那么几分怪。 连说了几句话,她提了两次顾沉毅。再联想一下康玉卓那小子私下见顾沉毅的事儿,莫不是,这康玉敏也认识顾沉毅? 他们姐弟俩,和顾沉毅也不知到底有些什么关系。 「我哥的确英武不凡,这么多年来,我也只见过上官将军能与我哥相提并论了。」既然她说顾沉毅,那么她就顺着她说。 康玉敏点点头,「皆是这周边列国有名的人物,自是并驾齐驱。」 「听敏郡主这么说,莫不是见过我哥?」笑眯眯,她看起来毫无恶意,问道。 康玉敏看着她,嘴角动了动,最后却摇摇头,「不曾见过。」 楚璃吻点点头,「那倒是可惜了。我哥绝对是人中龙凤,前些日子来了大卫,我也四年没见到他了,比我印象中的更英伟了。」 康玉敏垂着眼帘,边走边静静地听楚璃吻说。 斜睨她一眼,楚璃吻继续道:「这次来也匆匆忙忙,待得有时间,我就回南晋省亲,就能和哥哥多待些日子。为今远离家乡,我没别的担心,只是担心哥哥无人照顾,希望他能早日娶妻。」 随着她说,康玉敏的眼帘垂的更低了。 楚璃吻虽是疑惑,但也差不多猜出这康玉敏是怎么回事儿了。她见过顾沉毅,尽管不知她这闺中未出嫁的女子是如何见到他的。但就是因为这见过,所以芳心倾付。 若是这般,那燕离还真是倒霉,这媳妇儿还没娶呢,这事儿就来了。 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来!
088、半路生事(二更) 康玉敏引着楚璃吻到了上房,这郡王府里的下人动作很快,这里已经洒扫一新,而且点了新的薰香,很是好闻。 「太子妃无需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尽管,这郡王府可能比不上东宫,但胜在舒适。」康玉敏引着楚璃吻进了房间,然后亲自动手去打开窗户,通风。 环顾了一圈,楚璃吻看向她,她正在倒茶。一举一动,都很是得体,透着温柔。 「快坐吧,喝杯茶。」端着茶过来,康玉敏看着她,不由得微笑。 看着她的笑,楚璃吻不由得挑眉,这笑容,可真值得研究。 坐下,楚璃吻接过茶,却没喝。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人,她开口道:「待回了盛都,你我可能会日日见面,我这个人刚见面可能觉得还不错,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这人挺讨厌的,还希望敏郡主到时不要见怪。」 康玉敏看着她不由得轻笑,「太子妃说的哪里话,不管从哪方面看,太子妃都很惹人喜爱。」 「真的?这话,我就信了。敏郡主得知道,这东宫的人呢都很讨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更讨厌,那就是太子爷。」这句话,纯属报復。 提起燕离,康玉敏脸上的笑淡了些,显然她对燕离没什么兴趣。 楚璃吻自然观察到了她的表情,不由得动了动眉毛,「我倒是很希望咱们能好好相处,敏郡主也知道,前些日子东宫死了很多人。那些女人,都被遣送回了本家,少了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这生活也很没意思。但是,勾心斗角的,也没什么好处,因为最后总是会以见血为结尾。」 「这种事情,任何一家都是不可避免。」康玉敏很淡定,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了。女人之间总是很容易争斗,而这争斗的源头就是因为男人。 看着她,显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楚璃吻更加确定了,这个敏郡主的心早就飞了。 可怜燕离啊,人还没娶过去,绿帽子就坐实了,真可怜。 回去见了他,她非得好好嘲笑他一番不可,长得像个妖,哪知是个武大郎的命。 康玉敏和她谈了一会儿,侍女便来了。随后她起身告辞,并且嘱咐楚璃吻多多休息。 瞧她那眼神儿,充满了关爱之色,就好像在看一个小辈似得。 眼神儿都这样,楚璃吻已确认无误,这敏郡主,倾心顾沉毅。尽管不知顾沉毅是什么意思,但她显然已经把自己摆放到她嫂子的地位了。 这事儿啊,有意思了。 休息了一晚,天京才抽出时间来找楚璃吻。说是康郡王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明日一早就能启程。 「敏郡主可有什么要求?」临来时,燕离可是交代给她很多呢。 天京摇头,「没有。对了,康小世子会随行护送敏郡主。」 「他?」楚璃吻微微皱眉,燕离应该是早就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对她有那一番交代。而如今康玉卓也随行,她就更觉得心里不安了,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会发生。 看着楚璃吻的脸色,天京也不由得深吸口气,「老大,是有什么蹊跷么?那个康小世子,依我看,也没什么。」没头脑,很单纯的样子。 「暂时还不知。这郡王府不错,都休息着吧,无事也不要出去乱走。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璃吻认为,就算有什么事儿发生,也有燕离在呢,毕竟他早就说过,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有他担着。 明卫领了楚璃吻的命令,各自都在房中歇息,没有出去乱走。 外面,康郡王府也正在准备,随着敏郡主一同送往盛都的,有很多东西,那应该就是聘礼。 休整了一夜,楚璃吻也没离开过房间,一夜过去,一大早的,便有人来通知,上官扶狄那儿已经准备好了。 楚璃吻带领明卫迅速集结,抵达郡王府的前院时,康郡王等人都在。 聘礼多达十几车,康郡王也安排了人专门护送聘礼。而那边,康玉卓和康玉敏也已经准备好了,正在与康郡王道别。 康玉敏满脸都是泪水,康玉卓的脸色也不太好。康郡王摸着康玉敏的头,正在安慰她。 可是康玉敏真的很伤心的模样,瞧她那哭着的状态,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康郡王了似得。 终于时辰到了,康郡王拍了拍康玉敏的头,让她赶紧上路吧。 走出郡王府,那豪华的马车就停在府前。康玉敏在康玉卓的搀扶下上了车,这边楚璃吻和上官扶狄向康郡王告辞,便各自上马,启程。 队伍很长很长,前方上官扶狄打头阵,中间是宫中的车驾,东宫明卫行在车驾后头,最后面,则是康郡王府护送聘礼的大队。 出了粟城,车马也渐渐地跑了起来。 没过多久,马车的窗子被推开,下一刻,康玉敏把一直骑马行在马车旁边的康玉卓叫了过去。 康玉卓凑近马车,一边俯首靠近车窗,听着康玉敏把话说完,他就直起身体,然后调转马头朝着后面过来了。 看着接近的人,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来了。 燕离说的那个事儿,看来他还真不是瞎编。 康玉卓骑马过来,在楚璃吻身边调转马头,随后道:「太子妃,我姐说,这去往盛都的路与粟城就大不相同了。为了避嫌,她还是和东宫的人马一同行走较好。上官将军虽然是个君子,但也理应避开些。」 看着他,楚璃吻似笑非笑,「所以敏郡主的意思是,要和前方开路的上官将军拉开些距离?」 「对,远一些不怕,反正这一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康玉卓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好,听敏郡主的。」点点头,她答应。 「多谢太子妃。」见她答应,康玉卓立即拱拱手,随后便快马跑向了前头。 「老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上官将军,可是正人君子。」天京追上楚璃吻,一边问道。 「谁知道呢。」她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康玉卓跑到了最前头和上官扶狄交涉,交涉了许久,他才骑马回来。 不过片刻,上官扶狄也骑马过来了,楚璃吻看了一眼那立即紧张起来的小领队,笑出声。 「敏郡主不想我与这队伍距离太近,所以,我会在前一里之外开路。把这个拿上,但凡有事,朝天放信号,我会立即过来的。」说着,上官扶狄将一个一掌长的竹筒交给她。 「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这是大卫,又不是战乱之地。」接过,楚璃吻一边说道。 上官扶狄点点头,「小心些。」 「嗯。」弯着红唇,楚璃吻答应。 上官扶狄驾马回到了前头,很快的,便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快马向前奔去。 这边,楚璃吻也调派队伍,移到了前头,有开路有断后,尽管人不多,可是分配均匀。 楚璃吻是开路的,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那车驾,康玉卓一直守在一旁,不时的与车里的康玉敏说话。 这姐弟二人的关系还真是好,单单是看着就不禁羡慕,有个兄弟姐妹好处多多。 临近傍晚时,队伍也抵达了沿途的官驿。上官扶狄的队伍早就到了官驿,而且都已整顿好。且因为敏郡主的顾忌,上官扶狄也将自己的人安排在了远处。 这一晚,风平浪静,不过后半夜时,天空却缓缓有乌云飘上来,遮挡住了天上的星辰。 翌日,天上下着绵绵细雨。 骑马的人披上蓑衣,戴上草帽,然后陆续的离开官驿,上路。 依旧骑马在前,看着前方,上官扶狄的队伍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些影子。再加上这细雨濛濛,能见度更低了。 天京不时的往后看,他是很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尤其今日天气如此不好,他就更是觉得心里焦躁不安。 「老大,这雨若是下的太大了,咱们就停下来吧。」戴着草帽,可是时间久了也没什么用了。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那就得问问敏郡主了,现在这队伍里她是老大。」 天京无言,「老大,你来真的?」她可是太子妃,那敏郡主嫁过去也是侧室。 「难道我像假的?」楚璃吻挑了挑眉,她认真的很。 天京很是无奈,作为太子妃,她应该把杀人时的那霸气拿出来才是。 不管他,队伍继续前行,马儿跑的不是很快,但是雨却越来越大。 官道两侧的山逐渐浓密了起来,绵绵的雨打在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上的云很重,似乎已经要压到所有人的头上来了。 官道开在山中,缓缓地,有一个拐弯。进入这拐弯的区域,前后就都瞧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山中的沙沙声忽然变大。楚璃吻看向山中,眸子微微眯起,「告诉所有人,警戒。」 天京一激灵,下一刻调转马头朝后走去。 然而,就在天京刚刚走过车驾时,两侧山中忽然陆续跳出手持长刃的黑衣人,眨眼间便将这段弯道包围。 「警戒!」前后的明卫扬声高喊,下一刻快速的骑马汇聚于车驾周边,一致对外。 黑衣人成群结队而上,训练有素,轻功了得。 明卫自是抵挡,但人数相差太过悬殊。 楚璃吻跃下马背,朝着康玉敏所在的马车而去。她速度不慢,可是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更快,几个人绊住马车旁的明卫,另几人一跃而起,直接噼开了马车。 马车里,康玉敏站在那儿几分慌张的样子,服侍她的两个侍女则被吓得已经趴在了车板上,动也动不了。 噼开马车,两个黑衣人架住康玉敏,随即跳走。康玉卓本就武功不济,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抓走了,不管不顾的骑上焦躁不安的马儿,冲进了官道旁的密林当中。 拿出身上的竹筒,楚璃吻朝着天上扭开,一股紫色的烟飞上天空。可是正在下雨,那紫色的烟也没飞上去多高,便灭了。 无法再管,楚璃吻调派了一下明卫,要天京和几个人守在原地,其他几个人跟着她进山追人。 进入山中,雨更大了,都是积聚在树冠上,人一走过,树木摇晃,那些雨水都落了下来。 身上的蓑衣和草帽早就扔了,雨水打下来,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快速追击,能听得到康玉卓大唿小叫的声音,时大时小。 众人追击,也是顺着康玉卓的声音。不过楚璃吻却蓦地停下来,雨水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流,睫毛都湿了。 「你们几个继续顺着康玉卓的踪迹追他,你们几个跟我走。」话落,她脚下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小领队带领一队人去追康玉卓,而另几个人则随着楚璃吻朝着别处追了过去。 越进深山,山势越崎岖,陡峭的十分不好走。雨水很大,但是依稀的,也能瞧得见一些人走过的痕迹。 登上山巅,还想往下,楚璃吻却勐然收住了脚,下面,是一处断崖。怪石横生,还有一些树木横七竖八的生长着。因为下雨,那断崖下白雾渺渺,根本看不清有多深。 「老大,怎么办?」明卫查看了一下周边,随后又返回,已经找不到人的踪迹了。 「你们两个在上面,你们俩跟我下去。」稍稍考虑了下,楚璃吻便做了决定。随后俯身扣住一块凸起的石头,她便跃了下去。 另外两个明卫跟着她陆续跳下去,眨眼间的,就被白雾挡住了踪迹。 其实,这下面没有多深,因为下面雾气太多,所以才会让上面的人觉得这下面很深。 抓着树枝,楚璃吻和两个明卫落在了地上,稍稍观察了一下地上,尽管有些雨水都来不及渗入土地中,但那些杂草却歪歪斜斜,显然是有人踩踏过。 果然在这儿,三个人循着那踪迹向前追,哪知追出去几百米后,一条水势汹涌的河流出现在眼前,截断了去路。 看着眼前的河,楚璃吻稍稍观察了一下,随后分配,「你去对面,你往上游走,我去下游。两刻钟之后,咱们在这儿见面,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必须回来。」 两个明卫对视了一眼,随后点头,「是。」 三人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寻找,楚璃吻沿着河流往下游走,边走边巡视周边的踪迹。 雨很大,她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脸往下流,简直跟洗澡了一样。 走了将近一刻钟,楚璃吻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左侧的密林,一丝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睫毛上的雨水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流了下来,「出来。」 下一刻,密林当中,一个身影挪了出来,不是别人,居然是康玉卓。 瞧着他,楚璃吻发出一声嗤笑,「跑的还挺快,那几个人追你居然都没追上。」 康玉卓亦是满身泥水,看起来较为狼狈。 走过来,康玉卓抹掉脸上的水,一边道:「那也不如你厉害,居然在这儿截住了我。」 「那些黑衣人把敏郡主带到哪儿去了?」双臂环胸,楚璃吻看着他,直奔主题。 康玉卓眨眼,然后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眼下这情况,你不如回去通知上官将军吧,然后一起找。」 「少跟我打马虎眼,那些黑衣人明明就是你们安排的。应该换个说法,是你和敏郡主安排的,特意演这一齣戏。」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康玉卓哽了哽,「你别胡说,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劫走我姐。」 「你和敏郡主的感情这么好,她被劫走,你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而且,刚刚你去追,走的居然是另外一个方向。还说不是你搞的鬼,再嘴硬,小心我揍你。」最后一句话,眼睛瞪大,康玉卓站在对面无端的一个激灵。 「你别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康玉卓扬起下颌,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敏郡主之所以冒险,是因为她不想嫁给燕离,因为她早就有了心上人。这个心上人,想必我也认识,还和我很熟,对不对?前些日子,你偷偷潜到盛都,就是为了见敏郡主的心上人。我想当时你应该都向他和盘托出敏郡主的意思,但我想,他没有答应。就算我哥没有答应,敏郡主依旧选择冒险,还真是情根深种啊。」楚璃吻一字一句,康玉卓的脸色也变了又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看着她,康玉卓很担心,燕离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我有脑子。」简而言之,嘲笑康玉卓没脑子。 康玉卓看着她,气鼓鼓了半晌,勐地抽出一把刀子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告诉你,不准去追我姐。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死给你看。」说着,手上用劲儿,刀尖也刺破了皮肤,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089、逃路风波(一更) 瞧他抵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子,楚璃吻缓缓挑眉,雨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却丝毫不碍她眼角眉梢间的嘲讽之色,「你认真的?」 「十分认真。」康玉卓瞪大了眼睛,势必如此,谁也阻止不了。 缓缓嘆口气,楚璃吻点点头,「其实吧,你死不死的,和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然我让开,然后你随意?」独自一人,想怎么杀自己就怎么杀。 康玉卓哽了哽,「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了保护我,还在小皇宫待了那么多天,一点埋怨都没有。」她如此冷血,一时间他显然很受伤。 楚璃吻发出一声嗤笑,下一刻脚下一动,康玉卓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身影,自己手腕一痛,那把刀子就从手中脱落。 另一手接住掉下来的刀子,楚璃吻放开他的手腕随后在他胸口一推,康玉卓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俯身欺近,楚璃吻捏着刀子,以刀尖抵在他的下颌上。刀尖锋利,刺破了他的皮肤。 「用死逼我?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敏郡主想要做什么,我很清楚。这事儿本来也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但眼下这种情况,我不得不追击。你这小子,别做拦路狗,惹恼了我,我就把敏郡主抓回来,让你们计划失败。」手上微微施力,康玉卓就痛叫出声。 「你真扎我啊!」身体赶紧向后,他直接躺在了泥泞的地上,脖子和刀剑分开,他立即用手去摸,都是血。 冷哼一声,楚璃吻手上一阵缭乱,那把刀子就被她收了起来。站起身,楚璃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赶紧起来吧。敏郡主到底在哪儿呢?这个天气,她是想直奔南晋么?」 摸着自己的脖子,康玉卓很是不忿,又几分委屈于楚璃吻真的扎他。 「我姐自然是要去南晋的。」站起身,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水,很是不满意,太脏了。 「你确定敏郡主去了南晋,我哥就会接受她?名不正言不顺,我哥是不会同意的。」虽说她不了解顾沉毅,但是很明显,他不是一个喜欢做偷偷摸摸之事的人。尤其这是终身大事,更是不能这般来。 「那是你不了解,顾大将军和我姐,可是经歷过生死的。我姐这般义无反顾,他不会不管的。」康玉卓却摇头,认为顾沉毅不会不管。 哼了一声,楚璃吻摇头,「幼稚。你这次去盛都,和我哥私下见面,他给你答覆了么?是明确的答应你,会接纳逃婚投奔他而去的敏郡主?」 闻言,康玉卓终是哽了哽,摇头,「没有。」 「不止没答应,而且还不同意你们这么做对吧。我哥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他若想娶妻,必要正大光明。偷窃别人的女人,这种事情他不会做。」尤其这个女人还是燕离要娶的人,顾沉毅就更不会这般接纳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这眼看着就要去盛都了,我姐等不了了。到了盛都,进入东宫,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啊。」康玉卓较为激动,明显他是站在康玉敏这边,无论是立场还是心意,都向着她。 「所以,你们俩就制定了这么蠢的计划。只顾着开头,不顾及以后。这会儿倒是逃出去了,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哥,是不会接受的。」边说边摇头,楚璃吻觉得他们俩的计划蠢爆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得帮她到南晋去,不然的话,我姐没准儿会做出什么来。」康玉卓很固执,而且打定了主意要顺从康玉敏的心愿,帮助她。 看着他,楚璃吻只是笑,这康玉卓还真是对他姐情深意重,血亲,原来就是这样的。 「你真的不会追我姐?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我姐一马吧。她真的很可怜,因为当年裴太子暴毙,她被送到我娘舅家住了三四年。后来又是霖太子,她接连在娘舅家住了四五年。我娘舅家就在宋州,那儿距离断天关很近,我姐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顾大将军。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太子,哪个太子都不想嫁。就因为那一道几百年前的圣旨,她就得嫁给太子,简直荒谬。」康玉卓越说越激动,他认为十分不合理,极其不合理。 看着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楚璃吻不由得笑出声,「你可以去盛都,当着皇上的面说。」 「你就别笑话我了。反正,既然你清楚了事情的经过,顾大将军又是你哥,你就成全了他们吧。至于顾大将军会怎样,听天由命,我就不信他是铁石心肠。」在康玉卓看来,顾沉毅若是不答应了康玉敏,他就是枉为人。 「就算我成全了她,上官扶狄却未必。离开官道追你们的时候,我就发了信号,他应该已经进山了。」楚璃吻看着他,劝他不要那么乐观。就算她有心放康玉敏一马,可别人未必。 说起上官扶狄,康玉卓也不禁几分忧虑,他清楚的知道上官扶狄是个怎样的人,所以这次他来,他和康玉敏着实焦急了一番。当时他们制定了几个计划,计划着怎么摆脱上官扶狄。 但是看见楚璃吻来了,这两个人就立即调整了计划,不止因为她是女人,而且她还是顾沉毅的妹妹。若是真的被她抓住,康玉敏和康玉卓都认为她会网开一面的。 「不然这样吧,咱们现在去找我姐。再另行安排一下,想办法让她躲过上官扶狄的追查。」看着楚璃吻,康玉卓希望她能答应自己。想当初她潜到小皇宫去保护他,在他看来那可是侠肝义胆满腔热血。 「我放过你们就算了,如今还想拉我入伙?好大的胆子。」楚璃吻眯着眼睛看他,不知他这脑子里是什么构造。 康玉卓扯着嘴角笑了笑,带有几分讨好,「你就算不帮我们,哪怕和顾大将军联繫联繫也是好的。听说顾大将军和你感情深厚,我想,你说的话,他会考虑的。」 「还抱着这个心思,我是不是得夸你很聪明啊。眼下,敏郡主在哪儿呢?」河水奔腾,把该遮掩下去的痕迹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而且,雨一直不停,这河水很快就会上涨。 康玉卓左右瞧了瞧,然后指着下游,「跟我走。」 楚璃吻想了想,便跟着康玉卓离开了。 树丛茂盛,枝叶上积聚了无数的雨水,随着两人走过,尽数落下来,恍若又一场大雨侵袭。 康玉卓带着楚璃吻直奔河流的下游,大概走了将近一里地,河流出现了两个分支,康玉卓稍稍看了一下,便带着楚璃吻朝着较急促的那条分支奔了过去。 踩着河水,靴子都被浸透了,每走出一步,靴子里面都在响。 顺着支流走出去很远,康玉卓蓦地转方向,跳上了旁边的密林。 楚璃吻跟着他,穿过密林,脚下皆是齐腰高的杂草,同样水淋淋的,他们俩现在俨然像是洗过澡似得。 终于,越过第一道山巅,往下走,绕过几个高高的小山丘,便转到了一个山坳之中。 山坳里,一条沟正在不断的流水,而两侧较高的地方,水则没有那么多。 而此时此刻,两个黑衣人和康玉敏正站在那高处避雨。康玉敏披着蓑衣,头上戴着草帽,但脸上还都是雨水,看起来可怜兮兮。 瞧着楚璃吻出现,康玉敏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显然她就知道楚璃吻不会为难她。同为女人,应该了解女人的心思。 看着康玉敏,楚璃吻又扫了一眼那两个黑衣人,随后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你们就打算这么走到南晋去?」 康玉敏笑笑,「其实很近的,这是墨崖山山脉的左峰,只要穿过这里,就能抵达断天关。用双脚走的话,十天就能走出去。」 「十天?真是有毅力。」楚璃吻也不由得感嘆,这爱情,真是能沖昏头。 康玉敏笑容满面,「总比去盛都要好得多。虽然艰险,但我也愿意冒险。」 「既然如此,接下来你们就穿过这座山吧。据我所知,这墨崖山山脉可是很大很大,你们不要迷路了,否则,凶吉难料。」当初暗卫在寻找古镜的时候就是在墨崖山山脉附近寻到了前朝余孽的踪迹,他们当初在这里寻找,可是用了很久,而且好像也没有全部都搜遍。 「我知道。放心吧,玉卓找了这两位来保护我,不会出事儿的。」康玉敏看了看身边的两个黑衣人,这俩人的任务是护送她到南晋。而今日其他的黑衣人,则就是负责分散其他人注意力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祝敏郡主一路顺风。不过,上官扶狄可是很快就会追来的,你们最好将路线稍稍改变一下,但也不要因此而迷路。」楚璃吻算是好心劝告吧,反正这么冒险的事情,即便要做也得事先计划好。可是很显然,他们没有计划好,只有一腔热血。 康玉敏点点头,「多谢。待得这雨势小一些,我们便启程。」墨崖山山脉很险峻,也很崎岖,可是,她不怕。 康玉卓走过去,拉着康玉敏的手,小声的交代着什么。他冒险帮助她,就是想让她完成自己的心愿,他也希望她能成功。 然而,若是万事都可以顺利,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意外这个词儿了。 就在这时,楚璃吻明显听到一些动静,那两个黑衣人也同时一动,看向山坳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不禁念叨。要是走的话,趁现在吧。」楚璃吻微微摇头,上官扶狄这速度真够可以的。 康玉敏立即变了脸色,康玉卓抓紧了她的手,随后看向那两个黑衣人,「快,现在就走。」 随后,那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护着康玉敏离开了山坳。 康玉卓不放心,跟着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一把抓住楚璃吻的手,「咱们也跟着走一段,不行的话,就还像刚刚似得,给上官扶狄捣乱。」 被他扯着,楚璃吻身体晃了晃,「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快走。」康玉卓死死拽着她,一边跟着跑。 楚璃吻无言,不过她倒是可以装出一副也在追击的模样,只不过又没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康玉卓拽着楚璃吻跟着康玉敏的后面跑,身后的声音明显也越来越大,追的很紧。 楚璃吻瞧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影子,那两个黑衣人是轻功好手,可是康玉敏不行,太拖后腿了。这般下去,用不了一会儿就得被抓住。 诚如楚璃吻所想,还没跑上一刻钟呢,就有两个影子从他们上头飞了过去,撞得上头的枝叶刷刷作响,洒下更多的雨水来。 康玉卓着急的不得了,怎么也没想到上官扶狄居然会这么快。 楚璃吻觉得他们可以放弃了,除非他们能感化得了上官扶狄,但显然那种可能微乎其微。 下一刻,前头就打了起来,树枝乱响。 另一道身影带着疾风而过,加入了前方的战局。不过几个转身,上官扶狄便拉着康玉敏从前方过来了。 他满身都是雨水,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他那张脸看起来更是刚毅。 转手把人塞到楚璃吻的手中,上官扶狄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把人看好了。」话落,他便又回了前方的战局。 看着被塞过来的康玉敏,楚璃吻耸了耸肩,事已至此,别再挣扎了。 然而,这姐弟俩却没那么容易认输。俩人对视一眼,康玉卓拉着康玉敏就跑,根本就没辨认方向。 瞧着那兄妹俩,楚璃吻无语至极,这种时候还跑? 翻了翻眼睛,她转身便追,这上官扶狄把人交给她,若是再丢一次,她的能力估计得受到很大的质疑。 追赶,那两个人就在她前头五六十米之外的距离。不过这密林之中实在难走,不止楚璃吻行走艰难,那姐弟俩也如同跋山涉水一般。 看着那俩人,楚璃吻一边慢慢的跑,凭他们俩的战斗力,再让他们一刻钟,他们俩就得趴下。 山势愈发高,那俩人也跋涉的很是困难,好几次,康玉敏差点跌倒在地。一直都是康玉卓在紧紧拉着她,免于她亲吻大地。 终于,俩人爬上了山巅,康玉卓回头看了一眼,见楚璃吻在追他们,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扯着康玉敏告诉她先下山,他要和楚璃吻讲讲理。 康玉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先一步下了山。 楚璃吻瞧着那俩人,不由得笑,随后迈步往山上走。 然而她刚走出去两步,便瞧见康玉卓脸色一变,随后转身朝着山下一扑,就不见了影子。 见此,楚璃吻也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快步跃上去,再往下看,只见康玉卓双脚勾住一棵树的大树根,上半身都陷进了莫名出现的一个大坑里。 快速打量了一番,楚璃吻抓住一棵树的树干,然后便朝着康玉卓靠近。近了,她也看见了那大坑里的情形,康玉敏掉了下去,而康玉卓眼下正死死地拉着她,但显然已经快要拉不住了。 一脚勾住另一条凸起的树根,楚璃吻身体向下,抓住了康玉敏的几根手指。她用力,康玉卓立即感觉轻松了许多,然后调整自己,想要和楚璃吻合力把康玉敏拽上来。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两个人同时施力,康玉敏却分毫不动,反而因为俩人用力的拉扯,康玉敏疼痛的叫出了声音。 「你让开,我自己试试把她拽上来。」楚璃吻探出另外一只手,抓住康玉敏的另外一只手。 她本来就长得矮,如今抓住康玉敏的两只手,她脚蹬住的地方要坚持不住了。 旁边,康玉卓费力的抓住旁边的一根树根,然后缓缓撑起身体,「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 「废话,赶紧找一根树枝,让你姐抓住,好给我一个缓力的时机,才能把她拽上来,我现在根本用不了力气。」冷斥,楚璃吻一边用力的抓紧康玉敏的手,却发现她越来越重。 康玉敏也有感觉,她也想抓紧楚璃吻的手,可是根本就使不上力,「这下面好像有什么在抓着我似得,我要掉下去了。」 那边,康玉卓赶紧爬起来去找树枝,然而这边楚璃吻脚蹬住的那截树根却缓缓的从土里拔出来了。 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树根就从土里抽了出来,楚璃吻紧绷的身体一松,然后便大头朝下的栽进了坑里。 蓦地,她后腰一紧,被什么抓住了她的衣服。但这一顿也仅仅一瞬,下方一股更大的吸力,使得康玉敏变得千斤重。 抓着她衣服的那股大力也没坚持住,大坑旁边的大树连根而起,这三个人也径直的掉进了坑中。大树倒下,泥土翻覆,眨眼间便将那大坑给填满了。
090、抉择(二更) 康玉卓本还在折树枝,可眨眼间的,大树倒了,大坑也被填上,一瞬间他都傻了。 盯着眼前不復存在的大坑,他一个激灵,「姐!」 俯身,奋力的想把那大树拖开,可是大树太重了,他根本拖不动。 「快来人啊!快来人!」扯着大树,康玉卓用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喊。 而此时,掉进大坑里的三个人则满身满脸的土,躺在不知多深的洞底。 从上面掉下来,花费了一番功夫,按照楚璃吻的估计,起码有三四十米。 所以,趁着往下坠落的空当,她把一直扯着自己后背衣服的上官扶狄拽到了自己的下面,然后给她当了垫石。 「好疼。」脚撞到了坚硬的地面,楚璃吻动了动,不由得叫了一声。随着张嘴,一些土进了嘴里,她立即往外吐。 「我给你垫背,疼的是我。」身下,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痛色,是上官扶狄。 「忘了上官将军在下面,不过多谢你给我垫背,上官将军十分君子。」哪像燕离那厮,和她争抢着要对方做垫背。 上官扶狄缓缓地深唿吸,明明是她把他拽下来的。不过听她这般一说,他觉得更疼了。 起身,楚璃吻撑着从上官扶狄的身上下来,一边把自己脸上身上的泥土拍掉。 她下去了,上官扶狄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然后才缓缓坐起身。 「敏郡主?」黑漆漆的,但是不碍楚璃吻的视线。稍稍适应了光线,她就瞧见了摔在两米开外的康玉敏,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过去了。 「她没事吧?」上官扶狄微微闭着眼睛,一边晃了晃头,把脸上头上的土甩下去。 「晕了。是不是断了胳膊断了腿儿,还得等她醒了再查看。」说着,楚璃吻移开视线,开始观察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地洞。鬼知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有这么个地方,在山里做个陷阱,大多是用来捕猎的。可是这附近又没有村子没有人的,谁会到这里来捕猎。 把脸上的泥土弄掉,上官扶狄也彻底睁开了眼睛,和楚璃吻一样,先是查看四周,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抬头往上看,他们掉落下来的地方,已经不见踪迹了,完全被堵死,就好像根本没有开启过一样。 「那边有一条通道,看起来可不像是天然的。上官将军,敢不敢进去瞧瞧?」她也看到了上头,显然他们无法从掉落下来的地方上去。而且,上面还在不时的往下掉泥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塌方,到时他们都得被活埋。 看过去,上官扶狄稍稍观察了一下,随后点头,「自然得去查看,我们无法从上面出去。虽说外面的人可能会挖开泥土找我们,可是这里待不得,会被活埋的。」 楚璃吻点点头,「说的是啊。」撑着地面站起身,她个头矮,但是蓦一下她的头还是能碰到上面的泥土,可见这里有多狭小。 上官扶狄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看着楚璃吻,蓦地道:「敏郡主为什么要逃走?你负责将她接回盛都,却还放任她逃走,你可知到时你会吃多大的官司?说不定,你还会被冠上嫉恨毒辣的帽子,太子妃的位置不保。」所以,他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于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扭头看向他,楚璃吻一边抬手摸着自己头上的泥土,「还操心我呢?不过,你不愧是大将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看出来我有意放敏郡主走。」 嘆口气,上官扶狄道:「很明显,依你的脾气,敏郡主逃跑再重回你手里,你肯定会把她五花大绑,根本不会顾忌她的身份。」 楚璃吻挑了挑眉,随后看向还晕着的敏郡主,「那倒是。不过很可惜,她挣扎了半晌,还是被上官将军逮住了。啧啧,看来,是命中注定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皇命在上,又岂是因为一句她不愿意就能更改的。若是真的不愿意,可是当面向圣上提出,若太子殿下也不愿意,我想,兴许圣上会网开一面。」上官扶狄说着,但也心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也就只有上官将军你这么耿直的人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若是请求就可以,她就不用逃了。这大卫接连死了两个太子,她都没逃过,怎么可能放过她。」楚璃吻笑上官扶狄幼稚,这个可能根本不会有。 上官扶狄不语,也承认,楚璃吻说的没错。 「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咱们不能待在这儿了,氧气明显不够用了。」微微摇头,楚璃吻觉得早点离开比较好。 上官扶狄微微点头,随后起身,但这里实在太矮了,他站起来时也得微微俯身。 看着那还晕着的敏郡主,上官扶狄看了一眼楚璃吻,随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虽都是泥水,但的确宽大的足够用。 将这件衣服盖在敏郡主的身上,然后他才把她抱起来。尽管隔着一件衣服聊胜于无,但这样上官扶狄明显心里舒服了些。 瞧他那举动,楚璃吻不禁笑,这种情况下,就算摸着了什么不该摸着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在前,直接奔向那条通道,明显是开凿过的,一人宽。 上官扶狄抱着敏郡主,楚璃吻在前,在那通道入口处稍稍停留,观察了一下里面,随后迈出一步。 迈步进去,但是没什么情况发生,之后她的另外一只脚也进去了。 通道里面很高,两米高的样子,楚璃吻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往里走,「是人为凿出来的,只不过凿的很一般。看这些痕迹,应该很久了。」 上官扶狄走在后,也观察了一番,「确实。只是,在这种地方凿出这样一条通道来,目的为何?」实在让人想不通。 「鬼知道呢。」楚璃吻微微摇头,往里面走,也感觉空气有些变化。他们下来的时候泥土沾了满身,脸上也都是,唿吸之时都是泥土的气味儿。不过现在,楚璃吻却觉得空气中有那么一股淡淡的腐味儿,像植物腐烂了之后的气味儿。 再向前,这条通道拐弯了,楚璃吻小心的拐弯,稍稍查看了一下,这才往前走。 往前一百米,前方更开阔了一些,但是那种植物的腐味儿也更重了。 看着前方,楚璃吻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跳跃。她微微眯起眼睛,同时握紧了双手,「什么东西,出来!」 后面,上官扶狄也站在了她身后,脚下的方位是防御,他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跃闪现,可是他又没听到任何的动静,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没有任何东西出来,可是她仍旧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在跳,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她眼前。 手攥紧了,楚璃吻的神经也崩到了极限,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可是,没人出现,甚至连个虫子也没有。 「这里没人,我想,我们是中毒了。」上官扶狄发觉问题出在了哪儿,不是这里有什么东西,而是他们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楚璃吻手上一松,随后转身看向他。随着她移动,眼前那些乱晃的东西更多了,就像有个人在冲着她张牙舞爪似得。 「闻到这里的气味儿了么?这应该是瘴气,我们中毒了。」上官扶狄看向她,皱紧眉头,他也着了道了。 「瘴气?植物腐烂时间久了,产生的气体没有挥发,是会有毒的。」而且,她这个身体的体质很特别,吸入毒气,会比寻常人更严重。不行,得赶紧离开这儿。 「赶紧走,不过咱们是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回去?」退回去没有生路,往前走,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上官扶狄看着她,尽管这里黑乎乎,可是也看得到她焦急又担忧的脸色,「保险起见,退回去。然后,我来探路,看看这深处到底是哪儿。」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我有点头晕,就连看你都有些不太清楚。」闭了闭眼睛,楚璃吻屏住唿吸,想让自己不再吸入这些有毒的瘴气。可是根本没什么用,她觉得头昏昏的,眼前也愈发眼花缭乱。 脚下趔趄,楚璃吻随后便坐在了地上,头很重,就像里面被灌了铁水。 上官扶狄放下敏郡主,随后抓住她的手,「这瘴气的毒性很强烈,我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不过还好,我这儿有解毒药,可解百毒。」话落,他动手把藏在衣服里的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 看着他,楚璃吻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视线里,上官扶狄脸上的五官都有些微微变形。 上官扶狄将瓷瓶打开,往外倒,却只倒出一粒来,只有一粒了。 看向他手里的药,楚璃吻就笑出了声音,「只有一粒了,我们有三个人,怎么办?」真是老天故意为难啊。 上官扶狄看了看还晕着的敏郡主,又看向楚璃吻,显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 「看来,这回真的只能等死了。都怨康玉卓这臭小子,没事找事儿。做了鬼,我也得去吓唬他。」脑袋很重,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楚璃吻身体向后,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上官扶狄拿着那一粒药,一时之间难以做出抉择。楚璃吻看着他,虽然她很想把药夺过来,可是,却很想知道正直的上官扶狄会如何选择。敏郡主是他这次的任务,他需要保护她,完好无损的送回盛都。 但自己和上官扶狄也只是有交情罢了,交情的深浅用小尺子都量的出来。 上官扶狄在纠结,一颗药,该如何分配。 「别纠结了,给敏郡主吃了吧。我这可不是发扬风格,而是这一颗药,我吃了也未必会管用。」她的身体很快的无力,距离刚刚眼花其实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个身体,太糟了,凭那一颗药,也未必会有多大的效果。 看着她,上官扶狄抿起薄唇,随后抓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这话的意思是,和我一起死?真没想到,我来到这个世界会死的这么草率,而且,陪我一起死的还是上官将军。」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楚璃吻就知会这样。 「对不起。」他是否死无所谓,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头可断,荣誉却不能丢。 楚璃吻什么都没说,只是这头已经重的不是自己的了,好想拿一把刀子把它割下来。 抓紧了她的手,上官扶狄随后看向敏郡主,他也觉得全身无力,眼前发花的情况逐渐严重。不过敏郡主却更严重,尽管她已昏迷,可是正在轻微的抽搐。 放开楚璃吻的手,上官扶狄缓缓靠近敏郡主,打算把手里的解毒药给她吃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至,带着一股薄荷香,迅速的从上官扶狄的手里夺过解毒药,身形一闪便抵达楚璃吻面前。一手捏开她的嘴,另一手将解毒药塞进她嘴里,一气呵成。 药进了喉咙,楚璃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尽管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可是她也看得出这是谁,「燕离?真的是你?我告诉你,你戴绿帽子了。你要娶的媳妇儿还没嫁给你呢,人家就喜欢上别人了,你太悲催了,哈哈。」 「闭嘴吧你,我们赶紧走,这里要塌了。」低沉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声音钻进耳朵,下一刻她就被抱了起来。
091、简单的理由(一更) 燕离一袭黑袍,衣料上沾了些泥土。 轻松的把楚璃吻抱起来,他脚下一转就准备走。 「等等,他们俩怎么办?」一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在她的视线里,他的脸仍旧有些扭曲。 燕离扫了一眼上官扶狄和康玉敏,随后又看向怀里的小人儿,「我只能救一个。所以,我选择救你,他们俩就只能等死了。」 「你都不考虑一下么?」上官扶狄可是考虑了很久呢,在私情和忠义之间,他选择了忠义,可见选择很重要。 「废话真多。我想要你活,其他人就得死,死的是谁,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还有废话么?没有赶紧走了。」燕离垂眸看着她,很是不耐,甚至想骂人。 听他说的,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走吧。」说的也对,死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抱着她,燕离转身便走,走的是他们刚刚走过来的那条路。上官扶狄和康玉敏被留在原地,那两个人好像都把他们俩给忘记了。 沿着来时的通道往外走,可还没走上一百米,就听得前头崩塌的声音。 燕离脚下一顿,「不好,前面塌了。」 「真够倒霉的,那怎么办?你怎么下来的?」楚璃吻无语,他这忽然出现,好像从天而降似得。 「当然是打洞下来的。」燕离回答,随后迅速的判断,下一刻抱着她转身,只能重回这通道深处。 往回走,路过上官扶狄和康玉敏所在的地方,他们俩还在那儿,而且都晕了,康玉敏抽搐的更严重了。 燕离根本都没看他们,抱着楚璃吻快速的朝着深处走进去,后面,塌方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通道深处,腐味儿也愈发严重,楚璃吻尽管吃了药,可是头依旧昏昏的。 「这瘴气有毒,你确定自己能撑得住?」看向那抱着自己的人,幸亏她不重,否则他还真抱不动她。 「进来的时候察觉到这里的空气有异,我便提前吃了药。」燕离盯着前路,脚下不停,一边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抢上官扶狄的药?」这个人,自己有药还抢别人的。 「我也只有一颗。」燕离看了她一眼,说道。 无言,楚璃吻冷斥一声,「鄙视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我夺了药,才能救你。」他想救她,所以也不在乎从谁的手里抢夺药,死的是谁他也不在乎。 「那你就不能把你的药留下来给我吃?说来说去,还是得鄙视你。」楚璃吻接连冷哼,但说完了却发觉,这不是她能说出口的话。就像燕离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是她的话,自己有药,也肯定给自己吃,不会让给别人的。 他们俩和上官扶狄比起来,那可真是天上地下。没法儿比,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得羞愧死。 「好,再有下回,肯定把药让给你。」燕离无法,不想和她再争辩,只得妥协。 听他这么说,楚璃吻却笑出声,「成。」 燕离向前走,却忽然脚下一顿,然后看向怀里的人,「两条路,走哪条?」 闻言,楚璃吻扭头看向前方,果然,两个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眼前,破破烂烂,一看也要塌方了,坚持不了多久了。 「两条,咱俩没法儿选。不然这样吧,咱俩一同指路,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反选出一条路来。」说着,楚璃吻放开一直抓着他衣襟的手。 燕离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好。」 两个人对视,下一刻楚璃吻伸手,「这条。」 「右。」 两人速度一致,而且选的都是右边这一条。 楚璃吻轻笑,「左边这条,走吧。」 燕离脚下一转,径直的走向左边那条通道。 微微低头,进入通道,这里面很低,燕离也不得不低着头走路。 他低着头,楚璃吻看他看的更清楚了,眼前还有些发花,但是头没那么沉重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还说他不会离开盛都呢,哪想到他居然真的熘出来了。 「晓寒鸟。」燕离回答,告知她原因。因为她吃了药,所以不管她藏在哪儿,他都能找得到她。 「原来如此。这晓寒鸟真起作用了,这才是用到了正途。」通道狭窄,燕离横抱着她,她的脚都撞到了旁边的石壁。 「我跟着晓寒鸟先一步找到了你,接下来,他们就会来找我。」燕离说道,也算是安慰楚璃吻。 「我听着后头还有坍塌的声音,上官扶狄和康玉敏估计被活埋了。真是造孽,都怨康玉卓那小子。」哼了哼,想想上官扶狄,她唯一见过的君子,就这么没了。 「不用你操心,上官扶狄的人若是动作快,应该能在他们被活埋前把他救出去。」由此可见,燕离在外面的时候看到上官扶狄的近卫了。 「希望如此吧。」楚璃吻却没那么乐观,塌方的速度那么快,即便上官扶狄的近卫是穿山甲,但定位未必准确啊。 「歷经生死,这回知道谁好谁坏了?」听她一副担心上官扶狄的语气,燕离很是不满。 「综合品评还是你坏,不过,即便是坏的,也坏的很得我心。」最起码,没对她见死不救。 「我说的不是这个。」瞪视了她一眼,燕离不愉。 「成成成,我知道了。你是我亲老公,你最好。」楚璃吻抓着他的衣服,尽管眼前还发花,但是却不阻碍她把手伸手他衣襟里。 垂眸看了她一眼,燕离薄唇微弯,显然满意了。 向前走,路愈发狭窄,燕离的手臂把楚璃吻的头往自己的怀里拢,但是她的脚却还是不断擦蹭到旁边的石壁。 「背着你。」燕离停下,然后把楚璃吻放下来,随后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体。 看着那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楚璃吻不禁无声的笑,她俯身趴在他的背上。 燕离起身,背着她,继续向前。 双臂环着他的颈项,楚璃吻下巴搁置在他肩头,一边微微歪头瞅着他的耳朵,「你怎么离开盛都了?」 「你走的第三天我便离开盛都了,哪知到了这里,便瞧见官道上狼狈的队伍,就知道出事儿了。幸好我带着晓寒鸟,否则你就死定了。」燕离回答道。 「多谢了。」抽出一只手,楚璃吻摸上他的耳朵,摸了摸,然后开始摺叠他的耳朵,想把它扣在一起。 燕离微微扭头,「别捣乱。」 「不对啊,我走的第三天你就离开了盛都,为什么今天才抵达这儿?你路上做什么去了?」手臂重新勒住他的脖子,楚璃吻问道。 「轻点儿,谋杀亲夫呢。」被她勒得,燕离不禁仰头,别看中毒了,手劲儿依旧大的很。 「我刚说你是我亲老公,你就在这儿说自己是亲夫,接的真熘。」放开了手,楚璃吻又捏他的耳朵,还是好奇,「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看看,敏郡主要如何逃婚,顾大将军要如何接纳了。」任她捏自己的耳朵,尽管她更像是在蹂躏,捏的他发疼。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当初在藏香楼的时候,你就听到康玉卓和顾沉毅说了什么。你故意让我来帮你接亲,就是因为你知道,我可能会放过康玉敏,毕竟我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楚璃吻把他的耳朵扣在一起,一边说道,燕离这厮就是想让康玉敏逃婚成功。 「知道就好。」燕离当初的意思就是如此。上官扶狄是个怎样的人他清清楚楚,康玉敏想要从他手里逃出去,绝无可能。 「不过,可怜的还是你,太子爷。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头上是绿的,啧啧。」躺在他肩头上,楚璃吻一边盯着他一边嘲笑。 「若真有绿,那也是你置办的。你最好把持住自己,否则,要你好看。」虽是如此警告,但语气却与以往不同,毕竟刚刚他们捨弃上官扶狄而去,她没任何的不舍。 不置可否,他经常说这话,她已经无感了。 随着他们说话间,道路愈发的狭窄,而且已狭窄到行走困难的地步。 燕离停下脚步,看着前面仍旧狭窄的路,「这前面,不知还能不能通行了。若是忽然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咱俩都走不出去。」连转身都困难。 「咱们俩选出来的路,两倍衰运,你以为闹着玩儿呢。既然你那时是打洞下来的,敢不敢在这儿再打个洞,咱们出去。」楚璃吻看着前路,这般狭窄,要把她逼成幽闭恐惧症了。 「打洞?倒是无需那么费力。你看前面,那石壁上的石头是不是凸出一点。有明显的刮痕,我想应该并非只是一块石头。」燕离已经观察了有一会儿了,上面被刮凿的痕迹很明显。 「你试试吧。要是真不成,我就把你吃了,免得被饿死。」趴在他的肩膀上,楚璃吻依旧眼花,她看不太清楚。 背着她略费劲的走过去,抵达那块凸出的石头旁边,燕离先伸手试探了一下。 随后,手上施力,用力的将那石头往里推,随着他用力,那石头果然动了。、 楚璃吻也不由得支起脑袋,「还真成了。不过,这种绝地,还有这种东西,我认为得小心。」 「闭嘴。」她一直在他耳边说话,吹出的气不断的打在他耳朵上,痒痒的。 手上用劲儿,逐渐施力,那石头也缓缓地朝着里面滑了进去。空出的地方不大,但足以让人爬进去。 石头越走越深,似乎没有尽头。 燕离的手臂都进去了,但那石头明显还能往里走。 收回手,燕离看了一眼背上的人,「你下来等着,我进去看看。」 「你真要以身犯险?不符合太子爷你一贯的作风啊。」他可是从不涉险的,向来都是要别人做替死鬼。 「太子妃的意思是,想要先进去探路?」把她放下来,燕离一边问道。 「不了,这个时候就不和太子爷争抢了,你先。」扶着石壁坐在地上,楚璃吻晃了晃头,还是眼花。 看着她那模样,明明虚弱不堪,嘴上却一点都不吃亏,伶牙俐齿,像个小豹子。 甩了一下袍子,燕离钻进了那容出来的石洞,伸手继续推那石头,它还在往里面滑。 楚璃吻看着他的腿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石洞里,她也伸手抓住石洞边缘,然后撑着站起身。 看着那钻进去的人,楚璃吻也不由得担心,「你小心些。」 「嗯。」燕离回应了一声,身体继续朝里面移动。 许久,在楚璃吻的视线当中,燕离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点儿,他的声音才传来。 「进来,这里有出口。」 闻言,楚璃吻撑着石洞爬上去,手脚并用,朝着里面爬。 这个石洞地面皆是石头,在里面爬,手和腿都被硌的发疼。爬一段距离,她便停下来歇歇,一刻钟之后,她才接近了燕离。 然而,燕离下一刻就神奇的站了起来,她的视线内,只看得到他的小腿。 接下来,燕离的腿也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他顺着上方的通道上去了。 楚璃吻向前爬了爬,然后仰头,果然看到了头顶的出口,出口很长,但是依稀的能看得见微弱的光。 下一刻,一根手臂粗却明显要糟烂了的木头从上面伸了下来,「抓住。」 抬手抓住,木头湿乎乎的,楚璃吻也不由得撇嘴,「你就不能找一个干净点儿的么?」 「抓紧了。」燕离懒得废话,感觉她抓紧了,他便用力,楚璃吻的身体也离开了狭窄的石洞。 一点点往上,然后她的手被抓住,那根木头也失去了作用,两个人同时松开了它。 将楚璃吻从那里拽出来,燕离一把抱住她,她也抓住他的衣服,总算出来了。 哗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是这里却十分昏暗的,不过空气新鲜,带着明显的湿气,这不是地下了。 「这是哪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楚璃吻也看到了这乱糟糟的四周,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大木头,还有一些石块,一堆一堆的,看样子这里以前是个房子,只不过不是正常的那种房子。 「不知道,但看样子,以前应该是个庙。」把她放下来,燕离单手揽着她的腰,从上来开始,他便观察了一遍,虽是破败,但暂时没有危险。 「先去看看外头,听这声音,外头还在下雨呢。」而且下的很大。 「走。」揽着她,便往外走,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烂木头,脚下也都是雨水,可见这房子有多破,漏雨很严重。 穿过那些烂木头,也走到了破墙边,窗子什么的早已破烂,为今只有墙体的下半部分还屹立在那儿。 看向外面,尽管此时已天黑,可是仍旧比地下要明亮几分,能看得到倾盆而下的大雨,拍打的外面茂密的大树噼里啪啦作响。 大树茂盛繁多,地上杂草齐腰,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了。 「也不知道这是墨崖山山脉的哪一处。敏郡主说,墨崖山左峰较为安全,只要穿过去就是断天关。」在地下那么一通乱走,也不知这是哪儿了。 「天亮了才能知道这是哪儿,现在看不清。你感觉如何?」看向她,燕离微微皱眉,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泛青。 「头晕眼花,身体无力,那一颗药,果然没有太大的作用。」倚靠着他,楚璃吻也懒得用力气。 「去那边坐着,你休息一会儿,我想办法生火。」烂木头倒是满地都是,可是下雨,都湿了。 「嗯。」任他扶着自己,楚璃吻也根本不用力。 揽着她回到破屋里的高处,四周都是泥块,显然这里以前摆放了一个什么石塑,但是都坍塌了,如今只剩个底座还在。 坐在底座上,这里倒是没有雨水,楚璃吻深吸口气,实在没力气,双腿都软绵绵的。 把她放下,燕离便搜查四周,准备找一些还干燥的木头生火。 单手托着头,楚璃吻也追随着燕离的身影,光线太昏暗,她也眼花,连看他都看不清楚。 「上官扶狄和敏郡主若是死了,你就不怕会生出什么大麻烦来么?不管怎么说,上官扶狄可镇守西关,他若死了,西关谁守?毕竟,好像没人能比得过他。」为了救她,燕离不可谓损失惨重。 「大卫辽阔,还找不出个守边关的人么?你真的担心我的处境会变得很难,还是心疼上官扶狄死了?」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但是只要说道上官扶狄,他的心情会立即变得很差。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太子爷啊,任性。」她正经的和他聊天,他居然还这个语气。 「失去上官扶狄,的确是个损失。不过,我不想让你死,那么其他人谁死都无所谓了。」就是这个道理,他在地下的时候也是这般想的。 听着他这番话,楚璃吻却不由得心头一动,还真是个简单的理由,不过,她很喜欢这个理由。
092、怪声(二更) 找到了干燥的木头,好不容易生了火,这昏暗的破庙里终于有了光亮。 燕离蹲在火堆旁,等待着火势加大,他就把潮湿的木头架上去,待得烘干,就能着火了。这么粗的木头,能着一个晚上。 坐在高处看着他,那火苗在她的视线当中都是扭动着的,像是做作的女人在扭着水蛇腰。 「晓寒鸟怎么还没出现?找到了我们,也能尽快离开这里。」离开地下那么久了,她还是这个症状,她觉得得赶紧找大夫看一下较好。这个身体实在不争气,真是白瞎了她彪悍的内心。 「雨太大了,晓寒鸟不敢出来,否则,会被大雨拍死的。」当初找她的时候,晓寒鸟就淋了雨。 「还真是弱。好吧,就只能等雨停了再说了。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只是一个破庙么?可是,为什么会有一条通道,直通地下那个陷阱呢。那个陷阱的出现也很蹊跷,荒山野岭无人居住,是谁弄了那个陷阱在那儿?」一切都是疑点,很奇怪。 「墨崖山附近是有村子的,不过,距离这里都很远。墨崖山中很是险峻,除了冒险採药的药农,其他人是不会闯进来的。」燕离回答,他蹲在那儿,跳跃的火光使得他的脸也忽明忽暗。 「我记得你说,前朝的余孽曾在墨崖山附近出没过。你说,这里会不会是他们当年活动过的地方?」从出来看到这里之后,楚璃吻就开始怀疑了。 「很有可能。」燕离微微颌首,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这里都落败了,也就是说,他们离开这里很久了。现在在西朝发现了他们活动的踪迹,很可能是在大卫待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转移到西朝去。那么那面古镜,应该也会随着他们移到了西朝。」由此说来,想要找古镜,还得去西朝。 她又说起古镜,燕离也不由得看过来,「你可能好好交代一下,那面古镜,究竟有什么用?」她每次都不说,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歪头躺在自己的手臂上,「我的头好重。」 她又刻意逃避,燕离一眼就看得出来。不过瞧着她那样子,少见的可怜,「待得回到盛都,要金央好好给你看看。日后,再有这种事就不必管他们。」 听他如此冷血的话,楚璃吻不由得笑。知道他冷血无情,但是也有不冷血的时候。尤其这不冷血用在她的身上,听起来还是很顺耳的。 「过来吧,烤火。」把潮湿的木头放上去,少许一会儿便燃烧了,燕离站起身,冲着她招了招手,像是召唤小狗似得。 起身,楚璃吻晃了晃头,然后一步步的走下来。从她走路的步态就看得出来,她没什么力气,腿也显得软绵绵的。 走到火堆旁,燕离将一块石头踢到旁边,让她坐下。 烤着火,楚璃吻觉得舒服了许多,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差不多干了。 动手,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靴子里面还有水。随着她把靴子倒过来,一些水也流了出来。 无语,楚璃吻翻了翻眼睛,把两只靴子放在火堆旁烤,然后脱掉自己的袜子,脚丫也露了出来。 脚丫子已经彻底皱了,楚璃吻看了一眼,「再不拿出来,我估计这脚就烂了。」 「本来就长得矮,脚再没了,你得变成什么样儿?」把另一个石块踢过来,他旋身坐下,然后抬手把楚璃吻的两条腿搬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瞪眼,「说什么呢?」 看过来,燕离弯起薄唇,「夸你呢。」 冷哼一声,楚璃吻歪头看自己的脚,真的很惨。在山里被雨淋得通身湿透,身上没一处干燥的地方。然后又在那地底下折腾了很久,眼下头髮里还有泥土,她都感觉得到。 看着放在自己膝上的脚,被泡的皱皱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腿,让她的脚能更靠近火。 瞧着他那举动,楚璃吻动了动唇角,「我饿了。」 看向她,燕离摇头,「我也饿。」 无言,「那就饿着吧。而且,我的头好重。在下面的时候,我都想拿把刀把它砍下来。」 「现在觉得如何?」火光下,她的脸色仍旧很不好,唇色泛青。 「能撑住。」微微点头,楚璃吻把双臂放在腿上,然后把头搁置在双臂上,打算睡觉。 「若是坚持不住,可以去外面接一些雨水喝。」燕离出主意道。 「雨水?算了,能坚持。被雨水泡了这么久,我现在也不怎么喜欢水。」脚舒服了许多,楚璃吻抬头看了看,没那么皱了。 听她嘟囔抱怨,燕离不由得笑,火光中,他那张脸看起来就像从原野里忽然跑出来的花妖,撩人的很。 抬手搭在她脚踝上,燕离动了动手指,「睡一会儿吧。」 趴在手臂上,楚璃吻没有再说话,通身无力,大脑昏沉,眼前发花,她这种症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幸亏那时在地下她没有一个激动把自己的头给削下去。 瞧着她那模样,燕离若有似无的眯起凤眸,收回视线,看向她放在自己膝上的脚,已经不再皱皱的了,用火烘烤果然好使。 抬手把她脚上的脏东西拍掉,脚很小,他一只手几乎就能握得住。 他这般动作,她也毫无反应,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 大雨在持续,看不到天空,也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 只是夜色深浓,外面大雨滂沱,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呜咽之声,就像半夜鬼叫。 楚璃吻是被那怪异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跳跃的火光,依旧着的很旺盛。视线穿过火堆往外看,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那些声音就是从外面的黑暗之处传来的,呜呜呜,像哭,又像笑。 听着,楚璃吻的鸡皮疙瘩不禁都冒了出来,倒不是害怕,而是这声音实在听得耳朵痒痒。 看向燕离,他手肘搁置在她的脚旁边,手则撑着自己的下颌,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还挺沉,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听到。 皱紧眉头,楚璃吻看着外面的黑夜,那声音一阵一阵的,好像发出这声音的玩意儿也在喘气儿休息。 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一直放在火堆旁边烘烤,眼下已经干了。动了动自己的脚,打算从燕离的膝盖上拿开,不料她一动,燕离便睁开了眼睛。 刷的看向她,燕离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怎么了?」 看着他,楚璃吻把双脚收回来,然后穿上靴子,「看来你是真的累了,外面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吵醒你。」 闻言,燕离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外面,「大雨不停,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所以,他也迷迷煳煳之中也睡着了。 「我说的不是雨声。听,就是这个声音。」又来了,呜呜呜的,这会儿听起来更像哭了。 缓缓扬眉,燕离看着她,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半晌后道:「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嗯?你认真的?这么大的声音你没听到,呜呜呜的,像鬼叫,像女人哭,又像在笑。」这声音很大,不可能听不到。 随着她说,燕离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仔细的听了听,可是,除了雨声,他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看着他的表情,楚璃吻后颈的汗毛缓缓地竖了起来,「你认真的?真的没听到?」 燕离看着她,深吸口气,「没骗你,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站起身,楚璃吻看向外面,黑乎乎的,大雨滂沱,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是我中毒所以产生幻听了?」她的头还有些重,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但比刚刚好了一点儿。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她还能听到那声音,这么大的声音燕离听不到,那么就只能证明他们俩之间有谁出问题了。 她中了毒,那么明显出问题的是她。 燕离也站起身,看了一眼她忧虑的脸,随后抓住的她的手腕,「走,听听你听到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说着,他拉着她朝着破庙的门口走去。 这破庙多处漏雨,随着俩人走过,一些雨水滴落在身上,凉飕飕的。 走到破墙的边缘,一些雨丝被风吹进来,此时外面不止下雨,而且还在颳风。 燕离仔细的听,可是除了雨声还有风声外,什么都没有。 「还有么?」看向身边的人,燕离问道。 点头,「有,是从那边传来的。」说着,楚璃吻伸手一指,指的是破庙外,繁茂树林的深处,这声音是从山里传来的。 燕离深吸口气,「现在雨太大了,待得天亮了,雨小一些,看看这声音是否还在。若是还在,我们便去看看,但若什么都找不到的话,你也不要心急,可能真的是因为你中毒了。待回了盛都,要金央好好给你看看。」他很镇定,似乎任何事情都他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若是能找到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是现在你却听不到,会不会是你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看向他,楚璃吻认为,眼下他们俩,肯定有一人出问题了。 不是她,那就是他。 燕离眸子微动,「我没有出问题。」所以,只能是她出问题了。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重新看向外面,随着风吹过,那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这墨崖山真是古怪,我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现在听着这声音,我都觉得我是不是撞鬼了。不过,咱俩相比,明明你更阴柔,撞鬼也该是你撞才对。」勐地看向他,楚璃吻十分不忿。 抬手在她额头上重戳一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推出去见鬼?」 脑袋晃了晃,楚璃吻打了他的手一下,心里才舒坦,「反正我听着这声音是瘆的慌,而且只有我自己听到。若真是因为中毒而产生幻听,日后每天都听到这声音,我也得被吓死。」又来了,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那声音入耳,她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听到了?」看着她的反应,很明显又听到了。 「嗯,就像在我耳边叫唤似得,我的耳膜啊。」忍不住抖了抖肩膀,风越大,那声音就听得愈发清楚,好像马上就会随风飘来一样。 「无事,待得天亮我们就去查看。」抓紧她的手,燕离也不由得皱紧眉头,若说真的是因为她中毒,那么情况未免越来越严重了。 点点头,楚璃吻轻轻地吁口气,她胆子一向大,可是现在,她听着那声音也不由得全身不舒服起来,心下也几分惴惴,鬼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就站在那儿,静默无声,那鬼叫似得声音楚璃吻还听得到,可燕离仍旧是一点儿也没听到。 雨势渐渐小了,不过,依旧还在颳风,看样子,是这风把天上的乌云颳走了,否则这雨也不会停。 外面的天色缓缓变亮,根据这天色,也差不多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 自己的靴子干燥舒适,若是走出这破庙,必定又会变得湿乎乎。可是,天都亮了,那声音还在,楚璃吻不禁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唤。 算了,湿就湿了吧,总比被那声音骚扰强。也正好认证,到底是她出了问题,还是燕离出了问题。
093、小人成双(一更) 天色大亮,外面的一切也看的更清楚了。这破庙外面都是树和杂草,树干不粗,但树冠茂盛。地上的草齐腰高,密密麻麻,因为大雨,它们都有些歪歪斜斜。 树冠上不断的在往下滴水,杂草丛下,雨水也成小渠一般,正在流动。 燕离将这附近彻底查看了一遍,随后才走回破庙。他身上都是雨水,尽管已经不下雨了,可是只要在外面走一趟,就别想干干净净的回来。 「怎么样,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站在破墙边,楚璃吻看着他,问道。 「这是一处山头,前后左右我都查看了一遍,除了这破庙之外,再无其他建筑。」燕离看了看自己的袍子,但已经彻底湿了,没有办法。 楚璃吻点点头,「看来,这地儿真是诸多蹊跷。这上面是荒山,可是下面却有陷阱,真是兇险。」说着,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苍白泛青,眼睑下方也是青紫色的。 看着她的脸,燕离并没有告诉她她的脸色很不好,在他看来,她是真的中毒了。 「还听得到那声音么?」燕离问道。 眨眨眼,楚璃吻看向外面,带着水汽的风吹过,那呜呜呜的声音又传来了。不似昨晚那么清晰,但她也听得到。 点头,「还有。」 「走吧,去看看。」燕离眸色深沉,他现在愈发担心,她怕是中毒太深。 「嗯。」若是能找到,她也就安心了,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一前一后,走出破庙,地上都是水,踩在上面发出声响来。 穿过杂草丛,进入树丛,上头的雨水不断的往下滴,楚璃吻也不由得翻白眼儿,真讨厌。 不过,也没有办法,他们才是闯入者。 循着楚璃吻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很快的,茂密的树木渐渐稀少,而且山势也开始向上,显然这是又上了另一座山头。 往上看,树木稀少,却是有不少的乱石。乱石丛生间,杂草软趴趴的,显然是被昨天的大雨拍打的。 风载着潮湿的味道划过鼻端,楚璃吻闭了闭眼睛,然后抬手一指,「就在这上头。」她很确定,声音就是从这上面传下来的。 燕离看着上面,他还是什么都没听到。可是看着楚璃吻笃定的眼神儿,他什么都没说,拉着她的手,「走吧。」 举步,两个人朝着上面走,乱石丛生,她没多少力气,走的颇为费力。 燕离一直拽着她,为她分担了很多。 到了半山,那声音更清晰了,呜呜呜,无一丝遗漏的钻进耳朵,楚璃吻忍不住抖肩,太难听了。 抓紧她的手,燕离知道她是什么感觉,可是他帮不上一点儿忙,因为他什么都没听到。 终于,攀着乱石快抵达山顶,两个人也瞧见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一堆石头堆砌起来的石塔。石塔四周都是乱石,显然都是从石塔上面滚下来的,看来再用不了多久,那石塔也要报废了。 走上来,绕过乱石,两个人也走到了石塔下。 抬头往上看,这石塔也就三四米高,石头堆砌,最上面,却立着一根铜针,铜针上头是弯的,像个鱼钩。而那弯过来的铜针上,则挂着一个铜铃。 盯着那个铜铃,随着风吹过,那铜铃晃动,呜呜呜的声音就是它产生的。 抖了抖肩膀,楚璃吻看向燕离,「就是它。如今已经站在这下面了,你也看得到,还是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么?」 此时此刻,燕离的脸开始变色,那铜铃他看的清楚,风吹过时,铜铃晃动,他也看到了。按理说,铜铃晃动产生撞击,定然会发出声音来。 可是,这事情就如此蹊跷,他明明看到了,却听不到。 「不会吧,你还听不到?」楚璃吻挑高了眉毛,看着燕离的脸色,就知他还是没听到。 燕离低头看向她,然后点头,「还是没听到。」 无情绪的笑了一声,楚璃吻看了看那铜铃,又看了看燕离,「这么说,不是我出问题了,是你出问题了。你也中毒了?你不是到了那地洞里就吃药了么?」怎么会这样。 燕离微微摇头,「我没中毒。这东西,必定是有什么蹊跷。」看向那个铜铃,风吹过,它还在晃动,他也能看得到里面的铜坠撞击在铜铃上,可就是听不到声音。 「太诡异了,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种地方,这玩意儿是谁弄的?说不定,又是前朝那帮人。可是,他们弄这么个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在这山中弄这么个东西,莫不是烽火台?可是,这烽火台也未免太寒碜了些。 燕离也显然不知所以,不管是地下的陷阱,还是这上面的石塔,都处处透着诡异。 看向他,楚璃吻摇摇头,「那时暗卫不是也在这墨崖山中查探了许久么?当时,他们就没发现这玩意儿么?」 「没有。」燕离很确定。 「我现在状态不太好,咱们俩不能在这里久留,先离开吧。待我身体好了,再来这里查看。」她现在十分怀疑,这铜铃可能是第二道杀人武器。但凡在地下中了毒却又没死的人,爬上来也得受这铜铃的折磨。说不准,接下来还有第三道第四道。她状态不佳,无法应对。 「嗯。」燕离微微颌首,最后看了一眼那铜铃,便拉着楚璃吻顺着原路下山。 天气并没有多好,而且风很大,在这密林之中都能感受得到,可想这风有多大。 不过,风大倒是也有好处,树冠上的雨水都被吹落了,走在之中,头上不再如同下雨一般了。 天空还是罩着乌云,但它们在很快游走,可蓝天还是没露出来。 燕离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带着她移动,楚璃吻最初还能坚持,但是后来双腿乏力,连迈步都有些困难了。 她脸色十分不好,眼睑和唇都泛着青色,看起来很糟糕。 「活着受罪死了不甘,人活着真是累。」她实在走不动了,抓着燕离的手,将全部的力量都坠在了他的身上。 停下脚步,燕离看着身边的人,随后蹲下,「上来,背你走。」 「这两天承蒙太子爷照顾,不过我看也是无以为报,你也别盼着我日后会报答啊。」趴在他背上,楚璃吻一边声明,她是不会许愿报答他的。 无言,燕离站起身,背着她继续向前走,「你没良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剥削你的。」所以,她答应不答应也没什么。 轻嗤一声,楚璃吻歪头躺在他的肩膀上,又开始盯着他的耳朵看。人长得好,耳朵长得也不错。 他走的不是很顺,山势崎岖,蓦一时,脚踩下去的旁边便是一个空陷,若是一个不稳,就得掉下去。 盯着他看,看着看着,楚璃吻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了。头很重,又很晕,她不想睡觉,可是却无法抗拒。 晃晃悠悠,她蓦一时也清醒,可是眼睛睁不开。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有人在说话,用力的把沉重的眼皮撑开,入眼的光线几分昏暗。 下一刻,她被燕离从背上放下来,然后抱住。 「睁开眼看看,是谁来了。」抱着她,燕离一边垂眸看向她,说道。 看着他的脸,听他的语气,可不如在山上时温柔。 深吸口气,她缓缓扭头,入眼的先是火堆,火光摇曳,照亮了这一片。 转移视线看向旁边,一张她没想到的脸进入眼睛,「哥?」 瞧她还认得自己,顾沉毅不由得松口气,走近,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楚璃吻的脸,随后伸手把她从燕离的手上接了下来。 双脚落地,楚璃吻查看了一下四周,蓦地发现火堆旁有一个人躺在那儿,居然是康玉敏。 她没死,还被救上来了,那上官扶狄呢? 「哥,你可看到了上官将军?」若康玉敏是他救上来的,那他必然能见到上官扶狄。 「放心吧,上官将军没有事,只是吸入了些毒气,和你的症状差不多。」顾沉毅把她扶到火堆旁坐下,一边说道。 点点头,她随后看向走过来的燕离,不禁感嘆这俩人命真大。当初燕离不管他们,他们也没死。 燕离却不以为意,坐在楚璃吻身边,看也没看康玉敏。 「都这会儿了,晓寒鸟还没找来么?」看着燕离,他们俩在山中走了一天了。 「来过了,用不了两刻钟,明卫就会过来。」燕离微微晃动脖颈,背着楚璃吻走了一天,他觉得这肩膀要碎了。 看着去拿水的顾沉毅,楚璃吻缓缓靠近燕离,「我哥怎么来了?」 缓缓转脸看向她,两人距离不过分毫,薄唇微动,他小声说,「当然是我把他请来的。」 「你?为什么?嫌自己的绿帽子不够实在,非得让人家在你面前演一出,你才死心?」她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把顾沉毅叫来。 「顾大将军若不来,敏郡主不是得伤心死。我这也算救人一命,顺带着,没准儿还能成就一桩姻缘呢。我听说,这样能添阳寿。」他看着她,依旧小声道,就好像在讨论什么机密的事情。 嘴角缓缓撇成嫌弃的弧度,楚璃吻瞪了他一眼,然后坐直身体,「不想说算了。」 燕离似笑非笑,不再说话。 顾沉毅把水壶拿来,然后先递给了楚璃吻,「先喝些水,然后再把这药吃了。这地下的瘴气有毒,很不易驱除,得吃一段时间的药才能排干净。」 接过水壶,楚璃吻看了一眼,然后递给燕离,「太子爷先喝吧。」 这举动,看似贴心,但只有燕离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不放心,所以让他做小白鼠。 无言,接过,燕离喝了几口,随后把顾沉毅手中的药直接拿了过来,又吃了下去。 看他如此敢做,楚璃吻也不再怀疑,拿过水壶和药丸,陆续的吃了下去。 喝了水,她觉得舒服了许多,这肠胃也不再空辘辘的了。 「敏郡主没事儿吧?」看着躺在旁边的康玉敏,火光之下脸色苍白,身上盖着一件披风,把她包裹在其中,让她看起来特别小。 「无事,傍晚时醒来了,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便又睡过去了。」顾沉毅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康玉敏,边说道。 瞧着顾沉毅的脸色,楚璃吻不由得抿唇,「哥,你和敏郡主这事儿,怎么没向我提及?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一件小事儿。」 顾沉毅收回视线看过来,多看了燕离一眼,随后道:「与她相识那日我便知道,她始终是要嫁给大卫太子的,不管这太子是谁。」他和康玉敏认识的时候,正是霖太子在位时。 楚璃吻点点头,「那倒是,这不就有一位太子么。是不是,太子殿下?」歪头看向燕离,楚璃吻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所以,我将顾大将军请来了。」就是这般简单,在这件事情上,成人之美更有收益。 撇嘴,楚璃吻不看他,又看了看昏睡的康玉敏,「眼下这要娶的和要嫁的都在这儿,哥,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顾沉毅微微垂眸,半晌后,他嘆口气,「以我的身份,不能儿戏。」婚姻大事,不是他自己就能说了算的。 楚璃吻看着他,莫名的心里一阵无奈,还真是有点可怜。 「燕离,你肯定有法子,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又把我哥找来。」看向燕离,这厮鬼主意多得很。 燕离弯着薄唇,那笑几分残忍和无情,「很简单,只要棠王肯为顾大将军说话,这事儿也就成了。」 「不行,如此一来,我的立场就会变得很麻烦。」顾沉毅立即否决。 「难不成顾大将军真的打算为国献身?」燕离却是不信,其实顾沉毅就是担心会惹来麻烦罢了,即便他现在已与棠王站在一处,却不想被人知道。 顾沉毅一顿,没有接话。 「南晋皇室不顾你的反对,把我远嫁大卫,其实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立场。如今,棠王羽翼渐丰,哥哥你趁机做些什么也无碍,反正都会推到棠王的头上去。再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不反抗,还真当你是软柿子呢。」这卧薪尝胆是好招,但也不能一直用,到时就真的成鳖精了。 顾沉毅看着她,不由得笑,「现在戾气怎的这般重。」以前她也只是任性而已。 「我也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毕竟这世道就是如此。你看敏郡主,为了你根本不顾逃婚的后果如何,真是义无反顾。她不想嫁到盛都,而这位太子爷也明显不想娶,我又是个看不得别人招摇的人,她若真的嫁到东宫,处境想必不会好。我能一时看你的面子照应她,但肯定不会照应一辈子。」楚璃吻看着顾沉毅,从侧面开始激他。 顾沉毅看着她,随后笑出声,「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你认真考虑一下,不管是为了敏郡主,还是为了你自己。」她也不强求,反正这康玉敏若是无法嫁给顾沉毅,她是不会活下去的,肯定寻短见。 顾沉毅微微点头,他的确在考虑。 就在这时,一些声音从密林之中传来,四周顾沉毅的亲卫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片刻后,一行人出现了。 是明卫,他们终于找过来了。 见到燕离和楚璃吻,一行人也放松下来。他们快速的汇聚过来,后面,出现的则是上官扶狄的亲卫。 楚璃吻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上官扶狄,他清醒着,只不过脸色很不好,且脚步虚浮,可见毒还没有排出体外,尽管他内力深厚。 看着他们走过来,楚璃吻微微偏头凑近燕离,小声道:「看到他们都这么惨,我心里平衡了。」 燕离也朝着她歪头,「我也是。」 上官扶狄走近,看见了燕离和楚璃吻,他面色稍缓,「殿下和太子妃无事,万幸。」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而且眼神真诚,明显就是这样想的。 燕离面色不改,在地下陷阱之中抢了上官扶狄的药,他丝毫无愧色,完全天经地义的模样。 楚璃吻不由得鼓了鼓嘴,「放心吧,小人都活的比较长久。」 燕离扫了她一眼,很不喜欢她说的话。 上官扶狄反倒笑了,在亲卫的扶持下,他坐在火堆的对面,随后看向顾沉毅,「多谢顾将军搭救之恩。」 「在下还要感谢上官将军拼死护住敏儿,否则以当时那塌陷的程度,敏儿可能就没命了。」顾沉毅却摇摇头。 听他们俩说的话,很显然顾沉毅早上官扶狄的近卫挖进了那地下陷阱,动作果然快,可见他是真的很担心康玉敏。 「是我办事不利。」上官扶狄嘆口气,他将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即便康玉敏是自己逃走的。 「上官将军,你就别再自责了,否则,我可要羞愧而死了。」听上官扶狄说话,楚璃吻那少见的羞愧感一直在往上涌。尽管她也想试试当君子是什么感觉,可是很遗憾,她做不了君子。 燕离斜睨了她一眼,随后道:「明日回盛都,届时,我会带着敏郡主进宫面圣。上官将军,顾大将军,你们二位就无需如此谦虚的揽责了。」 楚璃吻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他,「你确定带着敏郡主进宫面圣就可以了?」这事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当然,还希望顾大将军不会退缩。不然的话,敏郡主就只能沦落东宫,然后被我这嫉妒心极重的太子妃折磨死。」燕离也算好心告知,楚璃吻又不是省油的灯,难免会做出什么来。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倒是没反驳。 顾沉毅看着楚璃吻的样子,不由得笑,「太子殿下放心吧,不管如何,总是不能让问儿难过。」 「你要娶媳妇儿,可别把我拽进去,明明是你自己的私心。」楚璃吻哼了哼,娶媳妇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顾沉毅笑着摇头,还真是说不过她了。 「对了,康玉卓呢?」看着眼前这些人,楚璃吻忽然发现,康玉卓怎么不见了。 她此言一出,几个人同时一诧,互相对视了几眼,各自微微摇头。 「你们几个,快去找。」燕离微微皱眉,随后吩咐明卫赶紧去找。 上官扶狄亦吩咐自己的亲卫协助寻找,墨崖山太大了,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真行,居然把他给忘了。这小子,把他找回来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害得我中毒。」这个小子,胆小如鼠,一个人在山里,估摸着吓坏了。 「能找到他再说吧。」燕离看了她一眼,一天一夜了,谁知道康玉卓怎么样了。 「若是真找不到,那么最好别告诉敏郡主,她会崩溃的。」看向还昏睡着的敏郡主,太弱了。 顾沉毅嘆口气,抬手提了提盖在康玉敏身上的披风,他心里的确有康玉敏,尽管表现出来的不多。 看着他的举动,楚璃吻转头看向燕离,压低了声音嘆道:「太子爷真是做了件好事儿,我觉得,老天要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话,能给你添点阳寿。」 她这种话,真是难听的很,也只有她能说出这种让人好气又好笑的话来。 燕离显然无可奈何,抬手用力的戳在她脑门儿上,「你还是闭嘴吧。」 笑,楚璃吻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一会儿那边的烤鸡好了你试吃完叫醒我,对了,我比较爱吃鸡腿儿,多给我留点儿。」 眼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燕离倒是没动,还真把他当成试吃的了,使唤他的时候毫无愧色。
094、可怖之事(二更) 上官扶狄内功深厚,可是中了瘴气之毒,也有点承受不了,尽管他已经吃了解毒药。 夜半之时,他便睡着了,倚靠着树干,闭目敛眉,睡得深沉。 对面,燕离也靠着树干,一条腿支起,一条腿伸直,姿势倒是恣意。 只不过,他并不恣意,因为那条伸直的腿上躺了个人。 身下铺着的是防水布,军中常用装备,这是顾沉毅准备的。身上盖着的是一件厚重的披风,也是顾沉毅给她的,果然是好哥哥。 头枕着燕离的腿,楚璃吻吃饱了便睡下了。 旁边,还有昏睡着的康玉敏,她一直都在睡,可见中毒的三人中,她现在是最严重的。 不过,当初若不是燕离夺过上官扶狄手里的药给楚璃吻吃,现在她就是最严重的那个了。 三方人马同时值夜,将这山坳守得严严实实。 蓦地,楚璃吻身体一动,下一刻便睁开了眼睛。 她有动静,燕离也在同时睁开了眼,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怎么了?」 调整了姿势,楚璃吻仰躺着,同时也看到了低头看着她的燕离,「做梦梦到了上官将军报復我们,果然啊,自私惯了,这见着了大公无私的人,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人就在对面,还用得着在梦里见么?」凤眸微眯,燕离几分不满,语气也冷飕飕。 「成,我一会儿就做个春梦,说不定能梦见上官将军的裸体。」翻了翻眼睛,她冷嗤道。 燕离抬手捂住她的嘴,「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抓住他的手,楚璃吻无声的笑,「你该把我的脑子挖出来。」 「你有那个东西么?」反手抓住她的手,燕离嘲讽道。 「肯定比你的脑子有分量,不信咱俩就都挖出来称一称,你先挖。」楚璃吻出主意道。 「真应该把你的嘴缝上。」说出口的话气人的很。 弯起唇角,她的笑清甜又气人。 瞧她那样子,燕离也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虽是摆出生气的模样,却仍旧妖异无比。 「不过,我倒是也好奇。你抢了上官将军的解毒药,我们又不管他们死活,他为什么不恨咱们?」就算大公无私,这也有点太夸张了。 「你可知什么是赤胆忠心、披肝沥胆、矢忠不二?」燕离认为,她不知道。 「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这种人从没见过。」上官扶狄可能真是这种高尚的人,只是从未见过,所以她也无法理解。 「上官家族从祖上开始,便尽出忠心之辈,为国而死的,也不计其数。」所以,即便燕离很看不上上官家这种盲目的忠肝义胆,却也不得不承认,上官家是不可或缺的,若是失去就是一大损失。 点点头,大概这玩意儿也遗传吧。 「对了,你说回去之后带着敏郡主进宫面圣,你是有十足的把握,皇上会网开一面?」这种事儿,楚璃吻觉得很难。 看着她,燕离缓缓的弯起如血的薄唇,「其实,只要康郡王点头,这事儿也就成了。」 闻言,楚璃吻盯着他,一边皱起眉头,「康郡王?弄了半天,你盘了这么大一个局,让我来接敏郡主,就是为了让康郡王点头同意?还是你老谋深算。」连死两个太子,康郡王依旧固守祖训,还要把女儿嫁给太子。而皇室也没办法说不,尽管包括当今圣上在内他们都认为这婚约是一道枷锁。 而如今,康玉敏逃婚,算是犯下了大罪,康郡王也没脸要求皇室一定要娶康玉敏。再说,康玉敏若面圣,也肯定会执意请求皇上解除这婚约,她要嫁给顾沉毅。 这种时候,康郡王的立场就变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定然也得求皇上成全。 「康郡王世代占据这西北,已经形成了一股独立的势力。尽管,他未必有什么谋反的心思,可是,无论如何我也容不下。祖上有功,不代表可以世世都将这功劳挂在嘴上。」如此一来,还想让他娶康玉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璃吻看着他,这人真是心机深沉,就算威胁还没来,可是他心里已经形成了威胁。无论如何,他也得想尽办法将这威胁削弱,否则,估摸着他连觉都睡不着。 「太子爷想做的事儿,一定会成功,如此无所不用其极,想不成功都难。」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包括她。 那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燕离低头笑看着她,「那么,就借太子妃吉言了。」 「别客气。」弯起唇角,楚璃吻笑的刻意,却也仍旧清甜无比,毫无杀伤力。 就在这时,值守的人发现有人在靠近,几个人迅速结成一队,然后朝着发声处移了过去。 那两个人自是也感觉到了,燕离看过去,一边微微眯起凤眸,「康玉卓。」 一听康玉卓三个字,楚璃吻便坐了起来,「这小子没死,真是命大。」墨崖山太危险了,他一个人在其中,没遇到危险真是万幸。 很快的,一行人便回来了,两个明卫架着一个人,正是康玉卓。 见着了熟人,康玉卓便激动起来,甩开两个明卫,直奔康玉敏。 那边,顾沉毅和上官扶狄都被惊醒了,看着完好无损回来的康玉卓,俩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康玉卓扑到康玉敏身边,摇晃了她一下,却不见她有反应,他立即变了脸色。 「你姐无事,只是中了瘴气之毒,她身体有些虚弱,需要睡眠来排毒。」顾沉毅自是知道他什么想法,立即解释道。 看向顾沉毅,康玉卓点点头,他还是信顾沉毅的。 喝了些水,又吃了些东西,康玉卓明显镇定了许多。看了看火堆四周,康玉卓最后和楚璃吻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康玉卓的眸子动了动,随后转开了视线。 他这眼神儿,明显是有话说啊! 楚璃吻眯着眼睛笑笑,随后便又躺在了燕离的腿上,继续睡觉。 很快的,天亮了,昏睡了一夜的康玉敏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顾沉毅,看到他还在,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边,楚璃吻将一切看在眼中,还是不懂那康玉敏的心情,这爱情什么的真是太奇怪了。 喝水,随后站起身,她今日舒服了许多,最起码双腿没有那么虚浮了。 对面,上官扶狄也明显见好,有内力护体就是不一样,好的真快。 看着上官扶狄,楚璃吻不免羡慕他那一身内力,只可惜她是别想体会有内力是什么感觉了。 正在看着,一只手罩住她的脸,然后用力的把她转了过去。 那只手移开,楚璃吻抬头看向遮住自己的人,不由得笑,「别嫉妒,我也只是看一眼罢了。」 凤眸微眯,燕离略带警告的瞪视了她一眼,便转身朝着明卫走了过去。 明卫压低了声音向他禀报些什么,他的脸色也晦暗不明,看不出明卫到底在禀报什么。 「太子妃?」蓦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神秘。 转身,看到的便是康玉卓,不似昨晚回来时那狼狈的模样,重新把头髮梳整齐了,看起来就精神了许多。 上下看了他一番,楚璃吻便弯起了红唇,「康小世子有话要说。」从昨晚她就发现了。 康玉卓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后点点头,「咱们那边说吧。」 「神神秘秘,成。不过我得告诉你,别向我表白,我不会接受的。」楚璃吻笑着调侃,康玉卓很是无言。 走到了远处,两个人才停下,康玉卓看着楚璃吻的脸,然后说道:「你们掉下去之后,没用上多大一会儿那地方就塌了。我被上官将军的近卫带到了别处,然后他们就都走了。雨越来越大,我很焦急,就想着过去瞧瞧,他们有没有挖开。哪知道,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后来,我就遇到了一片残垣断壁。那地方很明显之前是个房子,但是都塌了。有一面断壁上,有浮雕,那上面雕的是一些人。其中,我发现有一个人,长得和你特别像。」他要说的,就是这事儿。 看着他,楚璃吻面无表情了一会儿,「真的?」 康玉卓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哪有必要瞎说。那个人长得和你很像,不过,穿的衣服挽的髮髻和你很不一样。那浮雕可能很久远了,旁边的人物也看不太清楚,但只有像你的那张脸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看错。」他就差发誓了。 缓缓眨眼,楚璃吻点头,「我知道了。」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这次尽心帮助我姐逃走,我也帮你一回。」正是因为此,康玉卓才没有对别人说。 笑笑,楚璃吻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多谢了。」 康玉卓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回去了。 楚璃吻依旧站在原地,想着康玉卓刚刚与她说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可怖。
095、情情爱爱(一更) 缓步的走回来,楚璃吻双臂环胸,小脸儿上没什么表情。 她脸色发白,唇也没有血色,眼睑下依旧有些泛青,显然那瘴气的毒仍旧盘踞在体内。 「康玉卓与你说了什么?」看着走回来的人,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 回神儿,楚璃吻眸子一动,随后扬起下颌点了点,方向是顾沉毅和康玉敏那边,「还能做什么,不就是为了他姐那点事儿。他想让我求求你,在皇上面前为敏郡主求情,成全了她和我哥。」谎话,无不是张嘴就来,而且合情合理。 燕离看了一眼康玉敏和顾沉毅,「让我求情,有什么好处。」 「那你就不帮忙,反正你也是想让康郡王去求情。」楚璃吻翻了翻眼睛,事儿还没办呢,倒是先想着好处了。 「所以,求我还不如去求他们的爹。」这会儿,康郡王肯定已经知道康玉敏逃婚的事情了,定然急的已赶往盛都。 楚璃吻不置可否,如此冷血,她也见怪不怪了。 各路人已聚齐,这会儿就准备下山了,康玉敏和康玉卓两姐弟始终都在顾沉毅的队伍当中,对燕离明显敬而远之。 上官扶狄的亲卫重新担起了开路和断后的责任,毕竟他奉皇命接康玉敏回盛都,所以即便此时这种情况,上官扶狄也必须确保康玉敏一直都在他的视线当中,不能让她再次消失。 燕离与楚璃吻走在前,前方有人开路,他们走的更为顺畅。这墨崖山的山势的确很崎岖,必须得时时刻刻注意脚下,否则说不定何时就会踩空。 而且因着上次他们中招掉进山中的地下陷阱里,此番上路,更加谨慎。 被燕离扯着,楚璃吻走的并不是很轻松,虽这身体比昨日好了些,但终是不敌正常时,走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双腿发软。 不过,有燕离扯着她,为她分担一些,她才没有特别的狼狈。 「你瞧瞧后头,是我难看还是他们难看?」往上坡走,楚璃吻不由得弯腰,但是不免觉得自己可能姿势难看。 燕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回头看了看,「放心吧,都没你难看。」 「去死。」没好话,让她不顺心,他可开心了。 如血的薄唇弯起,燕离心情明显见好,「没人看你。你又不是倾国倾城难见的美女,看你做什么。」 「是啊,要看也是看你,毕竟你长得比任何女人都要好看。」这厮对自己美貌的自信,用语言可无法形容,那是相当自信。 「的确如此。」燕离绝不谦虚,就是如此。 翻着眼皮瞪了他一眼,楚璃吻无言以对,这人,能把天聊死。 最后一步陡坡,燕离一把挟住楚璃吻的腰,轻松的将她甩到了山巅上,再往前,就是下坡了。而且再往远处看,隐隐的,能瞧见平坦的官道,很好,他们已经走出来了。 「太子殿下。」蓦地,顾沉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楚璃吻和燕离回头看过去,顾沉毅正走过来,后面是互相搀扶的那姐弟俩。 笑意染上眉眼,燕离的笑看起来很是惑人,「顾大将军有话要说?」 顾沉毅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楚璃吻,「问儿,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单独说。」 「嗯。」颌首,楚璃吻其实也差不多能猜得出来他想说什么。 随后,燕离与顾沉毅便走到了一边,随后明卫和顾沉毅的亲卫将他们俩围住,外面的人更无法知晓他们在说什么了。 康玉敏脸色苍白,不过心情明显看起来不错,走到楚璃吻近前,她笑着道歉,「都是因为我,连累的你和上官将军都险些丧命,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 楚璃吻看着她,面上露出笑意,心下却在连连嘆气,她若是知道当时在地下燕离和自己根本没管她的死活,不知还能不能说出道歉这两个字来。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只要此番进盛都,敏郡主见了皇上后,坚决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太子爷也会帮敏郡主说话的。」楚璃吻微微摇头,一边说道,看起来还真是好心出主意。 不过,康玉敏的确是死心塌地,这次到了盛都,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会坚持自己心里所想,绝不会妥协。 看着康玉敏坚定的眼神儿,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这回,燕离能如愿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楚璃吻想不佩服他都难。 不过这种人,还是得离他远一点为好,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套进去了,还得给他数钱。 康玉卓扶着康玉敏,不时的往顾沉毅和燕离那边看,外面那些护卫在挡着,他也看不见他们,更听不到。 「太子妃,姐,你们说,太子爷和顾大将军在说什么呢?」他很好奇,这两个人,应该是在讨论如何让他姐成功的解除婚约。 楚璃吻看着康玉卓那样儿,真是单纯无知啊。 康玉敏则很平静,她很信任顾沉毅,不是一般的信。 许久后,那边的护卫撤开,燕离和顾沉毅回来了。 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因为燕离似笑非笑看起来像个妖精,而顾沉毅则没什么表情,较为严肃。 四目相对,楚璃吻笑了笑,随后走向顾沉毅。 看着楚璃吻,顾沉毅的脸上浮起笑意,对自己这个妹妹,他是很温柔的。 两个人走到别处,顾沉毅的亲卫做了拦截,将他们兄妹俩与其他人隔离开。 停下脚步,顾沉毅垂眸看着楚璃吻,眼神儿微微变得严肃,「问儿,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再说这些事情本来也不该你来做。太子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你和他虽是夫妻,却也要谨慎些才是。」他现在很担心,燕离会故意让她涉入险境。 看着他的眼睛,楚璃吻能看出他的担心来。燕离确实是个危险的人,他会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点点头,「好,我会小心的。」燕离的险恶,她比他们都清楚。 「不要当做儿戏,此次是万幸,你没有闪失。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顾沉毅嘆口气,燕离不想娶康玉敏,这在顾沉毅的意料之外。毕竟,娶了康郡王的女儿,对他好处多多。连这好处都不想要,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尽管顾沉毅说的有理,可是楚璃吻却并不认同,因为他并没有看到在地下时发生的事儿。 燕离想让她活,所以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顾沉毅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估计他也就不会这么说了。 「回到大卫盛都,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待在东宫。若是要你进宫面圣,你也不要说话,免得落人口舌。」顾沉毅低声交代,尽管他也有意娶康玉敏,但是他绝不想让自己的妹妹陷入麻烦之中。 微微弯起唇角,楚璃吻点头,「好,听你的。」 抬手,顾沉毅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我便回南晋,我会去见棠王,几方助力,这件事能成。」 「这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怎么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别太紧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可能人人都像上官扶狄那么高尚。」瞧顾沉毅的表情,很难想像他是准备娶媳妇儿。 闻言,顾沉毅笑了笑,「习惯了,我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玉儿很勇敢,和她比起来,我反倒畏畏缩缩。」是他之前顾虑太多。 「行了,好事儿即成,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回盛都了。燕离虽不想娶敏郡主,但也不会亏待她的,这一路会好好照顾她的。」两方折腾,用不了多久,这好事儿就能成了。 兄妹俩说完,顾沉毅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康玉敏明显捨不得,一直瞧着,直至顾沉毅的身影消失,她才收回视线。 期间,楚璃吻一直在看着康玉敏,她眼睛里的情意做不了假。这种东西,还真是让楚璃吻费解,为了一个人可以付出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在观察康玉敏,燕离自是看得到,她眼睛里都是迷惑,可见是遇到了不懂的东西。 一行人下山,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官道上。 官道上,一行队伍正等在那里,小小的晓寒鸟飞在半空,显然一切都是它的功劳。 瞧见它,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唇角,这个小东西,能耐真是大。 这次若不是它,她就被困在那地下陷阱里,兴许活不成了。 候在这里的是明卫,马车,马匹样样准备好。 共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距离较远。 燕离扯着楚璃吻直接进了前面的马车,而康玉卓则扶着康玉敏,进了后面的马车。 上官扶狄尽管还有些不适,但显然要骑马而行。各自上马,队伍出发,没浪费一点时间。 坐在马车里,楚璃吻靠在那儿,姿势懒散。 对面,同样懒散的是燕离,而且他赤脚踩在马车的地毯上,那脏了的靴子早在他进马车的时候就脱下扔出去了。 「想什么呢?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看着对面的小人儿,她盯着一处,正在发呆。 听到他说话,楚璃吻回神儿看向他,「倒不是什么难题,就是无法理解,所以在想为什么。」 「说来听听。」弯起薄唇,燕离笑道。 瞧他那勾人的脸,楚璃吻不由得撇嘴,「无不是那些凡人的情情爱爱,恕我实在难以理解。瞧康玉敏那眼神儿,好像为了我哥去死都愿意,真是瘆人。」 「如此美好之事,在太子妃的嘴里,居然如此恐怖。」瘆人? 「没看出美好来。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命。居然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这人定是被洗脑了。」越说,楚璃吻就越觉得情情爱爱那些东西十分危险,不止智商下降,连最基本的本能都失去了。 燕离看着她,下一刻缓缓地点头,「确实如此。」 「你看,你也觉得匪夷所思吧!」边说边摇头,今儿康玉敏让她嘆为观止了。 「虽是危险,可是,越危险的东西,就越吸引人。」一旦沾染了一些,就会无法控制的想尝试再尝试。 「听太子爷这意思,你也想试试?」他这种人,居然还想这些,真是够奇怪的。 「观察这个过程也是好的,不如,你来试试?」他看着她,建议道。 闻言,楚璃吻立即冷哼一声,「算了吧,我可不想引火自焚。」 轻笑,燕离却又无端的嘆了一口气,这个小人儿,真是爱自己啊。 「不过,今日我倒是听顾大将军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的太子妃,虽不爱诗书,却擅音律。而且,从未习过武功,甚至一再表示,会武功的人都很粗鲁。」燕离笑看着她,一边幽幽道。 楚璃吻听着,一边微微扬起下颌,「所以,太子爷想怎样呢?」 燕离微微摇头,「不怎样。只是,太子妃隐藏的很深吶,连自己的哥哥都被骗过去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毕竟,顾沉毅可是一直待你很好,也看不出他包藏祸心,太子妃为什么不信任他呢?」这让他很费解。难不成,她真的无法做到信任何人?这么多年的相处,顾沉毅一直真心相待,也无法换取她的信任。 「不是不信任,只是,有些事情难以启齿。我不想说,不管是谁,都不想说。」就这样。 她如此说,燕离也没办法再逼问,凤眸幽深,看着她,诸多探究。 楚璃吻不理会他,反正她不会说,怎么样也别想让她说。 队伍在路上行了四天,这才瞧见盛都的影子。 马上抵达盛都,康玉敏明显有些紧张,康玉卓一直在陪着她,寸步不离。 队伍进入城门,嘈杂之声入耳,楚璃吻也不由得长舒口气,终于回来了。尽管这地方未必有多好,可是总比荒郊野岭的要强得多。 她这一身十分难受,很想泡个澡,再让侍女按摩一番,想想就舒服。 「进宫面圣,太子妃可想去?」看着她那懒散的样子,燕离问道。 摇头,「我就不去了,还是很累,想回去休息。」 「也好。一会儿叫金央去东宫,给你瞧瞧。」燕离倒是没强求。 尽管楚璃吻不想见到金央那个神棍,可是他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让他给自己看看,也好。 马车停下后,燕离便下了车,这车调转方向,直奔东宫。 想想前几日燕离和她说过的话,楚璃吻就不禁冷哼,这厮,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和顾沉毅单独说话的空当,就把顾之问以前的事情挖了出来,算他狠。 他现在肯定满腹疑问,对她也肯定无比怀疑,只不过,他什么都查不到,接下来他会抓心挠肝的,势必要查出来。 看来,她得先编一些听起来很真的谎话了,把他安抚住,这样才能乖乖的给她找镜子。 可是这谎话不好编,这厮聪明着呢,她得好好想想。 回了东宫,马车一路抵达红阁附近,马车进不去了,才停下。 下车,返回红阁,碧珠瞧见她狼狈的样子,不禁皱紧了眉头,「太子妃,你这怎么弄成这样?这头髮里,还有土呢。」 「无事。赶紧去准备热水,我洗个澡。」她知道自己什么样儿,她都要受不了了。 侍女很快的准备好热水,楚璃吻脱光了衣服,然后沉进浴桶里,热气瀰漫把自己包围,真是舒服啊。 碧珠站在她身后为她洗头髮,一边歪头看她的脸,「太子妃,你到底遇到什么了?这头髮里的土,划拉划拉能攒一小盆。」 「差点被活埋了。」闭着眼睛,她一边回答,此时此刻,舒服多了。 「啊?」碧珠睁大眼睛,「真的?」 「你别一惊一乍的,我的头髮要被你扯下来了。」楚璃吻微微皱眉,这小丫头别看没什么力气,扯头髮却疼的很。 碧珠立即道歉,一边用瓢舀水沖她头髮里的土,真是太脏了。 片刻后,一个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纱幔,她低头禀报导:「禀太子妃,金央大人已经到了。」 「还挺快。让他先等着吧,若是着急,可以明日再来。」睁开眼睛,水从睫毛上落下来,脸很苍白,眼睑泛青,依旧还是中毒之相。 「是。」侍女退下,这边碧珠也站起身,把另外一个桶拎来,接着给她沖头髮。 「太子妃,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着楚璃吻的脸,碧珠也不由得担心,她的脸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嗯。」她知道,这个身体,实在太差了。所以,为了自己能长命,她还是离开这个破落的地方才行。否则,说不准哪一天就挂了。 这儿的医疗技术太落后了,根本救不了她。 ------题外话------ 最近晚上总是错过最后审核时间才上传,所以更新时间也就延迟了,审核编辑九点上班,新章节也得九点以后才能通过,抱歉了。
096、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二更) 在热水了泡了许久,楚璃吻才出来。头髮也被清洗干净了,她也觉得舒服了许多。 换上干净的衣服,楚璃吻走下楼,金央果然等在那里。 这红阁里布置的一切都是红色系,而他一身雪白的坐在那儿相当扎眼,不过,却显得更为清冷。 红色像血,充满活力。白色如雪,清冷如霜。两种极致,反差巨大。 看着他,楚璃吻虽是不想靠近他,不过,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走过来,直接在软榻上坐下,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金央也站了起来,拎着药箱走过来。 「你这脸色,着实不太好。」看着她,金央微微摇头,随后把药箱打开,将里面的软枕拿出来放在了软榻上。 楚璃吻自动的把手放上去,「我中毒了,瘴气,不过吃了解毒药。」 「你的身体很特殊,吃了解毒药也未必管用。看你的眼睑,还是青色的,唇白无血,明显的中毒之相。」边说着,金央边将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我好像活不长了。」从这大夫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瘆人。 金央看着她的脸色,一边试探她的脉搏,「放心吧,不会死的。只不过,得吃药。不把毒素排出去的话,你会一直都这么难受。」 「那就多谢金央大人了。」看着他的脸,楚璃吻淡淡的回答。 放开手,金央抬眼看向她,「怎么了,你有话要说么?」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点了点头,「的确有话想问你。关于你被绑架的那件事,你一直都说见过我,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呢,儿时大概是受过伤,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这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哥。所以,我现在很好奇,你当时,到底都经歷了什么?你当时,被关在哪儿?所处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着她,随后金央将旁边的小几扯过来,坐下。 「你真的想知道?被关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那应该是深山之中,外人不曾知道的深山。那山中,修建了很多的宫殿,在我看来,根本不像这凡间该有的。」金央一字一句道,倒是没有隐瞒。 他这么一说,楚璃吻就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当时金央应该是在墨崖山。 顾沉毅对墨崖山完全不熟,由此可见,在发生金央被绑架的事情时,顾沉毅不在那里。 也兴许,那个时候顾沉毅还不认识顾之问呢。 「那我呢?我在那儿,是什么样的?」看着他,继续问道。 「你应该是主子,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在你身后。你看起来很开心,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发愁。你夸我的头髮很漂亮,说长大后,咱俩可以成亲,这样就能生一个和我头髮一样颜色的宝宝了。」这些话都是她说的,直至现在金央也记得清清楚楚。 视线落到他的头髮上,雪白的颜色,真的很好看。 「确实很漂亮。」这一点楚璃吻承认,这个身体的小时候,和她的审美倒是一致。 金央动了动唇角,「想起来了?」 摇头,「还是没有。对了,你在那儿的那段时间,有没有见过和我现在长得很像的女人?」 「没有。」金央否认,随后又道:「其实在那段时间,我也只见过负责看押我的几个男人,还有你。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多谢金央大人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希望你能想起来,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吃了金鼎大还丹,效果如何。」这颗药,几乎成了他的心结。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咱们俩今日也算把话谈开了,所以我希望以后金央大人也不要在我面前说起这些了,就当是过去该遗忘的事情吧。不过,我若是能想起是谁吃了金鼎大还丹,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可金央大人若是不听劝,再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些事儿,叫我的名字,我可能会不客气的。」这些事情,仅限她和他知道。 金央看着她,「不客气?」 歪头,她长发拂动,下一刻,她勐地伸出手,一把扣住金央的喉咙。 手劲儿极其大,金央的脸也在瞬间变白。 「就是这样不客气,舒服么?不要惹我,不要以为和我在儿时认识过,就为所欲为,否则你会死的很惨的,因为我更为所欲为。」威胁,在他的几近要窒息的时候,她放开手。 金央忍不住咳嗽,一边抬手抚着自己的喉咙,「看来中毒不深。」居然还这么有力气。 「我只要死不了,这身力气就不会散。金央大人开药吧,待我驱除了身体内的毒素,我会在太子爷面前为你美言的。」说着,她朝他眨了下眼睛,看似清甜可爱,可是她明明上一刻还差点把他的喉咙捏碎。 「若你儿时就这般粗鲁,我肯定不会记着你到现在。」那个时候的她,很可爱的。 楚璃吻极其无言,这个人,真是太有本事了,不受威胁自顾自,她是拿他没办法了。 瞧她那生无可恋的眼神儿,金央的唇角几丝软化,「这有一瓶解毒药,虽不是万能的,但解寻常之毒还是很有用的。你留着吧,随身携带。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便吃了。你的体质,一次吃两颗较为安全。尽管这解毒药吃多了伤肝,但也比没命要强得多。」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放在她身边。 看着那瓷瓶,楚璃吻拿过来,然后打开瓶塞。一股药味儿飘出来,倒是不难闻。 看了一眼金央,她倒出一粒来,动作极快的塞进他嘴里。不容他往外吐,她用手罩住他的嘴,非要他吃进去,这样她才放心。 金央很是无奈,她的手极其有力量,没办法,他只得咽下去。 看见他吃了下去,她才放开了手,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样我就放心了。」 缓缓摇头,金央把药箱收起来,随后站起身,「做你的大夫,迟早会被各种药毒死。」 「总比我死了强。」所以,多死几个大夫,也没什么所谓了。 无言以对,「我会去小太医院,林大夫在那儿。看起来你比较信任他,我把方子给他,让他抓药吧。这段时间,汤药坚持喝。」 「多谢,不送。」点点头,她承他的情了,尽管她未必会报答。 金央背着药箱离开,雪白一样的人,很快便消失在视线当中。 看他走了,楚璃吻才松懈下来,身上没什么力气,这一番折腾,更让她觉得疲乏不已。 碧珠过来扶着她上楼,躺在床上,不过片刻楚璃吻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是被汤药味儿熏醒的,睁开眼,便看到站在床边端着汤药的碧珠,她脸色也几分奇怪,因为手上的汤药实在太难闻了。 「确定你手上端着的是药,不是泔水?」坐起身,楚璃吻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她要被这汤药熏死了。 碧珠点点头,「林大夫煎好然后亲自送过来的。」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深吸口气,视死如归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瞧她那表情,楚璃吻的脸也不禁皱在一起,「什么味道?」 碧珠觉得自己要吐了,但还是点点头,「进嘴里之后,味道还可以。」 「你确定?」这小丫头,越来越鸡贼了。 碧珠把药碗送到楚璃吻面前,「太子妃,喝吧。」 无奈,楚璃吻接过,看了看里面黑褐色的药汤,闭了闭眼,便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 最后一口咽下去,楚璃吻立即吁了一口气,「比泔水还难喝。」 「太子妃,你这话挺奇怪的。这要是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喝过泔水呢。」碧珠接过碗,一边小声道。 深吸口气,楚璃吻看向她,「油嘴滑舌,滚蛋。」 碧珠轻笑,随后快步离开。 下床,把之前燕离给她的糖果翻找了出来,吃了一颗,才觉得舒服了些。 靠在床边,看着桌上的琉灯,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就在这时,很轻的脚步声接近,楚璃吻看向门口,下一刻,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外走了进来。 红袍如血,身姿挺拔,长发整齐的束起,扣着镶红色宝石的金冠。不比白天明亮的光线中,他的脸几许朦胧,却是格外妖艷。 「回来了。」看他这样子显然已洗过澡了,想来回来有一会儿了。 「你这房间,怎么一股怪味儿。」走进来,燕离就闻到了,不好闻。 「刚刚喝泔水来着。」吃着糖,她一边回答道。 无语,瞧她那样子,燕离却笑了,「原来你是猪。」 冷哼一声,看着他坐在对面,她把双腿往床里侧挪了挪。 「事情进展如何?」瞧他倚靠在那儿,楚璃吻问道。 「明日,兴许就能出结果了。」他笑看着她,就像在做预言。 「看来,皇上是没答应啊。那不知康郡王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女儿做出逃婚之事,康郡王估计会很生气。 「自然是要求皇上严惩他的一双儿女。」这都是假的,请罪,姿态自然要好。 「严惩倒是也没必要,毕竟看在康郡王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将他们姐弟俩如何。只是,不想嫁给你,又早就和其他男人有往来,于你们这皇室来说,算得上侮辱了吧。唉,真是没面子啊。太子爷,你说自你坐上太子之位那一天,这种没面子的事情到底发生了多少?我真同情你。」那时被惦记着,天天都怕失身。这回人家又不想嫁给他喜欢上别人了,真是绿的发光。 「看我没面子,你很高兴?」瞧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燕离不知她这是什么心态,毕竟对外来说,他的面子就是她的面子。 「还成吧,只是没看到你忧伤,我有点失望。」他若是能摆出一副被戴了绿帽子之后的不甘样,她会很高兴的。 薄唇微抿,凤眸也染上笑意,下一刻,燕离勐地起身欺近她,双手按住她肩膀,轻松的便将她按在了床上。 这妖孽突然袭击,楚璃吻也没防备,躺在床上瞧着那悬在自己上头的人,她不由得挑眉,「想杀我灭口?」 「好主意。」燕离微微点头,贊成她的意见。 「那就看你本事了。」说着,她腿曲起,膝盖直奔他胯下。 她这招,对燕离来说已经不新鲜了,抬腿,压住她曲起来的腿,轻松的按压下去。 见此,楚璃吻立即转移攻击方向,手成刀,直接朝着他的脖颈噼了上去。 燕离歪头躲过,楚璃吻趁此时机翻身而起,轻松的把她身上的人掀了下去。 抬腿,红色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在燕离的上空划了一个半圆,随后楚璃吻就骑坐在了他的身上。 双手控制住他的两只手,然后按在他的头顶,楚璃吻笑的不免得意,「尽管我还病着,但可不代表就是病猫。我告诉你,像你这般到我的房间在我的床上挑衅我,我可不会客气。太子爷,你若是失身了,会不会羞得自杀?」 「太子妃打算如何?」躺在那儿,燕离的确像案板上的鱼肉。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挑眉,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便俯身而下,准准的亲在了他的唇上。
097、同眠(一更) 唇薄而热,而且拥有这个软度和好闻的味道,楚璃吻觉得就算他的嘴唇薄成一张纸,她也无所谓。 躺在那儿,燕离任她亲吻自己,她上次还说他技术很差,其实在他看来,她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蓦一下,她咬的他嘴唇疼。燕离的双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后环抱住她。下一刻,他翻身而起,抱着她一个翻覆,两个人便来了个颠倒。 一手顺着她的脸颊一侧抹过,将她乱糟糟的髮丝拨开,唇舌施力,成功的闯入她的口中。 湿热,带着薄荷香,楚璃吻身上的力气顺势泄掉,一边抬手环住他的颈项。 蓦地,也不知是谁,发出软糯又带着明显欲色的嘤咛声,然后,楚璃吻就笑出了声音。 抬起头,燕离看着身下的人,凤眸几乎成了黑色的,浓郁的如同有乌云在其中翻滚。 「突然之间笑什么?」他开口问,声音几分嘶哑,而且带着严重的不满。 楚璃吻的脸很红,不过眉眼间却都是笑。 「只是忽然之间的,我发出这种声音来,觉得有些尴尬。尴尬的时候,笑比较好。」而且,燕离这厮下半身有个什么东西在戳她,这种感觉很怪,她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听她的解释,燕离虽是无语,可看着她那样子,他也不由得笑起来,「拿你没办法。」话落,他便从她身上下来了。 躺在那儿,楚璃吻依旧抿唇笑,「太子爷的技术明显比上次要好得多,你不会在暗地里练过了吧?和谁练得?」 「孤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燕离哼了哼,他天资聪颖,还需练习么?只需看一看书,便心领神会融会贯通了。 「感觉不错,若有时间,咱们俩可以再单独研究研究。」她说的委婉。 燕离无语,「今日不是正好?」 「谁说的?我身体不舒服,而且毒素未排干净,你就不怕我传染给你,让你也中毒?再说,身体不适,发挥不出我的真实本领。到时反倒被你看了笑话,我成什么了?」楚璃吻自有道理。 燕离转过头看她,最后只能嘆气一声,「你赢了。」 哼了哼,楚璃吻侧起身体,看向歪头瞧着她的人。两个人这般躺在同一张床上,距离还这般近,真不是一般的怪异。 可是,她却莫名的觉得很不错,这般睁眼闭眼的都看到他,长得这么好看,不知有没有看腻歪的时候。 「我哥何时能去康郡王那儿求亲?」这一来一回,他还得去找棠王,也不知得花费多长时间。 「不会用很久的,不过,这求亲,应该会以国书的方式来提。」燕离看着她,一边回答道。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哑色。 「这么隆重?这样一来的话,一切也就名正言顺了。不错,康玉敏看起来也很温柔,和我哥倒是般配。」说起来,楚璃吻还是很看好的。 「我成全了一段姻缘,这好事做的如何?」他问道,像是在找认同感似得。 「嗯嗯嗯,十分好,老天会给你添阳寿的。」楚璃吻立即连连眨眼表示他心里想的肯定会成,否则他会一直说。 燕离弯起薄唇,「如此就好。」 「行了,别美了,这辈子就做这么一件好事吧?」所以才大吹特吹。 「儿时和母后住在曲牙山的别院里,那是这么多年来,我所见到的最安静的地方了。人很少,也没有勾心斗角,很安宁。只是,离开那里后,再见到的便是腥风血雨。好事坏事,其实无法界定,立场不同而已。」燕离从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 「我知道。」她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毕竟,她也一样。 薄唇微抿,燕离缓缓的抓住她的手,「得你一句认同,真是不容易。」 撇嘴,楚璃吻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我的古镜,你抓紧点儿啊。既然前朝的余孽在西朝,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去西朝一趟。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帮人到底什么样儿,把古镜藏在哪儿了。」 「找到了古镜,你就得告诉我,你要古镜,到底要做什么。」这件事,燕离从始至终也没弄明白。 「好。」楚璃吻痛快答应,心下却在笑,他怕是永远也听不到她的解释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也不知何时便睡着了,夜很静,到处皆是安宁。 黑夜缓缓的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接下来,太阳也露出了脸。 红阁的二楼,很快的便迎接到了阳光,太阳从窗户照射进来,最后洒在了床上。 薄被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靠的很近,墨黑色的髮丝也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有人走上楼,最后走到房门外,推开门,那瞬间,床上的楚璃吻也瞬时睁开了眼睛。 门口,碧珠站在那儿,嘴无意识的张大。瞧着那床上,她想了想,然后咬紧了唇,便又把房门关上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楚璃吻有那么一瞬间是愣怔的,他怎么在这儿? 不过,下一刻她就想起来了,昨晚他们俩差点擦枪走火。思及此,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唇上,真是又软又热,她喜欢。 似乎因为一直被看着,燕离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瞧见的,便是楚璃吻的脸,他弯起薄唇,「早上睁开眼就看到我的脸,是不是很满足?」 「嗯,满足的要命。」说着,她的手从薄被中拿出来,然后摸了摸他的脸,皮肤十分好。「不过就算满足,也请太子爷日后移步,回自己的寝宫去睡。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睡觉,有人和我抢位置,我很不适。」 任她摸自己,燕离却不给出回答,只是笑。 他不回答,楚璃吻也没什么招儿,拿开手,随后她便坐了起来。 长发乱糟糟,包裹着她的小脸儿,让她看起来更是娇小无比。 燕离也坐起来,微微晃动了一下肩膀,随后他看向楚璃吻,又伸手把她的脸搬了过来。 看着他,楚璃吻微微睁大眼睛,「做什么?」 「脸色好了许多,看来,喝的药效果不错。」查看了一番,燕离微微颌首,然后便放开了手。 「是么?金央这人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医术的确是不错。就是开的药太难喝了,有机会,我得报仇才行。」楚璃吻摸了摸自己的脸,少见的热乎乎,毕竟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温度不高。 「你这才是恩将仇报。」不懂她的想法,燕离也无语,不过,也任由她。 不置可否,反正她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下床,燕离整理了一下自己起了褶皱的衣袍,但压了一夜,都是褶皱,根本抖不开。 「你的睡相太差了,压着了我的衣服。」睡觉之前不脱衣服,但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错在她。 无语,楚璃吻冷嗤一声,「所以,我是压断了你隐形的翅膀了?」 她这话,才是堵得燕离无话可说,「说不过你。今日我还得进宫,你接着休息吧,记得按时吃药。」话落,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抬手朝着他挥了挥,楚璃吻算是恭送他了。 燕离离开,楚璃吻身子向后,又躺回了床上。 身体舒展,身上的骨头也发出一些响声,但是很舒服。 这般抻一抻,也不知还能不能长个儿了。 很快的,早饭和汤药一併送来了,闻着那味道,楚璃吻的食慾就瞬时下降。 「我说,你把这汤药一块拿来,就是不想让我吃饭是不是?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靠在床上,瞧着那碗汤药,她愈发怀疑金央是伺机报復她。 碧珠也无法,「太子爷临走的时候吩咐奴婢,一定要太子妃按时吃药。眼下这时辰,是得吃药了。」 「你现在,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主子了。他说的话,大过天?」楚璃吻微微眯着眼睛,这小丫头的立场开始变了。 碧珠想了想,然后立即摇头,「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太子妃,二爷找您呢。」言下之意,她快吃完然后去地宫吧。 周烈找她?很大的可能是古镜。 听着这个,楚璃吻果然不再逗她了。吃饭,然后喝药,随后整理了一番,便离开了红阁。 燕离出去了,因为明卫少了很多,楚璃吻顺着他寝宫的暗道回了地宫。 这里一如既往,不见光的人都在这里,楚璃吻一路回应着向她问好的人,直奔暗卫营。 周烈果然还在忙碌,他才是敬业,没有事情,他不会离开这里。 「老大,你还好么?听说你中毒了。」周烈这里消息最快,楚璃吻中毒的事情,他知道的清楚。 「好多了,没什么大事儿。找我来,是不是古镜有消息了?」坐在椅子上,楚璃吻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舒坦。 周烈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在对面坐下,随后道:「倒不是有明确的消息,而是前朝的余孽在西朝的动静很大。看起来,他们经营了酒楼,很多,但很明显,看起来是酒楼,实际上,应该是用来暗中联络的据点儿。」 「这样?也算有大突破了。他们如果是谋划復国,而如今又在西朝活动,是否,是想夺西朝?」毕竟大卫太大了,过去这么多年,想倾覆大卫,可不容易。 而西朝就不是了,本来就是小国,又独立不久,想要翻覆,相对来说更容易些。 「兴许吧,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周烈点点头,他也认为如此。 「他们都在西朝活动,反倒不再靠近大卫了。这样一来,只能去西朝会会他们了。不然,就抓一个头领,肯定能逼问出些什么来。」楚璃吻很着急。 「可是这样一来,也容易打草惊蛇。」周烈反倒很谨慎。 「不行,我等不了了,必须得尽快找到古镜。」四年了,她忍了够久了。这四年来,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古镜。现在给燕离当牛做马,而他又开始怀疑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到时古镜没找到,反而可能被永久的困在这里。 周烈不知她为何如此焦急,但是从她的表情上就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好,我会让他们尽快找到一两个头领,调查好他们的身份。到时,给老大准确的消息。」调查好了对象,楚璃吻直接去抓就可以了。 「拜託你了。」楚璃吻深吸口气,一切就都看周烈的了。燕离这厮,现在只顾着琢磨明白她要古镜的目的呢。 「老大做什么这般客气?说起来,其实我也很好奇,这前朝的古镜,到底有什么价值?」说起来,也只是一件古物罢了,但总是有价值,并非无价。 「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摆设,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这辈子,我一定得见到。」对燕离不敢说这话,但是对周烈,她还是能说得出来的。 闻言,周烈点点头,「定不復老大所望。」 前朝的人都在西朝活动,其实也有些难度,毕竟混入西朝,也不容易。 而且,她若真去西朝,还得把燕离煳弄住才行,否则他会想方设法的阻拦。 这个妖孽,总是疑神疑鬼,若真想法子,还真得让他很信服才信。 离开盛都将近半个月,楚璃吻回了死卫营,这里的运转一切正常,小鸡做领导,在近期接了几个任务,均完成的很好。 而且,有一个黑令是媚儿自己单独完成的,完成的相当漂亮。 都有进步,这让楚璃吻很是欣慰,没给她丢脸。 毕竟这死卫营所有的人都是武功高强,无论现在还存在的,还是以前出任务发生意外死掉的,无不武功不凡。 而自从楚璃吻接手了死卫营,她没内力不说,还带进来两个根本没学过什么功夫的人,这一度让死卫营里的其他人议论。 不过,现在显而易见,她的调教是有效果的,且没有内力的人,更出其不意,有些任务甚至只有他们才能完成。 在地宫里晃悠了一天,楚璃吻才返回东宫。顺着寝宫的暗道上来,还没走出卧室,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也自动的留在了卧室里,没出去。 听着动静,是刘先生的声音。刘先生现在可是官拜御史大夫,出身寒门,从出现开始便一路直升,可是引得很多人不满。 不过,刘先生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身边也有不少的谋士,遇到过多次刺杀和朝堂上的故意为难,可他都一一化解。 他是燕离的忠心追随者,此时此刻,他们在说的也是朝堂上的事情。 敏郡主之事,在朝上也算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抗旨逃婚,这可是几百年来头一遭。 在刘先生看来,即便现在康郡王诸多想法,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状态很危险。可是,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因为,康小世子对燕离很是感谢。 康小世子可是未来的康郡王,拉拢他,很有必要。 且,康玉卓心思单纯,比之康郡王,要更容易对付。 听着刘先生的分析,楚璃吻也贊同,康玉卓对她还有燕离,是很感谢的。他在墨崖山发现了那些秘密之事,也只是偷偷告诉了她并没有外传,可见很有良心。 接着听,便听到刘先生说起娶亲之事。各门阀将家中未婚女子嫁给太子爷,这是古来便有的规矩,从未破过。如今东宫仅剩两个主子,所以也有不少门阀正在蠢蠢欲动。 可是,这东宫之中的太子妃,现在对外却是个魔头一般的存在,因为杀人不眨眼。 刘先生还是建议燕离行嫁娶之事,毕竟更为得益。 听着,楚璃吻就不由得哼了一声,她知道刘先生是完全站在利益的角度,不曾考虑过其他。 可是,她很不喜欢。正如外界传言,这东宫,她还插得上手。 若是真想挤破头嫁进来的话,那就得看看命大不大了。 刘先生的提议仅限于此,楚璃吻接下来也没听到燕离的回答,所以也不知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个人,连康玉敏都不想娶,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娶其他门阀家中的女子。他是个不想被束缚的人,因为那会让他有被威胁的感觉。 那时东宫女子无数,他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想必还歷歷在目。 希望他能坚守住,否则,他若娶了,可保证不了她们的安危。 在她回到那个世界之前,若是谁在她面前犯沖,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098、太子妃的风骨(二更) 楚璃吻在卧室里等了很久,外面的刘先生才离开。 抱着双臂,楚璃吻一步步的走出来,便看到倚靠在软榻上的燕离。他视线盯着一处,显然正在想着什么。身边,是一堆的摺子,正在等着他批阅呢。 尽管现在皇上已经不需要卧床养病了,可是很明显,这些事情还需要他来做。 走过来,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太子爷在愁着娶哪家姑娘呢?」把他愁成这个样子。 眸子一动,燕离看向走过来的人,「想嫁给孤,也得提前照照镜子才行,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听他这么一说,意思很明显了,他是不会屈服的。 联姻虽是能让利益最大化,可是,威胁也更大,他不喜欢。 这个弊端,从开国到现在,无所不在,他深知。 「既然不想娶,那么就得壮大自己才是。否则,想要什么要不到,那不是尴尬了。」在软榻的另一侧坐下,楚璃吻扫了一眼那些摺子,真够为难他的,每天还得看这些玩意儿。 「太子妃言之有理。」别看她不懂什么朝政,但有时说话绝对一语中的。 朝他挑了挑眉,楚璃吻笑的得意,「眼下这东宫平静,倒是死卫营很多事。所以,届时有任务,我就接了。」而且,她还可以趁机往西朝那边熘达熘达,先探探风。 「又想离开盛都?你要做什么。」看穿她的心思,燕离自认为还是很容易的。 「我又能去做什么?还不是为太子爷当牛做马。你若一心想养着我,吃香喝辣,我也没什么意见。」摊手,她一副很愿意享受的样子。 燕离看着她,那凤眸幽深,极具穿透力。 「近几日,盛都之中倒是发生了不少偷窃之事,既然太子妃这般闲,不如去街上抓贼。抓住一个,孤便有赏赐。抓的越多,赏赐越多。」她既然很闲,那他就给她找些事情做。 「抓贼?你确定?」楚璃吻哼了一声,他还真不怕这盛都被她搅和乱了。 「这个任务,就交派给太子妃了。孤亲自下达命令,太子妃心情如何?」按理说,她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幸才对。 「嗯,多谢太子爷了。我呢,会尽全力完成太子爷交代的任务。」说着,楚璃吻站起身,面对着他,她笑眯眯的挽起衣袖。 瞧她那举动,燕离不由得扬眉,「想揍人?」 「怎么捨得打你?」将衣袖挽好,楚璃吻笑看着他。随后,她俯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歪头欺近,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燕离本以为她是准备揍人的,哪想居然是占他便宜。 眯起眼睛,他弯起薄唇,看着那站直身体的人,「感觉如何?」 「爽。」放下衣袖,她转身便走,大有提了裤子不认人的风骨。 盛都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十二条主街,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看起来生意也都很不错。 蓦地,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忽的从一家茶楼里跳出来,一个飞扑,便把路过茶楼门口的一个男人扑倒在地。 被扑倒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便大肆挣扎,那少年力气不如他,那人很快的把少年踹开,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准备逃跑。就在这时,一个茶杯从楼上射了下来,那茶杯恍若长了眼睛,准准的打在那欲逃跑之人的脑门儿上。 停在那儿,那人的两只眼睛缓缓地对在一起,随后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康玉卓从后面跳起来,又扑到那男人的身上,把他的两只手扭到后面,「跑呀?跑呀?无耻小贼,看你往哪儿跑。」 那小贼被打得现在头还晕着,根本无从反抗争辩。 下一刻,两个官差从长街的另一侧跑过来,从康玉卓手里接过人,一边道:「多谢康小世子。这两日来,康小世子可是抓了七个贼了,实在英勇。」 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康玉卓也拱拱手,「别客气,为民除害,应该的。」 两个官差押着那小贼离开,还从他身上搜到了他刚刚得手的钱袋。 看着他们离开,康玉卓立即抬手揉自己的胳膊,这个小贼力气大的很,刚刚被他一番踢踹,疼死了。 不过转眼一瞧茶楼四周围观的人,康玉卓又把手放下了,朝着那些人点点头,他便转身回了茶楼。 二楼,一个雅间,窗子半开。一个人坐在窗边,面前却仅剩一个茶杯盖子,那个茶杯刚刚被她当成暗器扔出去了。 片刻后,康玉卓回来了,边揉着自己的手臂,边走进雅间,然后一屁股坐到楚璃吻的对面。 「这抓贼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看看我的手,这个小指肿成这样。我可就剩这一个小指头了,要是没了,你得赔我。」把那只完好的手在楚璃吻面前晃晃,果然小指肿了。 看了一眼,楚璃吻哼了哼,「是你非要跟我凑热闹的,我又没拖着你。不过,仅仅两日就成了盛都的抓贼英雄了,感觉如何?」在她看来,这小子享受的很,喜欢当英雄。 说起这个,康玉卓不由得点头,「确实不错。现在,这盛都大部分人都认识我了。」上次他在盛都出名是被齐郇抓住然后被剁掉了一根小指,虽说他是受害者,可是很不光彩。 但这回可不一样了,人人都夸他为民除害,眼疾手快,是贼的克星。 瞧他那略得意的样子,楚璃吻轻笑,「让你过足了瘾,而且因此,康郡王也不再骂你不学无术,可谓一箭双鵰。」 「说的是啊,不然的话,我现在还被关在别院里头闭门思过呢。」他可受不了整天被关在房间里,连拉屎撒尿都不得出门,和坐牢无异。 「正好康郡王和皇上都为敏郡主逃婚的事情生气,你做做好事,表明一下自己的忠肝义胆,也能让他们消消气。」看着他喝茶,楚璃吻一边说道。 康玉卓点点头,「太子妃说的很是有道理。所以,我打算接下来还每日跟着太子妃做事。这如何认出贼来,我没什么经验,还得有劳太子妃了。」 这两天抓的贼,可都是楚璃吻认出来的,这些人眼疾手快,动作不拖泥带水,真的很难抓住他们。 「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向康小世子讨教讨教,不知小世子意下如何?」看着他,楚璃吻显然早就打定主意了。 「太子妃请讲。」康玉卓放下茶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依旧笑着,楚璃吻微微倾身,「上官将军驻守的西关离西朝是最近的,但是,你们郡王府的封地距离西朝也不算远。我想知道,若是想进入西朝,会很难么?」 闻言,康玉卓不由得坐直身体,「去西朝?其实也不算难。现在两国通商,只要能混入商队的队伍里,很容易就能进西朝了。但前提是,不能随身携带那些较危险的东西。」 「原来如此。」微微点头,楚璃吻也算有了解了。 「太子妃想去西朝?很容易,你来粟城啊。这粟城里有许多商队我倒是认识,我可以给你安排。」康玉卓说道,而且很有信心的样子。 不过,他这小小少年,楚璃吻却是不敢真的相信他。 「到时再说吧。瞧,太子爷的队伍过来了。」顺着窗户往外看,很容易的便瞧见了一行队伍从长街的一头走过来。明卫骑马开路,而中央则护着一辆马车。马车精緻,镏金嵌宝,但凡路上遇到的行人,无不避让开。 「那咱们也下去吧。我还正想去东宫瞧瞧呢,现在这盛都可都在传说,东宫谁也进不去,因为太子爷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太子妃。」这事儿,康玉卓在这街上逛的第一天就听到了。 「那你进了东宫可就别想出来了,而且东宫可比小皇宫残忍,只留下一个小指怕是不行。」站起身,楚璃吻也举步往外走。 「那留下什么?」知道是在开玩笑,康玉卓边走边笑着问。 转眼看向他,楚璃吻的视线从他的脸缓缓滑到他的下半身,「把你身上像手指的东西都剁下来。」 康玉卓愣了愣,然后就笑出声,可下一刻又敛了笑,「你骂我?」怎么可能像手指?太细了。 楚璃吻双臂环胸,「自己悟。」 两个人离开二楼,那一直候在旁边的小厮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消失,手才从自己的裤裆上拿开。 下了楼,正好东宫的队伍到了茶楼前,明卫看到了楚璃吻,自动的勒马,后面也陆续停了下来。 「今儿又抓着了三个,太子爷给钱吧。」缓步走到马车旁,楚璃吻抬手敲了敲车窗,然后便倚靠在车身上。 下一刻,马车的窗子被从内打开,一张魔魅妖异的脸露了出来。 看着外面的小人儿,燕离似笑非笑,「昨日给了钱孤才听说,抓贼的是康小世子。你这是行骗,孤应该治你的罪。」 「别管谁抓的,太子爷金口玉言总是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可知道,这说话不算数的人,生孩子没屁股的。」她微微拢着眉头,说的很是认真。 一只手从窗子里伸出来,准确的捏住她的脸蛋儿,「诅咒孤?你最好能保证自己不生孩子,不然有你哭的。」 打开他的手,楚璃吻扫了一眼旁边,街边商铺里的人,都在偷偷的往这儿瞧。 尽管不知道她是谁,可是这太子爷当街调戏她,估摸着,接下来她再在这街上行走,大家就都认识她了。 康玉卓瞧着他们俩,不禁笑,他见过这么多的夫妻,他们俩是最特别的。 他还在笑,却瞧见楚璃吻勐地扭头看向他,那眼睛里带着杀气,慑的他一愣。 下一刻,楚璃吻两步抵达他近前,同时,旁边的明卫抽出了刀剑,气氛在一瞬间转变。 她的手力若千钧,一把将康玉卓推开。他脚下不稳向后趔趄,险些跌倒。 然而,就在他被推离原地时,一支长箭从高处射下来,箭尖锋利。 楚璃吻探手一抓,那支长箭未落地,便被她抓在了手里。手上一阵翻转,长箭在她手中也瞬间转了个个儿。她手上运力,长箭被她大力甩出去,直奔旁边茶楼的楼顶。 下一刻,一个手上还持弓的人从楼上滚了下来,本是他射出来的长箭,此时却插在他的脑袋上。 康玉卓睁大了眼睛,瞧着那躺在地上的人,不由得轻吁一口气,「太子妃,你好厉害。」 楚璃吻拍了拍手,「小意思。」 一队明卫已出去查看,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也被惊着了。不过,近来这盛都之中却是没少发生这些事情,而且目标都是朝中的大人物。 「孤的太子妃,当真威武。」马车里,燕离一如既往的恣意,尽管发生刚刚的事情不知刺客刺杀的目标到底是康玉卓还是他自己。 「关键是这刺客太差劲。抓贼什么的没有意思,不如,我来会会盛都里的这些刺客吧。刺客可比小毛贼值钱,太子爷的赏可得加倍。」抓刺客可比抓贼好玩儿的多。 看着她,燕离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就交给太子妃了。盛都的安危交到太子妃的手里,孤的心怎么这般不安?」说着,他不禁嘆口气,这个决定未必正确,毕竟这个小人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闻言,楚璃吻不由得冷哼一声,「太子爷的担心是对的,别惹我,否则我也学西朝的人,把这盛都各处放满火药。到时,只要一把火,这盛都就彻底变成废墟了。」威胁,楚璃吻瞪了他一眼便离开了。跨过地上的尸体,趁着她心情好,去抓刺客。 康玉卓想了想,便立即跟上了楚璃吻,尽管有些危险,但他还是想跟着。
099、她的由来(一更) 地宫这几日可谓人满为患,每天,都有许多人被楚璃吻从外面带回来。但凡被带进这地宫的,无不是断胳膊断腿儿,满身的伤,很是惨烈。 这些人,均不是什么善类,也不同于一般的宵小,这些人都是各方派出来的刺客。 每个人都带着任务,目标也各有不同,但很显然,他们是倒霉的,任务还没做呢,就被抓住了。 明卫也充当起审讯官,但凡被带回来的人,都被他们接手了。 在前往粟城时,受了些小伤的天京养的差不多了,也想跟着楚璃吻在盛都抓刺客。不过,楚璃吻带着一个康玉卓就已经很烦了,所以当即便拒绝了,连思考都没有。 天京很受伤,暗地里叨咕着,楚璃吻是心里有别人了。 这番话从流荷那儿传到了楚璃吻的耳朵里,听得她笑不可抑。然后便要流荷去转告天京,她身边的确是有别人了,正是康小世子。他若是想争宠,就好好练练,就算武功不济,力气大也行,给他个搬运工噹噹。 流荷离开,片刻后林月鸣就来了,他背着药箱,步履匆匆。 「不算是什么重伤,其实你也无需跑这一趟。」看着他,因为天气热,他走了这一段路就满头都是汗。 「碧珠说你手腕已经肿了,自然得医治,否则会留下祸患。」林月鸣放下药箱,然后将里面已准备好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倚靠在那儿,楚璃吻懒洋洋。这几日在外奔波,着实是把她累着了。今日一想,她忽然发觉这是燕离的阴谋。故意让她做这些折腾的事情,然后浪费她的体力,这样她就没有闲暇的时间去过问古镜的事儿了。而且,她就在这盛都转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做什么他都知道。 这厮啊,心机深沉,笑一笑,就有一个损招在脑中生成,实在险恶。 她应该报復他,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另外也算给自己的手腕儿报仇了。 林月鸣把楚璃吻的衣袖挽起来,也看清了她伤的程度,手腕的确肿起来了,但还好,并不是很严重。 将她的手放置在软枕上,然后他把药膏和纱布拿出来,「这药刚涂抹上可能会有些辣,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回应了一声,楚璃吻倒是也没那么多的顾虑,疼也不算什么。 拿着玉尺给楚璃吻涂药,黄色的药膏服帖在她的手腕上,不过几秒,果然火辣辣的。 全部涂抹了一遍,林月鸣放下玉尺拿起纱布,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而且缠的很紧。 「盛夏来临,天气格外的热。这红阁也并非乘凉之地,你若是受不得这炎热,可以向太子爷提一提,住到含凉殿去。在那儿住上一个月,这盛夏也便过去了。」林月鸣便给她缠纱布,边提议道。红阁虽好,可是盛夏之时也仍旧是闷热不已。尽管这里要比半湖的条件好很多,可都不如含凉殿舒适。 「含凉殿?我想起来了,在半湖那三年来,听说每到这盛夏之时,齐良娣都会住在那儿。」那时,她就是这东宫的女主人,想住哪儿便住哪儿。 林月鸣点点头,「没错。」 「也好,我还没见过含凉殿呢。」挑眉,楚璃吻觉得主意不错。 「东宫诸多绝佳之地,红阁也并非首选。有时间,你可以到处转转。」林月鸣觉得她还是太谦虚了,尽管蓦一时的眼神儿很兇,但终究还是个女子。 「林太医很有见地嘛。听说你想向金央讨教医术,进行的如何了?」她不知金央那种人,可会答应他。 「金央大人只是将他以前开的方子给了我,让我自己研究。」这就是金央的方式。 无言,「所以呢?你研究出什么来了?」看药方,能研究出什么来。 林月鸣点点头,「有收穫,金央大人的方子,很特别。他用药不拘泥于药典,效果也是翻倍。」所以,他认为很值得他学习。 「那就好。」如此一来,倒是也证明金央不是花架子。不过,他应该还达不到他父亲的那个高度,毕竟他一直都在好奇金鼎大还丹,可是自己却炼不出来。 将纱布缠好,林月鸣开始收拾药箱,「眼下这整个东宫小太医院还是只有我一人,我还是得提升医术,不然的话,兴许到时我也得被撵出去。」 「谁要撵你?」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金央大人总是频繁的出入东宫,让我觉得,我这个太医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站起身,林月鸣说着这个,一边低头嘆气。 「所以,你这是有危机感了?放心吧,你不会被撵出东宫的,最起码,这东宫里还有这么多的人。这些人生病了,需要你。」简单来说,金央是不会给这些下人看病的。 林月鸣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可也正是因为此,更让他觉得挫败。 为楚璃吻包扎完,林月鸣便离开了,背着药箱,白色的身影几分孤独。 其实,是有很多太医都在羡慕他,毕竟东宫小太医院为今只有他一人,当时东宫大屠杀,整个小太医院也只有他一人存活,可见他是太子和太子妃信任的人。 眼下在这盛都,能得太子爷和太子妃的信任,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看着自己的手腕,楚璃吻边往红阁外走,哪想到正巧的,红色的挺拔身影也正好走了进来。 看向他,楚璃吻停下脚步,一边放下衣袖,「这么早太子爷就回来了?」真是稀奇。这些日子把她折腾的满盛都跑,他也放心的忙碌自己的事儿。 「你的手怎么了?」自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纱布,燕离走上前,然后抓住她的手揭开衣袖。 「今儿抓一条狗,挣扎的有些过分,便挫伤了我的手。没什么大碍,擦了药过几天就好了。」看着他的脸,楚璃吻倒是不禁又想起在墨崖山时的他,雄性气息变得浓重起来了。 「不是说准备炸掉盛都么?火药还没埋好,先把自己弄伤了,我的太子妃还真是有本领。」放下她的手,燕离语气略嘲。 「你等着,姑奶奶这就把你的盛都炸掉。」说着,她举步便要绕过他离开,气势汹汹,真是一副炸碉堡的样子。 抬手,燕离的手臂横在她脖颈前,然后揽住了她的肩膀,「太热了,你可以找个不热的天儿再去炸。」 被他的手臂逼得后退了两步,楚璃吻随后看向他,「你也知道热?听说东宫的含凉殿最清爽,我要搬那儿住。」 垂眸看着她,燕离凤眸流光,「当然可以。东宫偌大,太子妃想住哪儿都成。就是想要抢夺孤的寝宫,孤也答应。」 「少表现的那么大方,以前那含凉殿可是连你都住不上,那是齐良娣专用的。」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转身又回了红阁,太热了。 「所以,之后含凉殿里的东西都被烧了,再去,也就闻不到她的味儿了。」燕离随之走进红阁,一边道,语气之中几分嫌弃。 「太子爷英明。」做的不错,否则还得麻烦她动手。 听她那语气,燕离不禁弯起薄唇,不惹他生气,她是真的很难受。 「告诉太子妃一个好消息,南晋的国书今日已经送达,顾大将军和康玉敏的婚事,要成了。」随着他说,两个人一同坐在了软榻上。 动作基本上一致,落座,身子向后倚靠,然后将双腿也挪上来。 不过,也就在两个人将腿移上来时,发生了意外,因为他们俩的腿撞到了一起。 被撞,楚璃吻就皱起了眉头,勐地看向对面的人,眸子里几许杀气,「你做什么?」 燕离挑眉,魔魅横生,「太子妃想做什么,孤就是在做什么。」 「拿下去。」说着,她小腿一动,用力的撞在了他的腿上。 她很有力,被撞,燕离的腿也不禁颤抖了下。发出一声轻嗤,他立即反击,用腿撞他。 楚璃吻又怎能让他如愿,双腿运力,和他硬拼。 四条腿,在软榻上空打架,都要争夺地盘。 最后一下拼击,撞得两个人都发出通唿声,随后各自撤开。 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腿,楚璃吻瞪视了他一眼,「疼死了。」 「彼此彼此。」他看向她,也没什么好气,人不大,劲儿真是大。 冷哼一声,楚璃吻收回腿,赶在他收回腿之前,把双腿放在了软榻上,舒服了。 看她那动作,燕离不禁笑,然后也把自己的腿放在了软榻边缘,舒坦了。 「既然国书已经送来了,那么皇上也就会同意了吧。这样一来,康郡王也好做人了,不过还是理亏。」单是想想,楚璃吻就想得到康郡王心里有多怄。 「父皇同意的话,康郡王就会带着康玉敏和康玉卓回粟城。这盛都,也就清净了。」他要做的事情,目的已经达到了。 「瞧把你乐得,没娶到敏郡主,按理说你该生气才对。」民间都是这么猜测的,这两天她在城里转悠,可是听到不少。 「城里人都在这般议论?」燕离也猜得到,民众的想法,其实很好猜。 「嗯。还都说,想看看太子爷的头,是不是绿的发光。」边说边笑,这句话是她想说的。 眯起凤眸,燕离用眼睛警告她一次,总是说这种话,他会又开始怀疑她是否想给他戴绿帽子。 楚璃吻不置可否,燕离的威胁对她没用。 「这几日你抓到的刺客其中有两个来自西朝,不过嘴很硬,至今也没审讯出来他们的目标是谁,幕后人又是谁。」这就很难办了,哪怕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那么都能反推出他们的幕后人是谁。 「看来,我下手下的早了。若是等他们行动时,也就能知道目标是谁受僱于谁了。」楚璃吻嘆口气,倒是没想到这俩人嘴这么硬。 这几天她只顾着抓,可那些人是从哪儿来的她还真没逼问过。 「西朝之人每个都有嫌疑,尤其是长孙于曳。这段时间,他在西朝可没闲着。与西朝门阀白家争斗,两方均元气大伤。不过这个长孙于曳似乎有什么秘密的助力,借着这个时机,将白家一举拿下。」燕离说着西朝的近况,皆是皇室的消息,这些是楚璃吻不曾了解过的,毕竟她现在关心的是在西朝的那些前朝余孽。 「说起来,你们俩倒是挺像的。」最开始的处境都很难,但是奋斗下来,收穫却是好的。 「再说一遍?」入鬓的眉扬起,燕离明显不爱听。 「你优秀,你最好。」立即改口,改的顺熘。 燕离较为满意,但还是眯着眼睛看着她,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那个不太优秀的长孙于曳在西朝风生水起,太子爷你就不想去瞧瞧么?不过也对,太子爷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这个时间。不过我有时间啊,为太子爷当牛做马两肋插刀,完全不是问题。我想,我可以代太子爷去西朝走一趟。」简而言之,她要去西朝。 听她这般说,燕离又怎会察觉不出她的意思。前朝的余孽都在西朝活动,她着急过去,着急找到古镜。 说起这个古镜,他的心里就是疑惑丛生。 「孤的确日理万机,但也并非连一点时间也抽不出来。这样吧,过了这个十五,孤便带着你去西朝走一趟如何?找那古镜,也了了你的心事。」也顺便解除他的疑惑。 「真的?」眼睛一动,楚璃吻的表情都变了。 盯着她,燕离微微颌首,「真的。」 「好,一言为定。」他想跟着自然可以,能更给她省些力气呢。 瞧她那活起来的眼睛,燕离心下的疑惑自然更多,且达到了史上最高度,他真是好奇啊。 燕离答应了去西朝,这边楚璃吻也准备了起来。眼下是月初,过了十五,那就还有半个月。 她回到死卫营,找到了西朝的地图,各城各山,开始记录在头脑当中。 不管到时燕离会怎样安排,她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若是到时发生什么意外,她就算跑路,也不会迷路。 听说去西朝,天京和流荷自然跃跃欲试想要跟着。周烈则表示,多声门之前对西朝也颇多了解,若是需要,他也可以同行前往。 他们是否随行,楚璃吻不能自作主张,还需打探一下燕离的口风,尽管她并不是很在意燕离是否同意。可最基本的尊重她还是得给燕离,毕竟是他答应了去西朝,从表面上来看,他是老大。 暗卫调查到的那些前朝余孽在西朝活动的据点酒楼名单也都送来了,楚璃吻一一查看,发现这些个酒楼的名字都一样,显然是开成了连锁酒楼的规模。 只不过,这个名字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居然叫璃楼。 这个璃,是她名字里带的字。而金央曾说,儿时见到她时,她的名字叫小璃。 这一系列连起来,真的让她觉得很诡异。 顾之问这个名字应该是后来才取的,她以前,兴许有别的名字。综合金央的说辞,那么这个顾之问以前的名字中,就有一个璃字。 一切都是如此巧合,她和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名字相似,如今又成为了她,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一直在牵引着她们。 由此,楚璃吻不禁想自己名字的来歷,可是,她也不记得了。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名字的由来她真的不知道,记得最深刻的反倒是她在街上流浪时的那些事儿。 那种孤独和陌生感,时至今日还让她记忆深刻,甚至会感到恶寒,更加清楚人性的恶。 那个世界的自己从何处来,是个谜,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遗弃的,只不过命大,捡着垃圾倒是也活了。 可是现在的这些经歷,让她蓦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老天,兴许安排了另外一个局。 思及这些,她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下去了,若这真是老天的安排,那这老天也未免太无聊了。 都说天善,可现在看起来,善没见着,反倒恶见着不少。 这一切,不管是因由到底是什么,她都想见识见识。这般稀里煳涂下去,她还真是不甘。
100、新生之路(二更) 半个月的时间,过的极其慢。 这段时间,盛都自然也发生了许多的大事。其中,便有皇上允了南晋顾大将军的求婚之事,答应他迎娶康郡王的郡主。 而且,康玉敏也因此被封为南成公主,算是褒奖她为国嫁入南晋吧,使得两国之间的关系更紧密了。 顾沉毅给楚璃吻写了信,告诉她婚事成了,待得他娶亲之时,希望她能回南晋。 而这婚期,是定在明年了,虽说迄今为止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但对于等待出嫁的人,却是格外短暂。 这些事情,其实得益的反倒是皇室,从开国至今,这联姻的枷锁便一直套在皇室的身上。如今,打破规矩,而又让康郡王理亏,楚璃吻认为,皇上肯定在偷着乐呢。 不过,如此一来,大卫和南晋两国之间的关系倒的确更紧密了,并非嘴上说说。 而且康玉敏嫁的不是皇室,是顾沉毅,这顾沉毅又是顾之问的哥哥,绕了一圈,皇室和康郡王又亲上加亲了。 但也幸好,顾沉毅和康玉敏的婚期是在明年,这若是就在当下,她连西朝都去不成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过了十五启程了。 楚璃吻并不打算带着这些人,倒是燕离告知,他们可以跟着,到时在粟城等着就可以了。 混入西朝,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免得引起注意。而那些想跟着的人留在粟城,正好可以做接应,免得再调派人手了。 燕离这般说,楚璃吻也就答应了,她这也算给足了他老大的面子。 盛夏难熬,楚璃吻也搬进了含凉殿。这名字不是白取的,自踏入含凉殿的地盘,一股清凉之气从脚底下冒上来,天上的日头再烈,这里的清凉也散不去。 含凉殿的下方便是这东宫的冰库,在地宫时也经常路过这冰库,虽是隔着厚重的墙,但也完全感受得到冰凉之气。 这个时节,住在这里正正好,即便是晒着太阳,也不觉得燥热。 「太子妃,你这次去西朝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不然的话,你把奴婢也带上吧。不管怎样,在路上奴婢还可以照顾太子妃啊。」跪坐在软榻边,碧珠给楚璃吻捏着腿,边说边瞅她的脸。 单手撑着头,膝盖以上搭着一个薄毯子,楚璃吻盯着一处,看起来正在发呆。 碧珠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等在这儿,是别想跟着去了,没戏。 楚璃吻在考虑的,仍旧是这个身体的真实身份。综合一切得到的线索,似乎和前朝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但让她觉得诡异的无不就是自己的名字了,这个璃字,让她颇为头痛。 而且,她隐隐的还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又说不上来。 「碧珠,你把我之前用的匕首还有你之前手工缝制的裤子拿来,这次,我得带上。」她手腕上的兵器虽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她用的十分顺手。但,还是不放心,再把匕首藏在身上,她心里能好受些。 「好。」碧珠一愣,随后起身快步离开。 那裤子是穿在裙子里面的,很贴身,而且上面有绑带,正好可以把匕首藏在里面。 裙子挡在外面,这样谁也看不到了。 终于过了十五,也准备出发了。燕离这次是秘密离开,对外的理由是身体有恙,所以需要在东宫静养。 这个理由,真是无懈可击,不管是谁,有了事情大概都是用这种理由。同理还有暴毙这个词儿,从古至今诸多人用,但每个暴毙的人,都有许多的内幕,甚至不可见人。 「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在宫中出出入入,这忽然的就说有病了,你说谁会信?」看着正在整理队伍的明卫,楚璃吻微微歪头,问道。 燕离一身白色的华袍,虽不如往日穿的那般华丽,但料子上乘,在阳光下泛着流光。 低头看了她一眼,燕离下颌微扬,「爱信不信。」 点头,「太子爷有理。这世道,就是谁得道谁有理。」她双手负后,一身黑色的男装,终于他们俩的衣服不再相似了。 只不过,这种天气,穿黑色还真是热。 「所言极是。」尽管她话中有话,但燕离却不以为意,已习惯了她总是这般说话。 「咱们怎么出关?我听康玉卓那小子说,在粟城想要出关的话也很容易,只要能混入经常出入关口的商队,就能混出去。」看着即将整理好的队伍,楚璃吻一边问道。尽管她知道燕离会安排,可还是想问问。毕竟她心里有那么几分不安定,若真的因为那给她带来危机感的事情引发什么意外的话,她自己也好跑路。 「商队并不好混进去,但是,可以混入镖局。但凡镖局,皆带兵器,咱们混入其中,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燕离自然已经安排好了。 听着他说,楚璃吻倒是认为有些道理。来回运货的商队也有护卫,但也仅仅那么一些,想来是有什么限制。但镖局就不是了,镖局运货,向来都是练家子。 队伍整顿好了,前后马匹近百匹。中央有一辆马车,极为朴素。明卫穿着普通的劲装,这么一看,倒是看不出他们是哪个府上的。 随后,两个人上了马车,毕竟是熟脸,还是坐在马车里较为稳妥。 明卫在前开路,后面的,则是死卫营的一些人。没有出任务,又想跟着去的,今日都如愿跟随了。 天京和流荷,周烈,以及小鸡,还有另外几个死卫,都一併跟随。 他们其实是实打实的生脸,一直都在地宫里待着,鲜少露面。如今大摇大摆的骑马随行,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队伍离开东宫,便拐进了巷子,然后再顺着不太起眼的巷子拐上主街,这样一来,他们忽然出现,也没人能猜出他们是从哪个府邸出来的。 队伍很长,上了主街,引得街上的行人退避观瞧。可瞧着马车还有那些骑马之人的穿着,还真是让人难以猜测他们来自何处。 在马车里完全听得到外头的议论之声,这些百姓们对于这盛都之中的门阀士族还是很了解的,只看马车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听说这几日你一直在研究西朝的地图,研究的如何了?若是孤身一人,会不会迷路?」倚靠在那儿,燕离忽然问道。 眸子一转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这个妖孽,真是晃眼,晃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太子爷尽管放心,带着你跑上几圈的话,也不会迷路。」他这话问的,更像是试探,他好像猜到,她有独自行动的想法。这厮啊,果然脑子好用。 「太子妃准备的真妥当。」燕离笑看着她,像是在夸奖。 楚璃吻却眯起眼睛盯着他,「少阴阳怪气,我是着急找到古镜,可是也不会单独行动。与太子爷在一起才安全,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把太子爷推出去做人肉盾牌。」 轻笑,燕离抬腿缓缓的在她膝盖上踢了一脚,「那就看咱们俩谁的速度快了。」让他做人肉盾牌,他还想让她做人肉盾牌呢。 眼神儿不善的扫了一眼他的脚,「你快,你快。」 可是这种话,听在燕离的耳朵里是极其不好听,他微微皱眉,惹得楚璃吻反倒笑了,「又不爱听了?那你到底是快还是不快?」 「你试试?」面对如此恶意挑衅,燕离眯着眼睛,然后动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动作也充满了挑衅。 楚璃吻轻笑,微微歪头看着他,然后点头,「好啊。找到了古镜,我就试试你。」 她这忽然的就把日期定下来了,燕离也不由得皱眉,听起来着实奇怪。但是不可避免的,又让人有些期待。 瞧他那阴晴不定的脸,楚璃吻笑着闭上眼睛,这厮又开始琢磨了。 这古镜还真把他折腾的够呛,一直想知道其中因由,却又总是不得法。她不说,他又调查不到,单是想想就让人恼火不已。 队伍顺利的出了盛都,然后便加快了速度,不止马儿在飞奔,连马车都好像要飞起来了似得。 所幸官道平坦,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在不说话之后,居然小憩了起来。 一路向西,这次不比上次,虽走的仍旧还是那条官道,可却不比上次张扬。 路过官驿也没有停留,反而都是在路过的城镇里解决食宿。 明卫的安排比较紧密,基本上到了傍晚之时就会瞧见城镇的影子,由此可见白天行路的速度都是有过刻意的计划。 终于,用了四天的时间,队伍靠近了粟城。 进入西朝自然不能全部都跟着,只有燕离和楚璃吻以及二十几个明卫。 其余还有一批明卫会在他们之后进西朝,人员分的较散,毕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而其他的人,则全部进入粟城,一是做后援,二是等待消息。 队伍就在官道上分开,要进入粟城的人全部离开,这队伍立即空了大半。 瞧着他们走远,楚璃吻也不由得吐出一口气,「咱们什么时候走?」 若是进入西朝,自然越快越好,在这边关拖沓,也没什么好处。燕离这个妖孽的模样,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日升镖局的镖队马上就要过来了,混入他们其中,明日一早就能出关。」燕离自然是早有安排,时间紧凑不浪费。 闻言,楚璃吻点头,「太好了。」 「把你急的,现在即便到了西朝,也未必就能马上找到古镜,这一点你需要明确。」燕离现在很担心她过于焦急,而坏了他们的事情。毕竟他们秘密潜入西朝,是有些危险性的。 「我知道。」眸子睁大,这还用说么,她当然知道。 「抓住了前朝的余孽,你打算怎么做?」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 「反正余孽那么多,不说就打死,总有问出来的时候。」如此简单。 「那就看太子妃的了。」燕离倚靠着车壁,笑看着她,她是真着急。 「别总太子妃太子妃的,出门在外,你也打算叫我太子妃,我叫你太子爷?」楚璃吻认为,很有必要把两个人的称唿定一下。 「小璃。」燕离立即改口,而且十分顺熘。 尽管楚璃吻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万分怪异,不过却也同意了。 「那太子爷打算用什么称唿?燕公子?」看着他,楚璃吻倒是不知该怎么称唿他。不过姓燕,这也很可疑啊。 「在下,三爷。」甩了下头髮,燕离告知。 撇了撇嘴,楚璃吻几分嫌弃,「好吧,三爷。」还真是会给自己取名字,相比之下,她的小璃就没什么气势了,听起来像个跟班儿。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镖队出现在视线当中。镖队大旗招摇,押着二十辆马车,每个马车上面都捆绑着货物。 镖队的人却不多,算上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镖师,也一共六七个人而已。 正常的镖队,哪会只有这么几个人。 由此可见,这镖队正是来给他们打掩护的。 镖队接近,明卫头领迎了上去,那镖师从马背上跳下来,对明卫的态度很是谦虚。 两人交涉了一番,然后明卫便将镖师准备好的衣服拿了过来,然后一众明卫便开始换衣服。 瞧着他们的行动,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随后摊手,「咱们俩呢?」 「上车吧。」燕离将所有人都观察了一遍,随后便返身上了马车。 楚璃吻不懂这是何意,便也跟着上了车,不过片刻,明卫便来了,将两个包裹送进了马车。 楚璃吻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把那两个包裹拿过来,分别打开,两套衣服在里面。 一个是和那镖师身上一样的衣服,显而易见,这是燕离的。再看另一件,居然是个丫鬟的粗布裙子。 拎着那裙子,楚璃吻很是不满,「你没搞错吧?哪个镖队走镖还带丫鬟的?」 「任何一个镖师都在江湖上有名号,所以他们也很讲究。走镖之时,大都会带一个通房丫头贴身服侍,可以照顾饮食起居,夜晚之时也不会太寂寞。」燕离笑看着她,一边解释道,颇为好心。 冷笑一声,「你这意思,我现在是你的通房丫头呗?你应该看看自己的脸,你做这个通房丫头才合适。不然咱俩换换,我做镖师,你服侍我。」 「不要闹,不然的话,三爷就把你送给他人。他人可不如三爷温柔,到时哭都来不及。」说着,燕离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让她闭嘴,别那么多的不满。 盯着他,楚璃吻最后只得冷哼一声,算他鸡贼。 在马车里换上衣服,随后便混入了镖队,燕离和那镖师骑马在前。尽管燕离不如那个镖师魁梧健壮,不过穿上镖师的衣服,倒是也有那么几分走江湖的气势。 墨发只是很随意的绑在脑后,几分颓废。嘴唇上方,还粘了一片假鬍鬚,让他的妖孽之气立即大打折扣。 而楚璃吻这个小通房丫头,只能坐在最后一个镖车上,因为这个镖车上装的不是货物,而是粮食。有时镖队会夜宿野外,所以自带粮食很需要。 倒坐着马车,楚璃吻看见的也只是行在后面的明卫,百无聊赖,她倚靠着装粮食的麻袋,一边摸着自己头上的布条。 还真是不值钱的通房丫头,身上是布裙子,脚上是绣花鞋。就连綑扎头髮的,都是破布条。 若不是她白白嫩嫩,还真会以为她是被从街上捡来的乞丐。 居然让她扮演通房丫头,想一想她就心里一股气。 总得有个机会报復他一下,她要做女王,让他做女王的面首,羞辱死他。 镖队直奔关口,这一夜都没有停下,直至天亮时,瞧见了远处的关口,队伍才缓缓停下歇了口气儿。 坐在麻袋上,楚璃吻往那远处瞧,过了这个关口便是西朝,她新生的希望也尽在此。希望此次会不虚此行,找到古镜,然后离开这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空气中也飘着草木的气味儿,原始的古代虽是狂野又安宁,但她还是想回去。
101、通房小丫头(一更) 太阳缓缓的从天边露出脸来,这边,也开始准备出关了。 连夜排队等候出关的不少,大都是商队。 不少商队和这日升镖局的镖师都认识,趁着还未出关时,他们在前方说话,听起来很是熟络。 收回视线,楚璃吻调转身体又倒坐在马车上,看着就在后头的明卫,她笑了一声,「紧张了?」 明卫看向她,然后摇头,「属下还好。」 「别那么紧绷绷的,镖师都是江湖人士,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你们这紧绷绷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从哪个府邸走出来的。在这关口兴许不会如何,到了西朝,别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璃吻念叨着,那几个明卫也随之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绷的。 「嗯,这就对了。看你们三爷,居然都跟着那镖师去和别人聊天了,好像也认识人家似得。」简直了,楚璃吻十分佩服,尽管他现在心里正在瞧不起那些人呢,可面上做的却是相当足,挑不出毛病来。 明卫看了看,也不禁认可点头,燕离的功力,他们及不上。 很快的,队伍便动了,朝着关口而去。 出关的检查很严格,因为出了关不用多久就会遇上西朝的检查队伍。若是出了问题,很容易引起两国纠纷,毕竟这么多年来,已经纠纷无数次了。 太阳出来了,这镖队也到了关口,兵士无数,开始对这些马车逐一检查。 他们不定会抽查哪一辆马车,那时就得把马车上的货物搬下来,然后接受检查。 这一番,便耗时许久,大概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完事。 队伍重新出发,朝着关口而去。坐在车尾,楚璃吻看着后面要出关的商队,这些古代人,虽生活在这个时代,却也是很会奋斗。 出关,要经过一条在深山之中挖出来的隧道,里面黑漆漆的。 大约一百多米长,出了隧道,又见到了阳光,迎面的风都变得不一样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瞧着关口越来越远,楚璃吻也不由得长吐口气,终于出来了。 很快的,又遇到了西朝的检查队伍。这次,镖师拿出了些银两来做贿赂,检查倒是也没那么复杂,只是观察了一下镖队中的所有人,然后便放行了。 这些西朝人,楚璃吻多多观察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听口音能听得出来,他们说话更为大声,好像底气特别足似得。 镖队兜兜转转,最后上了官道,官道平坦,走的更为顺畅无阻了。 瞧着画龙走蛇一般的远山,楚璃吻心下平静。 镖队走了一天,待得傍晚之时,前后皆没有城镇,所以很明显,今日要夜宿野外了。 选定了休息的地方,队伍下了官道,进入了林中。 山林并不茂盛,而且多处都有篝火烧过的痕迹,明显经常有人在这些地方夜宿。 在一片偌大的山坳之中停下,镖师和明卫协作,将马儿从马车下牵出来,开始餵食,并让他们休息。 另外一些人燃起篝火烧饭,各自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路过他们,楚璃吻走向燕离,他站在树下,正在喝水。明卫头领站在他身边,正在说着什么。 她走过来,那头领也不再说了,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瞧了一眼,楚璃吻看向燕离,「说什么呢?」神神秘秘。 「这一路上行人不少,很可能一会儿就会有别的夜宿队伍出现,要小心。」把水壶递给她,燕离一边说道。 接过来,楚璃吻看了看他,随后喝了几口。 「这不是废话么,这条道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有人路过又夜宿多正常。」尤其这里距离关口很近,很多的队伍都会经过这牢里。 「作为通房丫头,你这般说话,可是要受罚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眼下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挺善良的。 「少给我来这套,下回不提前告诉我,小心我坏你的事儿。再说了,通房丫头就一定得穿成这样么?瞧瞧这衣服,瞧瞧这破布条,我不像通房丫头,倒是像烧火丫头。」几分不满,主要这衣服质感太差。 抬手,燕离捧住她的脸,然后施力让她抬起头来。他低头看着她,边看边笑,「就是土了点儿,其实还可以。」 「你这鬍子也丑的要死,别臭美了。」抬手去抓他的鬍子,燕离立即仰头躲避。他长得高,只需仰头就能躲过她的手。 楚璃吻很是不忿,抬腿开始下盘攻击。 燕离放开她的脸,用一条手臂夹住她的脖子,「你是通房丫头,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许跟三爷动手动脚。」 「三你个头。」轻嗤一声,万分不屑。 燕离却是笑意盎然,夹着她往火堆边走,楚璃吻没办法只得跟着。 夹着她坐下,燕离才放开手臂,得到自由,楚璃吻就给了他一拳,打在他肋间。 被打,他咳了两声,歪头看着她,一边皱起眉头,很是不满。 瞪他一眼,楚璃吻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做通房丫头的觉悟。 任她倚靠着,燕离垂眸看着她,薄唇微弯。 在他看来,她这个样子,是最乖的。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唯独他们俩倚靠在那儿悠然自得。 饭菜即将做好,众人也听到了别的动静,一伙人也进了山。 大概他们也看到了这边的火光,所以靠近了几分。 众人看过去,隔着稀稀拉拉的树丛,瞧见了一伙人。七八个上下,都是男人,年纪差不多,穿着质量较为不错的劲装,手上还拿着兵器。 他们站在那儿观察了一会儿,大概是看见了镖车还有镖旗,所以便退开了些,然后原地休息,也燃起了火堆。 互不干涉,大家自然也都相安无事。这边,忙碌的还在继续忙碌,好似刚刚的插曲根本没有发生。 靠着燕离,楚璃吻瞧着那边燃起的亮光,微微眯起眼睛。 燕离身后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她有动作,他自然感觉得到。 「怎么了?」她的表情和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危险。 「你知道,同类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么?」依旧看着那边,楚璃吻问道。 「是什么?」笑看着她,燕离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那就是能轻易的通过味道,就知道对方是不是同类人。这几个人,有着我熟悉的味儿。」很熟悉。 「所以,打算如何?」进入初来西朝,她不会就想惹事儿吧。 「我向来和同类不和,见面如仇敌,看见他们刚刚那眼神儿,我这心里就不痛快。」哼了哼,她条件反射而已。 「这又是什么心理?按理说,同行见面,应该更为热烈才是。」抬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布条,她可能不满,可是这个样子真的挺可爱的。 「不对,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向来坑自己的,都是同行。」她深有体会。 如此论调,燕离想了想倒是同意了,别看人小,还是很有见地的。 饭菜好了,明卫先把卖相好的送到了燕离和楚璃吻的面前。 楚璃吻坐在那儿看着燕离,显然在等他试吃。 燕离几许无语,她现在已经成习惯了,让他试吃毫无愧色。他若是有一天真的因为试吃而中招,也不知她会不会内疚。 但瞧着她那没良心的眼神儿,燕离就知道了,她会毫不内疚的,而且还会庆幸,幸亏让他先吃了。 深吸口气,把自己心里的那股气平復下去,燕离动筷,先吃。 看着他吃下去了,楚璃吻这才放心,专门挑拣他吃过的旁边吃,这样她心里会好受。 「我吃剩的就那么好吃?」把一大块鸡肉咬了一口,然后递到她嘴边,她没什么迟疑的就吃了下去,显然只顾安全根本不顾卫生问题。 「好吃。」这还用说么?她吃东西向来不以好吃与否论,都是安全论。 薄唇弯起,燕离的眸子认真的在她脸上划了一圈,凤眸深处,愉悦良多。 这边在吃饭,林子里就传来了扰人清净的笑声。那笑声丝毫不收敛,也根本不怕吵着别人。 听着这动静,楚璃吻的眸子就顿了顿,脸色也变得几分难看。 「心里的那股气儿压不住了?」瞧她那样子,燕离无声的笑,这火爆脾气,真是势不可挡。 随手把鸡骨头扔了,楚璃吻拍了拍手,然后站起身,「我过去瞧瞧。」 「能动手就别吵架,影响不好。」燕离叮嘱,看似好心。 哼了哼,楚璃吻举步离开,直朝着旁边树林里的那伙人走了过去。 燕离擦了下手,一边看着走进树林里的人,「跟过去两个。」 对面的明卫立即领命,快速的跟了上去。 进入树林,也看清了那七八个人,他们围着火堆,正在喝酒。 喝着酒,聊着天,说话极其大声,边说边笑。 楚璃吻走近,他们自是也感觉到了。同时噤声,然后看过来,瞧她一个女子站在那儿,几个人露出各异的笑来。 「小姑娘,你想做什么?」其中一个人高马大脸也很长的男人站起身,拎着酒壶就朝着楚璃吻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更加感受到两个人身高上的差距,这人还真高。 仰头看着他,楚璃吻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又嗅了嗅,除了酒味儿,身上的这股同行味儿就更重了。 「你们太吵了,想过来告诉你们,声音小一些,吵着我们了。」看着他,她一字一句道。 听她说的话,那男人就大声笑了起来,连带着火堆旁的那几个,一併笑的张扬。 「像你们这样的镖队老子可是第一次见,不缩着头做人,居然还要往上沖。而且,还派一个小姑娘过来,你们镖队的男人都死了么?哈哈哈。」大肆嘲笑,那男人扔了手里的酒壶,然后就朝着楚璃吻的脸伸了过来。 那只手到了近前,楚璃吻蓦地一手抓住,下一刻,那男人发出一声痛叫,看向自己的手,居然被一个铁刺给刺穿了。 放开他的手,他手背上赫然一个窟窿,楚璃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腿直奔他胯下。 力大如山,她这一脚就能让这男人鸡飞蛋打。人高马大的男人捂着裤裆弯下了腰,后面那些人都跳了过来。 楚璃吻向后退了一步,正好一个人速度快,第一个奔到了她面前。 他一把抓住他手臂,手心的铁刺刺进他手臂,立即见血。 另一手抓住他前襟,用力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一脚踢出正中他膝盖,他立即跪在了自己面前。 扯住他后衣领,楚璃吻本想把他扔出去,可是随着后衣领被扯开,她勐然瞥见他后颈上有一个圆形的纹身。圆的,纹路古怪,乍一看还有点眼熟。 就在她愣怔间,两把长剑到了她面前,松开手身体向后闪,同时另外两把剑从她的身体两侧出现,与那刺向她的两把剑缠斗在了一起。 不管那两个人,楚璃吻直奔另一个挥着大刀的男人。 她目的明确,躲过他的大刀,便一掌噼在他肩膀上。力气极其大,她这一下,那个男人也短暂的蒙了一下。 趁此时机,楚璃吻抓住他肩膀的衣服,然后屈膝顶在他胯下,那男人随即弯了腰。 他弯腰,她正好查看他的后颈。扯开他的衣领,不顾他的惨叫,她又看到了相同的纹身。 圆形的,带着奇特的纹路,纹刺在他的后颈。虽光线黑暗,但楚璃吻依旧看得清,瞧那颜色的深浅,可以判断出这纹刺很长时间。 没用多时,她和两个明卫便将那几个人都解决了,楚璃吻挨个查看了一遍,每个人的后颈都有那种纹刺。 她最开始看到的时候觉得很熟悉,经过一番查看,她也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因为这些纹刺另一半的纹路,和那时顾沉毅给她的那块黑色的玉佩上是一样的。 那半块玉佩纹路奇特,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现在那半块玉佩在燕离那儿,被他没收了。 「如何?可能看出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蓦地,燕离的声音传来。他双手负后,几分悠闲的穿过树丛走了过来。 「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些不上道的傢伙罢了。你们两个,赶紧把他们收拾收拾一把火烧了,免得一会儿再有人路过,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楚璃吻迎着他走过去,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人身上的纹刺。 两个明卫立即领命,收殓尸体,正好那儿有一堆火,顺手火化了。 走到燕离面前,楚璃吻拂了拂自己脸上的髮丝,搔的她痒痒的。 看着明卫将那些尸体丢进火堆,燕离皱了皱眉,随后拉着她转身离开。 「怎么了?」怎么忽然急于逃开的样子。 「焚烧尸体,气味儿很难闻的。」燕离提醒,随后快步离开。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无言,然后朝着他伸出一只手,「把我的玉佩给我。」 闻言,燕离停下脚步,看向她,「要做什么?」 眨眨眼,楚璃吻摇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还在你身上。或者,你把它给扔了。」 「放心吧,还在我这儿。」告知,然后举步就走,根本不往外拿。 楚璃吻暗暗的骂了句脏话,这个妖孽,真是不好煳弄。 回到休息的地方,那日升镖局的镖师聚在一堆篝火旁,瞧着那走回来的两个人,几个人面色各异。 他们盯着的是楚璃吻,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娇小又没内力的小姑娘,居然这么能打。 知道他们在看自己,楚璃吻也懒得理会他们,坐在休息的地方,她盯着跳跃的篝火,脑子里又想起那几个杀手后颈的纹刺。 他们的纹刺和她手里的玉佩样式相似,如此似乎就可以说,这些人可能是前朝的余孽呢? 她刚刚是被那些纹刺惊着了,不敢让燕离看到。若是他怀疑她是前朝余孽,估摸着就得对她动手了。 她不敢冒险,待得找到古镜之后,愿意怎样就怎样了, 瞧她那出神的样子,燕离微微歪头,认真的琢磨她的脸。 她真是满腹心事啊,自从开始往西朝走,她就变得愈发古怪。时常的面色凝重,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连掩饰都忘记了。 蓦地,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楚璃吻也回神,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三爷有什么指教?」 「我的通房丫头,三爷要休息了。」放开手,他看着她,笑道。 「所以呢?」挑眉,不知他要做什么。 「把腿伸直,供三爷枕着。」他的要求还是很简单的。 看着他,楚璃吻给了他一个冷哼,抬手把他的一条腿拍直,然后她身体一转,便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舒服。 低头看着那肆无忌惮的小人儿,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如此胆大包天,不知你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希望到时,不会惊着我。」她心思如此凝重,让他都有些担心了。 闭着眼睛,楚璃吻没有回答他,他肯定会惊着的,她提前说声抱歉吧,但也仅在心里说。
102、太子爷的问题(二更) 翌日,天亮之后,镖队便又出发了。昨夜行兇的地方还有些血迹,火堆里面也隐隐的还有骨头渣滓。 不过,众人恍若未见,径直的离开山林,回了官道上。 顺着官道继续前行,天高云淡,但天气仍旧是很热。 坐在麻袋上,楚璃吻头上盖着一截叶子茂密的树枝,用以遮挡烈日。 队伍前行的速度很快,一天的时间下来,也路过了很多城镇,这西朝看起来还算富裕。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队伍也抵达了目的地,顺利的进了城。 这个镖队走的镖是这城中的一家药材商所需的药材,西朝太小,不管是耕地还是山林都很少,所以常用的药材等物品都时不时断货。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大卫地域广袤的好处了。 运送药材,若是用自家商队的话一般都是大商行,才会有这样的手笔,像这种门面小底子不厚的,就会请镖队。 镖队沿着后街抵达了药材商行的后门,然后那镖师便和一个总管模样的人清点单子,其余的镖师和商行里出来的小厮开始搬运货物。 天色逐渐暗下来,货物也清点完毕,镖师和总管告别,然后带着队伍离开了后街。 一行人自然跟随着镖队,不过此时天色已暗,无法出城,镖队便去了城中的一家客栈。 车马什么的都放在了客栈的后院,而各人员则住进了客栈,这客栈也立时人满为患。 进了客栈,众人也终于放松下来,楚璃吻和燕离等一众护卫住在了二楼,回了房间,然后便开始各自收拾。 终于把那烧火丫头一样的衣服换了下来,楚璃吻嫌弃的要死。就着小二送来的一盆热水,她直接把头髮给洗了。 清清爽爽,又换了衣服,她全身都舒坦了。 来到燕离的房间,他也已经换了衣服,黑色的袍子,让他看起来极为清瘦。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楚璃吻就笑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的裙子,她摇头,「怎么样,没想到吧,又和我错过了。」 燕离也笑了一声,「三爷会刻意附和你?想太多了。」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坐到椅子上,舒展开身体,姿势恣意且张扬,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夜半之后便出发,这客栈里早就有日升镖局的其他镖师住进来了,他们会自动的汇合进队伍,咱们离队也不会引起注意。」燕离走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茶杯放过去之前,他故意让她看着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才放到她面前,「请吧。」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禁笑,拿过茶杯,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吃饭?」 「饿了?一会儿就送来了。对了,进来的时候估计你没注意,这个客栈,就叫璃楼。」看着他,燕离一边好心道。 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后楚璃吻咳了两声,「真的?」 「真的。」燕离微微颌首,他自然没说谎。 「那这酒楼里的人,都怎么样?」是不是那些前朝的余孽什么的。 「目前还没有发现,不然你可以观察观察,毕竟你的眼睛那么厉害。」燕离看似夸奖,实则调侃。 哼了哼,楚璃吻扬起下颌,「姑奶奶这就下去看看,瞧瞧这璃楼里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话落,她站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走廊很长,房间也很多,不过眼下都是自己人。 走到楼梯口,先往下看了看,然后她才一步步的走下去。 在楼梯中央,就能听到厨房做饭的声音,不过知道这是璃楼,楚璃吻觉得自己可能吃不进去这里的饭菜了。 走下最后一阶台阶,也瞧见了那柜檯,柜檯后站着的是掌柜的,眼下正在扒拉算盘呢,噼里啪啦的响。 她在盯着他看,那掌柜的好像也感觉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几秒过后又抬起头来,笑意染上脸,「这位姑娘,您需要什么?」 看着她,楚璃吻也眯起眼睛笑,清甜无害,「我就是想问问,饭菜什么时候好,我家三爷饿了。」 「马上好马上好,姑娘千万别着急。咱们璃楼的特色是骨汤面,骨汤必须得熬到时辰,不然不好吃。」掌柜的热情推荐,对自己店里的特色非常有自信。 视线顺着那掌柜的脸开始往下滑,肩膀,手臂,拨弄算盘的手指,这人很普通,不会功夫。 收回视线,她笑笑,随后转身,一脚踏上台阶,一边看向厨房的方向。 厨房的帘子遮挡了一半,看不见里面人的脸,但是能看得到里面走动人的下半身。 瞧着那些活动的下半身,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练武之人的下半身和普通人也不一样,看他们的步态其实就看得出来。 快速扫过那些走动的腿,楚璃吻收回视线,然后一步步的上了楼。 回到房间,燕离正在喝茶,看着走进来的人,他似笑非笑,凤眸流光,妖异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可有收穫?」看着她,燕离问道。 缓缓摇头,「这璃楼里的人都是普通人,没有武功。但是,这也不能排除他们不是为前朝余孽卖力的嫌疑。反正我们今晚就会离开,也无需研究他们了。不过,离开时还是小心一些,不管是大张旗鼓的走还是静悄悄的走,总是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因为这是璃楼,所以楚璃吻也万分谨慎。 「放心吧,即便有心之人察觉到了问题,我们也早就离开这座城了。」燕离却不甚在意。 很快的,小二就送来了饭菜,酱香的滷肉,骨汤浓郁的手工面条,单单看着就不禁让人食慾大开。 楚璃吻也没想到那个掌柜的并非吹嘘,这面,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她对吃不讲究,看着那面条也不由得食慾大开。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会先动筷。小二离开,她将视线转向燕离,「三爷,请吧。」 燕离看了她一眼,然后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他从一旁拿过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里面是银针,原来他也不放心。 挨个试了一下,银针没有变色,燕离明显放心了。放下银针,然后开始用饭。 看着他先吃了,楚璃吻也动筷,别说,这汤面还真好吃。 楚璃吻也不由得诧异,尽管她不是很挑剔,可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这碗面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真是没想到,这璃楼并非做正经生意,可是却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来。即便依靠着卖面,也能发家致富了,还琢磨着復什么国啊。 用完饭,楚璃吻将面汤都喝了,燕离瞧着她,不禁笑,还真是没见过她吃什么吃的这么香。 「吃饱喝足,趁着还有些时间,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站起身,楚璃吻拍了拍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瞧着她离开,燕离也几不可微的摇头,山珍海味她吃的心底不安,一碗面吃的倒是心满意足。 小憩了一会儿,过了半夜,楚璃吻便醒了。走廊里有人在走动,时间到了,众人也都清醒了。 起身离开房间,其他人也各自汇合,并未聚集一处。 楚璃吻来到燕离的房间,两个人顺着他房间的后窗跳了出去,深夜寂静黑如浓墨,街上也没有一个人。 两个人很轻松的跳出了围墙,然后顺着长街,朝着城门的方向移动。 这城里也有宵禁,不时的有巡夜的官兵经过长街,但他们的作用也仅仅是震慑宵小而已。 楚璃吻和燕离对这些官兵明显视而不见,二人穿过长街,直奔城门。 城门是关着的,不过随着天边渐渐起了鱼肚白,城门也准备开启了。 站在远处等着,楚璃吻双臂环胸,她身后就是燕离。 那城墙上有兵士在走动,火把也跳动着,一闪一闪的。 「各走不同的城门,主意是不错,但咱们都一大早的就出城,只怕会引起这帮人的注意。」楚璃吻认为,若是她的话,她肯定会怀疑的。 「经过一夜的看守,还没来得及换班,这些人很疲劳。他们现在,估摸着只想回家去睡觉,没时间想别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多疑,这世上的人大多愚蠢。」燕离压低了声音,微微歪头,随着说话,他的气息也吹在她耳朵上,痒痒的。 楚璃吻也不由得动了动肩膀,然后微微扭头看向他,「别离我那么近。」好像故意吹气调戏勾引她。 「又不满意?那不知,三爷怎么做,你才能满意?」燕离无言,难不成他还要大声吵嚷么。 「好好好,贴着吧,来吧。」说着,她一边歪头,豁出去了,也免得他不满,嘟囔嘟囔的,实在吵人。 瞧她那歪起来的脸,燕离不由得弯起嘴角,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倒是真的没反抗。 「小璃,你若不是顾之问,该当如何啊?」蓦地,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盯着城门的方向,楚璃吻眸子一顿,她本来就不是顾之问。
103、夜探(一更)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边的城门也缓缓地开启。那陈旧的石闸发出隆隆的响声,好像天边响起了闷雷一般。 待得城门完全开启,这边楚璃吻和燕离二人也缓缓的走出遮掩地。两个人步子不紧不慢,直奔城门而去。 诚如燕离所说,经过一夜,这守门的官兵也明显睏倦不堪。瞧着有人要出城,官兵打着哈欠一边过来拦人检查,那眼球上都是红血丝。 燕离依旧粘着鬍子,身上的衣服很平凡,这倒是能遮挡一下他不平凡的脸。 楚璃吻则更简单了,本就娇小,穿着白裙子,天色不甚明亮,她这个样子乍一看还有点瘆人。 因着官兵的拦截,两个人停下了,楚璃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掏出了银两来,递到那官兵的手里。 见了钱,官兵一愣,随后就笑了。把钱塞进口袋里,然后上下打量了楚璃吻一番,便歪了歪头,「走吧。」 楚璃吻点点头,依旧什么话都没说,和燕离一前一后走出了城门。 真是够简单的,比她预想的要简单,这帮人不止身体疲乏,还见钱眼开。 上了官道,两个人便慢下了速度,果然没过两刻钟,便有人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正是从其他城门出城的明卫。 人数齐全,众人便顺着官道直朝北行,没过多久,一个小村子出现在官道下方,几个明卫速度极快的下了官道进入村子。 站在官道上等待,太阳已从天边跳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地里的庄稼也几乎都成了金色的。 天气很暖,空气清新,不管哪里的清早都让人无比舒畅。 双臂环胸,楚璃吻看着眼前的一切,虽是如此古老和原始,但她想,她是不会忘记的。 这就像是一场旅行,只不过她的这场旅行充满了惊险和不可思议,估计谁也不会相信的。 很快的,明卫从小村庄里出来了,而且还牵着十几匹马。 马儿各个毛皮光亮,四肢矫健,一看就是好马。 「准备的真是充足。」楚璃吻也不得不佩服,燕离算是把每一步都算到了。 斜睨了她一眼,「这点准备都没有,还如何称三爷。要知道,但凡胆敢自称爷的人,大都长了一双能透视的眼睛,能看穿所有秘密。」 这种话,摆明了就是说给她听得,就像在城里时,他看似无意的说的那句话一样,他是有深意的。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却不以为意,也可能是她最近想的太多,让他看出了什么来。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找到了古镜,她就会离开,他有什么怀疑,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马儿被牵了过来,众人也各自上马。这些马儿都是西朝马种,但也十分好驾驭。 一行人快马狂奔,直奔西朝的都城。 西朝的都城,拥有最大的一家璃楼,很明显,那是西朝全国各地所有璃楼中的老大。若是想寻找活动的前朝余孽,去都城的璃楼最为合适了。 西朝不大,所以也很快的就抵达了都城。 都城相较于其他城池要大得多,人也很多,出入城门的行人马车同样不少。青天白日,城门口的检查倒是不严。 还未抵达都城时,一行队伍便分开了几组,各自进城。 楚璃吻与一个明卫扮作夫妻,两个人走在一起,看起来倒是还挺像夫妻的。因为那个明卫个子不高,和她身高相差不太大,看起来没有那么奇怪。 这是楚璃吻的决定,人也是她挑的。明卫几分尴尬,燕离也用一种她眼光是狗屎的眼神儿盯着她。 不过楚璃吻毫不在意,反正不会引得城门口的官兵注意就行了,毕竟和燕离那种人走在一起,会十分扎眼,她觉得危险。 顺利的进了城,两个人牵着马,走在都城的街道上,入眼的无不是来往的行人以及沿街的商铺。 西朝距离大卫差的很多,从街边的这些商铺门脸就看得出来。不过,街上不时行过的马车还是很不错的,一看就是从大家出来的。 两个人缓慢的走着,明卫寻找璃楼,而楚璃吻则不断的在观察路上的行人。 终于,在街上走了大概两刻钟,看到了璃楼,果然很大。 先不说门脸,就是那三层的楼,几乎是寻常两个楼大小。 璃楼两个字刷着金漆,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格外耀眼。 「就是这儿了。」楚璃吻嘆口气,随后牵过明卫手里的马,要他先进去问问有没有客房,一切按照最正常不过的程序来。 明卫走进璃楼,询问了一下掌柜,随后便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小二。 「夫人,有客房,咱们进去吧。」明卫较尴尬的说着台词,然后把两匹马的缰绳交给了小二。 「好。」楚璃吻回答,声音柔弱。 两个人走进了璃楼,还有一个小二正等着他们,见两个人进来,他立即在前带路,领着他们上楼。 往楼上走,楚璃吻边回头看了一眼柜檯,柜檯后是那掌柜的。而柜檯旁边,还有几个小二。 视线从他们身上快速掠过,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二楼的客房都已经订出去了,尽管现在根本没什么人。 上了三楼,那长廊很长很长,房间很多很多。 小二带着二人进了三楼中段的一间客房,打开房门,淡淡的薰香味儿飘了过来。房间很干净,连地面都擦拭的一尘不染。 小二笑眯眯的告诉他们一会儿就会有热水送过来,若是想吃什么,可以跟一会儿来送热水的小二说。尽管璃楼客人很多,但是厨房里的厨子也有多个,饭菜会很快送来的。 明卫给了小二一些银两,小二笑的更开心了,随后便退下去了。 那房门一关,明卫立即退到了门口,站在那儿,很尴尬,也不敢靠前。 「你那个样子谁相信咱俩是夫妻,就算想和我拉开距离,也不用躲那么远。这儿有个椅子,你过来坐着吧。」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几分无言,她看着他都别扭。 明卫点点头,随后便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在那椅子上坐下了。 楚璃吻站在窗边,打开了窗子看了看外面,这下面正好是刚刚走过的主街,依旧人来人往。 「刚刚进来时你可观察了这璃楼里的人?」关上窗子,楚璃吻问道。 明卫立即点头,「观察了,很普通,没有武功。但是,没有武功也不能判断他们不是前朝的余孽。」明卫的判断较为理智。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其实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前朝的余孽,她认为有一招很好使,那就是看看他们的后颈。 那天在树林里遇见的那几个杀手,每个人的后颈都有和玉佩一样的纹刺,从而楚璃吻也认定他们是前朝的余孽。 而这璃楼是前朝余孽活动的地方,她相信,他们一定经常出入在这里,说不定刚刚的小二就是呢。 但是这件事儿,她不能随便说,走到床边坐下,身子一歪靠在了床柱上。 没过多久,小二就来送水了,明卫也适时的挪到了床边坐下,惹得楚璃吻不禁笑。 小二把热水放好,立即问他们二位想吃什么。 楚璃吻站起身,走近他,一边说道:「听说璃楼的骨汤面是最好吃的,给我们来两碗吧。再来一些特色的小菜,也就可以了。诶,你别动,你头上有个脏东西。」走到他近前,楚璃吻说着,一边睁大了眼睛,做惊讶状。 小二一愣,站在那儿果然不动了。 楚璃吻站到他旁边,一边动手在他的头上,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摘下来一截枯草。 「你还管马棚么?」拿着那截枯草,楚璃吻给小二看了看,随后便扔掉了。 小二立即笑,「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别客气。快去吧,我们饿了。」笑的友善,楚璃吻看起来当真是善良无害。 小二很快离开,楚璃吻走回床边,那明卫也又回到了椅子上,行动迅速。 倚靠着床柱,楚璃吻轻轻吁了口气,那个小二没问题,后颈没有纹刺,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时近傍晚,这三楼又住进来了几个客人,在这房间里能听得到外面的声音。 一直拘谨的坐在那儿的明卫也明显松了口气,几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各处看了看,便身子一闪离开了。 瞧着他离开,楚璃吻不由得撇嘴,这一下午把他给吓得,真逗。 天色暗下来,街上也没那么吵闹了,楚璃吻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打算出去转转。 就在她要出去时,房门被从外打开,楚璃吻扭头看过去,随后眯起眼睛,「不在自己房间待着,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知道你要出去,一同走吧。」燕离站在门口,他也一身黑衣,粘着鬍鬚,但还是很好看。 「你发现什么了?」走过来,楚璃吻的视线在他的鬍子上多停留了片刻,她很想把那鬍子揪下来。 「这璃楼有地下密室。」他看着她,说道。 「这你怎么发现的?」眉毛挑的高高的,这厮眼睛怎么这么好使。 「一进门就发现了,柜檯后摆放的都是酒,但那些酒瓶,是空的。」燕离也学着她挑眉,这当然是他观察到的。 「这都能发现?服了你了。可是,那在柜檯后,咱们怎么进去?」先不说一楼人那么多,就是那个掌柜的也一直在柜檯那儿。 燕离微微摇头,「先不进去,可以先在城中转转。」毕竟,他来西朝并非全是为了前朝余孽。 「走吧。」楚璃吻点点头,想要进入那地下密室,还是得后半夜人少的时候。 两个人回到了燕离的房间,他房间的后窗外临的是另外一条街,人很少。 顺着窗子跳下去,两个人顺利的离开了璃楼,混入了长街。 还没到宵禁的时辰,街上有不少人,还有许多喝高了的,说话时吵吵嚷嚷,声音特别大。 看着那些人,楚璃吻不由得撇嘴,视线又回到了所走的这条街。 「这是、、、往太子府走的路。」她事先记过西朝的地图,主要的城池地图她刻意的多看了几遍。所以,这会儿仔细的看了看,也就知道是哪条街了。 「没错。」她的记性真的很好,尤其是对于地形图这方面,一点都不煳涂。 弯了弯红唇,「太子府的地形我可不清楚,你想要进去,我帮不了你。」 「我只是在周围转转罢了。」燕离并不打算进去,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挑眉,楚璃吻倒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又怎么能不仔细的查看呢。就算他不进去,也肯定会派明卫进去。 太子府的周围管控严密,也有很多的大宅子,但是几乎没有任何的闲杂人等靠近或在这里走动。 两个人掩藏踪迹,游走于大宅之间靠近那太子府。 绕了很大一个弯儿,终于靠近了太子府,两个人掩在一处高墙的阴影下,观察那守卫森严的太子府。 「和东宫比差远了。」楚璃吻看着,一边小声道。 「作为附属两百多年,能有多大的发展。」燕离自是不屑,他十分藐视,而且毫不掩饰。 楚璃吻笑笑,「那倒是。瞧瞧这都城就知道了,最好的建筑,估摸着也就是那璃楼了。」那一整条街,只有璃楼是最好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所以,我对璃楼的地下密室很有兴趣。」他很想知道,那地下密室都有什么。 楚璃吻自然也感兴趣,而且很希望在那密室里就能见到古镜。 就在两个人还在观察时,却勐地惊觉有一丝诡异的风声从远处传来。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左侧,只见高大的宅子间,五六个身影在房子上疾走,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只是他们疾走时毕竟会迎着夜风,也就是这夜风发出了声音。 看着那几个人,楚璃吻和燕离对视了一眼,随后脚下一动,决定要立即离开这里。 不过,那几个人显然功夫不凡,随着他们俩移动,那边的一个人勐地看过来。 被发现了。
104、玉佩救命(二更) 在各个房子上游走的五个人方向一转,直奔他们俩而来。 本来打算遁走,可是眼下,摆明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两人停下脚步,随后站在一起,这方位方便于攻击,但又同时给对方做防护。 那五个人瞬间到了眼前,从高墙上跃下来,悄无声息。 离得近了,也看清了这五个人的脸,都很年轻的模样。 他们站成一排,就立于他们二人的对面,打量着他们俩,眼神不善。 根据他们刚刚行走的路线,很可能他们是要进入太子府。而他们俩就在太子府外鬼鬼祟祟,显然这几个人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楚璃吻右手上的铁刺早已蓄势待发,从这几个人转弯朝他们俩过来开始,她就知道避免不了。 两方僵持了不过一分钟,那五个人随即而动。五个人更像一缕青烟,直奔他们俩而来,以包围的形势。 楚璃吻和燕离也在同时出手,五对二,并非那么容易,而且他们的武功明显更高一筹。 一双手对四双手,她右手有铁刺,左手重力如山,但是却仍旧被逼得步步后退,和燕离也逐渐分开。 他们的内力明显十分雄厚,掌风擦着脸颊而过,她觉得半张脸都麻掉了。 这种功夫,她也只见过一次,就是大卫雷字军的统领。和他交手,她也受了伤。 如今一次就是两个人,她自是十分谨慎,但每一招都毫不留情。 右手拍向面前之人的脖颈,他知道她手上有什么,所以侧颈避开,又抬手挡住了她的手,顺势推开。 而楚璃吻的手则没用丝毫反抗之力,顺着他推开的势道,手背直接拍向另外一个人。 手背上的尖刺刺入他挡过来的手臂上,楚璃吻顺势顶膝,打算故技重施。 不过,那两个人却配合默契,闪身跳开,又双侧勐地出手,她的两只手臂立时被缠住。 往回挣,不动分毫,她脚下一踮,身体腾空,在半空翻转了一圈。她力气很大,如此一番动作,那两个人也不由得挪动脚步。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挣脱。 而且在落地之时,也看到了前方的燕离,他的情形也不怎么好,被三个人围攻,他已经分身乏术了。 蓦地,他被打中,身体踉跄,连衣服都被扯开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围攻他的三个人同时将视线落在了掉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上,三个人的攻击也在同时收住。 「撤。」下一刻,其中一人喊了一声,这边已经禁锢住楚璃吻的两个人立时松开了她,随后便和那三个人一同遁走,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楚璃吻也愣了半晌,她的两条手臂疼的不得了。若是那个人不喊撤,估摸着她这两条手臂都得骨折。 走向燕离,他也站起身,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捡起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 看向他的手,楚璃吻的眸子动了动,居然是那半块玉佩。 燕离拿着那半块玉佩,一边转眼看向她,「原来,你的玉佩还有救命的作用。」 「先赶紧离开这儿吧,废话以后再说不迟。」活动了一下双臂,楚璃吻转身便走。 燕离随着离开,仍旧单手捂着胸口,被打了一掌,他很疼。 两个人快速的离开太子府周围,终于听到了人声,两个人也停下了脚步。这条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倚靠着身后的墙壁,各自喘息。 燕离缓缓的举起那半块玉佩,一边道:「他们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表情很难懂。最后,他们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儿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的太子妃,那些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也很想知道。而且,你没看到么,我的两条手臂差点被他们卸了。你觉得我和他们有关系,他们会这般对我么?若说有关系,也只能是那半块玉佩。」楚璃吻微微皱眉,心里却大致猜出一些来。这玉佩是被人认出来了,只可惜,他们不认识人,只认识玉佩。 而且这玉佩是从燕离身上掉下来的,没准儿,他们已经认错了人。燕离那面相可男可女,毫无悬念可言。 「可是这玉佩,是你的。」燕离晃了晃手里的玉佩,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视线固定在那玉佩上,楚璃吻的大脑也在飞速旋转,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回答不出来了?刚刚那些人,明显是要回太子府,你和长孙于曳有关系?」燕离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极具穿透力。 深吸口气,楚璃吻摇头,「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这半块玉佩,据我哥说,是我随身携带的,但是我不记得了。也可以这么说,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大概是遭受到了什么创伤。」她这么说,尽管若是别人和她这么说她也不会信,但她希望燕离能信,还没找到古镜,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燕离缓缓扬眉,显然并不信她的话。 楚璃吻亦抬起下颌,爱信不信。 「所以,你不是顾之问。」这一点,燕离终于肯定了,她绝对不是顾之问。 「或许,南晋顾家就没有顾之问这个人。」这样说,更准确。 「那我娶的是谁?」燕离反倒笑了,他娶的是个鬼不成。 「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跟你说过,我不记得了。」这件事,总体说来她也有些煳涂,可是古镜近在眼前了,她也不想去追究了。 「不管如何,今日倒是借了这半块玉佩的光,而且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他们没有认出你,那么肯定会认为这玉佩是属于我的。接下来若有什么,他们定然会来找我。我的太子妃,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早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暂且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看着她,燕离仍旧把那半块玉佩收了起来。 「爱信不信,我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想找到那面古镜,仅此而已。」这人本就多疑,如今更是怀疑的不得了了。她也解释不清,如此复杂,就更不想解释了。 她如此态度,燕离也不生气,在他看来,她这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两个人返回璃楼,他们俩都受了伤,所以也根本没办法去查看璃楼的地下密室。但他们俩不能去,别人可以去,燕离回来后便将这件事交代给了明卫。 坐在房间里,楚璃吻看着燕离胸前的伤,那是一个掌印,微微泛青。 显然他是躲了的,否则,不会只是青色,说不定会更严重。 「这些人的功夫,比我见过的都要厉害。」可以说是她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厉害的了。而且配合默契,虽年龄不大,但这种默契是一般人没有的。 「没错。」燕离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药膏拿起来,「过来给我擦药。」 「你倒是不怕我趁机弄死你。」哼了一声,他怀疑她,却还敢用她擦药。 「即便弄死我,也不是现在。」燕离似笑非笑,诚如他之前所说,他暂且还是信她的。 走过来,楚璃吻旋身坐下,拿过药膏,然后给他擦药。 离得近了,他又敞开胸口,身上的热气伴着淡淡的薄荷香迎面而来。 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一边道:「如果那些人来找你,怎么办?」 「抓住。」很简单,他现在就想知道楚璃吻是什么人。若顾之问是不存在的,那么她到底是谁。 「希望你能得手。」那些人武功高强,想要抓住显然不易。 「有这半块玉佩,他们不会坐视不理。」想起那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儿,燕离不由得眯起凤眸。看着在自己胸前忙活的人,他其实很希望她能跟他说实话。可是很显然,她不信任他,也可以说,她谁也不信。 这一点楚璃吻也同意,看到了玉佩,他们便离开了,接下来,他们肯定会调查的。 「细皮嫩肉的,摆明了勾引我。」擦完药,楚璃吻顺势摸了摸他的腹部,硬邦邦,手感十分好。 被占便宜,燕离也不由得笑,「太子妃果然是公私分明。」对他的防备是十级,可是占起便宜来好像都忘了要防备他的事情,公是公,私是私,让他都不禁嘆为观止。 「摸你一把就这么多的废话,若是把你睡了,还不得被你吵死。行了,把衣服穿上吧,你是伤患,恰好我也没有和伤患纠缠的嗜好。这玉佩放在你身上,那些人来找呢也是找你,与我无关,也请你不要再试探我了。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面古镜,而且我也说过,找到了古镜,我就会告诉你我要古镜做什么。这句话依然算数,我不会食言的。」擦了擦手上的药膏,楚璃吻一边说道。 看着那潇洒的小人儿,好像喜欢纠缠的人是他一样。 「好,希望太子妃能说话算数。而且,我认为,我有必要再找顾大将军谈谈。」嫁给他的话,居然不是他妹妹。 「随意。」楚璃吻不甚在意,尽管他此举很可能给顾家带来很大的灾难。 「不过太子妃可以放心,我娶了你,此事已成,无法更改。」所以,他找顾沉毅,也只是想以此施压占据上风,而且还可以知道他这个太子妃的真实来歷。 听他这话,楚璃吻就翻了翻眼皮,最后送给他一声冷嗤,「明卫有收穫就来告诉我。」话落,她转身离开,并把房门关上了。 脚下无声的回了房间,楚璃吻就开始揉自己的双臂,手臂上曾被抓住的地方有青紫的手指痕迹,可见当时抓住她时,那两个人抱着的是什么心,就想置她于死地。 他们认得那半块玉佩,想来应该与前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是他们刚刚明显是要前往太子府,难不成,他们和长孙于曳已经有了勾结? 长孙于曳和这西朝的门阀白家相争,据说斗得两败俱伤。可是后来长孙于曳另有一股力量,便一举拿下了白家,这股力量,莫不就是前朝的余孽。 这样看来,他们已经打入了西朝内部,并且是从长孙于曳那儿打入的,想要吞併西朝,似乎也变得更容易了。 想想他们还真是厉害,不过这西朝太小,也给他们有了空子可钻。在大卫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毕竟门阀士族众多,派系林立,他们是无迹可寻。 不过,他们今日见到了那半块玉佩,也就有机会了。正好燕离是大卫太子爷,两个国家的太子,也不知他们到底会偏向于哪一个。 而燕离也摆明了要拿那半块玉佩做鱼饵呢,就是不知能不能钓上来大鱼了。 一夜过去,长街又恢復了熙熙攘攘,不时的有快马经过,车轮轧轧,发出很大的声响,在这客房里完全听得到。 昨晚,明卫试图闯入楼下柜檯后的密室,可是,那掌柜的在后半夜离开后,却有两个小二守在那儿。那两个小二明显是值夜班的,精神抖擞,而且厨房一直都有人,想把那两个小二弄晕都没有机会。 看来,那地下密室真的挺重要,否则也不会这般守着防卫。 由此,楚璃吻就更加好奇了。 早饭还没送来,楚璃吻便下了楼,柜檯前,还是那个掌柜的,正在扒拉算盘呢。 「掌柜的,不知早饭什么时候能好?你们璃楼的骨汤面真的很好吃,我想今日的早饭能不能上两碗面?」走到柜檯前,楚璃吻笑容满面,十分良善。 那掌柜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楚璃吻,随后点头,「可以可以。璃楼的骨汤面是特色,别处吃不着。夫人可以回房等着,一会儿在下便让小二先给夫人送去。」 「那就多谢了。」点点头,楚璃吻笑眯眯,视线却越过那掌柜的,看向他身后的柜檯。 柜檯上摆放着很多的酒瓶,每一排的酒瓶都是一样的,做工精緻。 其实这么看,也看不出那些酒瓶是空的,燕离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柜子是实木的,凸出墙面很大一块来,若看它和墙壁之间的接缝儿,倒是能看出些蹊跷来。 多看了几眼,楚璃吻便转身上楼了,踩着楼梯,她一边回头往下看,看的依旧还是那柜子。 站在这高处,一看之下倒是能看出许多的门道来,诚如燕离所说,这柜子果真有蹊跷。 得想个法子下去看看,没准儿古镜就藏在那下面呢? 这一天的时间下来,明卫倒是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有蹊跷的是厨房里的厨子。 一个大厨明显地位较高,他在后厨基本上不做什么,偶尔的有什么极具特色的菜,这位厨子才会亲自动手。 而且,掌柜的对这大厨毕恭毕敬,态度让人难解。 如此一来,这个傢伙很可能是这整个璃楼的老大,和前朝余孽有联繫的人。 既然如此,那么就得从这个大厨下手了。 天色暗下来,街上的人却不少,他们来来往往,也有不少出入璃楼的。 站在窗边观察,楚璃吻已经看到不下十几个人出入璃楼了。他们在这璃楼并没有待很久,差不多都是一刻钟左右便离开了。 而一直观察璃楼内部动静的明卫也看到了蹊跷,不少进来的人和掌柜的寒暄两句之后,便进了后厨。 那个大厨还在厨房中,而那些人进入后厨,都和那大厨说了几句话。虽距离太远没听清,可明显是在接头。 听到这些消息,楚璃吻也不由得心下几分惴惴,怕是昨晚发现半块玉佩的那些人,开始发消息了。 若是这样,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不然没准儿就被包围了。 但是这事儿她又不知该怎么和燕离说,他那么聪明,会很容易就猜出那半块玉佩和前朝有关,那么就说明她也和前朝有关。 真是让她头疼不已,这西朝,比想像的要更危险。 蓦地,房门被打开了,一身黑衣的燕离走了进来,明显今晚准备夜探这璃楼的地下密室。 楚璃吻看向他,随后关上了窗子,「再等等吧,后半夜再动手。」后半夜不会有客人再上门,比较好动手。 「需要尽快离开了,今日出入璃楼的人太多了。」刚刚那些出入后厨的人,显然都是前朝的余孽。 「嗯,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我们最好把那个厨子抓住,他很明显地位较高。」把他抓住的话,没准儿能盘问出什么秘密来。 「好。」燕离微微颌首,这些个前朝余孽,如今还在折腾,不全部斩杀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看着他那充满杀意的眼睛,楚璃吻不再多说什么。他若是知道她也和前朝余孽有关联的话,不知会怎样。而且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 所以,她就得更快找到古镜了。今晚夜探璃楼密室,若是找不到古镜,就得撬开那个厨子的嘴了。希望他的嘴能松一些,不会耗费她太多的力气。
105、果然如此(一更) 时至后半夜,璃楼终于清净了,每一层楼的客人都已休息了,安静的只有后厨的炉灶还在煮汤的声音。 蓦地,一些白烟从楼上慢慢的飘下来,没有风吹动它们,它们只是缓缓的落下来,包围了第三层楼,又浸满了第二层楼。 顺着楼梯,开始攻击第一层楼。 白烟所过之处,恍若雾气来袭,大概经过一刻钟,整个璃楼都被这白烟笼罩住了。 两个身影从楼上快速掠过,白烟因着他们的走过而拂动明显,更像一双手,想要抓住路过的人。 两个人走出璃楼大门,然后便把大门关上了,随后各自站在楼下光线不太明亮的地方,放哨。 而楼里,那柜檯后两个值夜班的小二已经趴伏在柜檯上睡着了,他们俩如同死猪,被人卖了都没知觉。 那后厨,也同样被白烟笼罩,骨汤的香味儿和着白烟的香味儿,使得后厨的气味儿怪怪的。 几个人陆续的从楼上下来,各自用面巾遮着脸面。虽是已经提前吃了解药,但还是得把脸遮上才行,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不会有人忽然闯进来。 下了楼,明卫便各自行动,几个人进了后厨,另几个人开始研究柜檯。 把那两个小二搬到地上,明卫开始搜索机关,因为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防御的东西,所以自是不能胡乱开启。 而闯进后厨的明卫则拖着一个身材瘦小头髮稀少的中年男人出来了,他穿着白色的布衫,还戴着白色的围裙,但是那两只手上却戴着两枚硕大的金戒指,每个戒指上都有一颗宝石,闪耀的很。 作为一个厨子,能有这么两枚戒指,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楚璃吻和燕离各自看了看,然后对视一眼,这个人他们都没见过。 「捆好了,一会儿带走。」这个人,必须得带走。 明卫听令,将人用床单一缠,然后用绳子捆上,又套在了麻袋里,几层保险。 就在这时,那柜檯终于挪动了,明卫找到了机关。 楚璃吻深吸口气,和燕离二人上前,那摆放酒瓶的柜子被推开,后面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不宽,而且黑黝黝的。 两个明卫打头阵,先行走进了向下的密道。里面是有台阶的,而且两侧的石壁上有壁灯,只不过并没有点燃。 燕离手持一盏油灯,与楚璃吻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台阶蜿蜒向下,而且有转弯,转了三转,才看到了尽头,这下面是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里面桌椅齐备,看起来,好像是平时用来开会什么的。 明卫接过燕离手里的油灯,点燃了这密室里的其他几盏油灯,这里立即亮了起来。 双臂环胸,楚璃吻看着四周的那些桌椅,这些东西哪个都很古朴,看起来就很值钱。 再看那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等物品,也各个精緻,很是讲究。 看着这密室里的东西,楚璃吻不免几分失望,原来这就是个平时聚会时的地方,不是存宝的。 明卫四处查看,想看看四周是否有机关什么的,但是很可惜,显然没有。 燕离走到主座上的椅子坐下来,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随后视线投向对面。 随后,他便笑了。 眸子一转,楚璃吻自是看到他弯起的凤眸,即便面巾遮脸,也挡不住他那双眼睛泛起的妖异之色,真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他看到的是他们进来时那通道上方的石壁。石壁上是地图,巨幅的地图,大卫,南晋,西朝,还有大卫边缘一些小国都刻画在其中。 硃砂的痕迹刻在地图之上星星点点,其中硃砂占据面积最大的是西朝,其次是大卫和南晋。 大卫的盛都,一些比较大的城池,都有硃砂的痕迹;还有南晋,同样点了不少的硃砂。 这些红色的硃砂就像瘟疫似得,将所有的国家都侵占了。 楚璃吻没想到自己会瞧见这样的场面,向前走了两步,她仰头看着,也不由得发出嘆息之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已打入各国,用来标记的。」 「显然就是这个意思。」燕离坐在那儿看着,这也是他没想到的,这些前朝的余孽,居然经营的这么大。把西朝都占据了不说,连大卫的盛都都有他们的势力。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原来每个国家都被一点点蚕食着。他们想要復国,现在看起来,已经成功三分之一了。看大卫的盛都,和南晋的都城,红的这么大。」楚璃吻说着,一边摇头,做的真大。这三百多年来,他们是无时无刻不再计划復国。 这些人,代代相传,就像是一种不可违背的祖训,即便前朝距离这一代人很远很远,可他们显然被洗脑了,一定要完成。 「这就说明,盛都有很多他们的人。只是不知,他们到底都藏在哪儿。」这一点,让燕离也煳涂了。剿杀前朝余孽,三百年来大卫皇室一直都在做,但凡查到,下场就是死。即便这种情况,他们也依旧敢进入盛都,实在是匪夷所思。 楚璃吻想了想,心里的话倒是没说出来。她现在依旧坚信,但凡与前朝有关的人,后颈应该都有纹刺,查看后颈,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件事她不能告诉燕离,他若是看到了那些前朝之人后颈的纹刺,也势必会认出那纹刺就是那玉佩。到时,他就会把她和前朝联繫上。这是她最不想发生的事儿,毕竟现在古镜还没找到呢。 「别找了,这里不会再有其他的机关密道。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燕离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幅的地图,将每一处都记在脑海当中。待得回了大卫,就处理这些前朝余孽。 两个明卫会和,随后仍旧是先一步的离开。 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人,楚璃吻微微扬起下颌,「回了盛都,太子爷就准备要大屠杀了?」 「宁杀错,不放过。」他回答,语气淡淡,泛着杀气。 楚璃吻微微垂眸,她就知道会这样。 从密道入口上来,外面仍旧是白烟瀰漫,明卫将柜檯恢復原状,又把那两个小二放回原位,随后便扛起那被捆绑结实的厨子,快速离开璃楼。 已经快要天亮了,众人出了璃楼便各自分散,按照以往的计划,各自撤离。 楚璃吻与燕离一道,两个人牵着两匹马,慢悠悠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走。 「你应该把那个明卫给我,还是和他在一起走,心里有安全感。」和他在一起走,她总觉得会被盯上。 斜睨了她一眼,燕离满目冷意,「慎言。」 撇嘴,「成,我慎言。反正若是出不了城门,三爷要多担待,我会自己逃出去的。」不会管他。 「我也定然会拉着你死不放手的。」所以,她也别想着独善其身。 冷哼一声,楚璃吻很是不屑,也只有他会如此损人不利己。 往城门的方向走,这一大早的,就已经有不少人等着要出城了。车马良多,各种交通工具,这些人哈欠连天,就等着开城门呢。 人这么多,楚璃吻倒是稍稍放心了,他们俩在其中也算普通。当然了,若是燕离能长得更普通一点就更好了,他实在扎眼。 终于,开启城门的声音传来,等待着的人也无不发出嘆气声,终于等到了。 片刻后,人群缓缓的前进,楚璃吻和燕离也随着人流走,还能听到前头官兵的唿和声,显然一大早的他们也很不开心。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城门口,然后被两个官兵拦住,要检查。 可是他们俩除了牵着的马以及马背上有两个包裹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也不知有什么可检查的。 其实,这种情况,楚璃吻一眼就看得出他们是想做什么。拿出银两来,看似低调的递给了那拦住他们的官兵,果然,见了钱他们就放行了。 两个人牵着马顺利出城,此时的光线微亮,但往远处依旧朦朦胧胧。 上了马,两个人也不管其他人,便径直的顺着官道往东走。 在太阳从天边冒出来时,明卫也终于陆续的跟了上来。 因为带着一个被捆绑的人,所以明卫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载货的马车,上面好几个装满了粮食的麻袋,其中最上面的一个还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能看得到里面黄色的粮食。 而那个人,则被压在了最下面,此时没有别人看,明卫又把那压在最下面的人弄了出来,以免他再被压死了。 此地不宜久留,即便是审讯那个厨子,也得再距离都城远一些才行。 快马加鞭,时至下午,已经距离都城很远了。队伍一转,下了官道,进了树林。 走进去很远,确保树木茂盛把他们遮挡住,队伍才停下来。 明卫将马匹牵到更深处,两个人又把那麻袋里的人抬出来,那个厨子已经醒了。只不过嘴里被塞着东西,他说不出话来。 站在那儿,楚璃吻居高临下的瞧着那厨子,他这个样子,还真是看不出他是个厨子来。按传闻来说,厨子应该都是脑袋大脖子粗才是。 将人重新捆绑了一番,然后放在地上,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明卫才退下。 双臂环胸,楚璃吻走过来,她低头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了片刻,楚璃吻勐地出脚,一脚踢在了他的腰间。 他随即发出一声痛唿来,她这一脚绝对不轻,若是再加一些力气,他的骨头都得被踢碎。 「听说你们这些前朝的余孽正准备復国呢,你们拿什么復国啊?想来,你们应该有很多的金银财宝吧?我这人啊,对别的不感兴趣,就是喜欢值钱的东西。你若是能跟我说上一二,没准儿我就放了你。」蹲下,楚璃吻看着他,一边轻声道。听她的语气,就好像在和他聊天。 「想得美。」盯着她,那人狠狠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呸了一口。幸亏楚璃吻躲得快,不然就中招了。 「必然想得美,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若是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能升官发财?不过,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法了,希望你不要后悔,因为后悔也无用。」说着,她勐地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走向旁边的大树,手臂一甩便将他扔了出去。 这人本就瘦小,被她一扔,轻松的扔出去撞在了树干上,树冠也因此大肆招摇,树叶哗哗作响。 撞在树干上,又落在地上,那人发出沉重的闷哼声,随后嘴里就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这树还有一个歪脖,来,你们俩把他吊起来。」楚璃吻抬头看了看,发现这树的歪脖不错,由此选定。 两个明卫过来,一人拿过绳子把他的双手捆住,另一个跳上树,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的将这个人吊在了树上。 站在下面看着,楚璃吻倒是镇定,看起来她并不着急。 燕离缓缓的走过来,瞧着被吊在那儿的人,他几不可微的摇头,「你打算一直这么折磨他?不如早早问出来。」 「我正在审问啊,这就是我审问的方式。瞧他,这个时候还嘴硬呢,还真是忠诚。只不过,忠诚在我眼里就是狗屁,这世上根本没有忠诚这两个字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看向她,眼里几不可微的摇头,她永远都是这个论调,所以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打动不了她。 「别那么看着我。」他那种眼神儿,就好像他付出了多少而得不到回应很受伤似得。可是他应该问问自己,若是他自己遇到这种选择题,会怎样选择呢?会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收回视线,燕离看了看吊在那儿双臂都要脱臼了的人,随后嘆道:「三爷我去歇歇,你接着审问吧。」 「请便。」看也不看他,楚璃吻打算一会儿瞧瞧这人的后颈。只不过燕离一直在看着她,她也没办法动手,这人眼睛才贼呢。 夜色暗下来,那个被吊着的人看起来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不断的发出哼声,听起来像是要死了似得。 楚璃吻爬上树,她本就娇小,身体很轻,爬上树也很轻松,且大树都没怎么晃动。 爬上了那根歪脖的树枝上,楚璃吻直接坐下,双腿盪了盪,然后低头看向就在自己脚边的人。 抬腿,轻轻地踢了他一脚,他随即发出要死了一样的声音,楚璃吻不禁轻笑,「这就不行了?以为你还能坚持的。按理说,你应该有点武功的,可是怎么这么菜?」俯下身,楚璃吻伸手扯了扯他稀疏的头髮。 「你别浪费心机,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他满脸都是冷汗,已疼痛难忍。 「别说的那么早,谁知道呢?毕竟你还能坚持一晚上,你会求我的。」说着,楚璃吻放开他稀疏的头髮,然后开始扯他后颈的衣服,果然,在他的后颈上,有一块圆形的纹刺。 他是前朝的人,而且看起来知道的也不少,但未必是高层的人,毕竟他一直都待在璃楼里,而且还真是个厨子会做菜。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不知道那面古镜在哪儿。如果那面古镜很重要,那么必将和其他同样珍贵的东西放在一起,诸如周烈曾说过的,前朝有宝藏。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一心向死,你也没必要死。我想要知道的很简单,就是有一面古镜,我想知道它在哪儿。你放心,我不会抢夺这面古镜,我只想见识见识,就是这么简单。」她俯着身体,整个人,只有屁股落在那树枝上,看起来悬的很。 「古镜?」那人一诧,然后抬起眼睛看向她。他长得不是很好看,看着她的那眼神儿也颇为瘆人。 「你知道。」楚璃吻轻笑,果然啊。 「知道。」那人果然承认了,而且还在一直看着她。光线昏暗,他盯着她,眼神儿深刻。 「那么,那面古镜到底在哪儿?」看着他的眼神儿,楚璃吻不为所动。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得知道,你是谁。」他接着说,声音也压得很低。 「好奇心还挺重。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先说。」她微微挑眉,满脸皆是笑。 「古镜,在墨崖山。」他说了,而且看起来不像说谎。 楚璃吻心头一动,果然,真的在墨崖山。 她那时就怀疑金央就曾被关在墨崖山,而在墨崖山又出现了那么多可疑的东西,所以,那里一定就是前朝那帮人曾待过的地方。而这个身体,也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若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也告诉你我是谁。你听好了,我是、、、」她说着,一边靠近他的耳朵,说了最后三个字。 随着她说出来,他就愣了,看着楚璃吻,他的眼睛也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不过,他也情绪也只是暂时停留,随后楚璃吻便出手,轻松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106、依旧墨崖山(二更) 那人的脑袋耷拉到一边,已经没了唿吸,死了。 楚璃吻看了一会儿,便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顺便拍了拍手,干净利落。 她在这边把人宰了,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都转过头来看着她,显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看她那轻松的表情,想必是已经问出想要知道了,如此倒是也好,能赶紧离开这儿。 朝着燕离走过去,他已经在吃饭了,而且特别噁心的是,旁边的宽大树叶上,放着一堆被他咬过一口的鸡肉,显然是他留给她的。 走过来,楚璃吻坐下,瞧着那堆狗啃的一样的东西,又看向燕离,他正在与最后一个鸡腿儿做斗争。 他吃的优雅,看他的吃相,都会觉得那鸡肉肯定很好吃。 只不过,不能看他咬下来的那些,实在太噁心了。 「三爷,你是打算活活噁心死我么?」微微摇头,她真觉得自己要冒烟了,可是又说不出他做的不对,毕竟他试吃过的她放心。可是也没他这么试吃的,每块都要咬一口,神经病。 「不吃?不吃的话,可以餵那个吊在树上的人。」说着,燕离看过去,却发现那个人脑袋耷拉着,他挑起眉头,「真可惜,看来他也享受不到了。」 无语,楚璃吻翻了翻眼皮,却又不禁笑起来,「以为你的口水谁都想吃啊?」 「你若不想吃,为什么每次吃饭前都要我试吃?」燕离问道,而且好像真的自己也认为楚璃吻是故意要吃他口水占便宜。 「有时你真的特别欠揍,仗着这张脸做这种噁心事儿就更欠揍了。」说着,她拿起被他咬过的鸡肉,开吃。 「口不对心,心口不一,说一句实话就那么困难?」扔掉鸡骨头,他拿着丝绢擦手,一边笑看着她。 「自恋。成,满足你,这鸡肉味道不错。」忍不住弯起眼睛,楚璃吻像模像样的说了一句,惹得燕离也不禁笑。 看着她在那儿吃,燕离一边把水壶拿过来,「喝一口吧。」 顺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看起来她自己的手好像都无需用了。 「从那个人嘴里问出了什么。」看着她吃,燕离拿着水壶,一边问道,好像正在等候着一会儿再给她餵水。 「他说了,古镜在墨崖山。」她也没撒谎,实话实说。 「墨崖山?真的在墨崖山。太兇险了,暗卫曾勘察,但是,收穫甚微。」燕离微微眯起凤眸,若真是墨崖山的话,那就难办了。 「难道,是他知道墨崖山很兇险,所以故意说古镜在那儿么?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向死地。」楚璃吻也不由得谨慎起来,这也很有可能。 「也有可能。」燕离微微颌首,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既然如此,那就再多抓几个前朝的余孽来。」多问几个,也就清楚了。 「还真是不放弃。」燕离就知如此,显然马上要找到古镜了,她的心就已经飞了,即便危险也毫不在意了。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自然不能放弃。还有,这鸡肉我真的吃不下去了,噎死我了。」说着,楚璃吻夺过他手里的水壶,一连灌了好几口,才把嗓子眼儿的那几口鸡肉压下去。 放下水壶,她一边擦嘴一边看向燕离,不由得发出一声冷斥,「你还不乐意?你有什么不乐意的,连你的口水我都吃了。真是受不了你,你要是有什么病,都传染给我了。」放下水壶,楚璃吻坚决不再吃了。 燕离收回视线,然后身体向后靠在了树干上,「你还真不该把这个厨子杀了,他会做璃楼的骨汤面,你不是很爱吃么。可以留着他,给你做面吃。」 「算了吧,把他抓住又让他做饭,我可不敢吃。」说着,楚璃吻拍了一下他的腿,让他的腿伸直,然后她身体一转就直接枕在了他的腿上,舒坦。 支着一条腿,燕离看着那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她是真的天经地义,好像自己这条腿就是为她而生的。 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燕离虽是看着她,眸子却几分悠远。 「找到了古镜,你想做什么?」这一点,他曾设想过,而且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自然是照镜子了。」她也看着他,火光跳跃,使得他的脸也忽明忽暗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缺乏安全感似得。 「你这张嘴啊,真是随口就来。」燕离嗤了一声,随后抬手捏住她的嘴。 楚璃吻把他的手打开,却又抓住,他的手很热,手指又很长,很好看。 捏着他的手指,楚璃吻一边看着,一边道:「我这次真没骗你,我就是要照镜子的。」 「照镜子会怎样?难不成那是一面照妖镜?」她这种说辞,很难让人信服。 「到时再告诉你。一切秘密都提前知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三爷,你的手还真的挺好看的。」说着,她又往自己面前拽了拽,然后张嘴就咬。 燕离手疾眼快,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一边按压住她的两只手,随后俯身,直奔她的脸而去。 长发垂坠下来,也遮住了他们俩的脸,然后就传来了楚璃吻的一声轻唿。 「哎呀,好疼。」用力推开他,楚璃吻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瞪视着明显洋洋得意的人,「你是狗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你没有我快,别抱怨。」他若是慢一步,被咬的就得是他了。 「你快,你快。」捂着自己的鼻子,她说话时的声音都不太对。 知道她话里有歧义,燕离也不介意,她技不如人,恼羞成怒也在情理之中。 放下手,楚璃吻稍稍对眼儿看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但是并看不见什么。 瞧她那样子,燕离不禁轻笑,「别看了,只有两排牙印儿而已。」 哼了一声,楚璃吻不予理会,随后闭上眼睛,睡觉。 墨崖山,若是那个人没有说谎,那么古镜就在墨崖山。可他若是说谎呢,尽管当时看他的眼神儿并不像是说谎。 但他若真的说谎了,进了墨崖山,兴许会有诸多危险。暗卫当时在墨崖山中搜寻了很久,什么都没搜出来,她若去的话,就会搜出来么? 这让她很是难解,也不知该怎么办,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翌日,明卫将那吊在树上的尸体处理了,随后便离开了树林。 一行人再次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分成若干组,又进入了临近的城池。 这座城中也有一家璃楼,虽不如西朝都城的那家大,可门面也不小。而且,明显路过此城需要住宿的都会选择投宿于这里,人非常多。 楚璃吻仍旧与一个明卫搭伴儿,然后来投宿,这璃楼就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火速定下了一间,随后楚璃吻与明卫上了楼,踩踏着楼梯,楚璃吻一边回头往下看,视线在那柜檯上瞄了瞄,这个柜檯没有任何的问题。 看来,这个璃楼没有地下密室。 「你一会儿去看看后厨的厨子。」小二在前面带路,楚璃吻压低了声音与明卫说道。 明卫点点头,「是。」 进了房间,这个璃楼的房间明显不如都城的璃楼收拾的干净,但也要比寻常的酒楼客栈好一些。小二还算热情,当然了,给了些银两,他就立即变得超级热情了。 点了璃楼特色骨汤面,然后那小二便退下了。明卫也在门口观察了一下,便也闪身离开,速度极快。 这个璃楼也不知有没有类似于那个厨子一样的人,若是没有,还是得赶紧离开才是。 只不过,燕离他们怕是住不进来了,因为没有客房了。 站在窗边往外看,街上人来人往,这城里倒是热闹。 看了半天,也没瞧见燕离等人的身影,这些人,跑哪儿去了?还是,进城的时候被扣住了。 片刻后,明卫回来了,他刚刚跳到了璃楼后院观察了一下后厨,的确是发现了一个大厨,看起来很有地位,但就是不知能不能比得上都城里抓来的那个大厨。 而且那个大厨失踪,这璃楼说不定会立即紧张防备起来,他们若是下手,还得趁早才是。 「用你主子的话,宁杀错不放过,不管了,就是他了。而且他们也没影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很担心,担心事情出岔子,你一会儿下去看看,若是能碰到其他明卫,就告诉他们不要在城里徘徊赶紧出城。今晚,咱俩就把人抓了,也快点离开。」楚璃吻现在十分担心会夜长梦多。 「是。」明卫领命,而且也觉得应该速战速决,璃楼的人再笨,通过都城璃楼发生的事儿也该知道这是有人对他们下手了。 那么,接下来肯定会通知各城璃楼,所以他们应採取速战速决的方式,这样能少冒一些风险。 天色暗下来,璃楼也逐渐的安静下来,只不过仍旧有不少的客人要来投宿,只可惜这璃楼已经满了,所以也没有再接待这些客人。 后厨响着煮骨汤的声音,骨汤的味道也不时的飘出来,很香。 时至后半夜,一楼的柜檯处,只有两个小二在。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而另一个则坐在柜檯后,值夜班。 后厨,除了慢火煮骨汤的声音外,也没人在,那个大厨也回去睡觉了。 白色的烟缓缓的从二楼飘下来,最后将整个璃楼瀰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下了楼,随意观察了下,便穿过后门,直奔后院。 后院有多个房间,给璃楼的员工休息和做仓库之用。 明卫早先有过勘察,所以也很准确的找到了那个大厨睡觉的房间,两个人靠近,那房间里的人果然在睡觉。 听了一会儿,楚璃吻给明卫一个眼色,要他守着,随后便转身闪进了房间。 明卫守在门口,不断的观察四周,担心隔壁会有人出来。身后的房间里传出沉闷的响声,随后便是压低了的说话声。 片刻后,又响起一声骨头的脆响,然后楚璃吻便出来了,「走吧。」 「那人、、、」看着楚璃吻空手而出,再想一想刚刚的骨头脆响,他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就把人给杀了。 「这个骨头不硬,问了就招了。走吧,赶紧离开这儿。」楚璃吻干脆利落,而且她发现这些年纪大的前朝人对她这张脸似乎都有些熟悉,不似那时在官道树林里碰到的杀手,和长孙于曳的太子府外碰到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年轻人,对她这张脸,似乎没有什么概念。 两个人快速离开璃楼,直奔城门方向而去。这个时候城门是关闭的,但也有稀稀拉拉的人排队正在等着城门开启。 没有见到其他明卫,希望他们已经出城了。 天边泛白,城门也要开启了,能听到前头官兵骂骂嚷嚷的声音。可就在这时,后面的长街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城中璃楼大厨被杀,所有住宿的客人都被迷晕。据小二检查,投宿璃楼的一对儿夫妻踪影全无,足以认定他们便是兇手。所有要出城的人停在原地,接受检查。」随着马蹄声接近,官兵的声音也清楚的传进耳朵,这边等待出城的人无不议论纷纷很是不满。 楚璃吻和明卫对视一眼,随后两个人缓缓分开,各自牵着马,如同不认识一般。 骑马的官兵从他们身边走过,挨个查看,眼睛如鹰一样。 大致检查了一圈,官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便放行了。排队的人开始一一往城门处走,那里的官兵也在拦截检查。 终于,楚璃吻走到了城门口,停下来,任官兵检查马背上的包袱。 骑着马的官兵又走了过来,虽是此时光线还不太明,可有火把,能看得到的依旧看得到。 他居高临下,视线在楚璃吻牵着的那匹马和隔了一辆板车的明卫手上的那匹马身上转了两圈,随后便皱起了眉头,「你们俩,马背上的包袱是一样的。」 随着他说,楚璃吻也转头看了过来,这个人,眼睛还真是好使。 城门口的官兵立即围上来,无不观察他们二人的包袱,果然是一样的。 那个推板车的人左右看看,然后立即推着自己的板车往旁边挪,生怕他们殃及池鱼。 「眼睛还挺好用。」笑笑,楚璃吻便松开了缰绳,随后身子一转,手成刀,一掌便把已挡在她面前的官兵噼倒。 明卫也在同时出动,两个人配合默契,速战速决,七八个官兵,眨眼间便都被撂倒。 随后,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轻夹马腹,便冲出了城门。 快马上了官道,两个人便分开了,两匹马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只剩轻烟。 城里,一批官兵骑马追了出来,待得他们上了官道,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快马奔驰,没过多久,便碰见了燕离等人。他们优哉游哉的,好像在郊游。 「被发现了,各自分散吧。」骑马追上来,楚璃吻便交代道。 闻言,众明卫立即行动,各自调转,三两成群,有的往回走,有的停在路边,而燕离和楚璃吻则快马飞奔,离开。 「人都没抓住就被发现了?」边骑马快行,燕离一边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你以为我是你么,自然问出了东西,否则我也不会当即就把人宰了。」就是因为尸体在那儿,所以这些官兵才会如此快的出动。 「答案呢?」不知这次的答案是哪儿。 「墨崖山。」得到的是一样的回答,说是宝藏都在墨崖山。 「还是那儿。」燕离嘆了口气,他还是半信半疑。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找一找。」这次,楚璃吻是打定了主意。而且墨崖山那么险峻,他们把珍贵的东西藏在那儿也的确合理。 「打定主意了?」燕离看了她一眼,她那小脸儿可都是决绝,显然不走墨崖山这一趟不死心。 「嗯。太子爷公务缠身,可以不随着我去。」哪怕只有她自己,她也一定要去。 「出了西朝,便到了墨崖山附近,走这一趟也未尝不可。再说,我还想知道太子妃的秘密呢。」若放任她独自一人,他十分不放心。 那面古镜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可是冥冥中,他却觉得很不安,所以,他必须跟着。
107、逃生路(一更) 一路朝着关口走,虽然两人速度够快,但是这一路上仍旧遇到了不少巡查的兵马。 这些人明显是要抓人,只不过,对于目标却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楚璃吻和燕离乔装打扮,穿的破旧,身上无任何的光鲜之处。而且骑着的马也换成了马车,驾车的马儿极其不起眼,皮毛髮黄,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 马车也很破旧,燕离一副久病之人的模样躺在马车里还盖着被,车里泛着一股药味儿。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被检查过很多次了,不过,都没有露馅,可见他们演的十分好。 只不过,楚璃吻扮演儿子却演的不是很专业,燕离已经抱怨过很多次了。她扮演的不像是要带他这个父亲去看病,反而是着急把他埋了。 楚璃吻冷嗤,她能和他一路演戏已经很不错了,他那张脸太刺眼,谁跟他一起谁吃亏。 若是给她个选择的机会,她肯定不会选他,随便哪个明卫都可以,不管是扮夫妻还是扮兄弟姐妹都毫无问题。 对此,燕离很是不满,然后骂她不孝。 无言,这厮耍起赖来,真是骂不过他。 驾着马车,朝着关口走,越来越近,查的也越来越严。 不过,两个人却并不打算从这关口出去,因为两国驻守边关的兵马太近了,这边但凡有点动静就可能打起来。有冲突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总是不能因他们俩而起。一是盛都那边燕离是在东宫养病,他在这头若是露了脸,于他的名声没任何好处。二是楚璃吻还要去墨崖山,她不想打草惊蛇,担心那些前朝余孽会提前防备。 接近关口,楚璃吻便将马车赶到了树林里,随后,燕离从马车上下来,一边扯掉身上的布衫。 「这布料实在太差,摩擦的皮肉都在发疼。」他把布衫扔了,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表情明显好了许多。 看着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摇头,「你应该多看看街上的那些乞丐,他们都没有衣服穿。你是生在了帝王家所以可以挑选,但那些乞丐连挑选的权利都没有。」所以真是不知足啊。 「这是在教训我?」入鬓的眉挑起,他那个表情很是妖异。 「没,就是感慨一番罢了。」说着,楚璃吻也把身上的布衫脱了,这些衣料不结实,走在山中很容易就被撕裂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你肯定不会反驳。重点是我在说,所以你一定得想办法反驳一番心里才舒服。」燕离已经看透了。 瞧着他,楚璃吻眨了眨眼睛,「你说对了。」 这回轮到燕离无语,她还就这么承认了。 换上自己的衣服,楚璃吻也觉得舒服了许多,重新把头髮捆绑上,然后便开始观察这山势,挑选合适的路线,赶紧离开。 蓦地,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便牵扯着马车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那队兵马很快的经过了树林外面的官道,尘烟飞扬,一眨眼就不见了。 听着他们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得笑笑,随后便放开了马儿,任它自己穿梭,而他们俩则快速离开了。 山中茂盛,而且动物很多,这一片属边关,所以无论是猎人还是药农都不会进来,就导致有很多在别处受惊的小动物跑到这里来躲避。 两个人在山中奔走,不时的便撞见一个小动物,把它们惊得四处逃窜。 很快的,便越过了两座山,而且越往这边,也愈发危险,因为山中不时的巡逻的小兵。 这些小兵手上都拿着传信号的东西,一旦发现不对劲儿,他们会立即传递信号。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在天色暗下来时,两个人便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那不是小动物的声音,而是人行走时才会发出的响动。 两人随即噤声,然后伏低躲避,前头几十米外的两山之间的山坳中,四个巡逻的小兵组成一队,正在巡山。 他们前后两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硕大的竹筒,那就是用来通信的东西,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朝天上发射,就会发出亮光且声响巨大,恍若炮仗。 两个人噤声躲避,可山上不时的有小动物哧熘的跑过,惹得山下的巡逻小兵不断的往这上边瞧。 等待着,将近一刻钟之后,那四个巡山小兵才走远。 「还得再翻几座山?」下了山,楚璃吻微微摇头,她已经不记得还要翻几座山了。 「不要急,两座。」燕离的心态倒是十分好,看起来也不着急的样子。 嘆口气,两个人继续前行,翻山越岭,即便再如履平地,可依旧还是很累。 终于最后一座山近在眼前,两个人正准备跃下沟壑,却不想一小队巡山的小兵又出现了。 两个人随即停下脚步,看着山下的那一行小兵,显然得等他们走过去后再行动。 不过,世事总有意外。两个人低伏身体屏息躲避,哪想却听到两人之间的地上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同时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手腕粗的蛇盘踞在那儿。因为他们俩的忽然出现,打扰到了它的休息,它吐着舌头仰起头,开始发动攻势。 看见这么噁心的东西,两个人随即跳了起来,动作一致。 两个人同时跳起,自然发出了声音。下面巡山的小兵立即看过来,「谁在那里?」说着,他们抽出兵器,另外两个则把背在身上的信号筒拿下来,准备发信号。 半山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立即冲下了山。 两个人速度极快,但那几个小兵胆子也相当大,看着他们俩下来,他们便迎了过来。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人处理那三个迎上来的小兵,另外一个人则去搞定那发信号的两个小兵。 楚璃吻动作迅速,抓住那发信号小兵的手,施力,他的手腕便发出了脆响,然后伴随的就是他的一声痛叫,信号筒也掉了下来。 一脚把那信号筒踢飞,腿收回时,顺势踢在了他的腰腹,手一松,那小兵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搞定这个,目标自然就是下一个。那个小兵动作很快,此时已经扯住信号筒的线了。 楚璃吻伸手过去,要把他手里的信号筒夺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根线被他一下子拽断了。 金黄的火花一股大力直冲天空,只是眨眼间,便在天上炸开了。金色的烟火如此闪亮,而且炸开的声音也相当大。 楚璃吻仰头看,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嘆,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么好的烟火,技艺不错嘛。 就在她还欣赏烟花时,燕离过来将那发信号的小兵一掌拍倒,随后看向眼睛睁得老大的小人儿,「好看么?」 「不错。」点头,她也认证,工艺十分精良。 无言,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走了。这东西大卫也有,回去看。」说着,便拽着她快速离开原地。 扯着她,两个人迅速的跃上了最后一个山头,过了这座山,便是大卫了。 终于进入了大卫的地盘,两个人都不由得松口气,总算过来了。 对视一眼,楚璃吻甩开他的手,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燕离则站在那儿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异物,他才放心的坐下。 「没有蛇。你可真够怂的,蛇又不是没见过,弄死它就得了,居然还跳的那么高。」看着他,楚璃吻满眼嫌弃,想起他刚刚那个样子,真是蠢。 燕离斜睨着她,「那你呢?」如果他没记错,她也一样,跳的可比他高。 哽了哽,楚璃吻扬起下颌,「那种东西,女人都怕。」 「原来,你是害怕了。」燕离满眼稀奇,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 「是噁心,噁心那种东西。」怕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忽然间看到,把她吓了一跳。 「我也一样。」所以,她就不要站在高点上来说他了。 楚璃吻不由得撇嘴,但是又觉得很好笑,他那样子真是太蠢了。 燕离看着她,就知她在想什么。薄唇也不由得弯起,的确挺好笑的。 俩人休息了半晌,这才再次启程,到了大卫的地界,就怎么都不担心了。 天亮之时,两个人也终于出了山。在土道上又走了许久,太阳都升到了头顶,这才上了官道。 「太子爷,你的人何时能过来接我们?」官道很长,两面不见村镇,鬼知道还得走多远才能见到人烟。 「且走着吧。」燕离看了看,便带着她顺着官道向南行。 时近晌午,楚璃吻嗓子冒烟儿,对身边的人很是抱怨。 不过,燕离显然也不怎么好,他也没试过走这么长时间的路,仅靠两条腿。 蓦地,有马蹄声传来,楚璃吻回头看过去,只见一辆马车从官道远处驶了过来。 一瞧见马车,楚璃吻的眼睛就亮了。她随即停下,一边把袍子甩开,然后就往上拽自己的裤腿,打算把自己的腿露出来。 「你做什么?」她这忽然间的,像是神经病。 「拦车呗。露大腿拦车,一拦一个准儿。更何况我这么白,隔着二里地都能看见我的腿。」她自然是要拦车,否则还能干嘛。 闻言,燕离立即翻了翻眼睛,伸手把她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抬起,手上捏着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块,「你觉得有了这个,还有人看你大腿么?把裤子穿上,成何体统。」她这想法都是从哪儿来的,简直毫无逻辑。 盯着他手里的金块,楚璃吻不由得挑眉,「你身上还有钱?早说呀。」说着,她把裤子重新放下。 鄙视的瞪了她一眼,燕离抓着她等待着马车的接近。 很快的,马车就到了跟前,燕离手里的金子闪闪发光,那马车也立即停了下来。 驾车的是个年轻人,视线好不容易从那金子上移开,然后看向燕离和楚璃吻,「二位,想搭车?」 「嗯,这是给你的酬劳,到了前面的城池,把我们放下就行了。」说着,燕离走过来,把手里的金子扔给他,然后便上了马车,他也不管马车里还有没有人。 年轻人接过金子,还用牙咬了咬,见是真的,喜不自胜。 两个人上了车,却见车里躺着一个睡着的老汉,马车里瀰漫着一股药汤味儿,显然这老汉生病了。 坐在了马车边缘,楚璃吻的视线从那老汉身上移开,然后看向燕离,似笑非笑。 他们俩那时可就装扮成这样的,可现在碰上真的了,这般一相比,就知道燕离扮演的有多假。而那些搜查的官兵居然都没看出毛病来,他们更蠢。 燕离则看也不看那老汉,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难以接近。 大概过了两刻钟,就听到外面驾车年轻人的声音,「二位,前方就是粟城,正好我们也是到粟城看大夫,我这就进城了。」 闻言,楚璃吻眸子一动,然后就笑了起来,「那么大一块金子,结果只买了这么短的时间,真有钱。」 燕离看向她,「我若不花那金子,你就得用你的腿换这么短的时间了。」 「我这叫足智多谋。」楚璃吻根本不在意他的讽刺,露大腿拦车,这个很正常。 不搭理她,燕离一副生气的样子。 很快的,马车就进城了,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马车在路边停下,楚璃吻和燕离便下了马车。那年轻人满脸笑容,同时似乎又有点担心他们俩会把那金块要回去。 楚璃吻和燕离转身离开,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离开盛都时,同行了许多人,很多人都停留在了粟城。 燕离很精准的找到了他们暂居的酒楼,果然,这整个酒楼都被包下来了。他们进去,便看到了正在一楼晃荡的天京。 「老大,太子爷,你们回来了。」一瞧他们两个人,天京就蹦了起来,然后直接沖了过来,直奔楚璃吻。 燕离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径直的上楼了。 瞧着燕离的背影,天京耸了耸肩,然后看向楚璃吻,「老大,你们没受伤吧?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们可别受伤,万一受伤了,在那西朝可怎么办啊?」跟着楚璃吻往楼上走,他一边如同机关枪似得说话。 「行了,你可别嘟囔了,我都要累死了。赶紧叫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再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几分不耐烦,楚璃吻挥了挥手,要这个烦人的傢伙把嘴闭上。 天京一听立即点头,随后转身就下了楼。 上了楼,流荷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几步跑过来,然后扶住楚璃吻的手臂,「老大,你身上怎么一股药味儿。」 「坐车的时候沾上的。不过都无关紧要了,这几天在粟城如何?」随着她走进房间,楚璃吻一边懒懒的问道。 「这粟城都已经被我摸清了,对了,我还混进了康郡王府,见到了敏郡主。」流荷说着,几分兴高采烈。 「她怎么样?应该很开心吧。」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心情显然会不错。 「嗯,确实很开心。」流荷连连点头,认证了康玉敏的好心情。 楚璃吻也不由得笑,她和顾沉毅结婚,还是很般配的,郎才女貌。 「老大,这一趟收穫如何?」坐在楚璃吻身边,流荷问道。 看了看她,楚璃吻点头,「当然。」墨崖山,她必须得去。 「那,你要找的东西,能找到了?」流荷知道她心心念念,同时也很希望她能够找到。 「应该吧,若是找不到,我会把他们都宰了。」那些前朝的人,希望他们不会说谎。 流荷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肯定会找到的。」 看着她的动作,楚璃吻不禁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要发疯了?放心吧,我没事儿,只要他们不撒谎就好了。」 「没有,只是不想让你太着急。」流荷立即摇头,她只是觉得楚璃吻真的很着急,特别着急的那种,好像找不到这个东西,她就会死了一样,让她也跟着有些揪心。 身子向后,楚璃吻舒服的倚靠着,「是很着急啊,特别着急。」这古代的局势真的很紧张,尤其身边还有燕离这个多疑又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知道她和前朝有关系,得第一个拿她开刀。 唉,真是艰难啊,所以,她得早点儿离开这儿。 这里本就不属于她,尽管一切事情都显得很奇怪,她内心也觉得奇怪,而且有些抗拒知道更深的内情。 所以,一走了之是上策,这样就什么都能避开了。
108、进山(二更) 饭菜很快送上来,天京当着楚璃吻的面,沦为第一试吃人。 别看只是试吃,但天京还挺高兴的,瞧他那傻样,楚璃吻也忍俊不禁,这么笨可咋整。 看着他全部试吃了一遍,楚璃吻这才开吃,天京有些意犹未尽,坐在她对面盯着她吃。 「你若饿了,就吃吧,别用那种眼神儿盯着我,好像爱慕我似得。」也不看他,楚璃吻淡淡道。 得到赦令,天京立即拿起筷子,开吃。 流荷很是无言,「你呀,能改掉这个贪吃的毛病就好了。」 天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眼前这些吃的又没毒。 楚璃吻看了流荷一眼,这丫头学她是学的真像,从里到外,都很像。 吃过了饭,天京又跟着小二给送来了热水,然后便退下去了。 脱下衣服,楚璃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几天,又长了些腱子肉。 虽然个头儿没长,但这身材看起来倒是好了些,果然啊,运动使人完美。 浸泡在热水里,全身都舒服了,流荷拎着一桶热水过来,放在楚璃吻的头下,把她的头髮放进了水桶里。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清洗着楚璃吻的头髮,流荷一边问道。 「墨崖山。」楚璃吻直言没掩饰。 「墨崖山?据我所知,墨崖山好像很兇险吧。老大,你要找的东西在墨崖山么?」怎么会在那儿呢? 「嗯。虽然兇险,但我一定要去。你们就回盛都吧,以后好好跟着小鸡。」闭着眼睛,楚璃吻这话像是在交代什么似得。 流荷自然也听出了不对劲儿,「老大,你说的话真的很奇怪。墨崖山太兇险了,你也知道一旦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是么?不行,我一定得跟你去。」想了想,流荷摇头道。 「跟着去涉险么?还是别去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楚璃吻微微嘆了口气,她心里也没底。 「正是因为会涉险,我就更要跟着老大去了。老大,带着我吧,不管怎样,我也能帮助你做些什么。」流荷要跟着,并且已经打定了主意。 「好吧,随你。」楚璃吻也不再拒绝,跟着去涉险也算历练了。墨崖山的兇险,连燕离都有些忌惮。 而燕离还要跟着,其实他什么意思她清楚,无不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罢了。 让他亲眼见证也好,免得那么多的疑问。只是,希望他不会被吓着,毕竟连她都觉得诡异。 泡了澡,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换上了衣服,楚璃吻便休息了。流荷把房门锁上,然后睡在了房间的横榻上。 一夜过去,翌日,又有几个明卫回来了。他们这一路走的也不是很顺畅,西朝那边查的更严了,显然是上头下了命令。 楚璃吻已经开始准备要前往墨崖山了,燕离着周烈找来墨崖山的地图,调来之前进过墨崖山的暗卫。一切都需要准备妥当,否则他心里难安,也不会就这般进入墨崖山深处的。 有燕离这种性格的人在,其实好处良多,楚璃吻也承认,有他在,死亡率大大降低,他太谨慎了。 用了五天的时间,墨崖山的地图送来了,之前闯墨崖山的暗卫也来了,分散在西朝的明卫也全数回归。 墨崖山的地图,比想像中的更粗糙,因为至今为止,哪里都没有关于墨崖山完整的地图,那山的深处就是个谜。 而之前进去过的暗卫也无法确切的记住每一条路线,因为他们在里面迷路过很多次,并且有许多暗卫都没有再出来过,由此可见那墨崖山有多兇险。 燕离以为楚璃吻听到这些会打退堂鼓,但哪想到,她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一副宁死也去的样子。看来,那古镜比她的命还要重要。认识她这么久,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命一向最重要。如今自己的命都被比下去了,真是让人难以猜想,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此兇险,太子爷还是想一想吧。大卫需要你,你要是挂了,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不是拱手让人了?这一次,你就别去了。不想去的都可以不用跟着,没必要跟着我去冒险。」楚璃吻表达的清楚,这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免得被人日后埋怨,她可不想听那些废话。尤其在她急躁的时候,是很容易动手杀人的。 看着她那言之凿凿的样子,燕离似笑非笑,「如此神秘之物,不见一见岂不遗憾?更何况,已到了墨崖山附近,不陪着太子妃去涉险,外人岂不会怀疑我胆小怕死。」 他说的真是合情合理,好像找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也只有楚璃吻知道,他是真的不放心。估摸着那面古镜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了,若是不给他个答案,他觉都会睡不着。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同去。只不过,这一路会十分兇险,还希望各位做好心理准备。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古镜。不过据我得来的消息,藏古镜的地方也有许多其他的宝贝。到时,谁想得着,谁就拿。我不会计较,相信太子爷也不会计较。」看先燕离,楚璃吻扬高了眉尾,她的意思很明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有了利益,都会卖命的。 她这脑子转的着实快,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晌后微微颌首,「自然,我也只是想跟着你见识见识那面古镜而已。」 弯起红唇,楚璃吻笑的开心,此行值得期待了。 计划已定,只等出发,熬过了阴雨天,一行人便离开了粟城。 暗卫明卫将近五十人,再加上楚璃吻身边的这几个,六十多人,骑马直奔墨崖山。 骏马飞驰,速度极快,很快的,便抵达至墨崖山附近。 暗卫因为以前来过这里,所以也格外的轻车熟路,循着山路进山,山路旁还有一条小溪流淌,水极其清澈。 在山中走了将近一天,山路才消失,这个时候,大家也就只能用腿了,马儿是进不去的。 明卫各自有分工,留下十个人在这里,有的是看守马匹,而其他几个则另有任务。 这些楚璃吻都管不着,墨崖山就在眼前,她自是焦急的很。 不过鑑于上次进山的经歷并不美好,所以她的心里也格外谨慎,山中陷阱显然很多,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金央给她的解毒药她带在身上,若是再遇到什么毒气之类的东西,她也无需像上次那样等死了。 「这就是墨崖山,听说了很多次,今儿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希望这墨崖山深处不要让我失望,毕竟传说那么神奇。」天京很是期待,又有几分兴奋,他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来到墨崖山。 「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劝你一句,别那么张扬,老天就喜欢捉弄张扬的人。」流荷不可谓是泼冷水,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 楚璃吻笑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看向周烈,他虽是笑眯眯,但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墨崖山的情况他更了解。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和他在多声门时了解到的消息,都证明墨崖山很诡异。更有甚者说,墨崖山闹鬼,走在里面的人都会无缘无故的迷路。 「二师弟担心了?」看着他,楚璃吻笑容满面,心情甚好。 「倒也不是。只不过,辨认方向并不是我的长项,我担心会迷路。」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且走且看,那些前朝余孽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就一定有路。只不过,我们没找对罢了。」楚璃吻自是相信这一点,而且这次找不到古镜,她是不会出来的,其他人爱怎样怎样。 周烈点点头,「望祖师爷保佑。」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也开拔进山,暗卫在前带路,这墨崖山外围他们还是很了解的。没有太多的危险,只不过山势较崎岖。 暗卫在最前,明卫在最后,中间则是燕离和楚璃吻等人。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楚璃吻就不禁想到上次在这墨崖山时发生的事情,这个人还是有点良心的,只不过稀少的可怜。那一次,他将那点良心用在了她的身上,不知现在,他的良心还有没有了。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她在看自己,燕离自然知道。 「好看呗。我向来喜欢好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得丑的,我瞟都不会瞟一眼。」楚璃吻接的顺口,听起来也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燕离轻笑,「有眼光。」 听他那自恋的语气,楚璃吻不由撇嘴,若真找到了古镜,他们俩这也算是最后一程了吧。 蓦地,一些呜呜咽咽的细小声音随着风传来,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呜呜的声音也钻进了耳朵里。 楚璃吻动了动眉头,随即扫了扫前后的人,他们状态一如既往,显然只有她自己听到了。 又是这样,看来,这近处,是有那个石塔。
109、搭配(一更) 墨崖山树木茂盛,而且越往深处走,就越茂盛。这个时候就得时时刻刻注意脚下,因为上次就在山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陷阱,所以大家都很小心。 暗卫一直在前面带路,这属于墨崖山的周边,所以他们走的很是顺畅。 只不过,楚璃吻的神色一直不明,她不时的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方向。 她如此怪异,跟在她身后的流荷和周烈都注意到了,天京神经大条,而且此时还处在进入墨崖山的兴奋当中,自然没注意到楚璃吻的古怪。 「老大,你怎么了?」周烈一路走来都很小心翼翼,看见楚璃吻的表情,他忍不住,所以问道。 「只是觉得走的方向可能不对。」楚璃吻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随着她说话,前头开道的暗卫也停下了脚步,她身前的燕离也转过了头,「方向不对?」 看向他,他凤眸诸多疑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睛极具穿透力。 和他对视,楚璃吻随后耸了耸肩,「嗯,我的直觉。就是觉得方向可能不对,应该走这边。」说着,她伸手一指,指的是右侧。 众人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木茂盛,杂草齐腰,别说人了,显然连小动物也没有从这里经过。 「你是如何判定这边的方向才正确的?」燕离来了兴趣,她是如何知道的。 「直觉这个东西,是无法说明的。你们之前在墨崖山一无所获,也兴许问题就是出在了方向上。听我的,走这边,不对的话,我负责。」说着,楚璃吻脚下一转,直接朝着左侧走,她显然十分信自己。 她走了,这边一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流荷和周烈还有天京便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四个已经要走出了视线范围内,燕离挥了挥手,其他人便也跟了上去。 此时,换成了楚璃吻带路,她好像知道路线似得,走的毫不迟疑。 翻过了几个山头,山势更为险峻复杂,不时的便有深沟出现,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 众人万分小心,跟着楚璃吻走,不过她走的一直有惊无险。 终于,踏过了这片危险之地,前方又恢復平坦,一块空地上,一堆碎石堆积在那儿,碎石上头,一块大石上挂着一个铜铃。随着风吹过,铜铃撞击,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一行人缓缓的走过来,瞧着那堆碎石,和碎石上头的铜铃,不知所以。 「这是铃铛?可是,怎么只晃动没声音啊?」流荷歪头看了半晌,不明所以。 周烈亦面色严肃,这墨崖山里的东西都不能小看,而且明明看见它摇晃却听不到声音,就显得更诡异了。 「是啊,真奇怪,拿下来看看。」天京看了看周围的人,随后一脚踩上碎石准备爬上去把铜铃摘下来。 「不要动它,走吧。」楚璃吻制止,她现在觉得,这东西可能是用来引路的。 别人听不到,但不代表生活在墨崖山里的人听不到。而也正是因为此,她才更肯定这个身体小时候一定在这墨崖山生活过。 这种奇怪的铜铃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只有她听得到,在场的所有人没听到一丝,显而易见,是她出了问题。 不过后来她又想,即便真的是她出了问题,那么这铜铃也应该代表了什么。所以在看到暗卫于山中行走时,她忽然发觉,兴许那铜铃就是用来引路的。 燕离单手负后,视线扫过所有人的脸,显然这些人都和他一样,听不到这铜铃发出的声音。 而在现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楚璃吻能听到,实在是太奇怪了。 看向她,她正在盯着那石头上的铜铃深思,和他们俩上次在墨崖山里见到的铜铃一样,这东西,应该有很多。 「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我的太子妃。」燕离问道。 回神儿,楚璃吻看向他,随后又看向那乱石堆上的铜铃,「容我想想。」这石塔已坏,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瞧着那铜铃的模样,挂着铜铃的那根带着弯钩的指着天,鬼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燕离走向楚璃吻,一边说道。 明卫和暗卫领命,楚璃吻却勐地瞪过来,满目不贊同。 燕离却笑,「太子妃不同意?」 瞧着走过来的人,她冷哼一声,「你明知我能听到这玩意儿鬼叫还要在这儿夜宿,存心的吧你。」损人不利己。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而你又没打算说。」燕离压低了声音,他就是故意的。 「我当然不能说,否则他们会以为我见鬼了。你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儿表示信我的说法,他们也会以为你疯了。反正我认为这玩意儿就是指路的,可是这个石塔已经塌了,接下来往哪儿走我还没确定。我告诉你,再拆我的台,小心你的下半身。」手成刀,她比划了下,严厉警告。 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看来,你还很清楚,这脑子没有坏。听信这谁也听不到的铜铃声,而且据你说这铜铃声还特难听,他们谁也不会相信,还会怀疑跟着你进山是不是有其他目的?兴许,你没准儿打算把他们都杀了,做什么祭祀呢,都很有可能。」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还祭祀?神经病。」楚璃吻忍俊不禁,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极其无言。 「电视剧又是什么?」她说的话才莫名其妙,更像神经病。 「乱说的,忘记。不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没头绪,你瞧瞧吧,看看这玩意有没有指路的功能。」研究了半晌,楚璃吻摇了摇头,搞不明白了。 「这石塔乱了,确实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之前,我们见过完整的石塔,你还记得么?」扫了一眼那些还在忙碌的人,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记得。」点了点头,她自然记得。 「虽然那个石塔也有破损,但是上层确实是完整的。石块摆放的很有规律,应该是按照某种算法垒砌而成。由此,就可以反推,兴许可以得出接下来的方向在哪儿。」燕离说道,并且很认真严肃。 看着他,楚璃吻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然,「原来还可以算出来?你来吧,我听着。」她真是要对这个妖孽刮目相看了,一堆乱石头而已,居然还有算法儿。 「很奇怪么?你这小脑袋里,原来并没有装这些东西。」燕离反倒是不懂了,她应该学过才对。 「夸了你一句你就了不得了,赶紧算。」楚璃吻嗤了一声,不过倒还是很期待,这玩意要怎么算出来。 「走吧,去那边,我先回忆一下上次见到的那个石塔。」燕离抬手,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好像是藉助她的力量来搬运自己。 楚璃吻倒是也没把他打开,随着他走向已经燃起的火堆。 他们俩在一起,旁人不会刻意接近,都十分识相。 坐在火堆旁,燕离拿着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楚璃吻看了看,但看了好一会儿,她也没看明白他画的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古代的确是有一些比较神奇的东西,这一点她在以前也听说过。 譬如一些阵法之类的,就很难懂,她搞不明白是怎么弄出来的。 火堆噼里啪啦的在响,明卫在做饭,暗卫则在勘察四周,流荷和天京还有周烈坐在另一个火堆旁,不时的往楚璃吻和燕离这边看一眼,然后小声的议论。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最后天京站起身,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靠近,他多看了一眼燕离,瞧他没注意自己,然后才放心的走到楚璃吻身边。 「老大,接下来的路线确定了么?」蹲下,他小声问道。 看了看燕离,楚璃吻摇头,「再等等吧,太子爷正计算呢。」 闻言,天京不由得再次往燕离那边看,似乎是想学一学他是怎么计算的。 「看你也看不懂,别想着剽窃了。去打听打听晚饭什么时候好,饿扁了。」楚璃吻看了天京一眼,这小子对什么都好奇,但什么都是半桶水不满。 天京笑笑,但还是往燕离那边看,不过楚璃吻说对了,他看不懂。 「好,我这就去过去问问。」话落,他起身快步跑开。 几不可微的嘆口气,楚璃吻再次歪头往燕离那儿看,那地上的土都已经被翻松了,他是画完了就涂平,然后再接着画。 「文化真高,这些字我居然都不认识。」盯着瞧,楚璃吻不由得嘆气摇头,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天罡地煞的排列数不胜数,根据石塔上的石块数量来排列取算,并不容易。这些东西不好学,儿时在曲牙山无聊,所以每日都会研究这些东西。」燕离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嘲笑她,因为她真的不懂。 看着他那眼神儿,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听起来确实挺复杂的,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可以研究研究。这些东西就算不精通,懂一些皮毛也是可以的,最起码不会丢人现眼。」歪头靠在他手臂上,楚璃吻一边嘆道。 听她的说法,燕离不禁笑,转头看了她一眼,「有时间我可以教你,只是了解皮毛的话,很容易。再说,你的脑袋瓜儿也不算笨。」 「这句话,听着像夸奖。」楚璃吻挑了挑眉,现在就单纯的认为他是夸赞好了。 「没错,是夸奖。」燕离承认,随后也收了手,停止在地上写写画画。 盯着地上的那些都叠在一起的字,楚璃吻不知他写的是什么东西,「算完了?应该走哪个方向?」 「往天上看。」扔掉手里的树枝,燕离拍了拍手,一边道。 闻言,楚璃吻往天上看,这一片是个空地,没有那么多的树冠遮挡,所以能看得到夜空。 今日夜空无云,所以天上的星子也格外的明亮,一颗一颗的,好像离得特别近,伸手就能够得到。 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看着,「所以呢?」看天空能看出什么来。 「顺着星星走。我认为,往墨崖山的深处走,应该赶在夜晚时。」这就是他得出的结论。 缓缓看向他,楚璃吻摊手,「怎么走?」天上这么多星星。 「我可以告诉你走哪个方向,但是不会告诉你如何寻找确定方向。」燕离也看向她,笑的迷人。 哼了一声,楚璃吻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不就是怕她自己跑了么。 「成,鸡贼的太子爷,你赢了。那今晚怎么办?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星空如此好,每一颗星星都十分清楚,不赶路简直浪费。 「先用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燕离笑容满面,那凤眸流光,堪比天上的星子。 哼了一声,楚璃吻暗暗的嘆口气,这个燕离,真是、、、鸡贼中的战斗机。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相信他的说法,跟着铜铃的声音走,再根据天上的星星来调整方向,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如果进入了墨崖山深处,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想想,真是期待。 饭菜很快做好,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即便如此条件,也是有肉,毕竟大多人无肉不欢。 吃着燕离给她的,她吃的没什么情绪,更可以说是生无可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品尝食物的美味。 不过,她这也算自作自受了吧,总是让他试吃,他习惯了,不计较了,就开始噁心她。 他咬了一口的食物送给她,她一口一口的吃着,远处的几个人也一直在往这边看,他们俩看起来真是太奇怪了。 不是古怪,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粘腻感,让看着的人感到十分的不适。 天京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受不了。
110、山中暗鬼(二更) 夜路难走,而且要比白天更为谨慎。众人根据燕离的指示,在茂密的林中前行,不时的调整一下方向。 陡峭的山峰半腰,有一条石头路,其实走在这上面才能明显的看出来,这条路是人工凿出来的,并非天然而成。 这条石头路只有半米宽,一侧紧挨着山峰石壁,不少凸出的石块凸出的树枝杂草什么的,更是让人不敢大意。因为另一侧就是深渊,鬼知道下面有多深,掉下去说不定会粉身碎骨。 间隔几个人便举着一个火把,能够照亮脚下的路,不过这些火把对楚璃吻也没什么作用,即便没有它们,她也能看得到。 这条路的确很兇险,这是刻意的,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很担心外面的人会闯进去,所以才制造出这么艰险的路来。 「听得到声音么?」燕离就在她前面,随着走,他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挺拔瘦长,「没有。」他问的是那铜铃的声音。 「看来,这条路还得走下去。往前看,险峰林立。」燕离认为那石塔铜铃就是一个坐标,每遇到一个坐标,就要重新调整方向,所以他现在很需要见到下一个石塔,再看看上面的石头,再研究下一个行走的方向。 往前看去,果然,险峰一簇簇,就像一棵棵竹笋,单单是看着就知有多危险。在这些险峰之中穿梭,并不容易。 「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墨崖山深处藏有东西。」所以,更让人无法放弃了。 「前朝的这些余孽,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一点,燕离现在也承认了,他们不只是有野心而已,人才也不少。 「那倒是。不知太子爷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没底了,要对付的是这么一群人。」楚璃吻轻笑,燕离要对付的,无不是难搞的。 「你的语气听起来可是有很多的幸灾乐祸啊。」燕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导致身体朝着深沟那边晃了晃,楚璃吻一把抓住了他。 「看着前面,不要回头。若是你掉下去,我才会幸灾乐祸。」松开手,楚璃吻斥责。 燕离倒是不甚在意,即便如此他也没感觉紧张,「这下面也不知有多深,太黑了,看不清下面。」 「我想,他们也不至于到地下去隐居吧。」楚璃吻觉得这下面没什么可看的,说不定会有陷阱。 「那倒是。」得多阴暗多见不得人,才会到地下去隐居。 「那就别说废话了。前面没路了,你赶紧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走。」歪头往前看,暗卫已经停下了。 后面的人也陆续的停下脚步,燕离抬头往上头看,天上星子不少,而且离得特别近似得,让人不禁觉得手可摘星辰。 「走左侧的这座险峰,小心些。」燕离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便指出了路线。 前方,暗卫立即准备跃过去。所在的这座险峰距离左侧的险峰起码二十米远,而且对面险峰上有没有路并看不清,杂草横生。 暗卫卸下身上的工具,其中便有随时可用到的绳索,两人合力,便将绳索轻松的抛到了二十几米外的险峰上,扣住了一块石头。 随后,暗卫便各自踏着绳索跃了过去,果然,对面乱草丛生的险峰上是有路的。和这座险峰一样,路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只不过很明显许久没人走了,所以从远处看都看不到路。 暗卫一个接一个的过去,同时把绳索也扣紧,让后面的人能更顺利的过来。 终于,轮到了燕离和楚璃吻。这种绳索开道,对于没有武功的人可能会有些难。燕离也没有为难她,将手递给她,准备带着她一同过去。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也抓住了他的手,她现在对他的信任比之以前多了那么一点儿。 抓住她的手,燕离一脚踏上绳索,随后提气,便带着她跃起,直奔对面。 中间二十多米,绳索也很长,所以到了中间若借力的话也很容易。 两个人,在行至中央时果然落下,燕离的脚踏上绳索,可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风声从右侧的夜空中传过来,速度极快。 所有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同时转眼看过去,浓浓的黑夜里,一道冷箭朝着燕离和楚璃吻两个人射过来。 燕离带着她后退,但速度不及那根冷箭,它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的飞过来,准准的射在了两座险峰之间的绳索上。 脚下无借力之物,燕离和楚璃吻立即朝下坠,地心引力起了大作用。 不过燕离的反应是很快的,他一把抓住了断开的绳索,还未跳到对面险峰上的明卫也在同时出手,抓住了绳索的另外一头,以免扣在石头上的绳索被拽断。 身体晃动,两个人撞到了石壁上,一些树枝扎的人发疼。 燕离一手拽着绳索,一手拽着楚璃吻,两个人的手臂加在一起也有一米多长,所以楚璃吻的身体大部分都在下面。 「注意警戒,我这里没事,掉不下去。」楚璃吻一手抓住石壁上支出来的石头,一只脚也攀上一根树枝,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暗箭,这就证明这墨崖山里是有人的,而且说不定很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而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儿所有人都要穿过两座险峰之间那么每个人就都有落单的时机,那暗箭是找机会射来的。 燕离单手抓着绳索,一边低头看向被自己抓住的人,随着她找到了借力的地方,他的压力也减少了许多。 「这墨崖山里有人,兴许就是前朝的那班余孽。」如今还有人守在这儿,说明这里定然还很重要。 「如果是他们,那咱们就有些失利,因为咱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你可以松开手了,我能固定住自己。」她两只脚寻觅着,最后踩在了一截树干上,另外那只手也抓稳了,身体被彻底稳定住。 「你确定?」燕离往下看,她如同壁虎似得,整个人都贴在了石壁上。 「嗯,确定。」她回答,随后缓缓的张开了自己的五指。 燕离依旧紧紧抓着她,瞧着她贴在石壁上的样子,像个壁虎。 不过,视线一转,燕离微微皱起眉头,「你的手再向右侧移过去一些,那儿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闻言,楚璃吻随即挪动自己的手,挪了大概有十几公分,她就抓住了他所说的那个洞口的边缘。 扣住,她一边示意燕离松开她的手。 「小心些。」洞口黑乎乎,再加上他在上面,看不清洞口里面有什么。 「嗯。」答应了一声,然后楚璃吻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攀住石壁上的石头,她朝着那洞口挪了过去。 洞口不算很大,她的脚也踩到了实地,双手都扣住了洞口的边缘,她身体挪过去,然后看向那洞口。 就在她的头挪过来时,一双眼睛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两双眼睛距离不过七八公分,一股唿吸时的热气也同时扑在了她的脸上。 一切都是黑乎乎的,而且她挪过来的时候也根本没听到任何的声音,忽然间的她险些和这眼睛的主人脸贴脸,惊得她差点掉下去。 双手紧紧扣住洞口边缘,同时借力,腰身一动,双腿便朝着洞口里踹了进去。 不过,她小瞧了莫名其妙出现在这洞口里的人,她双腿踹过去,然后洞里的人就发动了攻击。 两个小腿被击中,疼的她立即把腿收了回来,身体挂在洞口摇晃,看起来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怎么回事儿?」燕离自是看到了,抓着绳子的手松了一下,他的身体也下来了些。同时伸手抓住楚璃吻的腰带,固定住了她的身体。 「这里面有个人。」说着,楚璃吻再次施力,整个人便一跃进入了洞中。 洞中漆黑,但是面积却很大,随着她进来,强劲的掌风迎面而来。楚璃吻偏身闪躲,但脸仍旧被吹得特别疼。 顺势抓住那只手,手臂很粗,也很坚硬。她施力,随后身体翻转,想要把这条手臂折断。 不过,她小瞧了这个人的力量,他很快的就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去,随后再次手掌成刀的向她噼了过来。 陆续闪躲,那人的攻击却越来越快,楚璃吻步步后退,最后后背贴到了石壁上,退无可退。 一掌过来,楚璃吻迅速偏身闪躲,那人一掌打在了石壁上,石头碎裂的声音震得她耳朵都疼。 虽她速度不及,但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在闪身的同时,她一脚过去,正中那人的裆部。 不过,奇怪的是,任何人挨上她这一脚都会疼的丢掉半条命,可这个人没发出任何声音不说,居然接连再次朝她攻击。 楚璃吻一个躲闪不及,便被他一掌拍在了后背上,她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随后疼痛袭击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影跳进了山洞里,那个攻击她的人回头瞧了一下,随后便快速遁走,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燕离追了一段,可是到了前头却发现有两个岔路,他稍稍思量,便又退了回来。 楚璃吻靠在石壁上,黑乎乎的,她能瞧见燕离走过来的身影。 「你怎么样?」看着她,尽管她还站着,可是在燕离看来,她不太好。 「被打了一掌。」楚璃吻靠在那儿,说完这句话身体却开始朝着地上滑。 燕离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中招了,眼见着她往地上滑,他伸手就把她拽了起来。 「这人功夫不错,看清了么?」拎着她,挪到了洞口的位置,然后把她放下坐在了地上。 「没看清。不过武功的确很厉害,估摸着是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她踹了他的裆部,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世上哪有这种武功。」燕离自是不信,边轻嗤边动手检查她的身体。 「别乱摸,后背。」微微皱眉,她一边低下头,这一个动作,扯得她整个后背都疼。 闻言,燕离挪到她背后,一边抬手按在了她的后背上,「很疼么?」 「嗯。我歇歇,这人的一掌毫不留情,我若不是躲闪开一些,估摸着就打在我背心了。」说着,她一边轻轻地摇晃脑袋,牵扯的还是很疼。 「忽然间的冒出这么多人来,看来前朝的这些余孽果然都藏在这里。我应该把军队调来,彻底剿灭这些余孽。」燕离将手按在她受伤的地方,轻轻地揉动,给她缓解疼痛。 「那你得准备好火药,把这墨崖山都炸了,不然啊,军队也进不来。」墨崖山太大了,而且太危险了。 「好主意。」燕离觉得未尝不可,总之得把这些余孽一锅端了,否则他实在不放心。 「轻点儿轻点儿,疼。」脸皱起来,真是疼,身体里面都在疼。 燕离随即放轻了动作,一边歪头看了一眼她的脸,此时外面的天色也逐渐亮了,她的脸看起来也更苍白了。 「说一说和你交手那个人的武功。」轻轻地揉着,燕离一边说道。 低着头,楚璃吻想了想,「内力很强,速度也很快,重要的是,我踢了他的胯下,他没一点反应。所以我才会说他有金钟罩铁布衫,我还没碰见过这样的人呢。」 「那有没有可能,他就没有根。」所以,楚璃吻那一脚对他没造成任何的伤害。 闻言,楚璃吻一愣,「你是说,他是个阉人。这倒是也有可能,只不过,阉人是什么样儿的我还没见过呢。这阉人,是都被割下去了么?就是什么都没剩下,所以我什么都没踢到。」 燕离无语,「关心这个做什么?若他是个阉人,那么就说明这些前朝余孽还在按照皇室的规矩在生活。想必前朝的皇室余孽,就在墨崖山。」 听着他说的话,楚璃吻缓缓点头,「有可能。」说不准,她就是那个他要找的前朝皇室余孽呢!
111、迷踪(一更) 上头的明卫陆续的跳下来,随后流荷和天京也下来了,周烈留在上面,他不会武功,但也很关心下面的情况。 尽管天色逐渐亮了,可是山洞里仍旧不太明亮,明卫下来拿着火把,他们开始向里面勘察。 楚璃吻坐在洞口,看着在山洞里面忙碌的人,依旧在享受伤痛。 这一掌,把她拍得都怀疑人生了,本来觉得自己这一身力气和功夫都不差,毕竟和那么多的高手交过手。可是今儿,她没讨到一丝便宜不说,还差点被拍死。 这前朝的余孽们,还真有高手。 明卫们已经开始探查那山洞深处的两条岔路了,他们会深入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而那个神秘人,显然是顺着其中一条岔路消失的,那他走的那条路,没准儿就是一条捷径也说不定。 看着这个山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尽管那石壁上有的地方都长青苔了,可是她可以肯定,这山洞就是后天凿出来的。 这些前朝的人,在这墨崖山肯定很多年了,这神秘的地方都被他们摸遍了。 「还疼么?」燕离从上面下来,拿着水和一瓶药。 「嗯,疼。」看着他,楚璃吻点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后背都被牵扯的发疼。 「把药吃了吧,暗卫随身携带的药,药效不错。」说着,燕离在她面前蹲下,然后打开药瓶,倒出两粒来。 看着他手里的药,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看见这些入口的东西,她就条件反射的警惕。 燕离倒是十分了解她,倒出两粒来,其实其中有一粒就是他要吃给她看的。 自己吃了一颗,他把另外一颗送进了楚璃吻的嘴里,然后又把水壶递给她。 喝了些水,楚璃吻倚靠着石壁,一边看着蹲在她对面的人,阳光将这洞口照亮,他的脸看起来也好像是在发光似得。 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燕离,你今天真好看。」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就是这样半明半暗,的确是美得惊心动魄。这世上,再也找不出能和他比美的人了。 「哪天不好看?」闻言,他入鬓的眉扬起,对于自己的容貌,他十分自信。 楚璃吻不禁笑,「长得好看,真是任性。」因为知道自己做什么表情都不会很丑。 「嫉妒了?」坐下,燕离看着她,那双凤眸里像是有星星,流光溢彩。 轻嗤一声,楚璃吻深吸口气,「这药好像还真管用,我舒服了一些。」 「自然管用。一会儿不疼了,咱们也进去看看。暗卫在对面的险峰上查看,也找到了类似的山洞,似乎这些正确路线上的险峰,都有山洞。那么,这些余孽,可能走的就是这条路,而非险峰山的路。」他淡淡的说着,这是他目前的推测。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点头,「很有可能。他们经常出入在这里,也未必会走那么复杂的路线。但是,上次就中了地下的陷阱,我还是觉得在上面走更安全些,鬼知道这下面是不是还有陷阱。那种一般的毒瘴气也就算了,要是致命的,咱们可就都得撂在这儿了。」她的意见,安全为上,尽管古镜很重要,可是她也得活着见着才行啊。 「先查探一番再说,两条路,总有一条是对的。」燕离也贊同她的说法,但是有下属在冒险,他暂时很平静。 点头,她暂时动弹不得,所以随他们折腾吧。 明卫深入那两条岔路,很久之后才有人回来禀报,其中一条到了尽头,便没有了出路。而另外一条则是直接穿过了这整座险峰,直达对面。不过很可惜,通过对面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外面还是林立的险峰。轻功很高的人是可以跃过去的,可是跃到了哪座险峰,就是未知了。 「想要过去看看么?」得到通报,燕离看向楚璃吻,问道。 摇头,「并不想看,我觉得还是走这上面的路才是正途。」她伸手指了指上头,不想冒险。 「那我过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动。」燕离不放心,所以决定亲自去看看。 「去吧。」挥挥手,楚璃吻继续靠在那儿,一动不动。 燕离随后起身离开,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看着燕离离开,流荷和天京才过来,他们俩刚刚也进去查看了。 「老大,这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啊?其实我觉得走这下面比较安全。晚上的事儿,没准儿还会发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哪儿射来一支冷箭。在这下面,射多少冷箭咱们也接不着。」天京坐在楚璃吻身边,开始分析道。 「可是这下面也很有可能有毒,你忘了上次我在墨崖山中毒的事情了?」楚璃吻说道,让天京也哽住了。 「我也认为上面更安全,毕竟广大,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咱们都能躲。可是这种地方,往哪儿躲?」流荷和楚璃吻站在一边。 楚璃吻点头,「没错。」 天京嘆了口气,如此就只能走上面了。希望自己能机灵点儿,不会被暗算到。 三个人坐在洞口,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三人在洞口看起来更像是晒太阳。 蓦地,山洞里的明卫开始朝着里面跑,速度很快的,眨眼间就都跑进了左侧的那个岔路里。 如此动静,自然引得三人注意,看过去,半晌过后没一点动静。那些跑进去的明卫好像都被吞了似得,没人回来不说,连一点声音都没。 面面相觑,天京觉得有点恐怖,「这是怎么了?」 微微皱眉,「鬼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进去看看。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二师弟还在上头呢,你们俩上去,保护好他,他不会武功。」扶着石壁站起身,楚璃吻深吸口气,随后便往山洞里走。 「老大,我跟你一起吧。」流荷不放心,打算与楚璃吻同行。 「不用,你们俩上去保护二师弟,一旦情况不对我就会退出来的,绝不会去送命的。」她交代了最后一句,听起来很是无情。 流荷和天京看着楚璃吻离开,随后对视了一眼,便离开了洞口。 楚璃吻背后疼,走的也不是很快,进入岔路,这岔路里要更窄。很安静,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任何的声音。 刚刚跑进来的明卫好像都蒸发了似得,尽数不见踪影。 「燕离?」往里走,楚璃吻喊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把手腕上的铁环拿下来,扭开机关然后戴在右手上,她的神经也紧绷了起来。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依稀的瞧见了亮光,那应该就是洞口了。可是洞口的亮光毫无阻碍的过来,显然那里没人阻挡。 莫不是,他们在外面发现了什么,所以都跑出去了? 继续向前走,她也加快了脚步,洞口越来越近,所有的人全无踪影。 终于走到了洞口处,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草木味儿。 闻到了这种味儿,尽管不掺杂其他,可是她也不由得屏息。 站在洞口,一手扶住洞口的石块,她一边探头往外看,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人。 「燕离?」又喊了一声,可仍旧没得到回答,反倒是她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听起来,好像这世界眨眼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如此就太奇怪了,这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再重新的四处观察了一番,还是没有人的踪影,燕离,以及二十几个明卫,消失了。 皱紧眉头,楚璃吻想了想,随后屈膝,然后坐在了洞口。双腿放下去,她试探了一番,便弯身一探,抓住了下面的一块石头,整个人便从洞口跃了下去。 石头和大树很多,她踩着大树,一边弯下身体往下看,虽然很深,倒也不是见不到底。 只不过,树木很多,她依稀的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皱紧眉头,想了想,她接着往下走,抓着树干,或者藉助凸出的石头,很快的,便下去了很大一截。 再往下看,没有阳光,下面的草却也长得十分茂盛。可是,却看不到她之前看到的活动的东西。 草木的味道很浓,不难闻,可是这么浓的气味儿,还是让她觉得很奇怪。 思虑片刻,她继续向下,最后直接跳了下去。 脚踩到了实地,那些杂草都到了她的腰,可见长得有多好,这片土地的养分有多足。 这下面的杂草丝毫没有被人踏过的痕迹,可见燕离他们根本就没下来。若是没下来,那他们去哪儿了? 往上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连个动物都没有。 又往前走了两步,楚璃吻却发觉前头好想有个人在走动。 「餵。」叫了一声,她随即快步奔过去,那个人的衣服就是明卫穿的。 不过,她还未跑过去,那个人却在她眼前消失了,就好像刚刚只是她眼花了,那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楚璃吻停下脚步,不由得皱紧眉头,怎么会这样?她一向信任自己,无论是自己的头脑还是自己的眼睛,她都十分信任,她不觉得自己会出错。 可是刚刚那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太诡异了。 朝着她刚刚看见人的地方走过去,果然,她并没有看错,地上的杂草有被踩过的痕迹,而且远处也有,可见有不少人在这儿走过。 那么,燕离他们就是真的下来了,可是怎么不见踪影了。尤其刚刚的一幕,太诡异了。 追逐了人们走过的痕迹追赶,楚璃吻想知道燕离他们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会连派个人回去禀报都没有,就这么急匆匆的不见了。 继续向前走,这下面并不平坦,而且杂草很多,能看得到杂草被踢平的痕迹,还有蓦一时人的脚印。 再往前,林子里却隐隐的飘起了雾气,虽是淡淡的,却也让楚璃吻停下了脚步。 无中生有就是妖,这般诡异,她不该再往前走了。 可是,燕离很可能走进去了,这玩意儿若是有毒,这厮八成是撂在里面了。 把一直藏在身上的药瓶拿出来,这是金央给她的,专门用来急用解毒的。 倒出两粒吃了,随后便举步走进了雾气飘荡的密林之中。 开始时,雾气是很淡的,前方十几米外也能看得清楚。可是走着走着,雾气就越来越大,前方两米之外都瞧不清楚了。 深吸口气,她觉得事情太诡异了,按理说燕离那个性子,但凡出现这种奇怪的东西,他是不会靠近的。 是不是他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不顾危险的进来了? 若是这样也很有可能,那么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正想着,却觉得前方有人影在晃动,楚璃吻眉头一动,「站住。」 随着她说话,前方的人影果然站住了,然后也在努力的往这边瞧,「太子妃?」 「过来。」一听是明卫,楚璃吻随即走过去。 那个明卫也走了过来,雾气飘荡,两个人终于见到了对方。 见到活着的人,楚璃吻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子妃,太子爷和其他兄弟都不见了。自从下来之后,只是一个眨眼,人就都没了。属下怀疑这下面有阵法,太子妃一定要小心才是。」明卫没解答,先是将自己的怀疑交代了一番。 「阵法?」楚璃吻环顾四周,或许他说的对。 「属下与太子爷失散了,但他们肯定就在这里面。属下务必得找到太子爷,太子妃不知你能不能顺着原路返回?」明卫不想她再不见了,这么诡异的地方不知该怎么去找她。 想了想,楚璃吻摇头,「咱们一起找吧。」 明卫几分为难,但是他又不能命令楚璃吻做事,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同往深处走,明卫也就在楚璃吻前方一米左右。 随着两人走了几米,楚璃吻刚想问他为什么下来,却发现,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明明,刚刚就在眼前的。
112、再遇长孙于曳(二更) 眼睁睁的看着明卫消失在眼前,楚璃吻相信了,这林子里有猫腻。 若是阵法,不知是什么阵法能搞成这个样子,古代人,真是玩儿的厉害。 不过,既然她能偶然遇到一个明卫,说不定就能遇到下一个,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倒是不慌了。 只不过,他们从上面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还没问出来呢。 若是一会儿再遇到明卫,还是扯着手走比较保险,这样应该就不会突然消失了。 稳定了心神,楚璃吻继续向前走,不时的观察四周,希望能碰到一个明卫。 然而,这回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再看见半个人影儿,看来这阵法还真是蹊跷。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楚璃吻就没见过这玩意儿,只是昨天看到燕离在那儿反推天罡地煞什么的,她才想起古代人会这玩意儿。 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这若是没点心里准备什么的,非得以为是撞鬼了呢。 白雾蒙蒙,楚璃吻缓步的前行,她也不敢走的太快,担心会错过谁。 只不过,走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再碰到任何人。 林子里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茂密的好像将天空都遮盖住了,所以这里面的光线也微暗。 楚璃吻不知道这些树忽然变得这么高像原始森林似得是不是真的,还是因为这个阵法产生的幻觉,这些她还不敢确定。而且现在她也不敢乱碰,鬼知道碰到了会发生什么。 踩过一条小水沟,继续向前,楚璃吻蓦地听到一些声音。 眸子一动,她立即看向发声处,白雾瀰漫中,果然有个人影在走动。 终于又看到了人,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朝着那个人伸出手。而那个人也显然发觉背后有人,勐地转过身。 他转过来,楚璃吻也看到了他的脸,眸色瞬间变了,她本要碰他的手立即成拳,直奔他的脸挥过去。 那人的反应也极快,偏过脸,同时出手抓她手腕。 楚璃吻抬腿,蕴满力量,使得她身边的白雾都在晃动。 「见面就你死我活,你未免太好斗了。」躲避,他一边笑道。 「难不成还想让我和你客气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楚璃吻冷哼一声,接连出击,她自然不会和他客气,因为他是长孙于曳。 是的,忽然出现的人是长孙于曳,显然他也被困到这里了。这是偶然碰到的,她和他应该都没想到。 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定然不会客气。 「你为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什么在这儿,还用问么?」长孙于曳边后退边说话,十分自若。 「这是墨崖山,是大卫的地盘,你觉得你在这儿合适么?」一击而下,她身体迅速的跳起来,先他一步跳到他身后,然后试图用手臂把他的脖子禁锢住。 长孙于曳躲避,但终是没躲过,楚璃吻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不过她个子太矮了,长孙于曳身体后仰,又连续后退了两步,最后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楚璃吻倒是也想撑住,可是他下来时故意施力,她后退两步,最后也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瞬间,她双腿一动缠住他的腰,手上更用力的禁锢住他的脖子,长孙于曳发出要挂掉的声音,楚璃吻才松了些力气。 「为什么来这里?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姑奶奶要你的命。」莫不是,他也奔着前朝来的?这个长孙于曳和前朝那班余孽也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在她看来,那些前朝的余孽是控制了他,把他变成了傀儡,从而达到他们復国的目的。 不过一个傀儡跑到这里来干嘛?莫不是知道她和燕离进了山,所以他们也着急了? 「你和燕离为何来此?墨崖山如此兇险,就不担心会发生危险?」他回答,声音轻松,而且边说还边反手试图去摸她,顺着她的腿往上摸。 「你做什么?」他在摸自己,楚璃吻不由得勒紧他的脖子,满脸兇狠。 被勒的发不出声音,长孙于曳却依然不放弃,继续的摸她。他手臂很长,顺着她的腿摸上去,摸到了她的腰。 手指在她的衣服里摸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不放弃,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居然还在摸她。楚璃吻自然生气,身体翻转,直接将他压在了下面。 「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敢摸老娘,不想活了。」骑在他背上,楚璃吻用力的勒他的脖子,她这个手劲儿,其实很容易就能把人的颈骨折断。 长孙于曳的确发不出声音来了,趴在那儿,倒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片刻后,楚璃吻才松开自己的手臂,翻身坐在地上,一边看着趴在那儿咳嗽不止的人,「说吧,你到底来做什么?如今你在这儿,显然是被困住了。反正现在大家都一样,你还不如说一句实话来让我听听,兴许我能放你一马。」 翻身坐下,长孙于曳抚摸着自己的脖颈,要被她勒死了。 瞧他那死狗似得样子,楚璃吻不禁冷哼,「别装模作样了,说说吧。」 看向她,长孙于曳的视线顺着她的脸滑下来,在她的上半身来回游移。 他那眼神儿,赤裸裸的骚扰,楚璃吻眯起眼睛,「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眼睛了?」 闻言,长孙于曳就笑了,收回视线看向她的脸,随后摇头,「我还能来做什么,无不是听说这墨崖山有宝藏,过来凑凑热闹。」 「我劝你最好还是说实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班前朝余孽的傀儡?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吧,那些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你太单纯了。」他的脑子这么简单么?那她真是高看他了。 「这事儿你也知道?」笑看着她,长孙于曳看起来并不生气。 「是不是那些前朝余孽都回来了?知道我们进山,所以他们回来打算围追堵截我们。」楚璃吻看着他,一边说道,这是她看到长孙于曳之后的想法。如此看来,这墨崖山真是有宝贝啊。 「那你们为什么进山?」长孙于曳一副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容满面,看起来倒是蛮讨喜的。 「少跟我装蒜!我说是来打猎的,你信么?」明知故问,谁不知道谁呀。 长孙于曳轻笑,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道:「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如何出去,不知你可有什么高招?而且,你和燕离前段时间跑到我大鑫去,是为何呀?」他们在西朝做的事情,他可是十分清楚。 「当然是见识见识你大鑫的繁盛啊,果然、、、不怎么样。」楚璃吻哼了哼,看来他们都知道了。还有璃楼死的那两个大厨,想必那些前朝的余孽都清楚了。 「听说,你们还曾在我的府邸外围转悠过,是你和燕离?」长孙于曳继续问道,手指却在缓缓地动。 「怎么,我们没闯进你的府邸,你还挺失望的。」楚璃吻翻着白眼儿,这厮十分恼人。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若真的只有你和燕离两个人,这个事情可就麻烦了。我需要,再确认一下。」随着他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然后便勐地出手。 楚璃吻立即抬手抵挡,手上的铁刺极其锋利,但长孙于曳完全避开,擒住她的手臂,打算将她按在地上。 她又怎能让他如意,腿有力,屈膝顶他的下盘。 长孙于曳立即高抬起腰,楚璃吻也找到机会,扭住他的一条手臂便翻身而起,把他压在了下面。 后背撞到了石头,长孙于曳闷哼一声,随后手腕扭转,扣住她的右手距离自己远一些,同时屈膝顶住她的腹部,腰上用力,再次把楚璃吻压在了下面。 「你别乱动,我就是查证一下。」说着,他用力的扭住她的双腕,让出另外一只手,开始在她腰间摸索。 他力气很大,但楚璃吻的力气也并非说笑,在他摸索自己的同时,她用劲儿的把自己的手挣出来,随后便朝着他的肩颈噼了过去。 不过,也就在这时,长孙于曳跳了起来,他摸完了。 「看来,不是你。倒也不错,合我意。」他最后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跳开了。白雾蒙蒙,他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就像蒸发了一般。 楚璃吻坐起身,后背疼痛,那时中了一掌,刚刚又一番打斗,撕扯的她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被长孙于曳一番摸索都乱了,只不过她很疑惑,他在找什么呢? 最后说的话也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身上除了解毒药之外,就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长孙于曳再无踪影,这偌大的密林之中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燕离会进入这里,或许是瞧见了长孙于曳这一行人的影子,否则他没有理由来这里。 不过,这次遇到长孙于曳,下一次说不定就遇到谁了。楚璃吻也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若是再遇到昨日那样的高手,她未必能胜得过。 忍着后背的疼痛,楚璃吻继续向密林深处摸索,白雾渐浓,能见度不足一米,这种情况下想再找人并不容易。 终于,又有一些人走动的声音传进耳朵,楚璃吻随即便停下了脚步。 右手呈攻击姿态,她一边开口,「谁在那里?」 随着她的话音出去,下一刻,一道人影过来,速度很快。她抬手便打,铁刺锋利。 过来的人反应快,偏身闪躲,随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是你。」 「不然呢?你打算谋杀亲夫。」抓着她的手腕,燕离看了一眼她手心手背上的铁刺,依稀的还有些干涸的血迹没有擦干净。 「还说呢,我刚刚碰到长孙于曳了,这厮和那班前朝余孽都进山了,大概是我们进山的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所以特意来围追堵截我们的。只不过,他们也陷在了这里,出不去了。」收回自己的手,楚璃吻看着他,这心总算是定了。 「我正是看到了长孙于曳的影子,所以才追过来。当时,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因为他看到长孙于曳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险峰下走动,所以他才会迅速的下来,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此机会把他抓住做掉,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我也只看到了他一个,不过眨眼间就跑了。你呢?你在这里就没碰到其他人?」大家都走散了,想汇聚一起都成了难事儿。 「碰到了两个,交了手,不过之后就又散开了。」走近一步,燕离看着她,一边说道,显然他也担心两个人再次走散。 「那怎么走出这里你可有法子?」她是没招,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这是一个迷踪阵,面积很大。其实想要走出去并不难,只不过有可能是一阵连着一阵,所以得谨慎些。」燕离语气自信,妖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愁容来。 听他这语气,楚璃吻不由得笑,「那你不往外走,还待在这儿干嘛呢?」 「自然是看看我的太子妃有没有下来找我。我当时还在想,就此不见了我的踪影,我的太子妃应该会很高兴,然后拍拍屁股就继续去寻宝了。」凤眸流光,他看着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其实还是很自信的,不认为楚璃吻会舍他而去。 「好想法,我就应该发现不对当即掉头就走,也免得现在看你嘚瑟不止。赶紧走吧,我不想再待这儿了。而且,我们得比长孙于曳早一些出去才行。」说着,楚璃吻抓住燕离的手,十指紧扣。 燕离把两个人缠在一起的手举起来,「这是做什么?」 「废话,不扯着谁知道什么时候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还是这样保险一点。要是有根绳子,就把咱俩的手腕捆绑在一起,双重保险。」楚璃吻抓紧了他的手,绝对不能松开。 如血的薄唇弯起,燕离听她说的话,一边点头,「有道理。」说着,一边收紧了五指。
113、吃醋(一更) 牵着手,楚璃吻和燕离走在白雾渺渺的密林之中。燕离一直在辨别方向,楚璃吻也跟着他走,其实她搞不懂他是如何分辨方向的。她所知道的辨别方向的法子,在这里面都没有用。 环顾左右,除了白雾就是白雾,隐隐的能看到茂密的树冠遮盖着这里,树太高太大了。 「燕离,这些大树都是真的么?」她并不敢去碰,担心会碰到什么。 「未必。」果然,燕离也是如此认为。 「真是神奇,这些东西,若有机会,我一定得学学。」这玩意若是到了极致,杀伤力极强。 「如此好学。」燕离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夸奖。 哼了哼,「自然。只要是我感兴趣的,多难都会尝试着学习。」关键是这玩意儿太悬了。 「不管学不学的会,信心和口气倒是都挺大的,祝你成功。」燕离揶揄,听她说起来,好像不管什么都能学会。 斜睨他一眼,楚璃吻抬腿踹了他一脚,正中他小腿。 被踢,燕离身体晃了晃,却笑容依旧,耀的人睁不开眼睛。 看向他,瞧他那德行,楚璃吻也不由得笑出声,「别摆出那一副傻样儿,像痴呆儿似得。」 「又骂我?这里四下无人,惹恼了我,有你好看。」她说出口的话,都是伤人的。 「你想如何?这句话我来说更合适,珍贵的太子殿下。」怕死的应该是他,毕竟身份不凡。 「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孤男孤女,或许、、、」燕离停下脚步,然后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道。 看着他,听着他的话戛然而止,楚璃吻微微歪头,接着道:「或许可以干柴烈火,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凤眸流光,燕离轻笑,压低声音道:「真的?」 动了动眉毛,楚璃吻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用力的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当然可以是真的。」 喉结轻动,燕离伸出空着的手抚上她的脸,「尽管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太子妃已给暗示,我自是不能当做没听到,扫了你的兴致。」 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就好像有乌云似得已遮盖住了一切,好像将她都要被盖住了。 虽她刚刚只是那么一说,但现在看着他的眼睛,楚璃吻却不由得脸有些热。 缓缓垂下眼睛,她也知道这个样子显得有点怂,可是她真的无法再和他对视下去了。 抚在她脸上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了她的脖颈上,燕离低头靠近她,唿吸灼热,吹着她的额头。 闭了闭眼睛,楚璃吻深唿吸,任他的手抚摸她的脖子,他的手真的很热。 蓦地,旁边的白雾在拂动,下一刻,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就好像是被白雾莫名其妙从别处传送过来的。 有人出现,那两个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同时转头看过去,见到了那个人的脸,两个人同时面色一变,下一刻便离开原地,直奔那个人而去。 他们俩速度极快,长孙于曳想闪躲也来不及了。 迎身而上,他双手出击,三个人瞬时缠斗在一起。 燕离与楚璃吻是招招下狠手,长孙于曳也不在话下,六只手,每次的拼刺都是朝着见血去的。 他们两个人的合作是异常默契的,起码在楚璃吻看来,任何人都不如燕离和她配合的好。 三个人的身影分散开,下一刻,燕离和楚璃吻同时分开方向,随后又各自闪到长孙于曳的两侧,一人控制住他的一只手,疾步向前,他也被迫疾步向后退。 后背撞到了一棵大树上,长孙于曳也停止了后退,楚璃吻和燕离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抬起了右手。 右手上的铁刺已做好了准备,时机正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长孙于曳见此,自是挣扎反抗,他决计不能做待宰的羔羊。 飞腿而起,他朝着燕离踢过去,燕离闪躲,手上的劲儿就松了些。随即,长孙于曳的手从燕离手中挣脱,然后成拳攻击他胸口。 燕离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不过他的手还余在外,手指一动,便摸到了燕离的胸前。 他似乎摸到了什么,随即脸色也一变。 楚璃吻抬起右手,准备刺他的脖子,却勐地发觉长孙于曳居然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儿盯着燕离看。 不由得皱眉,她歪头去看长孙于曳的眼睛,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什么眼神儿? 暗送秋波?意味深长?含情脉脉? 看向燕离,他明显也有些不解长孙于曳这是搞什么,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在挣扎? 不过,要挣扎也不能用这种招数,实在低下。 「长孙于曳,你干什么呢?忽然发现燕离长得貌美如花,你相中他了?」楚璃吻冷笑一声,然后放开他的手臂,真是,她这手下不去了。 「不要胡说八道,你也被他的诡计矇骗了?无不是觉得自己此时已无活命的机会,所以在想法子自救呢。」燕离笑了一声,手上再次施力。 「你确定?你看他的眼神儿,现在还有呢,情深意重,我都感动了。不然,你们俩搞吧。」看着长孙于曳那眼神儿,楚璃吻一股火升上来,随后转身背对他们,看不下去了,太噁心了。 燕离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也被她说的噁心了。 就在这时,长孙于曳忽然抽出自己的手,身体一转,便快速熘走了。白雾涌动,他也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燕离想去追,但走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楚璃吻自是听到了声音,回头就只来得及看到长孙于曳逃走的背影,她脚下一动自是想追,不过燕离却一把抓住了她。 「让他走吧,这种地方,不适合追击。」很容易他们俩就失散了。 扭头看向他,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他那么看着你做什么?不会真的发现你貌美如花,就动心了吧。真是没看出来,你说你迷住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就罢了,这吃过见过的男人也能被你迷住,简直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万人迷么?」 燕离也皱起眉头,「你这又是做什么?吃醋么?吃一个男人的醋。」听起来都很噁心。 楚璃吻也很是受不了,「算了算了,别说这个话题了,我前天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你前天吃的东西都已经变成屎了。」燕离算是好心告知。 「滚。」瞪了他一眼,楚璃吻十分不满意,心里一股火无处发,又很噁心。 燕离也瞪了她一眼,随后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别管他了,走吧。先他一步离开这里,我猜测,他们也在找你想要的东西。」 「古镜?那可不行,古镜是我的。」一听,楚璃吻的眼睛立即瞪大,凶相毕露。 燕离低头看着她,几不可微的摇摇头,「走吧。」 两个人离开原地,依旧还是燕离辨别方向。不过,楚璃吻仍旧十分不快,想起刚刚长孙于曳那眼神儿,她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从内而外的犯噁心。 「你说,长孙于曳为什么那样看你?」走了一段,楚璃吻扭头看向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燕离低头看向她,几不可微的嘆口气,「我怎么知道。」 冷哼一声,楚璃吻眯起眼睛,「祸水。」 「既然这么生气,刚刚为什么不快点下手把他解决了,也免得现在心里不痛快。」她这气虽然生的莫名其妙,不过燕离想了想,这心情却忽然变好了。 「我也后悔了,刚刚应该直接动手的。」楚璃吻扯了扯嘴角,很是后悔。 「行了,别气了,总是有机会的。」弯起薄唇,燕离拍了拍她的手臂,继续带着她向前走。 这个迷踪阵比想像的还要大,两个人走了很久,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浓雾越来越大,牵着手的两个人几乎都要看不清对方了。楚璃吻死死地握紧他的手,燕离不时的动一动手指,表示自己还存在。 走着,楚璃吻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勐地发觉身边除了白雾就什么都没有了,看不到燕离的人了。 可是,她抓着他的手呢,就在她手里。 低头看,她却发现她连自己下半身都看不见了,都是白雾。 「燕离?」不禁有些慌,楚璃吻随即喊他。 「别怕,这是很正常的,我们能出去了。」燕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尽管看不见他的人,但能确定他还在那儿。 「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奇怪了,诡异。」而且若不是燕离在这儿,她看到自己下半身不见了,非得被吓的蹦起来。 「阵法变化万千,即便是研究一辈子,也无法参透其中的玄妙。走吧,走出这段路,就能出去了。你应该庆幸,这迷踪阵只是为了把人困住,而不是杀阵。」燕离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都听得还算清晰,让楚璃吻不由得稳定了心神。 弯起唇角,楚璃吻抓紧了燕离的手,随着他的力道向前走,不时的改变方向。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楚璃吻发觉能看到自己的下半身了。转头看向身边,果然,燕离也出现了。 不由得笑起来,「这是第一次这么盼望你出现。」 燕离看向她,也不由得弯起薄唇,「看见了我的脸,是不是心里舒坦多了?」 「看见你的脸,我就想起长孙于曳的眼神儿,完了,兴趣全无了。」刷的扭过头,楚璃吻深吸一口气,晦气,不开心了。 「醋味儿还挺大,没看出来,我的太子妃占有欲这么强。」一个男人,他又不会喜欢,她居然还在生气,真是让他无端的心情好。 瞥了他一眼,楚璃吻冷哼一声,「别那么自恋行不行?只是觉得噁心罢了。诶,快看,雾气淡了。」 「嗯,走出来了。」燕离笑看了她一眼,随后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果然,很快的,他们俩就走出了白雾所在的范围内。树木茂盛,但不再如迷踪阵里看到的那般高耸入云,脚边杂草很多,但是看着充满了生命力,这才是真正的草,而不是迷踪阵里的幻觉。 「那些明卫怎么办?」他们可是都跟着燕离陷在了迷踪阵里头,想必这个时候还在找他呢。 「暗卫之中有懂五行布阵之人,咱们先回去,然后派暗卫过来救人。」燕离垂眸看着她,一边说道。 「也好。」点点头,为今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她可没勇气再进去一回。能否找到暗卫不要紧,没准儿可能再碰到长孙于曳。 诚如燕离所说,他们得比长孙于曳先出来才行,然后赶紧去找古镜,鬼知道他们到底回来干嘛来了。不过说来倒是也奇怪,他既然是和身边的那班余孽一块进山的,可是怎么还会陷在这里呢?莫不是,那些人也不知进山的捷径? 一切都透着古怪,但这个时候也无法将它们都想透彻了,须得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两个人往回走,不过走着走着却又迷了路,燕离辨认了好一会儿方向,最后才拉着她改变前行方向。 终于,险峰出现在眼前,不再是茂密的树丛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这事儿对外说的时候一定得粉饰一下,否则太丢脸了。」他们俩在这树丛里丢失了好几回方向,太丢人了。 「是你,不是我。」燕离明确指出,明明是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轻嗤一声,「是呀,找到了方向,顺利走出这片兇险之地,你还真是了不起哦。」瞪了他一眼,楚璃吻转身攀上大树,打算上险峰。 瞧她那猴子似得样子,燕离不禁笑,「小心些。」 不过,楚璃吻好像没听到,很快的上了树,然后又忽然停了下来。躲在树冠里,她朝着下面的燕离喊话,「你燕离的确是厉害,我呢今儿也佩服,给你个礼物,聊表我心意了。来,接着!」 燕离微微扬眉,随着她话音落下,然后便有个东西被从上面扔了下来,撞得树叶都在响。 他伸手去接,那玩意落在了手里,上面两个黑乎乎的圆洞正在盯着他,是个骷髅头。 树上的人瞧见他接住了,立即笑出声音,好蠢。
114、都能原谅(二更) 「把这东西送给我,你想表达什么?」随手将那骷髅头扔掉,燕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几分嫌恶。 「送你个骷髅头都能脑补出我对你海枯石烂,你未免太缺爱了。若是想要,这里还有。」说着,树上的人又开始往下扔,这次燕离后退几步挪开,眼见着一些骨头从上面被扔下来,砸在地面上。 有腿骨,有肋骨,可见是个完整的人。只不过死在上头有些时候了,否则也不会白骨化这么严重。 「估摸着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正好卡在了这里,就挂掉了。真是倒霉,不过不同情。」将骨头都扔了下来,楚璃吻也向下探头,那些骨头都堆积在那儿,乍一看还真是有点瘆人。 「这肋骨,为什么是黑色的?」哪知燕离站在下面,在这些骨头上发现了问题。 「黑色?兴许是弄脏了。」楚璃吻倒是没注意太多,她一股脑的把这些骨头都扔下来了,并没有刻意观察。 燕离弯身拿起一根肋骨,肋骨中段是黑色的,而且随着他手指摸上去,那些黑色的骨头就像风化了似得,不断的往下掉渣儿。 「看出什么来了?」楚璃吻在上头看着,一边问道。 扔掉手里的肋骨,燕离抬头看向她,「这墨崖山之中真的有高手,得小心了。」 闻言,楚璃吻微微点头,「上来,走吧。」 燕离跃上大树,随后与楚璃吻一前一后攀着险峰上的大树和石头,很快的便上去了。 险峰很高,而且无比陡峭,在中途时千万不能回头往下看,否则会被吓到腿软的。 抓住上头的石头,楚璃吻双腿一蹬,便踩住了一棵横向生长出来的大树树干,腿上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大树也在跟着晃动,看起来摇摇欲坠。 旁边,燕离也上来了,因着她的故意使坏,他脚下踩着的树也在摇晃,使得他身体也一併晃动,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似得。 看了她一眼,她明显很高兴的样子,燕离几不可微的嘆口气,随后继续向上,躲开她总行了,不然他非得被她害的从这掉下去不可。 眼见他逃跑了,楚璃吻自然开始追,她有心和他比试,非得赢了心里才能舒服。 已攀到险峰的半腰,燕离也停了下来,「山洞没见到,倒是有一条路在上头。」 闻言,慢他一步的楚璃吻随即而动,快速的跃了上去。 「我赢了,你输了。」跳到了那明显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路上,杂草碎石遍布,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 燕离慢一步上来,听她的输赢宣告,他也不甚在意。看着她那虽脸色苍白但又十分明亮的眼睛,不由得弯起薄唇。 他自己兴许不知,他看着她的时候,凤眸一样很亮,比她此时还要亮。 「不过,咱们往哪儿走?」站在这险峰半腰,楚璃吻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太阳已开始偏西了,站在这儿完全看不到太阳的所在,一切都显得阴森森的。 「先往这边走吧。」燕离观察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往这险峰的右侧走。 楚璃吻立即跟上,尽管她现在也无法确定燕离带的路是不是正确的。 「我还是觉得咱们得走外边的路,那些山洞不能再进去了。还有长孙于曳身边的那些前朝余孽,他们也来自这里,可是如今怎么会陷在那迷踪阵里呢?所以我觉得,他们内部可能也出了问题,所以上山的路就被破坏了,以至于他们也迷路了。」跟在燕离身后,任他扯着自己的一只手,楚璃吻一边说道。 「很有可能。」否则,他们没理由也在迷踪阵里。 「原来他们也内讧,有意思了。如此一来,咱们倒是也可以趁机捡个便宜之类的。这墨崖山的高手有很多,咱们不能硬闯,会吃亏。倒是,可以等他们自相残杀。」这就得等时机了。 「想法很好,但太浪费时间。更何况,他们的藏身之地还没找到呢,你的计划可以延后。」燕离一边查看前面的路,一边说道。 「哼,再说。反正,谁也别想和我抢古镜。还有,你确定你走的这条路是对的?我怎么觉得前头没路了呢。」视线越过他往前看,树木杂草乱石,极其陡峭。 「可以去对面。」对面一簇险峰立在那里,距离这里不过七八米远。 这些险峰更像是老天捏成摆放在这里的,兴许从天上看,这些险峰组成了一个很可笑的图案。对于人类来说这里危险重重,可是对于老天来说这就是他的一个玩笑。 燕离揽着楚璃吻,稍稍试探了下,便脚下一踮,带着她快速的跳离所在的险峰。 对面的险峰同样树木杂乱,随着跃过来,两个人同时出手,各自抓住可以攀附的东西,成功稳住了身体。 「还真是有一条路,我先上去了。」往上面看,确实有一条凿出来的路在上面,楚璃吻抬脚蹬住石头,准备借力上去。 看着她,燕离随后便抬手帮了她一把,顺利的把她送了上去。 上去了,楚璃吻转身朝下面伸出了手,「快,上来。」 「这次算有良心。」瞧着她,燕离较为满意,抓住她的手,随后一跃便也上去了。 这险峰半腰的路还是很宽的,比刚刚那座险峰上的路要宽,不过青苔很多,蓦地一脚踩上去会很滑。 挨着石壁那侧走,两个人不时的低一下头,躲开那些横生的树枝。 终于,在转过一道弯之后,前路更宽敞了一些,林立的险峰也没有那么多了,太阳已经落山,光线也暗了下来。 「你看,那是什么。」就在楚璃吻还观察四周时,燕离忽然抓紧了她的手,示意她看向远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簇簇险峰之间的空隙,似乎在贴到天边之时,一些只有宫殿才有的飞檐走角出现在视野当中。似乎因为它们占据的地理位置很高,此时仍旧照到了阳光,那些飞檐都泛着金黄色的。 看着,楚璃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还真是漂亮。这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看起来真是不错,天宫一样。」 「在山中修建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可想这些前朝的余孽安的什么心。真是个好地方,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燕离看着,凤眸缓缓眯起,语气也凉飕飕。 「管他们是什么心,我的古镜肯定就在这儿。太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尤其还得谢谢太子爷。」楚璃吻倒是十分高兴,终于看见一点更清楚的事物了。扭头看向燕离,楚璃吻抬手捧住他的脸,然后踮脚在他唇角重重的亲了一口,「奖赏你的,快,开路。」 被亲,燕离愣了下,随后看着那明显兴奋的要冲出去的小人儿,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将她按在石壁上,他低头,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 眸子震动,随后她便闭上了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腰,回吻他。 唿吸灼热,薄荷的味道充斥着所有感官,楚璃吻一时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唿吸系统出了问题,才使得口鼻之中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燕离单手抚着她的脸,头压得很低,唿吸急促。 两个人的身体好像陷进了石壁之中,和险峰融为了一体。加之天色暗下来,除了他们俩急促的唿吸声之外,根本窥见不到二人的踪影。 许久,燕离才放开她,唿吸依旧炙热,抵着她的额头,依旧还在迷乱当中。 睁开眼睛,楚璃吻抿了抿自己的唇,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她胸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找到了古镜,了了自己的愿望后,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待。」蓦地,燕离压低了声音,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可是到了嘴边儿就又咽了下去,因为他不确定她的心到底在哪儿。 做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提前估算成败,有了预想的结果,不管做什么都信心十足。但唯独面对她,燕离极其的不确定,这么一个小人儿,让他完全琢磨不透。 听着他的喃喃低语,楚璃吻心头一动,想说些什么,可到了舌尖又自动的消音了,她说不出口。 看她不语,燕离若有似无的嘆口气,「算了,不强迫你,随你吧。」 「没什么强迫不强迫的,只不过我得组织一下语言,以一种你能接受的方式来告诉你。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兴许,找到了古镜,你就一切都明白了。」听着他那语气,楚璃吻心下几分不是滋味儿,她戒备是有,但也并非完全不信任他。坦诚相待?她倒是觉得可以试试,但又担心会让她失望。 看着她,燕离还是不解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或许,这个秘密会彻底颠覆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了,走吧。」他此时还真有些担心,若是她的秘密令他意想不到,他兴许真的会改变此时的想法,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能原谅。 ------题外话------ 亲爱的们,听风最近感冒,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更得也不是很多,还望大家见谅~
115、属于这里的人(一更) 迂迴的在各个险峰之间穿梭,天黑了,星星出来了,这给燕离带来了方便,因为这样能很轻松的循着天上的星星找到之前他们停留的地方,暗卫和周烈流荷等人都在那里。 终于,瞧见了火把,他们还在那个洞口内外转悠,想必也进入了里面去寻找他们,但是很可惜,他们找不到。 看见了他们,楚璃吻也无端的松口气,不过燕离则很谨慎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四周再无其他人之后,才继续前行。 昨夜,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楚璃吻认为,射箭的人和在山洞里埋伏的人应该是一伙的,可能是墨崖山里的那群前朝余孽。 而和长孙于曳在一起的,则是另外一伙前朝的余孽,已经与墨崖山里的起了内讧。 又跃上了一座险峰,此时距离暗卫所在的地方已经非常近了,火把摇曳,依稀的还能看见有人在半山腰走动。 蓦地,燕离喊了一声,那边的暗卫立即聚集起来。下一刻,便开始朝着这边跃了过来。 在一簇簇险峰之间搭上了绳索,很快的,他们便过来了。 瞧着燕离安全无事,暗卫也松了口气。 不过,明卫还被困在迷踪阵里,燕离交代了一番,便有两个懂得阵法的暗卫离开,他们去接应还被困着的明卫。 半晌后,周烈和天京还有流荷也过来了,有暗卫协助,他们三人安全无虞的通过。 「老大,可吓死我们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明明是消失在山洞里的,怎么从这边回来的?」天京很是不解,他可是也在山洞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呢。 「莫名其妙的就週游了一圈,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呢。这段时间,可有人再出现?」看着他们仨,楚璃吻问道,他们仨武功不及其他人,很容易会被当成靶子。 「没有。暗卫一直在警戒来着,不过没有任何人出现。」流荷摇摇头,相较于天京,她果然更镇定,尽管楚璃吻也消失不见了。 楚璃吻和燕离对视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行了,都准备准备,咱们这就走吧。」已经知道那些宫殿群在哪儿了,所以现在就出发吧,赶紧靠近那里,得先观察一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燕离重新部署了一下队伍,数个暗卫在前,而其他的则全部断后。 楚璃吻和燕离也走在前面,此时对于方向,他们俩已经算是熟知,唯一担心的就是半途可能会忽然出现什么变故,毕竟墨崖山中的那些前朝余孽可能埋伏在某处呢。 抓着燕离的手,楚璃吻时时刻刻的在观察四周,以防再有暗箭。 「无需那么紧张,他们防御我们,同时也会防御长孙于曳。」燕离尽管没回头,但也知道身后的楚璃吻一直在紧绷着神经。 「那倒是,只不过仍旧心里不舒坦。若是再有莫名其妙的暗箭射过来,这里如此狭窄,躲也不好躲。」楚璃吻抓紧了他的手,一边说道,仍旧在四处观瞧。 「别怕。」紧了紧自己的手指,燕离似乎在告诉她,有他在。 「我没有怕。」楚璃吻哼了哼,却收紧自己的手指,和他的手缠的更紧了。 燕离轻笑,尽管她的手微凉,可是很柔软。 根据天上的星辰以及记忆之中的方向,一行人在险峰之间行走,几近半夜之时,下了最后一座险峰,出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座极高的山。 山不见顶,朝着天上看,这山巅好像都和夜空融为一体了。 也不知何处有流水的声音,流动着的水叮叮咚咚,好听的很。 一行人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这座山,显然这是墨崖山山脉的深处,想必外人从未触及过这里。 燕离的视线从高耸入云的山上收回来,然后看向旁边的人,却发觉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几不可微的皱眉,「怎么了?」 「你们听不到的,这附近有很多的石塔,发出那种刺耳的声音,太难听了。」从到了这里,楚璃吻便听到了。没有风的时候声音还不大,可是有风吹过,好多个铜铃在响,难听的要命,她耳膜都要爆了。 燕离随即看向四周,不过,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内,并看不到任何的石塔。 「探路。」燕离看了一眼暗卫,随后将楚璃吻扒拉到自己身前,一边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仰脸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笑,「这招不错,不仅能让我少听一点噪音,还能让我体会一下太子爷的男人气概。嗯,这样看你果然不阴柔了,充满了阳气。」 「废话连篇。」低头看着她,燕离凤眸含笑,尽管光线很暗,可是他的眼睛看起来也好像有两盏灯在里面。 盯着他看,楚璃吻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毫无来由,好像瞧见他的脸,就自动的心情变好了。 这种感觉,她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很莫名,不过,也让她觉得还不错。 任他捂着自己的耳朵,那些难听的声音果然变小了。其实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能猜出来其中因由了吧,只不过,看起来他好像是刻意的不让自己去猜测,他在忽略。 就是不知,他能忽略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要上山了。 抬起双手,楚璃吻环抱住他的腰,然后靠在他的身上。 低头看着投入自己怀中的小人儿,燕离反倒笑了,也环住她,一边压低了头在她耳边低声道:「现在才发觉靠在我怀里很舒服?」 「嗯,的确挺舒服的,很热,气味儿也挺好闻。」靠着他,楚璃吻心中猜测,到了山上,他们俩就会不復现在了。 所以,她这也算趁此机会最后占一占他的便宜了。 「什么味儿?」燕离倒是不知,他还有什么气味儿。 「薄荷味儿。若是你没用薰香的话,那就应该是体香。真够噁心的,你一个男人还有体香。」说起这个,楚璃吻仰头看着他,下巴则还搁置在他的胸前,她那个模样在外人看来像极了宠物。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燕离缓缓扬眉,「不是说,但凡长得美的人,都有特殊的香气。」话落,他低头在她头髮上闻了闻,然后摇头,「你就没有。」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重新靠在他身上,「我休息一会儿,你别动。」说着,她闭上眼睛,真的要休息了。 站在那儿不动,燕离环抱着她,随后又低头看了看,她果然闭上眼睛睡觉了。 搂着她,一边等着暗卫的搜查结果,其他人则远远地站在旁边,他们俩的样子,在其他人看来有些诡异。 不过天京倒是一副很尴尬的样子,他们俩卿卿我我的,又不避着旁人,实在有碍瞻观。 流荷几分担忧,她和周烈站在一处,小心的看了一眼燕离和楚璃吻,随后压低了声音道:「二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进了墨崖山之后,老大就很奇怪。」 周烈看向她,然后微微点头,「很奇怪。尤其你看她此时,在我看来,她更像是在做告别。」就好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然后尽情放肆,不管不顾。 流荷立即点头,「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你说,老大要找的古镜到底是什么?」太奇怪了。 「是个谜,我也猜不透。已经走到这儿了,走一步看一步,那古镜到底是什么,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周烈若有似无的嘆气,因着楚璃吻奇怪的表现,让他也有几分不安。 天边隐有亮色时,暗卫才从山上下来。不过,他们也没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因为山太高了,只给他们两三个时辰,是无法攀到山顶的,甚至可以说,连半山腰都没走到。 「这山的确很高,不管上面到底有什么陷阱,这第一步总是得迈出去,走吧。」楚璃吻已经做好了决定,反正总是不能在这山脚下等着,她要被那些呜呜呜的声音吵死了。 「走吧。」燕离看了她一眼,虽凤眸明亮,可明亮的深处还藏有一丝晦暗。 开始进山,天京还处在兴奋当中,这可是墨崖山的深处了,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里,他自然是想一探究竟了。 看着天京兴奋的在前走,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还真是单纯幼稚,他若是知道上头可能有陷阱,肯定会立即跑下来。」 「不过就算有机关陷阱,你也不会后退。这个势头,即便天上下刀子也无法阻挡。」燕离看了她一眼,她的确就是如此。 看向他,楚璃吻弯起眉眼,「说对了,正是如此。太子爷是害怕了么?」害怕到了山上,就会知道她所隐瞒的,可能是他并不想知道的。 「依我现在的包容力,暂时一切都是平衡的。」所以,他不会害怕,但是他却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毕竟他无法估计楚璃吻的秘密到底有多惊人。 哼了一声,楚璃吻看着他,「希望你的平衡能多保持一会儿。」 「这种话,听起来真是刺激,幸亏我的心脏够结实。」她这种提前预告,真是让他心里不舒服,愈发焦躁。 楚璃吻轻笑,一边往山上走。天色已经亮了,这山上的一草一木看的也更清楚了。此时的山势还算平缓,而且也没有多少的石头,也让行走的人轻松许多。 太阳出来了,一直走在前头的天京也慢下来,最后忍不住回头看向楚璃吻,「老大,我饿了。」 无语,「吃得多拉得快,拿你没招儿。燕离,咱们歇一会儿吧,吃些东西,再顺便查探一下,长孙于曳有没有来到附近。」 找了个较偏僻的地方休息下来,暗卫分工有序,有的开始做饭,有的则出去查探。 这座山的上头便是那前朝余孽的宫殿,而这山下某一处,长孙于曳也正在伺机而动。真不是个能让人可以安下心的地方,心里不安的人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流荷看着楚璃吻,她这种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希望不是她想得太多。 太阳就在头顶,照的这山上也热了起来,楚璃吻倚靠着身后的树干,一边听着那石塔呜呜呜的声音,时远时近,也不知那些石塔究竟都在何处。 真是太难听了,若是说所有前朝的余孽都能听得到这玩意,每天岂不是要被吵死。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出去探查的暗卫回来了一个,几步走到燕离身边,压低了声音禀报了一番。 楚璃吻就坐在旁边,自然听到了,看向燕离,她扯了扯唇角,「看来,长孙于曳先明卫一步离开了迷踪阵。」因为暗卫禀报,说是看见另一班人已经到了山下。二三十人上下,其中多个人一看便是武功不凡。 「如你所说,可以坐享渔翁之利。」燕离看着她,一边笑道。 盯着他的脸,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太好了,不然的话,我还真担心怎么闯进上头的那宫殿群。有他们在前,那就太好了。」 「走,先看看长孙于曳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若说长孙于曳是傀儡,可也没必要把他带到这里来。所以,燕离现在很疑惑,长孙于曳到底是不是傀儡,亦或是,长孙于曳控制了他们。 起身,随后两个人便离开了休息地,在茂密的林中横行了一段路,然后便躲了起来。 透过树影往山下看,依稀的能看到一群人的身影。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那些人,他们看起来有些奇怪。 他们没有往山上走,而是站在原地,也没有相互交谈,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这就奇怪了,没事儿摆什么造型? 「他们做什么呢?」微微摇头,楚璃吻看向燕离,她还是不解。 「在听什么,可能就是听你听到的那种声音。」燕离也收回视线看向她,果然,只有属于这里的人才能听到那诡异的声音,而她,是属于这里的。
116、即将登顶(二更) 那些人站在山下好一会儿,随后便举步上山。随着他们走动,树影依稀间,也看见了长孙于曳的影子。他看起来很好,没有任何不情愿的样子。 楚璃吻和燕离缓缓的低下头,让前面的大石头把他们彻底挡住。坐在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面色不同。 「等他们上去了,咱们再上去,慢半天的时间也不算迟。其实看起来,他们还是很谨慎的,显然想顺利登山还是有难度的。」正是因为此,他们就更得谨慎了,还是要长孙于曳他们打头阵去试探送死比较好。 「嗯,你既然已想好了,那就这么办。」看着她,她所说的显然就是心里想的,并非惺惺作态。所以,即便她真的曾是这里的人,想必此时也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燕离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她也不要辜负了他的信任,尽管他一向对任何人都做最坏的估算,这一次,他也算是违规了。 看着他们上了山,楚璃吻和燕离便回了休息地,饭菜已经做好了,众人各自吃了个饱,随后便开始上山。 太阳逐渐偏西,这山中也暗了下来,这座山太高了,而且越往上越是陡峭,大树巨石数不胜数,林立于各处,阻挡着上山的人们。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暗卫不时的快一步上山探查,自然是查探长孙于曳那一行人的行踪。 不过和想像中不同的是,他们是很正常的上山,似乎他身边的那些余孽也不知该怎样通过捷径上山,看起来他们更像是被除名赶了出去。 夜幕降临,天地都是黑暗的,好像天气并不是很好,所以天上也乌漆墨黑的,看不见星辰。 不时的有风吹过,楚璃吻依旧能听得到呜呜呜的声音,不过倒不似在山脚下时那么刺耳了。 「按照这个速度,得两天才能走上去,看来,他们是没有一条捷径。老大,你不是说长孙于曳身边的也是前朝余孽么?怎么和墨崖山里的前朝余孽不一样?」天京很不解,同样都是余孽,为何差别这么大。 「谁又知道呢,兴许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她现在也是不理解,这些人内讧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所谓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同样都是为现今时代所不容,他们反倒还内讧。 天京收回脑袋,他依旧还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前朝人,过了三百多年了,是如何还有如此復国恆心的,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一切答案,都得到了山上才能知道。」拉着她的手,燕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心里的平衡已经倾斜了?别着急,这才走到哪儿,到了山上再倾斜不迟。」楚璃吻笑看了他一眼,听起来好像是开玩笑。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害怕了。」燕离已经笑不出来了,她这个提前预告,实在让他不舒服。她的秘密,听起来很大,比他最开始想的要大的多。 「淡定。」笑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歪着身子撞了一下他,其实只要他能想通的话,她的来歷也不算什么惊天大事。 继续向上,山势愈发陡峭,一些大石层层叠叠,组成了一面十分巨大的石崖,让走到这里的人不得不避开,寻找别的路径。 看着那些悬空的大石,上面还有很大一部分凸出来,在这下面看起来它们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似得。若是站在下面不躲闪的话,就会被砸成肉饼。 这些石头皆是天然而成,并非人工凿刻,这是天然的防护体,给生活在这里的人带来很大的方便。 绕过这里,楚璃吻仍旧回头看了看那些巨石,她忽然发觉,这些无比慑人的巨大岩石看起来很眼熟,尤其是走在它们下面时,那种压迫感,更是十分强烈和熟悉。 只不过,这些巨石她不可能见过,或许熟悉的是那种压迫感吧,毕竟在那个世界她艰苦求生,歷经了无数兇险,这种会让她的警戒系统自动打开的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有威胁的东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仅此而已。 想了想,她也稳定了心神,继续向山上走,这一夜的时间,也绕过了无数的巨大岩石。本来他们在这座大山的某一角,而现在已经偏离了很多。 天色逐渐转亮,一夜跋涉,众人也皆有些不同程度的疲累。本想寻个安然之地歇息,却不想暗卫从上头跃下来汇报,说是上面长孙于曳的人和几个从山上下来的人碰上了,然后便交手了。 从山上下来的人是高手,楚璃吻也立即就想到了她曾在山洞之中碰见过的那个人,与燕离对视一眼,随后便与暗卫立即朝着山上而去。 越往上山势越崎岖难走,不可谓是跋涉,终于跳上了一截高石,然后便听到了交手声。 那是只有交手之时掌风相错才会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的刺耳,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在山洞时和她交手的那个人,掌风便是有如此劲力,吹在她脸上时,都格外的疼。 探头,朝着交手之地看过去,天边微亮,所以那些快速拂动的身影也看的较为清楚,果然打得很激烈。而且地上还躺着几个,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挂掉了。 而那些交手的人,看起来,他们不相上下。武功很高,这一点楚璃吻和燕离都承认,如果是他们碰到了,对付他们会有些难度。 视线一转,楚璃吻找到了长孙于曳的影子,他没有加入战局,反而站在远处,正在静观。 几不可微的皱起眉头,楚璃吻抬手碰了碰燕离,然后手指指向长孙于曳所在的地方,「很奇怪是不是?」他居然像一个主子似得,在等待下属的拼杀。 燕离也眸色晦暗,这一点也是他没弄明白的,「莫不是,这些已经叛出的前朝余孽被长孙于曳收买了?」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来。 看向他,楚璃吻点了点头,「或许吧。看来,前朝的余孽也不过如此,尽管折腾了三百多年,也终是叛逃忘祖,和传言中一心復国的形象大相迳庭。」让她很意外。 「由此,长孙于曳倒是捡了便宜。看来,这墨崖山深处的宫殿群里果然有秘密,兴许就是前朝留下来的宝藏,以至于让长孙于曳都不惜涉险。」既然如此,那么,长孙于曳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这墨崖山属于大卫,想从他大卫拿走一金一银,纯属幻想。 「让他们打吧,好事儿。走,咱们回去歇着,吃饱喝足了,他们也打完了,咱们再来看情况。」楚璃吻很高兴,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如此。待得长孙于曳他们上了山顶,估摸着也打得剩不下几个人了,正好给了自己捡便宜的机会。她要的是古镜,而不是和这些前朝的鬼怪打架。 小心的离开,返回了驻地,暗卫正在做饭,而周烈和流荷则几分焦躁。不过瞧见了楚璃吻和燕离安全无虞的回来,他们俩倒是松了一口气。 「老大,上头怎么样?」流荷觉得他们不能靠近也不能和那些人交手,本来人手就不够,若是再折进去几个,估摸着就下不了山了。 「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别担心了,吃饭,吃完了继续赶路。刚刚我瞧见了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想来,宫殿群已经近在眼前了。」不知这山中的宫殿群到底是如何修建的,楚璃吻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瞧着楚璃吻发亮的眼睛,流荷不由得小声的吐口气,她一副歷经磨难修成正果的神色,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山中本无太多可吃之物,所以吃的也很随意,野兔野鼠,大家匆匆对付了一顿,总算填饱了肚子。 不过,就在大家用完饭时,从迷踪阵里出来的明卫追赶了上来。这一路都有留下暗号,所以他们也没有走弯路,追赶上来,终于汇合,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山上的情况本就是未知,如今明卫追了上来,人数增加,胜算也大大增加。 「前往山上,切记小心。山上的人有多少是未知,所以要尽量赶在长孙于曳将山中所有人都引出来之后再出动,以他们为饵,我们在后,不可急躁。」临走之时,燕离吩咐。 明卫暗卫一同领命,五十多人,让人心中多有平静。 「希望太子爷也不会急躁,一定要心平气和。届时,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我倒是可以提前告诉你,不管情况会发生怎样的转变,我还是我,心性也是这般心性。」不会威胁他的利益,毕竟,对于她来说,除了他之外,都是陌生人。 看着她,燕离没有回答,只是凤眸幽深,他希望她说的是真话,这样也不枉他违规的信任。
117、深山殿宇(一更) 太阳在天上游荡了一天,终于又开始偏西了。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已损失了不少人马的队伍已经接近了山巅。 山巅之上的风景其实是未知,因为有一簇簇的殿宇矗立在上头,飞檐走角,看起来更像是遮挡,如同一面墙,挡住了里面的情形。 而那一座座殿宇的下面,则是长长的阶梯。阶梯是纯石凿刻,平滑无比,被打磨的此时都在反着光。 阶梯两侧,则是纯铜的栏杆,那时在下面看到的被太阳照出来的金色的光,就是它们。 无数条台阶,都延伸向上,每条台阶的两侧皆是纯铜的栏杆,远远看着,那更像是皇帝行走的御道,一般人无法走上前去。 而此时,那个队伍就站在台阶下,台阶之上的殿宇之中,也缓缓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差不多一个髮型,长发皆是简单的捆绑在脑后,看起来如同流浪者。身穿广袖长袍,脚踏长筒锦靴,这个打扮就和如今的大卫人很不一样。 他们人很多,缓缓的走出来,竟多达五六十人。 夕阳金黄,照在他们的身上,却也化不去他们身上的寒戾之气,单单这么一看,就知他们皆是高手。 躲在远处看着的人也不禁发出唏嘘之声,走在长孙于曳后头这一招实在太明智了,这么多人,而且各个都是高手没有一个是菜,根本打不过。 楚璃吻看着那些人,视线逐一而过,这些人,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也都几近中年了。而再看长孙于曳那里的人,年轻人有很多,这种分化,很奇怪。 殿宇上的人,一步步的顺着台阶走下来,七条长长的台阶,他们顺着台阶而下,尽管只是简单的走路,可看起来气势就很不一样。 「长孙于曳那里现在不过才十几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你看,他们现在倒是很镇定的样子,真是奇怪,不怕死么?」楚璃吻很疑惑,长孙于曳到底在做什么?以卵击石,可不是他的作风。 「依我看,他倒是很想和这些余孽好生交谈一番。」燕离淡淡的看着,这种场面,他并不奇怪。正是因为这里有秘密,所以长孙于曳才会铤而走险。 决不能让长孙于曳成功,燕离在明卫追赶上来时便派出了几个人下山了,调遣兵马过来,即便长孙于曳活着离开这儿,也不能让他安然出山。 「随他们吧,一会儿,咱们便从这儿上去。尽管没有台阶,可是那些石崖也不算什么,很容易上去。」楚璃吻已经选定好了路线,神不知鬼不觉,离他们都远点儿。 「好。」燕离看了她一眼,便点头答应了。尽管他很想在这儿接着看戏,不过她明显更焦急于那面古镜。所以,如今也该看看那面古镜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那些人终于从台阶上下来了,走向长孙于曳那一行人,他们又汇集于一处,面无表情,气势岿然。单单在气势上,长孙于曳身边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随着那些人过来,长孙于曳却缓缓的走上了前,他并不惧怕,而且笑容满面,很是镇定。 长孙于曳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很奇怪,楚璃吻亦是如此觉得。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看他表演,眼见着他们汇聚一处,剑拔弩张,她看了燕离一眼,便先一步的跳了出去,直奔那远处的石崖。 一行人,分成几队,迅速的朝着那处石崖奔去。 石崖很高,不过却并不难攀登,因为石崖不平整,凸出的石头很多,只要攀着这些石头,就能轻松的上去。 楚璃吻是第一个,她并不似燕离那般小心翼翼,需要明卫在前为他探路。 因为时机实在太短暂了,谁知道那群人在搞什么呢,得趁此机会赶紧进去。 太阳落山了,这山巅之上也在一瞬间暗了下来,楚璃吻不管那么许多,攀着石崖上凸起的石头,快速的攀登而上。 最后一段的石头十分巨大,就像寿星老的额头一样,严重的凸出来。 楚璃吻的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用力的抓住一角石头,然后腰上用力,下半身便先跃上了石崖。脚勾住了什么,腰上再次用劲儿,她上半身便翻了上去。 跪在地上,楚璃吻看了看远处,随后才看向下面。一只手扣住了她眼前的石头,她随后抓住了那只手,一个用力便把他拽了上来。 燕离也上来了,旁边,明卫也陆陆续续的跳了上来,便立即出动,前去探路。 「看,这里果然是宫殿群。」拉着楚璃吻站起身,燕离看向里面,石崖遮挡的后面,层叠的山峦之上,都是宫殿。这些山峦明显是一簇簇,间隔也十分远。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重点是,他们把这些山峦都占据了,这是什么样的工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天黑了,那些宫殿也陆续的亮起了灯,它们就像是商量好的,一座一座的接连亮了起来,明灯就在宫殿的上头,天空是漆黑的,这下面反倒星星点点无比亮,就像天地颠倒了,这些宫殿才是夜空,而那些亮起来的灯就是星星。 「看来,这些宫殿里还有很多人啊。」希望不是高手,否则想闯进去还有些困难。 「走吧,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真是让人惊奇。」燕离看了她一眼,这个地方,即便不毁了,也要拿下。 楚璃吻也同样,这工程实在太大了,她现在还是搞不懂,这些前朝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属于一直在躲藏,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修建出如此庞大难度又十分大的宫殿群,真是匪夷所思。 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楚璃吻与燕离便下了这片石崖。下面是一片高瘦的竹子,而竹林之中就有一条石头小路,直通上头的宫殿。 明卫在前探路,暗卫在后殿后,一行人走出竹林,然后朝着上头的宫殿靠拢。 明卫的速度很快,出了竹林,便踩着台阶上了宫殿,然而没想到的是,走在最前的人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便听到宫殿上头髮出什么机关开启的声音,下一刻咻咻咻的声音打破宁静,成片的竹子也因此而晃动。 明卫在碰到机关的第一时间便发出了信号,后面的人迅速躲避。燕离压着楚璃吻的头快速的跃到了旁边,那是一条用来排水的水渠,对面那侧都是石头。 燕离带着楚璃吻便靠在水渠后的石头上,尽量的收缩自己的身体,一边抬头往那上头看。只见宫殿最上层的窗子都开启,一把把弩机架在那里,射出来的箭皆出自那里。 看得出来,那些弩机都是固定在那里的,只要触动了机关,那些弩机就会自动的发射。 过去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大概是弩机里预留的弩箭都射光了,宫殿上又响起了机关的响声,随后窗子各自关上,一切都恢復了平静。 若有似无的松口气,楚璃吻看向燕离,随后不由得笑,「还没开始呢,就这么狼狈,越来越有意思了。太子爷小心些,怎么也得见识过这里所有的秘密才行,千万别中招了。」 「放心吧,不管何时我都得把你拉上。」说着,燕离拽着她起身,踮脚一跃,便回了竹林。 上面,明卫已经踏过了台阶,然后朝着宫殿进发。 「太险了,外面有那么多高手,里面也有这么多的机关陷阱,咱们得小心再小心。」天京有些受惊,不过还能撑得住,能耐不大,胆子还成。 「若是害怕就躲到后面去,没人笑话你,反倒会感谢你不添乱。你看二师弟多自觉,自从上来之后便一直躲在最后面。」楚璃吻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嘚瑟。 天京想了想,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眼色,尤其是燕离,最后点点头,「老大说得对,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那我就去最后边吧。」说完,他又看了看其他人,见没人笑话他,他才转身离开,跑到最后边去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楚璃吻对这小子也是无话可说,他还是适合坐在安全的地方做领导,身体力行这事儿,他不成。 「对自己的人倒是真的关心。」反而对他则是警告,警告他别中招。 「不然呢?我让他打头阵去送死?」楚璃吻斜睨他一眼,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燕离嘆口气,「在你心里,送死这活儿应该我来。」 「别这么不自信,你给我挡刀还是不错的选择。」楚璃吻弯起眉眼,告诉他其实他大有作用。 凤眸微眯,燕离扯了扯她的头髮,随后放下手,不理她。 楚璃吻不甚在意,看着明卫从那宫殿里出来,她也嘆口气,「看来毫无收穫,原来这宫殿里没有人。」 「这么多宫殿,够你搜两天了,走吧。赶在那群人回来之前,深入内部,在这儿太危险了。」燕离抬手指示,明卫也立即行动,寻找前往其他宫殿的出路。 一行人也走上了台阶,稍稍看了一下那宫殿,然后便绕过它,顺着旁边干净的小路前行。绕了半圈,便瞧见了一条通往别处山峦的路线,这是一条铁索桥。 桥面一米宽,由石板一块一块搭成,两侧有铁索,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用。 铁索桥架在两座山峦之间,随着风吹过,它也在摆动摇晃,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翻覆过去。 没想到这桥是这样的,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点点头,「真是有创造力。」 「走吧。」燕离抓紧了她的手,看着明卫一个个走上去,他拉着楚璃吻也举步上了桥。 这铁索桥只有两端固定,所以摇摆的很厉害。越往中央走,越是如此,尤其人很多,大家的步伐并非完全一致,使得它摇晃起来就更厉害了。 不过,所有人都走的中央,这样倒是能让它的摇摆幅度小一些,但蓦一时有风吹过,仍旧让人不禁心里发慌。 走的缓慢,楚璃吻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恐高的人想必是走不了这条路,往下看的话,估摸着会吓得尿裤子。 山峦很高,与之前走过的险峰无异。而且,随着走到中央时,还能听到一些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起初,楚璃吻听到时,以为是那石塔的铜铃。不过,她听到后面流荷发出了声音,她在问是什么在叫。 这时楚璃吻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听到了,「是狼叫。」她说道。 「狼?」流荷一诧,随后往下面看,但是太黑了,所在的地方又很高,根本看不到下面。 「是狼,而且听这狼叫声,数量不少,应该是狼群。」楚璃吻接着说道。 「我们在墨崖山走了这么久,可是什么凶兽都没看见呀。」自从进了山,一直都是燕离和楚璃吻在确定行走路线,这条路线可是没有见到任何有攻击力的兽类。 「是啊。弄了半天,原来都养在这儿了。」楚璃吻扯了扯唇角,不知这些狼是不是被豢养的,但听这动静,可是饿得很。 「所以,千万保证自己不要掉下去,否则会变成它们的大餐。」燕离算是好心告知,可是听他的语气却很是瘆人。 缓步前行,终于,缓缓地走上了铁索桥的后半段,它摇晃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下面的狼叫声仍旧在不时的传来,它们应该也是感觉到上头有人经过,所以开始乱叫。 踏上最后一截,然后便脚踏实地,楚璃吻轻吁一口气,看向前方,精修的台阶围绕着亮着明灯的宫殿,华丽又静谧。 明卫已经踏上了台阶,基于刚刚触动了机关,他们也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不过,随着他们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情况,反倒是宫殿的大门徐徐的打开了,随后一个白髮白须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118、怪(二更) 「何人擅闯?不要命了吗?」那老人缓步移出宫殿的大门,便停在了当下,随即开口,声如洪钟,传出去很远。 看着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视线从上至下的扫了一遍,这个老头和外面那些人差不多。应该有很强的武功,而且穿着和如今大卫人不同,广袖长袍,让他们看起来气势浓厚。 而且,他走路的姿态很不同,虽是在走,可是脚下几乎没用什么力,刚刚看起来好像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明卫聚集于前,呈防守姿态,将燕离和楚璃吻拦在了后面。 不过,他们这么多的人,那老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而且很生气的样子,因为他们的擅闯。 和燕离对视了一眼,楚璃吻随后举步,穿过前面的明卫。 燕离缓缓皱眉,她这个举动很危险,可是她看起来却真的很有自信。就像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长孙于曳一样,不怕以卵击石,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走出明卫的防守圈,楚璃吻和那老人的距离也拉近了,不过三五米。这宫殿外围的灯很亮,也清楚的照在了楚璃吻的脸上。 四目相对,那老人的脸上皱纹很多,他看着她,脸色微变,连带着那些皱纹似乎都跟着动了。 这一点,楚璃吻倒是没有估算错误,瞧着那老人的脸,她又向前走了几步,距离更近了看的也就更清楚了。 「你、、、」看着走过来的人,老人垂眸看着她,虽是年迈,可眼睛却依旧很亮,他看清楚了。 楚璃吻耸了耸肩,「我来此地没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擅闯,更不是为了杀人。我只是想来找一面古镜,你能告诉我它在哪儿么?」走到近前,她停下脚步,然后问道,很客气。 老人看着她,一边摇头,「你是、、、」看起来,他好像有些不太确定,但又忍不住相信的样子。 「别管我是谁,我只想问问那面古镜在哪儿?」她依旧很客气,语气很轻,身无内力,让她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老人盯着她的脸,半晌后长吐一口气,「如此,也算老天有眼了。」 他不回答问题,还说一些她十分不想听更不想让后面燕离听到的,楚璃吻动了动嘴角。瞧着那老人还欲感慨甚至眼睛都在放光的样子,她勐地出手,在他根本没想到的时候,她一掌噼在了他的颈侧。 然后,那老人便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楚璃吻抽出一张丝绢卷在一起,然后把那老头的嘴堵上,免得他一会儿醒来再说些有的没的。 「把他捆上吧,捆结实点儿。」站起身,楚璃吻随后命令,随后便快步的走进宫殿,她可没那么多的时间用来浪费。 燕离单手负后,看着那已快步闯进宫殿里的小人儿,随后又缓步的走向那已被噼晕的老人身旁,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这张脸,看起来起码已过了花甲之年了。 后面,天京和周烈走过来,二人瞧着燕离的身影,随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俩都看出楚璃吻很奇怪了,更何况燕离呢。 走进宫殿,随着亮眼的烛火外,随之而来的便是淡淡的檀香味儿。 殿中数根廊柱,上面盘踞着黑龙,虽不知是用何材质雕刻而成,可是栩栩如生。 再往里,则是一个供台,供台上,供奉了数十个牌位,乍一看吓人一跳。 倒是没想到这是一个供奉牌位的地方,明卫在搜查四处,楚璃吻则缓步的走向了那供台。 牌位从上而下,摆放的整齐,而且不染尘灰,可见打扫的有多干净。 视线顺着最上面的牌位看起,居然还在以皇室作称,这些人还真是有戏。 只不过最早死的那一批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三百多年过去了,他们的牌位依旧还放在这里,他们的后代并没有復国成功。如今,更是无望了,因为大卫皇室之人已经来了。 挺拔的身影在她身边停下,燕离看着这些牌位,不禁觉得可笑,「有梦终归是好的。」 「但这一个梦做的三百年,也够长了,事到如今还没有想醒来的意思,那就怨不得别人把他们打醒了。」说着,她的视线沿着那些牌位一个一个的走过,然后落在了最后一排的牌位上。 最后一排的牌位和上面的不同,姓氏是不一样的。 前朝皇室姓晁,但是最后一排的牌位上,却是出现了多个姓氏,这就很奇怪了。 楚璃吻抬手一指,「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视线顺着她的手指落下来,燕离不由得笑,妖异刺眼,「这前朝皇室血脉怎么改了姓氏?莫不是,打算隐姓埋名?可如此数典忘祖之事他们又怎么能做得出来,毕竟皇室血脉。」 「别幸灾乐祸了,我是问你这是为什么?上头都好好地,有什么圣德、大功、惠德之类的谥号。还有什么什么公主一大堆。可见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还是以皇帝自封。可是,这下面就不对劲儿了,没有那些谥号不说,连姓氏都改了,匪夷所思。」楚璃吻缓缓摇头,她还是不懂。既然这些前朝人这般骄傲,怎么会连姓氏都改了。 「外头抓住的那个年过花甲,知道的肯定很多,你可以去问问。」燕离看向她,一边说道。 「你若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用不着不懂装懂。既然这里也没有古镜,那也无需在这儿浪费时间,走吧。」楚璃吻虽是好奇,但也不想浪费时间,最后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牌位,便转身离开了。 燕离站在那儿,则将所有的牌位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些前朝余孽,在这儿也经歷良多。 明卫没有在这宫殿里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一个用来供奉牌位的地方,除此之外无他。 随后,众人便退出了宫殿,一直在外的暗卫也已经找到了前往下一个宫殿的路,依旧还是铁索桥。 而且,这条铁索桥更长,随风吹过,桥身大幅度晃动,摇摇欲坠。 暗卫上了铁索桥,小心且快速的向对面移动,这边,燕离和楚璃吻也上了桥,桥身晃动,楚璃吻也不得不伸出手抓着旁边的铁索稳定身体。 而下面,狼嚎声很清楚,往下看,依稀的能看到一些小山丘就在脚下,而那些狼则跑上了山丘,正朝着桥上的人嚎叫。 看着下面的狼群,楚璃吻不由得皱眉,「燕离,你听下面的狼叫声,听起来,不像是因为飢饿,反倒像在传递着什么消息似得。」 「你还懂狼叫么?」燕离拉着她的手,一边看向她,笑道。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你可能是不了解动物的习性,但是我以前看过动物世界,那个解说一直再说,这些狼是能传递消息的。通知自己的狼群有猎物,然后大家围攻,这样就能保证猎物逃不了。」楚璃吻说着,一边往下面看,可是天色太暗了,看不清那些狼的活动轨迹。 「即便它们真的能传递信息,可以引来更多的狼,但咱们在上面,它们没有翅膀,也飞不上来,你担心什么呢?」抓着她的手,燕离边说边看向她,笑她想得太多。 「可是,熟识它们的人兴许就能根据它们的叫声来判断出现了什么状况。譬如我们现在闯入这里,而狼叫,熟识它们的人就会知道,有人闯进来了。」楚璃吻并非胡说八道,而是有根据的猜测。 闻言,燕离则眉头一动,随后看向前后左右闪耀着明灯的殿宇,如果楚璃吻所说的可能成立,那么此时此刻,所有殿宇之中的人都知道他们闯进来了。 「不过,幸好将那个老头带上了,你若可以从他的嘴里问出古镜所在的位置,咱们也就无需乱闯了。速战速决,总比到处寻找要快得多。」燕离回头看了一眼,悠悠道。 闻言,楚璃回头,果然,后面两个明卫架着那依旧晕着的老头,他被捆绑的结实,嘴也被堵得严实。 「这老头肯定知道,但就是不知他会不会说实话。好吧,到了前头,我就问问。说就算了,不说便把他扔下去餵狼。」而且,他最好别乱说话,正好燕离又特别想知道她的秘密。如今已到了这里,找到古镜才是关键,不能半途生事。 「如此老者,你真忍心把他扔下去?」燕离轻笑,抓着她的手,迈过最后一截石板,终于离开了铁索桥。 「有什么不忍心的。」楚璃吻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等待明卫把人带过来。 燕离看着她,见她并非玩笑,由此,疑惑再次升腾而起。在他每次以为他会猜对的时候,她都会用行动告诉他,他的猜测是错的。这个小人儿,是这世上最难猜的。 明卫终于离开了铁索桥,楚璃吻探手,一把将那粽子似得老头拎在手里,转身走向旁边的平地。平地一侧便是断崖,下面就是乱叫的狼群,审问的好地方。
119、怎么办(一更) 将那老头放在了地上,楚璃吻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她没用多大的力气,不过也打得啪啪响。 下一刻,那老头缓缓的睁开眼睛,夜幕虽是漆黑,但是他也看清了楚璃吻的脸。看到她脸的瞬间,他的脸色果然一变。 「别弄那些有的没的,告诉我古镜放在哪儿?不说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餵狼。虽说这些狼是你们豢养的,但我就不信它们会认识你们。你们若是掉下去,你说它们会不会争抢的吃你们的肉?」楚璃吻及时开口制止他乱说那些有的没的,她这张脸,定然是和某个人很像,康玉卓那时在墨崖山里就看到了。 「古镜,在崇祖大殿。」那老头果然说了,而且看起来也并非是因为楚璃吻的威胁。 「你来带路,走吧。」他如此听话,楚璃吻稍稍怀疑了下。不过崇祖大殿在哪儿她也不知道,所以还是他来带路较为好。 「你确定要找那面古镜?」老头顺着楚璃吻的力道站起来,然后看着她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边问道。他的声音很镇定,又悠长如洪钟,看得出他身体非常好,而且此时此刻的心态也格外的宁静,并不慌乱。 「不然呢?那面古镜有什么秘密我清楚的很,你也无需说废话来吓唬我。走吧,你只要好好带路,我就会放了你,毕竟你这么大年纪了,我对老人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看着他,他那眼神儿,在她看来很是别扭。 「其实,你真的应该听一听。」老人的上半身仍旧被捆绑着,只不过下半身自由了,可以让他走路。 「算了,我不想听。」楚璃吻很坚定,关于那面古镜的秘密和这个身体以及自己灵魂的秘密,其实她有过猜想,不过结果让她毛骨悚然。到了这里之后,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更深了,所以,她真的不想知道那些细节,离开这里才是最佳的选择。 她拒绝听,老人也果然没有说,只不过看着她,眼神儿几分复杂。 燕离一直站在旁边,他们俩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其中古怪,愈发厚重。 楚璃吻将绳子拧到老人的身后,然后把他的双手捆绑了好几圈,随后她扯着绳子一端,要那老人在前面带路。 老人倒是真的很镇定,看了一下四周的人,随后便举步,「崇祖大殿远着呢,那里也很不容易进去,你们要做好准备。」 「多谢了。」楚璃吻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谢谢,然后随着他往前走,一边向燕离使了个眼色。 燕离自是瞭然,甩了几个手势,明卫和暗卫便立即了解,分成几队做防护,以免这个老头使什么奸计。 绕过这座宫殿,然后又走上了铁索桥,老头走在最前,脚步轻飘飘,踩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声音。 「古镜的秘密,你到底了解多少?」走着,老人忽然说道。 楚璃吻眸子微动,随后看向走在她身边的燕离,他也正笑看着她。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你无需多说。」她只知道,那古镜能让她回去。 「你可知,那面古镜是晁氏的圣物,除却晁氏之人,无人能碰。」老人接着说,而且声音自带一股神圣之气。 「是么?那我倒是要看看,我碰得还是碰不得。」楚璃吻哼了一声,这些人的脑子就是不开化。 「若是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或许也说明,你跟这古镜有缘分。」老人话头一转,却听得楚璃吻心头咯噔一声。 「缘分这个东西的确是奇妙,看来那古镜的确是非凡,已经到了此地,不见上一见,着实可惜。我也已经迫不及待了,真是想看看,你和古镜之间到底是什么缘分。」燕离抬手摸了摸楚璃吻的头,如同摸小狗一样。 楚璃吻瞪了他一眼,随后抓紧了绳子,「那古镜是古物我知道,你也无需说的那么神奇,毕竟神奇的东西我见多了。」 「那你可知,人站在那面古镜前,照出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老人却不打算停止,依旧继续问道。 楚璃吻深吸口气,她真的很想把这老头的嘴缝上。 「镜子而已,照出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难不成,会根据人心的丑恶而使人的影像产生变化。」燕离倒是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 「你想得太多了。」楚璃吻扫了他一眼,禁止再想像了。 「公子所言差矣。」老人否认,并非如此。 「算了,他并不想知道。还要往哪儿走,请你认真带路。」离开铁索桥,又走上了另一座宫殿的地盘,灯火明亮,十分耀眼。这些殿宇,不止修建的十分好,保养的也特别好,油漆依旧很新,没有任何地方有剥落。 「这边。」老人脚下一转,改变了方向。 其实越往深处走,每座宫殿的四周便有多条铁索桥,通往不同方向的宫殿。 走上了一座偏西的铁索桥,吹来的风就有些大了。铁索桥摇晃的厉害,使得走在上面的人也不由得都抓紧了两旁的铁索。 不过,唯独那老人自己走的十分平稳,如履平地一般,姿态看起来更是飘摇如仙。 楚璃吻一手抓着捆绑那老人的绳子,另一手被燕离抓着。走到中间时,铁索桥已摇晃的十分剧烈,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翻覆过来了。 不过,那老人倒是依旧平稳,而且随着他走过,摇晃的铁索桥似乎平静了些。 燕离的视线从他的脚底下移开,然后看向楚璃吻。 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楚璃吻也转眼看向他,四目相对,对方什么意思也立即明白了。 这个老人,明显功力高深,如今他醒了过来,凭那绳子其实根本捆绑不住他的。可是如今他却装作听话的样子,必然是有目的的。 随即,两个人也不由得紧绷了神经。踩踏着摇晃的铁索桥,迈过最后一截石板,终于踩踏上了实地。 「接下来呢,看来这崇祖大殿真的很远。」抓着绳子,楚璃吻随着老人的方向走,一边问道。 「自然。古镜是晁氏的至宝,自然要放在安全无虞的地方才行。」老人淡淡然的说道,脚下却是不停。 至宝?一面镜子是前朝皇室的至宝,难不成,前朝的那些皇帝也用那面镜子穿越过?若真如此,那前朝的皇帝应该都是见多识广,怎么又会灭亡呢? 转过了这座庞大的宫殿,又踏上了最后一条铁索桥。这条铁索桥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因为它很长,且是由下至上,上面很高很高。而尽头的宫殿就在最高的一处山巅上,楚璃吻怀疑,那时她和燕离在险峰丛中看到的应该就是这座山上的宫殿。 「这就是崇祖大殿?」看着那宫殿上头最亮的灯,楚璃吻问道。 「没错。」老人回答,且脚下一直很平稳的在朝着前方走。因为这铁索桥太长,坡度又很大,所以摇晃的也很厉害。 后面,只跟了五六个人,其他的人则留在了尽头,等待他们离开铁索桥后再上去。人若是太多的话,很容易有危险。 走着,铁索桥明显向上了,几个人向前走,走的明显更费力了。因为这铁索桥摇晃的真的很厉害,冷风从下面灌上来,吹得所有人的袍子都在飞舞。 楚璃吻和燕离的手抓的很紧,两个人也随着摇晃的铁索桥而身体不稳。不过,再看前面那个老人,他却是极其平稳,走路时看起来仍旧是轻飘飘的,和他相比,自己却好像是废人一般。 坡度越来越大,脚下的木板也莫名其妙的变得很滑,走在上面颇为费力,一个不好就会滑倒。 楚璃吻抓紧了燕离的手,她心下几分不安,因为她总觉得这老头要搞什么么蛾子。 从地下灌上来的冷风带着唿号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极其的凄凉。 蓦地,也不知是冷风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从铁索桥下咻的过去,随后,脚下的铁索桥便勐地倾斜。一切出乎意料的快,楚璃吻两手抓紧。 铁索桥在一瞬间倾斜,两股铁索,好像断了一股,使得整个桥面都立了起来。而上面的人自然滑了下去,后面几个护卫各自抓住了铁索桥,而因为他们和前面的三个人有两步左右的距离,这个时候伸手已经碰不到了。 不过,这边那最前面的老人却是抓着了铁索,同时他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臂,尽管她还在紧抓着那根绳子,可是那绳子已在铁索桥倾斜的瞬间就碎了。 楚璃吻一只手被那老人抓着,另外一只手则死死的抓着燕离。三个人呈一条直线,悬在那里,看起来极其危险。 「你放开他,我便带你进崇祖大殿。」吊在那里,那个老人极其自若,显然他根本不惧。 「少废话,不然把我拽上去,不然就放手。」楚璃吻用力的抓着燕离,他也在用力的反握着她的手,冷风唿啸,他的袍子也在随风拂动,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把他吹走了。 燕离倒是没想到楚璃吻会这么说,仰头看着她,他不由得笑,「真是感动,以为你会把我甩了呢。」按照她的心性,这种时候会义无反顾的把他甩了的。 「我也很想,因为你太重了。抓紧我,我的手臂要被你扯断了。」尽管她力气很大,可是这会儿根本提不上来,她悬在这儿,没有任何着力的地点,有心无力。 燕离收紧了自己的手,可是下面冷风吹,他吊在这里,自己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楚璃吻放开手中的那截绳子,手腕一扭,便抓住了那老头的手臂。他一直紧抓着她,此时楚璃吻抓住了他,也使得自己能够借力。 抓紧了那老头,楚璃吻另一只手用力,悬在下面的燕离被她硬生生的拽上来了一段。 「这个人明明在威胁你,为何还要救他。」那老人眯着眼睛看着楚璃吻,问道。 「威胁我?你哪知眼睛看到的。少废话,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谁么,赶紧把我们拉上去,我就告诉你。」冷风吹得她说话都变调了,同时拽着燕离的手一直在往回收。她担心这老头会突然使坏,再动手把燕离踹下去,还是让他自己抓住铁索比较安全。 「会如实交代?如果你不是说谎,那老夫便信你一次。」见她如此固执,老人也松了口,只不过他仍旧认为燕离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让他活了,还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哼,希望我一会儿说的话你也会相信。」楚璃吻冷哼一声,结果被冷风呛得她不禁咳嗽。 「这般诋毁我,是觉得我在下面所以听不到么?」燕离被楚璃吻提上来很多,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同时看向上面的老人。 「知道你耳朵长,闭嘴吧。」她的腰啊,要被他坠断了。 「怎么,你要和他一队么?」又向上挪了几分,他的脸也靠近了她的脸,虽是冷风吹拂,吹得髮丝也飘摇,可是也挡不住他眼睛里的笑意。 看向他,楚璃吻轻嗤一声,「和你一队。快,赶紧上去,我坚持不住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不过,老夫还是要奉劝一句,谁人敢在崇祖大殿放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老人给予最后的警告,而且他的警告真的是警告,听起来也知道他并非玩笑,说到做到。 楚璃吻懒得理会他,已经到了这儿了,管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势必要见到古镜,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下一刻,那老人也不知做了什么,已经倾斜的铁索桥又忽然的扭转回来,桥面恢復了正常。 老人也在同时跳起来,拎着楚璃吻以及抱着她的燕离,三个人站在了桥面上,老人身形很稳,楚璃吻和燕离则踉跄了一下才站好。 后面的几个明卫也一个借着一个的力量上来了,冷风唿啸,铁索桥摇晃,一切仍旧显得很危险。 老人看着楚璃吻和燕离两个人,「不要侥倖,真进了崇祖大殿,想要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璃吻眸子微动,她并没有打算出来。可是燕离、、、她一走了之之后,这妖孽该怎么办?
120、终于找到(二更) 看向燕离,楚璃吻嘴角动了动,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铁索桥恢復了正常,老人也举步在前带路,他走的很是平稳,即便此时冷风唿啸桥身又晃动不已,可都影响不了他。 燕离抓着楚璃吻的手前行,尽管桥身晃动,可是他看起来还好。不止能稳定住自己,还能稳定住手里牵着的人。 眼前是最大的一个坡度了,楚璃吻看向燕离,他走的也有些费劲儿,从下面吹上来的风带着古怪,让行走在上面的人也感觉万分费力。 不过,燕离步伐很稳,而且从始至终都在紧紧地拉着楚璃吻的手,看样子是担心她会滑倒。 盯着他,楚璃吻都忘了眨眼睛。而且,这最后一段上坡她也很轻松的就走了上去,还没感觉如何,脚便踏到了实地。 回神儿,楚璃吻看向脚下,是石阶,平整干净。台阶一直向上延伸,大概有二三十阶,然后便是一座恢弘厚重的宫殿矗立在那里。宫殿的大门紧闭,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这便是崇祖大殿。」老人站在上一个台阶上,介绍道。 楚璃吻转头看向燕离,「已经到这儿了,不然,你在这儿等着?」 垂眸看向她,燕离几不可微的挑眉,「已到了这儿,为何忽然说这种话?」 「因为不确定那里面会有什么,可能会很危险。」看着他,楚璃吻说道,她很认真。 「真的么?」燕离看着她,随后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一路上也没有说过会担心我有危险的话,眼下已到了近前,却忽然这样说,我的心情很奇妙。」 他疑神疑鬼的毛病又来了,楚璃吻也不知该怎么说,「算了,不听劝我也不说了。走吧,终于到这儿了。」 那老人脚下一动在前带路,后面,楚璃吻和燕离跟随,步伐都不快,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 终于,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那老人走到门前停下,随后抬手,在那紧闭的大门上叩了三下。 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隐隐的能听到那声音好像在里面传出去很远似得。 楚璃吻和燕离站在一处,她缓缓的把手镯拿下来戴在右手上,机关打开,铁刺锋利,蓄势待发。 看着她的动作,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你是真的担心里面有埋伏?」 「不然呢?你不担心么?」楚璃吻看向他,他这么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想这些。 「只是很明显,他不想让你死。」燕离说的是那个老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刚刚拉住了楚璃吻。 「兴许是不想让我现在死,过一会儿就难说了。叫后面的人快些跟上来,一会儿进了这里,要他们跟紧你。」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她这也算是最后的忠告,毕竟里面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燕离看着她,似笑非笑,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那紧闭的宫殿大门缓缓开了,虽是只开了一扇,但是沉重的声音压过了唿和的冷风。 看向那宫殿的大门,楚璃吻和燕离的面色也在同时一变,随着那缓缓开启的宫殿大门,里面刺眼的光也在同一时间泄了出来。 如此明亮,亮的刺眼,楚璃吻的心脏也跟着跳乱了两拍,终于到了。 那老人回头,「进去吧。」话落,他便举步先走了进去。 身后,明卫也迅速的聚集了过来,暗卫还在铁索桥上,尽管难走,他们仍旧用了最快的速度。 「走吧。」燕离看了一眼楚璃吻,尽管他心下仍旧有诸多的不确定,可是那眼神儿却依旧让人很有安全感。 举步,缓缓的朝着那宫殿大门走去,里面的光很刺眼,不过也很快就适应了。、 随着走进去,楚璃吻和燕离也在同时绷起神经,因为这宫殿里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与那老人差不多得打扮,而且年龄也很相近,他们就站在那里,尽管什么都没做,可是威胁力十足。 视线从这几个人身上走过,楚璃吻微微扬起下颌,「看来,避免不了了。」 燕离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亮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是恍如妖孽一般。 「兴许,他们并不想和你交手。」燕离淡淡的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攻击姿态。 「不交手的前提是,会让我做一些我并不想做的事情。」所以,这样还不如交手,来个你死我活也行。 「明明是你刚刚答应了人家会如实交代的。」燕离轻笑,这个小人儿说话不算数的本领才大呢。 「我反悔了。」楚璃吻挑了挑眉,随后向前一步,视线越过对面的五个老头看向这宫殿的最高处,汉白玉的台阶之上,一个东西矗立在最高点,一块暗红色的布蒙在了那上面,依据那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那面古镜。 一直想要找的东西近在眼前,楚璃吻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所以,这个时候最好谁也不要挡着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下颌紧绷,下一刻她随即跃出去,娇小轻灵的身体跳起来,直奔那五个老人。那一瞬间,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不过,以卵击石这纯粹是表象,楚璃吻扣住一个老人的肩膀,身体也跟着翻越而起。从那老头的头顶翻过去的同时,她手臂一转,然后便圈住了他的脖颈。她的锁喉向来无敌,因为她力量很大,无法从她的禁锢之中逃脱,那么接下来喉骨就会被她勒断。 在楚璃吻出击的同时,燕离身后的明卫也一击而上,宁静的宫殿中瞬时变成了厮杀地。 被禁锢住的老人劲力雄厚,在楚璃吻落地的同时,他也扣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扭,楚璃吻也不得不随着这股大力而松手。 就此,那老人挣脱开来。依旧扣着她的手臂不松开,老人转过身,盯着楚璃吻的脸眸光锋利,「你想要这古镜做什么?」 「这个时候问这个,不嫌多余么?拿到了手,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楚璃吻疾步后退,随着话音落下,她腿扫出去,力运千钧。 「若是想走,自然不行。」老人闪躲,同时想抓住楚璃吻继而控制住她。 他这般说,楚璃吻也不由得心头咯噔一声,她就知道他们肯定了解其中情况。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让她走?那就得看看他们不能拦得住了。 「失误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老人出掌如电,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懊悔之意。 不过,这个时候楚璃吻哪会顾及这么多,手上接他的招式,腿却在不断攻击。 蓦地,那老人一掌过来,楚璃吻用右手去接。那老人瞧见了她右手上的铁刺,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转开手,随之抓住了她的手臂。 随着这一抓,他手上用力颇厚,疼痛袭来,恍若被什么东西贯穿了手臂一样,让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唿。 甩开他的手,楚璃吻疾步后退,就在这时,燕离忽然跃过来,在后出击。 眼见燕离加入,楚璃吻绷紧下颌,忍着疼痛再次出手,二对一,这次隐隐的占了上风。 终于,在那老人出手还未收回时,楚璃吻寻到空隙,一掌噼在了他的肩头。她这一掌亦是重力如山,那老人随之便跪坐在了地上。 燕离同时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劲力外泄,老人也随即躺在了地上,力气全无。 那边,明卫暗卫几十人纠缠四个人,即便武功再高,亦是有空隙可循。 一个接着一个,那把他们带进来的老人也被控制住了,明卫暗卫也伤了大半。 用绳子把这五个老头挨个捆绑起来,被点了穴,他们一时之间无法发力。不过点穴也仅仅能控制住他们一个时辰罢了,过了时间,穴道自开,就又恢復了。 将他们五个老头抬到一处放置,楚璃吻知道他们肯定会说些有的没得,所以立即吩咐流荷和天京过来把他们的嘴堵上。 暗卫和明卫或许不会听她的话,但是流荷和天京却是唯她的命令是从。将各自身上的帕子拿出来,又把周烈的帕子搜刮来,然后摺叠起来,堵住了五个老头的嘴。 他们明显是有话说,可是如今嘴被堵住,说不出来了。 不远处,楚璃吻盘膝坐在地上,燕离坐在她对面,正在检查她的手臂。 小臂处已经紫了,紫色区域呈手印儿状,可见这一下若是再施加些力量,她的手臂就得骨折。 暗卫随身携带常用药,燕离拧开盖子,以无名指沾取了些,然后小心的给她涂药。 「疼么?」涂药,燕离一边看向她,问道。 「还好。」楚璃吻几不可微的嘆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这宫殿中的最高处,她心心念念的古镜就在那里。恍若做梦一般,四年了,终于找到了。 看着她,燕离不由得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确定那就是你要的古镜么?」 「肯定没错。」虽是被红布遮盖着,可是那外形,那高度,一看便错不了。 「如今已到了这里,是不是该说一说,这古镜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毕竟那时她答应过,一旦找到了古镜,就会如实交代。 楚璃吻收回视线,然后笑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找到了古镜自然是照镜子了。这是实话,我没有撒谎。」 燕离看着她,凤眸流光,因着这大殿里的灯火,他眸子里的光显得更加夺目生辉。 「好啊,那便瞧瞧,这古镜到底如何。」说着,燕离扫了一眼旁边的暗卫,他们是秒懂,下一刻便出动,朝着那汉白玉的阶梯进发。 在宫殿之中修建这么一条阶梯实在是不协调,可是,如果再看这宫殿之中的廊柱,再加上穹顶,看起来也就没有那般奇怪了。 廊柱有八根,每一根廊柱都直通穹顶,且廊柱上盘绕着雕刻的黑龙,栩栩如生。 那些黑龙的鳞片龙爪看起来都像是真的一样,也不知这是由什么材质雕刻而成。 穹顶亦是有无数花纹奇特的浮雕,下面灯盏的光亮照着它们,看起来更是透着几分诡异。 汉白玉的阶梯一米多宽,延伸出去三四十阶,因着灯火,它们也泛着银白色的光晕,无端的让人觉得好像有雾气在上面飘荡似得。 暗卫和明卫各自掩护,有人上了阶梯,有人则顺着大殿的两侧迂迴向前,将那阶梯以及阶梯之上的东西包围住,这样也是以免会突发什么意外的状况来。 暗卫很小心,他们一阶一阶的走,亦是生怕会触动了什么机关。 下面,楚璃吻和燕离看着,随着暗卫越来越接近那古镜,楚璃吻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终于,他们踏上了最后一阶,没有任何的机关陷阱被触动,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五个被捆绑起来的老头靠在一处,亦是看见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神色各异,同时似乎也隐隐有些期待。 两个暗卫走到了古镜前,停下,然后回头看过来,似乎在询问燕离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燕离看向楚璃吻,似笑非笑,「该见识一下那面古镜的真面目了。」 「嗯。」点头,楚璃吻一直盯着上头,眸光专注。 燕离笑笑,随后给了个手势。上面,两个暗卫对视一眼,然后各自配合。一人抓住暗红色长布的一角,另一人则做好防御,以防有意外发生。 随着暗卫手上用力一扯,暗红色的布恍若一片血般的飘上了半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过去,大殿之内一片静谧。
121、太子爷的这一剑(一更) 暗红色的布顺着高高的台阶掉了下去,落在了地上,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宫殿的最高处,一面古镜矗立在那里。镜面清晰,很明显,这个世界不具备这种技艺,所以也根本造不出来这种镜子。 古镜有一人高,周边银质的雕刻,虽算不上最值钱,可是却莫名的渗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所有人的视线都固定在那古镜上,知道楚璃吻一直在找的就是这个,可是如今看了,他们很不明白这古镜有什么用处,看起来并没有很特别。 燕离缓缓收回视线,然后看向楚璃吻。她的眼睛都已经直了,盯着那高处的古镜,看起来好像魂儿都已经飞走了。 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近在眼前了,不是要照镜子么?」 听到燕离说话,楚璃吻才回过神儿,看向他,她蓦地笑了,那张脸虽是有些苍白,可是此时却笑的如同蜜糖一般,「真的近在眼前了。」 那边,被捆绑的五个老人中,那曾为他们带路的老人发出含煳不清的声音,他在说着什么。 只不过,此时已经没人理会他了,都盯着那最高处的古镜,不禁的都想上去瞧一瞧。 「上去看看吧,我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这古镜到底有什么秘密。」说着,燕离站起身,顺便将楚璃吻也拽了起来。 站起来,楚璃吻的脚下有些踉跄,燕离拉着她,不禁轻笑,「太激动了?」 「是啊,太激动了。看我的手,都在发抖。」抬起右手,果然,她的手指都在抖动。 「是真的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刚刚受伤了。」抓住她的右手,很凉,而且还冷汗直流。 眸色微变,燕离握紧她的手,然后轻嘆口气,「别太激动了,眼下这面古镜已经在眼前了,将它搓圆揉扁都随你的便,放松。」 「你怕我会激动的昏过去?」听他说话,楚璃吻不禁笑出声,太好笑了,她心理素质就这么差么? 「难说。」抓着她的手,一直到现在为止,她的手仍旧在流汗。 哼了哼,楚璃吻随后看向那高处,灯火明亮,使得那镜子好像都在发光。 所有的人都在观瞧,而且很明显已经想上去了。 不过,在上面的两个暗卫却开始走动了起来,他们俩站在镜子前,又互相挪了挪位置,反反覆覆了几次,看起来有些奇怪。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下面,暗卫小队长忽然问道。 「殿下,这镜子太奇怪了。」上面,暗卫转过头来,脸上一片煞白。 瞧见了他们俩的脸,下面的人都吓了一跳,难不成那镜子里有鬼? 燕离也不禁面色微变,「如何奇怪?」 那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然后深吸气,很明显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殿下,这镜子照不到人。属下二人在这里,可是镜子里什么都没有。它照着的还是对面的廊柱,就好像属下二人、、、属下二人是鬼。」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也在同时变了脸色,下一刻,几个人同时沖了上去,各个脚步都很急。 镜子照不到人?这个楚璃吻并不清楚,她在见到那镜子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看着他们冲上去,然后到了最高处,随着照镜子之后,也不同程度的发出了惊唿声,镜子里真的没有他们。 燕离几不可微的皱眉,随后看向楚璃吻,「你知道这个古怪?」 「我只是知道这面古镜很特别,但是,这个我不知道。」楚璃吻微微摇头,难不成是因为地点或者时间什么的不对?如果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扫了一眼那边正盯着她瞧的五个老人,想要把这古镜带走并不容易,这里只有五个老头,可是外面却有很多呢,各个都是高手,把古镜拿走,得费很大的力气。 这期间,已有不少人跑上了古镜前,这种镜子谁也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天京和流荷也上去了,不过天京有些小心,他站在下面一些,然后瞧着其他人照镜子,他微微翘脚看,只见那镜面清晰,前所未见。 而且,镜子反射着对面的廊柱,廊柱上盘踞的黑龙都反射的很清楚,可是怎么会照不到人呢? 看着,天京不由得有些冒冷汗,「你们说,会不会,我们已经死了,所以这镜子才照不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很低,又小心翼翼,却瞬间让所有人都噤声。 众人缓缓地转头看向他,天京也不由得咽口水,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只是这么猜测,你们别害怕啊。」天京看着他们的眼睛,缩了缩脖子,解释道。 「你的想法实在惊人,还是闭嘴吧,别说了。」流荷也被他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看了看旁人的眼神儿,显然都被吓着了。 天京讪笑,他也不是故意的,可是,真的有这个可能。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了,兴许是在险峰,也兴许是刚进山的时候? 看着天京那愈发惊恐的眼神儿,流荷也不由得咽口水,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示意他离开这儿。 站在上面已经照了镜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心下惶惶,他们不会真的死了吧?看那镜子,没有照到他们不说,他们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景物依旧是对面,看起来就好像他们变成了透明的。 而鬼魂,不就是透明的吗? 一群人在上面面色各异,下面,楚璃吻也愈发不确定了。 燕离看向她,「上去看看吧,这镜子到底和你想像中的是否一样,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不能听他们乱说,毕竟凭他们的脑子,也只是乱猜罢了。 点点头,楚璃吻刚刚也被他们的恐慌惊着了,眨了眨眼睛,她看着燕离,这心倒是定下来了。 「嗯,走吧,上去瞧瞧。」说着,她脚下一动,抓着燕离的手,两个人便朝着汉白玉的台阶走了过去。 踏着阶梯,两个人一步一步,随着越走越高,那镜子也看的愈发清楚了。镜子四周的雕刻,楚璃吻一寸一寸的查看,嗯,都和记忆中的一样,就是这面镜子,没错。 上面的人都让到了边缘,看着走上来的那两个人,很希望一直在寻找这面古镜的楚璃吻能给出一个说法来,不然他们真的会认为天京说的是真的。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阶,楚璃吻和燕离的视线也固定在了那面古镜上,两边的人也不由得将视线从他们俩身上移开,然后看向古镜。 哪想,在看到古镜的同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古镜之中,有一个人的影子。 楚璃吻出现在镜子当中,黑色的袍子,简单捆绑起来的长髮,露出的小脸儿几分苍白,但眼睛却漆黑明亮。 不过,那镜子里也只有她一人罢了,在她身边的燕离却没有出现在镜子当中,他就像也变成了透明的, 燕离的凤眸也不由得睁大,看着镜子里的楚璃吻,她显然也很震惊。 转头看向她,楚璃吻也扭头,镜子里的人和她动作一致,显然这一切都是真的,镜子里照出来的人就是她。 四目相对,燕离看着她,「照不出别人,照不出我,为何会照出你来?」 「我也很想知道呢,这镜子太诡异了。但也正是因为它的诡异,我才会有今天。」说着,楚璃吻走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很清楚,而且也没产生任何的变化,还是她这一身装束。 燕离走过来,旁边的人也聚过来看着镜子,所有人都站在这儿,可镜子里却只有楚璃吻一人,这多奇怪。 天京和流荷也从下面跑了上来,透过众人的缝隙往镜子里看,果然瞧见了楚璃吻。 两个人不由得变了脸色,天京想了想,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老大,我们这一群人,不会只有你还活着吧?而我们都死了?」如果是这样,他好不甘心,不该这样的,他还没活够呢。 燕离抬手,摸了摸那镜子,他的手指都贴在了镜面上,可是镜子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他的手指好像还真是透明的。 「看起来,这个说法倒是有些可信,只有你活着,而我们都死了。」所以,他们在这镜子里,都是透明的,因为是鬼魂。 「你们没死,只不过是这面镜子真的有问题。我能在这镜子里出现,是我也不想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楚璃吻不知,还得等多久才会有变化。 因为这个镜子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记的不是很清楚,一切都太诡异了,让她现在想起来也不由得后颈冒凉风。 「现在已经照到了镜子,接下来呢?」燕离转身看向她,很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那时她只是说,要照镜子。 「我也想知道呢。」楚璃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也不眨,过于投入,让她看起来也有几分诡异。 燕离微微歪头,仔细的盯着她看,她真的太奇怪了,和这镜子一样的奇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夜也即将过去,这里处于高处,所以也第一时间见到了太阳。 随着太阳出现,这宫殿外最上方的明灯也自动的灭了,就在这同时,镜子里的景象也变了。 镜子里不再倒映对面的廊柱明灯,反而缓缓地变成白蒙蒙。众人看着镜子,也不禁发出唏嘘声,都没想到这镜子会自己变化。 楚璃吻也在同时心跳加速,终于要来了么? 看着她放光的眼睛,燕离转身看向镜子,凤眸微眯,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危险。 随着镜子里全部变白之后,唯独还在镜子当中的楚璃吻也缓缓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变化的是她的腿,本来是长袍,可是长袍不见了,却变成了裤子。 黑色的紧身裤勾勒的她的腿也很细,一点一点的,变化到了腰。她的下半身很纤细,线条也很美。 一寸一寸,上半身也变了,一字肩的白色衬衫,让她的脖颈和锁骨都露在外面,极其优美。 长发落在肩上几缕,依旧还是白白的脸也出现在了镜子里,虽和现在的脸是一样的,但眼角眉梢间却多了几分成熟。甜美,但又平添一丝性感在其中,她也看着镜子外,就好像正在和镜子外的楚璃吻对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盯着镜子里的人,已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这镜子还是管用的。看来,她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告别这落后的古代,也将告别这里的人。 眸子一转,她看向燕离,他在看着镜子里的她,满脸不可置信。 真是可惜了,她还没睡他呢,这就要离开了。 燕离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那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她,可怎么穿的这般奇怪? 凤眸一动,他转头看向她,她正在看着自己,用一种虽高兴但又抱歉的眼神儿。 看着他的脸,楚璃吻弯起红唇,虽然很想告诉他,她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想把他扒光,因为他太让人有欲望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因为说了,她也办不到了。 盯着她脸上的笑,燕离的凤眸几不可微的眯起,薄唇如血,他也扯了扯唇角,如果他没看错,她这是要永别的表情啊。 永别? 眉头一动,燕离再次看向那镜子,镜子里的人不如刚刚那般清晰,反而有些模煳了。 一切的猜测都起于一瞬间又止于一瞬间,燕离再次看向楚璃吻,然后反手,一把将身后暗卫随身携带的长剑拔了出来。 运力于长剑,锋利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圈,楚璃吻的视线也随着那剑而动,下一刻,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落在了古镜上。 清脆的响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镜身在同一时刻出现了无数条的裂纹,使得镜子里已经开始模煳的人都裂开了。 迸裂只在一瞬间,裂开的镜子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掉落在地,又产生了一次碰撞,碎成了渣滓,如同落了满地碎宝石。 视线缓缓地落在地上,楚璃吻的大脑在镜子破碎之时便一片空白,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她耳朵里和脑子里迴响的也只有它们清脆的碎裂声,刺得她的心脏都在一时间扭成了一团。 所有人都没想到燕离会这样做,瞧着那只剩下一个银质框架的古镜,也没想到它会如此单薄。 这古镜的背面没有做任何安全的防止它会损坏的措施,随着燕离这一剑,只剩下周边的框架还在。 众人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片上很久,然后才缓缓的移向楚璃吻,她一直都在找古镜,找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最后却变成了碎片。 楚璃吻看着地上,一时间仍旧没有回神,她刚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变得模煳,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发晕。可是随着这古镜成了碎片掉了满地,那要晕过去的感觉又消失了,她现在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尽管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 眨眼,她缓缓抬头,看向燕离。 而燕离也在盯着她,眼神不善,脸色也极差。 四目相对,楚璃吻只觉得有一颗炸弹在自己的头顶炸开了,砰的一声,炸的她脑袋都变成了两个大,「你疯了!」 燕离反手将剑又插回暗卫手中的剑鞘之中,他没有回头,却不差分毫。 「是你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十分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解释我若不满意,我便把你羁押起来,直到你解释清楚为止。」他说,而且有些咬牙切齿。她一直都在骗他,什么照镜子,这就是她所谓的照镜子。 「解释?成啊,把你的脑袋卸下来,我给你解释个清楚。」话落,楚璃吻抬手成刀,直奔燕离面门噼过去。 燕离身形一偏闪躲,同时出手扣住她的手臂,欲把她擒住。 腿曲起,朝着燕离的腿弯攻击,燕离后退一步,同时探出另外一只手,准备把她的双手全部擒住。 楚璃吻动作迅速,躲开他探过来的手,然后手势一变,直奔他的喉咙。 如此狠招,可见她是生气至极。燕离扯着她疾步后退,后面的人也迅速的躲开。这高处一共也就那么大,随着燕离后退到边缘,脚下一空,两个人随即从上面掉了下去。 衣袂翩飞,倒是很美,只不过掩盖不住俩人之间的火气,能把这里炸成废墟一般。
122、气厥(二更) 落在地面,燕离后背着地,砸的地面都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楚璃吻在他身上,落地之时她也被震得脑子一懵。额头砸在了燕离的下巴上,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唿,燕离亦闷哼一声,随后放开抓着她手臂的手,扬起下巴,抬手摸了摸被她撞到的地方,要碎掉了。 楚璃吻抬起头,盯着被压在身下的人,头上的炸弹再次炸响,随即抬手,扼住了燕离的喉咙。 他的喉结就在她的手掌下,随着她用力,他立时唿吸不上,脸色也瞬间变白。 见她如此动作,四周的明卫暗卫都沖了过来,将他们俩围住,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做。 楚璃吻用了极大的劲儿掐住他的喉咙,这个妖孽,居然把她唯一可以回去的古镜打碎了,弄死他都不解恨。 旁边,流荷天京和周烈从明卫的队伍中钻了进来,一瞧楚璃吻那发狠到失去理智的模样,流荷和周烈立即冲过来。天京慢半拍的跑过来,跟着他们两个人,两人抱住她的手臂,另一人抓住她掐着燕离喉咙不松的手,强制性的把她从燕离身上拖了下来。 「老大,你冷静冷静,你要是把太子爷掐死了,咱们就都活不成了。」天京抓着楚璃吻的手连声劝告,可是楚璃吻的眼睛瞪得老大,听了他的话更是气的气喘如牛,一把扭住了他的手,疼的天京随即叫了起来。 「老大老大!二爷,媚儿姐,救命啊。」天京整个人弹跳起来,可是手还在楚璃吻的手里,根本挣不脱,她力气太大了。 周烈和流荷随即过去帮忙,两个人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把楚璃吻的手掰开,天京立即跳开,不断的甩着自己的手,要断了。 「老大,别气了,那古镜碎了就碎了,大不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流荷不断的抚摸着她的胸口让她顺气,看着她的脸,气的一片煞白。 周烈亦是抓着她另一条手臂不放,看着楚璃吻的脸,他暗叫不好,赶紧探手用拇指掐住她的人中。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楚璃吻重重的唿吸了几次,随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老大?」流荷一惊,抱着楚璃吻将她放在地上平躺,旁边周烈还在掐她的人中,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旁边,被掐的差点窒息的燕离坐起身,一边抚着自己的脖颈,一边看向楚璃吻,无声的说了句脏话,随后起身走了过来。 「让开。」拂开周烈,燕离蹲在楚璃吻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即便晕过去了也是满脸的怒相,可见是真的在生气。 可是,他也很生气,这个小人儿,不止骗了他,而且因为他打碎了镜子,居然要把他杀了。能下得了如此狠手,那面镜子比他重要太多了。 抓住她的手,燕离试探了一下脉搏,随后咳了两声,「急火攻心,无事。」就是被气晕了。 流荷看了燕离一眼,又看了看昏过去的楚璃吻,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一会儿楚璃吻醒了,不知还会怎样折腾。 「殿下,喝水。」明卫过来将水壶递给燕离,瞧了一眼他的脖子,都已经紫了。楚璃吻的手劲儿相当大,仅仅是被她掐住,也难保有个好歹。 燕离这应当还算是命大,否则,真的会被她掐断喉咙。 接过水壶,燕离喝了一口,随后垂眸看向那还晕着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把她的手捆上,免得一会儿醒来发疯。」 「太子爷,不用这样吧。」一听,流荷立即把楚璃吻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她只是生气又不是俘虏,哪有必要把她的双手捆上。 眸子一转,燕离看向流荷,「若她醒来接着对我行兇,你负责么?」 流荷哽了哽,随后摇头,「太子爷,老大她只是生气,她一直都在找那面古镜,如今找到了却被太子爷你打碎了,试问换成是谁,都会气的失去理智的。如果这个人换成了太子爷,我想太子爷肯定会把所有碍眼的人都杀了才解恨。」所以,他应该最理解楚璃吻的心情才是。 燕离凤眸无温,看着流荷,那眼神儿恍若一把刀。 天京快速的看了看燕离的眼神儿,随后轻咳一声,便笑了起来,「老大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醒来应当就没事了。太子爷别担心,小的就挡在这儿,老大要发疯打人的话,有小的在,绝不会让太子爷再受伤害。」说着,天京就挡在了燕离和楚璃吻中间,将他们俩隔绝开。 燕离面色阴沉,看着那明显抱团的两个人,最后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都滚到一边去,我倒是要看看,她醒来之后还要做什么。」 天京抖了抖肩膀,然后看向流荷,动了动眉眼,显然他们俩挡在这儿也不成,燕离根本不吃这一套。 如今,只能躲远点儿了,不然燕离非得下令把他们俩捆起来不可。 周烈拍了拍天京,又看了一眼流荷,让他们俩都让开。 两人无法,只得让到旁边去,楚璃吻还躺在那里,满脸的气怒之色,即便是昏睡着,也仍旧在生气当中,也是让人极其无语。 燕离看着她,发出冷嗤,难缠的小人儿,无数的秘密,他现在就想把她的脑袋揪下来,看看那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再挖开她的心,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宫殿之内一片静谧,无人再言语,那边,被捆绑起来的几个老人从镜子被打碎开始,也都再无声音。 被捆绑着,堵着嘴,他们还看着燕离和楚璃吻所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过去了两刻钟,那一直昏睡的人勐地睁开眼睛,眼珠漆黑,瑰异无温。 一直站在四周的人也因着她忽然睁眼而一惊,随后看向燕离,这个时候其实他应该躲着点儿才是。 不过,不同于他们所想,楚璃吻睁开了眼睛,也只是盯着穹顶一动不动,就好像失了神。
123、成仇(一更) 四周静谧,所有人的都瞧着楚璃吻,她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的盯着穹顶,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似得。 天京和流荷站在一边瞧着,本来还担心她会跳起来杀人,但是怎么会这样? 燕离挑眉,那个表情也极其妖冶,晃得人眼花。 看着那个小人儿,他想了想,随后缓缓伸手,在她的眼睛上方晃了晃,「太子妃?」 因为那只手,楚璃吻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下一刻,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从睁开眼她连唿吸都忘了。 果然,奇蹟没有出现,她还在这里。 「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然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不,我要把你全身上下长得像手指的东西都给掰断。」咬牙切齿,楚璃吻缓缓的歪头看向他,眼睛如刀,那里面的杀意可不是假的。 燕离冷嗤一声,随后也板起了脸,他表情一变,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阴鸷,「在那之前,我也要把你说过谎的舌头和意图攻击我的手一併剁掉,然后再好好算一算利用我这件事。」 「我利用你?难不成我这段时间都在为狗卖命么?燕离,你明知我找那古镜找了多久,你倒是痛快,一剑就将我四年来的坚持都给毁了。」说起这个,楚璃吻怒上心头,勐地坐起来,因为太急了,她眼前一片发花,脑子里也嗡嗡响,气死她了。 瞧着她苍白的脸,燕离也不由得哽了哽,各取所需,这一点他当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 「镜子里出现的你,真的是你么?」想起刚刚那个画面来,镜子里的那个她,虽说很像,可是又不像。 瞪视着他,楚璃吻的唿吸依旧很急促,看着他那虽然阴鸷却充满求知慾的样子,楚璃吻重重的冷哼一声,真是你要气死她了。她现在全身都疼,肺子都要炸开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随后起身,快速的冲上了汉白玉的阶梯,她要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众人看着她,从她的背影就看得出她有多生气多失望,让人看着都不由得心生同情。 到了最高处,又看到那满地的碎片,楚璃吻只觉得头疼欲裂,同时有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在第一次碰到燕离的时候,就把他坏事的手掰断,也免得今日被他彻底坏了事儿。 蹲下,看着那些碎片,楚璃吻不由得嘆气,彻底没救了,碎成渣滓了。 抬手,楚璃吻捡起一块碎片来,没想到这镜子这么薄。而且背面也是镜子,和前面差不多,按理说这个落后的时代,是造不出这种镜子的。 扔掉手里的碎片,它掉在地上,又碎成了几块,如此脆弱不结实,也难怪燕离只是一剑就把它毁得这么彻底。 抬眼看向那仅存的框架,没了镜子,如今再看它,还真是平平无奇。 起身走向那框架,楚璃吻抬手摸了摸,还是很普通。可是镜子还在的时候,明明看它每一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息,如今镜子没了,一切就都变了。破铜烂铁,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如果我没看错你之前的眼神儿,我想,你那时是要告别。我不懂,你要去哪里?镜子里么?」燕离的声音从脑后传来,他也走了上来。如今情绪平静了,他就更想知道这些了。 冷哼一声,楚璃吻霍的转身,她动作太大,使得站在她身后的燕离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受惊的兔子。 本来想骂他个狗血喷头,可是看他那表情,楚璃吻所有的脏话都化成了一个白眼儿,气死她了,头更疼了。 「没错,我就是要回家!但是因为你,我现在回不去了。燕离,我一直都觉得你脑子挺好的,可是现在,我要改变我的看法了。」他的脑子实在太好了,好的她说不出任何贬低的话语来。 燕离挑眉,那模样极其勾人,「说这些也无用,不如,你还是说说,你所谓的回家是回哪儿?镜子里么?」哪有人会喜欢待在镜子里的,而且能待在镜子里的也不是人,是鬼。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楚璃吻转身坐在地上,看着那满地的碎渣儿,她觉得她的心也碎成渣儿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镜子才来到这里的,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因为这个镜子而昏过去了,再睁开眼睛就成了顾之问,在你东宫的半湖小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想是通过这个镜子来的,那么就肯定还能回去,只要找到这个镜子。可是如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燕离,我想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夸一遍,你太能干了。」说着,她又忍不住咬牙切齿,瞪视着眼前这个人,她真想把他撕成碎片。 听着她说的话,燕离反倒拧起了眉头,撩起袍摆,他蹲下,一边仔细的盯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意识不是顾之问,但身体是。」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没错。所以,即便我回家了,你的太子妃还在,兴许以前那个顾之问就回来了。你说,你干嘛要坏我的事儿?」说着说着,她音调又拔高,使得下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从他们俩开始说话,下面的人就处于震惊状态,怎么也想不通这世上如何会有这般奇怪的事情。 「所以,你的家在哪儿?」不是镜子里,那是哪里?燕离很迷惑,她所谓的家在哪儿。 「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垂下眼睛,其实说起回家,那也不是家。只不过,她更熟悉那里,可是在那里,她也是孤身一人。 看着她,燕离若有似无的嘆口气,「你应该早一点说的。」 「我若说了,你不会一把火把我烧了?这么荒诞诡异的事情谁会相信。我想,在今日亲眼看到这些之前,你也是不会相信的吧。」好像她说了他就会信似得,要是现在有一个人冒出来说自己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她也不会信。 看着她,燕离几不可微的颌首,「那倒是。」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看向地上的碎片,「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碎成了这样,就是想把它们粘起来也根本不成啊。」看来,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既然你已在这里四年了,应该也已经十分熟悉了。」所以,不回去,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谁喜欢这落后的地方?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明白。燕离,你现在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真的想把你的脑袋掰下来当球踢。」看见他就想起这满地的碎片,她的心就一阵抽搐的疼痛。 闻言,燕离笑出声,「让我消失?然后你打算留在这里,被扔到山下餵狼么?」 他这么一说,楚璃吻才想起来这是在哪儿,看向那几个老头,他们也在盯着她,每个人的眼神儿都很奇怪。 收回视线,楚璃吻又看向地上的碎片,忍不住抬手,想把它们都捡起来。这些碎片,还有那个框架都拿走,再研究研究能不能把它恢復。 「你不要想着离开了,你是我的太子妃,哪儿也别想去。」说着,燕离站起身,然后把她也拽了起来。 楚璃吻一把甩开他的手,手成拳举在半空,「燕离,你别惹我,离我远点儿。」 燕离收回手,一边看着她摇头,「成,不碰你。打碎了能让你回家的东西,但是,我的心情却格外的好。待得回了帝都,便大赦天下。」 瞧他脸上那笑,楚璃吻就不禁咬牙,好贱! 抬手,燕离本想拍拍她的脑袋,可是手伸到了一半,看她那表情,他又收回去了。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勾引人的笑,妖异迷人。 转身顺着台阶走下去,从他的背影就看得出,他心情相当好。但是又很明显的,他刻意展示自己的好心情,就是为了气她。 站在那儿,楚璃吻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又看向地上的碎片,她还是不甘心。 「老四,媚儿,你们俩上来。」不止这些碎片,还有那个框架,都得拿走。 天京和流荷两人快步的跑上来,周烈也一步一步的上来。 「老大。」天京看着楚璃吻,她的脸色真的很差,看来真的被气坏了。不过没有动手,倒是让他放心不少,没动手就好,不然这场面没法儿收拾了。 「你们俩,找个东西把这些碎片都包起来我要带走。」看着这些碎片她就头疼,心也碎了。 流荷点点头,「嗯,我们这就收起来。老大你也别伤心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法子。」说着,流荷一边抓着她的手轻晃,眼下在这里他们吃亏,燕离身边有那么多的人,要是真的打起来,那些人自然听燕离的命令。 楚璃吻闭了闭眼睛,其实她根本管不了那么许多,真想把燕离的脑袋揪下来。可是,就算把他拆了也于事无补,看着地上的碎片,她力气全无,什么都做不了了。 天京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在地上,然后和流荷捡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不过,这些镜片真的很脆弱,蓦一下没有轻放,那碎片就又碎成了几片。 两个人不由得更加小心,又不时的看一眼楚璃吻的脸色,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周烈缓慢的走上来,在楚璃吻面前停下,稍稍看了一下下面,然后转过身靠近她,压低了声音道:「老大,其实你或许可以问一问那几位老者,他们兴许知道更多。关于这古镜的来歷,出自何人之手,还有这镜子的材质,等等。当然了,其实我也并不希望老大离开这儿。」最后一句,周烈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他,楚璃吻若有似无的嘆口气,「对于我来说,这里始终是陌生之地。」 「但是,我们并非陌生人。老大在这里,也不孤单。」周烈说着,其实更想让她想开些。地上的碎片很明显无法再粘回去了,所以也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楚璃吻嘆了口气,「即便如此,我也想杀了那个妖孽,为我自己出这口恶气。」 周烈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小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大,把这些先放下吧。顺利的离开这里,才更重要。」进来这里是占了便宜,因为有长孙于曳,可是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不了我就倒戈,正好这厮和这里的人是仇家。」咬牙切齿,想起这厮干的好事儿她就牙痒痒。四年了,她甘愿为燕离当牛做马出生入死的,就是为了这古镜。可事到如今,古镜成了渣滓,她也想把一直奴役她的妖孽也碎成渣儿。 看着她,周烈知道她在说气话,「不管如何,离开这里才是要紧的事儿。」 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楚璃吻看了一眼那几个老头,随后嘆口气,「我去会会他们。」得问出来这古镜到底是什么来头,按理说,这种镜子,这个世界是造不出来的。 举步,楚璃吻走下台阶,下面,吩咐完明卫的燕离转过身来看向她,凤眸流光溢彩,如血的薄唇亦是弯起来的,可见心情不错。 从台阶上下来,楚璃吻朝着那五个老头走过去,没走出几步,一股妖气靠近,她抿紧嘴唇哼了哼,「离我远点儿。」 燕离却置若罔闻,走近楚璃吻,他单手负后,「真的打算就此倒戈?」 冷哼一声,「反正我家也回不去了,我也没必要再为太子爷你卖命了。而且我这个人一向有仇必报,太子爷觉得,我把你的大卫翻覆过去报今日之仇如何?我也让你有家难回。」 「太子妃野心不小,打算登基为帝么?」燕离轻笑,不免带着几分揶揄。既然他已知这里是前朝余孽的藏身之地,那么就必会将此地毁了了事。相信军队,眼下已经开拔进山了。 「未尝不可。到时,我便要你们姓燕的做奴隶。」也让他尝尝当牛做马的滋味儿,妖孽。
124、原来是敌 「要我燕氏做牛做马,太子妃实属妄想。」燕离笑出声音来,想翻覆大卫,可没那么容易。 轻嗤一声,楚璃吻懒得理会他,就知道他会这么自大。 走到那五个老头近前,楚璃吻停下脚步,双臂环胸,她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看着她。 燕离站在一边,瞧着他们的视线相对,这个场面,看起来真的很诡异。 如血的薄唇弯起,燕离过多的看了看那五个老头的表情,尽管嘴被堵着,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是做不了假。 那是什么表情?燕离也说不上来,太复杂了。所以,他觉得事情也变得更复杂了。 或许,他应该在一切变得复杂前,把这几个老头杀了,以绝后患。 「前朝晁氏的至宝,那面古镜,已经碎了。对此,你们看起来倒是淡定,显然这个至宝也不怎么样。」看着他们,楚璃吻淡淡道。 五个老人看着她,明显有话说。 楚璃吻挑眉,「怎么,回答不出来了?还是说,这个至宝一般般,还有别的?」 「他们明显想说话,只不过嘴被堵住了。」燕离好心提醒道。 挑了挑眉,楚璃吻斜睨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多嘴。」说着,她俯身,把他们嘴上的手绢拿了下来。 几个老人不同程度的缓解了一下嘴上的不适,随后互相对视了下,明显有许多话想说。 「别互相给眼神儿了,我就问问,还有没有类似于古镜这样的宝贝。如实交代的话,你们的命兴许就保住了。」盘膝而坐,楚璃吻看着他们,很明显的威胁了。 「这古镜的来歷,你可知?」蓦地,一个老人说话了,他的年纪看起来明显比其他几人要大一些,鬍鬚花白。 楚璃吻想知道的自然是这个,这明显看起来不是这个时代的工艺,到底是谁造出来的,有没有第二个? 「我还真不知道。你若知道的话,不如说来听听。」楚璃吻看着他,淡淡道。 燕离在旁边坐下,坐下后,抖了抖自己的袍子,那动作十分勾人,显然他也想听听。 楚璃吻不管燕离,他若想听那就听好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那古镜是什么来歷,有没有可能再有第二个。 「这古镜乃晁氏一位出家的祖上有幸得来的,要说一切都是因缘巧合,这古镜落在了晁氏手中,也不知怎的,晁氏一路顺利,披荆斩棘,直至最后坐拥天下。」老人开始讲述,很难想像,前朝得天下,是因为那面古镜。 燕离扬起入鬓的眉,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一面镜子就让人得了天下?那后来亡国又怎么说? 「所以,这镜子是谁造出来的,你们也不知道。」冷笑一声,这算什么? 「这古镜落到了晁氏之手,自然便是晁氏的,至于是谁造出来的,过了几百年了,谁也不知。而且,这镜子有一个很大的秘密,是外人不得知的。」老人很严肃,说起这些事情,他好像觉得十分神圣。 「这个秘密,我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镜子有这个神秘的功能。 老人微微摇头,随后道:「并非如此。」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真的很想听听。」楚璃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事已至此,她希望全无。 那颗炸弹又回到了头上,已经快要被点燃了。 老人看着她,随后一字一句道:「任何人站在这面镜子前,都无法照出自己的身形。就好像自己变成了透明的,失去了生命。」 「嗯,刚刚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证过了,的确如此。」这一点,楚璃吻倒是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别人照镜子,什么都照不出来呢?很奇怪。 「但是,只有晁氏之人站在镜子前,能照出真身。」老人接着说,而且眼睛也开始发亮。 他的话进入耳朵,楚璃吻眸子一动。旁边,燕离看过来,视线固定在了她身上,「晁氏?」那么,就是前朝的皇族了。 楚璃吻缓缓眨眼,然后点头,「原来,这个身体真的是前朝皇族之人。」她其实早就猜到了,不过如今听这老人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穿越也并非是乱穿,开始以为只是个倒霉蛋儿,没想到这身体还很有来头。嗯,公主?不算辱没了她。 燕离凤眸微眯,看着楚璃吻自若的样子,不由得深吸口气,「很明显,太子妃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别乱说,这身体是这身体,我是我。」怎么能混在一起说。 她如此辩解,燕离稍稍想了下,倒是合理。她说这身体不属于自己,镜子里的那个才是她的身体。视线从她的身体上扫了一圈,燕离也不得不承认,镜子里的的确更好看一些,尽管长得一样。 不过,能够长得一样也很神奇了,世上哪有那么多长得一样的人。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不由得瞪眼。 燕离却依旧笑看着她,那笑,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这面古镜,只能照出晁氏之人,这也恰恰说明,晁氏之人的血是与众不同的。只不过,这面古镜却有着神奇的魔力,几百年来,这种魔力展现出了两次。一次是朝德年间,当时的九皇子年仅五岁,一日闯进了放置古镜的宫中,却不料想,待得侍从进去时,看到的便是晕倒在地昏迷不醒的九皇子。多个太医诊治,却不知病因,九皇子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才清醒过来。」老人接着说,而且绘声绘色,就好像他看见了一样。 楚璃吻听着,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醒过来了,之后呢?」 「醒过来的九皇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认识身边的人,也不知自己是谁,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每日每夜都处在惊慌之中。后来,过了几年,九皇子才慢慢好转,但他还是不认得亲人,而且也否认自己的名字,否认自己的身份。」老人看着楚璃吻,一字一句道。 这个情景,听起来好像很熟悉,这不就是她么。很显然,那个后来的九皇子,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后来呢?这个九皇子,是不是到了镜子面前,就又变了一个人?」她希望听到的是这种结果,可是,又不禁有点恨,凭什么别人成功了,而她则已失败告终。 「不,直至九皇子年迈之时,照了无数次镜子,也没能改变什么。后来,九皇子重病缠身,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夜过去,九皇子就又变了一个人。得知情况的其他皇子王爷都来看望九皇子,物是人非,当时已没有几人还在世间。看见了自己的兄弟们,九皇子泪如雨下,然后便过世了,临终前只是嘆着,终于回来了。」老人说着,颇为感嘆,就好像他经歷了那个场面。 楚璃吻听着,却不禁觉得这故事有点奇怪,外来者照镜子没反应。而原主回来,却只是一夜之间,也没用镜子,也没用任何其他道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而她,明明是外来者,刚刚照镜子却有了反应,这又说明什么?眸子一转,楚璃吻看着那老人,随即确定,说明这老头在说谎呗。 扯了扯唇角,她皮笑肉不笑,「这故事还真是惊悚啊!不过,我不信。这镜子只有一个,如今毁了也没有任何补救的法子,既然如此,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惊悚的故事我不想听,速战速决,燕离,这几个人给你了。」说着,楚璃吻站起身,不想听了。 「这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当然不可信,因为其中必定有夸大成分。之前老夫们也是不信,可是,亲眼见到了,就不得不信了。」老人说着,眼睛紧盯着楚璃吻,让她一瞬间也不由得后颈一凉。 燕离淡淡的看着他们,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可是,他忽然间的又不想听了。 「来人,把他们的嘴堵上,拉出去扔到桥下。」蓦地,燕离开口,面色阴冷。 后面,明卫立即领命过来,各个动作迅速,拾起地上的手绢,打算把他们的嘴都堵上。 「慢着。」楚璃吻阻止,随后看向燕离,「你不想听么?」虽然她也不想听,觉得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燕离居然比她的反应还要大,让她忽然觉得,互相欺骗这种事儿很蠢。 燕离面色依旧,凤眸一片阴沉,「不想听。」 「可是,我想听。你也听听吧,免得心里疙瘩难解,做梦都不得安生。」坐下,楚璃吻看着他弯起眼睛笑笑,清甜无比。 燕离却表情未变,看着她的笑脸,「我认为,听过了这些,我才会做梦不得安生。」 「淡定。」楚璃吻抬手拍了拍他的腿,用了很大的力气,拍得燕离的眉尾也不禁抖动了下。 最后看了他一眼,楚璃吻长舒口气,随后看向对面的老人,「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你们都亲眼看到了什么奇事。」 几个老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一同将视线定在了楚璃吻的身上。他们的眼睛有着很明显的岁月的痕迹,而也正是因为此,他们见多识广。即便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见识到的那些,也足以让人惊奇。 「能有幸见到这镜子魔力的人少之又少,能触动它产生这魔力的更是万中无一。那位九皇子便是一个,自那以后,有不少晁氏子孙猎奇想要试试,但,没人再成功过。」老人看了一眼曾放置镜子的高处,如今镜子已不在,他的眼神却仍旧充满了惊奇。 「但是,就在晁氏隐居于此,血脉分离之时,这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旁边一个老人接口,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他所看见的那一幕,眼神也变了。 「十三年前的初秋,年仅五岁的璃公主一时贪玩闯进了崇祖大殿。当时守着崇祖大殿的便是老夫等四人,看见了璃公主闯进来,也并未阻止。陪着她在这大殿里玩耍了许久,后来璃公主就跑到了那镜子前。和以前一样,只有晁氏族人才会出现在镜子当中,璃公主当时很高兴。」 「老夫等几人站在一边陪着她,看着她笑闹。可是,没过多久,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和璃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穿着奇装异服,却脏兮兮的,显然是个小乞丐。」 「就在老夫几人都在惊奇的时候,那镜子里的小乞丐忽然不见了,就在此时,璃公主也晕了过去,毫无徵兆。」 「老夫们吓坏了,赶紧将璃公主抱回了玉璃宫,汪太医和卫队长分别施医输功却丝毫没用。」 四个老人就像在说书,接连着说故事,起伏有序,听得楚璃吻也心下难平。 燕离则始终看着楚璃吻,那几百年前的九皇子,和这几个老头所说的璃公主,显然经歷相同。 「后来呢?」楚璃吻看着他们,语气淡淡,尽管心绪难平,但她面色如旧。 「后来,过去了一个多月,璃公主才终于醒来。不过醒过来之后,却性情大变,不认识他人,不认识自己。」老人眸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她,嘆道。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有了结论,外来者是无法通过镜子返回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有正宗的晁氏才可以,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而她,应该就是那个在五岁的时候离开这里,十二年之后又回来的前朝晁氏璃公主。 如此说来,她本就是属于这里,那个世界,只是她一时不甚去游玩了一番,结果却把那个世界当了真。 缓慢的眨眼,楚璃吻不知该说些什么。 旁边,燕离缓缓的站起身,凤眸幽深,其中却杀气瀰漫。 身后,明卫暗卫陆续的走过来,兵器出鞘,阵列分明。 ------题外话------ 听风家的小乖乖病了,住院打针,所以这几天没法儿二更,一更的字数也不是很多,希望大家谅解。
125、后会无期 坐在那儿,楚璃吻看着那几个已经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老头,她缓缓的弯起了红唇。 随后,她扭头看向燕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一片阴鸷,杀意盎然。 瞧他那样子,她笑意更甚,随后缓缓的站起身,面对着燕离,她双臂环胸,「看来,太子爷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这就打算杀之后快了。」目前为止,她应该是前朝皇族最后的血脉了。 随着她说完,整个大殿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莫名的杀气无端的瀰漫开来,使得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站在燕离身后的明卫暗卫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显然眼下,敌人从这里的前朝余孽们,变成了楚璃吻。 看着彼时还是同一个战壕的人转眼间对自己刀兵相向,楚璃吻只是笑。 不过,就在下一刻,三个身影缓缓的从对面移过来,然后走向楚璃吻,最后,在她的身后站定。 不用想,这三个人是谁,当然是周烈天京和流荷。 随着他们三个站在了她身后,那么立场也就分明了,即便马上刀兵相见,他们三个也不会后悔。 而且,双方人数如此悬殊,真的打起来,显然不利于楚璃吻这一方。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旧站了过来,这让人很意外。 回头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三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天京尤为紧张,毕竟从他哥哥开始便是效忠燕离的。可是如今,他却做了背叛者,尽管内心纠结,可最终情感战胜了纠结,他势必要跟楚璃吻站在一处。跟了这么久的老大,若是背叛,他全身心都在反对。 「阵营分明,你们有六十多人,我们有四个人,这场战争,看起来胜负很明显了。」放下双臂,楚璃吻看着燕离,她说着,也仍旧在笑,看起来好似心情极好。 「前朝余孽,自不能放任。」燕离开口,语气很淡,好像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凤眸深处仍有一丝的闪烁,似乎和他嘴上说的并不相符。 「好。一直以来我也总是在跟着你说前朝余孽,没想到,原来我自己就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今日,便分出生死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咱们也算,将前朝和你大卫画上个句号了。不过,若今日你的小命交代在这里了,就别怪我不念往日情份,既然我已被迫留在这里无法回去,那么我也不会再收敛了。我若活下来,接下来就会把你的大卫搅成一锅粥,也算为了古镜报仇了。」笑容消失,楚璃吻眯起眸子,一字一句道。对于她来说,什么前朝公主,她不认为自己和前朝有任何的关系。只不过,就算她不认,燕离也是这般认为的,他们俩显然别想安生了。 燕离看着她,紧抿的唇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好。」他最后只说了这一个字,紧紧地盯着她,眼睛里却明显有许多话。 楚璃吻扯了扯唇角,右手动了动,无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和燕离你死我活,竟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痛快,反而她心里很不舒服。 燕离身后的人执起刀剑,只等他一声令下。 蓦地,就在这时,紧闭的宫殿大门忽然被从外打开,随着外面的阳光倾斜着照射进来,随后也进来了一群人。 他们身着广袖的长袍,长发随意的捆绑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流浪者。 走进来,他们自带一股风,那是一种来自武功高强之人体内自带的压势,让武功不及他们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们快步的过来,见着被捆绑的五个老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将他们松绑。 那年长的老人被松了绑,便朝着一个黑须的老人走了过去,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些什么,那黑须老人便看向楚璃吻。 尽管楚璃吻背对着他,但他的眼神儿也变得极其奇怪。随后,他举步走过去,径直的走到楚璃吻身边,然后看向她的脸。 楚璃吻自是有感觉,扭头看过去,她眸子动了动,看着这黑须的老人,还真是英武。 他也在看着她,视线过多的停留在她的脸上,下一刻便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璃公主。」 耸耸肩,「可能吧。」她还真不想承认自己是这个什么公主,但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就是。 「璃公主,你终于回来了。」黑须的老头长嘆一声,随后便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反倒把楚璃吻惊着了。 后退一步,还未说些什么,后面,所有的人都随着那黑须老人跪在了地上。 看着他们,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挑眉,这是、、、打算效忠她的意思么? 周烈三个人站在楚璃吻身后也不住的观瞧,本来随着这些人进来他们还有些紧张来着,毕竟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 「臣便是未尽职的卫队长,当年之事,都是臣的失职,还请公主降罪。」这黑须老人,便是当年给她输功的卫队长。 「陈年旧事就不用说了,况且,我已经不记得了。」那些事情,她不记得,所以也不会因为听他们如何说便认为事实就是如此,她心里还是有怀疑。 而且,无端的,他们便承认了她的身份,又跪在地上,这让她更是心里不安。但也兴许是她想得太多,这个世界的人,恐怕真的这般死脑筋。 黑须的老人嘆口气,随后起身。随着他站起来,后面跪了一地的人也都起身。 这些人动作一致,看着他们那动作,不禁让人猜想,他们不像是人,更像是机器。 「公主,这些逆贼如何处置?」黑须的老人明明刚刚还诸多感慨和内疚之色,眨眼间看到了燕离以及他身后的人便脸色一变,眉目厉色,看起来也是相当慑人。 闻言,楚璃吻也看向燕离,他也正在看着她,从这群前朝余孽跪她的时候他就在看着她了。 弯起红唇,楚璃吻嘆了口气,「说的是呀,太子爷,这下该怎么办呢?」明明前一刻他们占上风,可是谁想到转瞬之后,情况便大颠倒。 「公主人马齐备,高手众多,我等显然不是对手。不过,诚如刚刚公主所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求饶,那么便只能你死我活了。」燕离看着她,凤眸淡然的说着。他脸上没任何的表情,使得他看起来几分阴沉。但是只有楚璃吻看得出来,那不是阴沉,而是淡漠,那种将外界一切拒之千里的淡漠。 笑笑,楚璃吻颌首,「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旁边的黑须老人便挥了挥手,后面,卫队围拢过来,燕离身后的明卫和暗卫也立即做出防御。 双方人数不相上下,但是这种程度的人数不相上下,却根本就是差别甚大。按照武力值来计算,卫队的人数是明卫暗卫的三倍之多。 明明是一同进来的,此时却成了仇敌,而且还要你死我活,世事转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楚璃吻看着燕离,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显而易见,他们看得懂对方的眼神。 其实,在楚璃吻看来,这个妖孽真的很欠揍,就应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才对,这样她心里也能舒服许多。 而且,鑑于这厮刚刚打碎了那面她找了四年的古镜,她更应该把他的爪子剁下来,以解心头之恨。 只不过、、、这些似乎都不能成为杀了他的理由。 身边,卫队已经蓄势待发,他们气势超级强,只是发势,就让人不由觉得后颈汗毛倒竖。 「慢着。」楚璃吻开口,旁边,手已经抬起一半的黑须老人随即看过来。 「公主?」他看着楚璃吻,不解。 「把他们送出去吧,不许动他们分毫。但是,听说已有军队进山了,这个问题还得好好处理,否则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楚璃吻看着燕离,淡淡的说道。 黑须老人沉默了片刻,随后朝后打了个手势,卫队随即有序的让开,通出了一条路。 「太子爷,请吧。天下之大,希望咱们后会无期。」先不管她是否承认这个什么公主的身份,但燕离已经确认了她就是前朝的余孽,显然不会和她善终。 「果然,最后冷心冷情的是你,我不及。」燕离凤眸深沉,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举步离开。 明卫暗卫随行,但仍旧做好了防御,可是这整个卫队没有一个人有动作。随着他们全部出去后,黑须老人派出了两个人跟上,要他们将人顺利的送出去。 站在那儿,楚璃吻缓缓转身,看着大殿外走远的人,她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心情还真是不怎么样。 「老大。」周烈走到她身边,低声道。 「嗯?」未看他,楚璃吻答应了一声。 「如此一来,是彻底成敌了。」周烈嘆了一声,说道。 「谁说我要留在这儿和大卫成敌了?」眸子一转,楚璃吻看向他,随后双臂环胸,「这个什么公主也是亡国公主,你以为我会喜欢么?再说,我根本就不记得这茬儿,我也没打算当这个公主。这地儿是不错,易守难攻,但我并不想待在这儿。如今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么,我也就无需再束手束脚了。你知道什么叫做搅和么?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做的,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切,都以她高兴为准,就是这么简单。 「公主,你要走么?」她说话完全没避忌任何人,旁边的人自然听到了。几个老头走过来,将她和周烈天京流荷四个人围在了中间。 「如何?我不走,难不成要跟着你们復国?别逗了,你们所谓的前朝晁氏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而且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你们若是想復国,还是去找别人吧,我并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看向他们,楚璃吻面上一派坦然,她如何说,心里便是如何想,没有丝毫的掩饰。 「公主,这復国之事,在长公主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最年长的老人嘆口气,随后说道。 动了动眉毛,「放弃?那我之前碰到的那些是什么?」那些人可是正宗的前朝余孽,一直在活动。 「此事说来话长,公主,如今你已经回来了,还是回玉璃宫歇息吧。这些事情,臣可以一件一件的交代。」黑须老人英武不减,即便已经放弃了復国,但一口一个臣,显然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玉璃宫?你们不会打算把我关起来吧?」楚璃吻难以信任他们,尽管他们看起来很真诚,可是她习惯至此,无法相信。 他们显然也是没想到楚璃吻的戒心会这么重,小小的一个人儿,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可是内里和外表严重不符。 「玉璃宫是公主你儿时的住处,就在那儿。」说着,卫队长伸手一指,顺着崇祖大殿的大门看出去,远远地山巅上,一座碧瓦的宫殿矗立在那里,阳光下,碧瓦的颜色可是十分亮眼。 看着,楚璃吻啧啧了两声,「原谅色?真是会衬托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燕离这妖孽回了盛都,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再看哪家女人合适然后娶回去做太子妃,嗯,她果然需要原谅色啊。 「老大,过去看看?」天京倒是很想凑凑热闹。 楚璃吻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你,跟着出去,看看燕离是不是顺利下山了。」 「啊?」天京一诧,瞅着楚璃吻的眼睛,最后只得点点头,「哦。」话落,他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公主放心吧,逆贼固然是死敌,但公主有令,没人敢违抗。」卫队长面色几分复杂,那是逆贼,尽管他们并不会復国,可仍旧是仇敌。 楚璃吻却只是笑笑,这种话,她不是很相信。 希望那个妖孽能顺利的离开,然后,她也会离开这里,待在这种鬼地方,早晚得闷死。
126、兄妹? 离开崇祖大殿,艷阳高照,清新的风也迎面吹来,吹得人十分舒服。 站在台阶上往远处看,山巅重叠,宫殿亦是一簇簇,距离湛蓝的天空又十分近,看起来真是天上宫阙。 虽然身在此中,可是此时看着,也仍旧是赞嘆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建出来的。 「老大,这里真好看。尽管与世隔绝,可还是很美。我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即便满心的仇恨,也会被这里的风景淡化的。」流荷站在楚璃吻身边,看着远处,轻声说道。 「未必。我在外面见到的那些人也是在这个地方出生成长,但是他们可是野心勃勃。」楚璃吻却不以为然,有些人的野心是用什么都淡化不了的。 「那些人,是驸马爷的心腹,早已叛出,已不是卫队中人。」卫队长站在旁边,因着吹风,他的黑须也轻轻拂动。 「驸马爷?」楚璃吻动了动眉头,驸马爷又是谁?她是公主,难不成是早先就给她配好的男人。 「驸马爷,就是公主你的生身父亲。」卫队长解释,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有几分憎恨在其中。 「父亲?原来如此。」楚璃吻依旧没什么感觉,不过倒是好奇,这个人是想推翻大卫,然后自己坐上皇位么?果然啊,有野心的人,是怎样也阻止不了的。 「公主请,这些事情臣会一一交代的。」卫队长抬手示意,很明显,他没打算对楚璃吻隐瞒。 不过即便如此,楚璃吻也依旧不怎么相信他,还有这里的人,大概需要时间。不过,很明显她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充裕,她不想留在这里。 而且按照她对燕离那妖孽的了解,他只要出了山,接下来就会带兵反攻。就算这里的人都武功高强,可又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所以她还是得赶紧离开才是。 顺着铁索桥离开,这回却感觉铁索桥很结实似得,下面有风灌上来,可是这铁索桥却没怎么晃动,让走在上面的人不由得安全感倍增。 楚璃吻就知道会这样,他们常年日久的在这上头走,怎么可能会让这玩意摇摇欲坠。万一真一个不留神掉下去,不就餵狼了。 说起狼,楚璃吻不禁往下看,果然,下面有狼的身影。不过这个时候它们却没有嚎叫,听见上头有动静,只是抬头看看,然后又继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起来反倒是像狗,而并非狼。 「这些狼,都是你们豢养的?」看着它们,楚璃吻问道。 「没错,是为了守住下面的通道。」卫队长走在她身后,回答道。 「通道?」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下面的通道有很多年了,往时我们都是从这里出入。不过自从那些叛徒离开,以防他们会偷偷回来,不止改了出入的通道,这下面也养了狼。这些狼,看见生人就会撕咬,性子很烈。」卫队长解释,说起这些来,能听得出他很生气。 楚璃吻点点头,原来真的有捷径。那么,险峰之中的那些山洞,应该就是捷径了吧。只不过,有的是真,有的是假。 「对了,进山的时候,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个人,武功很高,而且好像是个阉人,那是谁?」继续走,铁索桥微微摇晃,但不碍走路。 「那是长公主的贴身近卫,自长公主离世后,他便一直在山中乱走。有时会回来用饭,有时就又没影子了。不过,他没认出公主么?公主的模样,和长公主很像。」卫队长之所以没有怀疑,第一时间就相信了,正是因为楚璃吻的那张脸。 「我和长公主长得特别像么?」还记得那时康玉卓在墨崖山看到了一面残破的墙壁,墙壁上就有和她样貌相似的人物。 「很像。不过,长公主性格温顺,但内心里又很固执,也正是因为此,之后才会、、、」卫队长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惋惜和痛恨之色。 瞧着他复杂的脸色,楚璃吻几不可微的耸了耸肩,她并不感兴趣。 「我若是下去的话,这些狼会不会扑过来?」边走,楚璃吻边问道。 「随身戴上这个,它们闻到了这个味道,就不会发起攻击。」卫队长将身上的一个香囊拿下来递给楚璃吻,香囊泛着一股略刺鼻的气味儿。 看了看,楚璃吻便戴在了身上,她对这个感兴趣,而且非常想下去试一试。 走出铁索桥,然后又迂迴的绕过几座宫殿,距离那玉璃宫就更近了。走上铁索桥,前面后面都是卫队,他们一直都在跟着。一行人走在铁索桥上,看起来就像是飘动在半空中,让人看着也不禁心生敬畏。 终于,走出了铁索桥,踏上了玉璃宫的地盘,这碧色的宫殿更是晃得人眼花。不过,楚璃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倒是觉得这宫殿还算不错。 「公主,请。」卫队长抬手示意,而卫队则都站在后面,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墙。 楚璃吻回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唇角,「用得着这样么?我还能飞了不成?」 「公主你误会了,卫队誓死效忠公主。这么多年来,公主不在这里,卫队就只能守着这里。如今公主回来了,臣等并未空等,实是激动。」卫队长解释,同时又觉得楚璃吻好笑,戒心太重了。 看着他,楚璃吻还是不信,不过,他看起来倒是真的很真诚的样子。 摇摇头,楚璃吻随后走进宫殿,周烈和流荷跟在她身后,没想到这宫殿会这般好。 打扫的很干净,而且,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闻到这气味儿,楚璃吻就不禁想起燕离那妖孽来,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若有似无的嘆口气,楚璃吻边走边环视这宫殿,居然还有很多明显是小孩子才用的东西,看起来很可笑。 「公主,这都是你小时候的画作,还有长公主的提笔。」走到楼梯处,卫队长伸手一指,指的是通往沿着楼梯上去墙壁上的画。每一张都装裱上了,画的乱七八糟的,不过每一张画的左下角都有一些花花草草,看得出是大人画的。 微微歪头看了一眼,楚璃吻挑了挑眉头,「长公主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卫队长顿了顿,「在公主你失踪的半月后。」 失踪?说起这个,楚璃吻倒是好奇了,这个身体是怎么进入顾家的? 「那还真是可怜啊。」女儿失踪了,生无可恋便死了。 「老大,你休息一下吧。咱们在山中奔波了这么多天,很累了。」流荷看着楚璃吻的侧脸,但是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情。不过,得知自己的母亲死的并不安详,恐怕她心里不会好受吧。 「说的是啊。」楚璃吻点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累。 「公主先歇息,臣这便吩咐御厨做些膳食送过来。」卫队长长舒口气,然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听他说的话,楚璃吻真的很是别扭。自称是臣,又说御厨,还真当这里是皇宫了。 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晃了晃屁股,楚璃吻不由得撇嘴,「看来这里的东西一直都没换,还是小孩子的尺码,幸亏我长得矮小。不过二师弟你就别坐下了,你若真坐在了椅子上,屁股可就拔不出来了。」 流荷轻笑,然后在她旁边坐下。那边正准备坐下的周烈动作卡在那儿,回头看了看椅子,随后直起身体,「老大说的是。」 轻笑,楚璃吻打量这宫殿,随后看了看宫殿门口的方向,卫队都在外面守着,虽然在她看来是在看守她,不过那卫队长说了,是在保护她。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周烈压低了声音,问道。 「晚些时候吧,先观察一下山外的军队,他们要是进山的话,我们得绕开他们才行。」想了想,楚璃吻说道。 「我担心的正是这件事,若是我们被太子爷抓住,我想,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刚刚楚璃吻放过了燕离,周烈其实很不贊同。但这是楚璃吻的决定,他即便不贊同,也不会说什么。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二师弟,你还记得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么?我又是做什么的?你别忘了,他燕离的暗卫和死卫曾经都握在我们的手里,想要翻覆他,多容易。」楚璃吻哼了哼,她可不认为和燕离对上就一定会输,关键看这游戏怎么玩儿了。只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和燕离玩游戏,更想见识见识这墨崖山的奇特,豢养的那些狼,还有通往山外的捷径。 这墨崖山的山势太复杂了,捷迳到底是在哪儿修建出来的。 太阳微微偏西,膳食果然送来了,而且,还是两个小丫鬟送来的。楚璃吻都不知道,这地方居然还有小丫鬟。 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进来之后,看着楚璃吻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瞧着她们俩退下去,流荷不由得嘆道:「看来老大和你的母亲长得是很像,瞧刚刚那两个小丫鬟,进来之后分别看了咱们俩一眼就知道老大是公主。」 楚璃吻点点头,确实是很像。 用过了饭,卫队长又来了,而且还有另外两个老人,一个是当时为他们带路的,还有一个是崇祖大殿里年纪最长的。 他们原本都有各自的官职,就是按照曾经还坐拥天下时的官称。只不过,后来都改了,但唯独卫队长还保持着。 曾为他们带路的老人是徐川,他祖上可是前朝的丞相。前朝灭国逃亡时,那位丞相携着家眷,随着一同逃亡了。 崇祖大殿的老人是文英,他的祖上则是一直守着古镜的,所以当年逃亡时,古镜也是他的祖上带出来的。 那卫队长就有来头了,他的祖上赫赫有名,如今提起都有许多人知道,那可是前朝有名的武将。只不过,当年灭国时与如今大卫史上也很有名的大将军决斗时死了,所以那也算是殉国了。 卫队长是钟杉,但这里的人都叫他钟将军。 看着坐在对面的三个老人,每一个都气势十足,不只是因为他们武功高强,还有一股因为岁月沉淀才有的压势。 他们显然是想告诉她什么,楚璃吻也不言语,就等着他们说。 片刻后,文英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公主,你在外面时,碰到了多少这里的人?」 「很多,多的数不清。」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些人都是叛出的,是属于驸马爷,也就是她父亲的人。 「驸马爷这许多年来一直在经营,而且做的非常大。据我们的调查,驸马爷已经将很多人安插进了多国的中心,那个西朝是最多的。还有大卫的朝廷,南晋的朝廷。」文英说着,而且是用一副很不满意的语气。 「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那可是十多年的经营了。」钟将军重重哼了一声,颇为气愤。 楚璃吻眸子一转,「怎么说?这经营到底有多大?」 徐川看着楚璃吻,片刻后道:「公主,你真的不记得,你还有个兄长么?」 「啊?」楚璃吻一诧,还有这事儿? 「驸马爷当年在离开的时候便把殿下带走了,而且根据调查来的结果,十三年前,驸马爷便把殿下秘密的送到了哪国的皇室,用的也是偷龙转凤的伎俩。所以,我们怀疑,当年的殿下,现今可能已经对高位触手可及了。但是,又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国,毕竟这几年来,不管是西朝还是大卫南晋,皇室之中都有很大的动静。而且,在那几个值得怀疑身份的人身边,都有驸马爷的人在辅佐。」徐川接着说,这件事他们也很混乱,毕竟没有调查清楚。 「你是说,在这三个国家当中,现在为止风头正盛的几人之中,就有我的兄长,同父同母的。」高高扬起了眉毛,楚璃吻难以置信,还有这种事儿? 不过十三年前? 楚璃吻看向周烈,她可记得周烈和她说过,十三年前,不管是南晋还有西朝,还是大卫,好像都有一些事情发生过。 十三年前的南晋,那个棠王忽然出现,他生母是个艺妓。十三年前的西朝,长孙于曳好像一直身体不好,深养在别处。也是十三年前病好了,才被封为了太子。大卫、、、如今成为太子的燕离打小就和他的母后被幽禁在曲牙山,也是十三年前才离开的。 如此说来,十三年前,三个国家都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那个被偷龙转凤的到底是谁? 皱紧眉头,楚璃吻心下几分不爽,那个人不会是燕离吧。 不过,她的兄长嘛,必然比她年龄大,就算被偷龙转凤,也应该有一些自己的记忆才是。如此来看,燕离倒是不像。 「我的兄长,比我年长几岁?」她问道。 「殿下只比公主年长一岁罢了。」可以说,他们相差无几。 闻言,楚璃吻扯了扯嘴角,这事儿还真说不准,没准儿就忘了呢。就像她曾经生活在这里,可是她一点都不记得。只不过在进入墨崖山之时,看见了某一个东西,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驸马爷野心极大,没出山之时便已表现出来了。长公主的死,也多半是因为他。」钟将军说道,语气愤恨。 「她不是因为我失踪了,才去世的么?」楚璃吻这倒是不懂了,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长公主只是生病了,当时一心求死,那种情况持续了多年,皆是因为驸马爷。为了治好长公主的病,当年臣等还冒险劫持了大卫一个名医家中的独子,用以交换那名医手中据说可以起死回生的药。可是,依旧没用,长公主的病没有治好。」钟将军摇头,他认为一切都是驸马爷的错。 闻言,楚璃吻瞭然,这说的就是金央了。 原来,当年金央被绑架,要求换他们家的那颗金鼎大还丹,都是因为已经去世的长公主。 金央那个神棍还说想知道那颗药到底有没有用呢,真是可惜了,那颗药没有用,长公主吃了,还是死了。这神棍若是知道了,估计会很难过。 但是,估摸着她也没机会亲口告诉他了,至此后,再相见便是仇敌了。就算她不把他们当做敌人,凭藉燕离的性子,也会把她当做仇敌的。 她可是前朝余孽啊,就是不知,他到底是不是余孽了。若他也是,那可真是太好笑了,他们俩差点滚在一起。
127、恩怨难解 听他们三人讲述这墨崖山之中的恩怨,比楚璃吻想像的还要复杂。 这前朝的皇族自灭国后便一直四处避难,最后,选定了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地势。 修建这些宫殿,自然花费了很久的时间,毕竟最开始都认为能够打回去,能够復国,这里只是暂居地。 可是时间久了,大卫也日益的兵强马壮,復国显然无法一时完成。所以,便开始在这里兴建宫殿。正好利用了这里的山势,修建的宫殿倒是恍如天上宫阙。 一代又一代,晁氏人丁凋零,直到后来,男丁早夭,剩下女子,虽是婚配生子,但是姓氏却改了。 这也就是楚璃吻见到的那些牌位最后一排为何姓氏都不一样的原因,因为后来那些血脉都是公主所生,虽名义上还是太子和公主,但是姓氏却不再是晁。 而这一代的楚璃吻和那位谜一样的兄长,是上一代仅存的长公主与原卫队的一位皇家卫兵所生,当年会和这个人成为夫妻,钟将军的说法是,长公主是被这个花言巧语的败类骗了。 这个败类极其能说会道,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让人看不出真假来。 而长公主生性单纯,自然就被骗了。 不过,成为夫妻之后,他的野心就自然而然的展现出来了,他怂恿长公主復国,而长公主因为自己母亲的影响,则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復国。唯一的愿望便是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在这片净土上,不受外人的打扰。 结果可想而知,那人野心太大,暗暗的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而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可是很多,不少心中都有欲望,他们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了此一生。 这个地方一共就这么大,他的动静被长公主发觉了,之后两个人便撕破了脸皮,而长公主的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有的。 长公主的病在钟将军等人看来很心疼,因为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日常生活中根本看不出她病了。可是有一日,她偷偷的想要跳下铁索桥寻死,若不是她的贴身近卫,也就是楚璃吻在险峰的山洞中碰见的那个阉人发现的话,长公主在那时就已经死了。 随后,他们才发现,长公主真的是一直在寻死。用过很多种方法,譬如在房间里偷偷的用毛巾扼住自己的脖子,或是偷出一些毒药来自己吃,或者是要跳崖。而每次都被她的贴身近卫拦下来了,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防得住她,在楚璃吻走失的半个月后,她趁人不备吃了毒药,香消玉殒。 按照钟将军等人所描述,长公主的情况的确是十分罕见和奇特,平时完全看不出她会寻短见,因为她太正常了。笑容满面,思路清晰,在楚璃吻昏迷的那一个月之中,无论与谁交谈都是充满了希望,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醒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一直在暗地里寻死,所以钟将军等人那时才会怀疑她病了。然后冒险绑架了金央,并得来了金鼎大还丹。 可是这金鼎大还丹长公主也吃了,但毫无作用,她还是一心求死。 听着这些,楚璃吻差不多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个长公主怕是得了抑郁症。那根本不是吃药就可以解决的,是心理和精神上的病症。 如此说来,她的抑郁症肯定是因为她的丈夫才得的,说来说去,他还是兇手。 「那我,又是如何失踪的?」离开这里,想必是因为那个意外住进这个身体之中的人无法接受吧。就像她这样,到了这里四年,她也无时无刻的想要回去,不想待在这里。 「在公主醒来的半个月之后,那一天,公主走出了玉璃宫。因为当时驸马爷已经彻底叛出,所以臣等都在忙碌于进山出山的道路,这山上的人也不多。服侍公主的侍女也没有多做防备,待得发现时,公主早就没了影子。待得臣等知道时,公主已经失踪近一天了,随后便开始寻找。但几乎翻遍了墨崖山山脉所有大大小小的山,都没有寻到公主的影子。那时,臣等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认为公主是迷失了方向,或许遇到了野兽。之后长公主过世,臣等一次出山,却在靠近南晋边界的路边发现了一只鞋。经过侍女的辨认,那只鞋就是公主失踪那日所穿,那时臣等才敢确定,公主还活着,只不过不知去了哪里。」钟将军说着,颇为感慨。可以说,十三年前是多事的一年,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 楚璃吻听着,也不由得点头,原来如此。 那么,顾沉毅和这个身体应该就是在那时遇见的,但顾沉毅为什么会把这个身体带回顾家,又让她做自己的妹妹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这些事儿,还得去问顾沉毅才行。 「公主,这是传国玉玺,之前一直都是老夫保管。如今至宝古镜已碎,公主也回来了,那崇祖大殿也无需再用老夫守着了,这传国玉玺便归还公主。」文英将一个锦盒拿出来,然后双手托着,送到了楚璃吻面前。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现在是大卫的天下,前朝的玉玺还不如一块废铜烂铁。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但毕竟过去几百年了,你们还能如此坚持,实在让我钦佩。但又不得不说,也很愚昧。生命只有一次,你们把这唯一的一次生命浪费在这明显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上面,真的很不明智。」接过来,楚璃吻边说着边打开锦盒,她语气几分慵懒,但听起来却又有几分刺耳。 那三人不语,只是看着她,其实或许不懂,她为什么没有一点归属感。 锦盒里躺着的果然是玉玺,精雕细琢,可比那至宝古镜看起来高档多了。 托在手里,凉丝丝沉甸甸的,可见这玩意真的货真价实,不是假的。 身边,流荷和周烈也看着,这玉玺是什么样儿,他们还真没见过。 「我拿着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是能号令天下,还是能群臣叩首?」视线一转,楚璃吻看向文英,问道。 「这是我朝的玉玺,我朝曾坐拥天下数百年,这便是证据啊。」文英长嘆,没见到盛世辉煌,他很明显在感嘆生不逢时。 楚璃吻却笑了,托着那玩意儿掂了掂,随后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她歪头看着,一边轻笑,「原来,你们一直用这玩意儿做梦呢。」话落,她抬手,然后重重的拍了下去。 手落在玉玺上,那玉玺便发出了碎裂的声音,随后她的手也贴在了桌子上。 众人盯着她的手,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抬起手,她似笑非笑,「这回梦就该醒了。几百年了,大卫兵强马壮,百姓过的也不错,谁还记得前朝?只有这里的一群人,以及外面的一拨疯子还记着前朝,妄想復国,简直可笑。燕离出了山,接下来就会带兵反攻,我奉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想必你们也没出去过几次,不如就都出去看看,是大卫的天下稳定,还是你们梦里的晁氏天下稳定。」 「公主,你、、、」钟将军站起身,满脸气愤。 楚璃吻依旧满脸笑,清甜无害。可是那漆黑的眸子却瑰异无温,她的内心显然和她的眼睛一样,冰冷没有温度,不管他们说出如何动人的故事来,她也是毫无波动。 周烈和流荷分别的看着那几个人,随后又看向楚璃吻,俩人不由得担心,他们会动手。 不过,他们说的话的确是真心的,保护晁氏唯一的血脉,保护这个公主,自然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之举。 「几位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过了今晚,我就会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做瓮中之鳖。」站起身,楚璃吻送客,这些顽固,真是可笑。 三个老人互相看看,明显无法,最后只能嘆口气,然后便离开了。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周烈无声的松了口气,他不会武功,所以一直都很担心。 「老大,咱们下山后,去哪儿?」流荷看着她,问道。 想了想,楚璃吻就笑了,「南晋。」这大卫目前来说还很危险,而南晋则安全的多,有顾沉毅。 流荷点点头,「好。」这样她也就放心了,毕竟他们人太少了,燕离若是想对付他们,毕竟会倾尽全力。 「老大,这里的人,会放任我们离开么?」周烈还是认为想要离开有难度。 「管他们呢,我把玉玺都拍碎了,也没见他们怎么着,想来不会对我动用武力。」拍碎玉玺,也是拍碎了他们的梦。但同时也是试探,而很明显,这些人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 周烈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老大的身世如此复杂。」这若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将这种消息告诉他,他都不会相信。 双臂环胸,楚璃吻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还是想做那个世界的楚璃吻,而不是这个亡国公主。 「休息吧,过了今晚就离开。」外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楚璃吻也几分乏力,这几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周烈在楼下歇息,而楚璃吻好流荷则顺着楼梯上了楼。 通往二楼的墙上,挂满了稚嫩的画,楚璃吻看着,倒是隐隐的有那么几分熟悉感。 而看着那些长公主的提笔,倒是也充满了趣味儿,看得出她应该是个很乐观的人。只不过,谁又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乐观的人却有抑郁症,无时无刻的不在想死。 踏上最后一阶,也看到了最后一幅画,很大,上满都是乱笔涂鸦。不过最下面,却有两行字,一行字迹娟秀,一行稚嫩歪斜。 楚璃吻看着,不由得缓缓眯起眼睛,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名字的确是叫楚璃吻。这楚,应当就是驸马爷的姓氏。而这个吻,则出自长公主的名字,她叫橙勿。 「原来,这才是老大的名字。」流荷也看见了,不由得笑道。 「嗯。」楚璃吻微微点头,看来她的脑子并非一团乱麻,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还是有些记忆的。别的可能没有,但名字却记得住。 上楼,二楼有卧室,还有一个偏室。 这偏室显然是以前侍女住的,为的便是贴身照料楚璃吻。而卧室里,则还摆着一张不太大的床,现在的楚璃吻若躺上去可能勉强正好,但对以前的楚璃吻来说,这是一张大床。 看着这一切,她倒是恍惚的觉得有些熟悉,看来这里真的是她住过的地方。 天色暗下来,山中明灯亮起,比之星空还要明亮。 但墨崖山之中却是一片黑暗,险峰林立,恍若一把把尖刀插在那里。 山中一片平坦之地,火光跳跃,明卫暗卫各自值守或休息,他们配合默契。休息的人安心休息,值守的人万分警惕。 深处的一堆篝火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因着火光的跳跃,使得他的脸也忽明忽暗。 盯着燃烧的篝火,燕离凤眸一片晦暗,深处恍若深渊,荒凉无生物。 不远处,那负责将他们送出墨崖山的前朝卫队兵士还在,两个人年岁很大,气势不凡。若真是与他们二人交手,没人不会却步。 他们二人虽说是负责送这些逆贼出去,但显然还另有目的,那便是看守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牙儿也过了半空,蓦地,一直静坐的燕离忽然站起了身。 随着他有动作,那边两个人也站了起来。不过燕离恍若未见,脚下一动,袍角飞扬,挺拔的身影走出去,他俨然要离开这里。 「慢着。」那两个人随即跃过来,与此同时,值守的和休息的明卫暗卫立即跳过来,刀剑出鞘,将那二人围在其中。 燕离看也未看那两个人,脚下不停,眨眼间便离开了这里,消失于漆黑的山林之中。
128、跟我么? 燕离肆无忌惮的离开,原地便打了起来,明卫暗卫誓死捍卫燕离,即便他们也不知他要去做什么,但这个时候必要抵挡那两个人。 山林漆黑,对于燕离来说却是无可抵挡,他的速度很快,就好像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路。 蓦地,前方出现了一丝声响,燕离却恍若未见。 那发出声响的人躲在树后,眼见着燕离走过来,天京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接近。 路过他,燕离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天京随即缩脖子,在他看来,燕离用眼睛几乎就要把他杀了。 转过身,天京紧紧地靠着树干,瞧着走远的燕离,他若有似无的松口气,还好还好,没动手。 只不过,他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想着,天京扭头往他们休息的地方瞧了瞧,他没敢靠的太近,所以也看不见。但是这会儿隐隐的能听到打斗声,这是打起来了。 微微噘嘴,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举步跟着燕离。 夜很静,山林里漆黑一片,天京加快了速度,而且也是按照他自认为最快的速度。 可是,没用多久,就失去了燕离的影子。不止看不见他的身影,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停下脚步,天京四处的寻找,又听了听动静,可是什么都没听到,显而易见,人跟丢了。 不由得嘆气,燕离到底干嘛去了?难不成,是心下愤恨难平,所以打算回去大开杀戒?若是大开杀戒,他一个人未免有点太少了,怎么也得把军队调来才行。 如此深夜,墨崖山深处的宫殿群依旧是明亮的,和夜空的星辰相互辉映,似乎也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地下了。 夜很静,玉璃宫很明亮,通往玉璃宫的铁索桥尽头,不时的有人走过,很明显是在值守,保证玉璃宫的安全。 玉璃宫的一楼,新搬来了一张很长很宽的软榻,而此时周烈正躺在软榻上休息。他没有武功,又奔波了这么多天,疲乏的不得了,此时早已睡过去了。 楼上,流荷睡在了偏室,不似周烈睡得那么熟,不时的她就会睁一下眼睛,依旧不安心。 隔壁的主卧,灯火通明,床上没有人,倒是书案后坐着一个身影,是楚璃吻。 她正在看一直摆放在这里的那些东西,有书,有画,还有一些玩具什么的。 这些东西,其实有的看起来是很眼熟的,尤其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更深切。 看来,她的的确确是这里的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没到最后谁也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回想起发生的这一切,真是恍若做梦一般。其实细想想,这么复杂的环境和落后的时代,还不如回到那个世界呢。 只不过,兴许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毕竟她真的属于这里。 许多的纸都已经泛黄,而且极其脆弱,若是用力的话,就会碎掉。但是这些纸上有许多长公主的手笔,都是一些夸赞的话,夸赞楚璃吻写得好画得好。 真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点钟将军倒是说对了,她很温柔。 只不过,楚璃吻的记忆里没有这份温柔,而且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温柔。但说起温柔,她又不由得想起燕离那只妖孽来。尽管他很多疑,对她一直半信半疑,但是某一时他也会露出温柔之色。 其实在楚璃吻看来,那个时候的燕离才是最迷人的,让人升腾起扑倒他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很明显的是,她也没那个机会了。没机会扑倒那只妖孽,更没机会看他如何温柔了。 如此想来,她的命还真是不怎么样,尽管经歷了许多神奇之事,但其实又很糟糕。 无意识的长嘆一口气,楚璃吻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起身,缓缓的走向那张床,准备休息。 天色已经转亮了,透过窗子就看得出来,天空呈现几分亮色,而且好像距离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得到。真是个好地方,住在这里的人,能够时时刻刻野心勃勃也是不容易。 看了一会儿天空,楚璃吻哼了哼,随后便坐在了床上,睡觉。 然而,她刚想躺下,便听到楼下有动静。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听着那动静上了楼,走路扑腾扑腾的,是那不会武功的侍女。 果然,出现在二楼的是侍女,到了门口,发现楚璃吻正在看着她,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盯着那侍女被惊着了的样子,楚璃吻弯起红唇,「有事说。」 「是。公主,钟将军派人过来,说是那个逆贼又回来了,要见公主。」侍女愣了愣,然后才回神儿,想起了自己上来的目的。 闻言,楚璃吻眉头一动,逆贼?在钟将军嘴里,逆贼就是当今燕氏,所以是燕离。 抿唇,楚璃吻站起身,「他人呢?」 「已经被抓住了。」侍女回答道。 「把人送过来吧。」又回来了,看来是真的不甘心啊。 「是。」侍女领命,随后便快步下了楼。 站起身,楚璃吻稍稍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是那一身,但看起来还算干净。 切,还是公主呢,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还不如侍女。 下楼,楼下,周烈已经被侍女吵醒了。坐在软榻上,看着走下来的楚璃吻,他也站起了身,「老大,是太子爷又回来了么?」 「嗯。」走过来,楚璃吻身子一歪坐在了软榻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为什么?」周烈不解,燕离可不是这种会以身犯险的人。 「谁知道呢。」楚璃吻耸耸肩,但看她心情似乎很不错。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玉璃宫门口,有人出现了。 看过去,楚璃吻就无端的弯起了红唇,这妖孽被五花大绑的送来了,活像一坨粽子。 燕离的确是被五花大绑,捆绑的特别的结实,尽管他没有反抗,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出现,但还是被捆绑成了这个模样。 面色阴沉,他看着那倚靠在软榻上冲着自己笑的小人儿,脸色更加难看。 后面,是钟将军和卫队,他们可谓声势浩荡,好像如临大敌似得。 「钟将军也无需这么谨慎,他都冒险来了,就说明是真的有事要说。让他过来吧,钟将军可以休息了。」缓缓摇头,楚璃吻看起来心情很好。 钟将军却不放心,又多看了燕离几眼,然后吩咐几个人在外面守着,他才离开。 燕离回头看了一眼,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随后他便走了过来,即便被捆绑着,但双腿还是自由的。 看着他,楚璃吻难忍笑意,他这模样看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走到楚璃吻旁边,他略费劲的转身坐下,因为上半身被严严实实的捆绑着,他控制不了上半身,随着坐下便直愣愣的靠在了软榻的靠背上,发出砰地一声。 瞧他那蠢样,楚璃吻终于笑出了声音来,「太子殿下,你是来表演的么?」 「周烈,给我解开。」燕离瞪视了她一眼,随后命令一直站在旁边的周烈。 被点名,周烈看了一眼楚璃吻,显然没她的命令他不会动手。 「给太子殿下解开吧,否则一会儿被气的自爆的。被绳子勒住,爆炸之后会很难看的。」楚璃吻冷嘲热讽,燕离狠狠地瞪视了她一眼。 周烈得令,然后走过来,把燕离身上缠的紧紧地绳子解开。 终于放松了,燕离直起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随后身体一歪靠在了软榻的扶手上,看向楚璃吻。 两个人各占软榻一侧,姿势十分相似。 楚璃吻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的怒意,以及、、、那么一点点受伤。是受伤么?楚璃吻不确定。 「你又跑回来,而且还是独自一人,想来是有话要说。说吧,我听着。」微微歪头,她轻声道。 燕离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周烈,出去。」 周烈动了动眼睛,然后看向楚璃吻。 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点头,周烈脚下一动,便离开了。 「眼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吧。是想杀了我这个前朝余孽,还是想劝我归降?」她笑着问道。 燕离依旧阴沉着脸,看起来恍似要杀人一般。 「我的确有杀了你的心,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为了我自己。我认真回想了一下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愈发觉得你对我极其不公平。你是什么人,而我又是什么人,我付出了这么多,却得到这个结果,凭什么?」燕离一字一句,就像在和仇人对薄公堂,言辞狠厉,也让听着的人觉得耳膜都在爆响。 楚璃吻缓缓的眨眼,稍稍捋顺他说的话,但还是不太确定。 「所以,你冒险回来,就是想得到回报?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在我这儿还真得不到什么回报。倒是能得到许多羞辱,你要么?」楚璃吻倚靠着,一边单手托腮,笑看着他,这话听起来也很是无情了。 「能够做到如此无情无义,也只有你了。」燕离笑了一声,似在嘲笑自己。 「说的好像你有情有义似得。即便你现在在我这儿得到了回报接下来呢?难道不是立马杀了我这个前朝余孽?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并非我,你也一样。」所以,他也别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来。 「前朝余孽的确该杀,可是我又忽然想起,你可是我名正言顺迎娶的太子妃。而你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这里的人,我现在倒是要问问,前朝的亡国公主,和我的太子妃,哪个让你的记忆更深刻。」燕离其实也不信,凭她那个性子,会甘愿的做亡国公主,毕竟她可是连太子妃这个名号都不怎么喜爱,更何况是那随时会遭屠杀的亡国公主。 「这话说的,做你的太子妃有传国玉玺么?」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嗤笑。 闻言,燕离也笑了,笑的讽刺,「你前朝的玉玺还不如破铜烂铁值钱。」 「说什么呢?好歹那也是玉玺,曾经我家坐拥天下用的就是它。」楚璃吻嘴上虽是冷嗤,但也不由得笑,他这语调和她还真是像。不得不说,他们俩有诸多相似之处,这样一来,是兄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他好像年长她很多吧。 「那你不如把那玉玺拿出山去转一圈,看看有谁认得?」燕离继续嘲讽,她怎么会忽然间这么天真了,不是她的性格。 「别说,我还真指望着能一唿百应呢,然后推翻了你们燕氏王朝。我呢,就坐在那龙椅上当个女王什么的,再把你掳来做面首。」楚璃吻翻着眼皮,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刻薄。 燕离顿了顿,「尽管脑子不清楚,但眼光还是不差。」 听他变相的夸自己,楚璃吻极其无语。本来还怀疑他是不是她兄长呢,但他这样子,即便是兄长也无所谓了。 看她不语,燕离凤眸微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跟我,我便带你离开这里,竭尽所能。」 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楚璃吻也不由得一愣,半晌后她微微摇头,「即便长了翅膀也离不开这里的,你会死的很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他也微微摇头,流光的凤眸一派坚定,破釜沉舟。 手托腮,楚璃吻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瑰异流转,「你认真的?」 他颌首,没有一丝的迟疑,自然是认真的。
129、姑且一试 空气是寂静的,因为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对视着,似乎想看穿对方的内心,毕竟那才是最深处且最真实的东西。 但是,他们的内心又是最难看穿的,若是他们不想刻意的表现出来,想必谁也看不透。 燕离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楚璃吻很是意外,毕竟在她的心里,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弯着红唇,楚璃吻静默了一会儿,随后笑起来,「跟着你冒险,也不知到底值得不值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若拉着我,就肯定死不了。这里的人,对我这个公主还是蛮认可的。」尽管,她不确定那忠诚是不是百分之百。 「所以,你会带领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余孽再拿着那不如破铜烂铁值钱的玉玺出山復国么?」燕离不懂她到底想怎么做,还是她真的要做女王? 楚璃吻动了动自己的头,然后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颌,「玉玺就在那儿呢,你看看。」 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随后转头看过去,视线搜寻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一堆碎渣儿摆在那儿,根据那质地来看,显然就是她所说的玉玺无疑了。 只不过,怎么会变成这样儿? 收回视线,燕离看向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不明显么,这么个不知几百年前的东西什么用处都没有,居然还能号称是和古镜同样珍贵的至宝,简直是笑话。」从软榻上下来,楚璃吻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看向燕离,「别愣着了,我带你上楼去看看,虽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偶尔的看见某个东西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她忽然间的变化,令燕离也几分诧异,愣怔了片刻,他随后笑起来,「公主殿下这是答应我了?」 「我可没打算跟你逃出去,而且也没必要逃出去。这么跟你说吧,住在这里的是保守派,在外面活动的那些才是野心派。而野心派效忠的另有其人,你若真的想知道,也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我希望我这次的姑且一试是正确的,若是结果令我失望,你会很惨的。」她的姑且一试,试的就是她和燕离。她可以试着和他互相信任,尽管不知她能坚持多久。而且,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心下有些忐忑。 但看在他冒险前来又说那一番话的份儿上,她愿意试试。成功自然好,若是失败,就只能撕破脸皮了。 燕离满目笑意,听她说的话脸上的笑也染上几分无奈,「何为成功又何为失败?」他今天才认识到,感情这种事,是没办法分出成功或失败的。倒是,好像他先败了,败在了投入更多。所以,有句话说的很对,情深不寿。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若是谁有了背叛之心,那也就是失败了吧。」说起这个,楚璃吻自然也是不甚明白,两个人谈恋爱,最忌讳的也就是背叛了。 看着她,燕离缓缓点头,「公主殿下言之有理。」 听他那个语调,明显就是在嘲笑她,楚璃吻哼了哼,随后双臂环胸,「去不去楼上?」 长腿一动,燕离站起身,「承公主的邀请,走吧。」 公主?楚璃吻不是很爱听,亡国公主而已,还不如做他的太子妃权力大呢。 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燕离步伐大,两步便走到了她身边,垂眸看了她一眼,他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搂住。 楚璃吻看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扭头打量他,「做什么?」 「累了,公主殿下做一下搀扶都不愿意?」燕离薄唇微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抿唇,「随便。」 「真的?」燕离故作意外的语气,听得楚璃吻轻笑。 两个人上楼,本来楼梯就不是很宽,两个人同行,更是狭窄。 走了两步,楚璃吻抬手把他的手臂打下去,「跟在后面。」 燕离看着先走的人,不由得摇头,随后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这样倒是也行。 任他扯着自己,楚璃吻一步步的往楼上走,燕离此时也注意到了墙上的那些画。 「这都是什么?这么糟糕的东西居然还装裱上了,前朝的人果然没什么情趣。」他说着,语气带着嘲讽。 听着,楚璃吻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这都是我画的。」 燕离顿了顿,随后点头,「画的不错,很有意境。」 无语,翻了翻眼皮,楚璃吻拽着他往楼上走。燕离则挨个的看些糟乱的涂鸦,越看越糟,现在随便揪出来个小孩儿,画的都比这个好。 上了最后一阶楼梯,便一眼看到了偏室里的流荷。她此时此刻正坐在床上,用略惊恐的眼神儿盯着楚璃吻和燕离。 两个人牵着手,也看到了流荷,楚璃吻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倒是燕离面色略冷,毕竟他记得很清楚,除了楚璃吻在内的三个人,可是都选择背叛他,站在了楚璃吻的身后。 「这边。」扯着燕离,楚璃吻走进了卧室,此时外面天色已亮,阳光顺着窗子照射进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格外的舒服。 环视了一圈,燕离几不可微的点头,手上施力把她拽过来,然后抬手搭在她肩上,搂住。 「你儿时一直住在这里。」虽华丽又安宁,但看起来更像牢笼。 「仅仅几年而已。对了,金央曾说见过我,其实他见到的就是我,只不过我不记得了。他当时就被关在这里,我也总去找他玩儿。」任他搂着自己,鼻端飘拂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的薄荷味儿,比较好闻。 「那金鼎大还丹呢?到底谁吃了?」这一点,燕离也好奇。 「长公主。嗯,就是我母亲。不过她吃了也没什么作用,还是死了。」母亲这两个字儿对于楚璃吻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她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如今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那金央要失望了。」燕离几不可微的笑了一声,随后看到了书案上摆放的一堆东西,他勒着楚璃吻的脖子,身子一转走了过去。 被他挟持着走,楚璃吻脚下踉跄,不过却意外的心情不错。同时她又想起了康玉敏来,那时认为她是被爱情沖昏了头脑,智商下降。如今倒是也依稀明白了些,就拿燕离这勒她脖子的举动来说,按照往时她肯定认为他是欲行不轨。但现在居然觉得挺好玩儿,可不就是脑袋坏掉了么。 「这都是你的玩具?」燕离放开她,然后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很窄,他坐在上面几分可笑。 「是啊。如今触摸,倒是有那么几分熟悉感。」靠在桌案上,楚璃吻双臂环胸,这些东西都曾经过她的手,但物是人非,她是真的不记得了。若是她没有经歷这场意外的话,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兴许也是野心勃勃,想要復国吧。 那就太可笑了,就凭大卫现今的实力,想要被翻覆那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若想復国,就得和他为敌。如今看着他,还是扑倒他更具有挑战性,比復国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燕离分别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如血的薄唇挂着淡淡的笑,他很难想像年幼的楚璃吻是什么样子的,还会玩儿这些东西,单是想想也很可爱。 抬眼看向她,燕离不由得笑了,「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你打算误会什么?」歪头,她也不禁弯起眉眼来,这妖孽长得真好看。 「看你一副要吃了我的眼神儿,让我很有危机感,忍不住的想再穿几件衣服。」说着,他抬起双臂搂住自己。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无语,「别做那种动作,很难看。对了,我问你,你到底几岁?说实话,不是官方的那种说法。」 她忽然问这个,燕离反倒一诧,「这么认真,你不会想要反悔吧?」 「问你正经的呢,你几岁?」楚璃吻几分不耐。 「我与金央一同长大,幼年时便相识。他被抓到这里时,你与他一同玩耍,你认为我多少岁?」燕离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捏,一边说道。 「金央说过,他被绑架的时候是十二岁。你和他同年?那太好了,你不是。」如此一来,大卫应该可以排除了,当然了,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他的其他兄弟,可以再调查。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他,很不错。 「什么我不是?」燕离没听懂。 「我还有个哥哥,但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出去了,相信他也不知我长什么模样,我更不知他什么模样。但是听说,他被送进了某国的皇室,偷龙转凤成了皇室中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你。所以我在想,那个诅咒险些成真。」不由轻嘆,有情人终成兄妹,这个诅咒最兇残了。 ------题外话------ 听风九点才到家,还没吃饭,一会儿审核编辑就要下班啦,先更这些吧。这几天更新不定时,字数也很少,追文的亲们也没有抱怨,多谢理解啦。
130、在乎 燕离看着她,花了将近一分钟,才消化了她说的话。 「你是说,你的亲哥哥已经成功的混入了皇室,如今可能手握大权?而你在最开始的时候曾怀疑过我,怀疑我就是你的哥哥。直至刚才为止,你才确定我不是你的哥哥。你胆子真大,我若真的是你哥哥,你还打算与我不伦?」燕离很是难以想像,这样她都可以不管不顾。 「不伦就不伦呗,难不成,你还会产生道德上的谴责?你有那玩意儿么?」楚璃吻冷斥一声,他们俩是同一种人,她没有什么道德感,所以他也没有。 入鬓的眉微扬,燕离几分无言,「你倒是十分了解我。」他的确没有那个东西。 「如今你不是,那么就可能是南晋的棠王或者是长孙于曳了。当然了,这也并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的可能,还有待调查。但根据现在各国掌权人的情况,你们仨是最有可能的。」楚璃吻说着,同时也还是在琢磨,到底是棠王还是长孙于曳。 「为什么这么确定?这里的人清楚的调查过么?」燕离倒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般确定。 「因为我的那个兄长是在十三年前被偷龙转凤的送进了皇室,而正好十三年前,三国皇室都分别有事情发生。根据周烈所说,那个棠王的生母是艺妓,他在外生活了很多年,十三年前回到了皇室。长孙于曳一直体弱多病,但他也是在十三年前被封为太子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而你呢,一直生活在曲牙山,相当于被软禁,十三年前才离开曲牙山。正好,时间线都对上了,现在就得对年龄线了。你不是,年龄不对,因为我的兄长长我一岁。棠王?好像也年长我不少,但具体多少岁我不知道。长孙于曳,看起来和我倒是相差无几。如此看来,是长孙于曳的可能性更大了。」说着,楚璃吻也忽然发现,这三人之中可能最大的就是长孙于曳了。 「如果他是你的兄长,那么他此次来到墨崖山的目的就值得猜测了。」燕离凤眸微眯,着实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内情。 「是啊,而且他身边有那么多的野心派。不过,钟将军倒是说,目前三国内,都有许多的野心派,而且在掌权者的身边,所以我想,你最好查一查自己的身边人。」他们或许隐藏的很深,也一直没做过什么,但肯定是时机没到,所以他们也一直在隐藏着,做透明人。 「在西朝的璃楼里,不就看到了那地图,他们的手伸的很长。」这一点,燕离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的身边、、、,思及此,他的眸色也变冷几分。 「那就是你的事了,好好调查吧。好不容易夺到手中的大权,到头来可别为别人做了嫁衣。」楚璃吻反握住他的手,虽是听起来她的语调像是揶揄,但也是好心提醒。 「你嘴里的野心派到底是谁?听起来,这头领也不是你那所谓的兄长。」长公主已死,这晁氏的血脉似乎也只剩下她和她的兄长了。但他们俩,一个因为神奇的古镜而进行了奇妙的旅行,另一个则被送进了某国皇室,那么那些野心派的头领,是谁呢? 「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的丈夫,驸马爷。哦,也就是我的父亲。」楚璃吻倒是没隐瞒,实话实说。 挑眉,「原来如此。」 「他们已经在外经营了很久了,这里的人也随着走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保守派了,一心的保护前朝的至宝,也就是那面古镜和玉玺。保护古镜应该是盼望着我会回来,玉玺嘛,那就是做梦了。」说起这些,楚璃吻也觉得好笑,反正她是做不到。说起来,这些人倒是也很神奇。 「他们的期盼倒是成真了,你回来了。不过,你离开后,这身体一直活着,那个人是谁?」按理说,他也是见过的,只不过没什么印象了。当初顾之问被送到盛都时,他与她也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我怎么知道?」楚璃吻微微摇头,她是没那个机会和曾住在这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见面了,而且那个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真的很神奇,这种事情,说书的也编排不出来。」燕离看着她,倒是很想从她身上看出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但,他一向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同的,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泛泛之辈。 弯起红唇,楚璃吻不由得扬起下颌,「长见识了?一会儿让你更长见识。」这里的神奇,可不只是一点点,有许多的东西她也十分的感兴趣,甚至觉得无法理解。 瞧她那样子,眼里也不由得轻笑,站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后抬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捏成猪头的模样,可是这么一瞧更是可爱无比。 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不禁抿唇,他现在的眼神儿,和康玉敏看顾沉毅时的一模一样,好像都在发光。 嗯,她很满意。 「跟我走吧,既然这里的人不会阻止你,那么咱们就尽快离开。」松开手,燕离又改为抚摸她的脸,他的手很长,几乎用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脸罩住。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的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闻言,燕离的手顿了顿,随后放开她的脸,他的双臂撑在了桌案边缘,将她也锁在了自己和桌案之间,「为什么?」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么为何又不跟他走? 身体微微向后,楚璃吻笑容不改,「单不说我自己,就是为了那三个甘愿当众背叛你的人,我也不能跟你回去。他们站在我身后就是与你为敌,也做好了会死在你手里的准备。我若转眼就跟着你回去,你让他们三个怎么办?他们必定内心惶惶,担心会被你杀了解恨。我从未在乎过谁,但那也是因为从未有人在乎过我。但这次不一样,他们三个人,我得保护。」 看着她笑容浅浅的模样,燕离不由得失笑,重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还真是长大了。只不过,还是尽说一些我不爱听的。你若想保护谁,我还是希望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是我。」听她说保护别人,这心里还真是奇怪。 「可以啊,但前提是,你也得保护我才行。」这样才公平。 「一点都不吃亏。」她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楚璃吻却不置可否,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不想吃亏,而是为了心理平衡。而且,他不是也一样,正是觉得自己有所付出同时又没得到回报,所以才会冒险的回来找她。 这般一看,他们俩果然是一样的人,一丝一毫都不带差的。 也不知像他们俩这么像的人会不会长久,如同照镜子似得,时间久了,估摸着就会腻了。 但在那之前,得先把他扒光扑倒才是,毕竟他最迷人之处,可是这皮相,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个来了。 「如果你不跟我走,接下来要打算做什么?是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和那所谓的野心派做斗争么?」不知,她有没有这个想法。 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撇嘴,「这些人啊,再说吧,他们真的很固执。我呢,是不打算留在这里,毕竟我可不敢保证你前脚离开,后脚大军就会进来。所以,我打算去南晋瞧瞧。」 「南晋?」随着说,他扬起眉尾,显然不高兴。 「这身体一直生活在南晋,可是南晋是什么样儿的我都不知道,自然得去看看。如今我在这里出现,估摸着那个驸马爷应该得到消息了。而我的兄长,也不知认出我来没有。当时在迷踪阵里,我可不觉得他认出我来了。所以我想,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模样。」说起这个,楚璃吻倒是好奇长孙于曳和那位驸马爷的关系了,他们是一直有联繫?还是最近才联繫上的?他会甘愿的为那驸马爷争夺天下满足他的野心么? 「当时,他似乎是在我身上摸到了这个,才会面色陡变。」说着,燕离拿出怀里的那半块黑色的玉佩来。 看向那玉佩,楚璃吻倒是心头一动,「这玩意儿肯定大有来头,我得问问钟将军才行。我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可能在长孙于曳那里。」 「但是,他找到这半块玉佩的时候,它是在我身上的。」燕离手一转,又把那玉佩收起来了。 「所以呢?你认为长孙于曳会觉得你是他妹妹?这么草率的话,脑子得多简单。若是我,我得先把你的裤子扒下来看看再下结论。」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她可不认为长孙于曳会那么笨。 燕离无语的笑了一声,然后微微用力的捏住她的脸蛋儿,「尽管知道你向来嘴上没有把门儿的,但是我现在还是要警告你,这种话只许在我面前说。」总是开黄腔,她根本不知男人听了这种话会有多少不干净的想法。 ------题外话------ 再打两天的药儿子就可以出院了,到时会恢復正常更新的,多谢亲们的理解啦
131、崖下 尽管不知他所说何意,但看他那表情,楚璃吻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好啊,那我就只跟你说。希望你能接得住,因为很少有人能接住我说的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似乎觉得不过瘾,她的手离开后又重新搭在了他的胸前,捏了捏,硬邦邦的,手感真是不错。 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燕离似笑非笑,明显喜欢。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显然是有人上来了。而且这走路的人并不会武功,楚璃吻只是听了听就知道是谁。 放下手,她一边把燕离推开,让他站直,然后一边转过身。 片刻后,门口,一个侍女站在那里,几分怯怯的。 「公主,早膳已经备好了,是否送到楼上来?」低垂着头,侍女问道。 「送上来吧。对了,把隔壁的媚儿还有外面的二师弟以及可能已经回来的老四都叫下去用膳,告诉他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去做事。」楚璃吻吩咐了一句,这些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是要他们安心,她不会跟随燕离回去的。 侍女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楚璃吻转过身,便看到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也歪头,「没办法,我希望他们能信任我,毕竟你刚刚也瞧见了媚儿那惊恐的表情。」他们俩手拉着手出现,着实把流荷给吓着了。 其实若换位想想的话,她也会感到害怕的。自己死心塌地追随的人,居然眨眼间就变了,那样岂不是把她往绝路上推。 这也是楚璃吻不能答应燕离同他一起回去的原因,她势必得给周烈流荷和天京一个交代,让他们有安全感。 抬手,燕离摸着她的头,一边嘆道:「夸奖你的话还真是说不出口。」 「那就留着吧,以后再夸。」楚璃吻知道他心里什么想法儿,无不是觉得自己比不过那三个人罢了。但,她还是坚持自己。 早膳很快的送上来,而且是两人份,很明显,即便钟将军等人将燕离视作逆贼不共戴天,但眼下似乎情况有变,他们也已经默认了。 见此,燕离倒是满面笑意,「还说他们是老顽固,看来也很懂得变通。」而且,变通的很好。 「那你就得先试试,这些饭菜里下没下毒了?」楚璃吻劝他想好再说,毕竟他可是逆贼。 燕离却不甚在意,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早膳,不由得摇头,「没想到躲在这种地方,饭菜居然还能做的如此精緻。」 「那你知道做饭的厨子叫什么么?」在对面坐下,楚璃吻看着他,弯起眉眼。 「怎么,我吃饭还得知道厨子叫什么?」燕离嗤笑了一声,她也实在好笑。 「厨子的名字你大可不必知道,因为我也没打听过。倒是他们都有一个职称,叫做御厨。」轻笑,她一边告诉他,果然看他变了脸色。 「御厨?皇室风格。」还真是一直都在保持着,尽管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了。 「来吧,尝一尝墨崖山御厨做的饭菜,会不会被当场毒死。」楚璃吻单手托腮,等着他试吃呢。 「这你居然也不放心。」果然啊,她还是她,不管身边的环境有了什么变化,她始终都没变。如此疑神疑鬼,但又很信任他的嘴,他试吃过的,她毫不怀疑。 挑眉,她那个动作很是甜美,不过却也是甜美自带无情,因为她正等着燕离给她试吃呢。 拿起筷子,燕离分别看了看,「若是我被毒死,你会不会哭?」 「我可以酝酿一下。」楚璃吻笑看着他,这人着实幼稚。 「听你说的话,心凉了半截。」几不可微的摇头,燕离随后开动,尽管此时也算身在敌营,但是他看起来倒是并不怕。 瞧他无畏的模样,楚璃吻笑意不改,随后拿起筷子,与他一同用餐。 这御厨不是白叫的,做的饭菜很是不错,清淡的早餐也做的极有味道。 用过了早膳,燕离便站在窗边打量这墨崖山的宫殿群,其实若是仔细看的话,倒是能根据方位记住每一处,从而分析出如何在其中潜行而不被发现。 而且目前,这里的人并不多,想要守住这偌大的宫殿群,应该并不容易。 「别看了,咱们下去瞧瞧。」楚璃吻走过来,顺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其实她也是好奇的。很想把这里都勘察一遍,从而瞧瞧这里都有些什么秘密。 「公主殿下确定我不会再被抓住捆绑起来?」任她抓住自己的手,燕离随着她的力气往外走,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她在强行拖着他似得。 「那就试试看呗,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恨你这个逆贼。」正好她也瞧瞧,这里的人是真的打算唯她的命令是从,还是只说说而已。 「你这前朝余孽并不自信。」她说他是逆贼,他就说她是余孽,如此说来,倒是相配。 「亏我以前还跟着你说前朝余孽,谁想到弄了半天我也是其中一员。早知如此,我定然早早的找机会灭了你。」顺着楼梯往下走,楚璃吻一边哼道。 再次看着那些涂鸦,他还是忍不住笑,真的太丑了,看不出任何的意境来,更别说想知道她画的是什么了。 这种画居然还能被装裱上,可见装裱这些画的人心中对她有多看重。所以,装裱这些画的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就是不知她是如何去世的,这晁氏的余孽尽管躲藏起来,但争斗一直都不断。 下楼,周烈流荷还有刚刚回来的天京都在,只有天京还在吃饭,而且看着楚璃吻和燕离下来,他连吃饭的事儿也忘了,盯着他们俩,眼神儿和最初的流荷一样,有些惊恐。 楚璃吻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他们挥了一下手,便扯着燕离出去了。 燕离则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尽管他心下不顺意,但楚璃吻想保护他们,他也奈何不得。 玉璃宫外,卫队在守着,而且人还不少。虽大部分都上了年纪,但正因为如此,他们看起来才显得格外的有气势。 看见这些人,燕离就不禁变了脸色,对于这些极具威胁性的前朝余孽,他做不到笑脸相迎。 那些人也一样,瞧见他这个逆贼,亦是满目杀气,显然若不是有楚璃吻在那儿,他们必定会一拥而上宰了他。 「这铁索桥是有机关的,若是想让它稳固也不难。当初设计建造这些的也不知是谁,当真是有才华。」绝崖峭壁,险峰丛丛,在这种地方建造这些建筑,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在我看来,这下面的狼倒是有意思。看,它们都在往上瞧,而且我认为,它们正盯着我龇牙咧嘴。」燕离看着那些狼,几分不悦,他看起来就这般不顺眼么? 楚璃吻点点头,「答对了,它们正是看着你龇牙咧嘴呢。正好,我想看看这些狼的战斗力几何,不如咱们下去试试?」说着,她眼睛都亮了。然后拉着他,往旁边走去。 「刚和我好上,就打算把我餵狼?」被她扯着走,燕离一边斥道,不想跟着去,可是她力气极大根本挣不脱。 「有没有和你好上,也不耽误我把你扔去餵狼。看,这有一条台阶一直向下,我也是昨晚站在窗边才看到的。而且,这墨崖山有通往外面的捷径,以前的那条被堵住了,是为了防止叛出的那些人偷偷回来。但堵住了一条路,还会开通另外一条路,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开闢捷径的。」扯着燕离往下走,楚璃吻自顾自,也不管身后被扯着的那个人走路是否不便。 燕离步子不顺,被她扯着,看起来完全是下风。尽管不满,但一瞧那小人儿的样子,他也不由得笑。长得像个豆芽菜,却是满身的力气,虽是突兀,可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却又显得很协调。 台阶蜿蜒向下,且隐藏在险峰之中的树木之中,若是站在铁索桥上是根本看不到的。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窥见几分,而楚璃吻也正是这般看到的。 走了七八十阶,便听到了下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人放慢了脚步,楚璃吻也不由得挑起眉毛。 她身上带了钟将军给她的香囊,是否有用不知。如果有用的话,那么不知会不会连燕离也一併保护了。若是保护不了,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成为那群狼的目标。 希望他能跑的快一些,这样才不会成为狼的口中餐。 思及此,楚璃吻回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皆是笑意。 盯着她那笑,燕离不由得眯起凤眸,「你现在的眼神儿很值得琢磨。楚璃吻,你是不是刚刚假意答应我,就是为了要把我引到狼窝里来?」嘴上虽如此发问,但他还是跟着她往下走。 「若是害怕你也可以离开。瞧瞧,你还跟着我走呢。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楚璃吻轻笑,脚下不停。越过了一丛树木后,台阶尽头,已经被狼群堵住了。 十几头狼,它们站在那儿,像是卫兵。只不过这些卫兵有些虎视眈眈,看起来也是极其的不好惹。 两个人停下脚步,和那些狼对视着,谁也不言语,气氛一时显得有些诡异。 「我的身体似乎诚实的很不是时候,公主殿下,你说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燕离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些狼,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些畜生的确是在盯着他。 「来不及了,走。」说着,楚璃吻抓着他的手往下走,越来越靠近那群狼,没想到它们却缓缓的让开了。 一群狼将中间让出来,分立于两侧,就像卫兵在迎接主人似得,迎接着他们俩。 走下来,楚璃吻稍稍看了它们一下,随后继续走。身后燕离被她扯着,也走入了狼群随时可攻击的地域,不过意外的是,这些狼并没有攻击他。 虽然它们还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儿盯着他,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燕离笑了一声,然后看向走在自己前方的那个小人儿,「这些畜生倒是识相,也知道谁是主人。只不过,你这个主人也只来到这里一天而已。说来说去,这些畜生还是不可信,墙头草。」 听他那嫌弃的语气,楚璃吻也轻嗤了一声,「别自作聪明了,它们不扑上来,那是因为我身上有这个。这些狼不认识我,但是认识这个气味儿。」把身上的香囊解下来给他看了看,楚璃吻也没想到这香囊如此厉害。 但是这些狼也更厉害,鼻子如此灵敏。也不知是何人负责驯养它们,好手艺。 「原来如此。」燕离瞭然,对这些前朝余孽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燕离你看,这些明显是通道,只不过现在被封死了。」在这下面走,尽管杂草石头很多,还有狼的粪便遍布四处,但是险峰边缘的一些地方明显能看出端倪来。 树木掩映之中,石壁上果然有一处被大石塞住的痕迹,虽是塞的严丝合缝,但还是有空隙。 「说是捷径,但也可能有很多的陷阱。咱们在山中就见识过迷踪阵,看来留在这里的保守派之中,有许多高手。」其中这懂得布阵的,就很厉害。 闻言,楚璃吻也不由得点头,「是啊。看来当初前朝灭国晁氏逃亡的时候,将许多人才都带走了。」 听她说这种话,燕离还是不由得笑,「公主殿下又忘了自己也是晁氏血脉了?」她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很好笑。 眨眨眼,「没错,我又忘了。」 瞧她那样子,燕离忍不住抬手捏住她的脸颊,凤眸流光,满是笑意。 被他捏脸,楚璃吻仰头看着他,他这眼神儿,真是让人难堪,尽管她不知难堪是什么感觉,可她现在就隐隐的有几分不自在,耳朵也莫名的有些发热。 「走,去前头看看。昨晚我观察了一下地形,从这下面走的话,虽是绕远,但也能将所有的宫殿都绕上一遍。」扯着他的手,楚璃吻往前走,后面那群狼在跟着他们,但又不太敢靠前。似乎是发觉他们俩其中一个人身上没有香囊,但又不太确定,所以就一直跟着他们。 此时已经管不了它们了,喜欢跟着就跟着好了,两个人往前走,果然没走出多久,又发现一个被封住的洞口。而且这个洞口明显封的更严实,周边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看向那个被封死的洞口,燕离又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道:「这附近没有粪便的痕迹,而且,杂草也不是很多,看起来,应该没有荒废。」 经他这么一说,楚璃吻也发现了,「这么说,这个门是活的?」话落,她脚下一动,便扯着燕离走了过去。 身后,那些狼还在跟着,此时看起来它们倒是一副鬣狗的模样。 两个人走近那曾被封过的洞口,这般近距离看着,更容易发现其中端倪。 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见他没说出任何的疑惑,她便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随着她这充满力气的一脚过去,封锁洞口的石头就有了松动,她收回腿时,一块石头就塌了,然后其他的石头也跟着一块一块的掉落下来,洞口重新出现。 洞口打开,两个人后退了两步,待得灰尘散去,两人也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反倒吓了一跳。 这洞口虽不是很大,但是里面却矗立着一座一人多高的雕塑,纯黑的圆柱,圆柱上方盘绕着黑龙,张牙舞爪。 这黑龙和在崇祖大殿里看到的一样,形态颜色无一处不相同。唯一的差别就是大小差异,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高度,所以有些矮。 两人都没想到洞口里面会出现这玩意儿,对视了一眼,随后抓紧了对方的手,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踩过那些石块,走进去,黑龙的雕塑也看的更清楚了,虽是相对来说很矮,可是这么一看倒是比他们俩高,有两米。 视线从那黑龙的尾巴看起来,一寸一寸,最后仰头看向龙头。那龙头朝上,张着嘴,嘴里面还有一个东西。 燕离看着,随后缓缓眯起凤眸,「你看看那龙嘴里是什么东西。」 闻言,楚璃吻看向他,「你觉得依我的个头,能看到么?」 燕离收回视线看着她,下一刻缓缓的蹲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坐上来。」 「还有这种操作?」楚璃吻立即笑了,不过却没拒绝,脚下一踮,她就坐在了他肩膀上,一只手环住他的脖颈。 单手托着她的腿,燕离很轻松的站起身,而楚璃吻也随之越来越高,与龙头齐平。 这般,看到的就清楚了,龙嘴里果然有东西,是个黑色的圆球。 但若说圆球也不准确,因为这圆球外表有雕刻,密密麻麻的都是。 瞧了一会儿,她不由得皱眉,这上面的雕刻花纹什么的,看起来很眼熟啊。
132、血脉 「看清楚了?」充当座椅的燕离稍稍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专注的盯着那黑龙的头,而且伸手跃跃欲试。 「这玩意儿,看着很眼熟。你把那半块玉佩给我,我对比一下。」说着,她把手挪到燕离的面前,此时不扶着他,她也不担心了。 燕离动手将玉佩拿出来放在她手上,楚璃吻拿起来,然后放到了龙嘴边缘和那里面的黑色圆球做对比。虽自己手里的不是圆球,可是这上面的花纹和黑龙嘴里圆球上面的雕刻很相似。 这里面的光线并没有多明亮,但即便如此,楚璃吻也仍旧看得到,这些花纹的形态,是一样的。 「玉佩上的花纹和这龙嘴里的圆球一样,所以我想这玉佩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我也差不多知道了。找到同样的材质,还能复制出来呢。」说着,楚璃吻把玉佩重新拿下来给燕离,随后动手抓住了龙嘴里的圆球。 「你要做什么?」把玉佩放起来,燕离就看到了她的动作,她正在使力,充当座椅的他也不由得晃动。 「我要把它拿下来给你瞧瞧。」说着,她再次用力,清脆的一声,龙嘴里的圆球就被她掰了下来。 抬手拍了拍燕离的肩膀,他顺势一动,手握住了楚璃吻的腰,就轻松的把她从自己的肩上放了下来。 站在地上,楚璃吻把手中的圆球举到他面前,「瞧瞧,是不是一样。」 燕离垂眸看着,随后伸手接过,仔细的观察了下,颌首,「这部分确实是一样的。如果玉佩的另一半和这边相同,倒是真的能复制出来一个差不多的。不过,玉佩的材质却不容易找了,玉质很特别。」 「玉佩的材质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反正那玩意儿应该大有用处。那半块玉佩应该是我走失的时候就戴在身上的,后来由顾沉毅保管,他应当是帮我打听身世来着。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无所获,所以在上次陪同棠王去盛都的时候,就把这半块玉佩又还给我了。」楚璃吻觉得那玉佩不只是证明身份那么简单。 燕离看着她,眉目含笑,随着她说完,他也手上一动就把那圆球给扔了。然后抓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施力,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脚下踉跄,楚璃吻仰脸盯着他,不由得弯起红唇,「你要做什么?」 垂眸看着她,燕离的手顺着她的腰际向后,最后罩住她的后腰,往自己的怀里收,她也再次投入他怀中。 「你说呢?」距离很近,他说话时的热气都扑到了她脸上,使得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以前呢,我总觉得咱俩像偷情。这会儿,感觉倒是新鲜。」抓着他的衣服,楚璃吻也用力,把燕离也拽的向前踉跄了下。 「这个时候,你若害羞的话应该更好。」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个小人儿不知害羞为何物,这种时候居然还要和他比拼谁的力气大。 仰脸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些东西深浓如墨,让她不由得脸上一热。 她真不知害羞是何物,但是现在,楚璃吻觉得,这就应该是害羞吧,她很想躲开他的视线,可是又觉得躲开很可惜,她应该盯着他的眼睛看才是。 燕离一手搂着她的后腰,一手抬起来拂开她的髮丝。他的手很热,似乎能烫伤她的皮肤。 他缓缓低头,靠近她,他的唿吸也更近了,很好闻的薄荷味儿,带着他身体自有的热气。 睫毛颤动,楚璃吻缓缓的闭上眼睛,他这种缓缓地靠近方法,让她实在心下难平。还不如就勐地亲在一起,这样起码不会让她心下骚动不安,全身都跟着痒痒了起来。 柔软贴触,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却无端的让人心头一震。 燕离的手滑到她的后脑,微微施力按住,似乎是不想让她逃离。随后,他歪头,咬住她的唇。 就在这时,山洞外,狼群莫名的嚎叫起来。听那叫声,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劲敌。 沉浸于此的两个人也因为狼叫声而停住了动作,下一刻,燕离缓缓退开,凤眸之中几多警惕。 楚璃吻则几分不满,皱着眉头,偏头绕过他看向山洞外,依稀的能看到狼跑过的身影,它们在朝着同一侧跑,速度极快。 「钟将军说过,这些狼只有看见外人才会发起攻击,瞧它们的阵势,想必是有人闯进来了。走,去看看。」不知是谁闯进来了,这群狼被钟将军说的就像是最好的猎手,她倒是要见识见识。 燕离几不可微的挑眉,然后随着她一同往外走。 走了两步,楚璃吻却忽然停下,扭头看向燕离,「不会是你的人吧?」 「不会,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也只是会在外守着罢了。」燕离微微摇头道。 「那也保不齐他们会被抓住,然后直接扔到了这下面来餵狼。」楚璃吻看着他,这也很有可能哦。 面色微滞,「这倒是有可能。」 「走吧。」扯着燕离,两个人快步的冲出山洞。 出了山洞,阳光普照,狼群也不知是从何方跑过来的,从眼前快速跑过。 刚刚他们俩下来可没见到这么多的狼,而此时此刻,似乎这整个墨崖山的狼都过来了。 两人顺着狼群奔跑过去的方向看,隐隐的,险峰之间,狼群跳跃。一些人就挂在距离地面不远的大树上头,显然正在奋力躲避狼群的攻击。 然而,狼群就像失去了理性,不断的跳跃嘶哑,甚至跳起来时会踩着另外的狼,极其兇悍。 看着那些人,楚璃吻和燕离同时眯起眼睛,这些人明显不是燕离的明卫或是暗卫。不过,他们穿着统一,看起来有些眼熟。 「是那群叛出的人,他们又回来了。」楚璃吻认出来了,因为这些人实在太让她印象深刻了。 「原来是他们。」燕离也冷哼了一声,这些人,必须见一个杀一个。 群狼就像发疯了一样,全部都朝着那一处涌去,乍一看就恍若蝗虫一样,密密麻麻。 很快的,狼似乎都跑过去了,它们已经将那些挂在树上的人团团围住,他们现在是上不去也不敢下来。 盯着看,楚璃吻不由得笑,「还真是野性十足。是不是很庆幸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然的话,现在被群狼围住撕咬的就是你了。」 「所以,公主殿下现在把你身上的香囊转赠给我如何?」燕离提议道。 「转给了你,所以让我死?」楚璃吻皱眉,他们俩还真是不能好好玩耍,明明刚刚还浓情蜜意的,这转眼间就开始你死我活了。 「谁让你是公主呢。」燕离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送给他一个白眼儿,楚璃吻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刚刚狼群奔跑来的方向,却勐地发现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从险峰之间走出来。 「这群人,居然跑到这儿来了。」楚璃吻轻嗤一声,随后抬手打掉肩膀上燕离的手,脚下一转便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燕离随后跟上,「你小心些,最好把上头的人引下来。还有,香囊在你身上,把我撂下岂不是让我去餵狼。」 「你看,是长孙于曳和他身边的跟班儿,就是咱们在西朝时碰见的那几个。」距离近了,楚璃吻也看的更清楚了。而且他们也发现了他们俩,但并没有心情恋战,反而正在寻找上去的道路。 「那你也应该还记得,当初咱们俩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说着,燕离一把抓住楚璃吻,阻止她再靠近。这些人功夫很高,决不能轻易的和他们交手。 停下脚步,楚璃吻看了他一眼,倒是想起这事儿来,也停止了再继续靠近。 就在这时,一些身影从险峰上面飞跃下来,正是这墨崖山的卫队。他们分别从险峰之上还有上头的铁索桥上跳下来,根本就忽视了高度问题。 随着他们下来,也成功的阻绝了那些想上去的人。 「这回可以过去了。我要抓住长孙于曳,我倒是要看看,我和这个兄长有什么相似之处。」以前也算交手多次了,可是楚璃吻没察觉出一点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长得不像,其他的地方更不像了。 对此,燕离心下亦是几许不顺,不管他和他们的父亲之间有什么联繫,但只要想到他也是前朝余孽,且与楚璃吻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就想把他毁灭,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些。 两个人立即朝着那边奔过去,此时此刻,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长孙于曳身边的那些人功夫很高,但是墨崖山的卫队功夫要更高,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这么多年来精修武艺,岂是这些小年轻可以媲美的。 冲过去,燕离与楚璃吻便直奔长孙于曳。他并没有与任何人交手,如同之前在外面看到他时一样,别人交手,他则躲在后面观察情况。 保守派与野心派的打斗实在激烈,随着楚璃吻和燕离从中间穿过,他们交手时的厉风颳过来,刺的脸颊都疼。 燕离扯着楚璃吻后仰身体,躲过一个从他们上空飞过去的人,随后直起身体再次前行,也眨眼间冲到了长孙于曳面前。 两个人同时出手,长孙于曳后退躲避,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显然他正在等待着什么。 楚璃吻和燕离自是不给他机会,快速靠近攻击,楚璃吻手上力量极大,一掌噼下去,长孙于曳堪堪躲过。但他身后的一棵树却没躲过,被楚璃吻轻而易举的噼断了,断口整齐。 长孙于曳看向他们俩,视线在楚璃吻身上短暂停留了下,随后便定在了燕离的身上。 他也只是稍稍看了一瞬,然后脚下一转便直奔燕离而去。 两个人交手,长孙于曳的打法让人很意外,因为他选择的是靠近。 不断的靠近燕离,尽管他期间被拍了一掌但却没有躲避,反而探手朝着燕离的胸前抓了过去。 他如此动作,燕离条件反射的躲避,毕竟他还从未被男人袭过胸。 楚璃吻亲眼见到,也不由得冷笑一声,「你不应该摸他的胸,应该把他的裤子扒下来确认一下。」长孙于曳想做什么,她清楚的很。 燕离瞪视了她一眼,随后便扣住了长孙于曳的手臂,手上用劲儿很大,看样子是试图想掰断他的手臂。 不过,长孙于曳的逃离速度也很快,手臂运力的一甩,就甩掉了燕离的手。 楚璃吻也在同时出手,不浪费一个时机,直奔长孙于曳的脖颈。 他快速后退,路过边上的一堆乱石,后背触及到了被石头封住的洞门。 楚璃吻一脚过去,他腰身朝着旁边一躲,她的脚就落在了那石头上。这一脚力量大,以至于那些堵住洞门的石头立即倒塌,发出轰隆的一声。 长孙于曳本想趁此时机跳开,哪知楚璃吻身形极快的沖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 力气过大,也因为长孙于曳想要躲避,所以两个人也掉进了刚刚被踹开的洞口。 两个人落进去,砸在石头上,都不同程度的发出一声闷哼。 长孙于曳快速的起身,一直抓着他不放手的楚璃吻也被带了起来。 他迅速后退,因为洞口处燕离已经进来了。楚璃吻被他带着也跟着往洞口深处移动,同时想收脚。 可就在这时,长孙于曳的后背撞到了这山洞里的石壁,随着他的后背贴上,那石壁勐地撤开,猝不及防。 惯性使然,长孙于曳身体向后栽倒。楚璃吻自然是在同一时间想松手,所以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撑住了划开的石壁。 不想,她的手触及石壁的瞬间,它再次倏地撤走,径直的隐进了旁边的石墙里,她也不由自主的朝前扑了过去。 就在她的身体进入了石壁后,那隐入旁边的石壁又倏地回来了。燕离仅仅差了毫釐,那石壁已恢復原状,就好像它根本不曾开启过一样。 见此,燕离发力拍在石壁上,可那石壁岿然不动毫无反应。似乎,这石壁有识人之能,认识那两个人,却不认识他。
133、兄妹情不如水 石门莫名其妙的关上,楚璃吻趴在那儿自然听到了。迅速的跳起来向后看,果然,关上了。 那边躺在地上的长孙于曳也起身,楚璃吻听到了动静,脚下一动,便朝着他踢了过去。 长孙于曳身体一弹,躲过她那一脚,单手撑地,他迅速的跳起来。 两个人交手,楚璃吻招招致命,长孙于曳亦是狠厉的还击,两个人的手撞在一起,震得指骨都在发疼。 辗转腾挪,两个人距离那石门也原来越远。上下攻击,楚璃吻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力气过大,长孙于曳也不由得闷哼一声,后退时也踉跄了下。 楚璃吻顺势一把扣住他的手臂,用力的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随后脚下一踹,他整个人也随着转了过去,她施压,直接把他压在了地上。 抬腿骑在他腰上,她一手扭着他的一只手臂,另一手则顺着他的腰侧滑下去,隔着一层衣服,摸索。 「你要做什么?」她没攻击他,反而开始摸索,长孙于曳的身体朝着一侧扭动,躲避。 「你说呢?那半块玉佩在你身上吧,给我?」她要做什么显而易见,就是要抢那半块玉佩。 「你要它做什么?还是说,另外那半块是属于你的?」长孙于曳腰上用力,终于将骑在他后腰上的人掀了下去。 一下子躺在地上,后背接触满是石头的地面,撞得她不由得闷哼出声。 长孙于曳顺势而起,双手控制住她的双腕,身体压在她身上。 楚璃吻挣,却一下子没有起来,盯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她眯起眸子,「属于我又怎样?还是你需要再去脱一下燕离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你的玉佩为何在他身上?你难道不知那是做什么的?」压着她,长孙于曳的面色有几分难看。他本来长得很好看,五官看起来很柔和清新,可此时却充满了暴戾之气。 「我一定需要知道它是做什么的?我并不感兴趣,倒是你的表现很倒胃口,你想找到自己的妹妹做什么?和你一起争夺天下?」楚璃吻施力,全身都被压住,她也只是动了一些,却没有将他掀下去。 「生为兄妹,你难道就不想相认么?」看她的表情,明显很嫌弃。 「说出这种话来,你自己相信么?」楚璃吻则哼了一声,再次施力,这次成功的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掀了下去。 不过长孙于曳手却没松,他身体朝着一侧翻过去,便把楚璃吻也拽了起来。 哪想旁边是个下坡,两个人径直的顺着那下坡翻滚了下去。 坡度越来越陡,他们俩想停下来都成了困难。楚璃吻自是在这当中想要把长孙于曳做垫背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没等她得逞,长孙于曳反倒手上用力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中。 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快速翻滚,耳朵也发出嗡鸣之声,但她也感觉到一只手罩在她的头上,显然是要护住她的头,免得被撞坏。 坡很陡,两个人也记不清翻滚了多少圈,最后,在撞到了什么之后停下来,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处于当机状态。脑子里嗡嗡响,眼前也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着。 缓了一会儿,疼痛袭来,全身都发疼,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 脑子里的嗡鸣声小了些,也听到了旁边有人唿吸的声音,楚璃吻立即把手伸过去,她并非想如何,而是条件反射,好像必须得控制住他心里才会舒坦。 手伸过去,然后就被抓住了,长孙于曳的唿吸较粗重,「看来,你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难不成你记得?」楚璃吻自是不信,他若是记得,就不会认错人。即便儿时和现在的长相大有区别,但他也不可能会认为燕离是女人。 「不记得了。听说当年我被带走的时候才三岁,能记得什么?」长孙于曳说着,听他的语气,并不怎么好。 「那你可还记得带走你的人?」这一点楚璃吻很好奇,那个驸马爷到底藏在何处。 「你是说,我们的父亲?」长孙于曳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坐起身,但抓着楚璃吻的那只手却没放松。 「父亲?你的父亲,别把我带上。」楚璃吻也坐起身,但是身体真的很疼,而且她肯定自己的膝盖坏了。 「看来,你对他也并没有任何的好感。」尽管这里很漆黑,可是长孙于曳依旧能看得到她,头髮很乱,但很可爱娇小。若说她是他的妹妹,其实他是信的,只不过心底里却并不想让她做自己的妹妹。 「我没有任何的印象,也不存在好感与否。你回来到底是要干嘛的?」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楚璃吻盯着他,他额上有伤,让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柔弱。可这绝对是表象,楚璃吻是不信表象的。 「自然是想看看出生之地。而且你在这里,显然也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还与燕离在一起,玉佩也在他那儿?」问,长孙于曳看起来并不满意。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而且,眼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闯进我的地盘,我岂会容你?长孙于曳,不管你是谁,不经过我的同意闯进来,就别想全身而退。」她的立场很坚定很清楚,即便长孙于曳真的是她兄长,可是她不想认,谁也无法干预。 「这里是你的地盘?」长孙于曳不禁笑,似乎觉得她这个说法很可笑。 「不然呢?若也是你的地盘,你回来为何还要偷偷摸摸?为何那些狼还要攻击你们?不信你可以当众向这里的人说明自己的身份,你看他们是否会容你。」简直可笑,他和那个驸马爷一样,在这里的人眼中都是叛徒。 「有一件事我想你并不清楚,我也是前不久才知自己的身世。而那个人,我还没见过。」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父亲。 「他在哪儿?」这个野心勃勃的人,迄今为止都藏了起来。 「不知。」长孙于曳摇头,他不知道。 楚璃吻却是不信,「你不知他在哪儿,对他亦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但为什么他的人都在你身边,你也如此泰然自若,没有一点的反感。你的说法不成立,而且毫无可信度,也或许,你是打算借着这些人的力量而得到什么好处。这个好处,可能就在这里,以至于让你冒险回来。」 「脑筋如此开阔,但想得太多了。我只不过是想知道谁是我的妹妹,想回来问一问这里的人。却没想到,发现代表身份的玉佩居然在燕离那里。由此,我也产生了怀疑,以为他是我的妹妹。但是,仅仅根据玉佩,我猜错了。我很想知道,为何你的玉佩会在他那里?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代表你的身份,若是遭到了袭击,或许有可能救你一命。」长孙于曳看起来好像很严肃,这个话题在他嘴里貌似也很严重。 「所以呢?我的玉佩是一半,你的玉佩也肯定是一半。我的玉佩若是在我的手里,就可以合在一起。」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着眼睛,他一直在着重的说玉佩,他定然另有目的。 「合在一起,必然是整体。就如你我,一母同胞。」这四个字,还当真讽刺,他听起来很不顺意。 闻言,楚璃吻翻了翻眼睛,一母同胞?听起来还真是讽刺。 「算了,你也别和我打官腔,我最听不得这种话了。咱们俩的玉佩合在一起能干什么?你若能说的清楚些,说不准儿我还能和你试试。」他的目的,绝不简单。 看着她,长孙于曳有片刻的默然,他似乎正在想该如何回答她。他面上无多余的表情,这样的他看起来有那么几分阴沉。 「打算编瞎话骗我?那你要失望了,我最擅长的就是拆穿谎言。而且,即便你说真话,我也会抱着怀疑的态度,除非你向我展示真相,让我亲眼看到了,我才会信你。」楚璃吻笑着,可是那漆黑的眸子却没任何的笑意,让她那清甜的脸看起来也几分诡异。 「这墨崖山之中有晁氏藏起来的宝藏,开启它,需要你我身上的玉佩。」长孙于曳开口,说道。 闻言,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你如何得知?」 「跟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已经背叛了楚真,是他们告诉我的。」长孙于曳回答的痛快,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原来,跟在你身边的那些人又背叛了?如此墙头草所说的话,我是不信的。」楚璃吻摇头,她不信。 「你还真是多疑。」长孙于曳嘆口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着实没想到这个年纪比他小的妹妹,居然生性如此多疑,和她的外表极其不相称。 「没办法,若是轻信他人之言,说不定早就死了。我的兄长不是也如此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一母同胞,有些相似之处。既然这玉佩有如此作用,那么不如你把它给我,我会把寄存在燕离那里的也拿回来。合二为一,然后打开宝藏,我们五五分帐。」笑看着他,楚璃吻建议道。 「都说女生外向,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打算把这里的宝藏都送给燕离?这是晁氏所积攒下来的,你我都有资格,但燕离却是没有这个资格,不管你是否嫁给了他。」长孙于曳盯着她,用一种不信任不贊同的眼神儿。 「谁说我要送给他了?有了如此多的钱就能招兵买马打天下了,我想做女王不成么?再说咱们本一家,不管谁打下天下对方都会受益。不如兄长就助我一臂之力吧,帮我打下天下,我做女王,你不是也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楚璃吻提议,兴致勃勃。 「妹妹,既然我们是一家,那么由你来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也可以?」长孙于曳问道。 听他如此说,楚璃吻就笑出了声音,「你看,我们都想做第一,谁也不想做那一人之下。既然如此,可就谈不拢了。所以,咱们还是别假惺惺的谈论这一母同胞之事了。你是你,我是我,不管以前如何,眼下相见还是仇敌,得眼红才是。」话落,她勐地出手,直奔长孙于曳的胸前,目的就是抢夺玉佩。 长孙于曳似乎有所准备,抓住她的手腕,同时翻身而起,直接把她压在了他身后一直倚靠着的石壁上了。 面朝墙壁,他又在背后狠狠地压着,楚璃吻深吸一口气,施力想要把他掀开。却不想长孙于曳整个身体压上来,他也贴到了她的耳边。 「我从未想过你会是我的妹妹,你是燕离的女人,我本想把你毁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呢?」他声音压得低,又贴在她的耳朵上,说话时的热气搔的她痒痒的。 「这才是真面目,可你一直假惺惺的,装个什么劲儿呢?你别扭,我也别扭。」一侧脸颊贴在石壁上,冷冰冰的。 「与面目无关,这是立场问题。既然你已决意站在燕离那边,那么不管你是谁,我势必不会放过你。不过你放心,我与楚真并非站在一处,他做他的,挡我的路我也不会放过他。」他扭着她的双手,很是用力,若是寻常人,定会被他直接扭断双手。 「你不放过我?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且我也不想放过你。」话落,她脚下一动,直接踹向他的腿。 长孙于曳躲避,手上的力量就有了松动,楚璃吻顺势挣脱,随后攻击他。 后退躲避,长孙于曳后退的很快,楚璃吻不放弃追击,同时也发现他们所处的这条地下通道很长。尽管修葺的并没有多精緻,却看得出这条路以前应该经常有人走动。 长孙于曳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大概是因为楚璃吻身上没有玉佩,所以他也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楚璃吻追赶,而且她也想将长孙于曳身上的玉佩抢下来。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就能找出一笔宝藏来。这么好的事情,自然不能落在长孙于曳的身上,她想要。 长孙于曳脚下很快,却不想这通道前方却是死胡同了。然而,即便如此长孙于曳也没有停下来,奔跑过去,眼看着他要撞到了石壁上,却只见他伸手一碰,那石壁就嗖的撤开了,就像是有什么感应似得。 石壁撤开,他迅速跳进去,随着他跳进去后,那石壁又回来了,恢復原状。 楚璃吻冲过来时,石壁已经关上了,她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这石壁难不成认识长孙于曳? 盯着这石壁,虽然脏脏的,可是能看得出这上面有一些雕刻的纹路。但是这里光线太暗了,这石壁看起来又有很多年头,所以看的并不清楚。 不管是这地下的通道,还是这石门都是经过精心的修造,并非普通玩意儿。 想了想,她伸手,贴在了石门上。也不知怎的,在她的手接触到石门的瞬间,它便咻的朝着一侧划开了。 没想到会这样,楚璃吻也不由得张开了嘴。由此,她想到了她和长孙于曳掉下来时遇到的那扇石门,它也是这样的。 这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当时燕离就在后面,他亲眼看到了她和长孙于曳消失,他必然会追上来。但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没出现,是不是他进不来? 想着,她脚下一动就迈了过去,随着她走过去,身后的石门又刷的关上了,速度极快。别看它破旧,但显然还很好使。 回头看了看,楚璃吻不再耽搁,脚下一动继续追。 可是长孙于曳早就失去了踪影,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楚璃吻向前走,眼前却出现了岔路。稍稍看了看,她便选了一条路,燕离不在,没人和她做商量和选择,感觉实在奇怪。 顺着这条路走,没走多远又出现了石门,她再次伸手触碰,石门果然再次打开,十分灵敏。 走进这条路,又出现岔路,楚璃吻乱选择,结果走了一段路又是一道石门,再把这道石门打开,看见的却是幽幽的光。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深吸口气,这是出来了? 往前走,光线愈发的明亮,同时她也瞧见了一尊矗立在洞口的黑龙雕塑。抬头往上看,黑龙的嘴里没有圆球,显然这是她之前和燕离来过的那个洞口。 居然走到这里来了,这地下的通道是个圈儿啊。 顺着洞口走出去,阳光洒过来,楚璃吻不由得轻吁口气,看向左右两侧,狼群还在,但已不再嚎叫。而另一侧,卫队人员分散各处,隐隐的,一个挺拔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他被钟将军文英等几个人围住了。他长得高,鹤立鸡群,一眼就看得到。 「燕离。」她开口喊了一声,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死她了。 看向自己的膝盖,裤子破了,还有血迹溢出来,果然破了。 燕离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似得奔过来,后面,跟着钟将军等人。 「你没事吧?」甩起袍摆蹲下,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现伤处,手又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摸索。她身上都是灰尘,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没事儿,就是膝盖破了。」看着他,楚璃吻弯起眼睛,还是这妖孽比较顺眼。 「公主,那人、、、可是殿下?」钟将军等人围过来,问道,面上也染了几分紧张之色。 「嗯,应该是。」楚璃吻点点头,随后道:「你们一直在外头转悠什么?这墨崖山下面都是地下通道,你们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想必十分了解。怎么不下去帮我?就因为那个人可能是殿下?」她和长孙于曳同样都是长公主的血脉,如今他身份已现,不知他们作何感想。 「公主,这地下我们去不得,除了晁氏之人,谁也进不去。若是硬闯,里面的机关就会开启,根本躲无可躲。」文英立即解释,不是他们不下去,而是下不去。他们是晁氏血脉,即便困在里面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不会引得机关开启。 他们如此说,楚璃吻倒是相信的,因为从那奇特的门就看得出来,这下面有精修的机关。 「别说这些了,先上去。不过你们最好将所有的出入口都守住,长孙于曳还没出来呢。他是殿下?我不认为他会比你们的公主更善良。」燕离冷声,随后一把将楚璃吻抱起来,转身离开。 「刚刚他们围着你做什么?」任他抱着自己,楚璃吻看着他,问道。 「我要进去,他们阻止。」燕离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然后呢?你和他们吵起来了?不是你的风格。」楚璃吻微微撇嘴,不大打出手可不像他。 「他们的武功的确很厉害。」他回答,而且显然已经说明了,他和他们交手了,可是没打过。 「先别急着夸他们了。那玉佩的确有大作用,两块合在一起,能打开藏在这里的宝藏。长孙于曳就是奔着这个来的,而玉佩不在我身上,说了半天又没煳弄到我,所以就逃跑了。」楚璃吻说着,几分咬牙切齿。 「宝藏?真有这东西。」燕离也不由得扬起眉尾,原来真有。 「是啊,他说是楚真,也就是我们的父亲身边的人告诉他的。那些人背叛了楚真,如今跟着他做事。而且很显然,他也没打算做楚真的走狗,这下子有趣了。」说着,她也觉得事情愈发有意思了。虽然这个时代是落后了点儿,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却有意思极了。 「你和长孙于曳消失了不到两个时辰,却套问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公主殿下,你还真不一般。」顺着台阶往上山上走,燕离一边赞嘆道,听起来像夸奖。 「他想要得到我那半块玉佩,自然得真诚些让我相信才行。他想得天下,我也一样,所以这宝藏我得抢到手。得手的前提是,得把他那半块玉佩抢来。你的人不是在外头么?叫他们抓人,我要抢玉佩。」楚璃吻眸子一瞪,主意已定。 「你要得天下?做女王,然后让我做面首。」燕离哼了一声,他可是记得她说过的话,理想十分远大。 「怎么,你不想做面首还想做皇后不成?」楚璃吻也冷哼,一副让他做面首都是看得起他的语气。 「我谢女王赏识。」燕离无语,虽是心里不顺意,却也没继续反驳她,让她继续做梦。 「不用客气。你做面首,绝对称职。」说着,她双手其上,直接顺着他的袍子缝隙钻进去,隔着一层布料摸他的胸。 脚下一顿,燕离低头看着她,凤眸微眯,「尽管我不想阻止你,但你现在最好不要乱摸。你的腿流血了,我得看看到底伤的有多重。」 「伤的不重,而且,也不耽误我摸你。燕离,你身材真好。」说着,她的手更肆意的钻进了他的中衣里,终于摸到了他的肉,很热,很滑。 眸色变深,燕离盯着她,感受她微凉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以极快的速度热了起来。 「你确定还要摸下去?」他说,嗓音很低。 楚璃吻抿唇,「不止想摸,还想把你扒光。燕离,你知不知道你多让人有欲望。不然,以后你出门就戴着面具吧,戴那种特别丑的面具,把你的脸遮一遮,这样我才放心。」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燕离轻笑,说出口的话虽是斥责,但很明显,他很满意。 「不喜欢听?」她的手依旧还在他的衣服里,一边歪头看着他。 「接着说。」燕离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随后抱着她快步往山上走,他相信,她的这些话在房间里说的话,他会更喜欢听。
134、祖宗(一更) 回了玉璃宫,周烈流荷还有天京一直都在上头等着,瞧着楚璃吻被抱回来,他们想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又不想过于接近燕离。 越过燕离的肩头,楚璃吻看向他们,然后挥了挥手,是要他们放心,她没任何的事情。 进入殿中,燕离走到软榻前,俯身把楚璃吻放下。 全身都有痛处,坐在软榻上,屁股和后背也被牵扯的发疼,楚璃吻不由得哼了哼。 「还有别的伤?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蹲下,燕离一边动手把她的靴子脱下去,一边说道。 「没事儿,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伤。就是膝盖被石头撞得流血了而已,别紧张。」他的表现她十分满意,也难怪恋爱令人智商下降,总是这般被蜜烘着,想变聪明也很难。 「自然得紧张,不然可能连女王陛下的第一面首都做不了了。」揶揄她,小小个人儿,居然还想做女王。 「你是得有这个觉悟,要是能把你这眼神儿变一变就更好了。嘴上附和我,心里其实在翻白眼儿吧。」说着,楚璃吻双手捧住他的脸,她手劲儿大,燕离也不由得顺着她的力气起身,随后就被她甩到了软榻上。 翻身而起,楚璃吻直接骑坐在他的腰上,制住他的双手,她倾身欺近,「姓燕的,我要是真的招兵买马打天下,你会老老实实做我的面首么?」 躺在那儿,燕离看着悬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你若真把这天下打下来,你要我做什么都成。」 听他这话毛病多多,楚璃吻撇嘴,「所以你是不信我能把这天下打下来喽?那就试试好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那就折腾折腾呗。」 「祖宗,就是要折腾,也请你先拿别人试手,把我留在最后怎么样?」他说着,好像在恳求似得。 「你这个恳求的姿态不错,成,把你放在最后。」看在他唤她祖宗的份儿上,她可以满足他。 手臂用力,她本就抓着他,被他的力气一带,就趴在了他身上。 身体翻转,本来骑在他身上的人被他压在了身下。 抬手把她脸上的髮丝拿开,燕离看着她染灰的小脸儿,不由得嘆口气,「对于你来说这里还是陌生之地,失去了回去的机会,是不是心里特别恼火?不过,我还是得说明,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阻止你回去。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但现在想想,我做的很对,我的直觉也很准确。这么多年,我也没做过太多值得称颂的大事,唯独这事儿,我做的很漂亮。迄今为止,我仍旧这般认为。所以,你也别气了,随你折腾,人手不够我可以帮你。」 「燕离,你真的是高手,说这种气人的话,我居然没有揍你的想法。」而且,她隐隐的,还有那么几分高兴。 轻笑,他低头,在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脏死了。」 「和长孙于曳在地道里滚了一通,不脏才怪呢。」那里面已经很久没人进去了吧,到处都是灰尘。 听到她这话,燕离的眸色不禁一变,「滚?」 「干嘛用那种眼神儿?我和他可是兄妹。」尽管他们俩都没觉得对方是兄妹,但血脉相同这事儿却是真的。别的暂且不说,就是他们俩能在这地下自由穿梭,别人就做不到。 「你那时不是也怀疑我和你是兄妹么,然而你内心作何想法呢?」她根本就没道德这个东西,而很明显,长孙于曳也不会有。 对于没有道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即便是兄妹又如何?一样危险。 「你这脾气说来就来。成,我以后不和别人滚了,只和你滚。」他的意思她瞬间就明白,吃醋了,她喜欢。 本来还心里不顺,可一瞧她那样子,多不顺也都平和了。 看向别处,燕离笑了笑,随后撑起身体,顺带着把她也拽了起来,「我看看你的膝盖,不许再淘气了,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儿,别动。」 「遵命。」楚璃吻点头,当真不动,任他重新蹲在她面前,把她的裤子一点一点挽起来。 随着膝盖露出来,上面破开了皮,血沾在上面,看起来很是吓人。 「疼么?」燕离又捲起她另外一只裤腿,一边看向她。 「还成。」楚璃吻看了看,并不是很在意。 「看来,你是经常受伤。还留恋你所谓的那个世界,可是如今看来,你在那个世界过得也不怎么好。」她所会的这些,都是在那个世界经歷的,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生活的。 「其实对于我来说哪里都一样,只不过那里更先进,这里太落后了。不过现在嘛,我觉得还成,最起码有你在眼前,单单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歪头看着他,楚璃吻边说边笑。 「花言巧语。」捏住她的下颌,燕离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她这么会哄人,说的话真是动听,能把人活活腻死。 挑眉,略骄傲。若是以前的她,听到这种没营养的话肯定会翻白眼儿,但是现在却神奇的觉得有意思,而且说起来没完没了不想停。 把随身携带的药膏在她膝盖上涂抹了一番,然后用丝绢压住,随后握住她的两条腿,平放在软榻上。 他的手很热,抓着她的腿,一股热气涌来,他们俩的体温差距真的很大。 「那几个老顽固来了。」坐在她对面,燕离眉头一动道。随后,伸手把软榻边缘的毯子扯过来,将楚璃吻露在外光滑细白的腿盖住。 看向门口,果然,钟将军和文英等人进来了。 「公主,您没事吧?」走进来,他们在几米之外停下,说话前看了一眼燕离,显然对他很有芥蒂。可是,很明显,以当下的情况,他们说反对也无用。而且若真说了反对,楚璃吻定然会翻脸。这个公主和儿时大不一样,喜怒无常。 「没事儿,破了皮而已。人都分散出去了?」得抓住长孙于曳才行。但是楚璃吻又怀疑他们不敢对长孙于曳动手,毕竟他也是长公主的血脉。 「是,已经守住各个出口了。只不过,这下面的出口很多,也不定他会从哪里出去。」钟将军微微摇头,这地下的通道其实很复杂,而且他们又进不去,所以也不是了解的特别清楚。 「他这次来的目的,你们可知?」看着钟将军,楚璃吻问道。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钟将军和卫队出山迎战的,他们那次有交谈。 「当时他说,是代驸马爷回来取属于他的东西。」钟将军说,不由得冷哼,显然他已经将长孙于曳和楚真划到了一个阵营里。 「他是顶着楚真的名字回来的。不过,我想他是骗你们的。他回来,是奔着这墨崖山的宝藏来的。」看着他们,楚璃吻一字一句,仔细的盯着他们的表情。 闻言,钟将军和身边的人对视了几眼,随后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当初驸马爷便有此心,只不过长公主不同意,而他又无法进入地道。」 「那笔宝藏,到底有多少?过去这么多年楚真依旧还在惦记着。」楚璃吻问道。 「具体的数目臣等自然不清楚,但是根据口口相传的说法,即便再次招兵买马也是足够的。其实臣也一直很奇怪,如果足够招兵买马,为何这钱一直要藏起来,而不动用这笔钱尽快的夺回天下?也兴许,这数目并不大,毕竟口口相传之事总是会有些偏差。」钟将军有疑惑,他并不相信藏起来的钱有那么多。 楚璃吻微微垂眸,随后看了一眼燕离,他凤眸幽深,看起来极具穿透力。 「说的也是。没人进去过,也不知那里到底有多少钱。长孙于曳在地道里,会不会找到藏钱的地方?」楚璃吻明显是刻意打听,想知道长孙于曳的说法与钟将军等人的说法有没有出入。 「凭他一人,打不开的。」文英开口道。 「为何?」楚璃吻扬眉,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据老夫所知,长公主当年把开启宝藏的钥匙毁了。凭他一人之力,是打不开的。」文英边说便摇头嘆气,说起长公主来,他们无不是嘆息。 「钥匙?那钥匙是什么样子的?」看来,玉佩真的可能是钥匙。 「这就不知道了,此等机密之事,晁氏代代相传。」文英摇头,他不知,而钟将军等人显然也不知。 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钟将军,不知你们的后颈上可有纹刺?」 她忽然转换话题,钟将军不由一诧,回神儿,他点点头,「有。这是纹刺就是晁氏族徽黑龙口中的宝珠,所有新生的孩儿,都会纹刺。」这也是一种提醒吧,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楚璃吻瞭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楚真了解的要比钟将军他们更多,可能是当年他从长公主那里诱骗来的。那么,这墨崖山的宝藏可能有很多钱,只不过晁氏为什么没有用它来招兵买马打天下,就是未知了,或许另有原因。 钟将军等人离开了,他们一副势必会抓住长孙于曳的态度。但他很狡猾,敢闯进这里来必定是有自己的路子,想要抓住他并不容易。 看着那些老顽固离开,燕离几不可微的扬起眉尾,「看起来,他们对你倒是忠诚。既然如此,你也大可不必再怀疑他们,免得再把他们推向长孙于曳那里。他们对抗的主要还是楚真,长孙于曳若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想他们也会接纳他。」 他的提醒很适时,楚璃吻也点点头,「明知你这个逆贼在这里,但我问什么他们都如实回答,确实真诚。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怀疑了。只不过,这里仍旧得守着。墨崖山太大了,不论是谁想要钻空子都能钻进来。最好还是几重把守,这样能放心些。正好你不是调来了军队么?在外面守着吧,这里可有很多钱,你也不想这么多钱落在别人手上吧?」 闻言,燕离不由得笑,「听公主殿下这意思,得到了这些钱,还能让在下也分一杯羹?」 「你若出出力,分给你一些自然是应该的打赏。再说,你见过哪个主子对自己暖床的小气了?尤其如我这般人品好又大气的,自然不会亏待你。否则,与那些嫖完给假钱的混蛋有什么区别?」楚璃吻扬着下颌,说的条理清晰。 燕离却听得无语至极,「你是在骂我么?」 「夸你呢。」抬腿,脚搭在他腿上,她眨着眼睛,清甜无害。 燕离却不由得哼了一声,手落在她脚上,捏住,「舌灿如花,看来以前你还真是人在屋檐下,太过收敛。」现在她也无需给他当牛做马了,所以本性暴露,说的他哑口无言。 「是否舌灿如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她身体一动就要朝着燕离扑过去。 哪想她动作大,起身时膝盖压在了软榻上,疼的她嗖的又坐了回去。扯掉毯子看自己的膝盖,薄薄的丝绢缓缓地染上了血,又流血了。 「你还真是我祖宗,别乱动,我去找些纱布,把你从头到脚的缠起来,免得你淘气。」把她的腿放下,燕离起身,快步走出去。 瞧着他的背影,楚璃吻不禁笑,这个妖孽,真是有意思。
135、惑(二更) 夜幕降临,还是没有长孙于曳的消息,也不知他是否还在地下通道中,还是已经出去了。 楚璃吻不由几分焦急,很想再次进入地下通道去寻找他,毕竟只有她能进得去。 不过燕离却不同意,反正他只有半块玉佩也打不开那宝藏,所以就算他还在下面转悠也构成不了任何的伤害。 因着看她有些着急,所以他打算去找钟将军,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去指点他们一下该如何找人。 瞧着他那故作高姿态的样子,楚璃吻轻嗤一声,「成,你就以这个姿态去,被围攻可别求饶。」 燕离却不甚在意,在他看来,这里的老顽固脑子很笨。大概是一直都待在这山中,所以导致他们的思想很不开阔,不管做什么都墨守成规。 「我可是现今大卫的储君,正经的太子爷,你认为我会求饶么?」燕离弹了弹袍子,姿态潇洒。 楚璃吻抿唇,「你是太子爷不掺假,正经不正经我就不知道了。」 听她说的话,燕离瞬时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整天胡说八道。」 瞧他那样子,笑着,凤眸也流光溢彩,显然心情不错。 说真的,她很喜欢看他现在这个模样。 燕离转身离开,他打算去指点钟将军。 他离开了,周烈和流荷天京进来了,这三个人一直在外头,眼见着燕离离开,他们才敢进来。 「我说老大,你这到底在做什么?太子爷去而復返,你就投降了?」天京快步跑过来,很不理解楚璃吻为什么会妥协,毕竟她是最疑心的,从来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是啊,老大,你重新和太子爷在一起,这一点都不明智。」周烈也同意,尽管他向来不会说质疑楚璃吻的话。 然而,流荷的意见却不同,「我倒是觉得太子爷是来认输的,他不会将老大如何。他的目的也很单纯,不是为了这里前朝余脉,就是为了老大而来。今天这一天下来,我觉得老大可以相信太子爷了。」 天京和周烈看着她,很不贊同。 流荷耸耸肩,「女人的直觉,所以你们不会懂。」 天京不由得翻了翻眼皮,直觉什么的他才不信呢。 看着他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楚璃吻不由得笑,「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不会跟他回去的。这是我和他的协定,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你们,我势必都不会跟着他回去。再来,你们跟着我,我必然要照顾好你们,这是我的责任。届时,咱们出山,重振多声门。」看向周烈,她一字一句。 听到她最后一句,周烈不由得一震,多声门是多代掌柜的心血,他亲眼看见多声门被毁,自然心痛的无以復加。 而楚璃吻如今说愿助他重振多声门,他的心脏都像被重锤了一下。 「真的?那太好了,我的心放下了。」天京一听也不由得长舒口气,他可是很怕被燕离报復。当时在山里他瞧见了燕离的眼神儿,直至现在还觉得心下难安。 楚璃吻挑了挑眉,「自然是真的。去休息吧,侍女把热水准备好了,我要沐浴了。」 周烈和天京离开,流荷留下来,然后扶着楚璃吻从软榻上下来。 「还疼么?」看着她的腿,上面还缠着纱布。 「早就不疼了。」这点伤又算什么,她只不过故意在燕离面前装疼罢了。 流荷轻笑,「不管怎么样,反正我相信老大的选择。而且,你能不跟着太子爷回去,也让我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面对燕离的诱惑,楚璃吻还能坚持自己,很难得。毕竟流荷很清楚,女人是最禁不起诱惑的,她就见过很多。 「这话说的,好像我只英明过这一次似得。」往浴室的方向走,楚璃吻一边轻笑,她一直很英明好不好。 流荷也不禁笑,「老大的确很英明。」 走进浴室,侍女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们本想服侍,但看流荷在,而楚璃吻又没吩咐她们,所以便退了出去。 站在浴桶边,看着里面的热水,楚璃吻不由得嘆口气,单单是看着这水她都觉得无比舒服。 「老大,看,这是你的衣服。」旁边一个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件衣服。从内到外,做工精緻。 「是新的,而且看这尺寸,也是老大你的尺寸。看来,这是新赶制出来的。」流荷分别拿起那些衣服看了看,查看一下是否有问题。 「这里肯定有多种人才,分工不同。我还想呢,我这公主不如一个侍女。哪想这些人速度更快,连衣服都做出来了。」说着,她放心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扔到一边去。 把衣服剥光,楚璃吻脚下一动就进了浴桶,流荷站在她身后把她的头髮解开,一边道:「老大,你身上多处青紫,疼不疼?」 「不疼。」那肯定是在地下通道时,和长孙于曳乱滚时撞到的。 「太子爷见了定然心疼。」流荷俯下身子清洗楚璃吻的长髮,一边嘆道。 「这你都知道?」楚璃吻轻笑,她知道的还不少。 「其实看太子爷的眼神儿就看得出来啊,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看起来,就好像要把你吃了。」流荷斟酌了一下词语,随后道。 楚璃吻笑出声,「你说这话我真是没法儿接。」 流荷抿唇笑,「我可能说的不准确,但是意思绝对表达的很到位。」 楚璃吻边笑边摇头,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太奇怪了。他想把她吃了?正常来说,是她想把他吃了才对,诱人的妖孽。 彻底清洗了一番,膝盖的伤口都泡的发白了,楚璃吻才从浴桶里出来。擦拭干净身体,然后流荷帮忙,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果然是她的尺寸,别说,这做衣服的裁缝还真是不一般。 一件一件穿上,随后拿着手巾擦拭潮湿的长髮,转身往外走。 流荷跟在她身边,本打算接手帮她擦,但从浴室出来后就瞧见了回来的燕离。她想了想,便快步离开了。 瞧着他倚靠在软榻上,楚璃吻弯起红唇,「不知钟将军可有听太子爷的意见啊?」 「不是意见,是命令。」看着她走过来,他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凤眸幽深,看起来更有几分慑人。 坐下,楚璃吻将潮湿的长髮拢到一侧,然后缓慢的擦拭,「成,我信你。你个逆贼跑到这里来下命令,勇气可嘉。」 「非得嘲讽我几句心里才舒服?把腿拿上来,给你重新上药包扎。你在里面泡了这么久,就不怕腿会断掉?」说着,他坐直身体。挺拔的身体充满了压迫感,只是他姿势看起来有些懒散,让他的压迫力变得也没那么强了。 把双腿挪过去直接放在他腿上,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歪头,「已经泡的没什么知觉了。」这么多天没洗澡,她都觉得自己臭了。 燕离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不贊同。把药膏和纱布拿过来,他动手把她的裙子掀开,然后又将薄薄的裤子捲起来。 她身上穿的衣服质量上层,虽是紧急做出来的,缝制的却十分好。 燕离多看了一眼,这些前朝余孽在这里自给自足,这么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良好的链条。 看向她膝盖上的伤口,果然,泡的已经发白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公主殿下,这两条腿确定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假腿?」楚璃吻刻意的睁大眼睛,用一副很吃惊的语气。 无言,「看来是真的不疼。」还有心情开玩笑。 「谁说不疼。但我又不是小孩儿,疼了总不能哭吧。赶紧涂药,否则就烂了。」她看了一眼,倒是有些心疼。这身体细细白白的,很容易留疤。 动手给她涂药,燕离的动作很轻。一手涂药,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他的手很热,肌肤相贴,使得她的脚踝也发热。 楚璃吻放下手巾,也不再擦头髮了,反而不眨眼的盯着他瞧,这般看着他,还真是温柔。 涂好了药,燕离拿起纱布给她的膝盖缠上,显然他以前从不会做这些事情,但现在却做的十分好。连纱布都缠的像模像样,不会很紧也不会很松。 「好了,别再折腾你的两条腿了,它们长得还算好看,再折腾下去,可能我也不喜欢了。」把纱布和药膏放在旁边,燕离看向她,说道。 歪头,潮湿的长髮也随着她的动作拂动,透出别样的美艷来。 瞧着她的姿态,燕离若有似无的吸口气,下一刻他探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配合着他的动作,楚璃吻骑坐在他的腿上,潮湿的长髮碰触了他的脸,几分痒痒的。 双臂搭在他肩上,「我香么?」 双手搂在她腰间,燕离的凤眸一片幽暗,恍似有乌云在翻滚。 「诱惑我?」他轻抚着她的腰,哑声问道。 抿嘴笑,「嗯。」 「成全你。」话落,他翻身一动,把她压在软榻上。动作过大,撞得软榻发出声响,但那两个人似乎毫不在意。
136、情(一更) 软榻比不上东宫中的精緻,躺在上面几分硬。不过,眼下楚璃吻也顾不上那些了,她躺在那儿,悬在她身上的是燕离。 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削,但那绝对是表象,他的身体坚硬的就像是大理石,给他一拳估计他也没什么感觉。 鼻端飘荡着他身上的气味儿,淡淡的薄荷香,很好闻,也让她无端的有些头脑发晕,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上下了什么迷药。 他压下来,吻上她的唇,他很热,几乎都要灼伤她。 他的吻很热烈,更让人着迷,就像他妖孽的外表,具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楚璃吻闭着眼睛,双臂缠着他的颈项,虽是很想反攻,可是此时她却没什么力气。身体里的那股子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她现在只能软绵绵的任凭他摆布。 他的吻游移到她的脖颈,他的手也顺着她的腹部探到她的肋间,不可谓攻城略地,让她也只有举旗投降的份儿。 鼻端都是她沐浴过后的香气,燕离忍不住咬她,因着疼痛,楚璃吻不由得轻哼,「你是狗啊。」说着话,她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抬起头,燕离的眸子里好似有乌云在翻腾,让他看起来极为慑人。 楚璃吻也无端的升腾起一些畏惧来,尽管她一向不知畏惧为何物。大概是他的眼睛,也大概是他浓重的唿吸,或许是因为他额角浮凸的青筋,这让她感觉有些惶惶。就如流荷所说,他看起来真的是要把她吃了似得。 没有回答她,燕离低下头继续亲吻她的脖子,带着轻轻的啃咬,使得楚璃吻也不由得发出违背她本性的嘤咛。 他的吻止于她的锁骨处,燕离趴伏在她身上,脸则埋在她的颈间,沉重且不满的唿吸着。在这种地方他们俩显然无法更近一步,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更觉得不爽。 向来漆黑瑰异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水色,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载着几分迷濛。她抱着他的肩颈,感受他皮肉的紧绷,此时此刻,他摸起来更像是大石头了。 「燕离。」感受着他浓重的唿吸,楚璃吻开口,小声道。 「嗯。」他回应,声音依旧有些嘶哑,可听起来却带着异样的性感。 「你好重。」要把她压死了。 闻言,他轻笑,随后翻身从她身上下去,「我还没做什么呢,就觉得我重。待我做了什么,你再抱怨我不迟。」躺在她身边,燕离搂着她,说话时的气息吹到她的耳朵上,痒痒的。 不禁缩脖子,楚璃吻侧起身面对着他,看着他,尽管他已经停下了,可是他的脸看起来还好像要攻击她似得。 「哼,谁说我一定会在下面,难道我不能压倒你么?」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她又不是不懂。 「欢迎。」燕离轻笑,凤眸染光,让看着他眼睛的人也不由得被他所吸引过去。 「还真不知羞耻,你最起码拒绝一次。」手钻进他的衣服里,她边哼道。 燕离眯起眼睛,自是不会阻止她的手。尽管她的抚摸更像是在蹂躏他,可他仍旧很享受。 瞧他那表情,楚璃吻更靠近他。手钻过两层布料,摸上他的胸膛,炙热的烫人。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他的体温会这么高,和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拥着她,手臂施力,让她靠自己更近一些。鼻端飘着的都是她身上的气味儿,这气味儿像是有魔力,让他无端的热血涌动。 手沿着他的胸口往下,路过他坚硬的腹部,持续往下。 燕离的眸色在瞬间变了,搂着她,他低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你认真的?」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楚璃吻的脸上无端发热,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脸发热,也因此觉得有些窘迫。手停下,她随后缓缓抽出来,「虽然我也不用非寻个理想之地,但是在这儿却十分不合适。算了,放过你。」说着,她用手把他的衣服扯上,免得自己再被勾引。 燕离不免几分失望,缓缓地长舒一口气,他拥紧她,刻意的让她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身上。更像是惩罚和示威,非得让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毕竟都是因为她。 楚璃吻感觉得到,盯着他,抿唇,「非得顶我这一下,你是想让我夸你么?」 「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标记。」他哑着嗓子,贴的她很近很近道。 闻言,楚璃吻轻笑出声,「据我所知,雄性动物在自己的地盘做标记是撒尿。」 「什么都知道。」燕离轻嗤,随后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搂到自己怀中,「人小鬼大。」 任他搂着自己,楚璃吻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儿,淡淡的薄荷香,真的很好闻。这种味道只有他一个人有,其他人无法复制。即便她眼睛无法视物,用鼻子也能认出他来。 一夜过去,这一夜来,山中都不平静,内外分成了无数拨在寻找长孙于曳的影子,可是依旧没找到。 听到钟将军派人送来的口信,楚璃吻瞭然,随后看了看浴室的方向,燕离一大早的就去洗澡了。他若是知道连他的计划都失败,没有寻到长孙于曳的影子,肯定会生气。 但其实想想,长孙于曳敢来这里,就必定是有充分的把握。说不定,他早就有逃离的路线,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抓到他的原因。 看来,他比想像中要知道的更多。 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为了这里的宝藏,也不会收手。 转身上楼,楚璃吻决定休息一下,这一夜没怎么睡,和燕离躺在一起,他过于激动,总是不时的展示一下他『标记』的方法,让她也根本睡不下去。 上了楼,本想回到床上躺着,可是又瞧见了书案上的那些东西。步子一转,她走了过去。 坐在书案后,楚璃吻的视线从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上扫过,在这里住了两天,如今再看这些东西,感觉更熟悉了。 视线一转,她看到了桌子下的一个白瓷的大肚瓶,人腿那么高,里面插着十几个捲起的画轴。 动手,她拿起其中一个画轴来,解开缠在上面的绳子,然后把那幅画展开。 本以为还是她的随手乱涂,但哪想,根本不是她预想的那样,这并不是她画的。 这幅画画的很好,上面,有两个小孩子,皆胖乎乎的,很圆润。一个稍大一些,瞧着那束在头顶的髮髻就知是个小男孩儿。而另外一个较小,头髮乱糟糟,但又像是营养不良似得,没有多少根。不过圆嘟嘟的长得很是好看,身上穿着裙子,明显是个女孩儿。 那个大一些的男孩儿单手搂着那个小女孩儿,两个孩子都笑的很开心,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们忧心。 其实看到这画的时候楚璃吻就知道了,这两个孩子,定然是她和长孙于曳。 他们儿时在一起不过两三年前的时光,然后便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相见,甚至不知对方的存在。 再拿起另外一幅,果然还是他们俩,两个人在草地上嬉戏,一个跪坐着,手里拿着木马;另一个躺在地上,正盯着他手里的木马。那眼神儿看起来几分委屈,似乎她也想玩那木马,但是没有争抢过他。 看着,楚璃吻也不禁弯起红唇,原来她的幼时是这样的。只不过太短暂了,短暂到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沐浴过后的燕离只穿着中衣走了进来。他的外袍已经洗了,艷阳高照,相信很快就会干了。 走进来就看到书案后的楚璃吻,她像是没有感觉到他进来了,双手撑着一幅画,看的很入神。 几不可微的摇头,燕离走过来,绕过书案,站在了她身边。看向她手里的那幅画,他凤眸微眯,「这是你和长孙于曳。」 「应该是吧。」回神儿,楚璃吻回头看向他,不由得弯起红唇,「太子爷,你现在看起来好良家啊。」 「没办法,这里的人又不会为我连夜赶工做新衣服。」他抬手撑在她背后的椅背上,一边倾身,低声道。 看着他,楚璃吻轻笑,「他们没把你关在半湖小屋里不管不问就已经很客气了。」 「还在记恨这事儿?」燕离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很长,好像很轻易的就能把她的头罩住。 「谁记恨你了,只不过想起来时有些心气不顺而已。」她眯着眼睛任他抚摸,她以前很讨厌别人碰她的头,但是现在,却发觉他的抚摸很是不错。 「那就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我不是很擅长道歉。」更况且,他也不认为要就此事道歉。 「不需要你的道歉。看看这些画,应该是长公主画的。这里还有很多,都是我和长孙于曳。看起来,儿时我们俩的确玩的很好。」说着,楚璃吻又拿出一幅画来展开,里面两个小娃娃拥抱在一起,男孩儿一手抱着她,一手还摸着她的头,看起来很是疼爱她。 尽管她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想来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如此想着,她心下就不禁几分难平。 她和长孙于曳,真的是兄妹。她不知手足之情是什么感觉,但看着这些话却也不免心头动盪,血脉相承,一母同胞,原来就是这样的。 「这长公主倒是希望你们能友爱相处,只不过事与愿违,她没有找到一个好丈夫。」若说谁是罪魁祸首,非楚真莫属。 说起这个,楚璃吻也面色微冷,她不记得一切,但单从一个看客的角度来说,楚真也的确是很卑鄙。 既然有野心,那么就应该一直遵从自己的野心,不要弄出孩子来。 生下他们却弃之不管,甚至煞费苦心加以利用,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他们都掐死。 「心情真是奇怪,我真不该看这些东西。」把画卷上,楚璃吻深吸口气,然后把它们又都放回了原处。 燕离身子一转,靠着书案,垂眸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小人儿,「心里已经开始失衡了?」 「说什么呢?谁的重量都不如你,放心吧,你永远是最重的那一端。」楚璃吻像是在做什么保证似得。 燕离轻笑,「就像你昨晚说的,我重的要压死你了。」 抿唇,「说这些的时候真是张口就来。」本来她还以为她会是那个说这种话说的最多的人,哪知这人现在根本毫不顾忌,张嘴就来,充分展示了他的不知廉耻和饥渴。 燕离莞尔,「我若一直正经,你才该担心。」 撇嘴,楚璃吻嘆口气,「长孙于曳看来是抓不到了,既然如此,你也该离开了吧。」 「你呢?是打算去偷长孙于曳的玉佩,还是去南晋。」尽管他很想把她捆绑着带回去,可是又不能那么做。这个小人儿,太过固执。 「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待得做成了,我就告诉你。」重振多声门,这是她眼下就要做的。 他不说,燕离也不逼问,「只要你不在大卫搅合,随便你做什么,祖宗。」末了他加一句,希望她能行善,不要给他没事找事。 听他叫自己祖宗,楚璃吻就不由得乐出声,「把你的心放在膀胱里,我不会坏你的事儿。」 「膀胱?」微微扬眉,他认为她这句话肯定是骂人的。 楚璃吻轻笑,抬手在他的小腹部拍了拍,「这就是膀胱。」 她的手和点火无异,燕离眯起凤眸看着她,「色慾熏头。」 楚璃吻不否认,她就是想占他的便宜。
137、满意(二更) 两天的时间,没有找到长孙于曳。他也不可能这几天都待在地下通道里,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是已经离开了,顺着别人不知道的路线逃走了。 没找到他,钟将军和卫队都很生气,别看这些人年纪一大把,但是脾气却都很暴躁。 他们隐居于此,不与外面交流,自成一系,所以似乎莫名的使得他们的脾气性格也都很相近。 燕离对他们没有太多的评价,在他看来这些老顽固就是因为避世太久,从而使得脑子也不怎么好使。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被野心派打败,毕竟毫无廉耻的人总是容易赢。 楚璃吻和周烈已经商议过了,多声门的大本营自然还在,虽已经遭到了毁坏,但他是多声门的掌柜,如何运营多声门他清楚的很。 而如今缺的也就是钱了,只要有钱,一切都能重新运作起来,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多声门回到正轨。 钱?若是之前,楚璃吻会愁上一愁,毕竟她没有那么多的钱。但现在嘛,这些已经不用愁了,钱还不是伸手就能拿来的。 更何况,这墨崖山下可是有一座宝藏呢,那也是属于她的。 除却那座宝藏,墨崖山其实还有很多钱,足以供应生活在这里的人在繁衍几代了。 得知楚璃吻要离开的想法,钟将军和文英还有徐川等几位老人自是来找她,他们的意思自然是想留下她。不过很显然,他们根本留不住她。 事已至此,他们也无法再做劝说,只能听从。然后,徐川便把一直在他所掌管的帐目交给了楚璃吻,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势的跟随了吧。 等了这么多年,楚璃吻终于回来了,而她又是晁氏的血脉,自然要接手这里的一切。 而长孙于曳,他当年是被楚真带走的,他和楚璃吻不一样。即便也是晁氏血脉,却很难让人相信他。 接手这些东西,楚璃吻倒是没有拒绝,她的意思他们都明白了,显然也是听她的了。 「我也不会强迫你们,你们一直都生活在这里,自然是习惯了。所以,我下山后,你们也可以继续待在这儿。燕离那里,我希望你们能给予一些信任吧,他尽管是个小人,但也有说话算话之时。他答应了我,就不会再寻你们的麻烦。倒是你们得小心长孙于曳和楚真了,他们一直都惦记着这里的宝藏。不过,想跟着我出去见识见识的,我也欢迎。这是二师弟,你们可以称唿他二爷。他是多声门的掌柜,多声门那时遭遇了毁坏,此次我下山便是要与二师弟重振多声门,正好也需要人手。」这次开会没有燕离,但周烈流荷和天京却都在,很明显,这代表他们是自己人。 「臣势必要守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的安全。」钟将军意已决,他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必须随身保护她。 文英和徐川则不想下山,他们会一直守着这里。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明日,咱们便下山。」楚璃吻点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至于燕离,他也要回盛都了。离开盛都这么久,他用的理由还是养病,想必也有人开始怀疑他了。 而且,他回去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第一件办的就是找出隐藏在他身边的那些前朝野心派。 楚璃吻的决定,深得流荷和天京的心,远离燕离,再加上重振多声门,单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 这里的裁缝很是不一般,仅仅这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又缝制出了一堆的衣服来。从内到外,款式各异,有前朝盛行的广袖长裙,也有如今的款式,甚至还有简便的男装。 大概是因为知道她要下山,所以新赶制出来的衣服很快的便送了过来,显然是要她离开时带着。 前朝的男装她看到过,钟将军等人身上穿的就是,可是女装却不曾见过。 流荷展开银白色的长裙,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绣工不凡,火光之中都在泛着光。 「这料子真不一般,我从来没见过。这应该是前朝流行的织布方法吧,真特别。」流荷摸着,一边轻嘆,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织布的方法却还留着呢。 「确实很不同。」楚璃吻点点头,她也算见过各种华贵衣料了,可是这样的却真的没见过。看起来很厚重,一点都不掺假。 「老大,你穿上试试?」流荷觉得,这衣服穿在身上肯定很舒服。 楚璃吻笑笑,随后把身上的衣裙脱了下去。走过去,顺着流荷的手,把那件广袖的长裙穿上。 流荷转到她面前,将腰带以及暗扣都繫上,随后又整理了一番,然后退了几步,边看边点头,「真的很好看。」这裙子不只是广袖,衣领是敞开式的,会让穿着的人露出修长的脖颈以及一部分肩膀锁骨。这个颜色又特别的好,雍容华贵,真是无法形容的好看。 楚璃吻动了动脖子,她脑后的长髮也随着轻摆,「这玩意一看就是前朝权贵人家才会穿的,普通人穿着它行动不便,什么事都做不了,岂不得饿死。」果然啊,无论哪个朝代,生活在上层的人目的就是享受。 「老大,你穿着很好看。这些裁缝也真的是很神,都没有用尺子量过,衣服却做的正正好好。」流荷也不由得佩服。 楚璃吻颌首,她也承认,这些裁缝很厉害。 有轻轻地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流荷顿了顿,随后看向楚璃吻,「我先走了。」她可不想和燕离处在同一个空间当中,那时决意跟随楚璃吻背叛他,她心里还在想,燕离回去后应该会找她爹的麻烦,所以心中万分忐忑。 但现在,她确定了燕离不会为难她父亲,所以,她会很有眼力的不惹他。 流荷直接窜到了偏室,待得燕离上来后走进了卧室,她又走出偏室,下了楼。 走进来,他便看到了正在解腰带的楚璃吻,她穿着前朝的衣服,虽是个头娇小,但此时看起来却有那么几分雍容之态。 「很好看。」他说,然后一边走过来。 解腰带的动作一顿,楚璃吻看向他,「以为你看见这身衣服会心里不舒服呢。」以为她会想復国什么的。 「我还不至于小气到和一件衣服过不去。」他说着,视线顺着她的脚下往上走,路过纤腰,又路过鼓起的胸脯,最后落在了她的颈子上。 锁骨和肩膀半露,脖颈修长,她又长的很白,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仰脸看着他,他那个眼神儿,让她想忽视都难。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无非就是换了件儿衣服,也不至于很惊艷吧?她自己长什么模样,她很清楚。 燕离抬起双手,然后放置在了她的颈间,没有任何布料的阻挡,他的手和她的皮肤贴在一起,他真的很热。 她皮肤细滑水嫩,让人不禁想全部摸一边,是不是每一处都这么滑嫩。 「很好看。」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说的却不是衣服。 楚璃吻不由得抿唇,「别夸我了,再夸下去,我真会认为自己是倾城大美人儿。明天下山,你回盛都,可能有些日子不能再见面了。走,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咱们去上头。」说着,她抓住他的手,然后朝着卧室的后窗处走。 窗子打开,楚璃吻抬脚踩上窗台,两手攀着窗棂,身子灵巧的转到了窗外,「这儿有个梯子,可以爬到玉璃宫的上头。」说着,她先一步攀上了梯子,轻松的爬了上去。 上了宫殿顶,楚璃吻反手把燕离也拽了上去,踩着琉璃瓦,然后走上了房顶。 坐下,星空就在头顶,能清楚的看到每一颗明亮的星星。而视线向远处,看到的便是所有明亮的宫殿,也像星子一样明亮。 并肩而坐,楚璃吻歪头看了他一眼,不管是天上的星星还是这地下的星星,都不如这妖孽惑人,他真是太好看了。 「满意么?」燕离看着远处,却笑着问道,他知道她在盯着他看。 楚璃吻单手撑腮,仍旧不眨眼的盯着他,「满意。」 轻笑,燕离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小人儿,抬手罩住她光裸的后颈,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你若是能跟我回去,日夜陪着我,我也会很满意。」抵着她的唇,他低声的说着,显然还在为这事儿耿耿于怀。 噘嘴,她很容易的就碰触到了他的唇,「不行。」还是拒绝的。 就知是这个答案,燕离也不再说了,歪头,他吻上她的唇,攻击勐烈。 立于最高处,风吹动,在上面的人也不免岌岌可危。 不过,此时此刻,那两个人似乎毫无所觉,将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138、下意识(一更) 星辰满布,这地下灯火明亮,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 两个人坐在玉璃宫的宫殿顶上,各自姿态慵懒,看起来很是相似。 靠着燕离,楚璃吻单手摸着自己的唇,因为唇上有些微疼。 尽管没有镜子,但根据她手上的触感就可以知道,她的唇有些微肿。 这都得归功于身边这个妖孽,像狗一样,都是他啃得。 「不是说有事要交代我么?不知公主殿下要交代些什么。」低头看着她,燕离不由得笑,倒是很喜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交代你管住自己的眼睛和下半身,要是不听话,我到时就做个贞操带给你戴上。」斜睨他一眼,这厮还真是高兴,她几分不爽。 「公主殿下的独占欲这么强?遵命,我会管好我自己的。」燕离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可他本就是个妖孽,做出那表情来也不像,反而勾人的很。 哼了哼,「我要说的是,你回去之后想要找出身边的野心派,其实很容易。只要看一看他们后颈上有没有和玉佩一样的纹刺就行了。不管他们是不是野心派,但这个传统倒是一直在遵从。在西朝的时候,我所见到的那些人都有纹刺,无论年长还是年少。」她要说的自然是正事。 「在西朝的时候?我记得你那时可什么都没说过。原来,那个时候你就酝酿着利用我找到古镜,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么?」燕离不满,她可真是骗的他很惨。 不置可否,「没办法,为达目的自然得不择手段啊。再说,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 瞧她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燕离缓缓摇头,「成,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既往不咎了。不过这种事情以后断然不许发生,你也说过,这种欺骗等同于背叛。」 翻了翻眼睛,「你有什么可值得我欺骗的?」 「我现在的价值,居然让你连骗都骗不得了?」燕离看着她,凤眸中几分不愉。 「所以,你是想让我骗啊,还是不让我骗啊?」抿唇,这人别扭的像女人一样,真是好笑。 顿了顿,燕离抬手勒住她的颈项,然后把她拖到自己怀中,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伶牙俐齿,非得惩罚你一顿不可。」说着,他低下头,张嘴咬住她的肩膀,惩罚。 他咬的不重,楚璃吻也没觉得疼,却还是像模像样的挣扎了下,惹得燕离转移阵地,朝着她的脖颈进攻。 不是亲吻,而是啃咬,最后又用力的吸住,楚璃吻终于觉得疼了。 挣扎,他也适时的放开了她,瞧着她颈项上的红痕,燕离较为满意。 「你还真是属狗的。过来,我要报仇。」说着,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轻松的就把他拽了下来。 燕离倒是没挣扎,任她咬上他的颈项,而后学他之前那般吸住,还真是有点疼。 一番折磨,楚璃吻满意了,放开他的脖子然后盯着看,不由轻笑,「这哪是谈恋爱,这是互相伤害。」果然智商有下降,这般互相伤害,心情还挺不错的。 「你的确是在伤害我,不过,我可没有伤害你,是在疼你。」他说,且言之凿凿。 无语,「倒是很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抚摸着她的额头和髮丝,燕离凤眸含笑,他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 「分开后,我会联繫你的。而且或许,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不准拒绝我啊。」任他抚摸,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摸宠物,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来。 「利用我时,我连拒绝都不行?」燕离扬眉,对他的要求,可是越来越高。 「对你也有好处啊,你到时若有事情找我帮忙,我肯定会给你打折的。」楚璃吻已经算是给了很大的好处了。 燕离轻笑,抚摸着她的额头,肌肤如此细滑,好像再多摩擦一会儿,皮就会脱落。 「既然如此,到时你有时间就回盛都吧。因为我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但是又不能长时间的不见你。」所以,现在想想,还真是很煎熬。 「嗯,好吧,我会抽空去宠幸你的。」扯着他的衣襟,手指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热气,他体温真高。 两个人在玉璃宫的房顶上坐了大半夜,随后才下去。 没过多久,天便亮了,用过早膳,一行人便离开了玉璃宫。 跟随楚璃吻一同下山的人已在玉璃宫对面的宫殿准备好,而且,下山有捷径,所以也无需绕个大远的顺着崎岖的山走下去,不止费时而且费力。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跟随她下山的会有这么多人,钟将军和他的一半卫队,都准备跟随她。 人多不是坏事,楚璃吻也同意,随后钟将军打头阵,下山。 直接顺着台阶往险峰下走,很明显,这捷径还是在下面。 楚璃吻和燕离走在一起,后面是周烈流荷还有天京,殿后的还是卫队。 「钟将军,走这条捷径,需要走上多久?」下了山,便瞧见了不远处的狼群。它们只是抬头看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就像没瞧见这些人似得。 「明日凌晨吧,便能下山了。」钟将军告知。 楚璃吻看了燕离一眼,这捷径果然是捷径,道路近,就省时间。若是早知这条捷径的话,他们也不会在山中转悠了那么多天。 燕离关注的却不是这点,他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个外人。如今他也行走在这个队伍当中,想必这些人的心里都不会自在。可是碍于楚璃吻,他们又说不得什么。他都怀疑,待得出了山之后,这些人会不会把这条捷径再次封死。 在险峰之下行走,弯弯绕绕,也路过了当时曾撞见长孙于曳的地方。地上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沾染了血迹,显然是那群狼做的。 这些狼果真都是杀戮者,只不过,在豢养它们的人面前时,表现的却像狗。 绕了很久,太阳都几乎到了半空时,终于抵达了下山捷径的入口。 仍旧是一座险峰下的山洞,洞口是打开的,并没有被封死。 钟将军等人先行进去,随后楚璃吻和燕离才走进去。 这个山洞里可没有黑龙盘绕的雕塑,而是一直向前,很通透。 新鲜的空气不时的飘过来,可见这条路并没有很长。 任燕离抓着自己的手,楚璃吻边走边看着两侧,这条路看起来应该是没凿出来多久,比不上她那时曾去过的地下通道。 「钟将军,山中的那些石塔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我们一路走来时,似乎只有我能听得到石塔上铜铃的声音,别人却听不到。」这件事,楚璃吻很想知道。 「那石塔上的铜铃发出的声音只有出生在墨崖山的人才听得到,外人是听不到的。不过,现在已经弃之不用了,因为出了叛徒。很多被毁,那也是臣着人毁得。当时建这些石塔,的确是用来引路的,毕竟山中太过崎岖险峻。」钟将军说着,也颇为气愤的样子,正是因为那些叛徒,连祖宗留下来的石塔都不能再用了。 楚璃吻点头,然后捏了捏燕离的手,他们俩那时的想法都是对的。 很快的,这条通道到了尽头。这里的洞口处在一座险峰的半山之下,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冠,正好遮住了这个洞口。 开路的卫队很轻松的攀着洞口的树木跳了下去,后面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下去,动作迅速。 楚璃吻和燕离也跟着下去,距离下面并不高,很轻松的便跳了下去。 下面杂草和树木更是繁茂,就好像原始森林,谁也不曾进来过。 不过,这卫队的人倒是对这里很熟,方向一转,朝着旁边的险峰走了过去。 这条险峰下,果然还有一个洞口,走进去,虽一样的宽阔,但若是走着走着就会发现,这条路是有坡度的,一直在朝上走。 原来所谓的捷径是这样的,并不是一条路直通下山,也是要这般绕来绕去才行。 本以为会一直顺利,却不料想,在走到这条通道的深处时,前方勐地响起轰隆隆的声响。 随着这声响而过,这整条通道好像都在颤动。下一刻,便有一些碎石从上面掉落下来。 燕离抬手罩住楚璃吻的头把她揽到自己怀中,同时身体迅速后退靠在了石壁边缘。 钟将军倒是镇定,快速的调派人手,要他们去前方看看。 「公主莫担心,许是时间太久,这里的石头有损毁。」钟将军边躲避着上头落下来的碎石,边大声道。 楚璃吻根本没时间说话,燕离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前,无意识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她的嘴和鼻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 燕离冷哼了一声,根本不信任钟将军所说的话,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打算这便撤退出去。若是这种地方全部塌陷,那么必死无疑,因为上下左右都是石头。 就在这时,前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燕离皱眉,搂着楚璃吻便要退出去。 「将军,是李护卫。」前方,传来了卫队的声音。 闻言,钟将军面色一凛,随即便快步的奔了过去。 「是那个来时和我交手打了我一掌的那个人。」楚璃吻把自己的头从燕离的怀里,仰头看着他,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他挟着,若是以前她定会认为他这是在攻击禁锢她。 垂眸看着她,燕离想起来了,「他是叛徒?」 「不是,他是长公主的贴身护卫,的确是个阉人。自从长公主去世之后,他可能受到了刺激,有时会精神不正常。」抱着他窄瘦却结实的腰,楚璃吻说道。 原来如此,燕离面上的冷色倒是褪去了些。 通道上头依旧还在不断的掉下碎石,燕离期间抬手拂开了不少,「得尽快离开这里,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塌了,走。」挟着楚璃吻,燕离脚下生风,也根本不管其他人。 后面,周烈流荷等人也快速奔跑,不管别人,他们是紧紧跟随楚璃吻。 很快的,便瞧见了前头的钟将军和卫队,他们已经擒住了李护卫,并将他压在了地上。 那李护卫武功了得,即便被几个人压着,仍旧在反抗,使得压着他的那几个人不敢松懈。 没管他们,燕离直接挟着楚璃吻沖了过去,他速度极快,看起来好似脚不沾地。 终于,光亮进入眼中,两个人也终于沖了出去。这洞口仍旧是处于半山之下,这次无需过多寻找,燕离带着她跃了下去。 双脚落地,燕离揽着她站好,同时抬头看向上头,果然瞧见那洞口在不断的往下掉石头。不由得后退几步,免得被波及。 很快的,其他的人也沖了出来,一个一个的跳下来,不会的武功的周烈头上被砸的流血了,但所幸伤口不大。 那条通道看起来真的保不住了,在这儿都听得到里面落石的声音。 终于,钟将军和剩余的卫队出来了,而且他们还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李护卫,迅速的跳了下来。 随着他们出来,通道里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显然里面坍塌了。不过这险峰很高,即便有小小的坍塌,也丝毫不影响它。 看向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头髮鬍子乱糟糟,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看起来就像个野人。 钟将军颇为动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瓷瓶来,倒出里面的药塞进李护卫的嘴里,一边嘆道:「李护卫若是按时吃药的话,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只不过,他总是往外跑,根本无法看守住他,更别说让他按时吃药了。公主,好不容易抓住了他,臣想,能否带着他。把他带在身边,即便是捆绑起来也好,免得他在这山中乱跑,说不定何时丢了性命。」 楚璃吻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希望自己不会再和这发疯的阉人交手,他武功太厉害了。 见楚璃吻没意见,钟将军自是感激,然后便要卫队把李护卫捆绑起来,以免他不知何时醒了再发疯。 不再管他们,楚璃吻看向燕离,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了他的手上,却发现他手背流血了。 「你受伤了。」抓住他的手拿起来看,手背上多处划痕,有一处较大,所以还在流血。
139、听话(二更) 看着自己的手背,燕离扬了扬眉,「你不说我倒是没感觉,这会儿却觉得疼了。」 「想看你流血还真是不容易,毕竟以前哪一次都是假装的。」但这回,绝对不是故意受伤,他一直在替她挡那些掉下来的石头,石头尖锐,刮伤了他的手背。 「看我流血还很开心?」任她抓着自己的手看,燕离垂眸看着她问道。 「流的太少了。」扫了他一眼,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行动却不是这样。 楚璃吻接过流荷递过来的丝绢,把他手背上的血迹擦拭了一下,然后包裹上。尽管她包扎的不是很好,但这样也能阻止接下来再有脏东西接触他的伤口。 瞧她那样子,燕离不禁弯起如血的薄唇,凤眸流光溢彩,让人看了便难以移开眼睛。 「接下来小心些,别再感染了。」捆绑好,楚璃吻看向他,嘱咐道。 「多谢公主殿下。」颌首,他一副谨记她交代的模样。 轻嗤一声,却又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回头看向钟将军,「咱们接着走吧,尽快下山。」 钟将军等人立即开路,转到了另外一座险峰的山下,果然又出现了一个洞口。 下山的捷径就是如此,虽有些弯弯绕绕,可也要比在山中穿梭快得多。 天色暗下来,星辰满布,过了半夜,又即将凌晨时,终于走出了最后一座险峰。 山中一片漆黑,但却不阻碍钟将军等人辨别方向,他们好似天生就懂得如何在如此漆黑的夜里分辨方向。 没走上半个时辰,前方开路的钟将军和卫队却忽然警戒起来,下一刻,一些箭矢带着破空之音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众人立即躲避,而燕离则也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在朝这边射箭。 「停手!」他扬声一喊,声音传出去很远,就好像自带传声筒似得。 下一刻,箭矢果然停了,然后便传来一道高喊声,「太子爷?」 「是孤!」燕离回答,随后拉着楚璃吻,快步的朝前走了过去。 钟将军等人在前依旧还做防御,尤其看到燕离拉着楚璃吻过来,他们警戒更甚。 「公主,不要过去。」钟将军看着楚璃吻,显然担心燕离把她拽过去是要当做人质。 楚璃吻一诧,随后看向燕离,然后就笑了,「太子爷自己过去吧。」他若真把她拉了过去,钟将军非得动手不可。 燕离回头看了一眼钟将军,很明显不痛快。不过,他却还是松开了手,他是尊重楚璃吻的。 放开了她,燕离独自一人走过去,这边楚璃吻笑着摇摇头,随后转身看向钟将军,「无妨,他还不至于这么卑劣。」 钟将军仍旧是不相信燕离,「公主小心为上。」 他如此坚持不信任燕离,楚璃吻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过身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对面五十米开外,就亮起了火光。 「走吧。」她脚下一动,先行走了过去。钟将军和卫队随后,坚决紧跟。 守在这里的是燕离调来的大军,他们恪尽职守的守在这里,日夜不松懈。 大军的统领看到了楚璃吻,立即拱手低头作揖,「见过太子妃。」 楚璃吻点点头,也不由得猜测,这帮人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知会不会罔顾燕离的命令,直接把她宰了。 如今出了山,她才发觉,自己这身份真得好好隐瞒,不能出任何的纰漏,否则她就成了这大卫第一仇敌,任谁都得杀之而后快。 同时,她也算了解了当初燕离知道她身份时的感觉。 大军驻扎在这里,早就建了帐篷,日常起居要用之物准备的也很齐全。 走出去四五百米,下了一个山坡,便瞧见了明亮,几十顶帐篷紧挨着,还有巡逻的兵士,以及不少的马匹。 楚璃吻与燕离并肩同行,紧跟其后的钟将军等人则满目警戒,尤其此时他们人数少,就更让他们内心不安了。 不过,这里的人倒是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只是各自瞧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毕竟没人敢试图探听燕离的事情。 随着他们进入营地,那边就很快的有人将帐篷空出来了。 「去照顾李护卫吧,别再让他发疯,在这个地方发疯,实属找麻烦。」楚璃吻回头看了看钟将军,低声嘱咐道。 「可是公主、、、」钟将军不放心。 「不要叫我公主了,我是燕离的太子妃,也是他死卫营的老大。你可以选择叫我太子妃,也可以叫我老大,就是不能叫公主。」若是被听到,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钟将军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老大。」让他叫太子妃那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把李护卫安排在远一些的地方,看住他。」最后交代了一句,楚璃吻便举步跟上了燕离。她是燕离的太子妃,若是不跟他在一起,必定还会引得这些人怀疑。 钟将军别无他法,只能听从楚璃吻的安排,带着仍旧昏着的李护卫,朝着最远的帐篷走了过去。 而楚璃吻则与燕离,进了将军带领过去的帐篷。 帐篷里很好,有床有桌椅,烛火明亮,很适合休息。 楚璃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子向后倚靠着,姿势慵懒恣意。而燕离则占据了对面的椅子,他的姿势与楚璃吻十分相似,两个人就好像刻意排练过似得。 「准备晚膳吧,做的干净些。」燕离吩咐,而且着重要求干净,因为他知道这军营里做出的饭菜是什么样子。 将军领命,随后立即退了下去。 长舒口气,楚璃吻看向他的手,「我去要一些药膏和纱布来把你的手重新包扎一下。对了,你的明卫和暗卫估摸着得几天后才能回来,所以你在这儿等着还是先行离开?」总之她不能在这儿耗着,得赶紧走,否则周烈流荷还有天京定会惴惴不安。 「先处理我的手吧。」看着她,灯火之中,她如此清甜,就像一颗蜜糖,等着人去品尝。 颌首,楚璃吻起身,走出帐篷。 不过片刻她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药有纱布,还有清酒和剪刀,一应俱全。 「来吧太子殿下,容小人给你上药包扎。」她坐在他面前,笑道。 瞧她那样子,燕离也不由得弯起如血的薄唇,然后伸出手,任她摆弄。 解开丝绢,然后用清酒清洗他手背上的伤口。洗掉了血迹,用纱布擦拭干净,再开始涂药。 做这一切她倒是很顺手,不过却不如燕离做得好,因为他动作之间很温柔。 涂好了药,拿起干净的纱布来,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 看着她,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那凤眸幽深,氤氲着他所有的情绪在其中。他样貌妖异,很轻易的就会掩盖住他的情绪,有时哪怕他的情绪很深很浓,却也让人难以察觉。 将纱布打结,楚璃吻点点头,「成了。」 站起身,还未等有其他动作,燕离就用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中。 坐在他的大腿上,楚璃吻挑眉,「这可是军营。」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兵士,很容易就会听到这里面的声音。 「那又如何?」燕离丝毫不在意,单手搂住她的腰,随后起身,轻而易举的抱着她朝着床铺走了过去。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过也没挣扎,任他抱着她,然后把她甩到了床上去。 他欺身压过来,把她困在他的胸前和床铺之间,唿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儿,好闻的让人头晕。 看着他,楚璃吻不禁笑,然后伸手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拽的离她更近一些,他的胸膛都压到了她。 「太子殿下,你又在勾引我。」其实他根本不必这样,只要朝着她笑一笑,她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抚着她的脸颊,燕离看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好像她全部都印在了他的眼睛里,逃也逃不掉。 「离开后要多注意,安全为上。待得一切稳定了,就回盛都去,听到没有。」他贴着她的鼻子,低声的说,更像是在威胁警告。 忍不住的弯着红唇,楚璃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乖。」他诱哄着,然后微微偏头吻上她的唇。 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听话信守诺言,但其实又很了解她,这个小祖宗未必会听话。 想了想,似乎他也只能另闢蹊径,让她听话了。
140、老大(一更) 冬天来了,但对于大卫来说,这冬季也不过是一个插曲,而且还是可以忽略的插曲。 天气只是稍稍凉了些,但每天晌午时,太阳仍旧在释放着它的热气,烘的大地暖暖的。 大卫与南晋交界之地的白马城,因着地处要带,所以也格外的热闹。尤其是经商的人,几乎这城中有一半都是外来经商的。还有很多南晋的商人,来来往往,可见两国之间的贸易有多频繁和火热。 西城郊,大片的土地被高高的围墙圈了起来,墙外杨柳高壮,而且即便这个季节,叶子还挂在上面。 只不过,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地方又透着难言的古怪,因为没有什么生机。 没有人走动不说,甚至连鸟儿都好像刻意避开这里,不敢接近。 这一片的确是禁地,白马城里也鲜少有人知道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谁,而且也不知高墙内到底都有些什么。 只是几个月前,这片地就被卖出去了,然后再见到时,就是一片高墙,十分神秘。 顺着高墙,可以绕到正门,门面不是很大,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门匾上是苍劲的大字,玉离山庄。 没人会知道玉离山庄是做什么的,主人是谁,城里也有不少猜测,但都未必准确。 倒是白马城的府尹出入过这玉离山庄几次,有人见到了,看起来,府尹是知道这山庄主人是何身份。 但,谁也无法从府尹口中得知真相,剩下的也只是猜测了。 越过围墙,簇新的房屋进入视线当中。围绕在其中的还有精修的假山,满是游鱼的小湖,蜿蜒的拱桥,以及造价不菲的偌大花园,包括花园当中极为惹眼的红色小楼。 不断的有身穿黑袍的人在花园之中走动,他们身形宽厚,且步履之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力。 换上了大卫流行的衣服,钟将军以及卫队尽管不乐意,但也没有太过抗议。而且穿着穿着,他们似乎也习惯了。 他们负责山庄之中的安全,各自有明确的分工,根本无需任何人的操心。 眼下这里,不止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还有各种衣饰各种年龄的人出入。从外表和年龄性别上来看,他们可能是做任何事情的,但其实任何的猜测都不准确,因为外表打扮只是一种伪装,其实他们是多声门的人。 多声门那时惨遭破坏和屠杀,不少人悽惨死亡。 但,仍有一部分人侥倖活下来,且一直都在寻找同门之人。失踪的周烈忽然出现,很快的便将原来的人聚拢到了一起,再加上楚璃吻提供的协助,多声门重新在这白马城站稳脚跟。 而且,现在的多声门不止以打探消息为主,若是肯出价,还可以在多声门僱佣到最出色的杀手。 会选择白马城,自然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势,距离南晋很近,即便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逃到南晋也很容易。其实这一点楚璃吻是为其他人考虑的,毕竟他们不信任燕离。 花园之中的红色小楼里,一个粉色的身影正在煮茶。 茶香馥郁,十分好闻,也不知这是什么品种的茶,会散发出这样的气味儿来。 煮茶的是碧珠,她是前些日子才被送到这里来的。当初明卫一路护送她南下,一直把她送到了白马城府尹那里。 之后,府尹又亲自把她送到了这里来,一番折腾,让碧珠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但她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是她的主子。 走这一趟,碧珠可谓是大包小裹,自己的东西没两件,反倒拿来了不少燕离交代她转交给楚璃吻的东西。 各种各样,吃的,喝的,玩的,穿的,戴的,无所不包。 眼下这茶便是这次碧珠带来的,她也不知是什么茶,可燕离送来的,必定不是普通货。 蓦地,另一个身影从外走了进来,闻到了茶的味道不由得深吸口气,「真是香啊,老大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怕再长一身的肥肉出来。」一袭靛色长袍的天京走过来,明显是要先讨一杯茶喝再去做正事儿。 碧珠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笑,「老大就在上头,四爷可以再大声一点。」 闻言,天京吐了吐舌头,「老大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生气的。」 碧珠暗笑,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四爷不是很忙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天京主管的还是他之前的强项,接杀人的生意。 他武功不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总是笑眯眯的,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是,谁也不知,他就是现在江湖上都有了名声的多声门四爷。 现在的多声门和以前不一样,买消息要找二爷,但僱佣杀手,就要找四爷了。 但,想要见这两个人也并不容易,需要相熟的人介绍,之后要先交上一笔不菲的费用才能见到人。 「自然是有一件大事,有人下了单子,钱也是一大把。但就是不知,老大会不会同意接。」天京边喝茶边说道,尽管大部分的单子他都能做主,但这个单子他却不敢拿主意,自然得找楚璃吻问问才是。 「老大刚刚醒了说要喝茶,估摸着这会儿也不会睡,四爷快上去吧。」碧珠点点头,反正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懂,但却知道,每一个单子都不好做,目标不是小猫小狗,每个难度都很高,充满了危险性。 喝光茶杯里的茶,天京起身朝着楼梯走去,脚下轻且快,顺利的上了楼。 楼上,是楚璃吻休息的地方,地上铺着很厚的地毯,即便没有武功的人走上去也不会发出声音来。 红色的纱幔坠地,遮挡住了卧室,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老大?」天京站在门口,唤了一声。 「进来吧。」里面传来较为懒散的声音。 脚下一动,天京便走了进去。挑开纱幔,便看到了靠在窗边软榻上的人。一身红裙,长发披散,眼皮有些浮肿,显然刚睡醒。 楚璃吻瘦了很多,即便养了将近半个月,但还是没有恢復到以前。本就娇小,瘦下来之后,看起来就更小了。 自多声门重振旗鼓后,惹上了不少的麻烦。而且因着开拓接单子杀人这事儿,她更是没有休息。 最初的几个单子,皆是她和钟将军去做的,不为其他,就为了立起多声门的声威。 接下的单子,每个任务都完美无缺的完成,这也让多声门的名声打响,算是在这一行立稳了脚跟。 创业真是不容易,不是只有钱就行的,还得有成绩才行。 一个月的时间里,楚璃吻东奔西走,有时和钟将军分开各做不同的任务,她吃不好睡不好,这身上的肉也急速的消减。 直至半个月之前,她才回来,一觉睡了两天才算缓过来。 这落后的世界,没有飞机没有跑车,更没有她顺手的兵器,她就是在这上头吃的亏,才会把她累成这样。 养了半个月,身体还是这个样子,而且她仍旧觉得懒洋洋,不想动弹。 走过来,天京看着楚璃吻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老大,你还觉得不舒服么?要是真的不舒服,不如我去城里找个大夫来?」 「没事儿,就是想睡觉。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说吧。」看着他,这小子一天比一天圆滑,从他那双眼睛上就看得出来,可不是以前能比的了的。不过也难怪,整日耳濡目染,不长进的话那真是榆木脑袋。 「今天接到了单子,佣金也很高,只是这个目标、、、、」天京站在那儿,说着却停了。 「目标怎么了?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做的任务,根本就不用跑来告知她。 「这个目标不是皇室中人,但是,老大你认识,是上官将军。」天京说道。多声门不接与皇室有关系的任务,可是这上官将军却不是平常人,所以天京才特意来问她。 「上官扶狄?可知道僱主是谁?」闻言,楚璃吻也不由得皱眉,除却皇室之外,她不会接手的,恐怕也只有上官扶狄了。 他不是小人,而且保家卫国的,再说他们俩也算有些交情,她自然不能杀。 天京微微摇头,「还不知道。」 「查一下。这个单子,我们接。但是,我也要找四爷僱佣杀手杀个人。」楚璃吻弯起眉眼,说道。 天京一愣,「老大,你说什么呢?」这多声门就是她的,她怎么还用僱佣。 「我要杀这个想杀了上官扶狄的人,找到了这个人,告诉我。」楚璃吻弯着红唇,似笑非笑道。 天京立即就明白了,随后不由得笑,「我会死守这个秘密的,若是被太子爷知道了,恐怕就有的玩儿了。」 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楚璃吻盯着他,「你不是一直很担心燕离会找你们的麻烦么?这会儿倒是第一时间想起他来了。四爷,莫不是你又想倒戈?」 「老大,你可别诈我,我这小心肝哪受得起。」天京立即摇头,极其真诚的模样。 笑笑,楚璃吻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不疑有他,天京走近,在软榻边停下,然后他就被踹了一脚,疼的他立即跳到一边。 「老大?」摸着自己被踹的腿,真的很疼,她力气超大。 「我这人呢,心胸不宽广,也从不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说我坏话的时候,远着点儿。」他刚进小楼时说的话她可都听到了。 天京嘿嘿一笑,如此他也不害怕,反正他也知道楚璃吻不会把他怎样,最多揍一顿罢了。 转身下楼,软榻上的楚璃吻放松身体,以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上官扶狄她自然不会杀,但是想杀他的人,她肯定不会放过。 单不说她和上官扶狄的私人交情,就是他驻守西关,对燕离来说也极其重要。上官扶狄若是死了,西朝必然会趁机生乱。这对燕离来说,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所以,她要反杀,但这个杀上官扶狄的单子她也接。这个时候,就得看哪头快了。 若是那个要杀上官扶狄的人先死了,也不算多声门任务失败。僱主已死,且佣金只付了一半,多声门自然没有必要再将任务进行下去。 大卫每个阶层的争斗都很厉害,楚璃吻也是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其实都一样。这和那个世界很相似,也正是因为此,她对那个世界的想念,似乎也淡了许多。 想起燕离,她就不由得心头一暖,这个妖孽,自回了盛都后可是忙得很。 不过即便很忙,他的信件倒是很按时的送来,与她说他近来做了什么事情,虽不是很详细,但她也能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回信不多,因为近来的确是很忙,她东奔西走,单单是他的信就积攒了很多。半个月前回来,才将他所有的信看完。 他很明确的表示,若她闲暇下来时就回盛都露露脸,现在他的太子妃在『养病』,可是不能一直都用这个藉口。 而且,几次宫宴皇上和太后都有提及她,毕竟自从她这个太子妃进入东宫之后,他们没见过她一次。 他说谎说的都不知该怎么编排了,所以希望她回去出场一次,也能让那些人闭嘴,不要再问他了。 楚璃吻倒是觉得他乱说,这妖孽别的不行,说谎最拿手了。那流光溢彩的凤眸一转,一个跟真的一样的谎话就出口了,让人根本无法怀疑。 所以,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她回去,在东宫里不要再出来了。 东宫是不错,可她不能久居在那里。既然已回不到那个世界,那么,她就得改变一下生活的方式了,最起码,她不能什么都没有。那样就与燕离之间的落差太大了,她心里会不舒服。
141、魅力(二更) 冬季的白马城下起了雨,雨很冷,落在身上凉冰冰,还不如雪花落在身上舒服。 好似也是因为此,使得花园和围墙外的杨柳树看起来都萎靡了。 因为接下了刺杀上官扶狄的单子,按照正常的顺序,接下来自然是要出动了。 多声门的名声已经立下,这个时候的任务,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以前多声门也有许多功夫好手,尽管他们不擅长刺杀这种事,可是也仍旧可以试试。重点培养,日后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不过,这次的刺杀,楚璃吻却接了下来。 一听说这事儿,钟将军第一个坐不住了。还有那因着按时吃药神智恢復正常的李护卫,自从他神智清醒后看到了楚璃吻的脸,他就开始念叨着公主,俨然把楚璃吻当成了那已逝的长公主。 也因为此,楚璃吻觉得他还没有恢復清醒,吃了药反而更煳涂了,她都怀疑他吃的是不是假药。 「两位无需这么慌张,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而且,接下来就会有另外一个单子出现,僱主是我。我还想请钟将军能接下这个任务,毕竟钟将军的武功无人能及。」交给钟将军,她更放心些。现在多声门的人手也很多,但是她能信得过的却不多。 「可那是上官扶狄,尽管臣等一直在山上,可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臣的祖上,当年就是被上官家的祖上、、、」钟将军说着,最后却停了下来,他知道上官家族的厉害。 挑眉,楚璃吻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大卫开国时,上官家的祖上杀了钟将军的祖上。还真是渊源不浅,而且看着钟将军现在也是一副很忌惮的样子。 「钟将军不必担心,我和上官扶狄相识,多多少少有些交情。更况且,我不是去杀他的。当然了,我也得势必做些什么,否则多声门的名声就毁了。这个时候,就得看钟将军的速度了,钟将军能尽快的杀了我要杀的那个人,我就得停手了。」楚璃吻莞尔,她有自己的计划。 钟将军皱着眉头,大概捋顺了楚璃吻的话。随后他点头,「好,臣定不辱公主的交代。」 那虽是苍老却无半点鬍鬚的李护卫忽然开口,「奴才陪着公主。」 看过去,楚璃吻摇头,「李护卫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往时公主无论去哪儿,奴才都会跟随保护。前些日子公主出去,奴才实在担心。这次,奴才要跟随在公主身边。」李护卫很固执。 楚璃吻挑眉,「李护卫你还是好好养病吧,你什么时候把病真正养好了,我就同意你跟着我出去。你现在病没有好,是很容易拖累我的。」 「奴才的病已经好了。」李护卫还是坚持,而且他说话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由此可见,他的确没有恢復好。 楚璃吻无奈,看向钟将军,拜託他把他安抚好。 钟将军嘆口气,「李护卫,该回去吃药了。公主说的没错,你的病没有好,跟随公主只会拖累她,走吧。」说着,钟将军拖着李护卫离开了小楼。 楚璃吻很无奈,那个李护卫是把她当成了长公主,但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他对长公主还真是忠心耿耿。 收拾了一下,她准备离开,任务还是要做,目标也要刺杀,她不能拿多声门的名声开玩笑。 但,希望钟将军的速度能快些。 换上了男装,楚璃吻便出发了,流荷本想跟着她,却不想又来了任务,天京根据这任务的难度,把它交给了流荷。 目前接任务还是以自己人为主,其他人需要时间。 离开了白马城,楚璃吻的速度便快了,快马加鞭,直奔西关。 西关相对来说就冷了些,而楚璃吻正好受不了这冷空气,但幸好她带了厚衣服,能抵御这西关的寒冷。 而且钟将军说,这个时候的墨崖山上已经飘雪了,她若是想去看的话,可以顺路回去一趟。 但现在楚璃吻没有时间去墨崖山看雪,到了西关,她便弃了马,准备混进军营之中。 上官扶狄的军营守卫格外森严,想要混进去并不容易。不过,这似乎也难不倒她,毕竟她深谙此道。 大营在山中,距离西关的关口大约有五里地左右。寻常人经过这里,都是走关口。而楚璃吻这次则是要去大营,距离关口很远。 进山,她直奔大营。山中有不少的巡逻兵,楚璃吻一路小心翼翼的避开他们,同时也被这山上的冷气温冻得不像样。 这任务啊,还真是折磨,若是在那个世界完全不算什么,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着实不行,遇到这冷空气就不禁有些手脚麻痹。 夜幕降临,她也终于靠近了大营,这片大营可是非常大,超过了她的想像。 大半的大帐都亮着,还有不少走动的巡逻兵,简直了,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帐篷,怎么去找上官扶狄所在的大帐。 巡视了好久,楚璃吻终于发现了一顶帐篷有些不同,比其他的帐篷要大,而且所处的位置也有些门道。 上官扶狄是大将军,他们他所在的地方必定是安全的,这个位置是最好的。 瞭然,她脚下一动便下了山,躲避着巡逻的兵士,快速的下山混入了大营之中。 在帐篷之间挪动,楚璃吻快速的朝着那顶大帐靠拢,期间遇到了不少巡逻的兵士,她便低伏下身体靠在帐篷边缘躲避,待得他们过去了,她再继续前行。 终于,她靠近了那大帐,蹲在大帐后面,她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除了灯火亮着外,没有任何的声音。 弯起红唇,她反手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进帐篷。匕首锋利,轻而易举且没有声音的划开了帐篷。 划开了适合的长度,她收手,然后身子一动,就轻松的钻了进去。 帐篷里很暖,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麝香味儿,挺好闻的。 她进入帐篷,面对的就是一面书架,正好遮挡住了她的身影。书架不高,但她也不高。 蹲在书架后,她缓缓的朝着旁边歪头,远处是桌椅沙盘等物品,而书架的近处,则是一张大床。 床上,一个人躺在那儿,身上盖着被子,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个人,果真是上官扶狄,楚璃吻笑了笑,她今儿若是得手了,不知会怎样。但根据她所知,上官扶狄的警觉性可是相当高。 握着匕首,楚璃吻缓缓的挪出书架,朝着大床靠近。 她身形娇小又很轻,刻意隐藏自己时,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终于,她挪到了床边,然后缓缓的直起身体。这时能更清楚的看到床上的人,即便睡觉时,他也是一脸正气的样子。 还真是让人下不去手啊,她扯了扯唇角,然后举起手中的匕首,快速且狠厉的朝着床上之人的心脏刺了下去。 就在她的匕首下去时,躺着的人也勐地抬手,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另一手直奔她的颈项。 他一股大力,直接把楚璃吻从床边掀翻,翻过他的身体,然后压在了床里侧。他也在同时翻身而起,压在了她身上。 上官扶狄的眼睛是锋利的,但是,在其中却见不到杀气,他的杀气全部被隐藏了起来。 只不过,在看清了被压在身下的人是谁时,他反而一诧,掐着她脖颈的手也同时松开,「怎么是你?」 楚璃吻根本没用力,躺在那儿看着他,然后视线缓缓下滑,顺着他的下巴滑到脖颈,最后落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她笑着,一边刻意发出一声赞嘆,「你没穿衣服。」 经她一说,上官扶狄也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便松开了她坐起身。随手把挂在床头小屏风上的衣服拽过来,然后穿上。 楚璃吻不以为意,坐起身收回匕首,然后看向上官扶狄,不禁笑,「用不着脸红,我只是看了一眼又没做什么。」 上官扶狄的确几分尴尬,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小人儿,随后也不由得弯起紧抿的唇角,「你来这里做什么?偷闯进我的大帐,还用匕首刺我?」 「因为我接了个任务,任务的目标是刺杀上官将军,所以我就来了呗。」她倒是实话实说。 上官扶狄微微皱眉,「有人派你来杀我?即便真的杀我,也不该派你来。」她一个娇弱又小小的女子,怎么能胜任这份任务。 「你这人真是奇怪,有人要杀你,你不先问问要杀你的是谁,反倒担心起我来了。」楚璃吻连连赞嘆,尽管上官扶狄有看不起她的嫌疑,可是她却也不如以前那般厌烦了,他很真诚,是真的担心。 上官扶狄看着她,眸光深邃,盯着她笑颜如花的小脸儿,「你肯定耗费了很多的时间才混进来,吃饭了么?」 缓缓眨眼,楚璃吻看着他,不由得嘆气,这男人,魅力直逼燕离。
142、杀手(一更) 因着楚璃吻的忽然出现,上官扶狄又点燃了几盏烛火,使得大帐里也瞬间亮堂了几分。 他吩咐了守在外面的亲兵去准备宵夜,然后便走了回来。 把衣服穿好,他的身体看起来很是宽阔,而且又十分正经的模样,和他刚刚裸着上身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楚璃吻绕着这大帐转了一圈,将各处都看了看,上官扶狄也没有阻拦,甚至也不担心会被她看去了什么机密。 「常年住在这里,回了盛都上官家,是不是都不习惯了。」转悠回来,楚璃吻坐在了床边,除了大帐另一侧有两排椅子之外,这边只有床能坐着。可以说,这大帐非常简单了。 上官扶狄倒了一杯水,过多的看了一眼杯中的水,也发现这水凉了。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那个小人儿,他随后转身走过来,「先润润口吧。」 接过来,楚璃吻看了看,「你还真是节俭,连茶都没有。」 上官扶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这里也别挑拣了,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我可没有挑拣,只是觉得对你这大将军不公平罢了。保家卫国的,连吃的喝的都这么差,大卫应当觉得脸上无光才是。」楚璃吻拿着水杯并没有喝,她那毛病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没亲眼见证这东西的安全性,她是不会入口的。 上官扶狄却是几分莞尔,「上官家一向如此,何时功成身退,在家养老时,才可以享受。」当然了,前提是命大,能活到那个时候。 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啧啧赞嘆,先不说别的,就上官扶狄这一身男人味儿,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怎么不喝?」看她只拿着水杯却不动,上官扶狄问道。 看向手里的水杯,她缓缓举起来,「我这人吧,有些毛病,可能会让人感觉伤心,但其实并非故意针对谁。所以,上官将军先喝一口吧。」说着,她把水杯又递给了他。 上官扶狄自是感到莫名其妙,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他又不禁回想上次和她在茶楼喝茶的经过,其实那个时候就看出她有些不一样,因为从始至终,放到她面前的茶她也没动过一口。 他举杯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被自己喝过的茶杯,迟疑了下,随后还给了楚璃吻。 她接过,这次倒是痛快的一饮而尽,她确实是渴了。 男女本就有别,更何况同饮一杯水。上官扶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闪过几分尴尬。 楚璃吻倒是不以为意,她向来不觉得这样有错,为了自己的命,做什么事情都不算过分。 夜宵很快就送来了,容易消化的清粥和小菜,虽说是军营之中的厨子做出来的,但是颜色和气味儿都不错。 吃饭的小桌放在了床上,楚璃吻盘膝而坐,对面是上官扶狄。 他把筷子摆放到楚璃吻面前,然后看着她,「吃吧。」 看着饭菜,楚璃吻笑了笑,「我是真的饿了。只不过,鑑于我刚刚喝水时的毛病,上官将军觉得,应该怎么做?」 闻言,上官扶狄一诧,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了她面前的那双筷子上,「你要我试吃?」 「我若是不亲眼看到有人给我试吃一遍的话,我是真的吃不下去。」甚至她会别扭的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心理的毛病已经演变成了生理问题。 瞭然,上官扶狄把筷子拿回来,随后在她的注视下,开始试吃。 清粥,四个小菜,他全部都吃了一遍,随后看向她,想把筷子还给她,但又忽然发觉这筷子自己用过,动作就卡在了那里。 楚璃吻却舒了口气,她心里舒服了。抬手把上官扶狄手中的筷子拿过来,她开始用饭,饿死她了。 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她出任务,这身体实在太差,遇到这种冷空气就手脚麻痹,看来,这北方她这辈子都不能去了,否则会死在那儿的。 看着她,上官扶狄沉稳的脸上缓缓的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后他垂下眸子,也看不清了他眼中的情绪。 痛快的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了,楚璃吻放下筷子,又把上官扶狄放在旁边的一杯水喝光,她才长吐口气,「饱了。」 「你从哪儿过来的?」她若是从盛都而来,怎么可能会只有她一个人。 「白马城。」她如实说,没有隐瞒的意思。 「白马城?你怎么会在那儿?」那是边关城池,距离南晋很近。莫不是,她回南晋了? 「我现在就生活在那儿,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凑巧呢,这次接了一个任务,要刺杀的目标就是上官将军,所以我就来了。」多简单又诚实的理由。 上官扶狄显然不是很理解她的话,「你为什么没在东宫?」 想了想,楚璃吻单手托腮,看着他缓缓道:「和你说实话也没什么,因为我知道凭藉上官将军的人品,是不会乱说的。我呢,不是顾之问。其实我是,前朝公主。」 看着她,上官扶狄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她眼中的真假,也等着她一会儿笑出声来对他说是骗他的。 不过,等了一会儿,她依旧还在看着他,显然她没有开玩笑,说的是真的。 「前朝,晁氏。」上官扶狄说道。 「嗯,就是那个前朝。几个月之前我就去了白马城,没有随着燕离回东宫。做起了我的老本行,杀人。」她说着,不禁想起燕离那妖孽来,这厮现在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呢。要是知道有人想杀上官扶狄,他肯定会生气。 剑眉缓缓的蹙起,上官扶狄看着她,「你不是太子妃,是晁氏的余脉,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对于前朝的余孽,上官扶狄很清楚会如何对待,格杀勿论。 「不管怎么说我也为太子爷当牛做马了那么久,他也不能太狠心的翻脸不认人吧。再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儿,没想復国,也没想扰乱他大卫。他放过我,很正常。」楚璃吻弯着眉眼,因为说起燕离,她笑意很浓。 上官扶狄还是有几分不太相信,据他所了解的,燕离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这次有人要杀我,不知是谁?」这个时候,上官扶狄才问这个事儿。本来在她最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扶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燕离。但又实在猜不透,燕离为何要杀他。如今看来,杀他的另有其人。 「现在还不知道。」她出发的时候,还没调查出来呢。 「但很明显你不是来杀我的,接下来该当如何?」看着她的小脸儿,清甜的像一颗糖,让她去涉足那些危险的事情,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应该。她应该好好的被保护起来,永远都这么笑。 「谁说我不是来杀你的?只不过暂时没得手而已。为了我多声门的声誉,我接下来自然还要找机会刺杀你。上官将军做好准备,若是真被我得手了,那我的钱就白花了。」她摇头,所说和所做也实在出人意料,她的脑瓜,一般人弄不懂。 紧抿的薄唇沾染些许笑意,「好吧,我会小心的。」 「夜深了,我在山里奔波了一天,把我冻得半死。不知上官将军能否找个地方供我休息一下?」她这个杀手倒是胆大妄为,开始讨要起住处了。 上官扶狄站起身,将床上的桌子撤走,「你在这儿休息吧,这是主帐,没人会闯进来。」他的住处,向来没有命令不敢有任何人进来,较为安全。 「多谢了。」她也不客气,把靴子脱下来,一边道:「记得把帐篷后那破开的地方缝补上。」 「还不是你搞得破坏。」似乎很无语,上官扶狄微微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小桌子整个搬走了。 上官扶狄离开了主帐,离开后还顺便把帐门关严实了。躺在床上,楚璃吻揉搓着自己的指尖。恢復了这么久,她的指尖仍旧是冰凉的,随着揉搓,还有些麻麻的感觉。 寒冷果真会要了她的命,而且自离开盛都后,就不曾再吃过金央的驱毒汤药。如此看来,金央的药还是有作用的。 一夜过去,楚璃吻睡了个自然醒,没人来打扰,而且大帐四周也没有任何人走动发出声音,大营居然也可以这么安静。 起床,把靴子穿上,又穿上一层厚衣服,楚璃吻才走出大帐。 守在外面的是上官扶狄的近卫,随着她走出来,那两个近卫有几分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然后便垂下眼眸避开了视线。 站在帐门口,楚璃吻往外看,大帐林立,密密麻麻的。温度很冷,随着她唿吸,都有白雾在飘。 四周的山是枯黄的,待得下雪,估摸着就得一片雪白了。 「上官将军呢?」那俩人也不说话,楚璃吻开口问道。 「将军有交代,姑娘醒了就在帐中歇着,早饭一会儿就会送过来。」亲卫重复着上官扶狄的话。 「太冷了,好吧。」楚璃吻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大帐,实在太冷了,她要被冻僵了。 果然,没过多久,洗漱的东西和饭菜就被送进来了。 水很热,随着送进来时还冒着热气。饭菜简单,和昨晚的差不多,显然这大营里也做不出太精緻的饭菜来。 洗漱好,楚璃吻坐在桌边,不动筷子,反倒盯着那不远处的沙盘,沙盘很大,看起来做的很是精细。 沙盘后,还挂着一张军用地图,密密麻麻,一切都标示的很清楚。 她这边发呆,帐门被从外打开,宽阔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是上官扶狄。 随着他走进来,他一边动手拆掉了身上的盔甲,前后两片,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 看着他手里的盔甲,楚璃吻的眸子动了动,那玩意应该挺沉的。这古代虽然落后,但做出来的东西掺假不会很多,货真价实。 「一大早的你做什么去了?」看着他把盔甲放在椅子上,楚璃吻问道。 「练兵。」他回答,然后走过来坐在了对面。看了一眼面前的饭菜,他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宁可它们变凉,但却不动筷。若是一直没人给你试吃,你就打算饿死是不是?」 「我也很饿,但是我实在是吃不下去。」这是心理层面的问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都没有用。 上官扶狄微微摇头,她这个毛病还真是别具一格。但也充分说明了她是在何种情况下长大的,必定是危机四伏。 拿起筷子,上官扶狄代为试吃,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看着他把全部的饭菜都吃了一遍,她的心里也舒服了,拿过筷子,开始吃饭。 「你什么时候离开?」看着她,上官扶狄低声问道。 「杀了那个僱佣杀手要你命的人,我就离开。」她回答道。 「杀了那个人?你不是做杀手买卖么,无人僱佣,你们怎么能去杀人?」上官扶狄似乎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我要杀那个人啊!我出钱在多声门买消息,找到那个要杀你的人。然后再出钱僱佣杀手把他杀了。只要他们的速度比我快,那么我就可以撤了。」这就是顺序,正常的不影响多声门声誉的顺序。 幽深的眸子定在她脸上,上官扶狄缓缓扬起紧抿的薄唇,「谢谢。」 「你谢的太早了!」放下筷子,她笑的无害。哪知下一刻匕首飞出,直奔上官扶狄面门。 上官扶狄镇定自若,微微偏首,那把匕首就顺着他的脸颊旁边飞了过去,然后准准的插在了他身后的沙盘上。 偷袭没成功,楚璃吻摊了摊手,「今天又失败了,只能等明天了。」 几分无奈,但看着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又让他忍俊不禁。他经常遭遇刺杀,但这样的杀手还是第一次见到。
143、造反(二更) 太阳出来,温度有所上升,但对于楚璃吻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走出大帐,她就觉得冷,随后手指和脚趾就像商量好似得,开始发麻。 停下脚步,她抬起双手环抱住自己,愈发觉得自己再不吃药的话,这身体可能就不行了。 「你怎么了?」看向她,上官扶狄微微皱眉。 「冷。」深吸口气,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摇头,这回可得长记性,往后冬天的时候不能往北跑,简直就是找死。 对于上官扶狄来说,太阳出来后都有些热,可是看她的样子,是真的很冷。 转身,上官扶狄快步的回了大帐。不过片刻他走出来,手臂上托着一件厚重的大氅。 走到楚璃吻身后,他手一抖,就将那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大氅很大又很厚重,压得楚璃吻也不由得脚下一跄。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拢紧了身上的大氅,真的很厚,很暖和。 「你这衣服还真是长,可以给我当被子了。」往脚下一看,果然的,都拖在地上了。都不用别人说她个子矮,这一件衣服就把她给嘲笑了。 「先凑合着吧,这是我数九寒天最冷时穿的,没有再比这个更厚了。」上官扶狄说道。 「谢了。」楚璃吻也不客气,用大氅把自己严密的包裹起来,果然暖和了些。 「这营地里从未出现过女人,你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一些,也好。」看着她那小个头,尽管穿着男装,又把头髮捆绑起来,可看起来也仍旧是个女人。 「怎么,还怕那些很久见不到女人的士兵扑上来不可?你可别吓唬我,要说别人的兵可能是兵痞,但上官将军的兵,肯定守规矩。」奴随主,兵随将,这都是有道理的。 听她这么说,上官扶狄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来,「这夸奖倒是别致,你一向这么夸人么?」 「居然能听出来我是在夸你,上官将军的脑子转的也很快嘛。」也别说他这个人正经古板,还是会开玩笑的。 看着她那笑的灿烂的样子,简直亮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 走出了营帐的范围,便到了校场。这是平时练兵的地方,地面平滑坚硬,远看都发亮似得,可见这是被天长日久踩踏出来的。 远处,还有靶子,那是练箭用的。几排的兵器架,上面满满当当挂着兵器。 此时,就有一队兵士正在忙碌着,几人一组,正在拼杀。 看他们那精神头,好像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还真是有拼劲儿,不过也或许是看见你过来了,所以才打起精神。」楚璃吻说着,而且字里行间都带着她特有的毛病,把他人往最坏的方面猜。 听她说话,总是让人意想不到,上官扶狄虽知道她想法与他人不同,可是如今听见了也不禁觉得好笑,「他们是在受罚,今天的练兵他们输了。」 恍然,楚璃吻点点头,「原来如此。」 随着上官扶狄走过去,那些受罚的兵士看起来也更加卖力了,甚至都不敢乱看。 兵器架上挂着沉重的弓弩,很大。旁边的箭则是精钢的,不止长而且重。若是能拉开旁边沉重的弓弩,再把这精钢箭射出去,目标必死无疑。 抬手,楚璃吻把一把大弓拿了起来,真的很沉,即便她力气很大,可也能察觉出这大弓的分量来。 「好弓。」看来这朝廷还真是重视上官扶狄这军队,给置办的兵器都是上等货。 「你力气大,不知这弓能不能拉开。」看着她,上官扶狄其实很好奇,她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斜睨他一眼,楚璃吻反手抽出一支精钢箭来,箭的分量也很重,这两件放在一起,臂力不强根本不成。 搭弓,楚璃吻微微皱眉,缓缓施力拉弓,沉重的大弓果然被她一点点的拉开的。 不远处,那些受罚的兵士也忍不住往这边看,实在看不出那么个小人儿居然能把那大弓拉开。 大弓拉开到了一定程度,楚璃吻手一松,精钢箭射出去,但是到了中途就掉了下来。 嘆口气,楚璃吻就知道会这样,太冷了,她手指头都不好使了。 「这弓还未拉到极限,你松开的太早了。」上官扶狄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她不会使用这种大弓。 他又拿过来一支精钢箭,站在楚璃吻身边,把箭搭在了她的弓上,一边示意她可以再来一次。 拉弓,她再次施力,力气是有的,但是手指头不好使。 眼看着她手指在颤抖,上官扶狄微微蹙眉,脚下一挪站在了她身后,两臂分别抓住弓臂和弓弦处的精钢箭,用力,大弓果然又被拉开许多。 撑到极限,两个人同时松手,精钢箭飞出去,带着唿啸之音,穿透了靶子,径直的飞进了远处的树林当中。最后,穿透了一棵大树的树干,才停止。 没想到这精钢箭威力如此大,比她之前用过的弩还要有力。 上官扶狄放开自己的双臂,也在同时发现,刚刚一时情急,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只不过她好像没有发觉。 脚下一动,他挪到了一边,与她拉开了距离。 「果然好用。」她也承认,这里的兵器的确精良。 转手把大弓放回去,楚璃吻看向上官扶狄,他也正在看着她。 「其实论力气的话我未必不如你,只不过没用习惯这玩意儿。」她不承认自己不如人。 「你的手指很冷。」不是正常的冷,摸起来像冰块一样,但她的手背却不是这样。 看了看自己的手,楚璃吻点头,「没错。我以前中过毒差点死了,余毒没有驱干净,留下了后遗症。这后遗症就是怕冷,别人没什么感觉,但我很容易就会被冻死的。」 上官扶狄没想到会是这样,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回去吧,无论太阳多炽烈,这里还是冷。」 「放心吧,暂时冻不死。」嘴上这么说,但她仍旧把身上的大氅拢好,把她全部的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往回走,路遇不少巡逻的兵士,他们骑着马出营,异常矫健。 上官扶狄的兵质量上乘,楚璃吻是佩服的,不止佩服上官扶狄,也佩服他们上官家。 上官家从开国始就是武将,过去了三百多年了,依旧还是如此。子子孙孙没有退步不说,依旧这般英武,且三观极正,看来家教也是特别好。 「上次在墨崖山时,你我还有敏郡主掉进了陷阱。你因为吸到了瘴气而全身无力,我身上仅有一颗解毒药,但我却决定给敏郡主。虽说后来很幸运的来了救兵,但如今想起来,我仍旧很想对你说声抱歉。」这件事,压在上官扶狄的心里也很久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他遵从的是自己的责任感,毕竟责任扛在肩上,但内心里又有一部分是对她的抱歉。 「还记得这事儿呢?我又没生气,你有什么可道歉的。再说,后来解毒药还不是被燕离抢走了,还放任你和敏郡主不管。」她很明白上官扶狄的立场,所以也根本没有什么资格说他当时的决定不对。 「他人的选择与我无关,我要抱歉的是我的所作所为。」燕离那般做的确自私又随意,他内心深处,其实倒是也羡慕燕离的随性和自私,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无需考虑那么多。 而他,则是考虑的太多了。 「成成成,我原谅你了,这事儿也就别提了。我现在呢,不管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解毒药,往后也不用再担心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死,说不定还能把所有人都救了。当然了,我也没那么好心。」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楚璃吻选择『原谅』。 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小脸儿,她显然是如何说内心便是如何想的,没有撒谎。 不由扬起紧抿的唇角,上官扶狄点点头,「谢谢。」 拿这个古板固执的人没办法,刚觉得他还会开玩笑,他就又表演了一回一根筋。 就在这是,一个亲兵快步过来,走到上官扶狄身后,他附耳说了些什么,上官扶狄面色微变。 楚璃吻倒是对他们说的什么没兴趣,转头看向大营远处,瞧着那些兵士有序的来来往往。 亲兵说完便离开了,上官扶狄的眉头却依旧紧锁,看着那浑身轻松的小人儿,他沉声道:「有件事你得知道,太子殿下銮舆西行,后日一早就会抵达西关。」 闻言,楚璃吻眉头一动,「燕离来了?为什么?」他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 上官扶狄微微摇头,「不知。」但鑑于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如今又在这大营里,还是暂时躲起来的好。否则,他和她估计会被误以为要谋逆造反。
144、夺目(一更) 燕离要来西关,对于楚璃吻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凑巧在此遇到,简直不能再好了。 不过,看上官扶狄,他显然不认为这是好事儿,反倒焦急的劝她赶紧离开为好。 说真的,上官扶狄是个好人,尽管他是个手上沾染了许多鲜血的武将,杀人无数,但他内心里是善良的,特别会为别人考虑。 「我的任务还未完成,自然不能离开。再说,太子爷还算心胸开阔,既然那时没杀我,那么就不会再对我下杀手。上官将军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要是被我得手了,你没了小命可怎么办?」站在沙盘旁,楚璃吻一边盯着沙盘,一边说道。 站在旁边,上官扶狄看着她那不甚在意的模样,其实有些难懂她的想法。她既然不是顾之问,那么燕离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之后,必定会向南晋发难,首当其冲的就是顾沉毅。 可是,这种事情没有发生,甚至在盛都,都没有传出太子妃不在东宫的任何风言风语。 如今燕离马上要来了,她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那么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相信燕离不会对她如何。 「好吧,那你还是要小心些。」上官扶狄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如此叮嘱道。 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笑,「这么关心要杀你的杀手,接下来我可能都不忍对你下手了。」 「你本来也没有要杀我。」她完全是虚张声势,大概也是为了好玩儿,做一些让他也觉得忍俊不禁的事情。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杀手的任务是杀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话落,她手臂一动,劲力非凡,直奔上官扶狄脖颈。 她手中利光闪烁,绝不是玩笑,上官扶狄扣住她的手腕,也看清了她套在手上的兵器,尖刺锋利,刺进肉里,必定鲜血横流。 楚璃吻倒是也不焦急抽出被他控制的手臂,腿扫出去,力量不可小觑。 上官扶狄躲避,但却也被她踢到了,她这力气着实不小,因为踢得他都觉得疼了。 近身搏击,上官扶狄倒是没打算和她动手,反而在不断的后退躲避。 他这种态度就让人觉得很不爽,不如与燕离交手,总是能打得很痛快。 楚璃吻加强攻势,上官扶狄的躲避也变得有些困难,随后开始出手反击。 终于交手了,可想楚璃吻的心情,上官扶狄的招式厚重且不易躲避,每次他的手落下来时,都让人觉得如同有大山压下来似得。 楚璃吻回击边闪躲,却不料想还是被上官扶狄抓住了手臂。她扭过身体,顺势将被他抓住的手臂曲起,用手肘攻击他肋间。 上官扶狄身体向后,躲过了她的一击,同时把她另外一条手臂也抓住了,同时扭在她的后背,她这时想攻击也攻击不成了。 低头看着靠在他身前的小人儿,上官扶狄忍不住摇头,「你的力气的确很大,招式也很奇怪。但是,你没有内力,所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招式露出的多,破绽也就会越来越多。」 「是么?」楚璃吻哼了一声,一条腿向后踢,下三路,攻击他下半身。 似乎很熟悉她喜欢攻击人家下盘的毛病,上官扶狄在她的腿有动静的同时,便拦腰把她抱起来了。 双腿悬空,又把她转了一圈,她的攻势也瓦解了。 单臂圈着她的腰,十分轻松的把她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上官扶狄看着她,又无法控制的摇头,「虽说你的招式不是君子所为,但我又的确无法说些什么,因为你的确不是君子。」她是女人。 不置可否,楚璃吻从来不为自己出损招儿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这是引以为荣的招式,因为屡试不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种情况下还讲什么君子。不过,上官将军的确反应很快,又一次刺杀宣告失败,我就只能等下次了。」她这个杀手还真是不太称职,已经连续失败几次了。 上官扶狄几不可微的嘆气,「不嫌累的话就酝酿下一次吧。时近晌午,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点点头,楚璃吻从桌子上跳下来,身形小,做这些动作看起来也格外的灵巧利落。 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她俨然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地盘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瞧她那轻松的模样,上官扶狄还是搞不懂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天下的人千千万,但在他看来,这个小人儿才是最难猜的,让人看不懂。 又一天的刺杀宣告结束,楚璃吻自然再等明天的到来,她的刺杀还会继续。当然了,她其实是在等消息,等钟将军那边的消息。他若把那个欲杀了上官扶狄的人杀了,她就可以结束了。 只不过,一想到燕离那妖孽就要来了,她倒是希望钟将军那边可以慢一点,这样她就能见一见他了。 翌日,信兵也再次送来了消息,说是太子殿下的銮舆已经进了粟城,去了康郡王府。 去康郡王那里,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否则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特意去了粟城。 明日一早,他的銮舆会直奔西关,尽管距离不近,但送来的消息是明日一早,那么就必然会准时抵达,不会迟到。 这些事情是上官扶狄告诉她的,他很明显是告诉她燕离已经近在眼前了,她若是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她显然并不在意,而且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我今天倒是听到了练兵的声音,很是热闹。」吃着饭,楚璃吻一边说道。那些人嗓门可是很大,大概今日的练兵和昨天不一样,所以昨天她根本没听到声音。 坐在对面,上官扶狄完成了试吃,就一直在看着她吃饭。 「所以把你吵醒了。」看她那样子,真的很难想像她怎么会甘愿的做杀人的买卖,她明明不适合这些。 「倒也不是,我还在酝酿着今日如何对付上官将军,便焦急的睡不着了。」她说着,理所当然光明正大,好似生怕他不知道她要杀他似得。 「那不知可想到法子了么?」上官扶狄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她面前。这一切做的很是顺手,根本无需提醒告知。 「即便想到了法子也不能告诉你啊,等着瞧吧,做好准备。」反正她的『刺杀』还得继续,不管是不是骗人,总归她是做了,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上官扶狄微微点头,倒是也不阻拦。 吃过了饭,楚璃吻把上官扶狄那厚重的大氅裹在身上,大氅拖在地上,她也只露出一颗头来。 走出大帐,上官扶狄看了她一眼,瞧她那样子也不禁摇头,「若是行动不便,便把这大氅剪下去一段。」她的双脚都被盖住了,走路时很容易踩在大氅上。 「无需为我浪费一件衣服,这么穿着也不碍事。只不过可能不太美观,瞧那些小兵的眼神儿,乍一看我可能会觉得是木头桩子成精了。」自己什么模样她非常清楚,同时也不由得几分不爽,这身体也就这么高了。过了这个年便成年了,身体也就会停止生长。 听她似自嘲但明显是心里不爽的话,上官扶狄无言以对,「你都是这么夸奖自己的。」 「自己说的难听一些,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她这个道理,天下通用。 上官扶狄忍俊不禁,乍一听是歪理,但实际想想却也是不无道理。 在大帐间慢行,不少兵士来来往往。 一切都显得很安逸,楚璃吻也就选择在这时出手。单手拂开摒弃裹在身上的大氅,她手成爪,直奔上官扶狄的喉咙。 他长得高,但不代表她伸长了手会碰不到他。可是,大概是习惯了她的突然袭击,上官扶狄下盘不动,只是上半身微微向后仰,和她的手就拉开了距离。 这是赤裸裸的轻蔑啊,就算她个子矮,但他这纯属是瞧不起她。 楚璃吻无语的笑了一声,攻击继续。 瞧她那样子,上官扶狄也忍不住笑,化解她的攻势,一边后退。 双手勐地扣住了他的双臂,她脚下施力,整个人便翻了起来。 她以前也常用这招,她身体轻盈,特别容易翻过去。而且只要她能顺利翻过去,她就能在落地时反手禁锢住对方的颈项。她若施力,颈项必断。 上官扶狄不知她打算用什么招式,只是见她借力翻起,微微一愣。视线随着她翻腾而起,他也不由得仰头,在她即将翻过自己头顶的时候,他勐地双臂施力,身体向后仰,连带着把翻到了他头顶的人给拖了下来。 砰的一声,上官扶狄后背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身上,楚璃吻砸在他胸口,鼻子撞在了他胸口,酸疼袭来,眼前泛起水花。 两个人这么大的动静,使得来来往往的兵士自然是瞧见了,虽不知这忽然出现的神秘女子究竟是谁,可如今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和他们想像中的差不多。 「这算什么,同归于尽么?」翻身坐起来,楚璃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几分不顺气。寒冷的气温使得她行动有些缓慢,所以刚刚的招式也宣告失败了。 「从我头顶这个高度落下去,你就不怕崴了脚?」坐起身,上官扶狄只觉得她胆子大,没有内力,却什么都敢尝试。 「你是很高,但也没高到会让我崴脚的程度。」无语,他这想像力倒是丰富。 起身,把大氅拿过来包裹住自己,楚璃吻甩了甩长发,「又一次失败,我先回去休息了。」她这个杀手,说放弃就放弃。 几不可微的摇头,看着她潇洒的走开,上官扶狄不由得弯起紧抿的薄唇。 一夜过去,对于楚璃吻来说,这是让她心情不错的一天,因为某个妖孽即将抵达大营。 很容易就能听得到大营之中来回走动的声音,可见所有的兵士都在做准备,准备迎接燕离的到来。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金黄血红相伴的銮舆也出现在了出入大营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次燕离并非微服探访,如此大张旗鼓,让人不由得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上官扶狄亲自出营迎接,初起的阳光罩在他身上,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洒了金粉的雕塑,刚毅坚不可摧。 看着那六马銮舆逐渐靠近,上官扶狄的眼角不由得有些微的抽搐,燕离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会为了一些事情而不择手段,即便做尽阴险之事。 那还在大帐里的人,看起来却好像根本没想过这一点,似乎她还心存希望吧。 希望这次燕离的到来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不然根据他的立场,还真不知该怎么做。 銮舆很快抵达大门前,矫健的马儿皮毛髮亮,随着它们停下,驾车的玄翼抬手将垂坠的车帘撩开,下一刻,血红色的挺拔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墨发以金冠束在发顶,完整的露出妖异的脸庞。凤眸淡漠,恍似有寒冰在其中,他站在车上,单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上官扶狄。 有他出现,一切光辉似乎也都被他夺走,甚至连阳光都不再耀眼夺目。
145、醋火(二更) 起床,楚璃吻把衣服穿上。这衣服昨晚洗了,一夜过去居然十分干爽。是因为这大帐里太过温暖,不止衣服干了,连她都觉得喉咙有些干。 自她说自己怕冷后,每到夜晚时,帐中的炭盆都会多出来两个。 把衣服穿上,然后把整晚悬在炭盆上方的水壶拿下来,倒水在水盆里,洗漱。 将头髮重新捆绑了一下,楚璃吻才把那件厚重的大氅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来,她举步走出大帐。 果然很冷,太阳出来了,也依旧还是很冷。 这种鬼天气,真是要她的老命。 走了几步,她就听到了略嘈杂的动静,停下脚步,楚璃吻往发声的方向看,片刻后,一角血红色进入了视线当中,她也不由得眼皮一跳。 果然,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是燕离,几个月没见,在楚璃吻看来,他都变得开始发光了。 她如是想,但燕离却明显不然。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的小人儿,裹着明显不是她的衣服,只露出一颗脑袋,看起来就像刚刚冒出头的蘑菇。 明明很是招人怜惜的模样,可看着却愈发让人生气。燕离甚至弯起了薄唇,露出一个让人几乎会窒息的笑来。 他瞧着自己笑,楚璃吻也回以一笑,结果下一刻就见他大步走过来。 还没等开口呢,燕离伸手圈住她的腰,单手把她抱离地面,便带着她又走回了大帐。楚璃吻则像个口袋似得,被他轻松的带走。 上官扶狄欲言又止,瞧着楚璃吻愣神儿的样子,显然没想好该怎么对付燕离。 进入大帐,燕离用另一只手甩上帐门,另一手揽着楚璃吻,径直的抱着她,然后把她放在了椅子上。 坐稳,面前的人双臂撑在椅子扶手上,把她整个圈在椅子里。 看着他,刚刚在外面看到的笑意早就不见了。 她也不由得扬眉,这妖孽见到她不高兴么这是? 燕离看着她,视线从她的脸又滑到了她的身上,「这是什么?」说着,他抬手捏住大氅一角,面上一片嫌弃。随着问完,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大氅拽了下来,然后随手撇到了一边。 因为他的动作,楚璃吻身子动了动,「这是衣服呗,你没长眼睛么?」 调整了一下姿势,她舒服的靠在椅子里,也不管悬在面前的燕离,他这模样让她无法产生任何的威胁感。 「跟孤顶嘴?与上官将军相处了一段时日,便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她这个态度,让他十分不愉。 「你要非这么说,那我就承认呗。上官将军的确魅力非凡,通过几日的时间,我充分见识到了。」这一点她倒是没有胡说八道,确实如此。 燕离冷笑,凤眸流光且寒气森森,「所以呢?」 「没有所以。」又不是答题,哪儿来那么多因为所以。 冷哼一声,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看着她,他这种眼神儿极具穿透力,让人坐立难安。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是军营重地,不是看男人的地方。」燕离的语气仍旧不好,出口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我自然是有任务,你以为我很闲么?我是来刺杀上官将军的。」她翘起腿,也不管自己的靴子是不是踢到了燕离的袍子。 「是刺杀,还是私会?」燕离可没见过杀手还有这么杀人的。 「你这人,头上不戴一顶绿帽子很难受是不是?」楚璃吻也拧起了眉头,同时也察觉出他干嘛这么别扭,弄了半天是吃醋了。 「哼,借你个胆子。一会儿孤再来处理你,等着。」厉声呵斥了一句,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连那背影都带着火气。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由得笑起来,真逗。 不过,他说让她待在这儿,凭什么? 起身,把被甩到一边的大氅拿回来裹在身上,她又走出了大帐。守在帐外的亲卫,看着出来的她,眼神儿都变了。 楚璃吻扫了一眼,不置可否,「上官将军和太子爷人呢?」 「在议事大帐。」亲卫用一种难解的眼神儿盯着她,一边回答道。 得到了答案,楚璃吻举步便走。 果然,绕过了数个帐篷后,瞧见了守满了人的大帐。 都是熟人,数十明卫守在帐外,还有上官扶狄的兵将,几乎将那大帐圈了起来,显然那大帐里面有重要的人物。 走过去,明卫也看到了她,虽有些惊诧于她怎么会在这里,但礼数却不变,低头问安,「见过太子妃。」 这边明卫话一出,对面的兵将就愣了,这几天楚璃吻住在上官扶狄的大帐里,整个营地都知道了。还都在猜测她是谁呢,居然是太子妃? 「嗯。」懒散的应了一声,楚璃吻举步往里走,也没有人拦着她。 推开帐门,她迈步走进去,看到的便是相对而坐的燕离和上官扶狄,两个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正在商议什么严重的事情。 看着他们俩,楚璃吻挑眉,「发生什么危急的事情了?」让气氛这么凝重。 那两个人也看着她,燕离盯着她那蘑菇似得模样,愈发不悦。 「似乎和你此次来的原因相同。」上官扶狄回答她。 眉毛动了动,「我的目的是刺杀你啊。」说着,她走过来,然后看向燕离,难不成他也是为此事而来? 在他身边坐下,楚璃吻盯着他那眼神儿,随后动手把裹在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这样总该成了吧。 瞪了她一眼,燕离收回视线看向上官扶狄,「经过孤的调查,齐川武并未与盛都中的任何一人有牵扯。所以,孤认为,他许是与哪国串通,许是西朝,许是南晋。」 齐川武?楚璃吻一诧,那是齐郇的儿子啊,是个武将,手底下有大军的。 「齐川武在齐郇还风光时,便使出了不少阴谋诡计。西关很重要,他很明显是想夺到手。」上官扶狄很清楚齐川武想要的是什么。但现在整个齐家都被关押在了天牢之中,齐川武这般折腾,恐怕是想为齐家报仇吧。 「既然如此,正好趁此时机做掉他。」齐川武是他的心头患,但自齐郇倒台以来,他一直很安分。即便有动作,也是一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就算用这些做证据,也根本不够治他的罪。 上官扶狄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否则,他西关不得安生。 「这么说,僱佣杀手刺杀你的,也是齐川武了?他会绕这么大个弯儿的跑去僱佣杀手么?」他手下应该也有很多好手吧。 「或许吧。你不是在多声门买消息了么,何时能调查出来?」上官扶狄也有疑惑,问道。 「应该就这几天吧,多声门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楚璃吻单手托着下颌,淡淡道。 「公主殿下居然还在多声门买消息?大手笔。」燕离看向她,语气带着揶揄。 「不然呢?我要向太子殿下买消息么。」楚璃吻自然不相让,吃醋就吃醋,说这些话可真是够难听的。若私下两人的话,她兴许还会觉得好笑。 「公主殿下本领大,怎么还会用得着孤?」燕离就差夸她手眼通天了。 「说的是,没什么作用,的确用不着。」楚璃吻扬起下颌,出口必伤人。 燕离瞪视着她,成功的被她气着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将军,饭菜准备好了。」 上官扶狄把视线从他们俩的身上移开,「送进来吧。」 随后,帐门打开,数个亲兵走进来,送来了早膳。 将饭菜一一摆放好,上官扶狄起身,「殿下,请用膳吧。」 燕离最后瞪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于桌边落座,看了一眼菜色,燕离明显没什么食慾。 楚璃吻坐在另一侧,上官扶狄则坐在了燕离的对面。 一共有两双筷子,不过上官扶狄已经用过早膳了。他看了一眼楚璃吻,随后拿起筷子,「殿下请。」 燕离执起筷子,刚欲动筷,然后不由得看向楚璃吻,这小人儿的毛病她清楚的很。 不过随着她看过来,她就挑起了眉毛,明显在挑衅他。 气堵喉咙,他觉得还是饿死她比较好,免得总气他。 不过,他不给试吃,却不代表另一个人不会。 上官扶狄动筷,把每一道菜都试吃了一遍,随后他把筷子一转,递给了楚璃吻,「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燕离眸子一动,看向上官扶狄,视线又缓缓的落在了他手中的筷子上,一把簇亮的火,从那双凤眸深处喷了出来,足以燎原。
146、哄(一更) 随手接过上官扶狄递过来的筷子,刚欲夹菜,只见另一双筷子便朝着她的手打了过来。 虽不知因由,但她反应却是极快,手向后一缩,那双筷子打在了她的筷子上。 力气很大,她手中的筷子也被打掉了。楚璃吻眸子一动看向他,「干什么?」越来劲,看来他也不想要面子了。 「孤还不知,现在上官将军已经沦落到为给公主殿下试菜了。」他也盯着她,眼神不善。 听他这么一说,楚璃吻才明白怎么回事儿,看了一眼被他打掉的筷子,她单手托腮,「不然呢?太子殿下想如何?」 上官扶狄也几分后知后觉,看着燕离的脸色,也差不多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儿了。 几不可微的摇头,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冷哼一声,燕离凤眸如刀,「作为前朝晁氏的余孽,没有资格使用筷子吃饭。」 听他的话,楚璃吻动了动唇角,她几乎笑出声,这种话他怎么想出来的。 「那太子殿下觉得我该怎么吃?」神经病一样。 「用手拿着吃。」瞧她那忍笑的样子,燕离更生气。夹起青菜,他咬了一口,然后便扔到了她面前的餐盘里,「吃吧。」 无语,还有这种操作,楚璃吻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翻了翻眼皮,她嘆口气,然后用两指捏着他咬过的菜放进嘴里。幸亏这早上没有汤,否则她还得把手当成勺子来喝汤。 面色不愉,燕离将所有的东西都咬了一口扔到她面前,一边用眼刀盯着她。若是视线能杀人,楚璃吻估摸着已经被砍成一片一片的了。 上官扶狄看着他们俩,说真的,若不是他本就熟悉这两个人,他一定会觉得很诡异。 他们俩,是上官扶狄所见过的,最莫名其妙让人猜不透的人。 「殿下,不知齐川武现在手下有多少兵将?」这兵将的具体人数,并不能以上禀的数字为准。更何况齐川武有心犯上,那么就势必会在暗地里招兵买马。 燕离手上的动作一顿,「上官将军,孤在用膳时,不喜他人在旁说话。」 他这意思很明显,上官扶狄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走到了别处坐下,不打扰燕离用膳。 楚璃吻很无言,捡着他咬过的菜,看着他的脸色,她这待遇还不如奴才。 然而,即便如此对待她,但燕离仍旧气难消散,一边瞪视着她,一边道:「公主殿下忙碌至极,这段时间也做下不少大事,连朝廷都知道多声门重出江湖了。孤在这里,是不是得道一声恭喜?」 「太子殿下也别这么客气,你这般夸我,我会骄傲的。」手托腮,她边说边挑眉,明显在气他。 「你已经骄傲的尾巴都上天了,也不把孤放在眼里。」他说着,然后夹了一些菜塞进她嘴里,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她的嘴缝上。 楚璃吻不由得笑,凑近他一些,无声的告诉他,她都要把他钉在眼睛里了,每天重复剥光蹂躏,乐此不疲。 燕离瞪视她,凤眸里却有丝丝松动。不过下一刻他恢復冷眼如刀,「吃。」 十分听话,接着吃,即便是吃他剩下的,她也依旧没任何的不满。 用了两刻钟,这顿饭才算吃完,狠狠地放下筷子,「回去吧,孤一会儿便过去处理你。」 站起身,楚璃吻擦了擦唇,「好吧,我就静候太子爷。」 满目警告,他那眼睛里的火都要喷到她脸上了。 但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只觉得好笑,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吃醋是这样的。 只不过,她越笑,他看起来就越生气。为了他不会自爆,她还是不笑了。 转身走了两步,楚璃吻拿着大氅打算穿上,眸子一转,看到上官扶狄坐在旁边正看着她。 他的眸子很幽深,同时又有几分担忧和复杂。 四目相对,楚璃吻缓缓眨眼,哪知下一刻却勐地抽出匕首,直奔上官扶狄的面门。 这几日总是被突然袭击,上官扶狄明显已经习惯了,偏身躲过她的攻击,同时起身离开椅子,探手试图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夺下匕首。 不过,她对他的招式也异常熟悉,灵巧躲过,她抬腿,力若千钧直奔他的腿弯。 上官扶狄快速后退,趁势抓住了楚璃吻的手腕,她手却一松,匕首掉落,她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朝着他的腹部刺了过去。 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袍子,上官扶狄终于赶在这时拦抓住了她的手,扭,过大的力气使得她也不禁身体扭转。 随着她被扭过身体,自己的两条手臂则交叉在身前,均被上官扶狄制住了。 他手上力气不松,她也免于自己手臂疼痛,所以身体向后靠在了他身上。 他们俩一番表演,站在那边的燕离却已经凤眸凝滞,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出。在楚璃吻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愣了。 瞧着那两个靠在一起的人,他眯起凤眸,然后一步步的走过来,「二位这是表演什么呢?」 闻言,那边的两个人也在同时松了手,楚璃吻把匕首放回去,一边拿起大氅裹在身上,「还能干什么,我在刺杀上官将军,没看出来么?」 上官扶狄双手负后,并没有打算解释。而且,从他的面上就能看出问心无愧来,他明显懒得解释。 「刺杀?」燕离怒极反笑,这算是什么刺杀,在他看来那就是打情骂俏。 楚璃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走了,她回去等着,等着燕离来处理她。 这个妖孽,生气的样子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也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盛怒之中,楚璃吻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帐。往回走,路遇的兵士无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看她,显然差不多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太子妃? 怕是谁也没想到她会是太子妃,这两日她住在上官扶狄的帐里,大营里的人还都以为她是将军的什么人。那些猜测无不暧昧,毕竟这可是第一次在上官扶狄身边看到女人,且如此光明正大的安置在自己的帐里。 回了大帐,把大氅拿下来,楚璃吻笑意不止。 其实但凡眼睛明亮些,也不会认为她和上官扶狄怎么样,他可是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什么越矩的事情都不会做。 在帐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外面才有了动静。 楚璃吻眉头一动,下一刻帐门果然被从外打开了,血红色进入视线当中,燕离回来了。 一瞧他的脸,她就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没给你戴绿帽子呢,你怎么就满脸绿色。」 「哼。」给了她一声冷哼,燕离走过来,然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坐在那里的造型都透着气愤之色,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冒火。和他认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看着他,楚璃吻身体朝他歪过去,一手撑着下颌,她轻笑道:「真生气了?你这心眼儿还不是一般的小,我和上官扶狄又没做什么。当然了,我以前是觉得他很有男人味儿,魅力十足。但是现在我在看着你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可是在发光,十分耀眼的那种发光。」 她的甜言蜜语,别具一格,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燕离唇角动了动,却依旧给了她一个冷眼,显然不原谅她。 歪头看着他的脸色,楚璃吻不由得暗笑,这气性真够大的。 「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也根本没打算道歉。但看你这气哄哄的样子,我这心就软了。燕离?太子爷?殿下?祖宗?」她轻声的唤着,那声音像是小猫。 随着她最后一声祖宗,燕离的薄唇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凤眸染光,他转眼看过来,瞧着她那刻意讨好的小样儿,他勐地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身体恍若个口袋,被他轻松的捞了过去,扑在了他身上,楚璃吻也忍不住弯起红唇,「不生气了,祖宗?」 垂眸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燕离仍旧几分咬牙切齿,「这次就原谅你,再有下次,有你好看!」 「成,我知道了。下回再出任务,我就把你带着,既能防止我出轨,也能有人给我暖床。这地方太冷了,我都要被冻死了。」说着,她把手伸进他的袍子里,取暖。 「活该!」燕离嗤了一声,手上却用力把她托抱上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双手钻进他的袍子,然后顺着他的腹部往下,一直熘到了他的腰侧,侧脸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热气,这世上身体最暖的大概就是他了。 搂着她,燕离一边用下颌蹭着她的发顶,虽是面上仍旧有气,但那动作看起来却很是温柔。 「不过,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总不会真是因为我吧,我不信。」抚摸着他的腰侧,楚璃吻一边问道。 「暗卫调查到了齐川武准备向上官扶狄发难,本来这种事情派个人过来就行的。不过,孤却听说你离开了白马城来到了西关。西关有上官扶狄在,孤可记得,你夸贊过他不止一次。孤自然要来看看,这头上有没有多出一顶帽子来。」他说着,没什么好气。 「你的暗卫速度还不是一般的慢,我这个杀手都来刺杀了,你们才得到消息。」不理会他那些酸熘熘的话,反正她道歉了。 「周烈被你带走了,暗卫营也重新做了调整,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失去了一部分,自然经过了一番磨合。」说起这个,燕离不由得戳了戳她的后背。抢了他手底下的人如今还能坐在他身上取暖,他也是无比的宽宏大量了。 「所以说,你可以向我多声门买消息嘛,我给你打折。」楚璃吻无不得意。 拍着她的嵴背,燕离另一条手臂收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扣在了怀中,「为了上官扶狄的命你这般花心思,哪还有时间搭理孤?」 「我现在不是搭理你呢嘛。」说着,她仰头看着他,搁置在他衣服里的手继续向下钻。 燕离缓缓扬起眉尾,凤眸的颜色也在瞬间变暗,盯着她笑的如同蜜糖似得脸,感受着她的手一点点往下挪,他的唿吸都在瞬间停止了。 「我能摸么?」她笑,一边小声问道。 「嗯。不过,你可得做好骑虎难下的准备。」他回答,声音很低,透着几分嘶哑。 「虎?难道不是小猫?」她故作夸张,手上却还真没停,也根本不怕他所说的骑虎难下。只不过若是细看,她的脸是红的。 「这么贬低孤?这是想让孤大刑伺候。」说着,他边调整了一下姿势,摆明了在配合。 咬唇,楚璃吻贴在他身上,一边不眨眼的盯着他,「不用大刑伺候我,这小猫可能也会挠人。」 「照顾好挠人的小猫,孤就彻底原谅你。」他唿吸渐渐深浓,额角的青筋也若隐若现,紧紧抱着她,手臂肌理坚硬,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太阳升上了半空,天地间似乎也温暖了起来。一顶大帐,外面明卫严守,随着里面传来命令声,两个明卫也快速的走了进去,手上托着东西。 下一刻,明卫又出来了,再等上片刻,又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外面的温度对于楚璃吻来说仍旧很低,所以,她也不得不把自己裹上。而这次,她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红色的大氅。血红的颜色衬托着她的脸也白皙如脂,这世上大概谁也无法与她比较。 身边的妖孽高兴了,很明显,眉目含笑,让他看起来妖异横生。也使得他那张脸不能多看,否则定会被迷惑。 楚璃吻把自己裹得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随着走出来,她眯起眼睛,又缓缓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妖孽,不由得噘了噘嘴。 想哄他开心,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很累手!
147、沖脑(二更) 西关大营的景色,燕离并不怎么感兴趣,只不过心情甚好,看着这些没色彩的东西,竟也几分顺眼。 把自己裹得严实,楚璃吻跟着燕离走,不时的看他一眼,明显这妖孽心情好。 「你这几天来,每日都要行刺上官扶狄一次?」蓦地,燕离想起这事儿来,说道。 她和上官扶狄交手,他没什么意见。但是他们俩根本不像交手,反而像是在故意用此理由而做亲密越矩之事,这他就不愿意了。 在他看来,这个小人儿极其容易变心,没准儿摸着上官扶狄顺手,她就变心了,他的头上就多了一顶绿帽子。 「不一定,逮着了机会就偷袭,我可没忘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楚璃吻回答,很是随意,就像她的刺杀那般随意一样。 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随意。 瞧了一眼她,燕离淡淡的哼了一声,「上官扶狄和你玩的倒是乐此不疲。」她在玩儿,上官扶狄明显也在陪着她玩儿。 「不然呢?他不躲也不动,任由我宰了他么?即便我没打算杀他,但是我有时的杀招是真的,他若没躲过,必死无疑。」真真假假,真假参半。 「这么说,我还得夸你喽?」抬手,燕离摸了摸她那小脑袋,像个蘑菇头。 「你还真得夸我。接到这个单子的时候我就在想,上官扶狄若是死了,第一个伤心暴怒的就得是你。他可是守着西关呢,这地儿如此重要,他若不守在这儿,你就整日担忧吧。所以我就想,一定不能让他死。我接了这个任务,又反买了消息,僱佣了杀手,为了你,耽误我赚了多少钱你知道么?」他还生气呢,应该把他吊起来打一顿才是。 「如此听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孤?」停下脚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血的薄唇微弯,对她的做法很是满意。 「不然呢?我为了我自己么?我倒是想把你屁股底下的龙椅夺过来坐一坐。」然后让他做面首。 无声的笑,燕离看着她,一边微微点头,「继续保持。」 「哼,又得意了。你这人,刚刚发火儿的是你,这眨眼间变脸的还是你。而且,你这人还很无耻,猥亵我的手。」说着,她把右手从大氅里拿出来,他猥亵的就是她这只手,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说道这个,燕离不禁轻笑,抓住她那只手,一边道:「我以为,你刚刚那是在爱我。」 「是在爱你,爱你爱的手发酸。」楚璃吻点头同意,他这个说法也算好听。 抬起双手,燕离捧住她的脸,较爱怜的揉搓了一番,「可爱。」 任他揉搓,楚璃吻身体朝着他靠拢,最后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搂着她,燕离摸着她披散在背上的长髮,「跟我回盛都吧。」 「又说这个?钟将军去刺杀想要杀上官扶狄的那个人了,如果那个人是齐川武,那么钟将军也不知会不会成功。我应该给多声门传个消息回去,再去几个人协助钟将军,也好把这齐川武一举拿下。」倚靠着他,楚璃吻一字一句道,她的出发点,的确是为了燕离。 「齐川武手下有近十万的兵马,暗卫去调查,也死了不少,他很谨慎。」说起这个,燕离的语气也微变。 「这么难搞?」楚璃吻不由得挑眉。 「嗯。」很难搞。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和你回盛都了。这人这么难搞,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而且我那时听你和上官将军说,这人可能与外国私通?信息到底准确不准确,到底是西朝还是南晋?」仰头看着他,这可不是小事儿,若是南晋的话,她多声门距离南晋可是最近的。 「真的打算帮我?其实,你只要跟我回盛都,听话的待在东宫里,我回到东宫就能看到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摸着她的头,燕离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喃喃细语。 哼了哼,「整日坐吃等死算什么帮忙?我这段时间做的想必你也都知道了,虽是为了扬我多声门的声威,可是你也趁机捡了不少便宜啊。」其实,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回东宫小住几日也不算什么。可她此时若是回去的话,那么多声门那儿必定会闹翻天。 所以,她选择不回盛都,也算是维稳了。 「的确知道你很忙。这小脸儿,也瘦了许多。」揉捏着她的脸,其实打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发现了。本就娇小,却又瘦削许多,就更是瘦小,好像他只要揉搓一下就会碎掉一样。 哼了哼,「知道就好。」 「神智清醒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说着,一边把她抱在怀中。 「释放出来一些东西之后,脑子就清醒了。如此说来,的确是那个什么沖脑。」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这妖孽简直了,极品。 「你成大夫了。」燕离点头承认,一边拍着她的后背鼓励她,再接再厉。 两个人在大营之中卿卿我我,明卫站在不远处守卫,而不时的有兵士来往,自然也瞧见了这边的情形。 如此看来,那被将军藏在帐中的女人果然是太子妃。可问题是,太子妃为什么会先太子燕离一步来到西关? 这其中的事情让人难懂,他们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 下午,一只灰色的鸽子在大营附近盘旋,它盘旋了好几圈,使得大营中的兵士发觉了它的不对劲儿把它抓住后,才发现了它腿上隐藏在羽毛里的一个小纸条。 兵士很快的将这鸽子交给了上官扶狄,他直接取下纸条然后展开,这才发现,这鸽子是多声门的。 纸条自然是给楚璃吻的,而且,上面还是好消息。 将纸条重新捲起来,然后连同鸽子,要亲卫交给楚璃吻。 燕离自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很明显,他和楚璃吻还在一起。如此看来,上官扶狄也清楚了,燕离其实就是冲着楚璃吻来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让人难以想像。而且,燕离也很出乎上官扶狄的意料。他一口一个公主殿下,显然很清楚楚璃吻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能够毫不在乎,真的让人想不到。 亲卫很快的把鸽子和纸条送到了已经漫步到练兵场的楚璃吻,接过鸽子和纸条,楚璃吻就笑了,「这时候送来的,定然是好消息。太子殿下,不如你猜猜,这是什么好消息?」把鸽子放在武器架上,它便老老实实的待在那儿,很是安分。 燕离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边道:「我若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你猜对了的好消息就是好处。」听到这好消息笑还来不及呢。 「是不是钟将军已经杀了那个僱佣杀手的人?但我想,应该不是齐川武。」燕离身体向后,靠在了武器架上。一身血红,他那个模样分外勾人。 楚璃吻笑容满面,手指一动,然后把纸条展开。 看着上面的字迹,她也不由得扬眉,「太子殿下说得对,还真是这样。」 「给我。」把她手里的纸条拿过来,燕离看了看,随后道:「钟将军的功夫的确神出鬼没,于大军之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齐川武的副将,这么容易的就被杀了。」说着,他语气不禁几分可惜,这钟将军若是能顺道把齐川武杀了,那就更好了。 「这个人是齐川武的副将?是他僱佣的杀手。要杀上官扶狄,绝对没有这么容易,除了僱佣杀手之外,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动作。看来,得让上官扶狄小心了,往后也不能再做试吃的活儿了,没准儿就中招挂了。」说着,她一副后怕的模样,这上官扶狄若是因为为她试吃而死了,估摸着她就得被当成真正的杀手了。 「但也不得不说,上官将军为公主殿下试吃,做的很是顺手。」就好像做过很多次了,想起这个燕离就不禁眯起眼睛,明显生气。 「不然呢?你想饿死我么?」楚璃吻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别人的口水,你也吃得下去。」燕离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极其不满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能吃你的咯?若是这么说,那我吃的口水可多了,说不定已经染上了什么病。」说着,她一步上前,踮脚往他唇前凑。 燕离身体向后仰,一边抬手罩住她的嘴,「漱口去。」 「来不及了,刚刚在帐里,你已经亲过了。就算是有什么病,也早就传染给你了。」拿开他的手,楚璃吻站直身体,十分得意。 无言,她这么一说,他压力忽然变得十分大。
148、无眠夜 夜幕降临,燕离也终于脱身去见了上官扶狄。楚璃吻没有去,因为夜晚的外面实在太冷了。 燕离命明卫将此次带来的厚重物品都拿了进来,又把床上原本上官扶狄所用的被褥撤走,这样他心里才舒服了些。 他的女人,睡在别人的床上已让他很不痛快,居然还铺盖着他人的被褥,这他简直忍不了。 燕离所用物品样样精緻,更别说被褥了。 楚璃吻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被褥柔软,而且还带着燕离身上的气味儿。 一切都这般舒心,楚璃吻十分满意。 拿过一本书来,她靠在床头翻开书看,看了半天发现这书是兵法,看不懂。 果然啊,上官扶狄的爱好就是这个,也不愧他大将军的身份。 摇摇头,她直接选择放弃,不再研究。把书又放回了原位,随后她躺下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她便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睁开眼睛,盯着帐顶,下一刻她勐地坐起身,把床边衣服里的瓷瓶拿了出来。倒出两颗药快速的吃进去,随后解下镯子套在手上,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脚下不发声,她缓缓的朝着书架的方向靠近。她就曾从这里潜入了这大帐之中,而且显而易见的,这整个大帐,这儿是最容易钻进来的地方了。 贴着书架站好,她个子矮,这书架正好把她遮住。 果然,片刻后,她就听到了一丝动静,弯起红唇,心下却在冷笑。来的人不管是谁,都挺蠢的,难道就没看到那帐篷有缝补过的痕迹么? 下一刻,她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声音就在书架后,这个人进来了。 缓缓抬手,她蓄势待发。 哪知,随后一个矮小的人影从书架后钻了出来,一身黑衣,乍一看像条狗。 实在没想到冒出来的是这么个玩意儿,楚璃吻一时间都愣了,这是小孩子吗? 就在她愣神间,那个小玩意儿也发现了她,脸抬起来,就发现了他的特别之处,这不是个小孩儿,而是个侏儒。 四目相对,侏儒立即出手攻击,他手上拎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迅速躲开,楚璃吻同时飞腿过去,哪知那侏儒动作利落灵巧,轻松躲过。 见此,楚璃吻不由得冷哼一声,还是个高手。 两人交手,侏儒虽身形小,可是却占尽了个子小的便宜,使得楚璃吻也不断的后退。 过了几招,她也算看懂了这侏儒的招数,随即反攻。 手上一个虚招,脚下却残影一过,一脚正中那侏儒的腹部。 她力气大,那侏儒身形小,即便有内力护体,但她的力量却不容小觑。 侏儒踉跄,楚璃吻趁此时机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腰上,手心的铁刺刺进他的腰,让他瞬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瞧你这模样,杀手?你这模样的杀手,倒是稀奇。说吧,谁派你来的?你得知道,你后腰受损,下半身已经废了。要是不说实话,下一步出现窟窿的就是你的喉咙了。」她蹲在地上,边说着,边把右手抬起,那刺进他后腰的铁刺也随之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流出来,眨眼间便流到了地面上。 趴在地上的侏儒的确试探着要动弹,可是却发现他的下半身的确已经没了知觉。 「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交代吧。」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和他手中的短刀,他的确是个杀手。说真的,楚璃吻还是很欣赏的,这样的杀手,最适合出其不意的刺杀了。 然而,那侏儒却没有发声,大概也是发觉他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嘴里一动,下一刻,他就脑袋一歪躺在了地上。 「死了?」拨弄了一下他的头,果然死了。 无言,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居然就死了。 就在这时,帐门被从外打开,一角血红色进入帐内,下一刻却停住了,「这是什么气味儿?」 「毒烟。」楚璃吻回头看过去,一边回答道。 「毒烟?那你还待在这里,过来。」闻言,燕离的声音就变了。走进来一步,一眼便看到了楚璃吻脚边趴着的侏儒,「那是什么?」 「杀手。」回答,楚璃吻一边站起身,把这大帐内的各个窗户打开通风。 一手掩着口鼻,燕离一边走过来,抓住楚璃吻的手,上下看了她一圈,「你的腿、、、」 「没事儿,破了皮没有流血。他太矮了,我躲闪不及就被划了一下。」楚璃吻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她只是觉得有些疼而已。 看向那个已死的侏儒,燕离皱起眉头,「这杀手是来杀上官扶狄的。」 「没错,这是他的大帐。」楚璃吻点头,正是这样,这侏儒不是来杀她的。 楚璃吻白天还说,去多声门僱佣杀手刺杀上官扶狄可能不是唯一的,哪想这晚上就来了这么一出。 上官扶狄也得到了消息,快速的赶了过来。 走进大帐,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的气味儿,再看那趴在地上的尸体,他面色微绷,「你没事吧?」问的自然是楚璃吻。 「没事。把他拖出去吧,他宁死也不交代是谁派他来的,显然是个有节操的杀手。」而且,她还挺喜欢他这个外形的,十分少见。 上官扶狄深吸口气,随后命亲卫将尸体弄出去,又快速的把地面清理干净。 「是冲着我来的,殿下不如更换大帐,住在别处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来一次这种事情。 「加强防卫,孤就不信还会有人闯进来。这大营若是如此容易出来进去,孤倒是该为西关担忧了。」燕离却明显不甚在意,而且言辞之间颇有施压之感。 「上官将军去休息吧,当务之急,你才应该经常的更换地方睡觉。」因为这个大帐很显眼,位置也是最好,住在这里不安全。 上官扶狄还欲说些什么,燕离则直接撵人了,「上官将军回去休息吧,孤也累了。」 由此,上官扶狄也不再说什么,最后要燕离和楚璃吻小心,他便带着亲卫退下了。 帐门关上,燕离拎着楚璃吻回到了床边,「我看看你的腿。」要他不担心哪有那么容易,她做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事儿,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受伤了。 「真的没事。」说着,楚璃吻一边把裙子撩开,然后又把裤子一点点的挽起来,腿弯上方,的确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燕离查看了一下,看清了那伤口,他也才放心,「还是擦一些药吧。」 「随你。依我看,那小侏儒平时都是和个子高的人交手,第一次遇到我这么矮的。这一刀,应该是想割断我腿弯处的筋,但我太矮了,他这一刀就划到上面来了。」说起来,倒是也庆幸呢。 「还挺高兴?」扫了她一眼,燕离轻嗤。 「我积累经验不成么?关键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杀手,我很喜欢。」只可惜死了,不能为她所用。 「原来,你不止喜欢挺拔俊秀的,还喜欢侏儒。」擦好了药,燕离坐直身体,拿她没有办法。 「杀人利器,比挺拔俊秀的要好用得多。」双腿一翻,她轻松的躺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抵挡从各个窗子冲进大帐的冷气。 瞧她像个虫子似得,燕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味儿散的差不多了,我把窗子关上。你身上的解毒药还有多少?待回了盛都,我命人再给你送去一些。」她这个体质,的确需要常备这种药。 「对我这么好?看来,我白天出了那些力,得到回报了。」盯着他颀长的背影,楚璃吻一边轻笑道。 「所以,公主殿下打算夜晚再来一次么?」走回来,燕离似笑非笑,他不会拒绝的。 「美得你。」翻了翻眼睛,她的脸却不由得有些红。 「唉,那真是可惜了。」在床边坐下,燕离看着她躺在被子里的模样,似笑非笑。很明显,他极其喜欢她这个模样,不是平时那狡诈不听话的样子,反而极其的乖巧。 「你什么时候离开?」瞧着他那眼神儿,楚璃吻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真是勾人。 「你呢?」显而易见,他若是不看着她离开,他自然不会先走。 「钟将军已经杀了要杀上官扶狄的人,另一半的佣金没人会付,所以我的刺杀任务也可以宣告终止。如果太子殿下明日走的话,那么我也走。」她的意思明显和他差不多,都想和对方一同离开。 脱下靴子,燕离转身躺下,随着躺下的瞬间,他忽的侧起身体面朝她,一边抬手捏住了她的脸,「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我们如此光明正大的躺在一起。」以往倒是也有过同床的经歷,却没有今日这般顺理成章,反而都是在做别的事情,然后顺水推舟的就睡了。 「听起来,太子爷真是期盼良久了。」顺着他的手,她也侧起身体面朝他,四目相对,能看得到对方眼睛的深处。那深处无人能够企及,便是想尽办法触碰,也根本触碰不着。 「在东宫之时互相猜忌不信任,反倒身处他处,才算看得到对方。看来,这东宫和我们不和。」手从她的脸划过她的耳朵,又划过她的后颈,最后,落在了她的背上。 手上微微施力,就把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收回来,娇小的身体没有故意施力,的确很轻松的就被他揽了过来。 贴在他怀里,楚璃吻感受到的便是他身上的热气,暖烘烘的,在这冷夜里极为舒适。 「不是东宫和我们不和,是我们俩本来就不和。其实我们俩能在一起,我也觉得挺神奇的。我原本就想把你泡到手,满足一下我的欲望也就算了。」哪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话听起来着实让人的心情一落千丈,明明不大个小人儿,你怎么就那么会气人呢?」捏住她的脸,燕离很想琢磨明白她这脑袋瓜儿到底怎么长的,就算她是在异世长大,也不至于连女人特有的娇羞赧然都带走了吧。 任他揪自己的脸看自己,楚璃吻一笑,「你听说过萝莉攻么?」 「那又是什么?」燕离微微皱眉,莫不是又要骂人?不过瞧着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儿,估计不是骂人的,反而是夸人的。 「攻,是受的反义词。而咱们俩呢,看起来都很受。其实不然,你是受,我是攻。」说着,她勐地翻身而起,骑坐在他身上,抓住他的两只手,一副要把他就地正法的姿态。 她说的是什么燕离不知道,可如今她有了动作,他也就明白了,「那可未必。」话落,他挣出自己的双手,握住她的腰,身体一个翻覆就把她压在了下面。 「在别人的床上做这些真的好么?而且,刚刚这大帐里还死过人。」被压在那儿,楚璃吻勐然想起这事儿来。 「已经来不及了,不该做的上午就做完了。」燕离笑的迷人,随后扯过被子,将两个人彻底罩住。 被子下,两个身影嬉闹纠缠,笑声亦是遮盖不住,俨然根本不在乎这是谁的床,更不在乎这大帐里前一刻死过一个人。 夜很静,也很漫长,不过这两个人明显不打算休息,嬉笑的声音使得守在外面的明卫也不禁精神起来,这还真是一个无眠夜。
149、眼熟 太阳初升,大营练兵,那蓦一时震动天地的声音,即便是沉睡中的石狮子也得被吵醒。 当然了,更何况不是石狮子,睡眠之中的正常人,亦是在第一时间被吵醒。 军营中的规矩燕离自是清楚,虽是吵到了他,但一大早的吵嚷练兵,他没有任何的反对,这是好事。 只不过,睡在他怀里的小人儿却不以为如此,真的是吵到了她,而且她也不打算起来,便将头窝在他的怀中,又用被子把自己盖住,倒是有效的遮挡了些声音。 睡得太晚,以至于她天亮时有些睏倦,再加上床上有个不散热的发热体,更使得她不想起来了。 以前独自一人时,还真是从未赖过床。 燕离单手放在脑后当枕头,一手被她挟持在被子里,他垂眸看着胸前的『大包』,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如果这不是别人的大帐,如果这不是在营地,如果这是在他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嗯,他会更满意的。 他还真是从未见过她如此听话的时候,极其可爱,其实她应该一直保持这样,会让人觉得把星星月亮捧到她面前都不为过。 但,很显然,她的性子会破坏掉这一切,甜美柔软的外表都挽救不回来,有时甚至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唿喝的声音再次传来,让人想忽视都不行,燕离轻笑,虽是晨起,但他的脸依旧妖异。 下一刻,他怀里的大包就开始动弹,拱来拱去,像是生了蛆。 终于,摆脱了被子的束缚,长发散乱的一颗头出现在视线当中。楚璃吻坐起身,一边放开燕离的手臂,「真是太吵了,明明第一天练兵没任何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你来了,这群人故意弄这么大的声音,不止为了让你看他们的劲头,还想赶你走。」拂开脸上的髮丝,楚璃吻边说边摇头,这就是她的猜测,听起来合情合理。 「军中练兵项目众多,但都是比拼的形式。大清早的若是输了,整天都会受罚。所以,我想他们不是为了故意吵我,而是担心会受罚。」燕离凤眸含笑的欣赏她狮子狗一样的造型,一边悠悠道,算是好心告知。 「这你也知道?好吧,你是太子,我不是。」他这个太子还真不是坐吃等死,这些玩意儿居然也都知道,她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今日启程,明卫此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我临时做了决定,我打算去一趟多声门,花钱买消息。听说想去多声门买消息,得找熟人领路,不知公主殿下可有门路啊?」他看着她,一边问道,很是真诚。 抓自己头髮的动作卡在那儿,楚璃吻看向他,一边缓缓眯起眼睛,「你说真的?」 「十二分真。」他姿态悠然,当然是真的。 「去多声门买消息,价钱可不便宜,比以前贵多了。若是涉及朝堂,军事,那就更贵了。」她揪扯着不太顺的髮丝,一边说道。 坐起身,燕离抬手把她的手拿开,然后代为顺着她乱了的长髮,「若是涉及皇室,不知是什么价钱?」这个他就更好奇了。若是有人想打探他的消息,那多声门根本就不用派人去调查,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天价。」皇室的消息也卖,当然了,那就得看看能不能出得起价钱了。 「你还真能为了钱把我也卖了。」燕离无言,本以为她能说多少钱也不卖呢。 抿唇,「话也不能这么说,能出得起我开得价钱没几个。你也别激动,我就算卖你的消息也是卖一些表面的,深层次的我肯定不会卖,我会让自己吃亏么?」她说的头头是道,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把她乱了的髮丝顺开,燕离的手落下来捏住她的下颌,然后把她的脸扭过来让她看着自己,「鬼话。」 轻笑,楚璃吻拂开他的手,转而捧住他的脸,「我可是守财奴,不会让别人染指你的。」 瞧着她那小样儿,燕离给予的又是一声冷哼,他不信。 双手从他的脸滑到他的耳朵上,然后用手指捏他的耳朵,把他的耳朵上下扣在一起,甚觉得有意思。 抱住她的腰,燕离轻而易举的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隔着一层被子,她骑跨在他腿腹间,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些什么。 抿嘴,她捏着他的耳朵,「你在干嘛呢?」 「你说呢?」他搂着她的腰微微施力,明显故意的。 「还打算猥亵我的手?」她可不干,累死她了。 「兴许是想猥亵你呢?」燕离如是道,声音压得也极低。 如此不要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十万分的诱惑,楚璃吻两颊泛上一股热,尽管她也不想,但她很清楚,这就是害羞。 原来她也是懂害羞的,只不过以前没遇对人罢了。 他搂着她,向自己的方向施力,同时,腰上也在施力,隔着一层被,感觉却更明显。 刚想说些什么,帐外,明卫的声音传来了,「太子爷,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再耽搁下去,就错过时辰了。」 一听这话,楚璃吻眸子一转,「你不是说忽然起意么?可我听着明卫的话怎么觉得,你是早就想好的。」 「回答正确。」燕离歪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随后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放下来,再这么坐下去,可不只是耽误时间那么简单了。 被放在床上,楚璃吻双臂环胸,看着那下床的人,她几不可微的冷哼了一声,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朝着他的下半身滑。 燕离自是看见了,穿上衣服,遮盖了一下,随后看向她,「还看得出来么?」 「你打算一天都这么激动?」她挑高了眉,当然知道他一会儿就会平静的。 「难说。」他却微微摇头,这就得看她怎么做了。 无语,「随你,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 「真够狠心的。」就算别的不做,她也可以像昨天那般『安慰』他一下。 不再搭理他,楚璃吻也下床穿上衣服,待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卫也进来了,快速的收拾东西。 「你打算怎么和我离开啊?」将厚重的大氅裹上,楚璃吻一边问道。 「我会前往粟城康郡王府,公主殿下就在粟城外等我便是。」燕离说道,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成。」点头,她同意。来西关一趟也不算白来,还能把这个太子爷拐回去,一路受冻也算值了。 「别着急,预计天黑时,我就能脱身了。」走过来,燕离抬手捧住她的小脸儿,看了看,然后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那我就先恭送太子爷了。」他得先撤,然后她再走。 「跪安。」燕离轻笑,如此迷人。 哼了哼,楚璃吻抬起双手抱住他的腰,他真是暖和啊,她喜欢。 明卫收拾完,将所有的物品都归置好,燕离才离开大帐。 而楚璃吻则没跟着他,他离开后她也得走了,但上官扶狄,估计还得遇到危险,很有必要提醒提醒他,让他小心些。 半个时辰之后,楚璃吻就从大帐里出来了,把大氅的帽子盖在头上,她看起来就更娇小了。 燕离的大氅和上官扶狄的差不多长,长的拖了地,随着她走,下摆都被她踩在了脚下。 上官扶狄送走了燕离,就差不多知道楚璃吻要走了。 他快速返回来,正好迎上了楚璃吻,「你也要走了。」 「是啊,那个要刺杀你的人已经死了,我的任务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呢,我们多声门如此灵活,却不代表别的地方也这样。你小心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有人来刺杀偷袭你了。你这么重要,可不能早死。」小脸儿被兜帽罩在里面,随着她仰头,那小模样更是让人心下难平,很想捏一捏她的小脸儿。 「多谢你了。不过,这种事以后你就不要再做了。听你说,你手下也有很多人,你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出手。」她十分不适合做这些。 「当然,能得我亲自出马的没有几个。如你上官将军,就得我亲自出手才行。」毕竟,交情在那儿呢。 听她这样说,上官扶狄不由得弯起紧抿的薄唇,「谢谢。」 「别客气。」楚璃吻点点头,接受他的谢意了。 「你从哪儿离开?」看着她,上官扶狄低声问道。 「从哪儿来的就从哪儿走。」她自然不能像燕离那般光明正大的顺着大路离开。 「好。多穿一些,别再冻着了。而且你离开时,也不用躲着山中的巡兵,他们会放行的。」上官扶狄交代道,声音虽是很低也没有什么情绪,可听起来却莫名的带着几分温柔。 「嗯。」点点头,楚璃吻看了一眼太阳,「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记得啊,小心点儿,艺高人胆大不可取。」 上官扶狄颌首,「走,我送你。」 两个人调转方向,朝着楚璃吻来时的后山走,很快的,走出了大帐所在的地界,到了山边。 「回去吧,我撤了。」拢紧身上的大氅,楚璃吻朝着他扬了扬下颌,然后便转身上了山。 上官扶狄站在山下看着她,身形宽阔坚毅。直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若有似无的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顺着山中走,楚璃吻走的顺畅,碰见了巡逻的队伍她也没有躲避,果然那些队伍也给她放行,就好像没看见她似得。 不用躲躲藏藏,速度自然加快,晌午过后,她就出了山,然后上了官道。 官道平坦,走的更为顺利,尽管温度有些低,但她裹着厚重的大氅,再加上一刻不停的走,手脚倒是没有冰凉到麻木。 下午,她便到了粟城附近,远远地,便瞧见粟城的城池,古老的城墙绵延出去很远,这是一座有故事的城。 在粟城连接官道的地方,楚璃吻停下了脚步,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她静静地等着。 她把大氅裹得严实,兜帽彻底落下来,将她的脸都遮挡住了一半。 若是谁看见了她,也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得到她露出来的嘴和下巴。 她静静地等待,没过去多久,官道上果然有人经过。 是一个队伍,很长,大约十几匹马,而且后面还奔着一辆双马的马车。 他们越来越近,楚璃吻自然也听得到,只不过她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打算去瞧新鲜。 终于,他们到了近前,楚璃吻微微抬起下颌,虽不至于露出她的脸来,但是她望出去的视线却瞧见了那过来的队伍。 马儿各个矫健,皮毛顺滑发亮。骑在马背上的人穿着普通,但这明显是掩耳盗铃,那么结实的身体,那么好的马,即便穿成乞丐也知道是在伪装。 她穿的显眼,只要过来了就一眼能看得到她。那些马上的人自然看到了她,而且显然对站在这里的她几分警惕。 一匹匹马儿从眼前经过,楚璃吻也看到了那辆马车。马车外表朴素,但是看那车轮,十分厚重结实,俨然故意做成这样用来煳弄人的。 不知这是什么队伍,但是看他们来时的方向,更像是西关。 若从关口而来,那么就应该是从西朝来的,西朝? 想起这俩字儿来,楚璃吻将下巴抬得更高了,也看清了那马车。 马车的窗子开着,虽只是从眼前而过,但是她也看见了在窗口一闪而过的侧脸。 是个男人,侧脸刚毅,还有很短的鬍鬚。 马车速度不慢,很快的便从眼前走过了,最后一个瞬间,那马车里的人抬起了头。两双眼睛,短暂的发生了对视。 眉尾挑起,楚璃吻心头一动,有点眼熟啊。 仔细的想了想,那双眼睛和那张脸都不对,她肯定没见过。她觉得熟的,其实是他的髮式,被简单的捆绑在脑后,这是前朝的髮式啊。
150、老巢(一更) 太阳即将落山,一行队伍也从粟城的方向过来了,只有十几人,马儿飞奔,速度极快。 瞧见了他们,楚璃吻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终于来了。 果然,那一行人快马奔过来,接近楚璃吻时马儿也慢了下来,最后准确的在她面前停下。 当先一匹马矫健强壮,一看就是一匹好马。 马上,是一身黑色华袍的燕离,虽没有身着红衣,但他的妖异程度依旧不减。特别是在这太阳落山,天地朦胧之际,他看起来就更是让人移不开眼了。 「公主殿下,咱们启程吧。」看着那靠在树干上,恍若和山林融为一体的人,燕离笑道,可见心情甚好。 「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而且,她一天没吃东西,要被饿死了。 「别抱怨了,我这不是来了么。走吧,速度快的话天黑时能赶到驿站,你一直等在这儿都没吃东西,饿了吧?」骑在马上冲着她招手,他果然是惦记她的。 哼了一声,楚璃吻脚下一动快速的跳到官道上,抓住燕离伸过来的手,身体被他轻松的拽到了马背上。 坐在他身前,楚璃吻长吐了一口气,「累死我了。」 「是我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别气了,祖宗。」单手环着她,另一手拽动缰绳,马儿立即出发。 他这态度倒是好,楚璃吻瞧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脏话都说不出口了。 队伍出发,速度愈发的快,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冷,楚璃吻不得不把脸转向燕离,这样能舒服些。 微微抬头看着他,楚璃吻眯了眯眼睛,「康郡王府现在是不是很热闹,正在准备敏郡主出嫁的事儿呢吧。」 「嗯,没错。」燕离回答,听起来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出现,如今又要假装自己还在那儿,根据那康郡王的脾性,估摸着是不会同意跟你弄虚作假。可是呢,偏偏发生了敏郡主逃婚之事,他现在见了你都会觉得对不起你,不管你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太子爷,你果然很鸡贼。」看着他,楚璃吻一边赞嘆,当做是在夸他。 燕离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将康玉敏强娶过来,再奉他做岳丈?」 「听你这语气好像自己还吃亏了似得,你以前有多少个岳丈心里没数么?」楚璃吻翻了翻眼睛,对他现在这个态度极其不满意,以前卧薪尝胆时,连老女人想睡他不是都能忍。 「那得看我认不认了。」燕离却如是道,不管她怎么说,都得看他认不认。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燕离轻笑,垂眸看了一眼她那无语至极的模样,他不由得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可爱到犯法。 紧赶慢赶,在天色暗下来许久后,终于抵达了驿站。 燕离虽说是秘密的离开粟城,但他也没打算亏待自己,所以明卫亮了身份后,便住进了驿站。 一夜休整,楚璃吻也算缓了过来,翌日再上路,她骑着驿站里的马儿,一路飞奔。 在燕离看来,她更像是脱缰的野马,有时他觉得,即便用铁链也捆缚不住她。 快马狂奔,过了晌午时,便路过了墨崖山。 这墨崖山之于楚璃吻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她也不由得放慢了马儿,不时的往山里看。尽管这还是墨崖山边缘地区,可仍旧能让她联想到深处的诡秘。 走着看着,楚璃吻忽然勒马停下。 后面的人也随之勒马,马儿发出不太满意的嘶鸣声。 「怎么了?」扯着马踱步到她身边,燕离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看到这儿有走动的痕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楚璃吻拂了拂头上的兜帽,一边说道。 「想起什么了?想起其实路过这里,你也可以进去看看?这墨崖山外围仍旧有军队驻扎,放心吧,若有人试图潜入山中,你一定会知道的。」燕离说道,对这山中的防守很是自信。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昨天,我在粟城外的官道上等你的时候,碰见了一伙人。他们精心乔装,但仍旧遮掩不住身上的杀气。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尽管只是一瞥,我却发现那个中年男人梳着和钟将军一样的髮式,前朝的髮式。在这个世界,仍旧会梳前朝髮式的,就只有墨崖山的人,以及一直在外头活动的野心派了。」话落,楚璃吻收回视线看向燕离。昨天碰见的那些人她并不认识,不是墨崖山深处的人,所以,他们是楚真一派的。 「那些人朝哪个方向走的?」闻言,燕离也不由得眸子一动,这些人果然时时刻刻都在活动之中。 「看样子,是从西关那边过来的。若是从西关而来,那就只有西朝了。他们通过西关进入大卫,目的值得探究。既然这墨崖山里有守军,还是通知他们一声为好,鬼知道那些人要去哪儿。」若是还冲着墨崖山的宝藏去的,她可不乐意,那是她的。 燕离几不可微的颌首,随后看向身后的明卫。无需语言,明卫立即知道该做些什么,派出一人快速进山。 「走吧。」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罩着兜帽的头,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重新驾马前行,速度极快,而明卫已经进山通知守军了。如果真有人闯入墨崖山,那么消息也很快就会被送来。 楚璃吻倒是希望他们能够现身,这些个野心派,不管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还对墨崖山的宝藏有觊觎之心,就是不行,不共戴天。 越往南走,气温也在迅速的回升,终于进入了白马城,楚璃吻亦心情大好,这是她的地盘。 燕离没有来过白马城,倒是这几个月来有过较多的书面了解,和他所了解到的差不多,这是一座热闹且温暖的城池。 能见到许多的南晋人,商人居多,尽展这白马城的地域优势。 进城后,在主街上走了一段,然后便方向一转,直奔城郊。 「到了楚老大的地盘,希望不会遭到攻击。」燕离十分清楚自己在她手底下那帮人的心里是什么位置。 「只要你老实安分,就不会有人攻击你。」总的来说,不找死就不会死。 无言,燕离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摇头,「本以为你会无论如何也护着我呢。」 「好好好,我护着你。」楚璃吻点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 「听起来,你是不怎么情愿。」瞧她那样子,满脸无奈之色。 「怎么样你都能挑出毛病来,你更年期到了。」斜睨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会。到了她的地盘,她又不能对他太过分,否则有点仗势欺人的嫌疑。 「又在骂人。」尽管不知她所说的更年期是什么,但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就是在骂人。字眼不见得有多脏,但其中深意应是骯脏无比。 不搭理他,楚璃吻径直的在前方带路,没过多久,便瞧见了玉离山庄的围墙。 围墙很高,较之寻常的宅子都要高。 燕离也看到了,不由得点头,「楚老大真是大手笔。」 「过奖。」带路,朝着正门的方向走,后面随行着燕离以及十几个明卫。 终于到了正门前,燕离一眼看到那玉离山庄四个字,不由得笑,「这山庄的名字,我很喜欢。」在最初他知道的时候,就很满意。这个离字,用的是他名讳中的字,而非她的。 「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楚璃吻从马背上翻下来,一边扬声道。 「满意。」燕离点头,十分满意她的刻意讨好。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发出一声淡淡的轻嗤,随后举步踩着台阶,直奔大门。 敲了一下,里面便有人来开门了。 随着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个小童。 「老大,你回来了。」敲门敲一声,都是自家人。 「嗯。」点点头,楚璃吻回头看向燕离,然后朝他伸出手。 走过来,燕离似笑非笑的抓住她的手,随着她一同进了山庄的大门。 那小童显然不知燕离是谁,但跟着楚璃吻回来的,必定是贵客。 他站在一边,低垂着头,很是恭敬。 进入山庄,燕离就笑了,「还真是够奢华。」 「以前的多声门就很奢华,多声门重振,自然不能太差。金玉其外,是否败絮其中也就不重要了。」反正常年待在这儿的都是自己人,来花钱消费的也只是看个表面罢了。 「很有道理,楚老大可以去经商了。」说的头头是道。 「当你夸奖。」楚璃吻边说边扬起下颌来。 前方,负责山庄安全的卫队出现,他们五六人成一组,然后互相轮换,武功高强,尽管这山庄很大,但他们一组人也守得牢靠。 看见楚璃吻回来,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呢,随后就瞧见了她身边的另一个人,不同程度的,他们也变了脸色。 见此,燕离面上笑意更甚,他喜欢他造成的轰动。 果不其然,随着都知道楚璃吻回来而出来见她的人看见了燕离,无不脸变色,唯独周烈面上泰然,笑容依旧。 一路回到花园之中的小红楼,那十几个明卫和山庄的卫队之间气氛古怪。他们都聚集在了小红楼外,瞧那架势,一个不和,可能就会打起来。 瞧见了燕离,碧珠直接跪在了地上,「见过太子爷。」 燕离扬眉,「看来,你这侍女是唯一欢迎我的。」 「知道就好,老老实实的歇着,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把他安置在这儿,楚璃吻步子一转就要离开。 「还真是到了你的地盘,就这么应付我。」燕离不是很满意,斜斜的靠在软榻上,一副撩人的姿态。 「等我回来处理你。」学着他对她说过的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燕离不禁笑,他倒是想看看她怎么『处理』他。 走出小红楼,看到的便是暗生火焰的卫队和明卫。 楚璃吻懒得管,视线扫了一圈,「钟将军呢?」 「老大,还未与你说呢,钟将军受了伤,正在养伤。」周烈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受伤了?这次出任务受的伤。」微微蹙眉,这她倒是没想到,因为钟将军武功的确很高强。 「嗯。而且,钟将军有些事儿要说,正好你回来了,赶紧过去吧。」周烈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事儿还不小。 微微点头,楚璃吻脚下一动,便和周烈快步离开了,也不管聚集在这里的卫队和明卫会不会打起来。 钟将军住在山庄东边的厢房,其实卫队都住在这里,还有李护卫。李护卫因为病情不稳,所以被安置在这里,也是便于看护。 进入小院,便闻到了一股汤药味儿,和周烈一前一后进入房间,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的钟将军和坐在床边守着他的李护卫。 「公主。」看见了楚璃吻,李护卫立即站起身,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嗯。」她回应了他一声,李护卫看起来也很高兴的样子。 「公主,你回来了。」床上,钟将军坐起身,他面色不是很好,使得他下巴上的鬍鬚看起来都没精神了似得。 「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会受伤,伤的很重么?」在椅子上坐下,楚璃吻看着他的脸色,像是失血过多。 闻言,钟将军嘆口气,「那些虾兵蟹将又岂是臣的对手,只不过,在杀了那个雇兇杀人的小畜生之后,臣居然碰见了尹君和他的小喽啰,实在没想到他们会在那里。」说着,钟将军的眼神儿也覆上了一层凶色。 看他的眼神儿,显然是和他说的那个人有仇。 「尹君是谁?」楚璃吻问道。 「臣忘了公主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这尹君与臣一同长大,功夫不相上下,只不过当年楚真叛出,他选择了跟随楚真。往日情分,早已化成飞灰。」钟将军说着,言语之间诸多愤恨和悲伤。 听了他这番话,楚璃吻却心头一动,「钟将军的意思是说,齐川武的大营里有那群叛徒?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勾结在了一处。」这世界还真够小的。
151、註定(二更) 在钟将军的房中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楚璃吻和周烈才离开。李护卫想时时刻刻跟着楚璃吻,但钟将军强硬的把他扣下了,担心他会失常。 临走时,看着李护卫那眼神儿,楚璃吻也稀奇的几分于心不忍,看他那眼神儿,好像她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老大,这次的事情无意中又和那些人扯在了一起。在我看来,和他们扯上关系随之而来的就是麻烦。西朝皇室,大卫皇室,都不会善罢甘休。」周烈说着,他深深地感到麻烦。 「但很明显,这些野心派一直都没有停止活动。而且,墨崖山的宝藏,他们也一直在惦记着,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楚璃吻双臂环胸,随着说话,她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 「其实,老大是因为他们伤害到了太子爷而感到愤恨吧。」周烈看着她,笑道。 「因为燕离?是么,那我倒是不清楚。」周烈这么说,楚璃吻也不由得一愣,随后想了想,但却不觉得自己是因为他。 虽说他们俩决定试着在一起,试着不背叛,但她应该还没到那种事事都为了他着想的地步。 周烈却轻笑,在他看来就是这样。 返回小红楼,卫队还在,明卫也守在外头,看起来他们是打算一直在这儿耗着。 懒得理会他们,楚璃吻走进小楼,碧珠正在煮茶,而某个人则不在一楼。 瞧见了楚璃吻,碧珠立即扬起下颌朝她示意,告诉她燕离在楼上。 转身上楼,踩踏着楼梯走上去,撩开垂坠的红色纱幔,看见的便是躺在她床上,翻看她帐本的燕离。 「我的床如何?」走过来,楚璃吻把靴子脱掉,然后便开始解腰带。 视线从帐本上移开,燕离看向那宽衣解带的小人儿,他不由得弯起红唇,一手搁置在脑后枕着,一边观看她脱衣服。「很舒服,很美。」 前一句说的是床,后一句说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轻嗤了一声,楚璃吻把脏衣服扔到一边去,随后走向屏风后。 偌大的屏风后是衣柜,翻找出干净的衣服,从里到外更换一新,然后又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我没少赚钱,这年头,做有风险的买卖赚得多。」走到床边,楚璃吻转身坐下,把他往里推了推,然后斜倚在床上。 他偌大的一个人,被她轻而易举的推走,燕离已经见怪不怪了。 捏着手里的帐本,燕离笑了一声,「看出来了,你的确赚了不少钱。」 「当然了,这也得益于太子爷的暗中相助,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楚璃吻也承认了他的相助。 「如此说来,楚老大打算给我一些分红了?」燕离一副诧异的样子,他倒是不知原来她这么大方。 「想得美。」笑看着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否定答案。 就知如此,这才是她,燕离放下帐本,然后抚上她的脸,「算了,属于我的分红就留给我的小祖宗买糖吃吧。不过,不能吃的太多,你的牙齿会坏掉的。」 他有时说的话实在让人觉得顺耳,听的时候心都要化了。 抓住他的手,楚璃吻一边眯眼看着他,「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是从钟将军那儿听来的。他受伤了,因为在齐川武的营地里,碰见了楚真的人。」 闻言,燕离便皱起了眉头,「齐川武和楚真勾结在一起了。」 「看来是的。尽管齐川武不是皇室中人,但他手底下有十万大军呢。正好,齐川武有为家人报仇的打算,他们是一拍即合。」楚璃吻动着手指,他们俩的手指相扣在一起,虽大小不同,但如今看起来很是契合。 但这般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就会让楚璃吻不由得想起当初的陈良娣。他们俩在她面前表演十指紧扣,就让她觉得很是不爽。 看来,那个时候她就对燕离的肉体产生了占有欲。 「这么说来,暗卫的调查也就说得通了。齐川武是得到了楚真的协助,不管楚真给了他哪方面的保证,他都上了当。因为他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我会尽快解决掉他。」齐川武,早就是燕离的心腹大患。 「你的暗卫可不如我多声门,钟将军受伤了,楚真又一直惦记着墨崖山的宝藏,这让我很不爽。这样吧,太子爷可以适当的给一些好处,我多声门代为调查,如何?」她提议,而且是个别人都得不到的优惠。 「那不知,我得给楚老大什么好处了?」燕离似笑非笑,她这个提议他很喜欢。 「太子爷能给什么?」燕离捏着他的手指,问道。 「不知楚老大觉得我怎么样?」把自己奉献出来,应该还可以吧。 「你?」她上下的看了看他,然后笑着点头,「可以,我收了。」 燕离轻笑,一边抬手罩住她的后脑,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 唿吸灼热,纠缠在一起,楚璃吻的眼睫毛都被他的唿吸吹动了,痒痒的。 看着她,燕离眸色深浓,唿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我和你在这里纠缠,会不会被打?」他可很清楚,外面那些人正在等着对付他呢。 「你还会怕这些?」楚璃吻轻哼一声,随着说话,她的唇已经碰到了他的,很热,很软。 「现在确实不怕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也甘愿。 捧住他的脸,楚璃吻闭上眼睛吻上去,胸腔之中都被他的气息所笼罩,让她觉得都被充满了。似乎,她也不再需要其他,只要有他就行了。 夜幕降临,白马城的温度只降低了一些,燕离也充分感受到了这里和盛都的不同,果然是南方,尽管盛都的冬天也不冷。 「这小红楼就是仿造东宫花园中的红楼建的,虽没有那个大,花园也不如东宫的好看,可我很满意。」坐在窗边,楚璃吻边喝茶边说道。这茶就是燕离命碧珠带来的,很好喝,带着丝丝甜味儿,她喜欢。 「可见,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不错,继续保持。」燕离靠在对面,看着灯火通明的山庄,这灯火也亦如东宫,夜晚时也这般明亮。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由得笑,还真是很容易满足。 「趁着你下午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开始全面调查齐川武。用不了多时就会有消息传回来,肯定比你的暗卫要快得多。」告诉他,楚璃吻对多声门的速度十分之信任。 「你这般贬低我辛苦经营的暗卫营,让我情何以堪?」燕离凤眸流光,那双眼睛如此妖孽,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我还想问问你的死卫营怎么样了呢?」她走了,不知死卫营的老大又换成了谁。 「拒绝透露。」燕离不回答,一边扬起下颌。 「成,知道你傲娇,我不问了就是。」楚璃吻撇嘴道。 把两人之间的小几拽走,燕离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她伏在他身上,如此娇小服帖。 燕离垂眸看着她,凤眸含笑,修长的手由着她的腰际缓缓移动,最后终于顺着她腹部的空隙钻了进去。 「你是想让我猥亵你的手么?」他的手很热,随着钻进了她的衣服,楚璃吻也变了声,似乎在颤抖。 「就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了。」微微偏身,燕离的手滑进了她的中衣,指掌触到了她的肌肤,细腻顺滑,就是温度有些低。 「有,我给你这个机会。」随着他的手触上她的皮肤,她的声音也在瞬间变哑。 「嘘!」轻声的哄着,他更像是在诱惑她。 不再言语,唿吸却是愈发急促,伏在他身上,任凭他的手在她的中衣内肆意游走,越来越向上。 他的手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也或许是他整个人都有魔力,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 终于,随着他的手指在拨弄,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你这个畜生,在做什么?」蓦地,一声嘶吼在楼下响起,楚璃吻和燕离都不由得一诧。 还未看向窗外,只见一个黑影顺着开着的窗子便跃了进来,手成爪,直奔燕离的头。 燕离放开楚璃吻,同时抬手抵挡,也在这时看清了这莫名攻击自己的是谁,居然是那个阉人护卫。 李护卫满面兇狠,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扣住燕离的手臂,一边连声大喘气,「楚真,你这个畜生,受死吧。」 一听这话,楚璃吻立即明白了,这李护卫又煳涂了。 扣住他的臂膀,然后用力的将他拽过来,「李护卫,他不是楚真。」 李护卫气愤难当,手仍旧呈攻击的姿态。燕离亦满面不爽,撩开衣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面一个紫色的手印儿,可见这李护卫有多大的力量。 「公主,他欺负你,他是楚真,他是楚真那个畜生。」李护卫摇头,他的眼睛看起来也有些浑浊,不再如白天看到他时那么清澈。 「他不是楚真,楚真已经被我甩了,他是我新找的男人。」安抚他,楚璃吻一边朝着燕离使眼色,要他开口说句话。 燕离无语至极,「楚真如今已经过了中年,你看我有那么大的年纪么?」 李护卫不听燕离说什么,但很明显,他是听楚璃吻的,用浑浊的眼睛盯了燕离一会儿,然后点头,「公主,那楚真呢?」 「鬼知道他去哪儿了,兴许已经死了。你冷静点儿李护卫,若是可以,回去吃药。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见楚真了。」看着他,楚璃吻少有的几分怜悯。他对长公主是真的很忠心,以至于现在因为一点事情就使得他好不容易清醒的头脑受到刺激又煳涂了。 燕离看着他们俩,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是诡异,坐回原位,他发出一声挫败的长嘆。 「公主,楚真他是个畜生,你不能相信他。」李护卫看着楚璃吻,一字一句,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呆滞和扭曲。 楚璃吻点头,「我知道,我很清楚他的为人。走,我送你下去。」说着,她拖拽着李护卫的手臂,往门外走。 「楚真这个畜生,我看到他和尹君等人在商议怎么把宝藏的钥匙从你那儿骗出来,我都看到了。公主,你得相信奴才。」跟随着楚璃吻走,李护卫一边念叨着,他的声音有些木然,一听就知道他精神状态是不正常的。 楚璃吻连连点头,表示相信他所说。 燕离瞧着那俩人离开,不由得摇头,他原本美好的一晚。 楚璃吻把李护卫送到楼下,然后看着他被卫队带走,这才长舒口气。 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楚璃吻转身回到楼上,撩开坠地的纱幔,一眼便看到了满脸生无可恋的燕离,她不由得笑出声,「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这是惊吓,不是惊喜。还有,我受伤了,给我上药。」把自己的手臂展示出来,他可是很给她面子没有提为自己手臂报仇的事儿。 「成,祖宗你躺着,我伺候你。」忍不住笑,楚璃吻转身翻找药膏,一边嘆道:「疼么?这回知道那时在墨崖山我被他攻击了之后的疼痛吧。其实在我看来,这些人之中,李护卫的武功是最高的。只不过他太不稳定,很容易就会犯煳涂。」譬如刚刚,他大概是听到了她发出的声音,然后就失控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丈夫。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都不行,还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跟我回东宫,就不会发生这些扫兴的事情了。」他提议道,肯定能很顺利的进行下一步。 「为了这点儿事还用得着千里迢迢的回东宫?」无言,拿着药膏走过来,楚璃吻抓住他的手,看了一眼之后就乐了,「你刚刚用的就是这只手吧。看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152、探索(一更) 对于燕离的到来,玉离山庄的人无不心情有异,对于他们来说,燕离就像个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一般,若是炸开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被炸死,并且死无全尸。 由此,随着燕离肆无忌惮的在山庄之内出现,那些始终在注视着他的眼睛也变得有几分危险,显然他从潜在威胁,变成了显在的威胁,说不准随时会遭到攻击。 坐在花园中树荫下的茶座上,燕离姿势慵懒且妖异,看起来他完全不在乎那些人的视线,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的视线能伤的了他。 虽是如此,但他嘴上显然不会这么表达。 「楚老大,你的人都要用眼睛杀了我了,和你做买卖,还真是不容易。」他出卖『色相』,哪知并没有得来相应的对待。 「你还怕这些?」瞧他那造型,简直就是把挑衅写在脸上了,谁信他的鬼话。 「我可是负伤了,这次是手臂上,下回说不定就是脖子,能不怕么。」他如是道,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可是伺候了你两天了,别来劲啊。」他这话楚璃吻也不爱听,她把他当成祖宗伺候了两天了,还不满意呢。 「护短也没你这么护的。」燕离也几分不乐意,她怎么不护着他呢。 「我没护短,李护卫现在已经被禁足了,一天吃双倍的药,苦也被苦死了。」楚璃吻摇头,他刻意找毛病,其实什么目的她很清楚,因为接下来他就会说,若是在东宫,绝对不会发生这类事情。 果不其然,燕离微微摇头嘆气,「若是在东宫,我可不会受伤,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瞧瞧,你那些卫队的眼神儿,明明我是你丈夫,怎么如今我却觉得我是个登徒子呢。」燕离看了一眼从不远处经过的卫队,他们刻意的总是路过这里,用眼神儿攻击他。 说起这个,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乐了,「李护卫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很容易。我想,那天咱俩在二楼做的事儿,这整个山庄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用那种眼神儿盯着他。 「随意讨论主子的房中事,不符合规矩。这些前朝余孽,显然不懂尊卑。」燕离几分不愉,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希望被他人议论。 「没人议论,只不过知道了你和我的好事,他们觉得你配不上我罢了。」楚璃吻点明情况,就是这样。 这回轮到燕离无语了,「你说真的?」 「还真挺在意的,配得上,配得上。」轻笑,瞧他那样子,真是好笑。 冷哼一声,燕离仍旧十分不忿,盯着她那笑的开心的脸,最后又给予一声冷哼。 「祖宗别生气了,喝杯茶消消气。」俯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楚璃吻好言轻哄,燕离也还算给面子,拿起来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碧珠快步的从小路跑了过来,「太子妃,刚刚卫队来禀报,说是抓了几个看起来行踪有异的人,他们一直在山庄外面转悠。」 闻言,楚璃吻看向燕离,「是不是你的人?山庄里进不来,就一直在外头晃。」 燕离看着她,然后缓缓摇头,「若是我的人,会光明正大来敲门的。」不会在外头转悠,因为他们知道他在这里。 「扣住,严加审问。」也可能是对玉离山庄好奇的人,这几个月来,出现过不少这样的。 「是。」碧珠点点头,随后便快步跑开。 看着她不甚在意的脸,燕离几不可微的摇头,「这种时候,小心为上。即便真的不是狠角色,也得当做狠角色来对待。这,就叫做扬威。虽多声门只是个江湖组织,但也得让其他人知道,这江湖组织并不好惹。」他一字一句,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让人着迷,特别好听。 瞅着他,楚璃吻的眼睛都是亮的,「燕离,你这模样特迷人。」 「迷住你了?」他微微扬眉,更是妖异横生。 「嗯。好吧,我信你的,要狠。但凡在山庄外鬼鬼祟祟的,格杀勿论,怎么样?可是我这么乱杀人,白马城的府尹就要头疼了。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说他是抓我还是不抓我?」在那白马城的府尹知道她身份后,吓得进了山庄的大门就跪在那儿了。 「让他试试。」燕离似笑非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本来就是骗人的,有权有势的人犯了法,向来不与庶民同罪。 他这么一说,楚璃吻更乐了,果然是燕离,无法无天也能这么理直气壮。他若是有一天忽然变得心术不正,这大卫就惨了,会直接毁在他手里。 本以为这次只是抓住了几个好奇心作祟的小喽啰,哪想到,傍晚时分,卧床养伤的钟将军就出现了,直接来找楚璃吻。 「钟将军,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下床了?」从软榻上起身,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要他老实待着,然后便朝着门口的钟将军走了过去。 钟将军脸色仍旧有些发白,显然伤还得养,「今日在山庄外抓到的那几个人,后颈上都有纹刺。」他说道。 一听这话,楚璃吻和软榻上懒散恣意的燕离都变了脸色,「是楚真的人,还是长孙于曳的人?」目前这两个人手底下都有前朝人,他们的后颈上都有纹刺。 「依我看,是楚真的人。」钟将军如是道。 「楚真?他找上门来了。那么,他应该也发现了我。」所以,才会跑到这里来。 「公主,楚真找上来,就代表着大麻烦来临。绝对不能听信他的鬼话,即便他是你的父亲。」钟将军不可谓语重心长,他担心楚璃吻会顾念血脉亲情而忽视了楚真为人的奸诈。 「钟将军你多虑了。不过,他找上门来倒是也好,免得我去找他了。你问问那几个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若是楚真想见我的话,我和他见面。」楚璃吻扬起下颌,就怕他不敢现身。 「公主,你是要、、、」钟将军看了一眼燕离,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楚璃吻眼下怕是已一心一意和燕离站在同一阵线了。 「先别管我想做什么,得看看楚真要做什么。他想復国,想要墨崖山的宝藏,我都知道。让他们说一说我不知道的,咱们双方也好进行下一步。」对于这个楚真,楚璃吻没有任何的好话可言,他有野心,她也有,所以相对来说他们属于对头,别想和平。 「公主,咱们应小心为上,楚真现在俨然已经和大卫的军队有了关联,不能轻视。」有了军队,那就不一样了。 「正好,这里有个人也有军队。哦,对了,大卫一半的军权,都已被他握在手中了。」说着,楚璃吻朝后看了看,燕离几不可微的扬起下颌,显然在配合她。 钟将军看起来却不如楚璃吻那么轻松,因为他也不信任燕离。如今这不可谓是腹背受敌,让他一时也觉得难做。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绕来绕去,也就是这么回事儿。」楚璃吻用另一种方式劝说,这回钟将军的脸色果然好了些。 「那臣就先回去了。公主,你也要小心才是,难保楚真不会出阴招,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钟将军劝告道。 点头,「好。」 钟将军离开,那宽阔的背影都透着担忧之色。 双臂环胸,楚璃吻走回来,燕离扬起入鬓的眉看着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巧啊,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是啊。所以说,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怎么能在最开始就认怂了。他楚真再能耐,也不过是个藏头藏尾的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冒出头来。三百多年过去了,如今是燕氏的天下了,他顶多就是个流窜的造反者。」楚璃吻的确是看不起楚真,折腾了这么多年,把妻儿都搭上了,才得来这么一点儿成果,真够失败的。 「果然是我的太子妃,字字句句都向着我。」听起来,真是让人心情好。 「我就事论事,若我和你站在对立面,我也肯定会绞尽脑汁贬低你一番,用以振奋军心。」在他对面坐下,楚璃吻说道。 「你若是个男人,我便把你阉了做宦官。」这张嘴,说的尽是道理。 「那你就是妄想了,我定然第一时间翻覆你的江山,坐上你的龙椅。」而且即便她现在是女人,她也仍旧想去龙椅上坐坐。 瞧她那得意的样子,燕离不由得摇头,还真是说不过她。 审讯没有得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人只是小喽啰,只是负责一路盯着楚璃吻,然后一直跟着她到了白马城。 不过,从这些话里也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楚璃吻是在别处就被盯上了。 与此同时,关于齐川武那边的消息也在不断的往回送,由此也让燕离见识到了,多声门调查的速度果然很快,比他的暗卫营快得多。 「这十万兵马,居然是夸大,让人想像不到。」本以为齐川武会在暗地里招兵买马,手底下兵马的数量会比十万要多,哪想到居然实际上不到七万。 「兵部有意剋扣军饷,兵士数量减少也在情理之中。」看着眼前的这些消息,燕离面色淡漠,他鲜少这样。 「既然如此,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看着他,楚璃吻不知他作何打算。其实齐川武与楚真合作,她觉得除了金钱上的,楚真也给不了他其他的东西了。 反倒是楚真能够在齐川武那里得到更多,毕竟他没有军队。 「这都是确凿的证据,并非弄虚作假,我自然可以加以利用。只不过,这些事情得回盛都调度。」将所有的消息都收集起来,燕离一边道。 「这么说来,你打算回去了?那你这次的买卖做的未免太划算了,没花一分钱得到了这么多的消息不说,还没付出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楚璃吻说着,愈发觉得这次的买卖她亏了。 「我这会儿不是还没走么?」他看向她,笑起来,妖魅惑人。 看着他的脸,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嘆,「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无需客气。」他颌首,十分真诚。 轻笑,她站起身,绕过桌子,然后把他一把拽了起来。 娇小的个头,拎起他颀长挺拔的身体却轻轻松松,然后径直的走到床边,把他扔了上去。 不等他有动作,楚璃吻便翻身跃了上去,困住他的双手,「今儿你是逃不出去了。」 「逃不出去没关系,就怕一会儿再有人出现攻击我。公主殿下,请你在欺凌我的同时,也要确保我的安全。」他说道,而且一副诚惶诚恐的语气。 「只要你不乱叫,别人就听不见,也就不会有人攻击你。」压着他的双手,楚璃吻抽出一只手来脱他的衣服。 听她这话,燕离反倒笑了,「我明明记得上次是你在叫,才把那个疯子引来的。」 他如此一说,楚璃吻手上的动作反倒一顿,上次是他在摸她,所以她才会发出声音。 不过,那也又不能怨她,而是他的手的确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也是从那时才发现,原来探索对方的身体,也有这么大的乐趣,她喜欢。
153、维护(二更) 对双方身体的探索,止于燕离的最后一条裤子被扒掉之前,他已经如案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但奈何忽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导致最后楚璃吻没有成功的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为此她很不满。 同样的,那个险些被扒光的人也很不满。 坐在一楼的软榻上,楚璃吻倚靠着,长发裹着她的脸,尽管遮住了她一些表情,可是她的脸看起来也仍旧有些难看。 坐在对面,周烈虽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但很明显,通过她的脸色也看得出,他应该是坏了她的什么事儿,尽管不知这事儿大不大。 但,周烈也不敢多问,只是说起忽然前来的目的,「老大,这事儿不能不提防。虽说老大你是前朝的公主,但,如今看来,效忠老大的也没有多少人了。这楚真如今已经将手伸到了玉离山庄来,这下一步不知会做什么。老大,咱们得提前做准备,或者,先下手为强。」 周烈来此,就是因为今日抓到的山庄外的那几个小喽啰,经过一番盘问,周烈的暗中观察,他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所以,他很焦急,这才特意来找楚璃吻商量。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说得对,的确得先下手。放出消息去,调查楚真,最好查到他身在何处。到时咱们再另行计划,若是时机配合,便把他一举剿灭。」这个祸害,不能留。 听她这么说,周烈也不由得松口气,「好,我这就去办。」他也很担心楚璃吻会心软,毕竟那是她父亲。血浓于水,即便长辈不仁,晚辈亦不能无义。 可如今楚璃吻松口,他放心多了。 「你们这些人啊,都担心我会心软?钟将军不了解我也就算了,二师弟你可跟了我很久了,还不了解我么?」以至于她还得向他们一一解释,而且还坏了她的好事,真是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闻言,周烈不禁一笑,胖胖的脸看起来也十分和气,「毕竟这是血脉相关的大事,我自然还是得过问老大的意思,不敢妄自定夺。」 「钱和燕离,事关这两样你可以过来问我,其他的人和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无需再来问我。」站起身,楚璃吻拂了拂自己的长髮,髮丝仍旧有一些纠缠在一起,就像刚刚的她和燕离。 她如此直白,周烈也不禁笑,「好,我明白了。」 「成了,你也转告下去,都别跟盯着贼似得盯着我这儿了,齐川武那里的消息收集的差不多了,燕离也准备回去了。他也有很多的事情,没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这次能来,时间也是偷出来的。」有人盯着这里,她自然知道。 「我倒是不太担心,因为我很相信老大的眼光。但,钟将军等人的确是不太信任太子爷,毕竟太子爷是燕氏。」因为他姓燕,身体里流着燕氏的血,这就是让钟将军等人不信任的源头。 「我都知道,回去休息吧。」楚璃吻自然清楚,而且她也没打算逼迫钟将军等人信任燕离,强求不得,她也没兴趣强求别人。 周烈离开,楚璃吻也返回了楼上,果然,瞧见的便是一张『怨妇脸』。 轻笑,她走过来,瞧着燕离已经穿好的中衣,不由得摇头,「都听到了?看来还真如你所说,东宫在某些事情上很有优势。」譬如,主子在办『正事儿』的时候,没人敢来打扰。 「那么,这次跟我回去。」燕离嘆了口气,再次说起这个话题。 「想必你也听到了我刚刚和二师弟说的话,我不是开玩笑。楚真找上了门来,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不是我的性格。所以,我决定反击,在你离开之后。正好呢,他和齐川武勾结在一起,我也算给你帮忙了。」楚璃吻扬了扬下颌,清甜可爱的脸看着柔弱不已,但谁也不知她内心有多强大。 「为我分忧,无以言谢。」看着她,那双勾人的凤眸中皆是流光,让人移不开眼。 「何时还学会客气了?无以言谢,那就不用谢了。报酬什么的,就待事成之后再说。」他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谢她,根本无需发愁。 「过来。」抬起手臂,他那模样很是惑人。 歪着身子靠过去,随后便躺在了他怀中,唿吸之间皆是他身上的气息,好闻的不得了。 侧起身面对他,楚璃吻一边抬手环住他窄瘦的腰身,「马上新年了,若是运气好的话,这个新年我们还能一起过。」 「好。」抚着她后脑的长髮,燕离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翌日,燕离果真离开了,如同来时那般突然,他走的也很突然,说走就走了。 一众明卫护送,他们很快的就离开了白马城,钟将军不放心,派人跟着。盯梢的人亲眼见到燕离的队伍出了城才回来,由此,他们也明显放心了。 楚璃吻并不知这事儿,燕离离开玉离山庄后,她便着手开始处理楚真之事。 这个傢伙,虽算不上她的心头大患,但俨然钟将军还有周烈等人都很忌惮。由此,她自然不能再轻视了。 多声门调查的速度别人望尘莫及,周烈有自己的方法,比之燕离的暗卫营要松泛的多。而这种调查方式可能在燕离看来一点也不正规,甚至有些危险,可就是用这种方式,多声门叱咤江湖很久。 其实要调查楚真并不是很容易,可因为钟将军在齐川武的大营里碰到了尹君,那个楚真的心腹,由此,调查就变得顺利多了。 齐川武的大营位于幽关,那是大卫的中南部,他们守着一条南北通行必经的水路,枝江。 楚璃吻的记性一向不错,这个枝江她印象深刻。她第一次离开盛都为燕离办事的时候就是保护上官扶狄,而那时上官扶狄一路回盛都遭到了不少的暗杀,其中就是在枝江时,那些刺客险些成功。 如今看来,那些刺客会险些成功,这其中就有齐川武的功劳了,因为那是他的地盘。 来往商队无不得走一段水路,这样能节省更多的时间。当然了,若是走陆路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得绕过很远,花费一大半的时间。 所以,走水路就成了大部分人的选择,而齐川武守在此地,可是占尽了良机。 说起来的话,白马城距离枝江也不算远,而且城中的一条主河流,其实就是枝江的一条分岔。若是追溯上去,能一直抵达枝江。 而那位尹君,出现在了枝江以北的即城,他去城中见了一个人,而恰巧的,这个人正是楚真。 很明显,现如今楚真就在即城,虽不知他目的为何,但显然和齐川武有莫大的关系。 消息已到,楚璃吻立即派人将这消息送到盛都去,而自己则准备前往即城,她倒是要会会楚真。 听说楚璃吻要去即城,钟将军自然坐不住了,尽管伤还未完全痊癒,但仍旧决定跟随。被强行灌了几天药的李护卫神智也清醒了些,上次被燕离刺激的,他三句话不离楚真是个畜生,说什么也要跟在楚璃吻身边。 带上他们,楚璃吻自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只不过,到了即城后,该怎么做还有待确定,她奉劝他们得冷静。 流荷完成任务归来,得知此事,自然跟随。 一天的时间,人员确定下来,即刻便等出发。 「齐川武这个人,其实在小皇宫的那段时间,我倒是听说过不少。这个人没有任何特殊的爱好,不喜金银不喜女人,看起来几乎没什么缺点。但我那时听那些下人们聚在一起闲话,字里行间的意思是,齐川武应该是有什么隐疾。也正是这隐疾,导致他性情暴烈,他若回小皇宫的话,总是会有人因为惹怒了他而被活活打死。」看着碧珠收拾衣物,流荷一边说道。 「什么隐疾?」擦拭着自己的匕首,楚璃吻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听那些下人说的神神秘秘,我想这隐疾应当还很严重。」流荷嘆口气,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 「是不是,不能人道?」纵观古今所有男人,都视这方面为最大,若是有疾,定然想方设法的遮掩。 流荷却摇头,「应该不是吧,那时齐川武的两个小妾还怀孕了呢。只不过一个胎死腹中,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那还真是便宜他了。」楚璃吻哼了一声,颇为失望。 「反正,这个人心理有些问题。如今齐家都被下到了天牢之中,他手底下有十万大军却救不出一个人来,心里肯定憋着火呢。咱们去即城也可以,但我想老大,咱们一定得小心行事。若是被大军围攻,纵使咱们生出翅膀来,也跑不了了。」流荷这句话才是重点,此行危险。
154、分外眼红 即城,较之白马城要冷上许多,也许是因为这里紧挨着枝江,所以空气都很不一样,带着一股特别的味道。 自进入即城后,楚璃吻便把厚重的衣服裹在了身上。 他们一行人秘密的进入即城,而且在进入即城时,还走了水路,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枝江,果然不是平凡之地。 想他齐川武守着这么个地方,心里能平静才怪,毕竟并非人人都是上官扶狄。 即城很热闹,来往的商队居多,大都是打算横渡枝江的。 站在客栈的二楼,楚璃吻一袭男装打扮,手中端着茶盏,一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这即城比她想像的要热闹。 流荷站在对面,也看着楼下,他们已经来到这儿三天了,关于楚真,自然是调查出来一些东西。他目前还在即城,是租住了一个宅院,目前他就在那里,而他手底下也有不少人每日出入,初步估计人数不再百人之下。 而他们这次来,也仅仅带了三十多个人,如果真的对上了,可能会吃亏。所以,一切事情都得从长计议。 「老大,依我看,钟将军和李护卫的情绪都很激动。接下来该怎么做,最好快些做决定,否则,他们俩要绷不住了。」流荷嘆口气,说道。 「与其担心会被自己人坏事儿,那不如就一切尽早。派个人去给楚真送信儿,我要见他。」把茶盏放在窗台上,楚璃吻俯身往楼下看,一边说道。 「老大你决定了么?要是真的见了楚真,那么接下来就是翻脸了。」流荷十分了解楚璃吻,她是绝对不会和楚真和平共处的,那简直堪比太阳西边升起东边落。 「就怕他不敢见我。」翻脸就翻脸,反正都等着这一天呢。 流荷点点头,「那好,我这就通知下去。」话落,她见楚璃吻再没有吩咐,便转身离开。 趴在窗台往下面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齐川武真是守着个好地方,这种地方给他,让她心里也十分不爽。 按理说,应该是上官扶狄那种大公无私的人驻守在这种地方才对。因为人家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就把人家安排在西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欺负人。 手底下的人去联繫了楚真,很快便有了回音,楚真倒是真不惧怕,答应了和楚璃吻的见面。 这么轻松容易,让所有人都心下难安,尤其是钟将军等人,他们极其了解楚真,所以更是担忧不已。 「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几位无需这么慌张,我自有安排。」瞧着他们忧心忡忡的样子,楚璃吻终于说了一句安抚他们的话。尽管她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但希望他们能够安然些,不必这么慌张。楚真再狡诈,他也不过是个不敢光明正大冒头的贼罢了。 听她这么说,钟将军倒是放心了些,她应该是另有计划。 希望这个计划不会出错,也希望此次能够彻底解决了楚真。 和楚真的会面定在了四天之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而且这一天天上还飘了清雪。 清雪很细,落在地上片刻就融化了,但即便如此,也让楚璃吻觉得很冷。这鬼天气,还真是在和她作对。 会面的地点定在了即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而且今日这个酒楼被包下了,没有任何的外人。 楚璃吻包裹的严实,一行人抵达酒楼时,酒楼外已经有楚真的人在候着了,显然楚真已经来了。 看见那些人,钟将军等人立即便有了反应,杀气凝于外,会让人瞬间便升起警惕。 见他们到来,那守在外面的人将他们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随后才把酒楼的大门打开。 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有时间做这些无用功,不如想一想如何全身而退?」 她的话那些人听得清楚,面色也不由得有变化。但楚璃吻显然根本不想理会他们,径直的进入了酒楼。 酒楼中没有外人,满屋子,都是楚真的人。他们身上有很明显的杀气,和钟将军等人差不多,其实很容易就能在人群之中分辨出他们来。 视线从那些人身上掠过,楚璃吻最后看到了那坐在中央的中年男人。 看到他的瞬间,楚璃吻便扬起了眉尾,这张脸,很眼熟啊。 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她就清楚了,在粟城外时她看见了一行人,而一辆马车里有个中年男人,那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嘛。 还真是够巧的,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了。 同时,这也能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一直跟着她到了白马城,因为那时楚真看见了她,看见了她这张和长公主很相似的脸,所以他当即便认出了她是谁。 楚真也在看着她,他面色沉定,那双漆黑的眼睛颜色和楚璃吻异常相似。虽颜色好看,但看起来却又有几分诡异。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看起来,父女相见,并没有让任何人激动。 不过,看见了楚真,却是有人激动了,那就是李护卫。 他对楚真的恨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明显激动,而且嘴上还在一个劲儿的嘟囔着畜生两个字儿。 走过去,楚璃吻随后在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她还是以往的那个姿态,看起来恣意又有些嚣张。 她的人都站在了她身后,尽管没有楚真的人多,但气势并不弱。 酒楼的大门关上,这里面的光线也暗了几分。 楚璃吻倚靠着椅背,一边看着对面的楚真,他在打量她。 「看看我,有哪里和长公主长得不像?」她开口,一边弯起红唇来。尽管那张脸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但那显然都是表象。 「只是外表相似而已。」随着她开口说话,也就分辨出来她和长公主的不同了。 听着他的声音,即便过了中年,但声音也很有磁性,可以得见他年轻时定然很有魅力。 「这就对了,你能第一时间认识到这一点,对你有好处。」挑眉,她的表情虽清甜,却也充满了挑衅。 「小小年纪,倒是张狂。」楚真嘆了一声,似笑非笑,很显然他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很像你吧。」看他笑,楚璃吻歪头说道。 「的确像。」楚真点头,在他自己看来,他年轻时的张狂亦或是野心都是优点。只有不思进取的人,才会甘心的窝在那深山之中。 「你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不像你,而且也没打算像你。今日见面目的很简单,这大卫是我的囊中物,是我的,我就不许任何人觊觎窥探。给你一次机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立即撤出大卫。不然的话,接下来要发生的,于你于我可能都不太好。」她说,语气嚣张且狂妄。 「看来,你还真没打算认我这个父亲。」楚真也看出了楚璃吻的想法,她没打算认他。 「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认一个爹?若是忽然跑出来一个人说他是我孙子,我说不定会接纳,做他的奶奶。」楚璃吻轻笑,明显在骂人。 「放肆。」楚真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盯着楚璃吻,勐地大声呵斥。 楚璃吻眸子一转看过去,随后手上一动,坚固的椅子扶手被她轻松的掰下来,随后便朝那个人飞了过去。 她力气大,近距离的飞射物体命中率也极高。 那个人后退一步,才险些接到了那朝他脸飞过来的椅子扶手。 「作为狗,就要有狗的自觉。主人在说话的时候,狗不要乱吠。」她盯着他,扬起下颌,淡淡道。 她这般侮辱人,谁也受不了。不过楚真抬了抬手,那人便也强忍着把心里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冷哼一声,楚璃吻看向楚真,「思考的怎么样了?是撤出大卫,还是要与我争夺?」 「你是我的女儿,我所拥有的,可以给你。不过,你不能与我争,不然,即便杀了你,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楚真盯着她,字字句句,说的很清楚。 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确还挺像的。 「这句话说的真是好,我也想这样说。想抢我的东西,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是英雄还是狗熊,也该见分晓了。」说着,楚璃吻站起身,抬手把身上的披风扯下来,然后一点点的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看着她的动作,楚真身侧的人也无不有了动作,一时间,整个酒楼里杀气腾腾。 把披风全部卷在了手臂上,然后她又把披风拿下来,抓在手里,她勐地一甩,直接打在了紧闭的窗子上。 她力气大,尽管是一件柔软的披风,可打在了窗子上仍旧发出了砰的一声。 「趴下。」在披风打在窗子的瞬间,楚璃吻便喊了一声,她也第一个蹲下了身体。 后面的人慢一步,也随同矮下身体。李护卫只顾着恶狠狠地盯着楚真,哪理会到这里。但幸好钟将军一直在他身边,蹲下时顺便把他也拽了下来。 在他们所有人都蹲下后,咻咻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然后窗子就尽数破碎,一支支弩箭带着千般力道,也如同下雨一般的射进了酒楼里。 楚真的人立即抵挡,但那些弩箭密密麻麻,他们即便想躲避也根本是不及,不少人被弩箭射中。 弩箭雨持续了大约一炷香,整个酒楼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插上了弩箭,一个个的都像刺猬。 而楚真以及他身边的人也在后退,意欲撤出这家酒楼。 不想,他们刚刚躲过箭雨,也抵达了酒楼的后窗处,箭雨也在这时就停了,紧闭的后窗却在同时被破开,队列有序的黑衣人如同潮涌一般的涌进来。 同时,这边趴在地上躲避箭雨的楚璃吻也站了起来,甩了一下右手,手镯上的机关开启,她快速的将它扣住,便直奔着楚真而去。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楚真。既已相见,不杀了他,实在浪费了这个机会。 偌大的酒楼成了战场,楚真等人被两方夹击,他们也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酒楼里的东西乱飞,所有的物件都被破坏。 钟将军一直护在楚璃吻身边,而李护卫则和楚璃吻两方配合,他们俩都直奔楚真。 然而,楚真的功夫也十分不错,且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一直在护着他。 手上千钧力,楚璃吻招招致命,楚真和他身边那个中年人都被她手上的铁刺划破了皮肤。铁刺锋利,但凡碰着必见血。 她一掌下去,铁刺穿透了楚真迎上来的手掌,他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兵器,所以吃了亏。 这也正是楚璃吻想要的,咬紧牙齿,她抬腿攻击他下盘,楚真随即向后退躲避。 李护卫也在这时甩开了那个中年男人,意欲上前帮助楚璃吻。 他一掌推来,直击楚真的头。 千钧一髮之际,两只手分别从楚真的两侧过来,一只手直奔李护卫,另一只手则直奔楚璃吻。 钟将军护在楚璃吻的身后分身乏术,侧面过来的手掌他亦看见了,焦急去挡,也不管迎面而来的一掌。 中了一掌,钟将军胸肺发疼,却仍旧顾不得那许多,他挪过身体去挡那只手。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那只手带着千般力,朝着楚璃吻的太阳穴击去。 她都感受到了那掌风,但是她仍旧没有放开楚真,也没打算躲避。反而双臂用力,将楚真朝自己的方向拽,同时曲起膝盖,朝着他的下盘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翻越到了上空,抓住楚璃吻的双臂,快速的将她拽了起来。而那只马上要攻击到她太阳穴的手也错了位,只是擦蹭到了她的后背。 可她躲过了那只手的攻击,楚真也挣脱了她的手,他趁此机会快速后退,然后便顺着楼梯奔上了二楼。 「快,他要跑了。」楚璃吻抓着那个抓住她的人,身体用力,两个人同时从半空落下来,稳准的落在了楼梯上。 「放心吧,他跑不了,外面都是我的人。」跟在她身后的人声线低沉且有安全感,是上官扶狄。他一身黑衣已湿了大半,风尘僕僕,显然是连夜奔波至此。
155、关心(一更) 脚下生风,楚璃吻和上官扶狄快速的顺着楚真逃离的方向追赶。一步两个台阶,以最快的速度奔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子被打开,他们俩在上了楼的同时,便看到了楚真从那扇窗子跃出去的身影。 他逃离了这间酒楼,楚璃吻自是不能容忍,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若是这次不把楚真解决了,再想杀他可就不容易了。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两个人就跃到了那窗户前,低头往下看,楚真已落在了楼下的街道上。 街上,仍旧有许多的黑衣人,他们都是上官扶狄带来的。虽都是他的亲兵,可是很明显他们进入即城也是乔庄打扮之后才进来的。 楚真落下去后,立即遭到了他们的围攻。 楚璃吻攀上窗子,就要跃下去。 上官扶狄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臂,随后偏身挤进窗子,纵身一跃,顺便将楚璃吻也带了下去。她没有内力,就这般跳下去很危险。 顺着上官扶狄的力道落地,楚璃吻尽全力与他配合。落地之后两个人都松开了手,然后直奔楚真。 楚真功夫不错,没有了钟将军李护卫等好手的围攻,他此时看起来躲避的很轻松。 上官扶狄的亲兵功夫都不差,但毕竟年岁有限,根本无法与钟将军等人相提并论。 脚下不停,楚璃吻和上官扶狄顺着亲兵之间的空子迎身而上,楚真快速的躲避,他并不想与他们俩交手。 而且,刚刚他的一只手被楚璃吻手上的铁刺刺穿了,此时来说,他更想赶紧离开这里。 但,街上人太多,他想逃走也并不容易。 两方夹击,楚璃吻招招狠厉,上官扶狄亦是没有手下留情,两个人的配合还算默契。 楚真被步步紧逼,慌忙闪躲退避,但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的便有些应接不暇了。 却不想,就在此时忽然生变,大队军马从长街两侧汹涌而来,他们身着盔甲,所以走动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即便失聪估计都听到了。 上官扶狄自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长街两侧都是军马,而且这些人显然并非他同路,不是同路就是敌。 「赶紧撤。」身形一转,上官扶狄放弃攻击楚真,反而抓住了楚璃吻,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 楚真也发现了有军队过来,他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哪想一直攻击他的楚璃吻根本就没打算收手,趁他松懈之时,一击而来,锋利的铁刺擦着他的颈侧而过,随即血便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箭矢穿破飘雪的半空,带着咻咻咻的破空之音,直朝他们而来。 楚璃吻还想再补一下,上官扶狄却拉着她快速的后退,他一手护着她,一手噼开飞射而来的箭矢,迅速的遁走。 在军队进入这条街道的同时,上官扶狄就发出了撤退的信号,亲卫自然听从他的命令,立即向还在酒楼之中的人发出撤退的信息。 上官扶狄速度极快,带着楚璃吻顺着街道一侧两个建筑的中间穿过去,脚下更是生风一般。 「你要是刚刚不拉我那一下,我就能把楚真的脖子撕开。」因为上官扶狄拽了她那一下,以至于她身体后退,手中的铁刺也距离楚真的脖子远了分毫。但就是这毫釐之差,才没有成功。 「我若是不拉你,你的头也开花了。齐川武调兵前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上官扶狄拽着她不松手,就她那个劲头,难保他松手之后她才不会再跑回去。 「这两个狗东西,光明正大的勾结在一起。你趁早和燕离通气,把大军调过来,灭了齐川武。」被他扯着,楚璃吻也没用什么力气,两边的东西在迅速的倒退,可见上官扶狄是什么速度。 「这个还需再行商议,不过这次你很聪明,知道叫我过来帮忙。」否则仅凭他们几个人,再遇上了齐川武的军队,非得被抓住不可。 「就知道上官将军你靠谱,不找你找谁。」没错,在她离开白马城的时候就联繫了上官扶狄,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带人秘密到即城来,因为可能会发生一场大战,可是她人手不够。 很快的,便顺着城门出了城,这是西城门,没有紧挨枝江所以来往的人并不多。而很明显,齐川武的大军也不是顺着这里进城的。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尽快的出城,因为接下来齐川武就会搜城,那个时候他们想要出来可就困难了。 随着出了城,上官扶狄的速度倒是稍稍慢下来一些,他唿吸有些重,显然带着她也有些累。 转头往后看,城门处,已经有人快速的出来了,他们的速度也不慢,都追上来了。 随即,上官扶狄改变方向,进入了山林之中,而其他人也进了山。这个时节的山林并不茂盛,但所幸山势连绵,走在其中,很容易就能隐藏住自身的踪迹。 天空阴沉的厉害,原本天上只是飘着清雪,但缓缓地,清雪变成了很白的雪花,往远方看,白花花的。 深山之中,忽然出现了一行不速之客,打破了深山的寂静。 在一个山坳下停下,这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能够遮挡住天空飘下来的白雪,而且,还能隐藏踪迹。 在这里停下,楚璃吻第一时间双臂环胸,太冷了。她的那件披风在酒楼时用来发信号了,而其他的东西都在客栈里,现在好嘛,她要被冻死了。 下一刻,一件黑色的厚重外袍落在了楚璃吻的身上,她扭头看过去,是上官扶狄,他把外套脱下来了。 「是不是冷了?我叫他们快些生火,你先把自己裹上。」幸好他外面这件袍子厚重。 扯了扯袍子,把自己包在里面,楚璃吻一边点头,「谢了。」 上官扶狄摇摇头,「你检查一下自己有哪里不舒服,和你交手的无不内功高强。」时至今日,上官扶狄仍旧觉得她很神奇,没有内力,却如此强悍。 「的确是不舒服,但都不如我手脚发麻严重。」楚璃吻嘆口气,随着她唿吸,眼前都是白雾,可见这温度有多低。 其实从今日这天气就看得出来,老天有心和她作对,根本没想成全她。这若是个艷阳高照的好天气,没准儿她也就成了。 上官扶狄的亲卫做事麻利,很快的便升起了两堆火。而钟将军等人也各自坐下来休息,这一番打斗,他们都显疲态,不过结果是非常好的,今日跟在楚真身边的那些人,都已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李护卫神色激动,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失去神智,很难得。 流荷手臂受了伤,被打了一掌,以至于她此时抬手都有些困难。 坐在篝火旁,楚璃吻将流荷的手臂涂了药,然后迅速的收回手,放在跳跃的火苗周围烘烤,她的指尖已经没有知觉了。 火虽然很热,但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楚璃吻觉得她应该把手伸进火堆里去,摸着那些通红的炭,说不定会管用。 「公主,你还好么?这次没有杀了楚真不要紧,下次还有机会。」钟将军看向楚璃吻,安慰道。 「我险些就把他杀了,他武功不错,若我一人单打独斗根本不行。再有下次,钟将军切记要和我好好配合。」她的武器胜在出其不意,而且不容易躲避,胜算大。 「好。」钟将军点头,他也没想到,楚璃吻真的能下得去手,而且根本没有迟疑。 看着跳跃的火苗,楚璃吻还是觉得冷,刚刚指尖都碰到了那火苗,但是没感觉到热,反而感觉到了疼。 收回手,楚璃吻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在颤抖。 「喝水。」蓦地,上官扶狄在她身边坐下,顺便把手里的水袋给了她,「我已经喝过了,放心喝吧。」 接过来,楚璃吻嘆口气,「多谢了。」 侧目看着她,上官扶狄眸色幽深,「还很冷么?」 「嗯,没有什么知觉了已经。」把水袋还给他,楚璃吻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细白皙,看似毫无力气。而且,十个指头犹在微微颤抖,就好像得了什么病似得。 看着她的手,上官扶狄不由得皱眉,看了她的脸一眼,然后他抓住了她的手。 握住她的指尖,果然,冰凉顺着皮肤渗到他手心,就好像她的手在冰水里浸过一样。 「好像越来越严重了,那时并没有这么冰冷。」上官扶狄认为她这个问题相当严重,寒毒盘踞,可大可小。 「是么?那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今天太冷了,然后又下雪,我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看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嘆口气,也不知这毒能不能彻底的驱干净。 「看来,依靠这篝火的热度并没有什么用。」放开她的手,上官扶狄也不知该怎么好了。 楚璃吻点点头,不过却不甚在意,「算了,我也习惯了。不如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齐川武如今大肆调兵进城来攻击我们,显然是准备好翻脸了。既然如此,那就得成全他,尽快联繫燕离,该动手了。」否则,夜长梦多。 「枝江周边地势复杂,得各个击破,不宜冲动。放心吧,待得明日离开这里,我会尽快联繫太子殿下的。」上官扶狄面色沉定,说起这些事情,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好。上官将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还是会继续盯着楚真,不杀了他,我心下难平。」楚璃吻冷哼一声,一边搓着自己的指尖,一边狠狠道。 看着她的样子,上官扶狄不由问道:「那个楚真,到底是谁?」 「是我父亲。」楚璃吻也没有避讳,如实相告。 上官扶狄倒是没想到,看着楚璃吻的脸,他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楚璃吻身份特殊,但是很明显她是心向燕离的。而她如今和自己的父亲大打出手且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势,显然是站在了对立面。 夜越来越深,外面的雪也积累下来了,地上一层雪,走过上面,会留下一串脚印。 楚璃吻紧挨着火堆,但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手脚依旧凉的发麻。 上官扶狄将亲卫身上的衣服拿过来两件,然后盖在了楚璃吻的身上腿上,除了这些,他也不知该怎样帮她。 其实楚璃吻心里清楚,想要帮她很简单,把身体借给她就行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开口的,毫无顾忌。 但是现在,她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因为她得顾及燕离。 那妖孽本来就心眼儿小,通过上次的事儿就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些事情。 所以,为了他不再乱想,她就受些苦吧,如此也甘愿。 通过这短短的时间内,也让钟将军等人见识到了上官扶狄。钟将军的祖上和上官扶狄的祖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恩怨。本来,他对上官扶狄和燕离的态度并没有两样。 但,如今他却是有了改观,同时也明白楚璃吻为何这般信任他,又保护他了。 夜深人静,除却篝火燃烧时的声音外,便是外面下雪的声音了,很清晰。 流荷手臂上有伤,楚璃吻想倚靠着她都不成。坐在那里,被包裹的像一个粽子,但手脚还是冰冰凉。 除却在外巡视的亲兵外,其他人都闭上了眼睛休息,唯独楚璃吻睁着眼睛屹立不倒。 看她那个模样,显然是正在奋力强撑,上官扶狄想了很久,最后从亲卫那里拿过来一个精緻的小酒壶。 起身,他走过来,在楚璃吻身边蹲下,然后把酒壶递给她,「不然你喝一口吧。这酒很烈,能有效的抵御寒冷,应该能让你的手脚暖起来。」 看向他,那幽深的眼睛里是关切。再看向他手里的酒壶,「也好。」她可以喝一口试试,试试用酒能不能让她暖起来。 上官扶狄把酒壶的塞子打开,然后他喝了一口,这才递给她。 看他那试喝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接过来,楚璃吻仰头喝了一口,随着她把酒咽下去,从嘴到胃里,就是一趟火线,太烈了。 脸皱在一起,上官扶狄看着她那表情不禁笑。 楚璃吻咂了咂嘴,「希望我不会耍酒疯。」这么烈的酒,难保会上头。
156、取暖(二更) 白雪飘落,整整一夜没有停,连绵的山都变成了白色的,随着一脚踏出去,地上的积雪能将整只脚都盖住,可见这一夜积攒了多少。 在山中过了一夜的人们开始转醒,走出山坳,出来看一看外面的雪,一夜的时间,外面已经变成了白色世界。 山坳之中,篝火仍旧十分旺盛,烘烤的这山坳里那一小片地方也暖融融的。 一堆篝火旁边,楚璃吻躺在那里,身下身上压了好几件衣服。而她躲在那里面,只有头髮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醒了,只有她还在睡,但即便如此,也没人去打扰她。 许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太舒服,她动了动,随后额头就露了出来。 露在外,没有东西遮盖,不禁有些冷。没一会儿,她便睁开了眼睛。 把衣服往下扯了扯,对于她来说很冷的空气来袭,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唿吸之间,仍旧有一股酒味儿,可她还是很感谢,就因为这酒,她居然睡着了。 昨晚她不止喝了一口,而是喝了很多。第一口酒下去之后,她就觉得暖了些。既然有用,她就多喝了些,想让自己快些睡觉,毕竟很累。 烈酒终究是烈酒,喝了那么多,还是很有作用的,她成功的睡着了。 费力的坐起来,这也才发现自己身下身上都是衣服,怪不得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原来是被这些衣服压得。 「老大,你醒了。」流荷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坐起身的楚璃吻,随后快步跑过来。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帮她把身上的衣服拿开,楚璃吻也不由得长舒口气,「这酒还真管用,就是这胃里有些不舒服。」 看着她,流荷的眼神儿几分奇怪,「老大,你醒酒了?」 一听这话,楚璃吻不由得看向她,刚想说话,上官扶狄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多谢上官将军的酒了,还真是让我睡了一个好觉。」 上官扶狄看着她,静默了片刻后,他点头,「那就好。不过,这酒以后还是少喝。准备一下,可以启程离开了。」说完,他俯身把之前盖在楚璃吻身上的那些衣服一件一件的拿起来,只把他的那件留下,然后就走了出去。 那些衣服都是他亲卫的,楚璃吻自然知道。而且想必也都是他搜刮下来给她取暖的,这会儿她醒了,自然得还给人家才是。 只不过,她还是瞧着上官扶狄有些奇怪,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尴尬似得。 微微皱眉,楚璃吻动手把身上的那件衣服裹好,上官扶狄的衣服很大,能轻松的把她全部包裹在里面。 站起身,她动了动腿脚,然后看向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流荷,「怎么回事儿?我昨晚,真的喝多了?」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喝了好几口烈酒,太烈了,她整个肚子里都好像着火了似得。后来,那热气蔓延,朝着四肢而去,她也就在那时觉得舒服了许多,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再之后?她还真不记得了。 流荷看着她,几分莫可奈何,「老大,你还真不记得了。」 「我真喝多了?」不会吧,几口酒而已。 「真喝多了。而且,喝多了之后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流荷『控诉』,她是第一个遭殃的。 闻言,楚璃吻高高的挑起眉毛,「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那倒是没有,老大你就是想把手顺着我的衣领伸进去取暖。因为我挨着你,距离太近了,以至于第一个遭殃。」流荷说着,也一副不怨她的语气,要怨就怨她坐的位置不对。 一只手从紧紧裹在身上的衣服里伸出来,楚璃吻摸了摸流荷的头,「抱歉抱歉,我太冷了。」 「老大,你不用对我说抱歉,因为你最后也没成功。只不过,你最后在别人那里得手了而已。」流荷看着她,一边告诉她,事儿还没说完呢。 缓缓睁大眼睛,楚璃吻盯着流荷,「接着说。」 瞧她那表情,流荷不禁笑,「我一只手受伤了抬不起来,所以也根本推不开你,你力气太大了。然后,上官将军就把你拽开了,我才倖免。不过,然后你就转移了攻击对象,开始攻击上官将军。」 「啊?」楚璃吻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也在脑中迅速的回想昨晚的事儿,可是她真的不记得了。倒是依稀的,她好像做梦了,梦到了燕离。 「上官将军阳气盛,体温自然高。你就把手伸进人家衣服里取暖去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上官将军是想把你推开的,可是、、、可能是你力气太大,也可能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冷,后来上官将军就一直坐在那里,任你取暖。」流荷说着,一边感嘆上官扶狄心肠好,同时她也觉得,上官扶狄可能有些不太单纯,最起码对楚璃吻应该是不单纯的,因为他昨晚一直都在脸红。就算这里光线很暗,可是她也看见了。 瞧着流荷边说边笑的样子,楚璃吻不由得皱紧眉头,「我怎么取暖的?什么姿势?」 流荷想了想,然后走近她一步,稍稍矮身,然后把手放在了楚璃吻的腹部,同时歪头贴在她胸前,「这样的姿势,像个小猫,看起来特可怜。」 楚璃吻缓缓眨眼,「可我明明是在这儿醒过来的。」她是躺在这儿的,身上身下都是衣服。 「那是天色转亮之后的事情了。」流荷好心告知,因为看楚璃吻和上官扶狄的戏,她之后就没有睡觉。 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楚璃吻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告诉所有人把嘴闭紧了,不许再说这件事儿。」 流荷轻笑,「放心吧,没人说。都知道你体内有寒毒,事出有因嘛。」 「事出有因你还笑?」楚璃吻哼了哼,看她出丑,这小丫头倒是很开心。 流荷笑的虎牙都露出来了,「不敢笑老大,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老大你这样而已。」更关键的是,上官扶狄一直在脸红,太有意思了。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把衣服裹紧,然后绕过火堆走了出去。 外面真冷啊,随着她走出来,那一瞬间她就觉得全身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变慢了。 真是要她的命,她若是再在这种地方待一个晚上,她肯定会被冻死的。 上官扶狄就在不远处,他的亲卫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能出发了。 看着他宽阔坚毅的背影,楚璃吻脚下一转走了过去。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上官扶狄回身,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有瞬间的闪躲。 楚璃吻倒是如常,弯起唇角,她走过来,「我听媚儿说了昨晚的事儿,对不起啊,我不记得了。我倒是能喝一些酒,可能昨晚的酒太烈了。」 「无事。你觉得如何?赶紧离开这里吧,看起来这几日还会持续降温,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很危险。」上官扶狄面色恢復正常,就像他平时一样。 「嗯,枝江南北温度差很多,依我这个体质,我只能去枝江以南了。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有事咱们随时联繫,这次,必须得一举拿下齐川武和楚真,这两个祸害不能久留。」说起正事儿,楚璃吻自然是这个打算,她绝对不会放过楚真的,否则她别想安生。 「好。不过,你不要逞强,注意安全。」上官扶狄叮嘱,而且是很严肃的叮嘱,他知道楚璃吻不听话。 「嗯。」笑着点头,寒冷之地,一片银白,唯独她娇俏如花,柔软娇弱。 很快的,两个队伍便分开下山了,上官扶狄带着亲卫队如同一阵风似得离开,如同他们出现时那般突然。 而楚璃吻则带队朝着枝江的方向走,必须得尽快赶到枝江以南,否则没等杀了楚真,她就得被冻死。 她体质如此,让钟将军几分担心,甚至提出可以试试用内力为楚璃吻驱寒。 「神医都为我看过,我体内有余毒,只能吃药和配合他的方法才行。但这眼下条件不行,所以再等等吧。只要离开这寒冷之地,我也就没事儿了。」楚璃吻不觉得有用,若是有用,那时金央就会说的。 「不过,我觉得老大倒是可以用人体驱寒,似乎很有用。」最起码,比火有用。 楚璃吻斜睨了流荷一眼,不由得想起她今早和她说的事儿。本来她坦坦荡荡,可是想起燕离来,她就莫名其妙的几分心虚。若是被那妖孽知道了,估摸着会气的自爆。 「体温的确管用,以前我就经常用燕离取暖。」楚璃吻承认,人的体温比火管用。 流荷点点头,同时钟将军也不由得看了看楚璃吻,他心中倒是有话想说。其实在他看来,上官扶狄要比燕离强得多。若是楚璃吻同意,她可以考虑考虑这件事儿。
157、兄妹 分成了几队,小心且艰难的横渡了枝江,进入了枝江以南最大的城池。 过了枝江,温度便有了很大的变化,仅仅一江之隔,温度便是天差地别。 如此,楚璃吻也算缓过来了,在枝江以北时,她的手脚都是麻木的,已没有任何的知觉。感觉起来,就像是被冻掉了似得。 可是如今气温回暖,她的手脚也恢復过来了,且没有任何痕迹,就好像之前麻木的也根本不是它们一样。 由此可见,她的问题还是出在身体内部,温度低只是一个引子,把她体内寒毒勾起来的一个引子而已。 这城中也有兵士在巡视,但却不如即城那边明目张胆,看来这边并非齐川武的重心之地。 不过,即便如此,这枝江以南也是有营地的,但具体有多少兵马驻扎在这里,却是未知,毕竟军营重地,可不是闲人可以靠近的。 不过,这些事情,多声门却是能轻易的调查出来,这里的营地驻扎着三万多兵马,守将是齐川武的心腹,而且还在那营地里看见了楚真的人。 楚真手底下有不少人,在即城时,跟在他身边的人多数被杀,但他还有很多人,分散各处。 如今,这边的营地还有楚真的人,可见他的手伸的有多长,和齐川武的合作还是很紧密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更不能坐视不管了,这帮人,不收拾就难受。 身在城中,楚璃吻等着关于军营的线报,当然了,还有关于枝江以北齐川武以及楚真的。 楚真没有离开,即便他遭到了楚璃吻的刺杀,可他仍旧没有离开,眼下人还在齐川武的军营之中。 而齐川武明显是不想遮掩了,此番和楚真同流合污,就是想撕破脸皮了。 根据时间推算,上官扶狄应该已经和燕离通上信了,接下来,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由此,楚璃吻也准备开始行动。 夜深人静,处在山中的营地灯火通明,巡逻的兵士不时的经过,他们身上的盔甲随着走动时发出闷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很是清楚。 远远地观望,正因为这营地很明亮,所以看的就更清楚了。 对于楚璃吻来说,这营地里的兵士其实都是草,他们没有太多的自主意识,主将指挥他们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所以,他们的威胁性不是很大,但还是得小心行事,否则他们都聚集起来也很难缠。 当下,她要做很简单,就是要杀了齐川武的副将,以及那些楚真的人。 深山之中气温微低,不过却比枝江以北要暖和的多,楚璃吻的手脚都听使唤。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在临出门的时候喝了一口酒,以免自己会出现什么岔子。 「老大,你还好么?」流荷就在楚璃吻旁边,时时刻刻的关注她,生怕她再因为这冷空气而犯病。 「没事儿,不算冷,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楚璃吻活动了一下手指,都很好使。 「那就好,若是真的不行,一会儿你就别下去了,在这儿等着。」流荷握了一下她的手,还好,没有凉冰冰。 楚璃吻轻笑,她还没到那个程度。 就在这时,观测情况的人回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楚真的人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地里,反而在营地中乱走。因为他们在乱走,所以这边的人也一直在暗中跟随他们盯着他们。 却不想,就在刚刚,有两个人被忽然冒出来的几个人杀了。 那忽然冒出来的人行动迅速,下手利落,杀了人便遁走了,速度极快。 他们跟随上去,结果却发现,还有另外一伙人埋伏在这山中,而且还看见了一个熟人,长孙于曳。 长孙于曳?他怎么会在这儿? 楚璃吻皱起眉头,难不成他也是奔着楚真来的? 「公主,怎么办?」钟将军看向楚璃吻,对长孙于曳,钟将军的心态是有些不同的。既然长孙于曳没有与楚真同流合污,而他又是长公主的血脉,所以,他自是不会向对待楚真那般只想赶尽杀绝。 更况且,长孙于曳现在是西朝的太子,将来继承大统,那就是西朝的皇帝了。 这种情况,让钟将军的心里更加复杂。 「他们在哪儿?」想了想,楚璃吻问道。 回来的人立即回答,其实距离他们这里也不远,只不过隔了两座山。 「带我过去。你们守在这儿,等我消息,你们几个跟我走。」把兜帽扣在头上,楚璃吻站直身体,随后快步离开。 李护卫立即跟上去,尽管楚璃吻没要他随行,但很显然,即便不让他跟着他也会跟着。 楚璃吻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这李护卫依旧把她当成了长公主,这般跟着她,他的心里会好受些。只不过希望他能一直保持清醒,若是发起疯来,她还真控制不了他。 快速的翻山而过,因为走动,楚璃吻也不禁觉得有些热,唿吸之间都是酒味儿,可见那一口酒有多大的威力。果然,取暖还是得靠烈酒才行。 刚靠近第二座山的山头,他们就被人发现了。他们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那些人也跳出来,杀气腾腾。 夜色很暗,但是看着他们却毫无阻碍,楚璃吻把头上的兜帽摘下来,「我要见长孙于曳。」 站在山头上,他们很清楚的就能看到楚璃吻的脸。 「稍等。」她如此光明正大,他们稍稍迟疑了下,然后便回去了一个人去禀报。 李护卫站在楚璃吻身边,寸步不离,且一直满面警惕。 不过片刻,那个人就回来了,「殿下有请。」 脚下一动,楚璃吻举步上山,身后几人紧紧跟随。 翻过了这座山,看到的便是明亮的篝火,火堆旁是密密麻麻的人,长孙于曳这次带了很多人。 因着楚璃吻的前来,那些人都站起来了,一同朝着这边看,眼神警惕。 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楚璃吻很快就找到了长孙于曳的身影,他披着神色的大氅,坐在火堆旁,姿态闲散。 他也正在看着她,火光跳跃,他的脸也几分明暗。 走下来,楚璃吻直奔他。 在他面前停下,楚璃吻垂眸看着他,他微微抬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面色均几分复杂。 他们的身世,三番五次的巧遇,以前和如今的立场,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老天的安排,实在巧妙的很。 「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据我所知,这是大卫的地盘,你为什么在这里?」甩开披风,楚璃吻坐下,这般对视,轻松多了不用低着头。 看着她,长孙于曳几不可微的眯起精緻的细眸,「再次相见,妹妹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实在伤我们的兄妹感情。」 「少说那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兄妹?我没哥哥,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打算有。」笑了一声,楚璃吻还真不信他会认她这个妹妹。 长孙于曳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没有亲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在我的印象里,但凡和亲人这两个字搭上关系,所代表的无不是残害。一切如我所想,到了今日,还是这样。」他经歷过最残酷的宫廷争斗,所以也根本不信血缘之说。 「真是巧了,你现在的亲人还真就是如此。你的父亲我前些日子见到了,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只是很遗憾,我险些就能把他杀了,就差那么分毫。」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来,她相当之遗憾。 「据我所知,那也是你的父亲。」长孙于曳笑,他长得很精緻,那般笑的时候看着也非常让人舒心。他和楚真不像,但是和楚璃吻也不像。 「别客气,我并不想和你争抢。」楚璃吻摇头,她不想要。 「楚真的意图十分明显,他的手伸的很长,我大鑫亦是被他蚕食多处。正因为此,我才会千里迢迢的潜入大卫来,因为正好听说他在这儿。」两个人一番对话,长孙于曳显然也清楚楚璃吻的立场。尽管他们是兄妹,尽管他们当下的立场并不同,但在某一件事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们可以有沟通,想必这也是她来找他的原因。 「我的人正好看到你的人刚刚做的事儿,那也正是我想做的。既然如此,我们都在这儿,为了不破坏对方的部署,我想我们可以短暂的合作一把。楚真眼下在即城附近,那即城太冷了,我不爱去,所以最好能够想个法子把他引过来。这是个好机会,他近在咫尺,赶紧把他解决掉。」她十分希望长孙于曳能够助力。 「合作?倒是个诱人的主意。只不过,你把楚真给得罪了,想要再引他出来可不容易。不过,为什么天气冷你就不能去?杀人还分什么天气?」长孙于曳看着她,觉得她的话不可信。 「我的喜好不行么?我看你身边也有原来楚真的人,他们应该很了解他才对,能不能想个法子。我身边的人对楚真除了恨就是恨,而且一别十多年,他们对楚真的了解已经不可信了。」楚璃吻很认真,她当下最想做的就是解决楚真,和长孙于曳的恩怨,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他们已背叛楚真,你认为楚真还会相信他们么?另外想法子吧,或许可以用他最想要的东西引诱。譬如,宝藏的钥匙。」长孙于曳看着她,说道。 缓缓眨眼,「可以用你身上的那半块做勾引。」 「为何不是用你的?」长孙于曳无言,她损人不利己的时候特别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因为我的不在我身上。」一直都在燕离那儿,这妖孽那时以为那是她和别人的定情信物什么的。 「如此重要之物,你倒是放心交给他人。」长孙于曳很不理解,按理说她不是那种会全心信任谁的人。 「这个就不关你的事儿了。既然你已经给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那么就用你那半块来做诱饵吧。楚真那么想要那个宝藏,肯定不会放过。」楚璃吻觉得可行,很可行。 长孙于曳轻笑,「这个计划先暂时搁置,毕竟这钥匙很重要,我不能这般轻松的就拿出来做诱饵。除非,你能证明一下你的诚意,或者,把你扣押在我这里,这样我才能放心。」 「你的想法还真是挺美好的。成,这个可以再行商量。眼下既然咱们都汇聚在了这儿,那么就行动吧。」站起身,楚璃吻甩了下披风,使得旁边跳跃的火苗也跟着摇动。 看着她,长孙于曳不由得眯起眼睛,「你还是做小仙女更好。」 他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旁人自是听不明白,但楚璃吻却听得懂,他这话的意思是,她不应该和他有血缘关系,还是没有血缘关系更好。这样一来,无论是他们的立场还是交易,都能更纯粹。 「我本来就是小仙女。」她也没打算和他做兄妹,这一身相同的血,可以忽略不计。 轻笑,长孙于曳站起身,拢了一下身上的大氅,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倒是很高大。 「走吧,小仙女。」长孙于曳低头看着她,他们之间的确有血缘关系,这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的。但是,他对于和自己有血缘的人向来没有任何的好感。所以,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好。 离开这里,明亮的篝火也被灭了,山间立时又一片黑暗。 一行人朝着营地前行,长孙于曳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楚真的人,这也是楚璃吻的目的,同时,她也要杀了这里的守将。 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之前楚璃吻等人埋伏的地方,钟将军流荷一行人都在,看见楚璃吻安全无虞的回来,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看见了长孙于曳,钟将军的神色较为复杂,这是长公主的血脉。 「行了,人都到齐了,时间也正好,这就开始行动吧。太子殿下有计划,我们也有计划,时间紧迫,就不能再重新做计划了。各自做各自的,然后迅速撤离,当然了,太子殿下得跟我在一起,这也是为了避免咱们互相坏事儿。」看向长孙于曳,楚璃吻还是不信他,他们俩待在一起,这样最好。 长孙于曳笑看着她,随后点头,「好,听小仙女的。」 下一刻,一行人离开了原地,但还有一行人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离开,又各自分散开,为执行任务的人放哨,同时也是接应。 快速的下山,又分散开,悄无声息的潜进营地之中。 营地之中巡逻的兵士很多,所以必须得小心再小心的躲避开。尽管他们现在两方合作人数不少,可是和这营地里的大军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 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在一起,楚璃吻的目的就是这营地的守将。 「小仙女,你这是往哪儿去?」跟在楚璃吻身边,在大帐之间穿梭,长孙于曳一边问道,而且还在笑称小仙女。 「那儿。」伸手一指,那顶最大的帐篷就在前方。 「弄了半天,你是把我拖来做帮凶的。」长孙于曳瞭然,几分无语。 「少废话,已经到了这儿,别想逃跑。齐川武这个心腹功夫不差,本来我是想和李护卫联手的。但是眼下我必须得单独和你在一起,这样双方都放心。所以,你就暂时代替李护卫吧。」楚璃吻把镯子的机关打开,然后套在右手上。 「说起来,那个李护卫看起来很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长孙于曳对于楚璃吻身边的这些人,并不是很了解。 「投奔向你的人没跟你说么?他是长公主、、、也就是我们的母亲的贴身护卫。长公主自杀,他也受到了刺激,然后就疯了。我和长公主长得很像,他看见了我,以为我是长公主,所以就一直紧紧跟着我,生怕我再受到什么伤害。」这些比较精细的事情,他似乎并不知道。 「自杀?」这一点,长孙于曳并不知道。 「看来你还真是一无所知,想来他们一直都在跟你说楚真,他们对楚真还真是执着。其实我在墨崖山那几天倒是有很多的发现,尽管我也不记得了。看起来,咱们俩小时候还是很相亲相爱的,长公主画了很多画,都是我们俩的。我们玩耍嬉戏,两小无猜,感情不错。」这些事儿,长孙于曳肯定不知道。 看着她,长孙于曳的面色有些复杂,半晌后,他开口道:「在我的记忆里,的确是有个小女孩儿一直在陪着我,但我不知道那是谁,原来是你。」在日日夜夜的夺权血腥争斗中,那个像梦一样的小女孩儿,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助力,没能让幼小的他垮下。
158、短暂联手(一更) 看着他,楚璃吻有片刻的愣怔,「原来你是有记忆的。」 「只是一点而已,而且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还是做梦。」儿时的记忆很凌乱,而且他所记住的都是最残酷的。勾心斗角,而且一个不甚,可能就会送命。 「这楚真把你送到西朝的皇宫去,可是又没有留下人来保护你,他脑子坏掉了么?」若是留下人保护他,现如今长孙于曳也不会这般对待他。 「他那时也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我。」长孙于曳冷笑一声,对于楚真,明显他和楚璃吻一样,十分看不起他。 他这么说,楚璃吻才知道怎么回事儿,原来当初楚真也并没有万全的把握将长孙于曳安置好,反而十分匆忙。 四目相对,两个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队伍过去了,走吧。」长孙于曳先撤开了视线,看了一眼前方,巡逻的队伍已经走远了。 回神儿,楚璃吻深吸口气,随后便低伏身体沖了出去。 大帐前是有人守着的,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的商量,两个人便各自分工。 一个人绕到了大帐后面,准备进去,而另一个人则绕到另一侧,准备引开大帐前的守卫。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迅速,在楚璃吻潜入大帐之时,那守在大帐前的守卫也被引开了。 大帐里,那个守将并未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后正在看什么。 楚璃吻进来,没有刻意的遮掩自己的行踪,使得大帐里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声音。 其人谨慎,听到了声音便拔出了搁置在身边的长剑,楚璃吻同时迎身而上,不宜耽搁太久。 这守将显然也没想到冲进来的是个女人,还在愣怔间,她就到了眼前。 随即,他执剑迎上,两个人立时打在了一起。 楚璃吻虽没有内力,但动作极快,她的武器适合近身攻击,使得那守将手中的长剑似乎也有些不好使似得。 他步步后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楚璃吻步步紧逼,丝毫不松懈。 她这般攻击,终是让那守将恼羞成怒,扔掉手中的长剑,赤手应对,内力雄厚,一击之下,震得楚璃吻的手臂都不由得发疼。 她飞腿而过,那守将顺利躲过,同时探手击打她的头,拳头带风。 就在此时,另外一只手从旁边过来,成功的挡住了那带风的拳头,楚璃吻藉机出手,一掌就拍到了他的腰侧。 长孙于曳抓住那守将的拳头不放松,并朝着反方向拧,楚璃吻抓住他另外一条手臂,右手转移方向一掌拍到他的后颈上。 皮肉被穿透的声音极其清晰,随着她把手移开,鲜红的血喷出来,那守将也在瞬时没了力气,双腿发软朝着地上跪了下来。 两个人同时松手,跳到一边,那守将也直接趴在了地上,后颈依旧在不断的往外流血,瞬间就浸湿了地面。 对视一眼,楚璃吻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倒是没想到长孙于曳和她配合的不错。 其实和她配合的话很简单,只要给她空出一些空间就可以,这样她就能一举成功。 「走。」长孙于曳也不由得弯了弯眼睛,随后两个人快速的顺着楚璃吻来时的路熘了出去,速度极快,如同一阵风。 两个人顺着无数的大帐之间穿梭,很快的便抵达了后山,没有管其他人,两个人直奔山上。 很快的,便回到了之前众人聚集的地方,流荷就在这儿,而且手持弩机,她是后援,以备不时之需。 「已经回来两组了,老大你们可以先撤了。」看着楚璃吻回来,流荷告知。 楚璃吻点点头,没多做停留,便和长孙于曳快速的撤离了。 在山中穿梭,用上最快的速度,但显然这是楚璃吻的最快速度,并不是长孙于曳的,他一直在配合她。 很快的,后头有其他人追了上来,都在逐步撤离。 翻过了几座山头,隐隐的瞧见前方有灯火明亮,这才慢下速度,楚璃吻气喘吁吁,累的她满头都是汗。 「小仙女,你的体力实在太差了。而且,看似娇小,怎么这么重。」放开她的手臂,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拉着她前行。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哼了哼,「我又没求你拉着我。」放缓唿吸,胸肺好很多了。 她这般不讲道理,长孙于曳似乎也不甚在意,看了一眼陆续跟上来的人,随后道:「小仙女,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引楚真了,你不会想反悔吧。」她清甜的脸蛋儿毫无杀伤力,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当然了,前提是不要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瑰异,咄咄逼人。 笑看着她,长孙于曳的手从大氅里拿出来,手心里居然托着四五块黑色的玉佩。 都是半块的,无论材质还是花纹都和真的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差别来。 视线从那些玉佩上移开,楚璃吻看向他,一边高高的挑起眉尾,「你还真鸡贼,做出这么多假的。不过,假的就是假的,肯定打不开宝藏。」 「说的没错,的确打不开。」长孙于曳把那几块玉佩塞到她手里,十分大方。 正是因为他大方,才更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这些假的不好使。就算材质一样,花纹一样,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打不开那宝藏。 拿着那几块玉佩挨个的查看了一下,有几块是与她手里的一样的,不差分毫。而且根据手感,玉质也一样。 「你在墨崖山下面的地道里转悠了许久,也找到了宝藏的入口?」他刚刚说,没打开。 「嗯。」长孙于曳颌首,倒是承认了。 「只可惜,机关算尽,还是没打开。不过,这玩意儿还真能以假乱真,骗过楚真,应该不难。」和真的一模一样。 「送给你了,就当做咱们兄妹的见面礼了。」长孙于曳似笑非笑道。 「那咱们这兄妹情还真是不值钱。」楚璃吻笑了一声,这见面礼就如他们之间的血缘一样可笑。 「这玉可是很值钱的。」长孙于曳微微摇头,嘆她不识货。 楚璃吻哼了一声,值钱她也不稀罕,就是假货。 很快的,两方人员尽数抵达,一个都没少。 今晚这事儿做的痛快,比想像中的更顺利,而楚璃吻决定和长孙于曳暂时联手,所以一併的返回了城里。 虽说对于双方都没有太多的信任,不过,双方的领头人看起来倒是轻松,使得下面的人也不再紧绷绷的了。 回到客栈,楚璃吻便收到了最新的消息,上官扶狄的大军已经拔营西关,朝着枝江而来的。 同时,还有盛都的一支骑兵,正在南下。 齐川武那里自然也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手底下的大军必然会严阵以待,一场大战避免不了。 大战就大战,如齐川武这种人,必须赶尽杀绝。 「看来,小仙女还真是一心为燕离,一心为大卫。这什么復国,什么晁氏,在你眼里估计也抵不过燕离的一笑。」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长孙于曳看着楚璃吻手底下的人离开,一边淡淡道,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来。 「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得,说不准儿我是想做女王呢。」楚璃吻走过来,一边哼道。 「女人心,还真是难猜。」她这个模样,的确是让人猜不出她所想来。 他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都有野心,其实很相似。 「那就别猜,有这猜我的时间,不如好好计算一下,你我制定的计划有多少胜算。楚真手底下有多少人,你知道么?」在他身边坐下,楚璃吻的姿势张扬且恣意,无所顾忌 「这么多年的经营,数目可观。再言,他若没有资本,齐川武又怎么会与他合作?他在我大鑫可是下了血本,如今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这大燕,相信还有许多他的势力,否则他也不敢这般闯进来。」长孙于曳看着她,那双精緻的眼睛带着几许复杂之色,尽管他在说这件事,但显然心里还在想其他事。 「大燕也在清理当中,他的势力虽说隐藏的很深,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你都能找得到,燕离又岂会找不到?」看着他的眼睛,楚璃吻也不禁想到了长公主画的那些画。 「字字句句向着燕离,小仙女,你刚刚所说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听她说话,长孙于曳总觉得有些不顺耳。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就是骗你又怎么着?咱们俩的关系,应该还没达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程度吧。」她想做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长孙于曳眸子顿了顿,随后转开视线,「若是齐川武被围剿,楚真会第一个逃跑。你最好不要再顾及燕离,咱们势必得紧盯着楚真。」 「这话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你最好不要临阵脱逃,否则,我会杀进你老家去。」他们双方合作,可以说只有五成的信任度,很冒险。 「说起老家我倒是想问问小仙女,墨崖山下的宝藏,你打算如何对待?没有我那半块玉佩你打不开,没有你的半块玉佩我也打不开,缺一不可。」这事儿说容易也容易,但说难也难。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那宝藏是我的。」 「你还真不贪。」长孙于曳讽刺着,他还觉得那宝藏是他的呢。 「过奖。你就别惦记了,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便那另一半钥匙在你那儿,我也会想出法子把它弄到手,当然了,这就是以后的事儿了,毕竟咱们当下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这番话表达的明确,她一定会把另一半钥匙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你还真是不加掩饰,我是不是该夸你?」她这般直白,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别客气,夸赞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的人差不多都调集过来了,希望你也别私藏,咱们一举将楚真拿下,再提这宝藏之事。他活着,就是有三个人惦记,他死了,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少一个争抢,也是极大的好事。」她边说边扬起下颌,十分有道理。 长孙于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凭藉她的品性,杀了楚真之后就得杀他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的确是应该先把另外一个觊觎宝藏的人除掉。 不出五日,枝江以北果然传来了开战的消息。尽管并非是声势浩大的战争,可这动静仍然是把百姓惊得如同鸟儿一般。不少枝江以北的百姓横渡枝江跑到了南边来,胆战心惊。同时这南边的百姓也在慌张,担心接下来战火就得蔓延过枝江,这里恐也不保。所以,不少的百姓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得离开这里,再往南走。 但,这个时候是没人关心百姓的立场。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计划有了成效,也由此可见楚真的内心有多想得到那墨崖山的宝藏。 以假乱真的两块玉佩,煳弄了楚真,他也心急于此,离开了齐川武的阵营,直奔墨崖山。许是担心会被楚璃吻和长孙于曳这两个晁氏血脉拦截,他显得有些匆忙。 顺着枝江以南向西出发,楚璃吻和长孙于曳追逐楚真。一路上,路过不少属于齐川武的兵营,这里正在打算横渡枝江去增援呢。楚璃吻又岂会让他们顺利的去增援,于是乎一不做二不休,但凡路过兵营,将所有齐川武的心腹剿杀干净。 长孙于曳又不能单独行动,一路上,被迫的做她的帮手。 终于,他们追赶上了楚真的队伍,他眼下就在铁山兵营附近,这是西部齐川武的最后一座兵营了,紧邻铁山,易守难攻。 楚真停在了这里,似乎他也察觉到了,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紧追不捨。
159、陷阱(二更) 铁山的兵营处在绝妙之地,三面都是高高的山崖,兵营就在下面。 而且,想要登上那山崖可是想都别想,不只是因为它们高,而且上面都是巡逻兵。且上面没有树木,很容易就会暴露。 这种地形,想要潜入兵营就有了极大的难度,楚璃吻和长孙于曳也不得不停下来。根据他们双方的调查,楚真眼下就在这兵营之中,虽没看见他本人,但是他的心腹尹君就在这儿。 楚真和尹君离开齐川武的大营时是在一起的,他们一路奔波,没有分开,所以楚璃吻和长孙于曳都认定楚真就在这儿。而他停在这儿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察觉到他们在紧跟,所以停在这儿想利用铁山兵营的兵力来和他们对抗。 打探消息的人不时的来来回回,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坐在篝火前,面前空出了很大的一片地方,地面上画的是铁山兵营的地形图。 这般看着,楚璃吻也不禁几分头疼,这兵营只有一个出入口,但很明显,这齣入口势必重兵把守,他们是进不去的。 而其他三面的山崖则太高太秃了,他们即便上去了,也很容易暴露。 「不知大卫的军队打到哪儿了,若是情况紧急,这铁山兵营肯定会出兵增援,我们倒是可以藉此时机。或者,有军队前来,这两方交战,我们也能藉机潜入兵营。」长孙于曳依靠着树干,一条腿伸直,他那个模样几分风流倜傥。 看着他,楚璃吻点头,「我们人太少了,不管闹出多大的动静,也无法引得兵营中的大军出营。所以,就只能依靠大卫军队了。」他们一路追赶,传递消息的人怎么也得一两天之后才会过来,所以眼下上官扶狄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是未知。 但楚璃吻对上官扶狄很有信心,齐川武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眼下,只能等待了。这楚真为了对付我们,为了墨崖山的宝藏,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不会离开这最后的堡垒。」这铁山的兵营太安全了,他只要躲在这里,他们俩就拿他没办法。 「先严守,免得他伺机逃跑。他太狡猾了,而且知道我一心想要杀他,肯定会想出诸多诡计。而且,就算他跑了墨崖山他也进不去。眼下墨崖山外围被大军团团围住,他插了翅膀也飞不进去。」楚璃吻冷哼,诸多讽刺。墨崖山的宝藏真是有吸引力,不过那是她的,谁也别想觊觎窥探。 在铁山外围严守,两方的眼线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以防楚真会偷熘。 这一守就是三天,三天来,楚璃吻和长孙于曳没有离开半步。而且,也就是在这三天内,传来了好消息,齐川武的大军溃败不堪,因为他的得力助手在这短时间诸多死于非命,各地兵营的大军无法调派,导致他手底下的四万大军完全抵挡不住上官扶狄和盛都铁骑的两方夹击。 齐川武没办法,如此情急之时也无法渡江,只得携带着剩余接近一万的兵马朝着西边奔来。 因为这西边有铁山兵营,这是他在枝江横流最窄处,能够得着的最后一个大兵营。 「太好了,简直天助我也。铁山北边的枝江基本上就是分流了,狭窄水又浅,大军想要过来很轻松。而齐川武过来,这铁山兵营势必会出兵迎接,由此,我们就有时机了。」楚璃吻看向长孙于曳,一边说道。因为高兴,她的脸看起来都好像花开一般。 长孙于曳也不由的笑,「这么多天以来,小仙女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而且在他看来,她开心不是因为能杀楚真,而是因为大卫兵马无往不利,杀的齐川武毫无还手之力,她引以为傲,所以高兴。 「白白耗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结果,咱们没有白等,能不高兴么?赶紧准备,待得兵营里的大军出动,咱们就进去。」一定要杀了楚真那个祸害。 「好。」长孙于曳点头,没有白等。 很快的,就传来了消息,兵营里大军出营了,起码出去了一半的兵马。 正是时机,众人也立即出动,朝着铁山兵营进发。 绕到了兵营前唯一的出入口,躲在山中,能看得到站在木楼上放哨的巡逻兵。 流荷将背在身上的弩机拿下来,很快的将弩箭安上,然后看了一眼楚璃吻,便架起弩机,瞄准。 扣动弩机的机关,弩箭射出,那箭恍若流星,准准的刺穿了木楼上哨兵的脑袋,他也随机倒了下去。 长孙于曳不由的赞嘆,「真准。」 流荷笑笑,「老大教得好。」 长孙于曳倒是没想到这是楚璃吻教的,看向她,不由的挑起眉尾,「小仙女会的不少。」 「过奖了。」楚璃吻不甚在意,盯着前方,哨兵死了但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显然兵营里人不多。 「走吧。」长孙于曳收回视线,随后道。 一行人出发,速度极快的穿过兵马出入的大道,直奔兵营。 路过放哨的木楼,几十米外便是高高的栅栏,但这栅栏于他们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一行人快速的翻越过去,同时也引起了大营内巡逻兵士的注意。 不过,他们也根本来不及发出信号,就被拗断了脖子。 一行人恍入无人之境,快速的潜入兵营,寻找楚真。 然而,在深入军帐之时,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却同时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些军帐里,好像都是空的。 停下前行的脚步,两个人对视一眼,随机脚下一转奔向附近的军帐,踹开帐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人!
160、挡箭(一更) 「没有人,看来,我们中计了。」长孙于曳后退一步退出军帐,一边道。 「撤吧。」楚璃吻也不由的皱紧眉头,那么这两日来,他们双方的人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假的?他们都经验丰富,一般的伎俩根本骗不了他们。 「撤。」长孙于曳点头,必须得赶紧撤,没人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离开军帐,两个人迅速的将已经散出去的人召集回来,这里太诡异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而显然的,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他们在找楚真,同时也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多少人。除了营地四周有巡逻队伍的声音之外,这密密麻麻的军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 而之前大军出营,探子明明探到的数目是大半军马,那剩余的那一半军马到哪里去了? 众人刚欲撤,却勐地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颤动。 听到这声音,众人脸色一变,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对视了一眼,「他们回来了?」 长孙于曳微微皱眉,「这事儿不对。咱们若是现在出去,必定和他们迎面碰上。可是这四周,都是峭壁,更出不去。你再看这些峭壁,我总觉得怪怪的。」 闻言,众人也随即扭头看向四周的峭壁,果然,这么细看之下,峭壁上好像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印。那些黑印印在峭壁上,这么仔细看下去,一个一个竟像是小窗子似得。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多观察,因为兵马回营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已经到了大营近前。而且因为这三面都是峭壁,使得那马蹄声更震天一般,使得众人的耳朵都产生了轰鸣之声。 「来不及了,退到后面去躲着。」现在想要出去已经出不去了,稍稍看了一下,楚璃吻和长孙于曳下了决定,只能退到后面去了。 众人随即调转方向,朝着营地后方撤退。 这营地呈三角形,越往后,地势越狭窄,军帐也越来越少。 他们快速撤退,然而没想到的是,待得他们撤退到了最后方,却碰到了一队身着盔甲的兵士守在这里。 看见忽然出现的这些人,那些兵士反应极快,其中一个拿起号角就要吹。 一把匕首穿过半空,在那号角搭在嘴上的时候,匕首就穿透了他的太阳穴,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长孙于曳看了一眼楚璃吻,「准。」 「过奖了。」楚璃吻哼了一声,脚下却不停,与众人直奔那群兵士。 他们穿的这么整齐,又严阵以待的模样,可是却身处这大营的最后方,着实太奇怪了。 但眼下也顾不上研究这些,两方交手,毫不留情。 这些兵士功夫不错,而且穿着盔甲,盔甲极厚,用兵器穿透难度很大。 刺耳刮擦声响起,楚璃吻手上的铁刺硬生生的将那兵士胸前的盔甲豁开,随之,里面的皮肉也被刮开了,鲜红的血跟着喷溅出来。 屈膝顶在他胯下,趁他弯腰之际,她双手扭住他的脖子用力,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兵士立时如同死狗一般。 撇下手里的死人,楚璃吻转战下一个,李护卫和钟将军一直在她身侧不远处。李护卫一心保护她,但钟将军却也在关注着长孙于曳。 一队兵士大约五十多人,两方交手,用了将近一刻钟才解决掉他们。 满地尸体和鲜血,他们已无暇顾及太多,快速的汇拢一处。看向兵营的前方,即便军帐林立,可是也挡不住那震天动地的声音。显然兵马直接进了大营,而且好像穿过了军帐,直奔这后方而来。 「这是冲着咱们来的?」流荷手持弩机,随着那千军万马的声音接近,她几乎都看到了狂奔而至的马儿,那些军帐都被踏碎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钟将军一手拉住楚璃吻,一手拉住长孙于曳,便拽着他们俩向后撤。 谁也没想到,这后面的峭壁并非死胡同,在转过一个弯儿之后,峭壁两侧居然出现了石阶。 看着这两侧的石阶,楚璃吻愈发觉得不对劲儿,这里太奇怪了。 就在这时,长孙于曳的一个护卫忽然发声,「主子快看,这峭壁有机关。」 随着他发声,众人立即向后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峭壁。只见峭壁之上那一个个如同窗户似得黑印此时真的变成了『窗子』,然后一架架弩机顺着那些『窗子』探出了头。 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 只不过,他们如今身在此处,那些弩机的方向也不是他们这里,对准的是兵营的方向。 而那战马嘶鸣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俨然这些弩机的目标也不是这些冲到兵营后方的军马。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后面还有其他队伍,他们是追击着前一拨大军来的。 由此,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后方追击的必是上官扶狄,而这铁山兵营则是个陷阱。将上官扶狄引到此处,来一出请君入瓮。 「跟我进去,得宰了这里面的人。」楚璃吻甩开钟将军的手,随即脚下一转,快速跃上石阶。 石阶尽头是石壁,不过她只是用力一推,那石壁就被打开了,她轻轻松松的潜了进去。 后方,一众人立即跟随,长孙于曳本不认为这与他有关系,但眼见着楚璃吻的人跟随她沖了进去,复杂的脸上升起无奈,「走。」话落,他脚下一转,则上了另一侧的石阶。 两伙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峭壁之内果然另有干坤,虽没有开凿出多大的面积,但是甬长的通道没有尽头。 走出去没多远,便看到了那些掌控弩机的兵士,他们背上背着一大捆的弩箭,眼下正在射击。 怪不得这营地里没有兵士,原来都藏在了这里。 疾步迎上,轻而易举的拗断了小兵的脖子,身后的人也陆续跟上,开始在这峭壁之中展开屠杀。 这峭壁里挖空了多层,虽然很狭窄,只能供兵士来回走动以及埋伏射箭,但也能容纳下很多人。 一层完毕,众人顺着石阶在再上第二层。期间,楚璃吻顺着那『窗子』往外看,外面果然已经乱套了。 漫天的弩箭,如同下雨似得,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人。 迅疾的奔上第二层,钟将军和卫队已经杀了一半,楚璃吻和寸步不离她身边的李护卫直奔三层。越往上越狭窄,而且上面的兵士也特别多。基本上一个『窗子』前有两个兵士,两个人轮番上阵。背上的弩箭用光了便换下一个,然后他去装箭,待得另一人也用完了,两人再交替轮换。 因为位置高,所以命中率也十分高。 楚璃吻和李护卫两个人迅疾而上,一时间,这峭壁里也乱成了一团。 奋力厮杀,随着他们二人走过,地上都是尸体。 将趴在『窗口』的尸体踹到一边,楚璃吻双手撑着『窗子』往外看,此时的外面已经没有那么乱了,眼下,只剩下一面峭壁仍旧还在射箭,这边以及另一面峭壁则静悄悄,峭壁上的『窗子』黑乎乎,但弩机已经全部不见了。 楚璃吻知道是长孙于曳,这厮尽管并不想参合在其中,但眼下还是参合了。他们之间的血缘,还真是在此时起了奇妙的作用。 看向兵营的方向,所有的军帐都已被夷为平地。两方交战,另一侧峭壁上还有弩箭在协助,明显还是不利于其中一方。 盯着交战的双方,楚璃吻蓦地皱紧眉头,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这眼下共有三方军马,因为衣服不一样。 而在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如此明显,尽管他一身黑色的劲装,不是平时那刺目的血红色,可是她仍旧能看得出他是谁,燕离。 他调派了一支骑兵她知道,但是没想到他会亲自带兵南下。 而和他交手的人也有些眼熟,身着铠甲,是齐川武。 距离几十米之外,是上官扶狄,他骑于马上,长剑染血,恍若杀神附体。 燕离和上官扶狄的境况都不怎么好,与对手交战并没有太多麻烦,麻烦的是从另一侧峭壁上不断飞射下来的弩箭。 楚璃吻数次眼见着弩箭擦着燕离的身侧而过,她也不由的收紧手指。 「李护卫,你下去找到钟将军汇合,去解决那片峭壁中的箭手,速战速决。」话落,不等一心想时时刻刻跟着她的李护卫说话,楚璃吻便弯身钻过了『窗子』,轻松的顺着峭壁跳了下去。 踩踏着满地的尸体以及残破的军帐,楚璃吻只身进入战圈,身形娇小,但极其灵活。 穿梭攻击,不时的躲过射下来的流箭,她一直在朝着燕离的方向靠拢。 战马嘶鸣焦躁,楚璃吻躲过长枪的攻击,随即抓住那兵士的肩膀,一股大力将他扔到了躁动马儿的脚下。她顺势踩着那小兵的后背翻身而起,跃上马背。 上了马背便瞧见了不出两米开外的上官扶狄,和他交手的不知是谁,但穿着铠甲,显然也是个将领。 楚璃吻借力马背跳跃而起,直奔那个背对着她和上官扶狄交手的将领。马屁股宽厚,她一脚踩在上面,同时出手,圈住了那个将领的脖子。 上官扶狄也在同时发现了她,她胆子这么大,也让他不禁一诧,同时手上长剑飞起,赫赫生风。 楚璃吻禁锢住了他的脖子,他自是反击,内力雄厚,震得她身体不稳险些掉下去。 不过,楚璃吻的双手力大无穷,又死死地禁锢住他的脖子,尽管马儿躁动,但她仍旧又借力重回马背。 收紧手臂,那将领也不由的随着仰起头,一张脸兇狠至极。 手上用劲儿,楚璃吻挽在后脑的长髮顺着她一侧颈项滑下来,使得她另一侧脖颈显得如此修长优美。 但很显然,她当下做的事情并不优美,咬紧牙根,她双臂因为过度用力都好像有些抽筋了。这厮的脖子太硬了,比她之前扭过的那些都要硬。 僵持了许久,终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一柄长剑刺进了他的心脏,血都喷溅楚璃吻的眼皮上。 与此同时,坚毅的身影跃过来,抓住了一支朝楚璃吻飞过来的弩箭,另一手则搂住楚璃吻的身体将她从马背上带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落地,上官扶狄看着她,满目不贊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笑着说,她看了一眼上官扶狄的另一只手,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支箭,虎口却因为拦截住这支箭而崩裂流血。 没时间多说,两个人转过身体,后背相抵,一同对敌。 楚璃吻在朝着燕离那边挪,箭雨纷纷,楚璃吻不时的躲避,上官扶狄始终都在她身后。 终于,燕离的身影近在眼前,楚璃吻矮身躲过一柄大刀的袭击,然后探手划过,那手持大刀的兵士就被她豁开了肚皮。 「燕离。」抵达他背后,楚璃吻唤了他一声,便身体一转,直接以后背抵在他的后背上。 燕离没有回头,但一只手却趁着仅有的空闲伸向后面握了她的手臂一下。仅仅只有一个动作,但楚璃吻也十分清楚他的意思,目前为止,这世上和她配合最好的莫过于他。 二人配合,上官扶狄也在他们身边,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圈。 箭雨飞来,随着楚璃吻和燕离两个人不断的辗转腾挪,他们也始终在为对方挡去飞来的箭矢。 蓦地,一支箭朝着上官扶狄的后背而来,箭的力道极大,而且很重很长,和其他的箭矢完全不同。 他正在与齐川武交手,两个人势均力敌,显然根本无暇顾及背后。 楚璃吻却是看到了,脚下移动挪开身体,探手去拦截那支箭。 箭的速度太快,她的手过去了,那支箭也到了上官扶狄的背后,她想收手抓住已根本来不及,只见那箭矢直接穿过了她的手心。 疼痛随之而来,楚璃吻还未切身体会那疼痛呢,只觉得侧脸被喷上一点温热,扭头看过去,另一只手挡在她侧脸一尺处,手心也被箭矢穿透,正在流血,那是燕离的手。
161、花心(二更) 她为上官扶狄挡箭,却没想到还有一支箭射向了她,而燕离又挡住了这支箭。 回头看了他一眼,燕离面上淡漠,妖异的凤眸盯着她,眼神儿却有那么几分复杂。 没时间研究他的眼神儿,楚璃吻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支箭,她另一手抓住,然后便一个用力将它拽了下去。 箭尖上带着皮肉和鲜血,也疼的她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但眼下已无暇顾及这些,她脚下一转,便又回了燕离身边。 而在同时,燕离也将手上的那支箭拔了下去,修长的手上染血,不断的在往下滴。 两个人再次背靠背,而那边,上官扶狄和齐川武的拼杀也有了结果。 齐川武功夫不错,但终究还是没敌过上官扶狄。长剑穿过了他的喉咙,随着上官扶狄将长剑收回,鲜血喷溅,齐川武也跪倒在地。 血不断的往下流,他的喉咙也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没熬过多久,他便直接栽倒在地上。 主将战死,剩余的兵士也自然而然的溃败千里不成气候。燕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楚璃吻的手臂快速后退,这个时候,箭雨也不再密集,显然仅剩的那一面峭壁里的箭手都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为了救上官扶狄命都不要了,说你花心还真不是冤枉你。」扯着她后退,燕离一边冷声叱道。 本来还忍受着疼痛呢,却忽然听到他这番话,楚璃吻不由的扭头看向他,「难不成我见死不救么?」 「你是那么好心的人么?」扭头盯着她,燕离的眼睛如同一把刀。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跟我计较这些?我可是在那上头看到了你,才奔着你来的。」楚璃吻无语,他吃醋能不能分分场合。 燕离冷哼一声,这个时候的确无法计较这些,虽是生气,但他仍旧死死地抓着楚璃吻。一直后退,退到了大军的后头,前方的战场已接近尾声。 盯着战场,燕离松开了楚璃吻的手臂,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条丝绢来。 楚璃吻一直盯着他,瞧他那冷冰冰的侧脸,可见还在气愤当中,气鼓鼓的和青蛙倒是很像。 抽出丝绢,燕离收回视线,然后一把抓住了楚璃吻受伤的那只手。 因为疼痛,她的手都动不了了,看着燕离把丝绢缠在她手上。他的手还在流血,使得那丝绢上也沾染上了他的血。不过,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得。 把她的手缠上,燕离又看向战场,从始至终没看她。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由的弯起红唇。 很快的,上官扶狄回来了,这场大战已结束,虽损失不少,但结果显然是好的。 「太子殿下,逆贼已死,可以提着他的人头回盛都面圣了。」上官扶狄面色沉毅,身上都是血,可是却让他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好像即便他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也能安全无虞的胜出。 燕离几不可微的颌首,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高兴。 楚璃吻看着他,笑容愈甚,说真的,他生气的时候还真挺好笑的。 「你受伤了?」看向楚璃吻,上官扶狄很自然的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然后便看到了她被缠起来却仍旧都是血的手。 「没事儿,小伤。」楚璃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现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太疼了。 「随队有军医,不过不在这里。先把这个药吃了,这是止血的。」说着,上官扶狄从身上拿出一个特别小的瓷瓶来,倒出一粒药,递给楚璃吻。 接过,楚璃吻点点头,「多谢了。对了,我是和长孙于曳一同过来的,他肯定在后方呢,上官将军你最好过去一趟,免得兵士看见他再生出不必要的冲突来。」 长孙于曳在这儿?上官扶狄有几分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长孙于曳在一起。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问,点点头,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上官扶狄走远,楚璃吻几步走到燕离面前。他也没看她,但是知道她站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他身体一转,面向别处,拒绝和她面对面。 他这小动作极其可笑,楚璃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吃了吧,止血的。而且你最好把你的手缠上,否则这样下去有多少血也不够流的。」说着,她把手举高,然后将上官扶狄刚刚给她的药往他嘴里塞。 燕离身体向后躲避,一边垂眸看向她,「我不吃。」他真是好奇了,他的手也受伤了而且还在流血,上官扶狄愣是没看见,他看起来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脾气还不小。刚刚上官将军为我拦了一支箭,所以我给他拦了一支箭就当一报还一报了。既然你这么介意,那我下次就粘在你身上,不看他还不行么?我的祖宗,别生气了,赶紧把药吃了,然后把手缠上。」学他之前那个语气哄他,然后一边把药塞进他嘴里。 燕离依旧冷哼连连,不过却吃了她送进嘴里的药。垂眸看着她,他一边抬起手,「很疼。」 看着他的手,还在流血,但已不似刚刚那么汹涌了。 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来,「一起来,我这只手动不了了。你还真是能忍,比我能忍。」 抬起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两个人合力,将布条缠在了他受伤的手上。一边动作,燕离一边看向她,「你怎么和长孙于曳在一起?」 「我们是来杀楚真的,不过,显然中计了,他可能已经熘了。」说起这个,楚璃吻不由的来气,这个老东西,计谋玩的熘。 「楚真?看来,你们兄妹二人已达成共识,要弒父了。」燕离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薄唇却不由的弯起。他很是喜欢看她这六亲不认的样子,如果能对所有人都这样,就更完美了。 「说的真难听,我不杀他,他就杀我了。」所以,她当然得先下手为强。
162、办正事儿(一更) 败兵万余,在这偌大的铁山兵营里,他们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俘虏。 满地尸体,两方兵士正在快速的收殓尸体,远远地,深山之中某个地方正在冒烟,收殓起来的尸体都被运送到那里直接一把火烧了。 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儿,不过,就算没有烧尸体的话,这里的空气也没有多好闻,都是血腥之气。三面高高的峭壁,通风不利,经久不散。 拖着不敢动的左臂,楚璃吻坐在铁山兵营外新搭建起来的军帐里,正在等待着明卫的彻查结果。 而李护卫和钟将军等人正在旁边的军帐里休息,一番打斗,他们明显有些疲劳。而且因为此地大军集结,这也让钟将军有些忌惮和隐隐的不安。 长孙于曳也在这里,不过楚璃吻并不知他在哪个帐篷,眼下是什么情况,因为燕离把她安置到这里后就告诉她老老实实不许出去等军医。若是不听话往外跑,有她好看。 听他说这些简直笑死人,因为他还在生气呢。这妖孽心眼儿小,小的不能再小。 为了他不会气的自爆,也因为她手臂实在疼,所以她就不出去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军帐里。 匆忙之间刚刚搭建起来的,满地都是杂草还有一截树根。唯一能坐的地方就是这张简易的木床,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躺着都嫌硬。 楚真彻底没影子了,他到底是从哪儿离开的是未知,但楚璃吻猜想那铁山兵营后面的峭壁定然有能出入的地方。 但一切都太突然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这次,又让他跑了。 而他明显是知道铁山兵营这里的计划,所以才会刻意停留在这里,想把她和长孙于曳引进去,来一招借刀杀人。 不过他失算了,这请君入瓮和借刀杀人的把戏都失败了。 太阳落了山,这军帐之中也暗了下来。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楚璃吻抬起眼睛看过去,若有似无的舒了口气,疼死她了。 军帐的门被打开,下一刻,挺拔颀长的身影从外走进来,若是细看他的话,会发现他的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儿,他的右臂明显不能动。 明卫随之进来,快速的点燃烛火,这军帐里也亮堂了起来。 「怎么样,还疼么?」走过来,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背对着烛火,倒是看不清他的脸色。 「疼。」能不疼么,她觉得这条手臂好像都要断了。 「军医,过来。」侧开身体,燕离一边命令道。后面,果然有个背着药箱的军医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燕离,他就站在旁边,还在盯着她。 「你疼不疼了?」这妖孽和她伤的一样,看他那样子好像忘了似得。 「疼。」他回答,语气也不怎么样。 弯了弯红唇,任军医把她的手拿起来,又拆开上面的丝绢,她看也没看。 「疼还板着脸?板着脸就不疼了是不是?这一下午我可是都坐在这儿,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要是这木床能坐出印儿来,待我起来你肯定能看到一个大坑在我屁股底下。」她难得如此听话,他还板着脸不满意,那她可真想不出招儿来哄他了,毕竟她会的那些都是跟他学的。 「我知道。」有人在外面守着,她一步也没出去他知道。 「满意么?」这么听话,他该满意了吧。 「你若是能一直这么听话,我会非常满意。」燕离看着她,一字一句。 楚璃吻哼了哼,下一刻,手上却一阵疼,她不由的拧起眉头,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军医正在查看伤口里面。 「忍一忍。」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抬起来不让她看,燕离一边说道。 仰头看向他,楚璃吻咬紧了牙齿,随着那军医翻弄她伤口里面查看,她的脸也在瞬间变白。 燕离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你和长孙于曳兄妹相认了。」转移话题,希望她能忽略手上的疼。 「什么相认不相认的,只不过目的一致,暂时同路罢了。你的明卫有没有找到离开铁山兵营的路?」忍着疼,楚璃吻一边问道,随着说话,冷汗都沁了出来。 「找到了,就在后方的峭壁之中,挖出了一条路,直通峭壁后的深山。」燕离回答,他也是刚刚知道。 「楚真肯定是从那儿离开的。这个老狐狸,狡猾的很。接下来,我估计他就得往墨崖山那边跑了,你得交代一下那里的守军,一定得注意,别被楚真钻了空子。」说起这些事情来,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看来,你们兄妹俩还真是相似。」揉捏着她的肩膀,燕离坐在她身边,凤眸流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燕离,你说这种话就和骂人无异。那一丁点血缘可比不上你的美色,所以你也别总是兄妹兄妹的,很难听知道么?」他那是赤裸裸的揶揄,就算她耳朵失聪也听得出来。 她这种话听起来可是相当顺耳,燕离似笑非笑,「在你眼里,有美色的可不止我一个。」 又提这茬儿,楚璃吻哽住,「你要是这么一再的抬槓,那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了。是不是,我得以死明志你才能相信我啊。」 「你还有这份决心?」燕离扬眉,那模样万分诱人。 「想得美。」以死明志?那得多蠢。 燕离看着她,蓦地放开搂着她的手,生气了。 瞅着他,楚璃吻不由的笑,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此时已经没什么知觉了。那军医用的麻药效果太慢,缝合的差不多了,才起效果。 缝合好,又涂抹了一些药,然后包裹上纱布。 手臂还是不能动,楚璃吻试探着提了提,不过用不上力气。 处理完了楚璃吻的手,军医开始为燕离处理,他的手还是上午时用楚璃吻衣服上的一条布包扎的,那布条早已被血浸透了,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看着军医把那布条一点点的扯下来,楚璃吻也不由的皱眉,他手掌上的窟窿看起来比她的可要严重的多。 「麻药多用一点儿,你们军中这麻药实在劣质。」看着那军医撒药粉,楚璃吻不由的说道。 燕离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军医连连点头,又多撒了一些药粉。 清洗伤处,然后还要再看看里面是否有伤,军医用镊子在翻动,楚璃吻看着也不禁几分肉疼。 看向燕离,他还在看着自己的手,她不由的抬起没受伤的手遮住他的眼睛,「别看了,一会儿包扎好了你再看。」 被遮住眼睛的人顿了顿,随后抓住她的手然后抬头看向她,「这还差不多。」他刚刚担心她看着自己的手害怕,所以不让她看。这会儿她又不让他看,这才对。 「小气吧啦的。我看看,连续折腾了这么多天,你这鬍子也没刮,脏死了。」看着他的脸,楚璃吻一边哼道。 「你不是喜欢有男人味儿的么。」譬如上官扶狄那一种。 「你给我挡箭的时候就挺有男人味儿的。」说着,她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出来,然后摸了摸他的下颌,又熘到他喉结上,都是鬍渣,很刺手。 「以后不许再不顾自己给别人挡刀了,再被我发现,有你好看。」看着她的脸,感受她手的抚摸,燕离眸色微暗,随后低声道。 他的话听起来就是命令,但是却又有明显的退让姿态,依他的性子,别人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不会再给任何机会。 「成,不会被你发现的。」楚璃吻点头,说的话却惹得燕离眸光如刀。她不由的笑,看了一眼专心缝合的老军医,她低头快速的在他唇角亲了下。尽管她动作快,可是亲这一口却发出了声音,很是响亮。 燕离笑,抓住她的手握紧,已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两人的手都处理完毕,老军医便离开了,随后,明卫从外搬进来桌子椅子还有新的被褥等物品,随着他们来来回回几趟,这军帐里就不再空空荡荡。若是能把这地面再收拾一下,相信会更好。 「倒是没想到你会带兵南下,还以为是哪个将军呢。」关于盛都南下的兵马楚璃吻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因为她知道上官扶狄会带兵过来,出于对他的信任,她认为一定会赢,所以也就无暇去关注那么多。 「我也没想到你会和长孙于曳联手。」依靠在唯一的床上,他姿态慵懒且勾人,随着他说长孙于曳,那语气和表情皆是赤裸裸的鄙夷。 「目的相同,联手不是很正常。再说,谁也没规定我不能和别人联手。不过,他可是把西朝里楚真经营的势力清理的差不多了,你呢?」不知燕离这儿进行的如何了。 「已清理了很多,的确超乎了我的想像。」很多,比他预先估计的还要多。 「这一回,他可是折损了不少。西朝,大卫,这两个地方的经营差不多都没了。而且,至今为止,也不知他老巢在哪儿。」调查了那么久,还是未知。他那时是从西朝来的大卫,难不成他老巢在西朝? 若是如此,那长孙于曳回去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过来,手坏了,就过来躺一会儿。」说着,燕离抬起没受伤的那条手臂,示意她过来躺着。 「手坏了和躺着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么?再说,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你整个人倚在那儿,哪还有我躺着的地方。」嘴上这么说,不过她还是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身体向后,直接躺在了燕离的手臂上。 收起手臂,燕离摸着她的头,然后歪头在她额角亲了下,「跟我回盛都吧。你身体里有余毒,得尽快处理掉才是。你在白马城那么远,金央又无法离开盛都,这余毒怎么办?」 「白马城很热,我不会发病。」闻着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儿,真的很好闻。 就知她会是这个回答,燕离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头,「所以,林月鸣在跟着金央学习如何给你驱毒。眼下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到时给你送到白马城去。」 闻言,楚璃吻就笑了,「多谢太子殿下惦记了。」 「很得意?」微微起身,燕离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像个豆芽儿似得,怎么就那么难伺候。 「你猜呢?」看向他,楚璃吻笑得如同一颗糖,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番。 盯着她,蓦地燕离低头,准确的亲在了她的唇上。 轻咬,柔软且香甜,就像她的那张脸,异常甜美。 楚璃吻闭上眼睛,她很想抬起手臂圈住他的颈项,但是手臂抬不起来,另一侧又被他压住了。 唿吸变得不稳,他炙热的唿吸吹得她觉得几乎缺氧。 下一刻,湿热的石头钻进了她的嘴里,缠绕住了她的舌头。满胸腔都是他的味道,楚璃吻一时觉得即便窒息而死,也都值了。 燕离的唿吸愈发急促,蓦地,他身体一动,想要把她压在身下。 与此同时,楚璃吻也想抱住他,两个人的身体同时移动,然后下一刻又同时止住了动作,好疼。 唇舌分开,她盯着他,他也在盯着她。 她大口唿吸,燕离则看起来有些狰狞,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两个残废,真够扫兴的。」哼了一声,楚璃吻重新躺好,这种时候就不能做这种事。 「你都代替我说了,那我就不说了。」躺回去,燕离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还是很重很疼,果然不能『办正事儿』。
163、和你玩儿(二更) 晚饭很简单,大营匆匆扎好,炊事兵能把晚饭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燕离惯用左手,也幸好伤的是右手,也不耽误他吃饭。 将略粗犷的肉咬掉一半,然后扔到楚璃吻的碗里,他这一切做的十分顺手。 楚璃吻捡着他扔过来的菜吃,倒是没有嫌弃没有反对。 不时的看一眼她,燕离不由的弯起薄唇,「没我在你身边时,都是谁给你试吃?」单是想一想这小人儿在吃别人口水,他这心里就升起一股火来。 看向他,楚璃吻微微歪头,她长了一副乖巧清甜的外表,但与她的内心完全不符。 「媚儿,碧珠。不过,她们的试吃很正规,绝对不是像太子爷你这样,把像狗啃过一样的东西扔到我碗里。」夹起那块肉,楚璃吻晃了晃,然后放进自己嘴里。 看着她,燕离倒是稍稍满意了些,「这就对了。」别人的口水,不能吃。 看着他那样子,楚璃吻几分无语,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她也很想不用别人试吃,可是她不看着别人试吃,她是真吃不下去。 「太子爷,上官将军求见。」蓦地,外面忽然传来明卫的声音。 用饭的动作一顿,燕离看向对面的楚璃吻,她也正好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楚璃吻微微皱眉,「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好像担心她会随时跑出去似得。 放下筷子,燕离站起身,「为了我的公主殿下能安心用饭,我便出去见一见上官将军吧。」 撇嘴,楚璃吻连连点头,「随意。」无不是不想看见她和上官扶狄见面嘛,这小心眼儿的妖孽。 燕离走出军帐,楚璃吻看着帐门被关上,不由的摇头,真是拿他没办法。 继续用饭,即将吃完时,帐门被从外打开。以为是燕离,看过去,却发现是流荷。 「老大,你的手没事儿吧?」流荷走进来,帐门便被从外关上了。 楚璃吻放下筷子,然后摇头,「没事儿,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而已。」 走过来,流荷看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嘆道:「自从老大你晌午进了这个军帐就没出去过,钟将军很着急,他担心你是被太子爷软禁了。所以,就让我过来看看。下午来了几次,但是还没接近呢,明卫就出来阻拦我了。刚刚正好碰到了太子爷,他才松口。」流荷倒是不觉得楚璃吻是被软禁了,她是担心她的伤。 「我没事儿,他小心眼儿在生气罢了。转告钟将军等人不用担心,都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长孙于曳呢?」站起身,她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奇怪。 「长孙于曳也在这里,也是自从下午进了军帐就没有再出来,他的人守在外头,生人勿进的模样。不过,太子爷也没为难他,所有人都绕着那边走。」流荷跟着楚璃吻往床边走,一边说道。 「没有时间搭理他,再说,我和他的目的是楚真,也用不着为难他。」坐在床上,楚璃吻把自己的左臂移动了一下,这才舒服些。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那楚真,显然是跑了。」流荷看着她的手,一边说道。 「没事儿,还能再逮着他。你吩咐下去,叫底下把人手归整一下,再次全面调查楚真。墨崖山,西朝,这两条线好好调查。」想了想,楚璃吻说道。 「是。」流荷点头,应道。 「行了,我没事儿,叫他们都安心歇着。没事儿别出来晃悠,各自老老实实的待在军帐里休息。」长舒一口气,楚璃吻说道。 「是。那我一会儿把干净的衣服给老大送过来,这衣服上不少的血,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流荷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尽管是深色的,可是仍旧能够闻到一股血味儿。 「嗯。」点点头,楚璃吻深吸口气,唿吸之间果然有血味儿。燕离在附近的时候,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儿,他不在,这血味儿就又来了。 流荷快步离开,军帐里就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起身,单手解开腰带,然后略费劲的把衣服脱下来。这一身男装穿在身上其实还是很方便的,最起码脱衣服的时候方便。 就在她把外套脱下去的时候,军帐的门再次打开,挺拔的身影托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进门,便看到那个小人儿在宽衣解带,燕离扬起眉尾,待得身后的帐门关上了,他便举步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不需要服侍?」她一只手不方便,倒是也把衣服脱下来了。 「正好你来了,来吧,伺候我。」转过身,楚璃吻面对他,还真等他服侍。 放下手里的包裹,燕离站在她面前,凤眸流光溢彩,看着她,那里面的光辉更好像要流出来了似得。 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燕离解开她中衣的带子,一根一根,直至最后一根,那中衣便散开了。 「快点儿,我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里面缠了裹胸,其实也没什么。 燕离动手把她的衣服一点点脱下来,左臂不能动,褪下那只衣袖时,更加小心翼翼。 终于,中衣褪了下来,烛火幽幽,她的皮肤好像都在反光。 看着她,燕离向前一步,抬起手落在她的手臂上,「公主殿下,是在故意勾引我么?」 「残废着一只手怎么勾引你?」再说,通常都是他勾引她,毕竟和他相比,她仅有的那点自信都被打击没了。 轻笑,燕离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随后伸手把那包裹打开,拿起干净的中衣,帮她穿上。 中衣的带子一只手根本系不上,两个人两只手合力,总算是穿上了。 「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了吧?休息吧,这条手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坠在上面一样,沉重的我觉得半边身子都不好使了。你手上的伤口明显比我严重,你肯定更疼。」楚璃吻坐在床上,一边说道。 「射向上官扶狄和你的箭明显不同,刚刚明卫又发现了几支,不是普通的弩箭,弩机定然也不相同。只不过,刚刚明卫彻查了一番那三面峭壁之中的通道,并没有发现相同的弩箭和弩机,由此可见,那几支箭是从别处发射过来的。」在她身边坐下,燕离动手把楚璃吻放倒,一边说道。 躺在那儿,楚璃吻微微眯起眼睛,「那肯定就是楚真的人了。」 「看来,他还真的想杀了你。」燕离在她身边躺下,狭窄的床,两个人躺下后,看起来就更狭窄了。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假的?你最好把身边的人都好好地查一查,眼下他多个势力折损,接下来也不知会做些什么。而且,他若发现得手的宝藏钥匙是假的,说不准更会狗急跳墙,你要小心些。」两只没受伤的手握在一起,感受他指掌间的炙热,楚璃吻一边说道。 「为了我的太子妃不会守寡,我会严查的。」燕离抓着她的手举高,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一边说道。 「别说为了我,压力会很大的。看我的手看出什么来了?」烛火幽幽,他摆弄着她的手,他的手几乎有她两只手大。 「你那另外一只手为他人而伤,他人却不知道,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燕离很费解,琢磨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所以,他也只能往那方面去想了,可是还会让他升起一股火来。 又说这个,楚璃吻翻了翻眼皮,「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找上官扶狄,告诉他我这只手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你看行不行?」 「不行。」立即否决,燕离同时夹住她的手指,夹得楚璃吻不由的发出一声轻哼。 「小心眼儿。不过,你放心吧,我日后肯定不会再做这事儿了。不为别的,就为太子爷你不再唠叨了。」她真是怕了他了,说着说着又想起这事儿来了。 「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燕离放松手指,一边侧头看向她。 「你只要用这小眼神儿勾引我一番,我就什么都忘了。」看向他,楚璃吻立时笑了,真是勾人,这妖孽。 盯着她,不是说谎,燕离几不可微的哼了哼,算是满意了。 收紧手指,楚璃吻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指间的热度,「咱俩说好互相信任,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回不去那个世界,在这儿又没什么乐趣,我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和你玩儿了。」 「公主殿下,我也喜欢和你玩儿。」不禁笑,燕离一边说道。
164、要(一更) 安睡了一夜,再次醒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左臂的沉重和左手的疼痛。 她还真没想到会这么疼,睡了一夜,睡得还不错,哪知醒来就这么疼。 床狭窄,这一晚她基本上也没怎么动弹,脑下枕着一只手臂,是燕离那只完好的手臂。而他受伤的那只一直放在另一侧,亦是整晚不曾动过一下。 盯着帐顶,楚璃吻不由的长嘆口气,真疼啊。 「睡得还真是安生,看来我的这条手臂比较适合做枕头。」慵懒又好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乎不用看他,就知道他的好心情。 「被我枕了一夜,太子爷的这条手臂多半也废了。真够惨的,你今天得做无臂人了。」说着,楚璃吻欲起身,哪知动了一下居然没起来。 「那还不心疼心疼我?」燕离笑着接话,搁置在她脑后的手臂随之抬起,连带着把楚璃吻也抬了起来。 坐起身,也不知身上的哪处骨头髮出了清脆的响声,楚璃吻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他,「我还是先心疼心疼我自己吧。」 「没良心。」躺在那儿,即便晨起,他看起来也好像个妖精,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仅有的那点良心都用到你身上了,还不满足?起来。」说着,她把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抓住了他的左臂,用力,然后就把他拽了起来。 墨色的长髮随着他的动作在肩膀上拂动,衣料丝滑,髮丝亦然,单单是看着就知摸上去有多顺手。 看着他,楚璃吻不由的弯起眼睛,若是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他这张脸,这一整天的心情都会特别好。 抓着她的手不放开,燕离笑看着她,蓦地倾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下,「日后就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 眨眼,楚璃吻几分莫名,「我的眼神儿怎么了?」 「在发光。」他说了一句,随后放开她的手,下床。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楚璃吻倒是不知自己在看着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而且,眼睛发光是什么样儿的? 很快的,热水、早餐、还有汤药都送来了。 两只手合力,把毛巾从水盆里弄出来,看向对方,不由的失笑,「咱俩还真像废人。」 「但不得不说,我们配合的很好。」燕离单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她的脸。他们从未演练过,但是配合的特别好。 闭着眼睛任他擦拭,水温热,擦在脸上也很舒服。 「不知我今日能不能离开这军帐了?」看着他给自己擦脸,楚璃吻一边问道。 拿开毛巾,燕离垂眸看向她,「你的那些卫队焦急万分,十分担心我会将你如何。」 「对于他们来说,你可是逆贼。」楚璃吻笑眯眯,他得明白自己的定位。 「对我来说,他们是余孽。」把毛巾扔到水盆里,燕离淡淡道,大家彼此彼此。 「那咱们这还真是孽缘。」其实若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想一想,他能坚持下来,也很不容易了。 「那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凤眸幽暗,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用他的眼睛很明确的告诉她,逃不了。 撇嘴,「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用膳。」抬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收回手臂,便勾住了她的脖子,随后带着她往桌子的方向走。 「若是以前,你这种动作会被视为袭击。」微微踉跄着跟着他走,他这个动作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极具挑衅。 「我的太子妃,你的丈夫若是袭击你,只会在床上。」燕离压低了声音,明白告知。 「滚蛋。」手不好使,但腿还好使。抬腿踹了他一脚,少勾引她。 用了早膳,两个人又把药喝了,这才一前一后的走出军帐。 阳光不算太好,使得温度也不太高。军帐林立,虽是匆忙之间搭建出来的,但是从外表看还不错。 楚璃吻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看向身边的人,在她看来,他现在几分刺眼,甚至都在发光似得。 「你的人在那几个军帐里,你的哥哥,在那儿。」燕离抬起没受伤的手,给她指示方向。 楚璃吻撇嘴,「别哥哥哥哥的,像骂人知道么?」说着,楚璃吻朝着长孙于曳所住的地方看过去,一顶军帐前,诸多护卫护在那里,而长孙于曳也站在那儿,他一袭白衫,面容精緻,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说真的,这么看着他,楚璃吻却发觉他们俩其实有相似之处,就是这不给人带来威胁的外表,他们俩一模一样。 长孙于曳正在看着他们俩,眸色幽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过去了。」说着,楚璃吻垂着不敢动的左手,举步朝着长孙于曳走了过去。 燕离看着她,随后又看向长孙于曳,隔着一段距离,两个人的视线交错,无端的升起一些看不见的火焰来。 「楚真跑了,看来,咱们接下来可以去墨崖山去堵他了。」走过来,楚璃吻迎着不太明亮的阳光,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苍白。 长孙于曳的视线从她的脸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伤了自己,心里很舒坦是么?」 「这是什么语气?我受伤和你有什么关系?」楚璃吻哼了一声,他管的未免太多了。 「我倒是不知,你和上官扶狄的交情已到了可以换命的程度。那个燕离又是什么?原来,小仙女这么花心。」似笑非笑,长孙于曳真是不解了,看起来一个小人儿,花花心思却这么多。 「你明知用这个音调说话燕离会听到,还故意这么说,挑拨离间呢?你还想不想与我合作杀楚真了?若是不想,那就算了,你可以离开了。下次再见面,刀剑不长眼,你可小心着点儿。」他这话楚璃吻不爱听,摆明了离间呢。 「我就说了一句,你就开始生气了,小仙女的气量太小了。不过,在墨崖山可能是堵不到他了。他在这儿做了个套等咱们,就说明他是看出那两块玉佩是假的,狗急跳墙,想杀了咱们俩,毕竟咱们俩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墨崖山地道而不用担心机关陷阱的人。」长孙于曳说起正事儿,眸色也一变。 「知道是假的?那接下来,想抓他可不容易了。而且,你还是得好好查一查你们大鑫,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从你们大鑫过来的。」楚璃吻算是好心告知,反正,她不觉得楚真的老巢会在大卫,毕竟这么多年来,大卫可是严查前朝余孽。 「小仙女也最好劝告一下燕离,好好查一查这大卫。据我所知,楚真已经把人安插在了他的身边。」长孙于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燕离,很明显他在听他们说话,而且听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觉得是在偷听。 「你知道是谁?」看着他,楚璃吻觉得长孙于曳肯定知道更多。 微微歪头,他也看着她,「或许吧。但是,没有好处,小仙女觉得我会说么?」 「好处?你想在我这儿讨要好处?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儿还真没有什么你想要的好处。」楚璃吻哼了一声,本想双臂环胸,但动一动才发现自己手臂疼,根本抬不起来。 「谁说没有?关于我们儿时的那些画,我很想看看。但很明显,这墨崖山我是进不去的。」长孙于曳看着她,说的却是这事儿。 「你对这个感兴趣?你把好处给我了,我就把画给你。」那些画而已,再说里面也有他,想看就看呗。 「据我所知,燕离身边他最信任的人之中,就有楚真的人。」长孙于曳没有具体说谁,反而说最信任。 楚璃吻看着他,随后呵呵了两声,「你这话和没说一样。」话落,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长孙于曳但笑不语,看着楚璃吻朝着燕离走过去,他转身回了军帐。 「你也听到了,长孙于曳的话准确度还是很高的,毕竟他现在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仰脸儿看着他,楚璃吻不由的眯起眼睛,明知他长什么样儿,可是如今看着仍旧觉得勾人。 「小仙女?」垂眸看着她,燕离没说其他,反倒问了这句话。 一愣,随后她就乐了,「仙女本人。」 「臭美。」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臂,燕离勒住她的脖子,然后带着她往昨日的战场方向走。 昨天的战场已经被收拾了,不过,依旧满地都是血迹,空气中也飘着血味儿,刺鼻的很。 穿过战场,朝着后方走,三面峭壁上,一个个黑咕隆咚的小窗子,乍一看就像满峭壁的蜂窝似得。 密密麻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非得被噁心到不可。 「这铁山兵营在齐川武手里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他还真是没少做事。」燕离说着,听不出他是夸赞还是讽刺。 「这玩意也就适合瓮中捉鳖,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而且,昨儿捉鳖还失败了。」楚璃吻却是不屑,这玩意儿好是好,但是基本没什么卵用。 「公主殿下,你是在骂我么?」看向身边这个小人儿,她这话,攻击面积十分广。 「你是鳖么?」看向他,还不知他志向这么远大。 「看来,你是有这个想法。」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燕离眼神儿危险。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需求了,你要是十分迫切,我也可以成全你。我记得有一类人叫做绿帽奴,就是不戴绿帽子特难受。」楚璃吻停下脚步,很好心的科普。 燕离垂眸看着她,停顿了片刻,随后道:「信不信我咬死你?」 笑出声,楚璃吻抓住他的手,「你是狗啊。」说着,扯着他往后头走。 顺着石阶进了峭壁里,而这时楚璃吻也才发现,还有一条很窄的路是通向峭壁后方的。而她当时进来后便直奔那些箭手,也没注意这条路。 「就是这儿,能一直通到山崖后的深山。」拉着她的手,燕离说道。 「楚真肯定是顺着这条路逃走的。这个老东西,跑的够快的。」看着那条路,楚璃吻不由的冷哼。 「你们兄妹俩目的一致,倒是可以合作。只不过,长孙于曳似乎仍旧很惦记墨崖山的宝藏,你小心了。」今日长孙于曳提条件,提的却是那些画,这难免不是一副牌,亲情牌。 「那半块玉佩在你身上,即便他真的煳弄了我,可玉佩没在我手上,不还是白搭么?反倒是你,听到了长孙于曳说的话了?你身边最信任的人,你好好调查一下。」燕离可信任的人其实不多,若是调查的话,也很好查,一共就那么几个而已。 「那就不知多声门接不接这个生意了?」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捏了两下。 「还真当我多声门什么活儿都接呢?好吧,那我就查查,看在昨晚太子爷为我暖床的份儿上。」抓住他的手,楚璃吻接了。 「那就麻烦公主殿下了。」握住她的手,燕离看了一眼别处,随后拽着她走进了狭窄的通道当中。 一只手动不了,但完全不耽搁另外一只手的活动,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在石壁上,同时低头封住她的唇。 后背抵着坚硬又冰冷的石壁,楚璃吻高高的仰起头,一只手垂在身侧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却游走上去,勾住了他的颈项。 唇舌纠缠,他湿热的气息让她一时头晕脑胀,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啃咬她的唇,下一刻唇舌下滑,顺着她的下颌游走至她的脖颈,他轻微施力,楚璃吻不由发出难以自控的嘤咛。 她的声音让燕离的攻势变得更为勐烈,单手绕过她的腰间,游移向上,停在肋上,施力。 双腿发软,楚璃吻用力的勾住他的颈项,甚至连唿吸都停滞了。 「跟我回盛都吧,我想要你。」他的唇舌自她的颈项游移至她的耳畔,他唿吸急促且粗重,吹得人全身发软,丝毫提不起力气来。
165、丈夫(二更) 眸子一层水色,感受着他吹在耳边的热气,楚璃吻仍旧觉得双腿无力,就好像他的唿吸带着毒,把她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听着他沉重的唿吸,楚璃吻的手从他的脖颈上拿下来,然后抓住他的衣服,「又勾引我。」 「那不知,我的太子妃上钩了么?」手依旧盘踞在她的肋上,轻微的施力,她也不由的发出轻哼。 「上钩了,美色害人,色令智昏。不过,我是不可能马上和你回去,钟将军等人都在这儿,我若和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她这个『领导人』,估摸着也是做到头了,太令人失望。 垂眸看着她微红的脸,燕离若有似无的长嘆口气,「那你就不怕委屈了我?」 「你真的委屈?那、、、我再给你一次猥亵我手的机会如何?」笑看着他,楚璃吻觉得用这个应该能抚平他的委屈。 燕离看向她的手,随后他握住,「我更想猥亵你。」 轻笑,楚璃吻低头靠在他胸膛上,尽管他有些瘦,但是这胸膛也足够她倚靠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铁山?我得尽快离开,抓紧处理楚真这老狐狸。他想杀我,我得先下手为强。」依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小仙女六亲不认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抚着她的后脑,燕离轻声说着,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小仙女到你嘴里怎么跟骂人似得?你看我,不像小仙女么?」仰起头让他看,楚璃吻满脸理所当然。 燕离捏着她的脸,微微施力,她的嘴不由的撅起来。他轻笑,「像。」 哼了哼,甩掉他的手继续靠在他胸上,「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偷偷去盛都找你,别着急。」 闻言,燕离不由的皱眉,「你是在和我偷情么?」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他们明明是夫妻,天下皆知。 「非得揪字眼儿。」无言,楚璃吻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膛,然后站直身体。 「只是你说的话让我十分不满意,我是你丈夫,你得把这句话印在你的脑子里。」这样,也能让她把花心的毛病改一改。 「我知道,丈夫。」轻笑,楚璃吻还真不知丈夫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不过眼下看着他,她差不多懂了,丈夫就是醋罈子,小心眼儿的整天吃醋。 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燕离似惩罚。不过楚璃吻倒是也没和他计较,他那小心眼儿,她清楚明白的很。 若说以前搞不懂他,但那也是以前了。现在,他在她面前真的很透明,很容易就能看的明白。 黏煳了半晌,两个人才从黝黑的通道里走出来,阳光依旧还是不冷不热的,这种气温,让楚璃吻很是想念白马城。 「待得回了盛都,我便把林月鸣给你送去,不管你忙什么,但尽快驱毒是大事儿。大卫幅员辽阔,我还想带你去北方看看呢。」两只没受伤的手牵着,燕离看了她一眼,交代道。语气说不上多温柔,乍一听更像是命令。 「北方?听起来很有吸引力。」白雪皑皑的北方,其实应该很美,只是以她现在这个身体,寒冷之际是别想了。 看着他那略冷漠的侧脸,楚璃吻弯起红唇,这次她听他的。 往回走,便看到了一个坚毅宽阔的身影,随后,她的手就被握紧了。 自然感觉到了,楚璃吻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也正好低头在看她。 一瞧他那眼神儿,楚璃吻立即明白了,「你是我丈夫,我记着呢。」 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满意了,燕离收回视线,正好那边的人也看到了他们俩。 「太子殿下,齐川武的人头已经装好了,不知殿下何时出发?」上官扶狄一身深色的劲装,那劲装穿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英武。 「明日一早。」燕离面色不改,虽是五官妖异,但那眼角眉梢间的淡漠却也不容忽视,让人不敢直视。 「好,如此,我待陈将军过来后便撤回西关。」上官扶狄驻守西关,这铁山与西关距离甚远,他无法顾全。 「此次上官将军功不可没,回盛都后,孤自会在父皇面前为上官将军请功。」燕离看着上官扶狄,凤眸之中的淡漠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殿下无需记在心中。且,殿下受伤,亦是末将的责任。」上官扶狄也是在昨天下午才发现燕离的手也受伤了。 「这伤是意外,因为某个没有良心的人才导致的,与上官将军没有任何关系。」燕离这话显而易见。 楚璃吻暗暗撇嘴,扫了一眼燕离那冷漠的脸,然后看向上官扶狄,「楚真很可能会通过西关回西朝,我希望上官将军手底下的人能多多注意一下。无需拦截他们,只要有了消息通知我一声就行。」 视线一转,上官扶狄看向楚璃吻,尽管他自己没有注意,但是他的眸色无端的柔和了几分,「放心吧,我见过他,会把他的脸画下来分发下去,不会再让他跑了。」 楚璃吻点点头,上官扶狄的承诺,她是信的。 身边的人发出一声轻咳,随后开口道:「这楚真回西朝的可能性并不大,眼下不管他觊觎的宝藏,还是你和长孙于曳都在大卫,他没有理由再回西朝。」 楚璃吻看向他,缓缓眨眼,「可是,你别忘了,那么多的璃楼都在西朝呢。」 「这璃楼,到底是否归属他还是未知。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你哥哥,那西朝的璃楼到底是他的还是楚真的?」看向她,燕离一字一句道。 看着他,楚璃吻点头,「我的确应该问问他。」他知道的,肯定比她要多。 「虽然你和长孙于曳的关系有些复杂,但我还是要说,小心为上。」上官扶狄看着楚璃吻,她身世复杂,但就因为复杂,才更要小心行事。 看向他,楚璃吻弯起红唇,「嗯,我知道。」 手被捏的发疼,楚璃吻依旧保持着笑容,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也在笑看着她,却诸多警告。
166、亮个相 在铁山大营又度过了一天,翌日,燕离要带着齐川武的人头回盛都。 他可谓满载而归,而且因为齐川武的叛乱,那原本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却没有丢失性命的齐氏家族要被连累的满门抄斩了。 这对燕离来说,是绝对的好事,他正找不到机会对齐家下手呢。 他离开,楚璃吻自是也不会再待在这儿了,钟将军等人不免松口气,这里放眼望去都是大卫的军马,他们很不放心。 「何时回盛都,你最好给我一个时限。新年将至,今年入宫我不想一个人,也免得父皇母后总是询问我的太子妃身体如何。总是说你在养病身体不适,难保他们接下来不会再找个太子妃给我。」两个人两只手,配合着将他的腰带扣上,他一边垂眸看着她说道。 听他这话,明显的威胁,楚璃吻不禁笑,「再找个太子妃,你就不怕接下来盛都会出悬案?皇太子燕离虽没有重蹈兄长覆辙,可是却克女人。娶一个,死一个。」放开手,楚璃吻仰脸儿看着他,一边笑眯眯道。 看着眼前这小人儿,燕离不由的笑,「我的太子妃真是狠毒。」 「那我看你也好像挺满意的。」笑的那般得意,他很是喜欢看她占有欲强的模样。 单手环住她后腰,一个施力就将她搂到了自己怀中,「的确很满意,我的小祖宗。」说着,他低头在她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稍稍退离,看着她笑得清甜,忍不住又低头,重新覆在她的唇上。 太阳升起了老高,燕离才从军帐中走出来,明卫以及盛都的骑兵都已准备好,只等他了。 「慢些行路,你的手还伤着呢。待得回了盛都,我便把林月鸣给你送去。偌大个多声门,没个大夫总是不行。尽管林月鸣不如金央,但相信这段时间他也收穫了不少。」压低了声音,燕离嘱咐道。 「这话该是我说给你才是,你骑马而行,别逞强。反正你爱享受所有人都知道,不行就换一辆马车,免得颠簸。」楚璃吻本还想嘱咐他呢,但是看来也不用多废话了。 这互相关心还是很有意思的,最起码她觉得不错,尽管有些智商低下的嫌疑,但是可以忽略。 听她这话,燕离不禁笑,「有长进,再接再厉。」这般关心他,让他心里很是舒坦。 撇嘴哼了哼,「快走吧,我也该启程了。」 「嗯。」最后看了她一眼,燕离转身离开。 背影挺拔颀长,单是看他的背影,就知他有多撩人。 翻身上马,尽管一只手不能动,但仍旧不挡他行云流水的动作。 队伍开拔,铁骑震天,眼看着他们拐入山中的道路,然后燕离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楚璃吻嘆口气,随后眸子一转看向流荷钟将军等人,他们已经等不及要离开了。他们待在这儿,十分难受,全身都不舒服似得。 「小仙女,走吧。」长孙于曳亦然,在这大卫军营之中,他压力颇大。 「成,这就走吧。我去和上官将军告别。」上官扶狄就在不远处,因着燕离离开,他在此相送。他以及一票的亲卫兵士等单膝跪地,直至燕离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起身。 长孙于曳看了一眼上官扶狄,精緻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那双眸子里倒是诸多复杂在其中。 朝着上官扶狄走过去,他正好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楚璃吻不由的弯起红唇,「要再次说告辞了,希望咱们下次再见面,不会再有兇险之事。」纵观她哪次和上官扶狄碰上,都有险事发生。 「你确定现在就离开?你的手还没有好。」上官扶狄微微皱眉,他并不贊同她如此匆忙赶路。 「我回白马城养伤,那儿的条件总比这里要好。上官将军无事也可以去白马城玩玩,我定尽地主之谊。」她这话客套居多,毕竟谁都知道,上官扶狄没有命令,是不会离开西关的。 「回白马城养伤也好。不过,一路小心。」说着,上官扶狄看了一眼长孙于曳,他不放心的是他。 「嗯。」点点头,楚璃吻没有再多说,若是被燕离知道她和上官扶狄说了太多的话,他又会小心眼儿了。 一行人离开,长孙于曳自和楚璃吻同行,路过上官扶狄时,两个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错。即便短暂,但似乎都看进了对方的眼睛深处。 楚璃吻的后援在附近的城中,而长孙于曳也是同样。 进入山中,一行人走的速度倒是不快,而且各有心事的模样。 并肩而行,楚璃吻左臂不能动,所以她走路时的姿势看起来也有些奇怪。 「长孙于曳,你们大鑫的璃楼是怎么回事儿?」蓦地,楚璃吻问道。昨日燕离便与她说过,而且她也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这西朝之中楚真的势力,疑点重重。 看向身边的人,长孙于曳似笑非笑,「璃楼是最初楚真身边的元老人物公孙谨,为了帮助楚真稳定势力而建的。这璃,取的便是你我名讳当中相同的一个字,为的是不忘晁氏。」 随着长孙于曳说,楚璃吻不由的看向他,「你的名字是什么?」距今为止,她还真不知他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呢。 看着她,长孙于曳轻笑,「楚璃捷。」 「这点血缘之上又添了一些奇妙的东西,这名字如此相似,听起来还真是够奇怪的。」更简单的来说,她觉得很别扭。 「楚真身边的一些元老很想復国,但他们忠于晁氏,并不忠诚于楚真。只可惜,他们所託非人,而且当他们了解到的时候也晚了,据说死的很惨。仅剩的那么一些人,辗转找到了我,弃了楚真。」这便是他身边那伙人的来歷。 「这么说,你们大鑫的璃楼现在都属于你了?」看向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挑高了眉毛,这让她的脸看起来添了几分凌厉。 「不,一些是属于我的。另一些,里面有许多的顽固。但别担心,我会尽快解决的。」长孙于曳缓缓摇头,但随着说话,他很有自信。 「听起来,还真是够曲折的。不过,我对你如何收拾他们不感兴趣。咱们可以分道扬镳了,但最好还是互相能通信儿。不管哪一方找到楚真,就尽快的联络对方。」这才是当务之急。而且,楚璃吻并不信任长孙于曳,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她对自己很了解,相信他和她应该也是相差无几吧。 「小仙女,如你这般用了人就甩的毛病可不大好,日后不好相见吧。」说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你还想怎样?」楚璃吻看着他,他最好别跟她提什么过分的条件。 「关于你我幼时的那些画,我想看看。」他昨日提的条件,她似乎都忘了,果然是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稍稍打量了他一下,他说的并非假话,楚璃吻点点头,「好,不日就给你送去。」那画里有他,他有权观看。 「多谢小仙女了。」长孙于曳轻笑,最后看了看她,随后道:「既然如此,咱们分道扬镳吧。」 「回见。」十分痛快,楚璃吻挥了挥手便走,头也没回。 流荷等人立即跟上,唯独钟将军停了片刻,多看了长孙于曳几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离开深山,回到附近的城中,楚璃吻没做停留,直接返回了白马城。 这期间,多声门一直都在查找楚真,着重于墨崖山附近,但他的确没出现。或许,长孙于曳说的是对的,他发现那两块玉佩是假的了。 这个老狐狸,还是很狡猾的,某些东西的真假,他也能看得出来。 回了白马城,没过一天,白马城的府尹便来了,恭恭敬敬的把盛都来的人送到了山庄里,来人正是林月鸣。随着他来的还有两车的东西,吃的用的还有药材,皆是上等。 林月鸣还是那个模样,一身白衫,背着药箱,身上散着淡淡的药材味儿。 见到了楚璃吻,他明显几分激动。 楚璃吻靠坐在软榻上,看着走过来的人,不由的笑,「用得着连眼睛都不眨么?我们不过,半年多没见面而已。」 「太子妃,太子爷说你受伤了。」走过来,林月鸣放下药箱,然后单膝跪在地上,视线从她的脸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她的左手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上面包裹着纱布,看不出伤势如何。 「这两日上药,喝药,好了许多了。」楚璃吻抬起左臂,又动了动手指,如今已经能动了。 「我来给你看看吧。」说着,他把药箱打开,拿出软枕放在软榻上,然后把楚璃吻的手拿过来搁置在软枕上。 「听说你跟了金央许久,学习了如何为我驱毒,不知学的怎么样?」如今,她倒是很担心这身体里的余毒,毕竟燕离说要和她去大卫北方看看。凭她现在的身体,是去不成北方的。 「太子妃放心吧,金央大人已将如何驱毒的所有步骤都教给了我,我不会失误的。只不过,太子妃打算何时回东宫?」解开纱布,看着那已经开始癒合的伤口,林月鸣一边说道。 「回东宫?你看我这儿不比东宫好么?」从盛都来的人,每个都要问一问她这个问题么? 看了她一眼,林月鸣微笑,很是温暖,「那倒不是。只不过,太子爷一直对外宣称太子妃在养病,使得盛都流言四起。而且,也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很多门阀士族都想和太子爷再增添一些姻亲关系。听说,皇上和太后也都有此意,太子爷虽是一直都在拒绝,但我想他也很有压力。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是康郡王的敏郡主。」林月鸣说的还算迂迴婉转。 楚璃吻缓缓眨眼,「燕离的床,的确很有吸引力。尤其,他还有个可能随时会挂了的太子妃。」 林月鸣查看着她手心手背上的伤处,一边点头,「没错。但凡家中有些势力的,都会觉得自己很有机会。只要太子妃一死,她们就能上位了。」 楚璃吻不再言语,在铁山分开时,燕离的确有说过那么一嘴,说是皇上和皇后总是在问她。 看来,他的压力还真是不小,而且他三番五次的拒绝,怕是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和猜疑。 但,他也没说太多,而且一副很轻松的姿态,没有给她施加任何的压力,也没让她担心。看来,还真如他所说,他现在挺委屈的。 「恢復的不错,我再涂一些祛疤的药膏,相信到时你的手不会留有太大的伤疤。」检查完毕,林月鸣又涂了些药膏,一边说道。 眸子盯着一处,楚璃吻似乎都没有听到林月鸣的话。距离新年还有一个月,嗯,看来,她得回去亮个相了,免得总是有些人蠢蠢欲动。 而且,她还得让那些人知道知道,她这个太子妃心狠手辣,和她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167、意外(一更) 即将新年,越往北,距离盛都越近,温度倒是回升了许多。 虽说离开许久,但回盛都的路,楚璃吻还是很熟悉的。 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流荷一个。回盛都,她自是不能带钟将军他们,在铁山时因为四周都是大卫兵马,他们看起来就很不自在。若是到了盛都,估计他们连眨眼都不敢。 而天京和周烈运营多声门,更是无法走开,所以此次,只有楚璃吻和流荷两个人。 正好,回盛都,流荷能和她爹见面,她当初决心跟随楚璃吻,也十分担心会给她父亲带来麻烦。 「虽说这风景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如今齐川武不在这里,倒是觉得清爽了许多。」路过即城,两个人进城打算歇歇脚,一路北上,俩人一直没歇着。刚刚横渡枝江,这会儿的确需要歇歇,再吃些新鲜的饭菜。 坐在酒楼里,窗子半开,尽管吹进来的风有些凉,但并不碍事。 「齐氏被满门抄斩,二师弟的心头事总算了结了。」楚璃吻放下杯子,杯子里是清酒。这些日子在玉离山庄,林月鸣为她驱毒来着,再加上喝汤药什么的,倒是有些效果。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所以提前喝一些酒,也免得到时再手脚发凉。 受伤的左手伤口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不再缠着纱布,但是依旧还能看到手心手背的伤痕。左臂没有太多的力量,就算抬起来,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二爷也没什么心头事,而且齐家满门被抄斩的消息传回去的时候,二爷和一些老旧兄弟还聚在一起拜祭了当时过世的兄弟姐妹。如今想想,也是让人不由的心中难过。曾经的兄弟姐妹,如今却是天人永隔。」流荷说着不禁感嘆,这便是幸运存活的坏处,总是会想起悲伤之事。 「所以,你们更应该知道,保护自己的小命有多重要。」楚璃吻看着她,一边嘆道。 「老大说的是。不过我想,如果我即将要死了,我肯定会把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也免得做鬼时还遗憾。」流荷想了想,随后说道。其实她们所做之事,哪个都是在刀尖上行走,极其危险。若真是运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若命不久矣,还真不知会做出点儿什么来。」说着,楚璃吻设想了一下,她说不准会报復社会。 「老大这么惜命,才不会死呢。」流荷摇头,在她的认知里,楚璃吻是最惜命的。唯一一次不顾性命,也是在墨崖山见到那面古镜时。 「借你吉言。」楚璃吻扬了扬下颌,随后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都喝了。 在即城停留了一天,随后二人再次北上,距离盛都越来越近,在官道上也瞧见了许多出入盛都的人。 就在还有一天的路程时,从白马城而来的人终于追上了她们。 如此匆忙,显然是有大事。 小镇来往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途经这里,而停下来休息吃饭的人。 楚璃吻和流荷也正好停在这里休息,白马城的人,也正好赶来了。 瞧着满身风尘的人,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喝口水,然后再说。」 来的人是个小年轻,周烈的手下,没其他太大的本事,就是脚程快。 坐下,然后喝了一杯水,这才长舒口气,「老大,是急报。」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竹筒,还有一封信。 黑色的竹筒是多声门用来传递消息的,而那信封、、、 「这是西朝送过来的。」小年轻一眼就看出楚璃吻不解这信封从何而来。 接过来,楚璃吻先拿出竹筒里的纸条,展开,里面的字迹也进入视线当中,楚真有消息了。 看了一遍,随后楚璃吻又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之下,内容与竹筒里是一样的。 查到了楚真的藏身之处,虽不是他的老巢,但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他就在那里。 这藏身之处距离西朝和墨崖山都很近,居然是粟城,康郡王的封地。 「粟城?他居然藏在粟城。兴许,他在各地都有藏身之处。」楚璃吻第一次看见楚真的时候,他绝对是从西朝过来的,不是从粟城出来的。 路过粟城而不入,由此可见,那里应该不是他的老巢,就是个落脚之地。 「老大,怎么办?」流荷看着楚璃吻,不知她怎么做决定。眼下马上就要进盛都了,却来了这样的消息。 「长孙于曳已秘密的进入大卫了,他决心很大,势必要杀了楚真。但我不是很信任他,杀楚真,我必须在场,亲眼看着他咽气。」把手里的信纸和纸条揉捏成一团,她一边道。 「那么,我们改变路线?」流荷接着问。 「嗯,去粟城,速战速决,争取在这个新年之前彻底解决楚真这个老狐狸。」也免得他觊觎墨崖山的宝藏。而且他死了,她也就能潜心的琢磨如何把长孙于曳手里那半块玉佩抢过来了。 流荷点点头,在她看来,楚璃吻的决心才是吓人。但凡想要杀的,不管那个人是谁,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临到盛都,如今改变了路线,楚璃吻心下不免几分可惜。 希望这次的事情会顺利,将楚真这老狐狸彻底解决掉。 朝粟城出发,同时白马城那边,钟将军和李护卫等人也出发了。 快马加鞭,五天之后,楚璃吻抵达了粟城。 眼下,长孙于曳就在粟城,秘密前来,他也不敢太过张扬,所以深居简出的。 粟城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稍稍有些冷罢了。楚璃吻清酒不离身,早中晚的都喝一点,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变成了酒鬼。 进入长孙于曳所在的客栈,青天白日的,他就在客栈当中没有出去。 他的护卫打开了房门,楚璃吻举步走进去,随着她进入房间,房门也从外再次关上,流荷被挡在了外面。 楚璃吻不甚在意,倒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茶的长孙于曳,他还是那个模样,脸庞精緻,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这个模样,其实也充分说明了他们俩有相似之处,这骗人的脸不就是么。 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楚璃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道:「这几天你一直都藏在这儿?最好如此,若是提前惊了楚真,又让他跑了,你就自挂东南枝吧。」正好在大卫的地盘,而且这是粟城,她还可以去请康郡王帮忙,机会再好不过了。 给她倒了一杯茶,长孙于曳眉目含笑,「小仙女一出现就咄咄逼人,看来,近日心情不太好。」 「杀了楚真,我的心情会很快变好。」看了一眼他推过来的茶,她没动。 「他还在,而且这次我着人彻底勘察了一下那宅子的周围,方圆两里,我几乎要把地面都掘了,就是担心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他再玩儿金蝉脱壳。」长孙于曳说道,上次之事,让他很是生气。 「除了他,还有谁?」楚璃吻倒是好奇了,这楚真当年离开墨崖山,可是带走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钟将军所相识的,年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 「很多,他信任之人。」长孙于曳也明显几分忌惮。 「正好,一锅端了。」楚璃吻正求之不得呢。 「即便这是大卫的地盘,咱们还是得小心些,难保楚真不会搞什么鬼。上次的事情就是个例子,他远比我们想像的要狡诈的多。」吃一堑长一智,长孙于曳更为谨慎了。 看着他,楚璃吻似笑非笑,「你也无需这么夸他,毕竟一脉相承,你也不差。」 「小仙女是在夸你自己么?」长孙于曳轻笑,她这么说,他倒是不生气。 「就当是吧。」楚璃吻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看着她,长孙于曳不由的眯起眼睛,「想不到我们儿时相处的那般好,有些情景,我似乎记得。以前还以为那是梦,那个小女孩儿也不是真的。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那不是梦,原来是你。」说着,他的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了。 「但很可惜,我不记得。那些画你也看到了,都是长公主画的。后来,你就被楚真带走了,咱们俩一别这么多年,再见面身份有别,着实令人唏嘘。」楚璃吻也不由的几分感嘆,这大概就是老天捉弄吧。 「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很好奇,小仙女是怎么变成了南晋顾沉毅的妹妹?」这件事,长孙于曳也没有查出来,很奇怪。 「这就说来话长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和你在这儿浪费时间讨论这个。我的人很快就会到了,届时,咱们便出发。我很忙,没时间在这儿耗着。」说完,楚璃吻起身走出房间。 在客栈的另外一间房休息下来,楚璃吻安心睡觉养精蓄锐,流荷则有些不安,一直都处在防备之中,毕竟眼下这里只有她和楚璃吻两个人,很不利。 翌日,钟将军等人都到了,人聚齐,也该行动了。 长孙于曳带了不少人,这些人衣着各异,若不是今日聚集一处,还真不知他们都是长孙于曳的人。 两方汇聚,将近百人,这个数目,也让两方的心中都觉得稳妥。 「小仙女昨晚离开了客栈,不知做什么去了?是担心两方的调查不稳妥,自己亲自去看了看?」两人并肩而立,在众人准备时,长孙于曳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啊,无论如何,都得自己亲眼看看才行。」楚璃吻看了他一眼,顺着他说道。但昨晚到底去做什么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长孙于曳依旧看着她,反倒不信她这话了。 准备好,众人随即出发,分批离开客栈,前往城郊楚真的宅子。 那宅子虽挂着邓府的门匾,但很显然就是他的藏身之地。 距离城郊越来越近,街上来往的人也逐渐少了。众人汇聚,然后朝着那邓府出发。 呈围拢之势,距离邓府越来越近,楚璃吻和长孙于曳一直在一起,两个人也算互相监视了。 「一会儿别逞强,你的伤才好,别又伤了自己。」边走,长孙于曳边叮嘱道。其实就算她不说,也很容易的就能看出她之前受伤的手还没完全好,左臂动作的幅度不大。 「多谢了,我可有可无的哥哥。」楚璃吻语气凉凉,他们俩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闻言,长孙于曳只是无声的笑,他们俩的关系,还真是可有可无。 邓府近在眼前,众人也均各就各位,那大门紧闭,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但根据他们双方的调查,这里面起码三十人往上,且不算那些不会武功的奴才。 太阳就在天上,但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时间正好,埋伏的众人同时出动,天地安宁之际,他们恍若天降神兵,跃进那大宅。 楚璃吻与长孙于曳亦然,他们并没有躲在后面。 跃过高墙,四下静谧,对视一眼,随后两个人直起身体,与众人一同奔进宅院。 宅院无人,且十分安静,越过了花池,踢开紧闭的门窗,里面仍旧没有人。 如此奇怪,楚璃吻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真那时在铁山玩的把戏,他这是又跑了。 然而,还没说话,就只见一股白烟顺着门窗飞了出来。 众人第一时间后退,却不想白烟之中飞出细小的银针,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射了出来。 立即后退,同时抵挡,反应快速度快,那些银针的射程也没有那么远,只是有几个人被银针戳到了而已。 「很明显,他又跑了,而且还在这宅子里设下了机关。赶紧退出去吧,这里不能硬闯。」楚璃吻皱紧眉头,边说边后退。 长孙于曳面色不太好,「又让他跑了。可是,他从哪儿跑的?」他明明已经把这宅子四周都彻底检查了,且不止检查了一遍。 「先别管了,撤。」楚璃吻倒是镇定,楚真的把戏已经不稀奇了。 众人立即退出宅院,围墙很高,大门紧闭,看起来幽幽的,渗着诡异。 「小仙女看起来倒是不着急。」长孙于曳本是心情极差,可出了宅院却发现,楚璃吻很镇静,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我本就担心他会再玩这一手儿,毕竟看起来他很喜欢这招。所以,我昨晚去了一趟康郡王府。楚真为了迷惑我们,必定会赶在今日城门打开时才会离城,所以,康郡王的小世子早早的就带了兵将出入粟城所有的道路都封了。走吧,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消息等着咱们。」楚璃吻说着,一边把手上的铁刺卸了下来。 「小仙女技高一筹。」长孙于曳也笑了,这便是遍地熟人的好处。 刚欲离开,旁边却陡生意外,几个人相继呕血,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看过去,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同时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儿?」 「公主,他们好像中毒了。」李护卫和钟将军一直跟在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身边,见此情景不由道。 「中毒?」楚璃吻皱眉看向长孙于曳,他面色也不太好。 「刚刚宅子里的白烟和银针。」他说道。 两个人快步走过去,那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还在呕血,脸色青白,全身都在颤抖。 钟将军俯身查看,果然在他们身上找到了针眼,针眼很小,几乎看不出来。 「看来,真的是银针。」钟将军嘆口气,通过试探他们的脉门,他觉得已经没救了。 「快,把他们抬回城里。康郡王府有最好的大夫,我去找大夫。」楚璃吻面色不太好,话落便快步离开。 很快回了客栈,楚璃吻也把康郡王府的大夫带来了,同来的还有敏郡主。 「你先别着急,先让大夫看看你的人到底中了什么毒。知道是什么毒,才能知道怎么解。」坐在一楼,敏郡主安慰道。 「不止我的人,还有他的人。」楚璃吻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长孙于曳,他看起来还好。 「说来我也是好奇,这事儿怎么又是你在做?殿下的手下,应该也有不少的能人才是。」敏郡主很不理解,为什么燕离总让楚璃吻一个小女子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这次处理的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太子爷的事。」楚璃吻笑了笑,这敏郡主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她嫂子了。 「你自己的事?」敏郡主更煳涂了,她自己的事,怎么又会和西朝的人牵扯上。 就在这时,流荷快步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老大,事情不太好,那大夫说,这毒他也解不了。而且,那小五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大夫说,他们中的是剧毒,见血封喉。」 皱紧了眉头,楚璃吻搁置在桌子上的右手松开又握紧,指尖处,一个黑色的小点儿印在那儿,明明就是个针眼。
168、倒霉(二更) 兵马回城,奔跑的马队走过,后面则是几个板车。每个板车上都拉了一堆的尸体,尽管上面盖了一层布,但根本挡不住那些血迹穿透了布料,还流到了地面上,滴滴答答从城外蔓延到城内。 城里的百姓无不靠边躲避,瞧着凯旋而归的兵马,又瞧着那些板车上的尸体,开始讨论这可能是山贼什么的,这是被剿了,而且杀无赦。 兵马在街上前行,最后,停在了城中的一家客栈门前。 队伍当先是一匹毛色鲜亮的马儿,马背上,一个少年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快步的进了客栈。 「太子妃,你要的人,我都带回来了,一个不差,都在外头。」康玉卓不可谓满面春风,一身劲装,无比飒爽。 闻言,楚璃吻站起身,那边长孙于曳也站了起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快步的走出客栈。 「康小世子做事利落,比以前可靠谱多了。」走出来,瞧见的便是几个平板车,它们停在那儿,地上滴了不少血了。诸多百姓站在不远处,正在议论纷纷。 「太子妃交代的事情自然得做好,诸如以前那种还得劳烦太子妃保护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康玉卓扬起下巴,几分骄傲。 楚璃吻笑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与长孙于曳一同走向那些平板车。 揭开上面的布,看到的便是死相各异的尸体,有的还睁着眼睛,显然死不瞑目。 挨个的看了一遍,长孙于曳倒是认出几个来,是楚真身边的人。 「这些人,功夫不错,也幸好今日我是带着父亲的贴身护卫去的,否则还真不一定对付的了他们。」康玉卓跟在后面,一边说道。 不过,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并没有理会他,检查了一下这个平板车上没有楚真,两个人便走向另一辆平板车。 掀开上面的布,还是这些尸体,两个人认真找了一番,没有楚真。 康玉卓跟着他们,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太子妃,你到底在找谁?」 「你确定所有人都杀了么?没有逃跑的?」走向下一辆车,楚璃吻继续问道。 康玉卓立即摇头,「都死了,没有逃跑的,我发誓。」 最后一辆平板车,掀开了布,两个人快速查找,果然在最下面看到了一具尸体,像极了楚真。 长孙于曳俯身,动手把那尸体脸上的头髮拨开,两个人脸色一变,「这不是楚真。」但是,很像他。 「或许,这就是个替身。这段时间在粟城的,应该也是他。我们两方调查的人都没能近距离的查看楚真,但都远远地瞧见了。距离太远,这个替身又很像他,所以我们都被骗了。这粟城,就是一个陷阱,特意把我们引来,想杀了我们。」长孙于曳站直身体,语气很冷。 「老狐狸。」楚璃吻骂了一句,脸色也极其不好。 「不过,他也损失了不少。这几个都是他身边的亲信,如今都死了。他身边可信之人越来越少,也算一件好事了。」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笑了,「小仙女别气了,脸都白了。」 看向他,楚璃吻的眸子因着她的脸而显得更漆黑瑰异,「我的脸很白么?」 「知道你生气,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别气了。」长孙于曳无声的笑,一边道。 垂下眸子,楚璃吻下颌紧绷,转身走开,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知道自己被银针刺到了。那是当时,银针朝着她面门而来,她挥手打开时,针尖只是戳到了她的外皮。 她没觉得如何,直至现在也没觉得身体不适,但是长孙于曳说她脸白,而当时那些被银针刺到吐血的人,可是个个脸白如纸。 回了客栈,敏郡主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出来,看着地上那些血,让她有些不舒服。 「到底怎么了?这些人,不是你要找的?」随着楚璃吻走回客栈坐下,敏郡主看着她的脸,一边说道。 「的确是没有,这次扑了个空。」楚璃吻点点头,清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她看起来也颇为严肃。 「没事儿,下次再好好部署,总是能抓到他。只要在这大卫,就逃不出去。你没休息好吧,这脸色很差。要我说,你就别再四处走了,真有事情可以要太子爷帮忙的。」敏郡主看着她,语气轻柔。 「我的脸色看起来很怪么?」看着敏郡主的眼睛,几乎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的确挺白的。 「嗯,乍一看像病了似得。不如,你也让大夫看看吧。」看着楚璃吻的脸,敏郡主点点头。 「算了,我休息休息吧。马上新年了,我得尽快回盛都。过了这个年,你和我哥的婚事也近了,很开心吧。」笑,楚璃吻搁置在桌子上的手也是握起来的。 说起这个,敏郡主不由的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到时,我也得改口叫一声嫂子了。不过,我这声嫂子可不是白叫的,得给红包哦。」挑眉,楚璃吻很有小姑子的模样。 敏郡主轻笑,「好,定然满足你。」 「嫂子大方。」朝她眨了眨眼睛,楚璃吻站起身,看了看走进来的长孙于曳,他也正在看着她,眸色复杂。 楚真跑了,楚璃吻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她本来是要去盛都的,新年就在眼下,仅剩几天而已,她得赶紧回去了。 只不过,手上这针眼儿、、、 无人时,楚璃吻观察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针眼儿,仅仅是皮肤破了而已,并没有刺到深处。 可是,这针眼儿发黑,她的脸色也变了,会不会,真的中招了? 但她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更没有想呕血,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咬唇,希望她不会那么倒霉。
169、安胎(一更) 因着长孙于曳出现在粟城,使得得到消息的康郡王便立即派了人过来。美其名曰保护太子妃,但实际上,就是在监视长孙于曳。 长孙于曳并不在意,只不过,如今楚真已没了影子,接下来还得再继续调查他的踪迹,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待在大卫了。 「再找楚真,也不宜操之过急,难免这次事件不会再发生,谨慎为上。」临走时,长孙于曳见了楚璃吻,正巧她也准备离开了。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句话你自己记着就成了,你别再因为着急,而再次打草惊蛇。」 「这次本来就是个陷阱,缘何你的语气好像我才是罪魁祸首。」长孙于曳几不可微的摇头,很不懂她的想法。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理解我也没什么办法。赶紧走吧,你若不走,康郡王会坐立难安。」把披风裹在身上,楚璃吻又把兜帽拿起来扣在自己的头上。深色的披风,衬托着她的脸也异常白皙,却也显得眼睑下有些发青,乍一看好像没睡好而出现了黑眼圈似得。 「这便走,小仙女别急着撵人。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哥哥,的确是及不上那南晋的假哥哥,以至于你见了他的未婚妻都热络的很。」明明,他们儿时那般开心快乐。 看着他,楚璃吻眨了眨眼睛,「我可有可无的哥哥,说这些废话,你不觉得累舌头么?」话落,她举步绕过他,无情的很。 看着她下楼的身影,长孙于曳若有似无的嘆口气,这便是记忆的不公平之处了,明明是他们一同经歷过的时光,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走下客栈,钟将军流荷等人已经聚齐了,还有特意来送她的康玉卓,门口还有几十匹马和一辆马车。 「太子妃,一路顺风。」见着楚璃吻下来,康玉卓便拱手相送,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即便缺少了一根小指,但他如今明显不被影响了。 「多谢了,还特意跑过来送我。回去帮我向康郡王说一声,新年安康。」看着康玉卓,楚璃吻不禁笑,这康郡王是真的不放心,以至于特意派康玉卓这心思透明的人过来监视。 「一定。」康玉卓点点头,随后看向二楼的方向,长孙于曳和他的人也正在走下来。 楚璃吻没再多说,回头看了一眼走下来楼梯的长孙于曳,便举步走出了客栈,身后一众人随行。 看着门口的车马,楚璃吻倒是没客气,直接上了马车,流荷和李护卫也跟了上来,分别坐在两侧车辕上。待得众人上马,队伍启程。 速度很快的离开粟城,马儿也奔跑了起来,坐在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楚璃吻倚靠在那里,姿势懒散。 缓缓抬起右手,楚璃吻查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个黑色的针眼儿还在那里,而且颜色看起来更黑了。 用左手摸了摸,针眼儿不疼不痒的,而且好像已经癒合了。但是那黑色却没褪下去,好似已经长在了皮肉之下。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她在今早照过镜子,她的脸的确很白。眼睑有些泛青,在她看来,她这个脸色很吓人。 闭上眼睛,她决定睡觉,这身体到底如何,待回了盛都再说吧。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快马加鞭。而钟将军等人显然不能去盛都,所以在中途便分开了。 李护卫本想跟着楚璃吻,不过,钟将军还是把他带走了。尽管他现在的病情很平稳,不过谁知何时会犯病,跟着楚璃吻去盛都,若是真出了意外,难保不会坏事儿。 流荷驾车,还是她们两个人,赶往盛都。 在抵达盛都时,距离新年也只有一天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直接顺着地道回东宫,我这个太子妃也该正式的『走马上任』了。」坐在马车里,楚璃吻轻嘆,盛都久违了。 听着外面的喧嚣,还有从半开的车窗里飘进来的空气,这就是盛都,皆是熟悉感。 流荷驾车,轻车熟路的顺着街巷兜兜转转,然后在一个寻常的小院儿前停了下来。 「老大,咱们到了。」流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刻车门就被打开了。 起身,楚璃吻走出马车,时近傍晚,天色微暗,这平静普通的小院儿看起来也几分萧条。 从车辕上跳下来,楚璃吻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这盛都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走进小院儿,流荷将马车也带进了小院儿之中,随后两个人进了那很矮的房子,便再也没有出来。 顺着地道返回东宫,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了,每次出入东宫,楚璃吻走的都是这条路。 如今,已半年没有回来了,走在这里,竟然感觉好像很久很久没回来了似得。 很快的,进入东宫地下的地道,这里依旧还是老样子,而且人更多了。 楚璃吻的出现,让这地下的明卫都几分意外,「太子妃。」 「嗯。」应了一声,楚璃吻路过他们,直奔上头。流荷紧紧跟随,尽管这里她也很熟悉,但无论如何,再次回来总是不比往时了。 顺着暗道回到东宫,出来的地方还是燕离的寝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薄荷味儿,就如燕离身上的气味儿,是一样的。 不由的弯起红唇,其实,她还真的很想燕离身上的气味儿,很好闻。 解开披风,随手扔到一边,楚璃吻走向偏殿,倒是把候在这里的侍女和内侍吓了一跳。 「太子妃?」似乎没想到楚璃吻会忽然出现,毕竟他们一直都在佯装着太子妃还在这里的假象,每日重复忙碌,做一切平时做的事情。 「用得着那么惊讶么?太子爷呢。」在那张软榻上坐下来,楚璃吻身子向后舒展开身体,舒坦。 两个侍女快步过来,一人跪下服侍楚璃吻脱鞋,另一人从衣柜里快速的拿出干净的衣衫来,托着快步过来,准备服侍楚璃吻更衣。 「回太子妃,殿下一早便进宫了。」侍女回答道。 脱下靴子,楚璃吻站起身,任她们俩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去,一路奔波,衣服的确是脏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又靠回软榻,看向一旁的流荷,「去看你爹吧,好不容易回来,这几日多陪陪他。」 流荷倒是几分不放心,她们俩若是在一起的话,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商量。 「去吧,不用担心。」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楚璃吻笑笑,让她安心。 点点头,流荷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女,然后便快步离开了,她的确是很惦念她爹。 「最近东宫可有什么新鲜事儿?」看着侍女捧着热茶过来,楚璃吻微微扬眉,另一个侍女便拿起茶盏,然后试喝了一口。 随后,侍女把茶盏送到楚璃吻手上,她这才接着。 「回太子妃,东宫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的大事。」侍女回答,恭恭敬敬,听起来却又很像机器似得。 分别看了她们俩一眼,楚璃吻不可置否,这些侍女才聪明呢,不该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会说。 「去外面候着吧,我歇歇。」放下茶盏,楚璃吻闭上眼睛,她的确觉得有些累。 两个侍女退到偏殿门口候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甚至连唿吸都经过刻意的调整,生怕吵着了休息的人。 夜幕降临,东宫掌灯,一片明亮,如同白昼。 晚膳送了上来,两个侍女将晚膳一一摆放好,那香气也引得软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看向餐桌,她深吸口气,「鸡肉莲子汤,参汤。倒是不知,现在东宫的御厨这么喜欢做汤?」起身,楚璃吻走过去,分别看了看那些菜,眉头挑的更高了。这些菜不是她平时爱吃的,不过,倒都是补身易消化的。而且,做的色香味儿俱全,灯火照着,颜色鲜亮,单单是看着就知味道肯定不错。 「回太子妃,这次做膳食的御厨是太后娘娘新调派过来的,擅做安胎补身膳食。」侍女回答,一字一句。 楚璃吻缓缓的眯起眼睛,「安胎?」她好像没听错,是安胎。 侍女微愣,使得手上的动作也一顿,下一刻,她忽然的跪在地上,「奴婢多嘴,请太子妃责罚。」 「我也没说要责罚你,起来吧,细说说,毕竟我这段时间都不在东宫,所以一些最新的新鲜事儿我也不清楚。」坐下,楚璃吻看着眼前这些汤和菜,做的确实不错。 侍女几分忐忑,站起身,看了一眼另一个侍女,随后低下头,小声道:「回太子妃,是、、、是金良娣。金良娣有了身孕,太后娘娘,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都十分高兴。不止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还把膳房中资歷最老,当年为皇后娘娘做安胎膳食的御厨调派了过来,亲自为金良娣做膳食。东宫中的另外两个御厨一位生病休假了,另一位是专门为太子爷做膳食的。下午时,有人回来送了消息,说太子爷不回东宫用膳,那位御厨就回去休息了。」言下之意,为主子做膳食的御厨只有那位从宫里调派过来的,所以楚璃吻的这份晚膳等于是借了金良娣的光。 坐在那儿听着,楚璃吻面色平淡,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侍女说的那些话一样。 侍女说完,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楚璃吻,瞧着她的脸色,不禁更加忐忑。 「金良娣有了身孕,等于为皇家开枝散叶,的确是好事。太后,陛下,皇后都这般高兴,也在常理当中。不过,我很想知道,金良娣是什么时候有的身孕?这么大的喜事儿,我倒是一直没听说,真是遗憾。」看向侍女,楚璃吻弯着红唇,可是那双眸子看起来却十分渗人。 侍女咽了咽口水,「回太子妃,是一个月之前。金良娣食欲不振,拜佛时还晕了过去。后来金央大人奉了太子爷的命令过来为金良娣诊脉,原来是金良娣有了身孕,一切不适都是因为害喜。」 「一个月之前查出来的?也就是说,迄今为止,金良娣肚子里的胎儿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对吧?」楚璃吻计算了一下,随后道。 侍女虽是有些踌躇,不过还是点点头,「应该是的。」太具体的时日,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怎么能知道。 「还真得恭喜太子爷了。」笑笑,楚璃吻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撤下去吧,我又没怀孕,吃这些安胎的东西,恐怕会飈鼻血。」 起身,她又回到软榻上靠着,姿势恣意且张扬。她虽是娇柔又清甜,可是如今看着她,怎么也无法让人轻视她。 两个侍女踌躇了半晌,随后便快速的将饭菜撤了下去。 饭菜的香味儿经久不散,将这寝宫之中的薄荷味儿都沖淡了。 闭着眼睛,楚璃吻倚靠在软榻上,唿吸均匀,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夜深了,寂静的寝宫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脚步很轻的走进了偏殿,然后便一眼看到了那个躺在软榻上的小人儿。 身着血红色的华袍,燕离的脸也显得更加妖异,灯火之中,如此诱人。 缓步走近软榻,燕离看着那软榻上的人,随后旋身坐下,抬手,缓缓地摸了摸她的脸。瞧她这样子是累了,脸色透着疲乏。 蓦地,那被他抚摸的人睁开了眼睛。 眸子瑰异,被冷色浸满,盯着那朝着自己笑的人,真是勾人。 「明日新年,没想到我的太子妃居然赶回来了。看来,你这心里也并非没有我。」笑看着她,燕离凤眸流光,明显很高兴。 「是啊,即将新年,太子爷喜事不断。听说,金良娣有了身孕,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太子爷呢。」弯起红唇,楚璃吻轻声道,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攻击性,软绵绵的,好听的很。 燕离抚摸她的动作一顿,随后笑,「谁这么多嘴,不想活了。」
170、开枝散叶(二更) 「如此好事,怎么能说别人是多嘴呢?再说,作为太子妃,我也应该为太子爷感到高兴才是。只不过具体怎么做,我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我是应该拿着礼物去恭喜金良娣,还是也调派过去几个人服侍她?」躺在那儿看着他,楚璃吻问道,很认真的语气。 燕离缓缓的扬起入鬓的眉,放开抚摸她的手,「我的太子妃若是真想表示关心,也可以亲自去服侍金良娣。」 「这有了太子爷的子嗣,当真了不起啊,居然连我都要去给她当牛做马了。好吧,看来,我也不得不做了。只不过,我从未服侍过谁,可能做的不会很好。不如,太子爷先教教我?」说着,楚璃吻坐起身,笑看着燕离,她一边握紧了右手,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视线落在了她的拳头上,燕离无声的笑,随后身体向后,靠在了软榻上,「我的太子妃看起来好像并不平静,是要打人么?」 「打人?我为什么要打人呢。我这双手啊,是用来杀人的。」看着他,她笑着说,语气却渗着掩饰不住的冷气。 燕离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瞧着她那模样,他最后笑出了声音。 收紧拳头,楚璃吻勐地一拳直击他面门,拳头生风。 燕离抬手抵挡,手指修长,轻松的握住了她的拳头。 另一手探出去,搂住了她的腰,向自己的方向施力,轻松的将她搂到了怀中。 右手被抓住,若是以前,楚璃吻完全可以用左手继续攻击。她的两只手力量均匀,无论是哪一个都杀伤力极强。 可是此时,她的左手却没有动,骑坐在燕离的身上,楚璃吻看着他,面无表情。 「到底是哪个多嘴的傢伙跟你说的?」握着她的拳头,燕离看着她,一边轻声问道。妖异的脸上挂着笑,凤眸流光溢彩,他显然心情不错。 「怎么,太子爷还打算杀人灭口不成?估计这事儿整个盛都都知道了吧,我远在白马城,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可是我回来了,总不能还把我蒙在鼓里吧。」看着他,楚璃吻一边眯起眼睛,语气凉凉。 「所以,你现在打算杀了我?按理说,你若生气,也应该第一时间去找金良娣的麻烦才是。」燕离倒是搞不懂她这一点了,毕竟他见识过那么多女人妒忌发狂的情景,都是这样的。 冷笑一声,楚璃吻甩掉他的手,一边道:「金良娣不喜欢你,她一直惦记那个已死的霖太子。她若怀孕了,那也是你强迫她的,俗称的强姦。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怕和不了解的女人同床,居然还会强姦呢。下半身决定脑袋,看来你的脑子也没那么好用。」 燕离轻笑,搂着她的腰一边坐直身体,两个人的距离也拉近,他身上的薄荷味儿充盈胸腔,真的很好闻。 「身在皇室,有些事情的确是身不由己,即便不想做,也得做。」燕离看着她,一边说道。 「所以,你强姦金良娣也是身不由己?燕离,你看我的头很大么?」楚璃吻冷笑了一声,这话应该去骗别人。 「我的太子妃一直『卧病在床』,连门都出不了,谈何为我开枝散叶?所以,这几个月来,无论是太后,还是父皇都在反覆提及纳妾之事。但是你得知道,我若纳妾,必是门阀贵族中的女人,牵扯甚大,很麻烦。我刚刚把这东宫肃清,怎么又可能会再自讨烦恼?所以,这个时候,也只剩下唯一的一计了。」说着,燕离一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拇指掠过她的眼睑下,抚着那明显的黑眼圈。 看着他,楚璃吻感受着他指掌的热度,一边眯起眼睛,「然后你就想了这么个损招儿,把潜心诵经念佛为霖太子祈福超度的金良娣给强姦了?禽兽不如。」 无言,燕离捏着她的下颌晃了晃,「还没听懂么?这是一计。」 眨了眨眼睛,「金良娣恨不得你记不起她,她也很想为霖太子守身,怎么可能同意你这么瞎扯的计谋。」简直荒谬。若说别的女人不可信,但是那个金良娣楚璃吻是见过的,很固执,也很有傲骨。 「因为我答应了她一个她很想可是却无法做到的事情。」燕离微微摇头,很是无奈。 「什么事情?」楚璃吻皱眉,问道。 「我答应,可以在她死后,把她秘密的送到霖太子的陵墓,与他同葬。」燕离一字一句,看着她恍若在看着一个白痴。 「真感人。」楚璃吻嘆了三个字,然后翻身从他身上下来,重新靠回软榻上。 看着身边的小人儿,燕离虽是无奈,却又忽然笑了,「吃醋了?难道,你不是应该信任我么?别人给你添油加醋的说了,你便信了。看来,我很不值得信任。」 「我没有全然不信你,只是半信半疑。我若真信了他人所说,在你出现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那造孽的东西掰下来餵狗了。然后再把你的脑袋安在你的屁股上,把你挂到城门上去吹风。」楚璃吻冷哼一声,咬牙切齿。 燕离边听边笑,「真狠。都说妒妇可怕,我真的见识到了。这娶妻,本应该娶贤良有胸怀的女子,缘何我这么倒霉,娶得太子妃居然这般可怕。」 瞪了他一眼,楚璃吻盯着明亮的琉灯,「那接下来这戏太子爷打算怎么做?十月怀胎,你打算让金良娣生下一坨空气来么?」金央倒是可以帮忙在这短时间煳弄着,可是到了该生产的时候怎么办?真打算随便弄来个孩子,当做他燕离的子嗣?太扯了。 「金良娣身体虚弱,从发现有喜之始便一直卧床不起。」燕离笑道,显然早就有了对策。 「你是说,金良娣『这一胎』保不住?太子爷你太可怜了,第一个孩子就胎死腹中。」风凉了一句,楚璃吻转头看向别处,唇角却不由的弯起来,算他能扯。 「所以,我还得仰仗我的太子妃啊。这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大事,还请太子妃成全。」他倾身靠过来,低声说着,满载笑意。
171、凉(一更) 灯火明亮,也能让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他在笑,勾人的很。 楚璃吻哼了哼,「我忙着呢,没时间生孩子。开枝散叶,别的不说,生孩子倒是急的跟什么似得,你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说对了,还真有皇位要继承。」燕离轻笑,她回答正确。 哼了一声,楚璃吻也无话可说。他们燕氏还真是有皇位要继承,所以着急生孩子也在常理之中。这旧社会的规矩的确很复杂,她虽是不喜欢也不了解,但身在此中,总是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也幸好眼前这个妖孽与常人不同,他最担心的就是被各方势力所绑,好不容易将那些缠在身上的麻烦都甩掉,倒是不会再惹麻烦上身。 只不过,如那时林月鸣跟她说的,燕离的压力应该也很大。门阀贵族依旧存在,尽管齐家满门抄斩,但并不代表其他贵族势力不存在。想要维持大卫的平静,就得与这些贵族门阀好好斡旋,平衡各自的利益,才能让大卫平静。 燕离虽看起来是个性情阴晴不定的人,但想必,他也不会把大卫当做玩物。 「也幸好金央是金良娣的亲哥哥,不然的话,谁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和你做这场戏。」楚璃吻看着他,一边嘆道。 这宫廷可不比小门小户,但凡犯一点错,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宫中已经不止派了一个太医过来了。」燕离告知,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无论是太后或是皇后,身边皆有信任的太医。东宫的女人有孕,如此重大的事情,又岂能只要金央一人。 「那我倒是真的佩服你了,做了一场戏,所有的人都得陪着你玩儿。」楚璃吻也算佩服他,为了不重陷势力纠葛之中,真是想尽办法。 「若不如此,我的太子妃可就要大开杀戒了。为了保命,自是得想尽办法。」燕离轻笑,烛火明亮,他笑得极其诱人。 「我还不知道你们皇室的规矩嘛,子孙当然是越多越好。子嗣绵延不断,这样才能证明皇室生机勃勃。若是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也就等同于气数尽了,是凶兆。尽管这个说法挺扯淡,不过我还是对太子爷表示支持。明儿我就去看望金良娣,希望她能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的给太子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边说边点头,她这个太子妃极其『大度』,妻中典范。 瞧她那样子,燕离笑得无奈,勐地出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抱到自己的身上。 「这般不信任我,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若不是他适时的解释,估计还真会遭她『毒手』。 「你不是也一样,咱们俩彼此彼此。只不过,我忽然发现谈恋爱这个东西真是让人智商下降,也幸亏你长得好看,若你长得像个猪头,我们俩还在这般争风吃醋,担心对方被抢走,单是想想都够噁心的。」楚璃吻连连摇头,智商下降的厉害。 「浅薄。」燕离无话可说,她所有的论调都是从脸开始的,长得好看尚且好说,长得丑陋就是原罪。 「不然呢?这若长得好看,花心也可以自我安慰说是情有可原。但若长得丑还花心,那就是丑人多作怪了。」楚璃吻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尤其她现在智商下降,更觉得有道理。 燕离无言以对,「我的太子妃说的有道理,全身都是道理。」 弯起红唇,楚璃吻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脸,下巴上的鬍渣又冒了出来,而且很扎手。 抓住她的手,燕离看着她,蓦地将她搂到自己面前,然后歪头吻上她的唇。 柔软,带着她独有的清甜,轻咬她的唇,随后钻入她的口中。 湿热纠缠,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燕离更加用力的将她搂在怀中,另一手则环住她的腰用力向下施压,让她清楚的感受他身体的变化。 楚璃吻单手搂着他的颈项,左臂仍旧不能够随意的抬起,随着他的力量翻身躺在软榻上,他压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软榻之中。 吻落在她的颈项,随着他用力,楚璃吻也不禁觉得有些丝丝疼痛。 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来,像是在抗议,不过她发出的声音对于燕离来说,更像是刻意的刺激。 咕噜噜。 响亮的声音从两人之间传出来,然后楚璃吻就笑了。搂着压在她身上之人的脖子,她仰着下颌,一边笑,「我饿了。」 撤离她胸前,燕离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脸则靠在她颈间,浓重的唿吸。 「气的连晚膳都没用?」他问,尽管声音听起来仍旧带着几分攻击性,不过却也在笑。 以往总是他在生气,如今终于轮到她了。 「安胎的东西,给你你吃么?我又没怀孕,吃了估计会喷血。」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炙热又痒痒的。 「就当提前做准备了。」燕离微微起身,看着身下那眼睛蒙水似得小人儿,蓦地道:「不过你的脸色的确不怎么好,补一补也不妨事。」若是以往,这个时候她的脸会红红的,可现在,还是很白,黑眼圈也很重。 说起这个,楚璃吻也眸子一动,「被饿的呗。下去,压死我了。」说着,楚璃吻用右手推在他胸口,一个施力,就把他推了起来,自己也坐起了身。 动手把她散开的衣服拽了拽,燕离又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亲,随后起身离开软榻去传膳。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楚璃吻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他亲热,她的确觉得脸发热。以前,在发热的同时脸也会红。可是刚刚燕离说,她的脸色还是发白,看来,那个小小的针眼儿的确给她带来了什么。 很快的,宵夜便送来了,两人相对而坐,燕离一样一样的吃给她看,不时的将自己咬下一口的食物扔到她碗里。 他总是这样做,楚璃吻也已经习惯了,吃他扔过来的食物,面不改色。 「近些日子多声门可又忙碌了?」放下筷子,燕离动手倒茶,一边问道。 「不知道,我是从粟城过来的。」楚璃吻看了他一眼,说道。 「粟城?」这件事燕离倒真的不知道,毕竟时近年关他很忙,也没有时时刻刻的查探楚璃吻的动向。更况且,想要调查监视多声门并不容易,所以有时,想要知道她做什么,光明正大一些更好。 「大概是我的速度太快了,估计过两天康郡王就会送消息过来,告诉你我在粟城的事情。」楚璃吻也放下筷子,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然后笑起来,「是楚真,多声门调查到了他的消息,说他在粟城出没,躲在一个宅子里。长孙于曳也在同时查到了这个消息,他也在粟城。于是,我和他再次联手,准备一举歼灭楚真那个老狐狸。」 「可看你这模样,很显然没有成功。」若是真成功了,她可不会是这个表情。 「答对了。那还是个陷阱,楚真根本没在那儿。我手底下和长孙于曳手底下都损失了几个人,不过他那些在粟城活动故意引起我们注意的手下都死了,没存活的。当然了,也得益于康郡王的相助,否则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楚璃吻解释,她这次倒是很有耐心。 「你没受伤吧?」盯着她,燕离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划过,倒是也明白了为何她会显得如此疲累。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只不过,离开粟城时距离新年还有五天,我急着赶回来,一路奔波没有休息。哪知,这回了东宫,居然听说了太子爷的大喜事儿,真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恭喜太子爷了。」又说起这个,楚璃吻倒是笑了。她不在盛都,他做的许多事儿她都不知道,想想真是遗憾。她应该派出几个人常驻盛都,时时刻刻的把燕离所做的事情传递给她。 「没有把我的头扭下来安在屁股上,我已经很感谢了。」燕离摇摇头,随后又道:「这么说,这楚真又藏起来了?此人的老巢到底在哪儿,还真是个谜。」 「说的是啊。不过只要他存在于这个地球,总是能找到他。更况且,也不止我自己找他,长孙于曳也在找。」这般双方寻找,总是能找到他。 「看来,我的太子妃和他的亲哥哥,相处的还不错。」燕离笑看着她,一边嘆道,语气听起来也不免几分怪怪的。 「你这种明里暗里骂人的话少说。」楚璃吻不爱听,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要睡觉了,很累。」 对面,燕离也站起来,走向楚璃吻,一边抬手搂住她的颈项,「走吧,今日好生歇息。明日新年,我的太子妃需陪着我进宫面圣。」说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搁置在她颈前的手抬起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 「不知我得怎么表现?是快要死了,还是生龙活虎?」感受他指间的炙热,这温暖的温度让她觉得很是舒服,尽管现在盛都有些冷,不过他在身边很明显不冷了。 「这般正常就很好,最起码看起来,能够顺利的为我开枝散叶。」搂着她往卧室走,燕离一边低声道。 「繁殖狂魔。」楚璃吻无言,但也无话可说,这古旧的社会,不管皇室还是普通人家,还真是以生孩子为头等大事。 燕离轻笑,知道她是不屑,但很明显她为了他,最终还是会妥协。 回到卧室,脱去外衣,楚璃吻躺在床上,身体舒展开,的确舒服了许多。 这几日连续赶路,着实是很累,细细算起来,她还真没有为了谁如此拼过。 琉灯灭了几盏,尽管外面有侍女和内侍在候着,但燕离也并没有使唤他们。 回到床边坐下,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不由的又笑了,「每晚都是我独自一人睡在这里,如今我的太子妃回来了,倒是像极了做梦。」 「春梦可以,别是噩梦。」闭着眼睛,楚璃吻弯着红唇,心情也相当不错。 「我的梦又怎么能告诉你?」躺下,燕离侧身看着她,凤眸流光,比之这卧室的琉灯还要明亮。 虽是闭着眼睛,但楚璃吻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妖孽在看她。 「别看着我了,睡了。」侧起身面对他,楚璃吻一直闭着眼睛,灯火之下,她的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燕离抬手,缓缓的抚摸她的脸,手指在她的脸颊脖颈间停留了一阵儿,然后便滑到了她的肩膀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抚着她的肩膀,看她不动也不理会自己,燕离无声的笑,手继续向下,最后滑到了她的腰间。 薄被就盖在她腰间,修长的手钻进被子里,几分肆无忌惮,终于惹得楚璃吻不乐意。 睁开眼睛,她抓住他的手,「再闹我可不客气了。」 燕离轻笑,又凑近她在她鼻尖上亲了亲,「看来,你真的不理解我有多想你。」声音很低,甚至在楚璃吻听来有几分委屈似得。 没招儿,楚璃吻笑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显然不再阻止他了。 燕离看着她,一边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他轻轻地扬起眉尾,「你很冷么?」 「还好。」楚璃吻感受了一下,倒是没觉得自己冷。 起身,燕离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住,分别抚摸了一番她的指尖,果然很凉。 「林月鸣没有给你驱毒么?」燕离问道,一边倾身掀开被子,然后把她的两条腿抓过来搁置在自己的腿上。抚上她两只细白的脚,果然,脚趾也很凉,和指尖一样。 「驱毒了,你特意把他送过去驱毒,他又怎么可能不尽心。」楚璃吻看着他的动作,一边回答道。 「可是,怎么越来越凉?还是说,这盛都的温度太低了。」燕离看着她,微微皱眉,他觉得这不是好事。 「的确温度很低,和白马城没得比。我真的困了,睡觉吧。」说着,楚璃吻把双腿撤回去,然后动手把燕离扯倒躺下,用脚把被子勾上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低头,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172、求证(二更) 安睡了一夜,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新年。 东宫的新年自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这个时候,怕是整个东宫都忙碌了起来。 只不过,这太子爷的寝宫却是无人胆敢放肆,即便经过这里,也会尽全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背后抵着热源,整夜都不曾褪温。果然啊,有个热源在被窝里,她能睡得更好。 「醒了?起来吧,我的手臂已经没知觉了,祖宗。」背后传来略哑的声音,很好听。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给我做枕头。」轻笑,楚璃吻一边坐起身。拂了拂自己乱糟糟的长髮,一边长舒口气,「我得洗个澡,昨晚太累了不想动弹。离开东宫这么久,每次洗澡都匆匆忙忙,也没人伺候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得好好享受一番。」说着,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他还躺在那里缓解着手臂的不适,尽管他没有刻意的做任何事情,可是他这个模样却十分勾人,随性恣意的那种勾人。 「今晚守岁,子时一过我们便进宫,向太后,父皇,还有母后请安。」燕离看着她,一边轻声道,是将今日的安排都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数,毕竟她还从来没见过这几个人呢。 「嗯,我知道了。太子爷安心处理自己的事儿吧,待我洗干净了,便去看望你的金良娣。真是苦啊,有了身孕,有了太子爷的种,居然连床都下不了。」说着,楚璃吻从他的身上翻过去,下床,动作利落。 瞧她那灵巧的模样,燕离不由的笑,坐起身,他动了动还不是很舒服的手臂,「如此只能证明,她人没福气罢了。」 受不了,楚璃吻翻了翻眼皮,「以为你的种子镶金边呢,谁都惦记。」 她这种贬低的话,听在燕离耳朵里实在好笑。 「这世上,怕是只有我的太子妃能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你的丈夫不是万中无一么?」坐在床边看着她,他一边轻嘆。 「成成成,你是万中无一,还在发光,要把我的眼睛闪瞎了。」穿上衣服,楚璃吻走到他面前,话落,她用右手扣住他的下巴,然后弯身亲了他一口。亲的很用力,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无言以对,燕离看着她,不由的微微摇头。 转身走出卧室,侍女和内侍都候在外面。而门口处,玄翼站在那儿,看见了楚璃吻,他立即低头见礼。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吩咐了一声,楚璃吻又走了回去,一大早的,这外面真的有点冷。 侍女立即应声,随后便脚下无声的去准备了。 燕离从卧室走出来,已经换了衣服。内侍跟随在他身边,随着他停下脚步,内侍立即上前把腰带给扣上。 楚璃吻靠在软榻上看着,不由的眯起眼睛,尽管他已经改了很多,但养尊处优的习惯仍旧在。 「沐浴过后不想动弹就好好休息,晌午过后我便回来,陪你。」走过来,燕离俯身靠近她,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儿,还是很白,很疲劳的样子。 「随便你,我没别的事儿,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你也别着急。有时间你也应该去看看金良娣,毕竟有了身孕,这个时候需要你关心。看,我多大度,妻中典范,妻中之王。」说着,楚璃吻也不由的几分感慨。 轻笑,燕离点头,「我之荣幸。」 瞧他那无语的样子,楚璃吻也笑出声,抬手扯了扯他的腰带,「真能鬼扯。快去洗漱吧,日上三竿,你还不出现,怕是等你的人也着急了。本来口碑就不怎么样,再不勤勉,小心太子之位不保。」 「嗯。」摸了摸她的头,燕离起身离开偏殿,内侍弓着腰紧紧跟随。 热汤准备好,楚璃吻走进浴室,四个侍女跟随服侍。 自从离开东宫,楚璃吻还真是没再受过这般服侍。以前不习惯,可是习惯了之后就只觉得享受了。 侍女的动作很是利落,扶着楚璃吻进入偌大的浴桶,被热水包围,也让她忍不住的发出一声长嘆来。 泡在浴桶里,享受着侍女的服侍,楚璃吻几乎昏昏欲睡。 在浴桶里泡了将近一个时辰,楚璃吻才从浴室里面出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两个侍女又开始按摩,这一番折腾,上午已经过了一半了。 「我去看看金良娣,你们无需跟着我。我还认识东宫的路,不会迷路。」走出寝宫,侍女跟随,楚璃吻停下脚步看了她们一眼,随后淡淡道。 侍女不再跟随,站在寝宫门口静静等待,垂首静立。 离开寝宫,楚璃吻步履悠然。身着红色的长裙,外面披着同色的披风。墨色的长髮垂坠在后背胸前,包裹着她的脸,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苍白了。 走着,绕过了静谧无人的一座宫殿,楚璃吻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影子。 她并没有去金良娣的寝宫,反而是选择了一条平时人少的地道,然后离开了东宫。 盛都的地形,被她清楚的记在脑子里,顺着住家少的街巷兜兜转转。尽管这些街巷人少,但蓦一时也有人经过,乍一看到楚璃吻,过路人显然被她吓了一跳。 一身红,兜帽又罩在头上看不见脸,唯独两缕黑髮在外面,让她看起来几分渗人。 没时间理会那些人,楚璃吻绕了大半个盛都,最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是金央的府邸。 顺着高高的围墙潜入金府,整个府邸都飘着药材的气味儿。淡淡的,却又足以表明,这座府邸主人的身份。 避开了许多的下人,但是在接近金央平时活动的东苑时,她没有再躲避,因为金央大部分的护卫都在这里。 她忽然出现,护卫不由的警戒。楚璃吻把罩在头上的兜帽摘下去,「我是太子妃,要见金央大人。」这身体是否出了问题,在金央这里就能得到答案了。
173、毒(一更) 护卫进去禀报,不过片刻,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出现。 金央还是那个模样,恍若从雪里走出来的一样。本来就怕冷,一看到金央的模样,楚璃吻更觉得冷了。 拢紧身上的披风,楚璃吻看着走近的人,无声的嘆口气。 「进来吧。」走近,金央的视线在楚璃吻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后侧身示意她进来。 举步,走进东苑的大门,药材的气味儿似乎更浓郁了,而且伴随着一股煳煳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呢?」嗅了嗅,楚璃吻不由得问道。 「炼药。」金央回答,十分简洁。 「还真是很忙。不过,按理说这个时候金央大人不是得去东宫看望金良娣么?金良娣怀有身孕,身体又十分不适,不时时照看着,金央大人能放心么?」边走,楚璃吻边说道,语气轻松。 金央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小人儿,「明明知道真相,就不要再说风凉话了。为了能留住稳住你,太子殿下不可谓想尽了办法。连带着将我也拖下了水,这个时候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可是,得利的也是金良娣啊。她日思夜想之事终于能实现,金央大人这个做兄长的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弯起红唇,楚璃吻倒是觉得金央这人格外有意思。现在了解了,她倒是不觉得他是神棍了。他是有什么说什么,并非故弄玄虚。 金央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显然他并不苟同金良娣的想法,但也不会横加阻拦。 走进大厅,除了可以坐着的椅子之外,四周都是直达房顶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干枯的不知名草药。 这大厅的气味儿也和外面不同,这里的药味儿要更浓郁一些。 金央倒了一杯茶,随后看向楚璃吻,不过她并没有坐着,反而是在观瞧这大厅里的东西。 缓慢的走,她蓦一时停下仔细观察一下架子上的那些东西,瓶瓶罐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瞧她那悠闲的模样,金央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转身坐下,「你是来检查我的府邸?还是来找我看病的?」 闻言,楚璃吻脚下一顿,转身看向他,她扬了扬眉,「不愧是神医,这眼睛还真不是装饰。」说着,她走过来,然后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两人之间桌子上的茶,她并没有动。 看着她的脸,金央微微皱眉,「林月鸣去了白马城,他没有为你驱毒么?」 「驱毒了,他没有懈怠,而且顺序和你那时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时隔半年多,你见到了我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这金央未免太淡定了。 淡漠的脸上没任何的表情,他看着楚璃吻的脸,一边道:「那金鼎大还丹定然不是你吃了。」 「肯定不是我吃了,是得了抑郁症的前朝公主。但很可惜,金鼎大还丹不能治疗抑郁症,所以最后公主还是死了,自杀。但我相信,其他的病症,身体上的病症,金鼎大还丹是管用的。」在楚璃吻看来,这件事应该是金央一直都想知道的。 「抑郁症?那是什么病?」然而,金央却因为抑郁症这三个字而不得其解,这是什么病,他从未听说过。 眨眼,楚璃吻嘆口气,「是一种心理上的病症,大都因为外界的刺激。据我所知,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很厌世,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很想死,觉得死了就是解脱。他们会因为想死而採取各种手段,即便很多人随时随地的看守,也挡不住他们求死的欲望。前朝的这个公主就是这样,吃了金鼎大还丹,但治不了她的心理疾病,最后她自杀成功了。」瞧金央那很想搞明白的样子,楚璃吻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一一告知。 金央似乎也理解了,「疯病。」 无言,楚璃吻想了想,然后点头,「差不多吧。」 金央嘆口气,「看来,金鼎大还丹也不是能治所有病的神药。」 「但凡能治病的都是良药。来吧,金央大人看看我,是不是得了绝症。我希望你手上还能有金鼎大还丹,我若是不行了,赶紧让我吃了。」说着,楚璃吻把手从披风里拿出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她心里是忐忑的,尽管在她脸上看不出来。 金央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随后起身将搁置在门口的药箱拿了过来。 打开药箱,拿出里面的软枕,垫在楚璃吻的手腕下。 以两指搭在她脉门间,金央一边看着她,甚至连唿吸都收敛了起来。 楚璃吻也紧盯着金央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不过,他平时就是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她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半晌,金央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他拿起楚璃吻的另外一只手放在软枕上,然后再行切脉。 他这么一动作,楚璃吻差不多也明白了,那银针上的毒,还真的影响了她。只不过刺破了她的一点皮肤,却仍旧进入了身体之内。 「正常驱毒的话,为何反而余毒更多了?还有你的温度,很凉。比那时我给你驱毒,还要凉。」金央明显也煳涂了,分别摸了摸她两手的手指,都很凉。 楚璃吻看着他,一边将自己右手的指头竖起来面对他,「大概是因为这个。」 看向她的指腹,金央微微皱眉,果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抓住她的手指,金央仔细的查看,「这是什么?」 「有毒的银针,射向我的脸,被我挥开了。还有其他人被这银针戳到了,很快就死了。死时脸色青白,呕血不止。有经验的老大夫查看了,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无药可解。」楚璃吻淡定的说着,将所有她知道的信息告诉金央。 看着她手指上的黑点,金央随手把药箱里的银针拿出来,一边道:「别动,我把它挑开。」 不动,楚璃吻任他下手。金央的动作很小心,用银针把她指腹上的皮肤挑开,她没任何的感觉。 成功挑开,放下银针,捏着她的指腹用力,那个黑色的小点儿被挤了出来。 用纱布将那黑色的小点儿擦下来,金央稍稍仔细的看了一下,然后又闻了闻气味儿,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楚璃吻又看向金央,「是毒吧。」 「嗯。」金央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向别处。 在大厅左侧停下,金央动手将架子上方一个偌大的木盒拿了下来。盒子是被锁住的,看得出来里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找出藏起来的钥匙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个颜色各异的瓷瓶。每个瓷瓶都被隔开了,显然不想让它们靠拢,继而被污染。 楚璃吻坐在那儿看着他,一边淡淡的长舒口气,即便内心里有些忐忑,不过她仍旧錶现的很镇定。 半晌后,金央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紫红色的瓷瓶。 「就是这个,千穗汁液。」说着,金央把那瓷瓶放在桌子上,让楚璃吻自己看。 拿起来,楚璃吻拔下瓶塞,屏住唿吸又眯着眼睛看向瓷瓶里,黑色的液体,没任何的气味儿。 「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么?」楚璃吻放下那瓷瓶,然后问道。 「嗯。」金央点点头,这就是剧毒,但很稀少。 「那我为什么没死?」楚璃吻挑眉,若真是如此剧毒,她应该早就毒发了才是。 「我想,是因为你体内的余毒。这银针刺得很巧,刺在了你的指尖上。」金央坐下,然后又抓住了她的手,让她自己看,她的指尖温度极低,就像被冻住了似得,里面的血液也不流动。 楚璃吻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又看向金央,「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不会死?」 金央摇头,「不,我反倒觉得情况并不好,你得提前做好准备,这千穗的毒,和你身体里的余毒,貌似已经融在一起了。」 缓缓眨眼,楚璃吻没什么表情的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这两种毒在我的身体里认识了,然后有可能形成了新的毒,我也可能随时会挂了?」 「不,这千穗的量很小。若你身体内本无余毒,这千穗可能会导致你昏迷,不一定致命。但是现在,我认为因为千穗,而将你体内所剩无几的余毒又调动起来。」金央摇摇头,边说边将两指搭在了她的脉门。 「既然如此,那有没有解毒的法子?」说了这么多,楚璃吻已经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毒人了。 金央看着她,摇头復又点头,「我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这种情况你也没见过,所以,你现在想拿我做实验当小白鼠么?」楚璃吻皱紧眉头,似乎也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倒是没有那么慌乱。 「若是不试着解毒,我想,接下来你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金央却是不贊同她的说法,他是想救她的命。 「会怎样?」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握紧,楚璃吻问道。 金央抓住她的手,手指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滑,最后停在了第二根指节上,「你没发现么,手指的低温已经蔓延至这里了。接下来,会逐渐向下,整只手,手臂,全身。」 看向自己的手,楚璃吻缓缓的深吸口气,「这种情况你想必从未见过,既然如此,我就做小白鼠了。只不过,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暂时不要外传。」 「包括太子殿下?」金央看着她,问道。 「嗯。」楚璃吻点头。 「好吧。不过,若是我也真的没法子,我想你还是告诉太子殿下为好。」金央并无把握。 「再说。即便说的话,也是我自己说。」站起身,楚璃吻把自己的两只手握在一起,诚如金央所说,现在已不止指尖发冷,开始向下蔓延了。 金央没有再言语,从药箱里拿出略粗的银针和一个空的瓷瓶,「把手给我,我需要你的血。」 把手递给他,楚璃吻微微眯着眸子,面上无表情,心下却波澜起伏。 晌午,楚璃吻离开了金府,从哪儿进来的,又从哪儿出去。来也翻墙,走也翻墙,对于她这种行径,金央也无话可说。 快速的返回东宫,顺着地道上去,她脚下一转,便奔着金良娣的寝宫走了过去。 今儿个新年,东宫也早早的就被洒扫一新。但凡奴才侍从都换上了新衣,看起来干干净净,喜气洋洋的。 遇到了楚璃吻,除却明卫拱手见礼之外,其余的奴才皆跪在地上,恍若迎接身份最高贵的人。 没有过多的理会他们,甚至可以说她根本没看到那些人。除却知道自己走的路线是正确的外,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中毒的事儿。 若按金央的说法,低温从她的手指开始蔓延,最后会遍及全身。那个时候,估计她也就被『冻死』了吧。 那会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而且也无法想像。只不过,应该会死的很难看吧。 若是以前,死的难看也就难看了,反正也没人和她相熟。但是现在,她的身边有燕离,若是真的死的很难看,估摸着会给燕离造成很大的冲击。 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但也算形象良好。若到时死相惨不忍睹,还不如趁着自己能活动时,自我了结,最起码能好看些。 可是,让她了结自己?她又心生出一股不甘来,凭什么死? 致使她中毒的人还活着呢,她若死了,岂不是让楚真如意? 更况且,还有燕离,想想自己和他正经谈恋爱也不过半年时光,未免太短暂了些。 想着,她也无意识的停下了脚步。隐藏在披风下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她微微施力的两只手互掐,奇怪的是,并没有感觉多疼。 随着手指变冷,连感觉都不灵敏了,会不会,到时她整个人都会这样?瘫痪么?还真是够难看的。
174、感人(二更) 「太子妃?奴婢秋霓见过太子妃。」蓦地,熟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下一刻,三个身影在楚璃吻前面跪下,也使得她回过了神。 看向跪在前面的人,是东宫的管事姑姑秋霓和两个侍女。 秋霓是燕离的心腹,这一点,楚璃吻清楚的知道。 「起来吧,我是来看望金良娣的。」金良娣的寝宫近在眼前,原来她已经走到这儿了。 秋霓站起身,看了一眼楚璃吻的脸色,随后侧身给她让开路。 走进寝宫,闻到的便是一股汤药味儿。楚璃吻也不由得皱眉,这金良娣也够苦的,配合做戏不说,还得弄得像个废人似得。 「金良娣的身体如何了?」秋霓就在她身边,楚璃吻不由得问道。 「回太子妃,金良娣身体虚弱,需要卧床休息。且太医再三叮嘱,一定不能移动金良娣,下床都不行。」秋霓说着,听她的语气,就好像金良娣真的怀孕了似得。 如果不是事先了解,楚璃吻真的会以为金良娣怀孕了,做的太逼真了。 「还真是可怜。交代侍女照顾好了,金良娣本来身体就不好,这番折腾下去,她会更受不住的。」楚璃吻轻嘆一声,这戏做的,一个正常人这么折腾也受不了,连床都不能下。 走进偏殿,这里都是侍女,这东宫大半的侍女都被调了过来。 随着楚璃吻走进来,侍女跪了一地。 扫了一眼那些侍女,楚璃吻心下几分不痛快,许是因为自己中了毒,现在一看到这些跪自己的人,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活不了多久,离死不远了。 进入卧室,先看到的还是跪自己的侍女,楚璃吻深吸口气,随后径直的走向大床。 床上,金良娣躺在那里,长发散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看着她这样子,楚璃吻反倒一诧,若说是做戏,但金良娣这模样未免也太憔悴了。而且,根本就不是化妆,那脸色和唇色都是真的。 「太子妃。」看见楚璃吻,金良娣发出声音,声线虚弱。 楚璃吻皱眉,坐在秋霓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金良娣,她不由得摇头,「你的脸色太差了。」 金良娣笑笑,「已经好多了。」 「好好休养吧,既然太医也说你不能动弹,那就不要动弹。是困苦了些,但结果总会是好的。」看她过得像出家一样的生活,却又无法随自己的心,楚璃吻那稀少的同情心也泛滥了。 金良娣笑,这的确是她想要的,所以即便难熬,她也能坚持下去。 「秋霓,眼下你在这里照顾金良娣,一定要尽心才是。多询问一下太医,切不可出什么纰漏。」楚璃吻说着,其实这话是说给卧室里的侍女们听的。 秋霓是燕离的心腹,但也仅限于她而已,其他人,则不是。 「是。」秋霓在旁边应声道。 就在这时,门口有侍女走过来,「禀太子妃,禀金良娣,太子爷过来了。」 挑眉,楚璃吻看了一眼金良娣,她面色平静,显然燕离来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估摸着,这段时间,每日燕离都会过来。 片刻后,血红的挺拔身影走了进来,侍女又跪了一地,比跪楚璃吻时更低伏身体,简直如同趴在地上似得。 瞧见楚璃吻在这儿,燕离也没任何的意外,妖异的脸上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勾人的妖精。 「我的太子妃也在,今日新年,金良娣倒是不会寂寞了。」走过来,燕离看着坐在那儿的楚璃吻,随后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捏了捏。 仰头看着他,楚璃吻扯了扯唇角,「金良娣卧床不能起身,着实可怜。不过太子爷也算有良心,知道每日来陪一陪金良娣。」 燕离无声的笑,这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金良娣,「但就是因为金良娣卧床不能动,我们才不能多待,让金良娣休息吧。下午时分,宫里的太医会过来,别担心。」 楚璃吻无言,就算他想表现出自己很关心,可还是不像。只要能看一看他的脸,就能看出他的不在意来。 「好吧,金良娣好好休息,明日若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站起身,楚璃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卧室里其实很闷热,可是她没什么感觉,仍旧得把披风裹紧了才舒服些。 金良娣应了一声,很是虚弱。 两个人离开,走出寝宫,候在寝宫外的明卫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跟随。 「你是不是给金良娣吃什么药了?她看起来像生了重病似得。」楚璃吻微微摇头,同时想一下,若是自己瘫在床上不能动,会不会也那么狼狈。 「你若每天只喝一碗粥,你的脸色也不会好看。」燕离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勾住她的颈项。 他勾住她脖子的同时,修长的手摸了摸她的下颌,他体温高,让楚璃吻也不由觉得舒适,想靠他更近一些。 「你还真是够狠的,看人家那个模样,就不觉得内疚么?」连她这没什么同情心的都觉得金良娣可怜。 「她也得到了好处,我为什么要内疚?倒是我的太子妃,怎么愈发心软?即便心软,也应该用在我的身上才是。」燕离施力,将手臂下的人搂的不由踉跄了下。 听他的调调,楚璃吻不由得笑,心下却不由嘆息,几分不是滋味儿。 「好,用在你身上。说吧,你现在看不顺眼的是谁?我都给你解决了。」楚璃吻看了他一眼,瞧他那凤眸在发光的样子,她弯起眼睛,说道。 「真感人。」燕离轻笑,又抬手摸了摸她光滑的下巴。其实她也无需说什么甜腻的话,说这种话就让他很知足了。
175、陪伴 夜幕降临,东宫明灯燃起,亮如白昼。 因着新年,洒扫一新,东宫也添了不少配合节日气氛的物品,让人充分的感受到了新年的气息。 这新年倒是比去年有实感的多,最起码楚璃吻可以肆无忌惮的躺在寝宫的软榻上,享受着她这个身份该享受的。 糕点甜果子,各种色香味儿俱全的菜品,随着晚膳的时间到了,一样一样的送了进来。 躺在软榻上,楚璃吻懒洋洋,长发包裹着她的脸,灯火下,使得她的脸看起来也更白了。 侍女端着甜汤过来,跪在软榻边缘,先试吃,随后才送到楚璃吻的面前。 看了一眼,楚璃吻动了动手指,「把手炉拿来。」 侍女微愣,不过动作倒是快,将甜汤放下,便快步的离开了。 片刻后,侍女回来,手上捧着手炉。 接过侍女托着送到面前的手炉,十根手指握住,指头很快的感受到了热气。 她觉得自己的手很凉,那种近乎于麻木的凉,就像那时在深山雪中时的感觉。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接下来她的手脚,全身都变成这样,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 不知金央研究的如何了,希望他能忽然冒出来说有法子了,即便她心底会存怀疑,但也会配合他。 握着手炉,楚璃吻靠坐在那儿,盯着一处,连眼睛都忘了眨。 燕离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发呆的小人儿。说真的,他还从没见过她发呆呢。 流光的凤眸在她的脸上转了许久,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看见她手里的手炉,燕离几不可微的挑眉,身子一转,便坐在了她身边。 抬手,抓住了她的手,手炉很热,但是她的手指很凉。 回神儿,楚璃吻看向忽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她弯起眼睛一笑,「回来了。」 看着她的脸,燕离也不由得笑,「忽然间的,我怎么发现你这么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不再狡黠的让人捉摸不透,乖巧又甜美,让人忍不住的想抱在怀中揉捏一番。 「不喜欢?」她挑眉,眸子瑰异,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态。 燕离抓紧她的手,「喜欢。只不过,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以前,只是指尖略有些凉意罢了。」说着,燕离抓着她的手拿起来,他看过去,不由得皱眉,「毫无血色。」 「只是有些凉罢了。」任他看,楚璃吻一边说道。 「宣金央来给你瞧瞧,会不会是林月鸣给你驱毒时出现了什么失误?」燕离眸色微变,随着他说话,都能知道若真是林月鸣出了失误,燕离肯定会杀了他。 「当然不是。我饿了,咱们吃饭吧。什么时辰进宫?这大晚上的进宫去给人下跪,想想还真是有点不乐意。」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楚璃吻半闭着眼睛说道,瞧她那模样几许享受,好像很喜欢这样靠在燕离的身上。 「知道你喜欢占便宜。」搂着她,燕离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忍不住眯起眼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燕离的体温真的很高。 低头看着她,像只猫似得,燕离无声的笑。 晚膳已准备好,偌大的餐桌酒菜齐备,瓜果飘香。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往时的新年是什么样,现在仍旧是什么样。 软榻上,燕离一把将楚璃吻抱起来,随后起身走向餐桌。 侍女内侍等静立一旁,不发出任何的声音,连唿吸都极其的清浅。 走到餐桌旁,燕离将楚璃吻放在椅子上,手顺着她的后嵴一路摸到她的肩头,然后才坐在主座上。 看着他,楚璃吻倒是眉眼弯弯,尽管他的外表形同妖孽,但内里纯良。 「往年新年,应该是很多人一起过的吧?」这往时的新年楚璃吻从没参加过,那时东宫热热闹闹,人满为患,尤其规矩讲究又很多。燕离也正在卧薪尝胆的时期没办法说一不二,单是想想,就很『开心』。 「往年的确很吵闹,新年的晚宴,东宫的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在邀月阁,大摆筵席,歌舞齐备。会一直吵闹到半夜,然后再进宫请安。」燕离倚靠在那儿,姿势恣意,他没有刻意的做什么,可是却分外撩人,尽管他自己未必知道。 「原来这么热闹?可是,这几年来,我从没参加过。每年的新年,半湖有些冷,湿气漫漫,我就和碧珠躲在房间里。」说起来,那时过得倒是冷清。 「我怎么听说,林月鸣总是在新年时借着在小太医院守值的机会,前往半湖,与你一同共度新年?」燕离笑看着她,那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楚璃吻动了动眸子,「你这人?你每年身边都有那么多的女人陪着,我说什么了。」他倒是会计较。 「可那时,我无情啊。」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虽妖异,可却处处渗着斤斤计较,尽管他也不想计较。 「那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有情了?」楚璃吻无言,与这个妖孽谈论这些问题,好像永远不会有结果。他总是能忽然间的挑出毛病来,然后扩大化,再攻击她。 瞧她那不耐的神色,燕离的神情倒是好了些,「所以,我将林月鸣送到白马城,倒是思虑了许久。不过,你的余毒又实在不能再耽搁,可金央又无法离开盛都。你所信之人太少,没办法,只有他是最合适的。」其实,他是不痛快的。 「多谢太子爷了。」楚璃吻抿嘴笑,垂眸,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她心下不免一沉。 「用膳吧。」说着,燕离动手,也没用旁边等着伺候的侍女,亲自盛汤。 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楚璃吻缓缓眨眼,「这还是那专门做安胎汤的御厨做的吧?这是给身体虚的金良娣喝的,你一个大男人喝它做什么?」 「正是因为补,所以我的太子妃多喝一些吧。」他喝了一口汤,然后便把汤碗放在了她面前。 「谢了。」无声的笑,楚璃吻拿起勺子,低头喝汤。 两个人,共品这新年晚宴,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第一次。 侍女内侍静立在侧,却恍似透明一般。偌大的东宫,这么冷清又安宁的新年,着实不曾有过。 用过了晚膳,夜色也更浓了。楚璃吻与燕离开始更衣梳洗,准备进宫。 这是楚璃吻第一次这般光明正大的进宫,同时也才明白,这旧社会的规矩不止她想像的那些,其实更复杂。 见什么人,需要穿什么衣服,讲究特别多。若是穿错了衣服,可不只是丢脸的问题,严重的可能会治罪。 而从这一点来说,燕离对于她着实是宽容,甚至从来都没计较过这个。哪怕那时他们俩初相识,又互相提防着,他也从未用这个当做可以治她罪的小辫子。 正统的宫装,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楚璃吻细数了一下,居然多达七八件。 罩在外面的拖地长裙,华丽且料子硬挺,后摆拖地,异常繁复。 若不是有把子力气,楚璃吻觉得会被这身宫装压死。 长发挽起,而且挽的相当有技术性。盘在头上,楚璃吻觉得这髮髻都有自己两个头大了。 挽好,然后开始往上插各种只有太子妃能够佩戴的饰品,步摇,玉簪,它们插在很适合的地方,倒是挺好看的。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事儿,楚璃吻不由得长吁口气,累死了。 起身,走出卧室,外面,燕离靠在软榻上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见楚璃吻出来,他随后就笑了,「我的太子妃,还真是雍容。」 「雍容没看出来,有钱倒是真的。我若这身走在街上,肯定会引得心怀不轨之人抢劫,不管这头上插得还是身上穿的,拿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走过来,楚璃吻一边抬起肩膀,这样她能舒服些,不然压得很难受。 燕离起身,一边凤眸含笑的抬手摸了摸她露在外的修长脖颈。他手很热,摸在脖子上很舒服。 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微微歪头,磨蹭他的手。 她这动作倒是让燕离很高兴,抬起另外一只手抚在她另一侧脖颈,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走出东宫。」 看向他,楚璃吻抬手环住他的腰,「你体温高,让我觉得很暖和。」 「原来我只有这个作用。」捧着她的脖颈用力,楚璃吻也随着他的动作踮起脚,他微微低下头,轻松在她唇上吻了下。 「最起码,在穿着衣服的时候,太子爷只有这个作用。」脱了衣服,就不一定了。 双手向上,捧住她的脸,燕离大幅度的低头靠近她,轻啄她的鼻尖,又刻意的吐气搔痒,楚璃吻不禁笑,一边向后仰躲避他。 「爷,该出发进宫了。」 就在两个人嬉闹时,偏殿门口,玄翼出现。他并非不知看场合,只是时辰到了,不能耽搁。 那边两个人停下,燕离却仍旧抚着她的脖颈,「走吧。」话落,还发出一声嘆息,显然他现在并不想走。 「嗯。」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充分感受到了他手的热度。 走出寝宫,豪华的车马就停在那儿。明卫前后护卫,多达二三十人。 只不过进宫而已,就是这等场面,这宫中的规矩果然是不能小瞧。 两个人上了马车,队伍便出发了。 慢悠悠的驶出东宫,随后上了主街。今日新年不宵禁,但街上仍旧没有多少人。倒是节日的气氛浓,很多沿街的商铺都亮着灯火,整条街都红彤彤的。 没过多久,路上遇到的车马也多了起来,坐在马车里都听得到。而且很明显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马车都认识这东宫的队伍,遇上了自动的避让到了边上。 靠在燕离的身上,楚璃吻自是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若是在盛都生活,的确得长一双好使的眼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蓦地,一直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的人问道。 楚璃吻一诧,随后仰头看向他,「我的胸都要露出来了,能不冷么?」 闻言,燕离的视线向下,正好她仰着头,他的视线畅通无阻。 这宫装并不暴露,只是能把脖颈露出来而已。可是,这衣服穿在楚璃吻的身上,也不知怎的,竟好像宽松似得。 燕离微微皱眉,「你瘦了。」这衣服绝对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只不过是她还没离开东宫时。如今穿在身上宽松,那么只能证明是她瘦了。 「可能吧。不过,我往时和你一同出现,都是遮着脸的。这回,你怎么没张罗着把我的脸遮上?」坐上马车楚璃吻才想起这事儿来,倒是差不多知道燕离心中所想。 「那时是权宜之计。但现在已没这个必要,所以也无需再遮着脸。」说着,燕离的放开她的手,然后朝着她的胸前移了过去。 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布料时,楚璃吻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好不容易穿上的,别动。」 「很容易被别人别看,我提一提不行么?」燕离也不满,她长得矮,但凡比她高的,只要稍稍斜视就能看得到。 楚璃吻哼了哼,然后自己动手把衣服往上扯了扯。她的确是瘦了,不过胸部缩水她很不满,瘦也该瘦别的地方。 终于,队伍进了宫门。虽看不见,可是从声音就听得出来,因为车轮前行时发出的声音正呈无限迴荡之势的萦绕在马车里,可见宫墙之高。 这是楚璃吻第一次这般进宫,往时燕离进宫,身边陪着的不是齐良娣就是陈良娣,根本没她的事儿。 听着那声音,楚璃吻就不禁摇头,电视剧里都说皇宫的高墙是牢笼,如今这般听着,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紧张了?」她挺直了嵴背,燕离看向她,问道。 「还不至于。只不过,若是往后生活在这里,我想我会憋死。」简直了,听这声音就觉得闷得慌。 「有我陪你,怎么会憋闷?不过,若是只有我一人,我也会受不了。所以,我们互相陪伴,倒是长久。」燕离说着,语气也几分凉凉。他儿时都是在曲牙山的别院里度过的,所以这高高的宫墙对于他来说,也如同牢狱。 听他这话,楚璃吻倒是微愣,互相陪伴,才能长久?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心下不免几分复杂。不告诉燕离自己中毒这事儿,是因为他已经很忙了,这事儿若是能自己解决,也没必要告诉他。 只是,若金央那里也无能为力的话,她该如何告诉他? 思虑间,马车停了,燕离搂着她起身,然后将她一併带出了马车。 走出马车,看到的便是灯火辉煌,一时间晃得楚璃吻的眼睛都有些发花。 微微眯起眼睛,她稍稍环视了一圈,这是一个专门停放马车的城瓮。不过,即便城瓮四周的宫墙很高,但也挡不住皇宫之中的光辉照射过来,一片明亮。 燕离带着她走下马车,一旁的地上,已经跪了五六个宫人,五体投地的那种跪。 楚璃吻看了一眼,便被燕离牵着手带着向前走了。 走出城瓮,便走进了甬长明亮的宫道。因着新年,宫灯四起,将这宫道也照的没有阴影之地。 身后,那些宫人步步紧跟,别看走得急,可是脚下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终于,这条长长的宫道走到了尽头,一转,入眼的便是廊桥曲径,华灯照耀,简直美不胜收。 「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了。」蓦地,不远处一行人快步过来。大概是因为见到了燕离,他们步履匆匆。 其实出了那宫道时,楚璃吻和燕离就看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更有眼力见,瞧见了燕离的影子便撒丫子过来了。 看着他们,楚璃吻缓缓的眯起眼睛,视线从那个说话的年轻人身上掠过,然后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人。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中年人,穿着朝服,尽管楚璃吻看不懂朝服,但显然这是个大官,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到了近前,那年轻人拱手弯腰,那个穿朝服的中年人则跪在了地上,「臣见过太子殿下,给殿下请安,恭祝殿下新年安康。」 「九弟和吕大人免礼。」燕离的脸上是挂着笑,只不过语气却稍显冷淡。 那两个人起身,楚璃吻也再次看清了他们的脸。视线再次从九皇子与那吕大人的脸上掠过,她扯了扯红唇,正巧她心情不佳,这就送上门来了。
176、佩服 对于燕离的太子妃,没见过她的人的确有些许的好奇。 只不过,楚璃吻没任何的情绪,走在燕离身边,倒像是个木偶似得。若不是她在自己走路,非得认为她是被提线提着前行的。 朝着觐见陛下的长卫宫,遇见的人反倒也越来越多。楚璃吻也终于见识到了燕氏的其他子弟,各具特色,和燕离倒是没一点相似之处。 除却这些燕氏子弟外,各种皇亲国戚,各种门阀贵族,在抵达长卫宫时,竟然浩浩荡荡。 倒是没想到新年这天大半夜的这么多人来请安,做皇帝就是好,大半夜的也有人跑来跪。 对于楚璃吻的出现,果然有很多人在关注。燕离的太子妃,绝对是个『传奇』,一直都是听说,鲜少有人见过。而且传言中,她身体虚弱,几乎就是活不成了。 但谁也没想到,她今天出现了,而且看起来不止身体不虚弱,反倒十分健康的模样。 不理会那些看她的人,楚璃吻的视线几乎掠过了每个出现的人。 绝大一部分的人她都知道是谁,即便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她那时身在燕离的死卫营,周烈在暗卫营。因着这些关系,这盛都大部分的大人物她都知道样貌如何。 如今亲眼得见,再一一对应,她也就知谁是谁了。 门阀贵胄,势头已明显不如以前。那时以齐郇为首,他们可是嚣张的紧。 而如今,齐郇,陈治晟,接连两大门阀倒台,这也让大卫的这些门阀意识到,盛极而衰这个道理。 长卫宫明亮且肃静,宫人都在远处,没有任何的动静。 而那长卫宫的高处,有三个人坐在那儿,许是因着灯火,也许是因为他们在高处,所以乍一看,他们好像都在冒着金光。 楚璃吻很是想观瞧一下那高位上的人,只不过,这宫里是有规矩的,不能抬头直视。 进入大殿,按照各自的身份,前后左右定要分清,众人站好。下一刻,众人陆续跪地,一些人双膝跪在地上的声音特别的大,楚璃吻听得清楚,很担心膝盖骨会不会被撞碎。 随着燕离跪地,楚璃吻心中愈发不屑,她还真是从来没这么跪过谁呢。 而且,坐在高处,看着这么多的人跪自己,想必很爽。 新年之始,众人请安,势必要说一些吉利话。只不过,很明显这些吉利话大家都是背下来的,而且速度一致,说的尤为响亮。 可楚璃吻又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话,跪在那儿低着头听身后的人在说,她更觉得好笑了。 吉利话长长的,花费了一番功夫才说完。 随着众人同时闭嘴,这长卫宫也陷入了寂静。楚璃吻不由得想笑,这空气忽然安静,安静的很是尴尬。 「众卿起身吧。」蓦地,上头传来了皇帝的声音,和想像中的差不多,有些虚弱。去年这皇帝就总是生病,金央奉命入宫调理,如今听起来,还真是一尊病体。 站起身,楚璃吻稍稍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那三个人也同时进入她的视线当中。皇帝样貌一般,苍老,因为两鬓的头髮都白了。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皇后很美丽,而且和燕离诸多相似之处。虽是年近中年,但不碍她的美貌。 另一位面带威仪的就是太后了,她是皇帝的生母。 看了一眼,楚璃吻便低下了头,身边燕离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她往旁边走去。 今晚来请安的人,都会有赏赐。且皇帝也会与众人一同观赏新年烟火,虽是在皇宫中燃放,但几乎整个盛都都能看得到。 皇帝从高处走下来,燕离反倒带着楚璃吻从侧边的台阶走近了太后与皇后,那两个女人也正在看着他们俩。 「太后,母后,儿臣携太子妃前来请安。」说着,燕离拉着楚璃吻又跪了下去。 尽管不乐意,但楚璃吻也随着跪下,下一刻,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施力,「快起来吧。」 起身,楚璃吻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是燕离的母后。这么近距离的看她,虽说上了些年纪,不过的确很漂亮。 眼睛透着温柔之色,显然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而那太后、、、,楚璃吻看过去,碰到的便是一双严厉的眼睛,她正在打量她。 这种视线对于楚璃吻来说什么都不算,而且她还能反攻。只不过,她不能反攻,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太子妃的身体应该已经好了,这金央比不上他父亲,否则太子妃也不会养了这么久才能出门见风。」太后说话,很危险,而且带着一股从上到下的压势。 「太子妃的确已经好了,太后和母后都可以放心了。」燕离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看身边的楚璃吻。不由得笑,他很清楚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很不爽,又不得发作。 蓦地,一个内侍从侧边的台阶上来,附耳在燕离身边说了些什么,便又退了下去。 「太后,母后,父皇召儿臣过去。太子妃,你在这里陪陪太后和母后,孤很快回来。」燕离看着身边的小人儿,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臂,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燕离离开的身影,楚璃吻收回视线,便又对上了太后的视线。 她仍旧以一种打量的眼神儿盯着她,蓦地道:「金良娣身体如何了?」 「回太后,金良娣仍旧在卧床,身体很虚弱。」回答,楚璃吻斟酌着字句,每说一句话都得先想想是不是这么说,尽管她并不是很在意得罪人,但是麻烦自然是能不惹就不惹。 太后微微点头,「东宫以往热热闹闹,眼下着实冷清。因为这事儿,哀家与皇帝都与太子说了不下十几次。这太子字里行间皆是为太子妃你的身体着想,不想再增添新人。如今金良娣有了身孕,却一直在保胎。为太子生儿育女,如此荣幸又重要之事,太子妃应当上心才是。皇后,前几日哀家不是交代给你一些世族家中的闺秀,你与太子妃说一说。新年之际,也为东宫增添一些新人。」 听那太后说开头,楚璃吻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无不就是让燕离再娶媳妇儿罢了。 皇后明显被压制,尽管她是皇后,号称六宫之主,可显然她并做不了这个主。 听得太后的吩咐,她便立即应下。而那边,太后随着侍女的搀扶起身,要离开了。 恭送太后,这边皇后便拉着楚璃吻坐下了。皇后与太后不同,并不咄咄逼人,反倒很是温和。 「你身体刚好,无需操心这些事儿。太子不是孩童,该如何做,他心里自有打算。倒是那金良娣,需照顾好她才是,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这段时间陛下与太后倒是再也没有当面与太子提及过这些事情。」皇后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说悄悄话,不宜被外人听到。 楚璃吻听着她说,一边往下面看,其实这些事情她真的不感兴趣。燕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很清楚,他不想做的怎么说都没用,若是把他逼急了,谁也讨不到好处。 她现在更上心这大殿之中的人,视线追逐着目标,她一边眯起眼睛。 记得那时她和流荷曾讨论过,若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会做些什么。那时她没有太多的同理心,但是现在,她反倒脑子清楚了些。若真的时日无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人了。 边追逐着目标,边听着皇后说话,这皇宫之中的三个人,她已明白各自抱着什么心态了。 太后和皇帝是一路,虽看好燕离,却又忍不住的想把他握在手中,用以操控。 而皇后则不然,她就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没任何的私心,一切都以儿子为主。 许久过后,燕离终于回来了。似乎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不由得笑,「母后,回去休息吧。孤也与太子妃回东宫,改日再进宫看望您。」 「好。」皇后笑着点头,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显然是怎么都好。 「走吧。」抓着楚璃吻的手,燕离低头看着她说道。 「嗯。」视线从下面那些人身上收回,楚璃吻随着燕离离开。 走出长卫宫,天空便传来一声炸响,金色的烟火在天上闪耀,一时间夜幕都成了金色的。 楚璃吻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笑,「还真挺好看的。」 「所以,女人都喜欢这东西。」燕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看的,一瞬即逝,而且很浪费。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无言,喜欢什么东西都能和性别扯上关系,没谁了。 回到城瓮,进入马车,队伍也顺着原路离开皇宫。 这期间,烟花一直都在燃放,轰隆隆的。 「刚刚太后和母后都与你说了些什么?」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燕离凤眸含笑,其实他差不多都能猜得到。 「还不是让我张罗支持你娶小老婆。真是没劲,就不能说一些超乎我想像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没意思。」楚璃吻哼了哼,对于她来说,这是影视剧当中上一代女人对于下一代女人最基本的压迫,没任何的新意。 听她这么说,燕离几许无奈,抬手抚摸着她的手臂,一边道:「原来,你这么信任孤?知道我不会妥协。」 「太子爷情比金坚。」楚璃吻夸赞,也不知是真是假。 无声的笑,燕离倒是也同意她这个说法,「希望太子妃能与我步调一致。」 楚璃吻点点头,「把你的小心肝儿放在肚子里吧。」反手,她摸了摸他的腿,随后手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游移,虽是隔着布料,但那酥痒却是清晰。 燕离眸子一动,随后低头看向在自己腿上作乱的手,不由得弯起薄唇,倒是不阻止她。 扭转身体,楚璃吻看向身后之人,无声的笑,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 仰脸儿盯着他,楚璃吻脸上的笑几分坏,「还说让你娶媳妇儿生孩子呢,他们却是不知,太子爷至今干干净净,还是个雏儿。」 「被你『玷污』过,还算雏儿么?」随着她的手钻进了袍子里,燕离的脸色也不由一变。 「那这个帐怎么算,我也不明白了。管他呢,反正你是我的。」动了动眉头,她手上施力,便听到了布料撕破的声音。 伸出手臂,燕离将她搂到了怀中,逐渐浓重的唿吸却蓦地一顿,「好凉。」 仰头看着他,楚璃吻的手也松开了,「真的很凉么?」 「像冰一样。」燕离抚着她的嵴背,面上浮起担忧之色。 收回手,楚璃吻靠在他怀里,然后搂住了他的腰。 「我会宣金央过来给你瞧瞧,你这身体里的余毒应该所剩无几了,可如今又怎么这样?实在担忧,你也要配合我听到没?」她这般漫不经心,实在不是她的性子,她不是这么不知惜命的人。 「好。」楚璃吻点点头,闭着眼睛,仍旧是漫不经心相。 队伍一路回了东宫,天都已经亮了。 楚璃吻和燕离回了寝宫,随后他便派人去召金央了。 把满脑袋的东西卸下来,楚璃吻终于觉得轻松了些,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燕离靠坐在床边,正在处理刚刚送过来的摺子。 「还真是忙。你先处理着吧,我去偏殿,吃过了东西再回来。」拂了拂长发,楚璃吻说道。 倚靠床头的人看向她,「不陪我?」 「算了吧,和你那些摺子同床共枕,我会做恶梦。」楚璃吻哼了哼,几分嫌弃。 「好吧,一会儿处理完了,你就回来陪我。」燕离只得同意。 楚璃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转身离开,就去了偏殿。 燕离处理手头上的事儿,一时倒是也忘记了时间。待得全部处理完,太阳已经老高了。 起身下床,燕离走到偏殿,却不见楚璃吻的影子。 「太子妃呢?」环视一圈,燕离几不可微的皱眉。 候在偏殿门口的侍女快步过来,「禀太子爷,太子妃从卧室出来后便离开了。」 「去哪儿了?」燕离倒是不解,她也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 「赶紧去找。」燕离旋身坐在软榻上,一边冷声道。 等着,哪知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没见到楚璃吻的影子。反倒被匆忙宣来的金央来了,一身银白,背着药箱,步履匆匆。 「太子殿下。」行礼,金央的礼数倒是不会缺。 看着金央,燕离几不可微的皱眉,「近日太子妃的手很凉,比之以前要凉的多。金央,你可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许是,林月鸣的驱毒有失误。」 金央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楚璃吻有嘱託。他原本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可是如今,他想了想,不能说。 「需我瞧一瞧太子妃才行,不能空口断言。」金央说道。 「坐吧,一会儿她便回来了。」燕离看了看他,随后道。 虽如此说,可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楚璃吻的影子。燕离坐不住,起身走出偏殿。 金央看着燕离离开,不由得摇头,想着这两日的钻研,他感到些许无力。 「玄翼,可找到太子妃了?」走出寝宫,外面守着的是玄翼。 「回太子爷,还没找到。太子妃不在金良娣那儿,也不在地宫。」玄翼摇头,也是神了,这东宫人如此多,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楚璃吻在何处出入? 燕离面色不太好,楚璃吻行事从没如此让人捉摸不透过。 哪知,楚璃吻这一消失便是一日。夜幕降临,东宫掌灯,楚璃吻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寝宫。 瞧着那小人儿回来了,燕离若有似无的舒口气,「你去哪儿了?」 甩着手,楚璃吻走过来,在走到软榻前,她动手把身上的外裙脱了下去,扔到了一边。 瞧她那动作,燕离不由得皱眉,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味儿。 「你做什么去了?」这血味儿,显然她没做什么好事儿。 「杀人呗。」走过来,楚璃吻在他身边坐下,身子一歪,便靠在了他身上。 看着靠在身上的人,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杀谁?」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收到消息了。」楚璃吻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隐现疲惫。 「看来,做的还是大事。算了,先不说这些,金央还在东宫,立即宣他过来。」抓着她的手,真的很凉,好像比今早还要凉。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睁开眼睛,楚璃吻着实没想到。 「我没准他回去,他走不出这东宫。」燕离看了一眼偏殿门口,一直候在那儿的内侍便随即离开了。 楚璃吻长舒口气,「好吧,既然如此,就让他过来吧。」 摸着她的头,燕离看着她的脸色,「疲累了?你到底去杀谁了?还是在宫中时,发现了些什么。」 「反正早晚得杀,趁着我现在在盛都,一併宰了。」坐直身体,楚璃吻拂了拂长发,十分无情。 燕离看着她,不由得摇头,「这些事情,可以慢慢来。」 「我不想慢慢来,我很着急。看见他们在那儿花枝招展,我心里过不去,非得都杀了才解恨。」楚璃吻看了看他,不由得笑。 抬手捏住她的脸颊,燕离抬手将她扯进怀中,「你是我的太子妃,这些事情,无需你去做。」 「我喜欢。心情不好时杀人的话,会让我觉得舒服些。」楚璃吻拥着他,淡淡道。 轻笑,抚着她后脑的长髮,燕离歪头亲了亲她的耳朵。却发觉,她的耳朵也温度极低,和她的手指差不多。 「金央怎么还没过来?」燕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行了,管他呢。先放开我,我想洗洗手去。」说着,楚璃吻起身离开软榻,脚下有些匆忙,似乎想赶紧离开。 燕离看着她,惊觉不对,起身,还未迈出一步,便看到楚璃吻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身体颤抖。 「你怎么了?」两步奔过去,燕离蹲在地上,一边抬手扶住她的身体。却一眼看到她在呕血,一股凉意浸满头顶,燕离伸手去捂她的嘴,似乎想要止住她呕血。可是,根本没什么用,随着他的手过来,温热的血再次喷到他手上。 「金央呢?赶紧滚过来!」把她抱起来,燕离大吼,但却带着诸多颤抖。 「你别害怕,我死不了。」任他抱着,楚璃吻抬手抹掉嘴边的血,吐出来了,倒是舒服了些。 「你到底怎么了?今日受伤了?还是,因为体内的余毒?你无需说死,即便不死,你这个样子已经吓到我了。看着我,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用沾血的手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燕离诸多慌乱。 「没看出来,我居然还能让你吓着。」楚璃吻面色苍白,看着燕离的眼睛,的确看到了他的慌张。 他一向伪装,如今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想想,也不禁觉得好笑,这才是燕离。他内心毫无安全感,动了情,不安更是加大,同时又因为这情而有些卑微。 她很喜欢他这样,最起码,这样才能让她觉得,他比她像个人。不似她,即便感觉自己可能活不成了,稍稍心理建设一番居然就接受了,真是佩服自己。
177、不弃(一更) 被强制留在东宫的金央急匆匆赶过来,背着药箱,快步的走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一眼就看到被燕离抱在怀里的人,他眉头一动,也惊觉大事不好。 穿过跪在地上的侍女和内侍,金央几步走到那两人身边,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随后朝着楚璃吻伸出了手。 「殿下,你放松些力气。」抓住了楚璃吻的手,也发觉她通身无力,不由道。 「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现在就要答案。」燕离却根本不听金央所说,他只想知道楚璃吻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央看向楚璃吻,她也正在看着他。四目相对,金央很容易就读出她想说什么。 只不过、、、 金央再看向燕离,他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慌张过。 「殿下,先将太子妃送到床上躺着。这些话,需单独与你说。」这里人太多,金央认为以楚璃吻的脾气,不会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她身体如何。 一听这话,燕离心下一沉,若是问题不严重,金央也根本无需如此。而他刻意说明,显然问题很大。 「都退下去吧。」说着,燕离俯身把楚璃吻抱起来,然后快步的返回卧室。 把她放在床上,燕离动手摸了摸她脸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只不过,那血却映衬的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眼睑下方青色很重,乍一看就像被谁打了一拳似得。 躺在那儿,楚璃吻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唿吸之间都是血的味道。而且,胸肺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扯着,随着她平躺下来,更觉难受。 金央蹲在床边,看了看她的眼睛,随后又执起她的手,试探她的脉搏。 站在一边,燕离已经没什么耐性可言了,「金央,你有话快说。你们两个一直在互相看传递眼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的眼睛不是摆设。楚璃吻对金央的态度他很清楚,一向敬而远之。这会儿居然一直在看金央,显然说明两个人有事隐瞒。 「小璃不想让殿下你知道她中毒之事,便单独找到我,想让我私下为她解毒。只不过,这两日我钻研了半晌,却没有任何的头绪。我可以帮助你控制毒的蔓延速度,却无法解此毒。」金央说着,尽管语调淡漠,但同时又透着几分无力之感。 「中毒?」燕离反倒不解,楚璃吻体内有余毒他是知道的。 「你也解不了,看来,我只能等死了。」楚璃吻动了动眉头,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她早已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儿真管用了,她可以很平静的接受。 「我可以再试试。但是,没有太大的把握。」金央看着她,说道。 「金央,你早知此事为何隐瞒?我看你是活够了。」旁边,燕离动手一把将金央扯了起来,隐呈暴怒之态。 金央被扯了个踉跄,不过风度犹存,且不慌不乱,「我即便呈禀了殿下,殿下能找出更好的大夫为小璃解毒么?小璃很聪明,知道第一时间来找我。只不过,两种毒相溶,更加麻烦,我也不知该如何化解。但我目前可以保证,能够减缓毒蔓延的速度,为她多争取几日。」 「几日?」燕离脸色发白,几日? 金央抓住燕离揪着他的手,「依据她今日吐血之相,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燕离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看着金央冷静的脸,他缓缓放开他,「滚。」 转身,他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凤眸幽深,却隐隐的在颤抖。一些东西决堤而出,一瞬间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觉得喘气都如此困难。 「别那么看着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现在也信这句话了。」看着他的脸,楚璃吻才发觉心底丝丝痛,初始像崩裂的缝隙中渗出来的水。可随着盯着他的眼睛,那痛楚也越来越大,眨眼间将她罩住,竟让她觉得喘气都如此困难。 「闭嘴。」燕离不想听她说这些,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下一刻他勐地站起身,然后扯着金央便离开了卧室。 楚璃吻歪头看着他们离开,不由得嘆口气,还真是刺激到他了。 只不过,她也不想。她那时靠在他怀中时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后来一股热气不断的往喉咙上涌,她就觉得事情不好。本想避开他,哪知她身体一动,血就抑制不住了,尽数的从嘴里喷了出来。 她还真是从未吐过血,这是第一次。 片刻后,两个侍女从外走了进来,端着水盆,捧着干净的毛巾等物品。 走到床边,两个侍女各自分工,将楚璃吻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给她换衣服。 任凭她们摆弄着,楚璃吻盯着床顶,只觉得手臂和小腿以下都有些麻木了。 仅仅一日,便蔓延的如此之快,想来和她今天所作的事情分不开干系。 她今天可没少做事,若是传出去,估计也会被评为杀手界的劳模了。 对于杀人,她有着独到的优势,这优势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所以,一些燕离的眼中钉,想要刺杀他们并不容易。尽管他可能早晚会解决,但想必会费些力气。 但她就不一样了,没有内力,看起来弱不禁风,总是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正因为如此,她今日没一刻停歇,可谓是片甲不留。 尽管因着今日的大动作而加剧了毒素的蔓延,但她仍旧觉得很值。若是到了她不能动的那一日,有心无力,她会更气恼。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楚璃吻躺在床上,侍女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随后,另外两个侍女捧着几个精緻的手炉过来,分别塞进了被子里,搁置在她的手脚附近。 「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这样。」瞧着侍女战战兢兢一丝不苟的样子,楚璃吻伸手把一个手炉拿在手里,尽管手上麻木,但触及这温热时,仍旧觉得很舒服。 「不许再说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蓦地,略阴沉的声音传来,楚璃吻歪头看过去,是燕离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凤眸掺着几许阴鸷,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在尽力遮掩了。 「难不成,金央大人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做出了违心的承诺?这种承诺可不能信,难保他不会一个气恼,先把我弄死了。」瞧着他,楚璃吻却想笑。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他往时都佯装的十分好,即便生气也是在笑。 「你别管了,总有法子。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不许再说死,也不许求死,听到了么?」在床边坐下,燕离盯着她,狠声道。 「我怎么会求死?」他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能活着,自然活着就好。 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如今,她的脸都不似之前那般温热。 「我必会救你,别担心。」俯身,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他唇的炙热更是衬托出她的体温有多凉。 微微闭上眼睛,楚璃吻没有言语,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金央都说没法子,她不信还会有别的法子。而且,若是她最后的死相很难看,那么她倒是觉得还不如早些自我了结。 很快的,令人震惊的消息在盛都炸开,包括九皇子燕郅,十皇子燕椟在内的十余朝臣皆莫名暴毙。门阀世族一时慌乱,整个盛都也陷入了警戒与惊疑当中。 民间传说各种各样,那些在同一天毙命的人们死相相同,皆是被人扭断了脖子。据说被发现时,脑袋歪歪的挂在身上,看起来相当慑人。 鬼怪之说也甚嚣尘上,不少人都说这一切是鬼怪作祟,而原因可能就是他们做了孽事。 正好在新年刚过这一天,老天大概也在算帐。 这些事情在盛都之内大肆流传,一时之间竟然出了多个版本。百姓们胡乱猜测,而且大部分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添油加醋,不亦乐乎。 反倒门阀世族开始加强警戒,而且暗地之中派出多股人马开始调查。只不过,很显然的,一时之间根本调查不出来。 这么多重臣一日间暴毙,朝上自然也乱了,皇上指派刑部必须严肃彻查此事,尽快查出兇手是谁。 东宫亦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只不过,燕离显然没时间理会这些。 只是草草的看了一下送来的消息,然后便不再理会。 东宫小朝廷反倒是掀起了一阵波澜,这死的人,可都是和他们作对的。 如果不是说老天有眼,那么这事儿就只能是燕离做的了。 可是,燕离的态度他们今日亦看见了,根据他们对燕离的了解,这事儿八成也不是燕离做的。 那么,这就是个谜了,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燕离没有时间理会他们,身在寝宫,几乎一整天都没再出去过。 卧室的大床上,楚璃吻躺在那里,神思迷煳。她觉得很睏乏,身体之中也没多少的力气。而且正是因为这般躺着,反倒使得手脚麻木的感觉更真切了。 「来,把这汤喝了。」还在迷迷煳煳间,燕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下一刻,她的头就被扶了起来。 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身上,楚璃吻缓缓睁开眼睛,温热的汤到了嘴边,她也顺势喝了下去。 「这是什么汤?一股怪怪的味道。」喝进肚子里,楚璃吻不由得撇嘴,真难喝。 「药膳。」燕离说着,一边接着餵她。 「药膳都弄出来了,你还真是上心。那你可感觉到我的体温回升了?还有,你也别逼迫金央了,他若是有法子,早就说了,还用得着你逼迫他。」楚璃吻喝着,一边说道。 「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定然有法子。你要听话,不管我要你吃什么做什么,都不许反抗。」燕离说着,语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威胁之意,恍似她若敢反对,就会当即掐死她似得。 「你若餵我吃屎我也得吃么?」楚璃吻无语,就算让她听话,也得分吃什么吧。 「我会让你吃屎么?你这脑袋里都想什么呢?」燕离更无语,她的脑迴路显然和别人不一样。 「没准,说不定积攒了太多的怨气,正好趁此时机报復我,反正我也没有反抗之力。」楚璃吻哼了哼,嘴上却一直没停,他喂,她就喝。 终于,一碗汤喝没了,燕离便把她放下,「困了就睡一觉,一会儿药来了,我便再叫醒你。」 「真感觉自己是个废人了。」看着他,楚璃吻嘆了口气,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燕离看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凤眸却逐渐被忧心和焦虑所代替,他并不平静,尽管他说话时,听起来十分有底气。 躺在那儿没多久,楚璃吻便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可不知过去多久,肺腑之中却勐地一痛,她勐地翻身而起,头垂到床边,下一刻温热的血就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太子妃。」床边,一直候在那儿的侍女立即奔过来。一个跪在地上扶住楚璃吻的头,另一个抚着她的后背轻拍。 「我没事。」那口血吐出来,楚璃吻舒服多了,起身重新躺回床上,她抬起自己的手,手背上的血管很是清晰。 「太子妃,您想喝水么?」侍女站在床边,拿着丝绢轻擦她嘴边的血迹,一边问道。 「不用。赶紧把那些东西收拾了,不要多嘴。」楚璃吻看了她们一眼,意思明显,不要在燕离面前说。 侍女应声,然后陆续快速的收拾。 「太子爷呢?」拿着手炉抱在怀中,楚璃吻才忽然发觉,一直都在卧室里晃荡的燕离不见了踪影。 「回太子妃,太子爷与金央大人在一起。」侍女回答道。 「金央还在呢?是不是被太子爷扣住了。」从这个架势上看,若是金央真救不了她,估摸着燕离到时也得把他宰了陪葬。 「是,金央大人没有离开东宫。」侍女点头。 「他们在做什么呢?」金央也说没有办法了,即便燕离强逼着他,也根本不会有结果。 「金央大人在炼药。」侍女想了想,随后道。 楚璃吻微微摇头,一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现在她的手指好像已经不是很听使唤了。 依旧昏昏沉沉,再次睁开眼,是燕离在餵她吃药。 几颗药丸,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进嘴里,她的肠胃都麻痹了。 「什么时辰了?」喝着,楚璃吻皱着脸,一边问道。 「初四。」燕离回答,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都过煳涂了,原来已经初四了。」楚璃吻倒是不知,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 抱着她,燕离一边给她餵药,在他的视线当中,她的脸色不止非常差,而且,看起来一些表情都已经不能做了。 只不过,她自己兴许并不知道。不知道也好,免得她心下难过。 「想不想出去转转?见一见阳光,今日的阳光很好。」放下药碗,燕离问道。 「没什么可看的,我已经不稀罕了。」阳光什么的,她已经看够了。 燕离笑笑,抚着她的头髮,像是在摸小狗。 「那就不看。若是困了,就继续睡觉。」燕离歪头看着她,一边轻声道。 「你这语气,在我听来,我感觉自己活不长了。而且,我的感觉的确很不好,这手脚,已经不太听我的使唤了。」谁也没想到,这毒蔓延的速度会这么快,好像她只是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样。 「不听使唤便不听,你想去哪儿,我抱着你就行。」燕离的声音依旧很轻,抚着她的长髮,他一边低头,在她的额上亲了亲。 「真好听。」笑了一声,楚璃吻靠着他,感觉他真的很热,就好像发烧了似得。 「发自内心。」燕离也轻笑,他说的是真的。 不再搭理他,楚璃吻闭上眼睛,再次昏昏欲睡。身体不好使,脑子也不清醒了。 迷迷煳煳间,只是感觉燕离在抱着她,因为他身上很热,所以靠在他身上十分舒服。 这一次,楚璃吻也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迷迷煳煳间感觉燕离在餵她吃东西,她顺从的吃,但是期间好像吐过几次,不过她并不清楚,因为头脑实在昏沉。 终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却惊觉自己不在卧室,反而晃晃悠悠,这是马车? 「醒了?把药吃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一只手就到了她的嘴边,然后几颗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苦涩传来,楚璃吻眸子一转看向他,自己是躺在他的腿上的。 「怎么在马车里?燕离,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把药咽下去,楚璃吻问道。 「当然是带你去解毒治病了。」燕离弯起薄唇,虽是笑容依旧,但他面上却一片疲态,下巴上还有鬍渣。 「治病?金央就是大卫最好的大夫。他都治不了,还有谁能治。」楚璃吻不解,燕离是又找到了哪个神医么?
178、心疼(二更) 楚璃吻不知燕离要找的大夫是谁,只是,在她见到了如此大的阵仗时,隐隐觉得要找的这个人可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这队伍浩浩荡荡,许多人。有明卫,有暗卫自不必说。谁想到白马城的人居然也都来了,钟将军带着卫队,李护卫一直守在马车前后,还有流荷。 眼下,白马城那里只剩下周烈和天京在主持大局,其他人居然都过来了。 「这是初几了?」她只不过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居然看见了这么多人,他们如果从白马城赶过来,怎么也得需要六七日。 「十二。」扶着她靠在窗边往外看,燕离盯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一边回答道。 「十二了?看来,我真的错乱了。我觉得,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可是上次睁开眼,你明明告诉我是初四来着。」收回视线,楚璃吻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很难看,她不想让那些人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燕离笑笑,「能睡还不好?宫中的大夫一直都在与母后说,感觉睏倦了就睡觉,养身养颜。」 「说的跟真的似得。」楚璃吻才不信,他在哄她,她完全听得出来。 「靠着我吧。」把她搂到自己怀中,燕离一边摸着她的脸。 楚璃吻忍不住眯起眼睛,感受着他指掌间的热,真的很舒服。 看着她的模样,燕离不由得弯起薄唇,「困了就睡吧。」 没有再说什么,楚璃吻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她就又睡过去了。 这般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清醒时,这队伍居然在深山之中。 山势险峻,绿树环绕,这个时节拥有这等山水的,只能是南方。 「这是哪儿啊?」随着队伍停下,楚璃吻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她想动,可是却发觉,自己的手和腿都不听使唤了。 「阳山。」燕离回答她,一边扯过厚重的大氅裹在了她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阳山?」缓缓眨眼,楚璃吻恍然,「距离白马城很近的。」怪不得这么快钟将军等人就汇聚过来了,应该是半路相遇。 「嗯,没错。」抱着她,燕离俯首往马车外走。 阳光进入视线当中,楚璃吻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太刺眼了。 从马车上下来,后面,几个人也陆续的汇聚过来。 「太子爷,山中车马无法再前行,幸好提前备了肩舆,属下们可以抬着太子妃进山。」玄翼的声音传来,两个明卫果然抬着肩舆过来了。 燕离抱着楚璃吻,小心的把她放在肩舆上,随着前后两个明卫站起身,肩舆也被抬了起来。 楚璃吻坐在肩舆那椅子上,靠着椅背,还算舒服。 视线从燕离身上掠过,然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瞅着她的钟将军和李护卫等人。阳光很好,所以她也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得到自己,惨白惨白的,还真是够吓人的。 「公主、、、」钟将军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谁也没想到,不过几天的时间,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来,便是在粟城时发生的意外。 「我没事。」楚璃吻笑笑,不过,她也有感觉,她在笑的时候,脸上有些木木的,好像已经做不了任何的表情了。 「走吧,时间紧迫。」燕离走过来,把她身上的大氅提了提,一直盖到她的下巴。 进山,众人开始朝着狭窄的山路前行。谁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住在这山里的又是什么人。 只不过,燕离给出了路线,众人便跟着前行。 流荷一直跟在肩舆一旁,不时的看一眼楚璃吻。 「老大,你觉得如何了?可是还想睡觉。若是想睡的话就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我没事,闻着这新鲜的空气,脑子倒是清醒了些。不过,流荷,这是去找谁,你知道么?」燕离也没说到底是去找谁,住在这种地方,莫不是个高人。 「听说,是金央大人的什么亲人。只不过,很久之前因为什么事儿,被逐出了金家。」流荷说着,脸上却是几分不自然。根据她所听说的,金家这个被逐出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想让他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这是唯一的希望了,燕离的决心可见一斑。由此,流荷也不敢说太多。 「真的有希望么?」看着前方燕离的背影,充满了决绝和义无反顾。 「老大你别多想,太子爷敢来,就说明他必然有决心。」流荷抬手抓住楚璃吻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在冰水里浸过一样。 楚璃吻缓慢的眨眼,「希望如此吧。」若到最后是一番空折腾,燕离估摸着会把所有人都杀了解恨。 队伍一直向前走,山路也越来越狭窄,两侧树木茂盛,杂草萋萋,这里就好像与世隔绝了,也没有了外面的春夏秋冬。 山势越来越崎岖,坐在肩舆上的楚璃吻也感觉到了几分不稳,所幸流荷一直在旁边抓着她。而同时也证明了,她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了。 燕离抱着很大的希望,但她心下的欲望却没有那么大。因着控制不了自己,让她更觉得,一死解脱更好。免得这个样子被所有人都看见了,实在难看,扫她的威风。 只是,瞧着燕离的背影,她心下几分疼痛之感。这个妖孽,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让她开始心疼了。
179、解毒(一更) 昏昏沉沉,待得楚璃吻再次感觉清醒些时,队伍已经停下不再前行了。 她依旧还靠坐在肩舆上,身上盖着厚重的大氅。怀里还有一个手炉,正在烘着她的手。 通身都是麻木的,包括她的舌头。 天上的太阳早就不见了,反倒阴云垂垂,拂过鼻端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儿。 「老大,你醒了。把药吃了吧。」流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然后几颗药丸就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流荷看着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燕离呢?」她开口,只是觉得说话有些困难,就好像舌头被冰块冰冻过,不好使了。 「太子爷在求医呢。」流荷说着,然后微微避开身体,同时伸手朝着远处一指,楚璃吻也看到了。 一座茅草屋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之中,一座木制的梯子挂在茅草屋前,显然想要进茅草屋要攀着梯子上去才行。 而此时此刻,就在那茅草屋前的几十米之外,一行人站在那儿,燕离,钟将军还有李护卫,以及一群明卫。 「这是什么意思?人家不露面是么?」楚璃吻一眼就看到了燕离的身影,即便这么远的看着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与疲惫。 「这是进山的第几天了?」她那时睁眼,明明天上还有太阳的。 「第三天。」流荷说着,一边嘆道:「那个人的确是不想为老大解毒。」 「我就知道。只不过,我一直都在昏睡么?居然都是第三天了,可是我没有一丁点的感觉。」她昏睡之中是什么样的状态,她丝毫不知。 「老大,你是不记得了么?你期间有醒来过,而且,还吐了血。」流荷看着她,心下的预感也越来越不好,她居然都不记得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是么?我真的不记得了。」原来她一直都在吐血啊,她还以为,只是那时在东宫吐过两次罢了。 「不过老大别急,咱们眼下已经到这儿了。太子爷总会想出办法请那个神医给老大解毒的,这毒不解,太子爷显然是不会罢休。」流荷拍着她的腿,一边说道。 「他若就是不出手,能拿他怎么办。」楚璃吻的希望并不大,而且她现在这般难受,更是让她觉得躺在这儿像个蛆虫似得,估计很难看。 只不过,就算很难看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了,连说话都困难,更别说掌控别人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有明卫建议直接冲进去,将那老头抓了,刀架在脖子上,就什么都答应了。但是太子爷和钟将军不同意,有事求助于人,这样反倒不好使,而且说不定会坏事。」流荷压低了声音,一边嘆道。 「说的对,若是真的强行逼迫,估摸着就直接把我给弄死了。说不定连带着,还能弄死一大片。」楚璃吻却是觉得燕离做的对,尽管他心下已说不定想将那茅草屋里的人抽筋剥皮,但仍旧在忍耐着。 「是啊,我也很担心这个。这对付每种人就有每种方法,人不同,方法也不同。不过,还是希望太子爷能尽快的想出法子来。」流荷看着楚璃吻的脸,已不止是苍白,而是内里泛青。且她说话时几分含煳,明显的吐字不再清晰。 楚璃吻几时清醒几时煳涂,阴云沉沉,但是她每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仍旧是房门紧闭的茅草屋,那个人没有答应。 钟将军和李护卫蓦一时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依稀间看到了他们的影子,但已无力再说话。 终于再次睁眼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燕离,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舌头却不受她的控制,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她的神智是清醒的,眼睛也好用,她能够看得到燕离的脸,以及他眼睛深处的痛色。 他蹲在她面前,用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那温热的感觉,比之她怀里的手炉还要好。 「感觉还好么?不要着急,这几天我倒是琢磨透了这个人,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诚如他当初赌气离开金家,道理都是一样的。这辈子,我还没做过这件事,诚心诚意,不存二心。你要配合我,毕竟以往,我们的配合总是最好的。你若好了,我便把盛都的小皇宫赏赐给你,那地下花样繁多,随便你怎么折腾。若是可以,你便把多声门搬到小皇宫去,距离我也近一些。好么?」摸着她的脸,燕离低声的说着,嗓音依旧动听,但是却隐隐的透着几分疲惫。 看着他,楚璃吻很想告诉他别再折腾了,以她现在的状态,估计毒已经入心了,是没救了。 即便那个人的医术再奇妙,也未必能解了这毒。她不想死的太难看,太扫她的威风了。 倾身,燕离在她唇上亲了亲,随后他起身,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楚璃吻缓缓眨眼,依稀的,她听到刷刷的声响。 下雨了,她所在的地方被罩住了,细雨打在这上头,发出扰人的声音。 看着燕离走远,最后走到了那茅草屋前。钟将军等人还站在那里,也看着走过去的燕离。 他的身影在楚璃吻的视线当中变得有些模煳,不过她却能看得到他的动作。 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下一刻,他单手撩起袍子,然后便跪在了地上。 看着他,楚璃吻心却揪了起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十分清楚。如今,他却甘愿的跪在那儿,求那个人出来救他。 细雨绵绵,随着天上的阴云终于罩不住了,它们也越来越大。 楚璃吻的视线更加模煳,但是却能够看得到燕离的身影被打湿了。他即便跪在那儿,也依旧身形挺拔,单单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有多撩人。 神思渐渐模煳,一些温热的东西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来,但那一刻她却决定了,无论多痛苦,她都要坚持下去。不为别的,只为燕离。 这一场雨,下的很大,整座山都因着这场雨而在轰隆作响。 楚璃吻被几层大氅包裹着,温暖的手炉也在不断的更换,她昏昏沉沉,每次觉得要清醒时,她都会奋力的想睁开眼睛。 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终于在她的奋力抗争之中,黏在一起的眼皮终于睁开了。 模煳之中,入眼入耳的都是大雨,瓢泼大雨,轰隆隆的,好似发洪水了一般。 大雨迷濛之间,一些黑色的雨伞悬在半空,但却看的不太清楚。 依稀的,她恍似瞧见了燕离的身影,他依旧还跪在那儿,身体被大雨打湿,他不知跪了多久了。 用力的唿吸着,楚璃吻想让自己更清醒些,可是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流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但是好像很远,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一些药丸被塞进了嘴里,她舌头麻木,但却用力的把它们咽了下去。 药丸顺着喉咙滑下去,但却好像很缓慢,她费力的吞咽着,总算让它们滑进了胃里。 想说些什么,可用不上力气,她看着燕离模煳的身影,终是没抵过那股睏乏,再次闭上了眼睛。 神思一直在模模煳煳之中,但是她有所感觉,自己好像被移动了。 而且,不止被搬运了一次,颠颠倒倒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尽管距离有点远,可是又很嘈杂。 终于,安静了。但是,没过多久,刺痛从脚底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下巴处。就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咬她,钻进她的皮肉,附着到她的骨头上,啃咬。 太疼了,受过那么多的伤,她从未觉得这般疼过。 她被这疼痛刺得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哪知看见的却是一张白白的头。 脸白,头髮白,白的就像涂了白粉在脸上。 「别怕。」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楚璃吻眸子动了动,想回头,却疼的根本动不了。 「燕离、、、、」她张口,居然发出了声音,舌头似乎并不似之前那般麻木僵硬了。 「是我。」燕离的气息从脖颈处传来,随后他的脸出现在了旁边。 眸子一转,楚璃吻也看到了他,他满面疲色,下巴上都是鬍渣。 「燕离、、、」看见他的脸,楚璃吻心下一定,这啃噬般的疼痛,她也不觉如此难受了。 「乖,金先生正在给你解毒。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是,能够一併将你体内的两种毒都解了。」燕离说着,声音发哑,却载满了轻柔。 看着他,楚璃吻眨眼,「我熬得住。」疼痛罢了,总比死去要强得多。还有眼前这个人,她不能死。 这疼痛,不是一般的难熬,随着醒过来,楚璃吻的意识也清醒了许多。她眼下是泡在什么药水之中,什么气味儿的闻不出,但是这药显然不一般,否则她泡在这里不会这么疼。 大概是因为刺痛,她的眼珠也比之最初灵活了一些。转动着眼睛,楚璃吻看着那来来往往的金先生,他果然是金家人,外形和金央很相似。 只不过,从他的身板来看,他的年龄应当没有多大,但是那张脸看起来却是有些老。不是苍老,只是看起来老。 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片刻后过来,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在了桶里。 那东西和桶里的药汤融合,发出难闻又刺鼻的味道。楚璃吻却闻不到,她只是觉得更疼了。药汤里就好像有刀子似得,正在刮她的骨肉,疼的她冷汗都流了出来,顺着额头往下流。 燕离站在木桶的后面扶着她,怕她因为疼痛坚持不住而滑进木桶里。闻着那刺鼻的气味儿,燕离忍不住的皱眉,他身上的衣服发皱,被雨水淋湿他也没功夫更换。 知道她疼,燕离不时的抬手抹掉她额上流下来的汗,那汗珠冰凉的。 「很疼是么?忍一忍,在这里面泡够了时辰,就能出来了。」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嗯,你放心吧,我忍得住。而且,我觉得好多了,脑子也清醒了。」就是疼,疼的很,疼的她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乖。」听着她颤抖的声音,燕离放在水里的手抓紧了她的双肩。 那金先生不言不语,只是在木桶对面的案子上捣腾什么。捣腾好了,就添进木桶里,然后木桶里的药汤就变了,刺得她更疼了。 冷汗涔涔,额边的头髮都被打湿了,贴在额头上。 脸色惨白,但那皮肉里的青色却在逐渐的褪去。 她疼的颤抖,疼的眼睛发红,咬紧了牙根,却是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燕离一直在陪着她,扶着她的身体。药汤是凉的,但是,他却逐渐感觉到,她肩头的皮肉隐隐的有了些温度,不再似那时摸起来凉冰冰的。 「你不用扶着我了,我现在能支配自己的身体了。」楚璃吻身体向后,同时动了动木桶里的腿,这身体,开始听她的话了。 「无需逞强,我可以一直扶着你。」燕离看着她的侧脸,不由得笑,她的脸色真的变好了。 「放开我吧,我能行。你身上的衣服一股雨水的味道,被淋了雨,还没换衣服是不是?去换了吧,顺便把鬍渣颳了,影响了你的颜值。」笑笑,她也觉得这脸听她的话了。 轻笑,燕离缓缓放开她的肩膀,「好吧,我去收拾一下自己,免得公主殿下嫌弃我。」 「嗯,就是这个道理。你颜值下降,我很可能会变心。」楚璃吻转动眸子看了一眼,其实他怎样都好看,都像在勾引人。 「我马上回来。」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燕离站直身体。站直的瞬间,他身体有些不稳,缓了一下,他随后转身离开。 听到他离开茅草屋的声音,楚璃吻终于发出一声长嘆,「好疼啊。」 「只会越来越疼,疼的你熬不住了,晕死过去,你就能出来了。」金先生走过来,手上还是托着那个大碗,随着说话,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木桶里。 「多谢你让燕离在外面跪了那么久,待我好了,我肯定会报答你的。」看着他,楚璃吻说道,因着疼痛,她不免咬牙切齿。 「跪了三天三夜而已,老夫已经给足了金央面子。」金先生却不理会楚璃吻的威胁,更好像没听懂似得。 「三天三夜?我谢你啊。」靠在那儿,楚璃吻笑了一声,好像还真是在谢谢他。 「你这小丫头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还想恩将仇报?金家的人向来不会识人,以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金先生用手舀起木桶里的水看了看,一边冷声道。 「说的好像你多老似得,依我看,你也不过是不惑之年罢了。只不过,就知长得有点老。」舌头一旦好使,楚璃吻嘴上绝对不吃亏。 看向她,金先生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没错。」 「原来,你们金家人上了年纪是这样的。只不过,金央长得还成,到了你这个年纪,应该比你好看。」楚璃吻攻击,很明显是因为燕离跪在外面三天三夜的事儿心里不爽。 这个金先生明显会答应燕离给她解毒,只不过,却因为心里有别扭,所以不想那么痛快的答应。 但是,燕离为了救她已经想不出那么多了,所以想来想去,就跪在了外面求他。这样正合他的心,然后就让燕离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 「嘴还真是不饶人,不过这样也能证明,你好多了。这毒,虽说难解,但巧合的是,我一直都钻研这些毒。你命好,我还活着。若是再晚几年,兴许也就没人能救你了。」金先生查看她的脸,一边说道。 「你专门研究毒?也是因为,所以你才被金家赶出来?」木桶里的四肢不断的动,因为太疼了。不过,这会儿跟他说话,倒是转移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正是。」金先生眼色一暗,然后承认了。 「这么说,金家还真是识人不清。研究毒又怎么了?这关键时刻不就派上用场了。」就如现在,她这身体里的毒连金央都没办法,但是眼前这个金先生却手到擒来,可见她在毒上面的造诣。 「总算说了一句好听的。」金先生哼了哼,紧绷的脸上却露出几分笑意来。「看在你说话这么好听的份儿上,老夫就熬一幅治疗风寒的汤药,给那太子殿下喝上。」 「那还不是因为你让他在外面跪了那么久?三天三夜,又下着雨,铁人也得废了。」楚璃吻哼了一声,想起燕离的所做,她心下一阵难过。 他那么希望她活着,不想让她死,费尽了力气。 那么,她不会死,为了他好好活着。
180、煎熬(二更) 疼痛无所不在,钝刀子割肉不过如此,楚璃吻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掏出来了。 金先生仍旧在不断的往木桶里面添加东西,各种各样难闻的,难看的东西。 木桶里的药汤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楚璃吻此时也能闻得到木桶里的气味儿,熏得她眼睛发花。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她都能感觉得到自己流出来的冷汗有多凉。滑过脸颊,脸上都凉丝丝的。 金先生查看着木桶里的药汤,又查看楚璃吻的脸色,不时的摸一摸她的额头,看一看她的眼睑,然后继续琢磨添药。 天色暗下来,这茅草屋里也燃起了烛火,光线幽幽。 时间对于楚璃吻来说就是煎熬,她泡在这药汤里,觉得正在被蚕食。 但若真的被蚕食就好了,随着身体被蚕食光,她也就不用感受痛苦了。 可是,正因为她的肢体不会消失,才会备受煎熬。 「等我因疼痛而昏死?我觉得还需要很久。」她意志力不比一般,疼痛她并不怕,所以想要让她昏死过去,早着呢。 「是需要很久。像你这么能忍受的,也的确是少数,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金先生说着,一边查看着木桶中的药汤。药汤的温度很低,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温度就越低。这低温,就像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 「谢谢你告知我这么不幸的消息,我会尽力熬下去的。当然了,我若忍不住,兴许会杀人,我这双手,沾满了血。」咬牙切齿,她是因为疼。 「在盛都时,老夫见过的人,各个都双手沾满了血。」金先生毫不在意,盛都是什么样,他十分清楚。 「所以,因为你见过那么多的恶人,就心理变态。非要燕离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才要给我解毒。」闭上眼睛,忍受着痛苦,一边骂人。 「燕氏,诸多窝囊废,一直被门阀世族所绑架。反倒到了这一代,生出个异类。老夫原本还等着大卫腥风血雨呢,哪知这个异类居然跪在了老夫的门前。唉,若说他是窝囊废吧,倒是也不像。」金先生站在木桶边缘,一边嘆道。 「即便他是窝囊废,但我可不是。日后,谁也别挡他的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睁开眼睛,她眸光沉定,一字一句,说给别人,又是说给自己。 金先生银髮耀目,他看着木桶里的人,随后就笑了,「金家若是有你这么直截了当的后生,兴许就不会没落。」 哼了一声,「金央很不错,就是脑子缺根弦儿。他医术还可以,但我却觉得你的毒术更厉害一些。你若是能回去的话,估摸着金央也就能把你们金家再次发扬光大了。」 「回去?老夫早年被赶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金先生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得了吧,一口一个金家,还不想回去呢!正好燕离在这儿,现在这盛都不比往时,你若回去,无人敢说什么。」而且,楚璃吻觉得他的毒术非常好用,备在身边,可谓有备无患。 「你这姑娘话倒是不少,看来是不疼了。」说着,金先生转身,把桌子上的碗拿起来,然后倒进了木桶里。 随着那碗里的东西进入木桶,楚璃吻不由得皱眉,他加入的这些玩意儿也不知是什么,真的好疼。 「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不想回金家的话,你可以跟着我。江湖上特别有名的那个多声门就是我的,那里聚集了诸多江湖上的精英,各种人才。你可以去我那儿,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闭上眼睛忍着疼痛,楚璃吻一边提议道。 金先生显然无话可说,不再搭理她,依旧重复的查看药汤,和她的脸。 茅草屋的门从外打开,下一刻,换了一身黑色华袍的燕离走了进来。他果然洗漱了一番,又刮掉了鬍渣,这般看起来,他面上的疲态少了许多。 走过来,他多盯了一会儿楚璃吻的脸,「好多了。」脸上的青色已经看不见了。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眨眼,「你果然风寒了,听你的声音都不对。正好这位金先生刚刚熬了一帖风寒的汤药,你赶紧喝了。」 绕过木桶,走到她身边,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我还好。倒是你,还很疼么?」她的脸还是冰凉的。 手进入木桶之中,药汤亦是冰凉,抚上她的肩膀,很好,肩膀是温热的。 她的体温恢復了,虽不如正常时,但俨然在变好。 「还好,能忍得住。」感受着他的手,他的手仍旧那般热,这温度让她很舒服。 「那就好。若是真的疼极了,告诉我,我想法子转移你的注意力。」在木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燕离的手仍旧在药汤里,抚着她的肩膀。 「我有那么没用么?快,药来了,你赶紧喝了。现在你若是病倒了,我可没办法照顾你。」眼见金先生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拿过来,楚璃吻立即道。 燕离笑看着她,倒是听话,起身接过金先生手里的药碗,稍稍查看了一下,便喝了。 将药碗还给金先生,燕离看向他的视线并没有任何的善意。但,他什么都不会做,即便现在金先生提出更无礼的要求来,他都会照做。 看着燕离,楚璃吻暗暗的咬紧了牙根,疼痛和这药汤刺鼻的味道让她觉得身体快要炸了。只不过,她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就好像她是在泡澡一般。 金先生转身回了桌边,又捣腾出来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拿过来倒进木桶里。 楚璃吻在下一刻唿吸一滞,疼痛刺激的眼泪冲出眼眶。 她根本不知哭为何物,如今,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哭了,眼泪鼻涕一锅端。 温热的手将她流出来的眼泪擦掉,燕离也几分不忍,「若是疼就发出声音,或者,你可以咬我。」 看向他,楚璃吻摇头,「忍得住。」即便真的忍不住,可是看见他就忍得住了,任何痛苦她都能受。
181、好转(一更) 浸泡在木桶之中已经四天了,这四天来,她可谓尝尽了苦痛。无时无刻,身体都在疼痛着,她没一刻敢合上眼睛,尽管想睡觉,但会被疼痛惊醒,根本无法睡。 燕离一直在陪着她,他面上疲色很重,但精神还算好。大概因为那时他喝的一碗汤药,隐隐冒头的风寒也被压制了下去。 木桶里的药汤仍旧那么多,到楚璃吻的下巴处,即便金先生往里添了那么多的东西,可这木桶里的药汤却没有涨高。 泡在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冷汗涔涔,髮丝贴在脸上,让她看起来更是几分痛苦。 虽是疼,但是她自己也有明显的感觉,四肢完全的听使唤了,而且体温也上来了。 蓦一时她两手紧握,都能感受的到双手的温度。 这是十分良好的预兆,即便是疼,她也能忍着。 手还在木桶里,燕离不时的抚着她的肩膀,感受她的温度。随着她温度越来越高,他的面色也明显见好,「再忍一忍,待得时辰到了,就能出来了。」 「已经四天了,这到了时辰是什么时候?」楚璃吻肯定燕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时辰,他也不知她得疼昏了才能出去。 「金先生最初估计,你得泡六天才可以。」燕离看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的金先生,他就好像没听到他们俩在说话似得,根本不理会这边。 「六天?估摸着六天过去,我也能进味儿了。再切一切,就能吃了。」楚璃吻看着他,因为疼痛,她的眼睛都是红的。 「腌肉么?」燕离不由得笑,虽然担心她,可是听她说话,显然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你想吃么?」看着他笑,楚璃吻低声问道。 「嗯,十分想。就是不知,你这肉是什么味儿的?甜的,还是酸的,亦或是臭的?」他凤眸流光,恍若天上最亮的星子,无比的好看。 「你才是臭的。我肯定是香的,特别香。」楚璃吻哼了哼,随后又道:「就怕你吃了,会上瘾,别的东西都吃不下了。」 「求之不得。」他靠近她的脸,蓦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像个正常人了?」楚璃吻眯着眼睛,他的温度依旧温热,但是却不如那时,让她觉得忍不住想汲取。 「嗯,温度已经正常了。看来,你身体里的毒已经差不多都流出来了。」手从药汤里拿出来,燕离抚了抚她的脸颊,细腻又温热。 「疼是疼了点儿,但结果是好的。」说着,楚璃吻闭上眼睛,身体疼痛无比,她真的很想从这木桶里出来,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蓦地,金先生转身走过来了,手上托着碗,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木桶里。 抽筋剥皮般的疼痛袭来,让楚璃吻整个人都在瞬间紧绷了起来,咬紧牙根,鼻子里溢出轻哼,尽管她已有所控制,可还是发出了声音。 燕离抓紧她的手,这木桶里的药汤在他看来就是气味儿难闻了些,但手沉在里面没有任何的感觉。可是,对于楚璃吻来说明显不是这样的。 「好疼。」四天以来,这是楚璃吻第一次当着燕离的面说疼,太疼了。 她的脸煞白,眼睛通红,盯着燕离,水里的手也紧紧地扣住他的手。她本就力量十分大,这般用力扣着他的手,使得燕离也不禁觉得几分疼痛。 看着她,燕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能代替,他肯定代她承受这疼痛。 金先生站在木桶边,从木桶里捞出楚璃吻的另外一只手,扣在她的脉门间试探,不由得点点头,显然情况良好。 木桶里,楚璃吻闭上眼睛,接连的深唿吸。但是,这样也根本无法抵挡疼痛,她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大概煎熬了一炷香的时间,楚璃吻便唿吸一滞,然后整个人朝着木桶里滑了下去。 燕离一把抓住她,旁边金先生开口道:「可以了,把她捞出来吧。」 伸出另外一只手扯过一直放在椅子上的大氅,另一只手施力,将楚璃吻从木桶里捞了出来。 她一丝不挂,浑身通红,但也仅仅一瞥,她便被燕离用大氅裹住了。 裹得严严实实,燕离抱着她,多看了一眼她的脸,虽是煞白的,可神情却明显安然了。不似她之前昏睡,不时的便会吐血,可是她本人对此却没有任何的记忆。 将她放在茅草屋里唯一的木床上,干净的被褥铺在床上,因着幽幽灯火而泛着温润的光芒。 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燕离将她的长髮拨弄出来,拿过毛巾擦拭,一边盯着她的脸。 脸色比之刚刚还要好,这次,她才真的像是睡着了。 「一会儿把她翻过来趴着,老夫为她放血驱毒。」金先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手上是几把锋利的刀子,烛火下泛着寒光。 燕离没有言语,但是却动手将被子里的楚璃吻翻了过去。轻手轻脚,最后用手把她的头摆正好,免得她无法唿吸。 趴在那儿,楚璃吻的脸看起来也依旧很安静,她的确是在睡觉。 片刻后,金先生拿着那几把刀过来了,在床边坐下,他动手把盖在楚璃吻身上的被子拿下来,露出她整个后背。 她瘦了许多,本就娇小,如今身体更是纤细。 金先生手上动作快,找到了穴位,便用刀子划开了皮肤。划开的口子不大,只有一个指节那么长。 但,这穴位找得准,随着刀子划破皮肤,黑色的血就流了出来。且,那血带着一股寒气,燕离拿过丝绢擦拭,隔着布料都感受到了那凉丝丝的气息。 在她后背割开了四五处,每一处都是毒血积聚之处,带着寒气的血流出来,片刻后,再流出来的血就带着温度了,正常了。 燕离尽心的擦拭,看着金先生满意的起身走开,他也无声的长舒口气。 回到床边坐下,他将伤口擦拭干净后,又拿出一盒药膏来给她涂抹上,这期间楚璃吻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被刀子割的不是她。 时间悄悄而过,对于楚璃吻来说,却只不过是闭眼睁眼间。 再次醒来,是因为后背上的丝丝疼痛。但这疼痛相比之前在木桶里不过九牛一毛,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睁开眼,适应了自己的视线,也恍然自己是在趴着。 而后背上,明显有人在拿刀子割她。但随着皮肤被割开,一些冰冰凉的东西流出来,却让她觉得很舒服。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那张好看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燕离俯着身体看着她,她脸色不再苍白,明显恢復了正常。白皙之中,泛着朝气蓬勃之色,她果然好了。 「我这一次又睡了多久?」看着他的脸,楚璃吻觉得心情特别好,好到可以忽略后背上的疼痛。 「一夜而已,现在天已经亮了。」燕离告知,一边抬手把她脸上的髮丝拨开。 「真好,我现在已经正常了,不再一睡不起了。」不由得嘆气,死里逃生不过如此。尽管过程很痛苦,但她也知足了。 「别动,我给你涂药。」话落,燕离起身,坐在床边,开始重复昨晚所做。 他的手很热,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轻柔,楚璃吻眯着眼睛,享受着,同时也觉得飢肠辘辘。 这段时间,她觉得她应该是没吃任何东西,只是在吃药或者喝水。而泡在木桶里的四天来,她则是水米未进,但也没觉得饿。 可这睡了一觉,居然知道饿了,老天长眼,她好了。 感到飢饿,下一刻她肚子就发出了叫声,燕离无声的笑,「想吃什么了?」 「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想了想,楚璃吻还真没有特别的要求,她好饿。 「一会儿就送来了,再等等。还觉得疼么?」将她后背的伤口涂上药膏,燕离随后扯过被子,把她光裸的后背盖上。 「不疼,这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泡在药汤里的时候才真的疼,要死要活。」要是再来一次,楚璃吻不知有没有那份毅力撑得下去。 「公主殿下着实坚韧,忍得了万般疼痛,在下佩服。」燕离歪头看着她,她趴在那儿的模样像只小猫。 「少假惺惺。不过,我得一直这么趴着么?这胸本来就不大,再这么压下去,我估计就得变成搓衣板了。」关键趴在这里真的不好受,憋得慌。 「放心吧,我不嫌弃。」燕离摸摸她的头,说道。 「滚蛋。」斜睨他一眼,楚璃吻气力倒是足,早已不是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摸着她的头,燕离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问过金先生了,你还得在这儿休养一段时间,每日放血,才能彻底将体内的毒清除干净。我离开盛都已半月有余,过几日我需回去一趟。」 「我死不了,你也该放心了,回去吧,守住你的江山,将来我还要指点呢。」楚璃吻缓缓眨眼,同意。 「指点江山!成,准你指点。」抓住她的手,燕离看了看她纤细的手指,然后点头。 「还需要你准才行么?我可是公主,多声门的老大,你一个小小太子,我才不放在眼里。」冷哼着,她语气也颇为轻蔑。 燕离失笑,「说得对,你可是公主殿下。我的公主,需不需要转过来躺着?不然的话,公主的胸可就没了。」 「嗯,准你动本公主的身体。」楚璃吻像模像样的答应。 燕离微微摇头,同时一边动手,把楚璃吻的身体轻轻地翻转过来。 仰面躺着,她终于舒服了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唿吸也顺畅多了。 看向坐在床边的人,他的视线却固定在了不该看的地方,循着他的视线看下去,那被子已滑到了肚腹间,而她什么都没穿。 「公主的身体岂是你能看的?」她说着,一边抬手扯着被子,想把自己的身体盖上。 燕离反倒笑了,眸色幽深,「好像真的没有以前大了。」 「废话,要你连续半个月不吃东西,你的第五肢也得萎缩。」楚璃吻冷哼,一边把被子扯上来。 燕离抬手,挡住她手里的被子,然后,他的手落在了他一直看的地方。 他的手很热,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难看,你居然还能兽性大发?」 俯身,燕离靠近她,鼻子相碰,他扬起入鬓的眉,「是挺丑的。不过,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比我好看。所以,可以忽略你的丑。」 「屁话。知道你长得好看,也用不着这么显摆。把你的手拿开,摸的我好难受。」抓住他的手把他推开,楚璃吻扯过被子盖上自己,苍白的脸倒是变红了。 拿开手,燕离依旧悬在她身上看着她,凤眸含笑,诸多柔色。 「笑什么笑?淫荡。」纵使楚璃吻能接得住一切荤话,但是面对着燕离的眼神儿,仍旧让她觉得浑身不适。 「还有更难受的,想试试么?」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哼,少刺激我。待我好了,有你好看。」听他那声音,楚璃吻都觉得心下痒痒的,这妖孽,真是会勾人。 「我等着。」轻笑,燕离低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口,下一刻坐直身体,然后茅草屋的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金先生,他身后,是流荷。 流荷手中托着托盘,上面是饭菜,走进来,她一眼看到了半坐起身的楚璃吻,不由得笑了,「老大。」 「嗯。」看见她,楚璃吻也笑了,感觉好像死了一回似得。 托着托盘走过来,燕离也站起了身,「你多吃一些,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点头,长发包裹着她的脸,尽管她看起来还很虚弱,但是那双眼睛却熠熠生光。 燕离转身离开,他走出了茅草屋,流荷才坐下,把托盘上的清粥拿过来,一边笑道:「老大,看到你好起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那时以为我要死了,吓着你们了是不是?」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后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碗,开吃。 「老大,你不用我试吃了?」看着她,流荷不禁笑。 「我都看到金先生进来时砸吧嘴了,想必这段时间你们做的饭他都吃了吧。已经有人试吃了,就不用你试吃了。何况,我真的很饿。」话落,她接着吃,真的很饿。 「老大你慢点吃,吃菜。」说着,流荷拿起筷子夹菜,然后送进她的嘴里。 楚璃吻来者不拒,痛快的吃下,真的很饿。 「这几天我们也不敢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过倒是一直都根据太子爷的神情猜测,想来情况是好的。我们就一直静心等待着,终于,看到了金先生走出这茅草屋,告诉我们,老大你已经没事儿了。」流荷说着,这段时间真是折磨,提心弔胆的。 「苦了你们了,一直都在这儿等着。看着我那时的样子,估计心里都没什么希望了。我也一样,那时都想放弃了。只是碍于自己动弹不了,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否则我说不定就自我了结了。」楚璃吻放下碗,一边嘆道。 「老大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真自己了结了,估计太子爷会把我们都杀了泄愤。」流荷想了想,又道:「你都不知道他那时看起来有多吓人,尽管很平静,也没说什么狠话,可看起来就是吓人。孤注一掷,绝望之中仅剩一点希望,连我看了都觉得吓人。」 听着,楚璃吻垂下眼睛,「我知道。」燕离是什么想法,她清楚的很。 「幸好老大无事,否则,我都不敢想到时会发生什么。」流荷把碗放回托盘里,一边嘆道。 「我还得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你一会儿转告钟将军他们回白马城吧。继续调查楚真的行踪,同时将一部分人转到盛都去。盛都势力错节,燕离本就忌惮被任何门阀世族所捆绑,所以他现在可谓是孤身奋斗。这种境况你们可能不了解,但是我很清楚。正是因为他的不与纠缠,那些门阀世族心里不安定,就想着找一个有可能的人,让自己的家族不会没落。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有异心。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这些人,得让他们怕才行。」只有怕,只有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头悬着一把刀,才会老实。 流荷看着她,一边点头,「我知道了老大,完全明白。」 弯起红唇,楚璃吻长舒口气,待她出去,要这些不听话的人好看。
182、这样就好(二更) 每天只放一次血,金先生下刀很是稳准,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但是不会重复的割开同一道伤口。 每次割开皮肤,楚璃吻只是觉得有一丝丝疼痛,随后带着寒气的血流出来。 流出来之后,她就觉得舒服多了。 「还得重复多少次?我这后背,估计没好地方了吧。」趴在那儿,楚璃吻很是悠然,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她整个人都正常了。 「还能看。」金先生回答,语调随意。 「在你眼里还能看,那得多惨?不如到时你弄一块人皮,给我缝在后背上,也免得我看到了焦心。」楚璃吻说着,随着有挨了一刀,她声音有些变调。 「那整天都得有蚊蝇围着你转,臭的。」金先生哼了一声,她的设想根本不成立。 「以为我现在的味道好闻么?我自己都闻得到,一股药味儿,难闻的要死,就像你身上的气味儿似得。住在这茅草屋里有什么好,你和我去多声门,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你这手艺也能有发挥,多好。」楚璃吻依旧在重复这事儿,她就想把他弄到多声门去。 金先生没理会她,更像没听到似得。 不过,楚璃吻依然不放弃,「你若跟我回多声门,你这名誉也就能恢復了。金家现在只剩下金央一个人,他为燕离卖命。你跟我回去,你为我卖命。你们金家人要整整齐齐嘛,多好。」 「再说吧。」金先生终于开口,这口风反而松了。 一听有门儿,楚璃吻不由得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跟我走。燕离呢,为你正名。」 金先生站起身,不再回答她,转身离开了。 旁边,流荷过来,把药膏给她擦上,然后扶着她坐起了身。 把衣服穿上,楚璃吻稍稍动了动身体,还好,并没有多疼。 下床,楚璃吻轻轻吁了口气,大概是躺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这起身,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似得。 流荷在旁边扶着她,一边看着她的脸色,「老大,还行吧。」 「没事儿。」楚璃吻摇摇头,随后脚下一动,开始在屋子里慢行。 走了几圈,逐渐适应了,她也能直起腰背了。 示意流荷松手,楚璃吻自己走路,虽然还有些气息不稳,但好多了。 流荷走在她旁边看着,不由得笑,「看来用不了几天,老大你就能出去走走了。」 「虽然不怎么嚮往外面,但是出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关键这屋子里的空气太糟糕,怎么唿吸都是一股药味儿,难闻。」往床的方向走,楚璃吻一边抱怨道。 流荷轻笑,「这几天倒是好多了。」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才刺鼻呢。 走到床边,楚璃吻坐下,长唿一口气,身体通透了许多。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门打开,身形挺拔的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托着一个木匣。 看见燕离进来,流荷后退,然后离开茅草屋。 「这又是什么?」看着走过来的人,楚璃吻笑道。 「水果。」说着,他把木匣送到楚璃吻面前,里面果然是新鲜的水果,还带着水珠。 拿起来,楚璃吻闻了闻,「果然很香。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在她身边坐下,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边道。 「好吧,你赶紧回去处理你的事儿吧。我好多了,明日练着出门走走。」吃着水果,楚璃吻一边说道。 「好。」看着她,燕离眸中含笑,那眼睛果然是在发光一般。 吃着,楚璃吻一边看着他,蓦地道:「你那时说,可以把小皇宫给我,是真的么?」 「当然。不过,前提是,你得回盛都才行。不然那么大的地方,给谁住?」燕离回答,好像早就想好了似得。 「果然在套路我。好吧,小皇宫给我,我就回盛都。正好那地儿大,给我做多声门的分部,绰绰有余。」点头,她也同意了。 「这么干脆。」燕离倒是没想到她这回这般轻松的就答应了。 「答应了你还不干了?我说回去就回去。再说,我若不回去,你和谁没羞没臊去?」把果核扔掉,楚璃吻拍拍手,食慾真好。 这种话燕离明显爱听,抬手揽住她的身体,然后施力让她靠在他怀中,「水果好吃么?」 「那里还有,你尝尝不就知道了?」靠着他,楚璃吻一边说道。 燕离微微摇头,「有更直接的方式,我又何必费力吃水果?」说着,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把她的脸扳到适合自己的方位。 他这一动作,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弯起红唇,她凑近他,他顺势低头吻下来。 他的唇很热,很软,贴上他的唇,楚璃吻便觉得脑子煳涂了。 抬起一只手搂住他的颈项,热切的回吻他。 燕离唿吸急促而沉重,紧搂她,却没有其他的动作,纠缠着她的唇舌,但明显有些不知足。 许久,燕离放开了她的唇舌,紧紧地搂着她,依旧还在浓重的唿吸。 仰着头,楚璃吻听着他的唿吸,一边轻笑,「别再勾引我了,我这身体刚刚恢復,可受不了你这般勾引。」 「真的?早知如此,我应该更卖力一些才是。」燕离轻笑,歪头吻了吻她的耳朵。 「你已经够卖力了,再加一些力气,可就要了我的老命了。」推开他,楚璃吻吁了口气,把身体里的燥热赶走。 抚着她的后脑,燕离轻嘆,「还疼么?」日后每天都要被这样割一次,单是想想,也觉得疼。 「不疼。在木桶里所遭受的,以后再遇到什么也不怕了。陪我躺一会儿,趁着金先生不在。」说着,她把他拉倒,一同躺在了床上。 调整了一下位置,燕离抱着她,也轻声嘆息,那些艰难的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也能这般拥着她躺在床上。其实他不求其他,只是这样就好。
183、回归 阳山夜晚的温度不比白天,太阳落下去,再加上周遭树木重叠,除却低温外,更是有一股湿气氤氲在空气当中。唿吸之时能够清晰的闻到那股湿气,时间久了,会觉得鼻子好像都不好使了似得。 其实,那不是因为湿气,而是因为这附近的草药。这些草药大部分都是金先生移植过来的,它们虽生长在山中,却影响了这里的空气,正常人长时间的待在这里,身体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茅草屋的窗子半开着,外面的空气也飘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能清楚的闻到那股湿气。 靠在燕离的怀里,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闻着那股湿湿的的气味儿,她也不由得几分昏昏欲睡。 燕离的手搭在她肩侧,不时的抚着她的肩膀,隔着一层布料,却仍旧能感受的到她的柔软。 「明日一早出发,我会悄悄的走,你也无需送我,安生的睡觉吧。」蓦地,燕离开口,语气很轻。 「我本来也没打算送你。我要养精蓄锐,争取早点儿离开这儿。」闭着眼睛,楚璃吻懒洋洋的回应道。 「你那身边的将军已经离开了,我听说,你已经决定了,到时回盛都。希望公主殿下说的不是空话,否则孤可要治你的罪了。」燕离捏着她的肩膀,一边说道,几多威胁。 闻言,楚璃吻就乐了,「要定我什么罪?」她还真想听听呢。 「戏耍孤,你可知那是多大的罪?」燕离看了她一眼,捏着她肩膀的手挪向上面,转而捏住了她的脸颊。 「我还真不知道。不如,太子殿下你跟我说说?」戏耍他?如今想想,她应当是戏耍了多次了。只不过,要给她定罪的话,有些难度。毕竟,但凡定罪都是大罪,而但凡定罪,都得连累族人,他也得把他自己算上了。 「一般来说,押入大牢等候发落。之后,便是漫长的牢狱生涯,然后才会定罪。这定的罪千万种,大都贬入奴籍,卖入大户人家做奴隶。若是公主殿下,孤会将你买回来,做暖床丫头。」燕离想了想,觉得这般发落很是合他的心意,因为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的真是美。」楚璃吻笑了一声,随后仰起头,他的手还在揪扯她的脸颊,使得她的脸都变了形。 「我想的还有很多呢,想不想听听?」燕离可不认为这就算是想得美了,他已经很客气了。 「肯定很龌龊,我不听。」看着他那笑,楚璃吻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燕离嘆口气,「没办法,因为得不到所以心心念念,无时无刻都在想,治不好这毛病了。不如,要金先生再给我来一帖药,治一治这『想得美』的毛病。」 「不如直接阉了,一劳永逸。」楚璃吻觉得何苦费那力气,一把刀,就把一切都解决了。 「你还真是我的太子妃,对我真好。」燕离无言,这是亲媳妇儿么? 搁置在他腹部的手滑进被子里,缓缓向下,「整日胡思乱想,也影响你对其他事物的判断。索性不如把这『万恶之源』割了,你就能安安心心的施展抱负。纵观我所知道的人物,欲创宏图霸业,都先切了自己。好汉,我这儿有把刀,动手吧。」 燕离动手把她的滑到他小腹却不再动的手往下扯了扯,「越说越来劲,你想守寡不成?」 「别说,这尺寸,要是割了还真可惜。」他压着她的手,楚璃吻想挣脱也挣不开,索性便成全了他。 燕离唿吸微变,另一手搂紧了她,「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禽兽不如。」 「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准。」楚璃吻抿嘴笑,这太子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如此之夜,众人耳朵都好使的很,他大张旗鼓,可不就是禽兽不如。 燕离却不予理会,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若是不给他一些安慰,他指不定会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天色渐渐转亮,房间里,那两个人也几乎说了一夜的话。声音不大,悄悄细语。 外面,明卫开始整队。房间里,燕离也要起身离开了。 几分睏倦,楚璃吻躺在床上,看着坐起身的人,手臂却搭在他的腰间不动。 「不是说连送我都不会,这会儿怎么了?」看了一眼腰间的手,燕离随后看向旁边的小人儿,她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别着急,慢慢来。若是事情很多,你就不用赶回来了。说不定,用不了几天我就回去了。」看着他,楚璃吻懒散的说着。 「我贴心的公主,得令。」说着,燕离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看着她闭上眼睛,他把她放置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下去,这才起身穿衣服。 他衣服穿好,床上的那个人也已经睡过去了,最后看了她一会儿,燕离才离开。 一行队伍很快的离开深山,而余下的则还有很多人守在这儿。外面搭建起了茅草屋,外面的人都住在这里。 睡了一上午,楚璃吻也醒过来了,她是被刀子割后背疼醒的。睁开眼,流荷在身边,而金先生则坐在床边。 「我现在是不是很像待宰的猪?」趴在那儿,她一动不动。 「老大,猪很胖的。」流荷轻笑,她现在的身材可称不上猪。 「唉。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即便现在每天吃很多,但架不住每天都放血,想胖都难。」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应该瘦的没法儿看了。亏得燕离对着她还能深情款款,看来是真爱。正因为真爱,以至于智商下降,连视力都不好使了。 「你若想一日发福,我也有法子,想试试么?」金先生开口,他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带着几分瘆的慌。 「算了吧,你能有什么好法子。无外乎把一些催肥的东西炼成一颗药,据我所知,最催肥的就是大粪了,看看庄稼就知道了。」楚璃吻说着,引得金先生不满,下刀子的手也重了一些。 楚璃吻不由得哼了一声,流荷也皱眉,「金先生。」 金先生却冷哼一声,「出自老夫之手的,皆是精品,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是是是,既然你技艺这么高超,那就跟我出山。你躲在这里,谁知道你炼出来的药天下无二。即便到时你死了,也没人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会随着你腐烂成土。单是想想,你不觉得可怕么?」楚璃吻说着,又开始重复这事儿。 「老夫若随着你出山,确定能为我正名么?」终于,金先生松口问道。 「当然。」楚璃吻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好。」金先生也答应了。 楚璃吻眸子一亮,然后就笑了。 流荷也禁不住笑,这两天楚璃吻总是和金先生说这个,简直三句不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放完了血,楚璃吻顺着流荷的搀扶坐起身,然后下床。 刚下床,这肺腑有些疼痛,但是走了几步就好很多了。 流荷扶着她,缓缓的走出茅草屋,晨起的阳光照在脸上,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 「阳光真好。」尽管并没有多想念,但是如今见着了,还是觉得舒服。 「那咱们就多走走。」流荷扶着她顺着木制的楼梯走下去。 转悠着,她也觉得舒服了许多,留在这儿的明卫暗卫站在不远处,看着楚璃吻来回行走,她好起来,大家都高兴,因为能尽快的离开这里了。 在外转悠了许久,本想回去,却不想忽然有人来了。 明卫警戒,不过随着来人出现了,他们也放下了戒备。 来人是从白马城过来的,多声门的每张面孔,明卫显然都认识。 「老大,是二爷手底下的。」流荷看过去,随后道。 「嗯。」停下脚步,楚璃吻看着那人快步飞奔过来,显然是有什么消息送来了。 果然,来人送来的是最新的消息,周烈在收到这消息后便快速的派人过来了。所幸白马城距离阳山很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赶来了。 流荷把竹筒拿过来,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后送到楚璃吻面前。 视线从纸条上逐一而过,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又让他跑了。」 流荷看着,也嘆口气,「这楚真实在狡猾,这次他出现在西朝境内,显然还是个障眼法,就像重复在粟城时的陷阱一样,他就是为了迷惑。」 「他在西朝出现,就是想让我们以为,他老巢可能在西朝。长孙于曳咽不下之前那口气,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这样正好中计,估计这次长孙于曳又损失了不少。」楚璃吻抬手把那纸条拿过来,视线多停留在纸条的下半部分。 「但是,楚真的老巢到底在哪儿啊?」流荷也迷惑了,他太会藏了。 「先不管,这个可以再查。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儿。」把纸条捏成一团,楚璃吻面色不是很好。 周烈奉她的命令,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清查燕离身边的人。他们之中必有楚真的奸细,所以,周烈的调查也格外的细緻。 终于,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调查出了一个人和楚真之间有关联,尽管藏得很隐秘,可终究被查了出来。 这事儿,是楚璃吻坚决不能容忍的。 她那时就说过,甭管是谁,碍了燕离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仍旧重复每日放血,但是流出来的血渐渐地不再凉丝丝。同时,金先生也开始熬别的药给楚璃吻吃,药吃进了肚子里,她立时觉得身体有力气多了。 「我想尽快离开这儿,回盛都。」痛快的喝完药,楚璃吻看向金先生,说道。 「可以。老夫要堪比金家的宅子,奴僕四十,我所要的药材定要填满药柜。还有,四个暖床的丫头。」金先生看着她,说道。 楚璃吻缓缓地挑起眉尾,「没看出来嘛,原来先生还有这个需求。」 「能做到么?」金先生不理会她的揶揄,问道。 「成,都满足你。暖床的丫头多没意思,我去青楼给你买四个花魁来,各个貌美如花经验十足,保准你享受。」楚璃吻答应,答应的十分痛快。 金先生扬起下颌,想了想然后点头,「我这便收拾东西,明日就可启程。不过,这山里还有许多我移植过来的草药,需得留下人看守才是。」 「成。」答应,这都是小意思。只要这个老头跟她走,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金先生转身离开,果然开始收拾东西了。 流荷站在一边,不由得摇头,「老大,咱们回盛都之后去哪儿?这东宫,金先生怕是看不上吧。」 「小皇宫,那里已经归我了。」站起身,楚璃吻看了一眼忙碌的金先生,不禁笑,「回了盛都,你赶紧去一趟青楼,买四个漂亮姑娘来,给金先生享用。隐居在这里这么久,他是憋坏了。」 「老大!」流荷无言,这金先生老不正经,楚璃吻也跟着起闹。 「七情六慾,情理之中。」楚璃吻却是十分理解。 流荷不苟同,哪有人每天想着这事儿的。 队伍收拾好,明卫开路,众人也离开了阳山。 金先生将一路上楚璃吻需要喝的药都打包好,他提的要求或许有些出格,但他该做的,却的的确确都做好了,一样不差。 出了阳山,楚璃吻才知这条路有多难走。当出燕离带着她进山,一路上她不能快行,所以走了三天才走到金先生所在的地方。 如今出了山,才知这山有多大。 山外有车马,楚璃吻上了马车,队伍开拔,直奔盛都。 白马城距离盛都并不近,日夜赶路,因着楚璃吻的命令,明卫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停下来休息。 虽身体还是有些疲惫,但每天喝药,她也觉得力量逐渐回来了。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队伍抵达了盛都。 进入盛都的大门,一直在闭目小憩的楚璃吻睁开眼睛,听着这外头熟悉的嘈杂声,如今这盛都于她来说,意义重大。 「太子妃,回东宫么?」明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他们是想回东宫的,将楚璃吻安全的送回去,他们也完成任务了。 「你们把金先生送到小皇宫去,除了流荷,其他人都回去吧。」楚璃吻回道,随后举步走出马车。 马车停在了路边,她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流荷紧紧跟随她,两个人不等明卫说话,便快速的消失在街巷之中。 明卫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随后便分作两拨,一拨送金先生回小皇宫,另一拨则返回东宫,向燕离復命。 东宫的地宫依旧忙碌,明卫暗卫在其中来回往復,连多余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一间密室里,一身血红的燕离倚靠在软榻上,正在看蜈蚣骨里流出来的消息。 竹筒之中的纸条各种颜色,随着查看这些消息,燕离的面色也几分不愉。 手指修长,那纸条在他手中似乎都变得更好看了。 蓦地,密室的门被从外打开,明卫快步的走了进来。 抬眼看过去,燕离便皱起了眉头,「这么快就回来了?昨日送来的消息明明说,还需三天的时间。」 「回太子爷,太子妃路上不休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明卫回道。 「她人呢?」放下手里的纸条,燕离微微皱眉,她这么焦急的赶回来,但显然不是为了来见他。 「回太子爷,太子妃命令属下将金先生送到小皇宫之后,她便和流荷姑娘离开了,不知所踪。」明卫也不敢随便跟踪她,她警戒很强,若是被她发现了,定然会生气。 燕离显然不解,她身体才刚刚好,又去折腾什么了。 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东西,燕离便回了东宫,但依旧没有楚璃吻的影子,她还没回来。 同时,小皇宫那里的明卫回来了,已经安置妥了金先生,楚璃吻手底下的小喽啰还跑到青楼去买了四个妓女送到了金先生那儿。 听到这些,燕离只觉得荒唐,这个小人儿,真是不知该说她些什么好。 在东宫之中等待,夜幕降临,终于,那个小人儿回来了。 而且,她不止是自己回来,手中还拖着一个死狗一样的人。 燕离起身看着走进寝宫的人,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她的手上,不由得一诧,「闻人先生?」
184、首位之事(一更) 拖着手中已经昏过去的闻人先生走进寝宫,楚璃吻面无表情。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眼神儿却绝对不弱,甚至,看起来很兇。 走到燕离面前,她松手,手里的人也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燕离不解,但看着闻人先生的眼神儿明显有些不对。楚璃吻的所作所为他自然了解,若是闻人先生没问题的话,她也不会这般把他揪过来。 「这就是隐藏在你身边的楚真的眼线,隐藏的着实够深,他每年只联繫楚真一次,即便你的防范再严密,也根本调查不出来。但是,只要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来。正好,这次尾巴被我捉住了。」说着,楚璃吻走到椅子上坐下,有些疲累。 燕离看着昏死过去的闻人先生,又看向楚璃吻,「他是楚真的人。」 「不信?」楚璃吻挑高了眉尾。 燕离微微摇头,「只是那时查过我身边所有人的后颈,当然也包括闻人先生。他的后颈没有纹刺。」双手负后,燕离走过来,一边说道。 「他后颈是没有,但是不代表别处没有。」说着,楚璃吻站起身,走向闻人先生。 路过燕离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便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靠在他身上,楚璃吻仰脸儿看着他,「还没证明我说的是对是错呢,放开我。」 「虽然我信任手底下的人,但是我的公主殿下所说的,我却更信上一分。」说着,燕离低头,靠近她。 他的唿吸吹拂而过,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这才说的像是人话。」 近距离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燕离稍稍退离,「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还疲乏?」 「你看呢?吃了金老头的药,我不止好多了,而且劲大着呢。」说着,她双臂圈住燕离的腰,就顺势要把他抱起来。 燕离立即环住她的身体,「好好好,知道你力大无穷了。说说闻人先生,他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才会被你发现的。」 任他搂着,楚璃吻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人,「从他的年纪来看,应当是楚真身边的老人。但是,他的后颈的确是干干净净,没有纹刺。还记得长孙于曳说过么,楚真埋下的奸细就在你身边。你第一轮没有查出来,我就来了第二轮。赶巧的是,这一轮多声门的人侧重调查了楚真的身边人,其中有一个,和这位闻人先生长得可是特别像。当然了,天下之大,总是会有长得相似的,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但巧合就巧合在,那个长得和闻人先生一样的人每年总是会出现在大卫盛都一次,不多不少,就一次。」 仰头看着燕离,楚璃吻眨了眨眼睛,「太子爷,这么巧的事儿,你还觉得合理么?」 「每年相见一次,大概就是向楚真交代我的动向。只不过,闻人先生跟随刘先生为我效力也有六七年之久了,最初时我还不是太子。他们缘何会将这注投在我的身上?」这一点,燕离就想不通了。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在别人身上下注呢?每棵有可能的歪脖树上,他都挂一条绳子。巧的是,你这条歪脖树出息了而已。」楚璃吻说着,转身把闻人先生拎起来,让他仰面躺着。 动手,将他外面的长衫扯开,然后露出了腰带。 单手,轻轻松松的,楚璃吻就把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手上一转,腰带的背面朝上,她冲着明亮的灯火举起来,「若是以往我可能也注意不到什么,但是,将近半年来,我的身边都是前朝人,所以他们的习惯我现在非常了解。譬如这腰带内侧的刺绣,只有墨崖山的绣娘才绣的出来。这是前朝宫中的绣艺,随着前朝灭亡,就彻底消失了,更何况这三百多年后的大卫,更没人会。」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腰带上,燕离几不可微的扬眉,「原来如此。」 「所以,你只管把这个奸细抓起来审问。若不似我所说,我就跪下来管你叫爹。」甩手扔掉那腰带,楚璃吻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别看一副娇小模样,姿势却是张扬恣意的很。 「来人。」燕离扬声,下一刻,两个明卫便从寝宫外走了进来。 「带下去,严加审问。」看了一眼那仍旧昏死的闻人先生,若说燕离毫无感觉也是不可能。几年间,刘先生闻人先生等人一直都在他身边辅佐,皆是他十分信任之人。 可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让他心中对其他人的信任也不禁打了折扣。 「你是得好好审问审问。这闻人先生也是前朝人,也没准儿是从墨崖山出去的。但凡从墨崖山出去的老人,都知道长公主长得什么模样。恰巧我这张脸和长公主很像,但凡见了我的都能认出来。你说这闻人先生若也知长公主是何模样,见了我想必心里就清楚了。但,他好像并没有特别的表现,否则我一早就注意到他了。」如果他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是否之后禀报给了楚真? 「没有撬不开的嘴,放心吧,一定问出来。」走到她身边坐下,燕离侧目看着她,凤眸流光,似笑非笑。 眸子一转,两人四目相对,楚璃吻不由得皱眉,「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忽然间的回来,你很不高兴?莫不是,这东宫里又有哪个女人怀孕了?」 「因着你忽然出事,使得金良娣那里生生拖延了一个月。我的太子妃生龙活虎的回来了,接下来,也得赶紧把戏演完,否则再拖些时日,都不知怎么演了。」抓住她的手,燕离先试探了一下温度,随后握住,拽到自己面前。 他说这个,楚璃吻也才想起来,若是按照当初说好的月份,金良娣的肚子应该已经大了。 月份尚小,倒是好说。月份大了,从肚子里流出来的可不只是一团血,应该初具人形了。 想来宫中定然会检查完全,即便想煳弄,也是月份小时好煳弄啊。 「也是,那就赶紧办你的正事儿吧。」看着他,感受自己手背上他热烫的唿吸,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单是看着他就无比撩人。 「孤的正事儿有很多,但这当先要办的,是我的太子妃。」他压低了声音说着,那语调诱惑十足。 楚璃吻也不由得缩起肩膀,「你说真的?这么多正事儿,你确定要把这个放在首位?」 「嗯。」抓着她的手放在唇前,燕离看着她,那视线过于火热,以至于让楚璃吻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似得。 深吸口气,楚璃吻忽略热起来的耳朵,「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小皇宫,今晚的药还没喝呢。」 说起这个,燕离也瞬间皱起眉头,「我的太子妃倒是有能耐,居然都将金先生从深山里请了出来。而且,不止请出来,更是以礼相待,竟然还买了四个妓女作陪。能得你这般款待的,金先生可谓第一人。」 「他要四个暖床丫头,我总不能祸害良家妇女吧。青楼里的姑娘生活艰难,索性买下来离开那地儿,陪金先生一个,总比每天陪十个八个猥琐男要强得多。再说金先生又不是心理变态,就是这么多年在山里没见过女人太饥渴而已。这夜御四女也坚持不了几天,过几日她们就清闲了。我这般善解人意,你少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楚璃吻扬起下颌,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燕离无言以对,「你若是把这善解人意用在我身上,你丈夫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听你这话茬儿,也想让我买几个妓女给你?」楚璃吻歪头,语气很是良善。 「我若是收了,是不是这第五肢就得被你掰下去?然后,把我的头安在屁股上,再把我挂到城楼上去?」这是楚璃吻的惩罚方式,燕离之前听过。 「真聪明。」楚璃吻弯起红唇,这厮的记忆力真是够好的。 「有这般兇残的结果,我得长几颗头才敢触犯?我的太子妃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力大无穷,撼动大山都是轻而易举,何况扭掉我的头?走吧,先去小皇宫把药吃了,任何事都可以延后,唯独这药不能耽搁。」把她拎起来,她若不施力,还是很轻盈的。 随着他站起身,楚璃吻身子一转抱住他的腰,「还以为太子爷被欲望沖昏了头脑,但如今看来这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嘛。」 「麻烦公主殿下下次夸奖人的时候,能不能用词更好听一些,我会更开心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他勐地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来,快步离开寝宫。 如今的小皇宫可不比往时,眼下这是禁地,皇家禁地。 民间传的神乎其神,说这小皇宫里还有金山银山没挖完,所以朝廷才会将这里封死,不让人靠近。 这金山银山都是齐郇那时搜刮来的,没个十年八载的,挖不完。 若是听民间的传说,那这小皇宫可神奇了。只有身入其中才会发现,这小皇宫充斥着齐家风光时的纸醉金迷,尤其长莺阁,更是糜烂之最。 再次来到这里,楚璃吻也不由得几分感慨,当年在这里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最骯脏的一面,权贵人家皆是如此,只不过都藏得深。 如今再来,那些如同蛆虫一样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这心里格外的舒畅。没了这些人,这空气果然更好了。 多声门的一部分人已经驻在小皇宫几日有余,小皇宫太大了,多声门现在占据的是东侧大院,这里是当年齐家子弟学习之地。 最骯脏的长莺阁则还是被封锁起来的,如今燕离仍旧在挖掘地下,尽管在挖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但楚璃吻是知道的,他挖的是那地下金库。 那地下金库藏得太深,不好搬运,而且里面的金子又很多,着实需要时间。 除却长莺阁,其他的地方则没有很多人看守,曾经的小皇宫,如今也能让外人瞧上一瞧了。 灯火明亮,这小皇宫的夜晚并不比东宫差。 来到小皇宫,多声门的人见了楚璃吻,明显心下更为安定了。这是盛都,多声门之中多有人对这地儿满心忌惮的。 但上头有令,他们亦是不敢违抗。 楚璃吻晚上喝的药已经熬好了,但是却不见金先生的影子。 和楚璃吻做完任务回到小皇宫的流荷正在看守着那碗药,见楚璃吻来了,迅速的将药碗送到她面前,「老大,快喝了吧,要凉了。」 「金先生呢?」接过药碗,楚璃吻扬起眉毛,心下却有了猜测。 流荷也满面无语,「金先生已经回房休息了,和那四个买回来的妓女。」 就知如此,楚璃吻点点头,「老当益壮。」话落,她低头把药碗里的药一口喝了。 燕离站在她身边,无声的笑,灯火幽幽,他亦耀目。 喝光,楚璃吻长舒口气,「你也休息吧,今日,我回东宫。明天,我再过来。」看了一眼燕离,楚璃吻不由得心头一动,他可是说了,将那件『正事儿』放在首位。 正好的,她也这般想,死里逃生,其实她该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他。 最起码,若是再来一次命悬一线,她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燕离亦垂眸看着她,凤眸幽深,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对上他的眼,楚璃吻也没坚持多久,过于赤裸裸,她也甘拜下风。 「老大,你不用这么着急。调查闻人先生,我自己就可以了。」流荷的视线在楚璃吻和燕离身上转了转,随后道。 「好。」抬手拍了拍流荷的手臂,楚璃吻深吸口气,这还没怎么样呢,她就觉得有些紧张了。真是奇了,她还有紧张的时候。 「走吧。」抬手,燕离抓住了她的手,随后缓步离开。 小皇宫的灯火明亮如白昼,和燕离走下长廊,楚璃吻扭头看了一眼燕离,他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极好似得。 她也不由得弯起红唇,「想什么呢?」 「你不会想听的。」燕离看向她,低声道。 眯起眼睛,「流氓。」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就骂我。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再言,即便我真的想那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燕离笑了,同时为自己辩解道。 「你说的如此有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成,你想吧,若是和现实有差距,你可别失望。」想像的太过美好,往往在现实里会遭到重击。 「我的太子妃虽是丑了些,但身体还看得过去,不会失望的。」燕离抬起手臂勾住她的肩膀,一边压低声音道。 「是没有你好看。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骄傲,和我一个女人比什么?」总和她比样貌,她自然比不过他。 「若是和男人比,更无对手。」对于自己的外貌,燕离一向自信。 「甘拜下风。」拱手抱拳,她承认,在外貌上,她不占一丝一毫的便宜。 手落在她头上揉了揉,「一会儿好好洗洗,你身上这药味儿熏得我鼻子要失灵了。」 「那你之前也抱着啃得挺来劲。」楚璃吻不乐意,同时自己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药味儿。 「鼻子选择性的失灵了。」燕离找藉口,找的颇有理由。 楚璃吻无言以对,她信了还不行么。 回到东宫,夜已经很深了。 玄翼已等了有一会儿,看见燕离回来,便快步的奔了过去。 附耳,玄翼说了些什么,燕离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楚璃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他,心中预感不太妙,「出事了?」 「我出去一趟,尽快回来。」燕离几不可微的点头,的确有事。 深吸口气,楚璃吻点头,「别着急,我就在这儿,又不会飞了,慢慢处理吧。」 欲言又止,燕离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开,玄翼在后面跟着,边走仍旧在低声禀报着,显然事情不小。 看着燕离的身影消失,楚璃吻耸耸肩,转身返回寝宫,「我要沐浴,准备一下吧。」 热汤很快准备好,楚璃吻进入浴室,脱下身上的衣服。 拎着衣服,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果然,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不止她这几天吃药的味道,还有那时泡在药汤里的气味儿。 对燕离那妖孽的佩服又多了几分,她身上这股味道,这妖孽居然也能下得去嘴。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禁笑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是真不在乎那把刀。 泡进浴桶中,温热的水将身体全数包裹,她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真舒服。 闭上眼睛,任侍女在她身上忙碌清洗,想着燕离离开时的表情,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这偌大的盛都,其实每时每刻都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发生着。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对燕离不利的。 不过,无需焦急,有她在,那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就都由她来解决好了。 不为其他,就为这妖孽曾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活着。、
185、事成(二更) 泡了许久,楚璃吻终于从浴室出来了。晚膳很清淡,正适合她这整日吃药的身体。 坐在床边,面前的小几上是摆放好的饭菜。侍女试吃完毕,楚璃吻便拿起筷子用膳。 旁边,侍女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精油护理着她的长髮。因着那时险些死了,她这头髮好像都跟着干枯了似得。 「太子妃,您这后背上的伤疤用不用涂药?太多了,若是不刻意涂药的话,会很容易留疤的。」侍女将长发拨到一侧,便瞧见了丝薄浴袍下的后背,那些伤疤都结痂了,所以看的很清楚。 「嗯,需得涂药。」楚璃吻点头,本来这身体就因着前些日子的折腾瘦了许多,这身上再来一堆的疤痕,更没法儿看了。 「不过,太子妃无需担心,东宫有最好的药膏,是金央大人所制。祛疤效果特别好,有时奴婢伤了,太子爷就会把这药赏赐给奴婢们。」侍女说着,显然也是在安慰楚璃吻。 「嗯。」楚璃吻笑笑,这侍女说话倒是好听。 填饱了肚子,楚璃吻便转身躺在了床上,侍女将小几撤走,然后开始给她按摩。 享受着,但她们的按摩也的确是挺舒服的。 时近半夜,侍女也退下了,楚璃吻躺在床上,将长发拂到一侧,几分睏倦。 不过,燕离还没回来,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上不下的。 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他脸色都变了。 但是,不知他去了哪里,即便想跟去看看,也找不到人。 闭上眼睛,她思考着这些事儿,渐渐地,脑子也有些混沌了。 迷迷煳煳间,感觉有人在靠近,警觉系统提前醒来,楚璃吻也在瞬间睁开眼睛。 瑰异的眸子一片清明,不过她也在醒过来的同时瞭然,自己这是在东宫。 唿吸,同时看向房门的方向,烛火幽幽,挺拔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下一刻,那个人就到了床边。 旋身坐下,他的手沿着被子钻了进去,准确的抚在了她的肚腹上。 「好凉。」楚璃吻眯起眼睛,然后抓住了燕离的手。 「是你太暖和了。以往,你总是贪恋我的温度。」说着,燕离俯下身体,开始轻吻着她的脸颊。 歪头,感觉他的吻落在耳边,她也不由得缩起肩膀。下一刻,双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圈住他的颈项。 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燕离扯开她身上的被子,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你做什么去了?」紧紧地圈着他的颈项,楚璃吻扬起下颌,一边喘息着问道。 「进宫了。」吻重新回到她的唇角,燕离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凤眸幽深,那些让人喘不过气的暗色,马上就要决堤,将眼前的人彻底淹没。 楚璃吻唿吸略重,搂着他的颈项,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勐地收力,将他重新拽了回来。 本还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现在她不想知道,那些事情可以延后再说。 吻上她的唇,柔软且清甜,就如她的脸一般,甜美的让人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的。 热切纠缠,她身上本就敞开来的睡袍被撕破,随手甩在了地上。 她一向胆大,从不知恐惧为何物,但此时一丝不挂的躺在他面前,任他的视线逐一从身上划过,她忽然觉得有些怕了。 那紧张感让她不由得全身微微颤抖,鸡皮疙瘩也尽数窜了起来。 充满热度的手在她身上划过,抚平她的紧张。 红色的华袍被一件一件的扔到地上去,红色的纱幔也随之落下,遮挡住了大床里的风光、、、、 天色转亮,卧室里的声响才缓缓减弱。 贴在床边的纱幔被揪扯的乱成一团,有几处已经被撕开了,下场很是惨烈。 它们的惨烈和床上的那个人差不多,她此时窝在那儿,几乎蜷成了一团,恍若被遗弃的小猫。 闭着眼睛,额上热汗未消。面色绯红,许是因为疲累,她的唿吸也很不稳。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楚璃吻只是觉得很疼,即便此时,欢愉过去,疼痛又袭来,让她觉得好像怎么样都解决不了这疼。 躺在她身边,燕离看着她,凤眸流光溢彩,皆是笑意。但很明显,他在刻意的压制,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他估计他若是笑出声的话,眼前这个小人儿肯定会翻脸。 只不过,这好心情遮掩不住,他真的很高兴。 「还很疼么?」抬手钻进被子里,抚着她光裸的肩膀,他轻声道。 「嗯。」懒懒的回应,楚璃吻闭着眼睛,她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那怎么办?也不知,有没有治疗这种疼的药。」燕离想了想,还真没听说过。 「滚蛋。不许外传,我还要面子呢。」冷斥一声,楚璃吻坚决拒绝别人知道此事。 薄唇微扬,燕离却连声答应,「好,肯定不会传出去的。」 「哼,若是外人有知道的,那肯定是你传的。到时,我就把你的嘴缝上。」睁开眼睛,她眼珠都是红色的。 手指抚上她的眼睛,燕离一边凑近她,「原来只是把我的嘴缝上,那我就放心了。」 「你的第五肢还是很好用的,在我没腻了之前,就先保留着。」贴着他的唇,她小声威胁。 无声的笑,燕离亲了亲她,「我不是有意的,但是又不可避免。放心吧,以后就不疼了。」 「哼,用得着你说!把我弄得半死不活,你很得意是不是?」瞧他眼睛的笑,都控制不住了似得。 笑意加深,燕离将她搂过来,「见你快乐,我也欢喜。」 「切,说的真好听,还不是你自己爽。」贴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身体还是很热。其实,他全身上下的温度是一样的,都很热,还很硬。 「嗯,和想像中差不多。」燕离承认,岂止是想像中的,简直是最美妙的。 「哼,疼的倒不是你,风凉。」抓着他的腰侧,她手指用力,指甲陷入他的皮肉中。 燕离轻哼了一声,「你应该看看,你在我身上留下多少这种伤痕。我若不穿衣服走出去,旁人定以为我是受了袭击。」 「那你流血了么?」听不得他诉苦,楚璃吻觉得自己才是最惨的。 「没有。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燕离无言以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认错。 心里舒服了些,楚璃吻抵着他的胸膛,「还和媚儿说今儿去小皇宫呢,看来是去不成了。」 「那就别去了,拖着这幅身体去,即便我不说,别人也猜得出来。」手从她的后颈滑下去,那上面印着层层叠叠的吻痕,青紫的痕迹,恍似被人虐待过一般。 「知道你厉害,别显摆了。」长得美,器可观,活儿也不错,大概这就是天赋异禀吧。 无声的笑,燕离搂紧她,「累了就睡吧。」 「是想睡了。诶,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昨晚匆匆忙忙进宫,脸色又那么不好,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闷着声,楚璃吻问道。 抚着她后背的手一顿,燕离随后道:「是太后。太后忽然晕厥,自我回来时,仍旧没有醒过来。所有的太医都还在宫中,今日我还得进宫去。」 「太后?」楚璃吻仰起头看向他,也忽然想起新年那天进宫的事儿。那个太后对她阴阳怪气的,字里行间都说她肆意妄为,仗着燕离的宠爱独占他,不让他再娶别人。 哼,想起她那个嘴脸来,楚璃吻就觉得心里不痛快。被这封建社会压制的生出了奴性,还要继续压榨别的女人,贱。 「那太医怎么说的?」看着他,光线朦胧,他看起来也格外的妖孽。 「情况并不好。而且,父皇也因此受了打击,昨晚便神情憔悴。所以,今日我得进宫,代父皇处理政事。」看着她,燕离轻声道。 「金央进宫了么?」金央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自然。只不过,他也没有法子。」所以,燕离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看来,太后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只不过,没看出来皇上对太后的感情还真深。」那边太后倒下了,皇上也病了。 「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很是依赖太后。无论大小事情,他都要过问太后。」燕离说着,语气稍显冷淡,显然他是看不起皇上这种没出息的表现的。 「还有这茬儿?那真是不幸,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这皇上估计也得病倒。」摸着他的腰侧,抚摸了一会儿,手又顺着他的后腰下滑,然后捏住。 燕离笑笑,「别乱摸。」 「诶,这太后晕倒,皇上也身体不适,你居然还能半夜跑回来和我没羞没臊?不孝的东西。」手上用力,捏的燕离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诱惑太强,实难抵挡。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对我下咒了。」燕离依旧笑着,心情的确特别好。 「无情无义,不过我喜欢。」他和她都太像了,缺少情义。 「还喜欢我什么?」燕离继续问。 「真想让我回答?」楚璃吻看着他,尽管眼睛发红,但抵不住她眼睛里的邪恶。 「睡吧,都成了兔子了。」轻笑,燕离知道她能说出什么来,他对她极其了解。 闭上眼睛,楚璃吻抵着他的胸口,不过片刻,她便睡了过去。 感觉怀里的人睡着了,燕离轻轻的抽出手臂,然后起身。 那个小人儿还蜷成一团,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身上满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亲了亲她,燕离动身下床,肌理分明的嵴背上到处是抓痕。他没有说谎,他也被『伤害』的很严重。 穿上衣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毫无动静,显然现在被搬走也不知道。 转身离开,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女不可吵闹,便快速离开了东宫。 这一觉,楚璃吻睡得昏天黑地,除却那时毒发,她再也没睡得这么深沉过了。 待得睁开眼,这卧室里又燃起了烛火,还没时间研究这是什么时辰呢,酸痛袭来,她刚刚扬起的头就又砸回了床上。 「燕离,你这个罪魁祸首。」嘟囔着骂了一句燕离,但是不顶什么用,还是不舒服。 「太子妃,您醒了?」外面的侍女听到了动静,快步的跑了过来。 「饿了,准备饭菜。」趴在那儿,她实在不想动弹,这难受的劲儿不比泡在木桶里那时差,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过。 「是。」侍女答应,然后快步的退下。 床上,楚璃吻接连的深唿吸,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通身疲乏,腿间也丝丝疼痛,都是燕离做的孽。反倒这妖孽出去浪了,做女人果然吃亏。 侍女走过来,动作很轻的将那已经被撕坏的纱幔撩开,然后拿过干净的睡袍给楚璃吻披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不由得皱眉,自己这惨样儿,都拜燕离所赐。同时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这妖孽像狗似得,把她啃成这个样子。 亏得这东宫的侍女都懂事,否则,她这幅模样肯定会被笑死。 下床,站在床边缓了一下,然后动身走到对面的软榻上坐下,看着侍女收拾大床,她不由得耳朵一热。被撤下来的床单上沾着一些血迹,尽管已经干涸了,可是仍旧很清楚。 收回视线,楚璃吻倚靠在软榻上,整个人软软的,好似毫无力气。 很快的,饭菜送来了,楚璃吻看着侍女,随后道:「去问一下守在外面的明卫,可知道宫里的情况如何了?」今早燕离和她说,太后一直昏迷不醒。这一天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是。」侍女领命,立即离开。 吃饭,手也没什么力气,一点一点吃着,出去的侍女又回来了。 「禀太子妃,明卫说,宫中眼下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不过,通常来说,有任何事也不会第一时间传出来。都会等到各方朝臣进宫,商议之后再向天下通传。」侍女将明卫的话整理了一下,随后说道。 「这么说,这宫里也有可能已经出事儿了,只不过我们不在宫里,都不知道罢了。」点点头,楚璃吻差不多也明白了,明卫这话等于没说。 这太后若是真不行了,这皇上也不知会怎样。若是这皇上也不行了,燕离就能登基为帝了。 停止咀嚼,楚璃吻稍稍一想,燕离若是登基为帝,不就得改称他为陛下了。 那个时候,这大卫就真的是他的天下了。 笑了笑,楚璃吻微微摇头,那一天不知何时会来,但她倒是挺期待的。 用过了晚膳,楚璃吻又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待得回到偏殿,就看到燕离靠在偏殿的软榻上,身边还有一堆的摺子。 「看来,你今天一直都没得清闲。」走过来,楚璃吻看了看那些摺子,真是够呛,在宫里折腾不够,还得带回来。 「过来。」睁开眼睛,燕离伸出手,凤眸幽深。 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他施力,便将她拽到了他的怀里。 趴在他身上,腿一动,将一些摺子撞到了地上,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搂着她,燕离一手抚着她的后背,「还疼么?」 「好多了。」看着他的脸,果然隐隐的有些疲惫之色。 「那就好。我今天一边做事一边在想,你是不是还疼的连觉都睡不好。」手顺着她的嵴背下滑,最后落到了她的腰臀间,轻拍。 「多谢你记着我啊!不过,你还要处理这些东西?太后怎么样了?」摸着他的下巴,鬍渣都冒出来了。 「太后的情况很不好,今天还抽搐了几次。金央说,可能熬不过五天。」燕离面色淡然,他的情果然少的可怜。 「那皇上呢?」不知一直依赖母亲的皇上怎么样了。 「今日开始发烧,已经卧床休息了。」燕离的语气不怎么样,细听的话,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看来,还真是情况不妙。若是皇上有个好歹,你是不是就得登基了?」看着他,很难想像他若是做皇帝会成什么样子。 「这种话,大逆不道。」燕离眯起眸子,覆在她腰臀间的手也收紧了。 「切,少跟我说这些你都不信的鬼话。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只不过,显然你要做皇帝,更得每日忙的连人都见不着。但也还好,你的后宫不会像你父皇那么多姿多彩,相信我也不用整日苦苦等着你。」还算好,这是唯一欣慰的。 「你一个人就把我抓的后背都是伤,我得多不要命,才会去把后宫填满?」燕离边说边嘆气。 「哼,三句话不离这个。燕离,你现在满脸都是字。脑门儿上刻着赤裸裸,两只眼睛里一个是露,一个是骨。整个人,就是一个色字,巨色。」戳着他脑门儿,楚璃吻从他身上下来,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摺子,不由得摇头,然后把那些都捡了起来。 摺子的外皮颜色都不一样,代表的是不同部门。 楚璃吻翻开一个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字,摇头,「看不懂。」 坐起身,燕离从她手里接过那些摺子,「我自己来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在我身边陪着我就行。现在这样陪,以后也这样陪。」 看着他那样子,楚璃吻抿嘴笑,他这要求倒是简单,可以满足。 ------题外话------ 247439531
186、秘密(一更) 陪着燕离处理那些摺子,他在硃笔批阅,楚璃吻则靠在软榻的对面盯着他。 很显然的,燕离满足于此,她能目不斜视,进步很大。 蓦地,他扭头看她一眼,楚璃吻便扬起眉尾,眼神儿也极具挑逗。 燕离似笑非笑,视线从她的脸滑到她的身上,多处停留,然后才收回。 尽管楚璃吻觉得自己已经很赤裸裸了,但是和他相比,差远了。 被他那么一瞧,她觉得鸡皮疙瘩又尽数窜了起来。 那些摺子上的内容看起来很复杂,又很麻烦,燕离对着那一本摺子会思虑良久,然后才会做出决定,很是慎重。 楚璃吻看着他,倒是觉得此时的寂静特别美好,能一直这么宁静下去也是不错。 不过,宁静终归是一时。蓦地,守在偏殿门口的侍女脚下无声的走进来,「禀太子妃,媚儿姑娘求见。」 「媚儿?叫她进来吧。」今天流荷去调查闻人先生身边的人去了,这晚上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查出了什么来。 侍女退下,片刻后,流荷的身影走了进来,步履匆匆。 看着她,楚璃吻也不由得扬起眉尾,「可是调查有结果了?」 走过来,流荷摇头,「不是,是白马城送过来的消息,请老大过目。」说着,流荷将藏在衣服里的信封拿出来,送到楚璃吻面前。 接过来,那边燕离也侧目看了一眼,「多声门的消息不是竹筒么?」何时换成了信件形势。 「那就说明,这不是我们的消息,而就是一封信。」晃了晃,楚璃吻动手,准备拆开。 哪知,一只手更快,在她还未动作之时,就把那封信给抢走了。 看向那个抢走信的人,楚璃吻挑起眉尾,「又开始了是不是?对我不信任,就是对你自己不自信。难不成,堂堂太子爷对自己还没自信了?」 「对你信任,对自己也信任。但是,对别人不放心。」说着,他动手,把信封拆开,然后抽出里面的信纸。 抖开,燕离看向信纸,下一刻,他的眉峰就皱了起来,「长孙于曳。」 「原来是我那个可有可无的哥哥。」楚璃吻重新靠回原位,一边风凉道。 「你们兄妹还真是心灵相通,这信上的抬头是小仙女,下一句便是可有可无的妹妹。」燕离似笑非笑,他们俩这关系可以说是扑朔迷离了,若不是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他还真会想歪。 「都是可有可无,关键时刻拿来挡刀子。说吧,他找我干嘛?」他们俩的关系,楚璃吻觉得就是这样。幼年可能有一些美好,但她不记得了。唯独长孙于曳还记得一些,每每想起,他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楚璃吻不知他那时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看吧。」燕离检查了一番,随后将信纸递给楚璃吻,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儿。 无言,他这么痛快,想必是没什么值得研究的。 接过来,楚璃吻看过去,信上的抬头果然是小仙女。 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下面是正事儿了。 「这事儿、、、值得商榷。我一向认为,那墨崖山下面的宝藏是我的,但是不可否认,没有长孙于曳那半块玉佩,我也打不开那宝藏。」说着,楚璃吻一边放下信纸,这事儿她也研究过,可是若和长孙于曳平分,她很不爽。 「你的那半块玉佩,可是在我身上呢。」燕离提醒道。 「所以呢,你也不同意?若是不同意,那就赶紧想个法子,复制出另外半块来。只不过,长孙于曳也复制了很多,一模一样,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差别。可是,没用。」看着他,楚璃吻倒是希望他能想出法子来,毕竟手底下能人那么多。 「复制?不太明智。即便是一样的材质,但在我看来,其他的条件却无法生成。」燕离说着,显然他也认为想要打开墨崖山地下的宝藏,只能用这两个半块玉佩合二为一,再找任何替代品都不行。 「抢又抢不来,这么说,就只能和他合作了?我这心里有点不痛快,明明是我的。」眸子一转,她脸上都是不甘心。 「你自己做决定。若真的与他合作,墨崖山在大卫境内,他占不了任何便宜。」燕离看了她一眼,那意思极其明显,她若是想耍赖,他可以帮她,反正这是在大卫,军队距离墨崖山也很近。 「这不要脸的劲儿,我喜欢。」楚璃吻轻笑,随后起身,「我这便回信。」 话落,楚璃吻便与流荷离开了偏殿。 写了一封回信,流荷拿着回信离开东宫,返回了小皇宫。 如今盛都的多声门也开始进入了正轨,这信用盛都的多声门也能送的出去。 回到偏殿,楚璃吻直奔燕离,也不管他是否在看摺子,俯下身动手,直接摸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看摺子的人不由得笑,抬眼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他缓缓张开双臂,一副任採撷的模样。 「别这么着急,可以慢慢来。我就在这儿,不会消失。而且,对你丈夫这么热情,让我着实高兴。」说着,嗓音也变得几分黯哑,他显然很喜欢。 「少说废话,谁和你调情了,把玉佩给我。我决定了,就和长孙于曳共同开发,但这宝藏打开之后,就我说了算了。」两只手还固定在他的衣袍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那肌理的坚硬。 「玉佩不在我身上,被我放起来了。毕竟随时的对你宽衣解带,放在身上很容易丢了。」燕离看着她,一边还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话说的真够撩人的,随时宽衣解带?你这脑袋里也没别的东西了。我还疼呢,都是你做的好事。」压低声音,她也倾身靠近他,脸颊贴在他的肚腹上,鼻息间都是他的气味儿。 「若是疼的话,那,我吹一吹?」拥住她,燕离低头,贴近她的耳朵,一边小声道。 轻哼一声,楚璃吻的双手绕到他的腰后,搂住,「我想休息了。你若是还忙的话,就自己忙吧。」 「没良心。」手上施力,将她提了上来,抱住,一边看着她,「这便抱着我的太子妃就寝。」 起身,燕离抱着她,准备往卧室走。 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卧室内,玄翼的声音便从偏殿外传了进来,「太子爷,宫里有情况。」 停下脚步,燕离看向怀里的人,「看来,你得自己就寝了。」 把她放在地上,燕离抬手捧住她的脸,俯身亲了亲。 楚璃吻眯起眼睛,「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太晚了,你休息吧。明日一早若我回不来,你可以再进宫去找我。」燕离微微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时,将软榻上的摺子也一併带走了,楚璃吻看着他离开,不由得摇头,随后返回卧室。 翌日,燕离果然没有回来,他在宫中一夜,也不知宫中情况到底如何了。 不过,显然情况不太好,因为接连两天,燕离都没有回来。 楚璃吻倒是在东宫翻了一下,可是没找到那半块玉佩,也不知这厮藏到哪儿去了。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长孙于曳共同开启墨崖山的宝藏,那么事不宜迟,接下来就可以行动了。 赶紧打开那宝藏,她也好看看那所谓的宝藏到底有多少。 连钟将军都说,那藏起来的宝藏很多很多。这很多很多到底是多少?凭想像,楚璃吻觉得自己的想像可能有点弱。 终于,明卫传来了消息,要楚璃吻进宫去。 「进宫?我还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按照时间来计算,长孙于曳的回信应该就快来了,届时她准备前往墨崖山,哪有时间进宫。 「太子妃,太后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明卫说道。 「好吧,我换一身衣服。是不是得换上素净的颜色?」这情况不太好,就表明可能是活不了了。 明卫点头,「眼下但凡进宫的人,皆穿素衣。」 瞭然,楚璃吻转身回了卧室。 片刻后,楚璃吻出来了,果然换上了素色的华裙,长发挽起,虽还是宫装,但已不再雍容华丽。 坐上马车,进宫,楚璃吻靠坐在车里,闭上眼睛小憩。 马车进宫,车轮的回声依旧很大,这种感觉很是压抑。 虽是不喜欢这地方,但是一想燕离此生註定要生活在这里一辈子,若只有他一个人,也实在孤单。陪着他吧,两个人作伴总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下车,顺着宫人的指引,前往太后所在的宫殿。 这后宫楚璃吻自然来过,只不过那时是夜半时分,每一处都路过看见了,却没有仔细研究。 宫中的装饰早已不是新年时那般喜庆,但凡鲜艷颜色的物品都被撤了下去,看起来冷冷清清,又透着一股经过几百年沉淀的荒芜感。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其实这皇宫也一样,若是不仔细的洒扫装扮,这里和鬼屋没什么两样。 豪华,沉肃,不过都是表象而已。 终于,抵达了太后所在的宫殿,宫中大半的宫人都在这里,忙忙碌碌,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药味儿。 走进宫殿,诸多人都候在这里,多数都是熟面孔,新年那晚见过。 无不是燕氏子弟,各个神情哀戚,看起来好像死掉的是他们至亲至爱之人似得。 但其实,这太后和他们并不亲近,唯一和太后亲近的就是皇上了。而眼下,那皇上也病倒了,反倒另一群人在这里假装哀伤。 扫了他们一眼,楚璃吻直接进了内室,宫人悄无声息的静立,数个太医围在床边,燕离和皇后则站在一侧。 看见楚璃吻进来,燕离随即招了招手,皇后也看了过来,朝着她一笑。 走过去,楚璃吻稍稍往床上看了一眼,但是太医都站在那儿遮挡着,她也看不清楚。 「怎么样了?」走过来,就被燕离抓住了手,楚璃吻小声问道。 燕离摇头,那边皇后也嘆口气,显然情况不太好。 楚璃吻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站在燕离身边,任他捏着她的手指。 他面无表情,尽管那张脸妖异的耀目,但却挡不住他脸上的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更为慑人,让人无法靠近。 他一直在缠绕揉捏她的手指,楚璃吻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也开始捏他的手指。手上力气大,捏住了他的手指,使得燕离不禁皱眉,随后立即逃开。 转脸看向他,楚璃吻眯起眼睛,「老实点儿,不孝。」这气氛沉闷又压抑,这妖孽居然还能和她调笑。 「想你。」他也看向她,然后无声的说道。 耳朵不由得发热,楚璃吻扫了一眼床的方向,「到底怎么样了?」 「一会儿叫金央自己说给你听。」听大夫说,会更清楚明白。 太医汇聚在床边很久,终于,他们起身,然后一个个的朝着燕离这边走了过来。 放开楚璃吻的手,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太后的情况到底如何了?金央,如实交代。」 金央在一群太医之中尤为显眼,他看着燕离,随后道:「太子爷今晚守在这里吧,召见吕奉常,该准备的即刻开始准备吧。」 这种宣布死亡信息的事情,除了金央,其他人显然不敢说。 随着金央将这些话说完,其他的太医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一副哀戚之色。 「都退下吧。」燕离看了一眼大床的方向,随后道。 众太医退下,燕离看向皇后,「母后,您回宫休息吧。有情况,孤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唉。好吧,只是要累着你了。」皇后嘆口气,随后也离开了。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便回来。」话落,燕离走出卧室。 偌大的卧室,只有一堆宫人候在那儿,两个宫女跪在床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太后,那模样好像生怕床上昏迷的老太太飞了似得。 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摇头,转身,看向这偌大的卧室,到处皆是华丽的摆件物品。 倒是对着大床那面,摆放着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 走过去,楚璃吻上下看了一眼,诸多的书本都呈古旧之色,显然是古书。 扫了一下四周那些如同木头桩子似得宫人,楚璃吻抬手,抽出一本来。 古旧的书本,泛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儿,打开看了看,这里面讲的居然是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政治家。 玩弄权术,推进社会的发展,功过不可言说,但绝对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没想到,太后这老太太居然还看这种书。 放回去,楚璃吻又抽出另外一本,翻开第一页,她就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明显手工缝制的书上,写的居然是前朝的晁氏秘辛。 逐字查看,楚璃吻的眉头也皱的愈发紧,这前朝晁氏的秘辛,和周烈与她说过的,倒是有些唿应上了。 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尤昏迷的老太太,楚璃吻转身在书架左侧的木椅上坐下,认真的翻看手中陈旧的书籍。 偏殿里的人都陆续退下了,唯独剩下诸多的宫人守在这宫殿之中。金央的身影去而復返,背着药箱,似乎也在准备着什么。 许久后,燕离挺拔的身影回来了,进入卧室,直奔床边。 看着床上那昏迷不醒,威严早已不再的太后,燕离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 从他眉眼间的情绪就看得出来,他对太后没有任何的感情,只不过是比陌生人要熟悉一些罢了。 看了一会儿,他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楚璃吻,她太过安静,若不是刻意去看她,还会以为她睡着了呢。 如血的薄唇微扬,下一刻,他缓缓走过去,「看什么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髻上尽管没插什么钗子步摇,可仍旧不如她平时那般手感好。 「前朝秘辛。这些事情,大部分人都会说是以讹传讹,真假各半。只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可信。」看向燕离,楚璃吻压低了声音,说道。 将另外一把椅子拽过来坐下,燕离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笑得几分风凉,「这种东西无不就是满足当下之人的好奇心罢了,诸多都是大卫开国时,一些擅长熘须拍马的人写出来吹捧太祖真龙转世,天之所归。这些,不可信。」 看着他,楚璃吻眨了眨眼睛,他是完全不信。不过也对,他这个性子,没有亲眼见过的,是不会相信的。 「只不过,有些东西我却觉得说的是真的。譬如,晁氏后代子孙凋零,每一代都只有一男一女两个继承人存活,其他无不夭折。在墨崖山的崇祖大殿,你也看到了那些牌位,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一代,仍旧在重复这个定律。」只有她和长孙于曳。 「所以呢?」燕离不解她说这个做什么。 「这上面说,晁氏之人死的很神秘,就是说,不知道怎么死的。与钟将军的闲话中,我只知道长公主是有抑郁症,所以才会自杀。但是其他人是如何死的,钟将军也不知道。甚至,埋在哪儿都是秘密。」盯着燕离,楚璃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187、 「皇室之中,所有人的埋葬地点都是秘密,不会对外宣扬。」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想让她清醒一些。她对自己真实的身份并不是很满意,所以这个时候见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反正这本书上记录的看起来的确很真实,同时也很诡异。这上面说,晁氏在最初为了保持血统纯正,不和外人通婚,都是自家结亲,生子。」小声,楚璃吻一边眯起眼睛凑近燕离,说道。 燕离也不由得皱眉,「这种事情倒是听说过,只不过,据说这种方式遗患很大。」 「没错,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大都有缺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后来晁氏人丁凋零,也在常理之中。」这么一说的话,也能解释人丁凋零这事儿了。否则,干嘛莫名其妙的会生下来就夭折,只能生下一儿一女。 不过这个存活的概率也几分诡异,缘何只是一儿一女呢? 「所以,你还想说什么呢?」燕离反倒不懂了。 「只是觉得很诡异,但显然钟将军等人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想弄明白。正好,我也准备和长孙于曳一同开启墨崖山的宝藏,到时前往墨崖山,一併将这些事情都查清楚了,否则我这心里的好奇难消。」楚璃吻把书合上,然后拿在手中,显然要拿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墨崖山?眼下宫中的情况,你不能走。」抓住她的手腕,燕离靠近她,贴在她的耳边说道。 「我知道,金央的意思是说,太后过不了今晚。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力配合你的。」转过头,贴着他的唇,小声道。 「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今晚在这儿等着,一有动静,我就不能和你坐在这儿了。你也得受些累,但熬过这些天就可以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单手罩在她后脑,燕离说着,边碰触她的唇。 抬手隔住两个人的唇,楚璃吻看着他,一边眯起眼睛警告,「不孝的东西,不许作乱。」 抓住她的手,燕离深吸口气,「成,听你的。」 看向大床的方向,楚璃吻扬了扬下颌,「真的不行了么?若是真不行了,那么不是所有子孙都应该候在这儿么?」为何都走了。 「这种事情关乎体面问题,身份越高贵,就越要保密。按照规矩,守在这儿的应当是父皇。只不过他病倒了,为今只能孤在这儿守着了。」这就是原因,因为死相可能会很难看,所以得保密。 「规矩真多。」楚璃吻摇摇头,也算明白了。不过转念一想,又看向他,「你是因为规矩才在这儿守着,为何要拉着我?」 「一个人很孤单。」抓着她的手放到唇前,他一边紧紧地盯着她,凤眸幽深,他说的是真的。 点头,她明白了,他的确很孤单,一直都很孤单。 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楚璃吻靠在燕离的身上几分昏昏欲睡。 忽然间的,那边的侍女忽然惊叫了一声,这边燕离立时站起身,楚璃吻晃了晃身体,随后也站了起来。 燕离快步的走到床边,楚璃吻看着他,缓了缓随后也走过去。 床上,那太后面色发青,身体也在颤抖,嘴里发出咬牙齿时咯吱咯吱的声音。 杀人杀了很多,但看着一个人咽气却是头一回,楚璃吻不由得皱眉,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下一刻,金央的身影出现,他蹲在床边,扣住了太后的脉搏,同时另一手持金针,快速的在她的面上打穴刺针。 只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太后咬牙的声音更清晰了。卧室寂静,听着她咬牙的声音让人觉得分外不舒服。 终于,太后咬牙的声音停歇,紧绷起来的身体也忽然一松,金央快速的将金针撤回,然后把太后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看向燕离,「臣尽力了。」 燕离微微颌首,「来人,传吕奉常。」 楚璃吻退后,看着眼前的众人都忙碌起来,她也不由得深吸口气,看来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很快的,宫人托着白色的孝服走了进来,快速的给燕离穿上。金央,以及宫中的宫人也迅速的换了衣服,动作极快又有条不紊。 「你去母后那里,不管做什么,跟着母后就行了。」罩上白色的孝服,燕离的脸看起来也很是严肃。不过,这不掩他的妖异,反而有另一种美感。 「好。」点点头,楚璃吻倒是没有意见,而且她也不想在这儿看着那已死的老太后入殓装棺。 过来两个侍女,带着楚璃吻离开太后的寝宫,宫人在极快的忙碌,所有的宫殿都被挂上了白纱。 走到皇后居住的宫殿,还未进门呢,宫中的丧钟便敲响了。那钟声绵长而又悽惨,单单听着便很不舒服。 皇后的宫殿也已挂上了白纱,鲜艷的东西都被撤走,看起来一片素白。 走进偏殿,皇后正坐在那儿,早已换上了孝服。 看着楚璃吻过来,皇后立即吩咐侍女将楚璃吻的孝服拿过来,一边招手让她过去。 走过去,楚璃吻看着皇后的脸,她倒是真的有些悲伤。只不过,这悲伤似乎很复杂。 坐下,楚璃吻看着她,她也看着楚璃吻。 片刻后,皇后柔柔的笑了,「看见你和离儿这般好,我这心里也很是开心。离儿随着我吃了太多的苦,也因为我,他很是厌恶这皇家。如今想想,是我对不起他。」 「燕离很好。」楚璃吻只能这么说,她很喜欢他现在这无情无义的模样,就如他喜欢她六亲不认。 「你们好就好,如今太后去了,皇上、、、。唉,往后,离儿会更累的。他很孤单,有你陪着他,我这心里倒是舒坦些。」皇后说着,能从她字里行间听得到她的歉意。 楚璃吻也明白了,皇后说的,应当是在曲牙山那里生活的事情。燕离对那些事情没有多说过,但想来,他们定然过得很不好。 宫女把孝服拿来,楚璃吻站起身,任她们服侍着穿上。素白的衣服套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都凄悽惨惨戚戚似得。 「皇后娘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穿着一身白像个鬼似得待在这儿吧。 「各宫都得准备守孝祈福,咱们就在这儿。待得出殡之日,咱们再离开这宫。」皇后说着,一边站起身。 楚璃吻不懂什么守孝祈福,反正跟着皇后做就行了。 守孝,祈福。 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折磨人的。跪在宫殿当中,面朝着太后所住的方向,不吃不喝。 皇后倒是还在默念着什么经文,但是楚璃吻也不会那么些,用宽大的衣袍遮盖住自己,下面的双腿则分开,她整个人坐在了蒲团上。嗯,这样才舒服。 环顾着在自己左前方的皇后和四周的宫女,无不是低头闭着眼,满脸哀戚的模样。 她是融入不了这种环境,随后动手,从衣服里拿出那本陈旧的书,开始看。 其实,她和燕离没说实话。从这书上所看到的,她认为晁氏后期的血脉应当是有什么隐疾,以至于死的都很神秘。 不管疾病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死法,大不了来个暴毙,这样也算说得通。但晁氏所记录的那些,则都没书写,看起来很不正常。 若是有隐疾的话,那就应该是因为最初的近亲结婚造成的。 可若真是如此,那么她这幅身体呢?不知会怎样。 金央和金先生都曾探过她的脉搏,除却那些毒,他们好像也没看出别的来。 书上,还写了很多晁氏的秘辛,看起来很是荒唐。 只是不知太后看这种书做什么,想了想,大概是不想重蹈覆辙吧。所以这个太后看起来很是霸道专制,而那皇上又十分听信她。 阴云密布,太阳也不见踪影。不知是什么时辰,一个一身孝衣的内侍忽然脚步匆匆的跑进了宫中。 进入宫殿,内侍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皇后身边。俯身,他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后忽然睁开眼睛,面色也瞬间苍白。 楚璃吻看着皇后,刚想说话,就见她长嘆口气,然后眼泪就下来了。 「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挪过去些,楚璃吻也不知如何安慰人,抬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皇上。得知太后薨逝,他也经受不住打击,也昏死过去了。」皇后连连摇头,但她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样的,她清楚的很。 楚璃吻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旁边的宫女们趴伏在地上,痛唿皇上。 几分受不了,可又不能表现出厌恶来。 「那这会儿怎么办?」难不成,还得去守着皇上去? 「这会儿,禁军应该已经守住了寝宫,我们在这儿等着吧。」皇后嘆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神情哀戚。 这偌大的皇宫,规矩甚多。临死之前,居然重兵把守,也不知到底害怕什么。 跟着皇后守孝,鬼知道这一守就是三天。 而且,这还不算完。三天后是太后出殡,但那头皇上仍旧病重不起,所有朝事都落在了燕离的身上。 这三天,除了跪在那儿守孝外,就是后半夜睡两个时辰。然后醒来后,再接着跪在那儿,楚璃吻坐的屁股都要化了。 太后出殡,本来皇后要带着楚璃吻前去的。只是,那边皇上病重,整个皇宫戒严,连宫门都出不去。 这种情况,不像是大丧出殡,反倒像是在预防心怀不轨之人造反似得。 太后出殡了,这宫殿里的宫女内侍哭的惊天动地,连皇后也泪眼婆娑。 楚璃吻看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若是哭她哭不出来,要是不哭,是不是显得她很另类? 忍受着,也难怪燕离那时说她会煎熬受累,还真是。若是去杀人,她可以潜伏一整天,但是坐在这儿听女人哭,臣妾做不到啊! 时近后半夜,楚璃吻才被宫女扶起来,回房。 她这几天就歇在这偏殿里,临睡之前吃一些清粥豆腐什么的,她都要吃吐了。 洗漱了一下,楚璃吻喝了粥,然后便回到床上躺下休息。 结果,她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得有人靠近。霍的睁开双眼,正好那进来的人也到了床边。 四目相对,楚璃吻长出口气,「大半夜的一身白,吓我一跳。」来人是燕离,他穿着一身孝服,灯火幽暗之时,乍一看吓一跳。 抬手把身上的孝服脱了,燕离旋身坐在床上,动手把床帐放下,然后便俯下身一把抱住她。 「累死我了。」抱着她,脸埋在她颈侧,燕离低声长嘆,皆是疲惫。 「看出来了,都软了。」反手抱着他,他的身体虽然沉重,可是用手触摸着,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骂我呢?」燕离张嘴咬了她一口,随后撑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小人儿,「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硬。」 「算了吧,赶紧睡吧。明儿我还用不用接着守孝了?真是够折腾的,我都要被折腾散架了。」躺在那儿,楚璃吻也十分睏倦。 「明天,会有大事要昭告天下。你,做好准备。」躺在那儿,燕离搂着她,一边说道。 「什么事儿?」他这么一说,楚璃吻不免心下几分不安。 「父皇卧床不起,明日会下旨昭告天下,退位。」摸着她的脸,燕离说道。 「退位?那、、、你就会登基了?」睁大眼睛,楚璃吻却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嗯。」燕离应了一声,就是如此。 「所以,眼下这宫里都是禁军,这后宫更是都被禁足了,走都走不出去。那,需要我做什么?」新帝登基,总是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在电视剧里经常有演。 「放心吧,我登基的旨意昭告天下后,这宫禁就会解除。你也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册封就行了。」燕离摸着她的长髮,低声道。 「册封?啊,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若是登基为帝,那我就是皇后了。啧啧,借你的光,一跃成为皇后了。」楚璃吻乐了,这个新鲜。 「开心么?」瞧她笑,燕离也不由得凤眸流光。 「还没尝到甜头呢,哪知道高兴不高兴。」靠在他怀里,楚璃吻深吸口气,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儿。 「无尽的甜头,现在就可以给你,想尝尝么?」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燕离的唿吸有些粗重。 「算了吧,累的身体都软了,给我个屁的甜头啊。快睡吧,我也累。一坐坐一天,不吃不喝,再听着那些宫女鬼哭狼嚎,和那时泡在药汤里的感觉差不多。」闭上眼睛,楚璃吻抱着他窄瘦的腰,一边嘟囔道。 「人家都跪着,你坐着?」就知她得偷懒。 「少挑我毛病,单是坐着我的屁股都要成平板的了。」她也不乐意,简直是折磨。 「是么?我摸摸。」手下滑,顺着她的腰滑到后面,然后收紧手指,「暂时还好,手感无差。」 「去你的。」抓住他的手撇开,「睡觉。」 「嗯。」长舒口气,燕离抱着她,满身的疲累也随之缓缓消失。 皇上退位,这是真的。翌日,这旨意便昭告天下,同时,燕离登基的事宜也在准备进行当中。 似乎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随着太后薨逝,这大卫的天都变了。 宫中的素白在缓缓的撤去,虽没有明目张胆的洒扫一新,但也多处换上了新物件,昭示着新帝登基。 宫禁犹在,不过已不如前几日那般森严。出入后宫,也更为自由了。 这时,宫外的人进来,较为顺利,楚璃吻也终于在憋闷了几日之后见到了流荷。 她穿着东宫侍女的衣服,进入后宫,见到了楚璃吻。 「老大,有消息给你。」说着,流荷把身上的衣服解开,展开一侧,里面缝制了多个口袋,伸手一抓,抓出来数个颜色各异的竹筒来。 「我就猜到随着燕离登基,盛都也得暗潮汹涌。本来一些没有做出决定的门阀世家开始作妖了,毕竟燕离可没吃过他们的好处。他们等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奈何燕离是块铁疙瘩,根本不走这条道儿。」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凭藉自己的双手创造的,所用之人皆是布衣,实在另类。 而这些门阀世族最怕这种另类,这种另类若是坐上了龙椅,他们会什么甜头都吃不到。所以,他们也会想着法子扳倒这个另类。 这种事情,在她所知的歷史里比比皆是。而且,大都成功了,另类的一向死的很惨。 「接下来怎么办?」流荷这几日也焦急的很,消息一个一个的送到她手里,她却无法见到楚璃吻。 「还能怎么办,老办法,让他们怕。」站起身,楚璃吻扫了一眼外头,「天擦黑咱们就出去,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我不管燕离接下来有没有好法子牵制住这帮人,反正从今往后,他们敢龇毛,我就把他们的头拧下来。」什么政治手段迂迴路线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做她熟练的,就这么简单。 流荷笑着点头,「是,听老大的。」 「我先看看这帮人,拿谁开刀比较好。」抽出竹筒里的纸条,楚璃吻挑选对象。 这帮见利不要命的傢伙,就是欠收拾。 ------题外话------ 推荐好友慕青青文:《冥婚蜜爱:傲娇帝少甜萌妻》8,9,10pk,跪求收藏,点击,评论! 十八岁伊婉被迫嫁入豪门,成为了一个冥婚小萌妻。 在冥婚的第一晚,昏死三年的鬼老公追着她满地跑。 她纯阴之体,一双通天的阴阳眼,长生纹护身,一出生就与众不同。 因为她的独特,早早的就名花有主,成为某人的唯一。 只是在看到现任老公样子的时候,她心乱了! 他,是青城第一豪门帝少,相貌英俊,冷血无情,因为一场意外昏睡三年,在醒过来,任性傲娇,身边多了一位让他头疼,撩动他心弦的小萌妻! 他,喜欢她,爱护她,守护她,爱她到无可救药! 她,不管做什么都能勾走他的心,让他情难自控! 宠文无下限!一对一,男女主身心都干净,结局幸福美满。
188、妖帝妖后(一更) 盛都门阀贵族多如牛毛,若是真认真计算,从上等到下等,起码得有二三百。 这些门阀之中最风光的,当属以前盛极一时的齐家。不过这齐家已经被满门抄斩,境况之惨,让人唏嘘。 而后便是陈家了,官拜太尉,但下场也很是悽惨。 其实这些都可以当做警示,让其他还活着的人能收敛自己,否则说不定自己也会得此下场。 只不过,人的欲望无法用尺子衡量,即便无比冒险,他们也仍旧会迎头而上。 利益纠缠,就总是会做出一些冒险的事情来,甚至会将手伸到上头。 而楚璃吻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要剁掉这些不知好歹之人的手,只有让他们怕了,才知收敛是什么。 太后薨逝,整个盛都也跟着大丧。一些风月场所已经关门闭户了,七日过后,才能重新开门。 街上的行人也大都穿着素色的衣服,不敢花枝招展。 夜里,盛都宵禁,禁军来来往往于长街之上,例行巡逻,却格外的森严。 但是这些禁军于楚璃吻来说,如同无物。她与流荷带着四个多声门的好手穿过长街,眨眼间便没了影子。 皇宫之中,依旧大片的素白,禁军守卫森严,除却他们巡逻时走动的声音,一切都静静的,偶尔打更的声音响起,告诉大家时间在静悄悄而过。 长卫宫,明卫严密把守,宫中灯火明亮,一个内侍守在门口,宫殿之中,挺拔的身影走动了几圈,然后便又回到了御案后坐下。 燕离面前堆积着一摞摺子,这些东西,数不胜数,永远都批不尽。 「来人。」蓦地,燕离放下手中的硃笔,扬声道。 「皇上。」门口的内侍走进来,跪于地面,五体投地式跪礼,唤的是皇上。 「着人去卫露宫,把皇后接来。」尽管还未进行册封,但很显然,这个皇后说的便是楚璃吻。 「是。」内侍站起身,后退着离开宫殿。 放下手中的硃笔,燕离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龙椅上。依旧身着素色的华袍,但是那华袍上头却隐隐的有着龙纹,暗示着他此时的身份有了大大的不同。 闭目小憩了一会儿,听着有极轻的脚步声接近,燕离睁开眼睛,却没看到楚璃吻。 内侍进入宫殿,随后跪在地上,「皇上,卫露宫的宫女说,皇后已经睡下了。许是近来有些疲累,早早的便睡了,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燕离几不可微的挑眉,楚璃吻会早早歇下?显然不可能。 稍一思量,燕离就知道了,这小人儿是跑出去了。 深吸口气,提起硃笔继续批摺子。 时近半夜,御案上的摺子也尽数批阅完。这时,一个明卫匆匆而来,越过站在门口的内侍,直奔殿内。 「皇上,暗卫来报,曹少府的府寺忽起大火,曹少府和手底下的人都在火中。虽大火被及时扑灭,不过人都死了。」 听着,燕离面色波澜不惊,这曹少府暗地里在做什么小动作他自然知道。 只不过,门阀世族不好动,毕竟牵连甚广。 但这忽然间的发生这种事情,看似意外,他心底里却也忽然明了,这是谁做的。 「尽快派人过去处理,宣刘丞相进宫。」略思虑片刻,燕离淡淡道。 「是。」明卫快步退下。 燕离起身,从御案上走下来,那个小人儿这般急不可耐,他单是想想也觉得好笑。 他现在感受到什么是全心全意的保护了,果然很受用。 天色转亮,一个身影也出现在了长卫宫的门口。换上了素色的宫装,长发挽起,看起来很是雍容有威仪。 她回宫之后说要见燕离,宫女就给她一通打扮,尽管她很是不喜欢,但显然身份变了就不一样了。 这皇宫里处处都是眼睛,自然不能如在东宫那般随性。 「听说你昨晚找我?我睡了,宫女也没敢打扰我。」走进宫殿,身后那内侍就动作很轻的把沉重的大门关上了。 「真的睡了?」靠坐在龙椅上小憩了一个时辰的人看着她从下面走上来,似笑非笑。 「我不睡觉难不成还去偷人了?你还真忙啊,一夜没睡吧。你往后若是日日都这么忙,那可完了,熬夜浪费精血,你会不举的。」走上来,楚璃吻勐地俯身凑近他,刻意睁大眼睛,语气也阴森森。 无言,燕离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满足你绰绰有余,不用担心。」 轻嗤一声,楚璃吻站直身体,回头看了一眼御案上的摺子,硃笔,以及被装在古旧锦盒之中的玉玺。 「有些事情你无需焦急替我办,但凡妄想之人皆不会有好下场。而且,也不能一味的诛杀,方法还是很多的。」看着她,燕离轻声道。 眸子动动,楚璃吻双臂环胸,「你都知道了?反正我是觉得这个时候需要给他们来一个重磅,这样才能老实。人若是老实了,你想做什么都会轻松多了。」 「那倒是。若是都翻腾起来,我便生出四只手也应付不来。」燕离几不可微的点头,他现在的确需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 「那就别抱怨了。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我都能想法子给你弄来。」挑眉,她说的是真的。 如血的薄唇微扬,燕离看着她,「把茶杯给我。」 「当我是你的丫鬟呢?」几分不满,楚璃吻却反手抓住了茶杯。 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燕离一边笑,「你不是丫鬟,是我祖宗。」 「哼,有你这么对待祖宗的?大逆不道,不孝的东西。」踢了他一脚,楚璃吻冷嗤。 起身,燕离把茶盏重新放回御案上,然后微微倾身,双手置于她身体两侧的御案边缘,将她圈在自己的包围之中。 「我还想做更大逆不道的事儿,想不想试试?」贴着她的唇,燕离凤眸含笑,提议道。 「果然是不肖子孙。」后仰身体,楚璃吻看着他,这妖孽,精神头还不错。 抬手环住她的身体,一个用力将她转过去背对自己,俯身吻上她的后颈,一边动手把她的衣裙扯开。 楚璃吻低下头,他的热情刺激到了她,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发热。 衣衫落地,他炙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腰,由后方直击贯入,急切而激烈。 太阳升起,被大丧笼罩多日的盛都看起来也洒上了金光。 随着新的一天来临,又一道旨意昭告天下,皇太子燕离登基为帝。 自从过了新年,大卫的盛都发生了多件让史记官都不知该如何书写的大事。 发生了这么多事,民间也多有传言。已退位的太上皇在位几十余载,未有大功绩,却是一直隐有波折。 随着太上皇年纪增长,似乎也愈发控制不住了。 这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在昭示,他坐在那个位置无法长久。 终于,新的一年来临,终于爆发了。 达官贵人死了那么多,各个死的蹊跷而诡异。那边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太后忽然薨逝,这太上皇也跟着一病不起。 一个朝代的没落提前都有预兆,民间无不猜测,这是否就是预兆。 不过还好,新帝登基,倒是让希望和平无动盪的百姓安心了不少。这大卫死了两个太子爷,这第三位则十分长命。 在那如同有魔咒笼罩的皇太子之位活了那么多年,如今又顺利登基,相信应该不会是个短命鬼吧。 新帝登基,宫中虽不是一片喜庆吉祥之色,倒是也多处更新。 宫中的白纱尽数撤了,唯独在宫中行走的人还会穿着素色的服饰,以表达对已逝太后的哀思。 朝上有了新的局面,以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为首,皆是布衣起家,且都是当今皇上多年的幕僚。 这些布衣起家的人,手腕高,性情怪。他们与盛都之中的门阀贵族有来往,却又不亲切。 他们的身边永远有数十个护卫随行保护,铜墙铁壁一般,见缝插针都插不进去。 若是熟识的,就会知道,随行保护的那些守卫皆出自东宫。 阳光正好,卫露宫,洒扫一新。尽管人人身着素色衣饰,但似乎也不碍他们的好心情。 宫女,内侍各个机灵,如今能被调到卫露宫的,可不是蠢笨货色。 从长卫宫回来,楚璃吻手上拿着一个青色的布袋,上面绣着精美的纹路。金色的抽绳,能使得装在里面的东西安安全全不会掉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楚璃吻很清楚,有死卫营的长令,她那时在东宫掌管死卫营的时候,这东西就在她身上。 燕离把这个给她,意思很明白了,是让她重新接管死卫营。 虽说她有些顾虑,不过,既然给她了,那她就重新接手吧。 而这袋子里的另外一个,依据手感就摸得出来,是那半块玉佩。 把玉佩拿出来,楚璃吻缓缓的摩挲,手指抚摸在其上,手感真的很不一样。 这玉佩有一股古旧的味道,年代摆在那儿呢,做再多的仿品出来,也仿不出这份古旧来。 「老大,新送过来的信。」流荷出去又回来了,走到楚璃吻面前,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来。 接过来,楚璃吻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我那可有可无的哥哥还真是心急。不过,这封信应该是前些日子写的,这会儿,怕是他也知道大卫换天了。帮我写封回信给他,我很忙,待空闲了,便赶往墨崖山。」 「老大,墨崖山若是真有数不胜数的宝藏,真的要和长孙于曳平分么?但若是不分,于情于理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老大和他都有血缘上的牵连。」流荷还是不懂楚璃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向认为,血缘关系是这世上剪不断理还乱的。 「那也得看看到底有多少宝藏?我现在很怀疑,宝藏之说,水分很大。」尤其在猜测晁氏秘辛之时,她这种怀疑就更大了。 「但钟将军等人似乎很笃定,有大批的宝藏埋在墨崖山下。」流荷观察力强,钟将军等人的态度,她看得出来。 「他们也是听信祖上所说,哪里知道真假。算了,到时真见到了宝藏再说。」若真是个空壳,给了长孙于曳又何妨。 「好。到时,我随老大一同去。」流荷其实也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宝藏。 「你进不去,你们都进不去。只有我和长孙于曳能进去,因为我们俩血脉相同。」那地下的机关很是奇怪,如何能认得是相同血脉?若不然,到时就拖个外人进去,看看是否有外人进去机关就会启动。 「我倒是忘了这茬儿。」流荷深吸口气,机关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不知是何人布置的。 「行了,去休息吧。我也睡一会儿,好累。」说着,楚璃吻站起身,一边抬起手,想把髮髻拆开。 流荷转到她身后,动手帮忙,却发现她后颈上一块一块青紫的痕迹。 不由得皱眉,「老大,你受伤了?」说着,流荷伸手,去碰触她后颈上的痕迹。 「没受伤,过几天就好了。」流荷一说,楚璃吻就明白是什么了。燕离那妖孽,倒是利用足了位置舒服,像狗一样。 流荷不解,动手把她的髮髻拆开,也遮挡住了后颈的那些痕迹。 「去休息吧。」走回卧室,这里已经是她的住所了。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已经与那位一病不起的太上皇在昨日就秘密离开了皇宫,前往曲牙山的别院养病去了。 把太上皇安置到那里,楚璃吻猜想燕离就是报復。儿时他和母亲被关在那里,吃穿用度可能不差,但是却如同犯人一般,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如今太上皇半只脚迈进棺材,也不復往时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能任凭燕离安置。 把他也送到曲牙山的别院,让他也尝一尝如同犯人一样的生活是什么感觉。 卧室更换一新,这地方又不会被外人看见,所以一併都换上了楚璃吻和燕离都喜欢的红色。 这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若是有心之人瞧见了,肯定会大做文章。 燕离新帝登基,忙碌的超乎想像,自那天早上后,楚璃吻接连三天没见到他的影子。 他一直都在长卫宫,没有离开那里一步,虽说有三公九卿分担忙碌,可似乎也和其他职业一样,新上任,总是让人忙的头脚颠倒。 死卫营再次进入楚璃吻的手中,因着她之前的『卸任』,死卫营是由小鸡在调度。 重归楚璃吻之手,小鸡秘密进宫前来交接,他也一副轻松不少的模样。 「这里倒是不比皇宫,连你进来都得化妆打扮一番。这宫中内侍不少,挑选几个信得过的,往后由他们送信儿,也免得你们这些零件齐全的男人不自在。过两日便是册封大典,完事后,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死卫营还是得由你调度。」死卫营的人数并没有增长,出任务风险大,每次都有损失。 「那,老大,不知四爷会不会回来?」小鸡问道。 「老四?怎么,你想他了?」问道天京,楚璃吻也不由得笑了,这小子现在在白马城,那里他主管,很是忙碌。而且现在,江湖上也有他的名声,说起多声门的四爷,大都赞嘆神秘。 「四爷在的时候,很多复杂的事情他都能做的有序不杂乱,属下挑选的那几个人,不成,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如四爷。」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在这段时间感觉很累,每天十二个时辰不够用似得。 「他未必愿意回来。不过放心吧,若是你手底下的人真不成,我再调来几个力所能及的。」天京功夫不行,倒是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让人很是放心。 「好,那属下退下了。对了,恭贺皇后娘娘。」说着,小鸡跪下,正正经经的叩拜行大礼。 不由得笑,「这几天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下跪,还真是不习惯。」这皇后,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小鸡站起身,冷硬的脸绽起笑意,随后便退下了。 皇后,册封,说来就来,而且庄重严肃。 祭祀大卫的列祖列宗,昭告天下,楚璃吻的皇后身份亦是坐实了。 想她南晋大将军之妹,能成为大卫的皇后,认真说起来的话,也几分不合适。 只不过,眼下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也不知怎的,一些人在看到这位皇后娘娘的脸时,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奇妙了。 从御辇上下来,楚璃吻抓着燕离的手,视线从前方那些皇亲国戚朝臣贵族的身上一一掠过,诸多人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之间也几分古怪,多数人都忘了叩拜恭贺。 燕离凤眸幽深,瞧见那些人的反应,他就不由得弯起血色薄唇,「我的皇后,这几天功绩斐然。」他们几天没见面,显然她做了许多。 「你知道么,都有人开始骂我是妖后了。明明你是妖孽,却非要说我是妖,没有天理了。」楚璃吻扭头看了她一眼,头上的凤钗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映衬的她的脸也更加白皙。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杀气斐然,即便她没有刻意做出什么来,但仍旧让人心惊。 「一代妖后。」燕离不禁笑了,这个称谓,他倒是很喜欢。 二人成妖,总比一个人要热闹得多。
189、一手带大(二更) 随着楚璃吻被册封,那东宫里的另外一个女人自然也被册封了。 金良娣,被册封为妃。不过,她身体不适,必须卧床休息,所以眼下还在东宫中休养。 如今的皇帝,身边只有两个女人,似乎迄今为止,这还是头一个。 纵观史上所有即位的帝王,无不是妻儿成群,而如今的皇帝,至今无子嗣。 若是以前,这定然会成为一个话题,各种猜测也会层出不穷。 但是如今,这个话题也只会在暗处说说,摆放到明面上,并无人有这个胆子。 很显然的,现今的门阀贵族之中,绝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个妖后。 妖后,仅仅几日的时间,已在门阀之间『声名鹊起』了。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妖,而且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阴狠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似乎,这个妖后手上还掌握着一股什么势力,藏得极深,让人防不胜防。 即便有心与之对抗,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也都不敢轻易动手。 而那个妖后,此时就在深宫之中,享受着她这个身份可以享受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几斤肉。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迟早会变成猪。 这几天,朝上已经没有那么繁忙了,丞相和御史大夫承担了大部分的事宜,只有最主要的才会送到燕离这儿来。 而他,也终于可以在晚上回到卫露宫休息了。 只不过,他晚上回来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总有一半儿的时间没功夫睡觉,都是在『折腾』。 楚璃吻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刚出笼的勐虎了,燕离就是,看他累死累活的,却乐此不疲。 躺在贵妃榻上,楚璃吻几分昏昏然,尽管她也不是缺觉就会睏乏的人。但天天如此,她也总是觉得有些疲累。 尤其躺在这儿无事可做,发呆发一会儿,就困了。 闭上眼睛,她把毯子拿过来盖在身上,准备睡觉。 迷迷煳煳的,刚欲睡过去,便听到宫女的声音,眉头一动,睡意被赶走了。 宫女跪了一地,身着素色华袍的挺拔身影从外走进来,便直接朝着那贵妃榻上的人走过去。 俯身,他单手捏住小人儿的脸蛋儿,然后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祖宗,还睡啊。」 「我在养膘呢。吃了睡睡了吃,也好挨得过你夜里的折磨。」睁开眼睛,楚璃吻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真是春风满面。这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感觉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的样子。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 轻笑,燕离的声音极其好听,像是掺着蜜,让听着的人也不由觉得醉了。 「这会儿倒是说我折磨你了,快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祖宗,说谎可不是好习惯。」捏着她的下颌,燕离復又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唿吸之间发出哼声,性感的很。 「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其实,女人也一样,床上说的都是假的。」搂住他的颈项,随着他的力气她坐起身体,一边把长发归顺好。不出这宫门,她就这样,不挽髮髻,那些每日都等着给她挽发的宫女也无可奈何。 「那看来,我被骗了。夸我的那些话也是假的,看来我还得再努力一些才是。」燕离抱着她的身体,然后一边坐下,她也顺势歪在了他怀中。 「成成成,我说错了。你很好,哪儿都好。器大,活儿好,我很满意。看看我,这眉眼间是不是写着纵慾过度?求你了,你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努力了。」看着他,楚璃吻这是真心话。她觉得这妖孽应该是有什么癖好,对那些事儿有着格外的执着。不过也兴许是因为他初初开苞,所以比较兴奋?可是,她也是第一次啊,为什么就没他那么兴奋。 看来,这男女身体是有差异的。 薄唇微抿,燕离摸着她的眼睛,「这话还中听。」 「就喜欢听我夸你,这好词儿我也差不多都用没了。再想听好话,我得再想想才行。对了,看你最近这么闲,想来事情也没那么多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办自己的事儿去了,陛下?」长孙于曳可是派人千里迢迢送来了贺礼,同时还有一封信。十分大张旗鼓的夹在那些贺礼之中,是给楚璃吻的。 他仍旧很着急的想去墨崖山,因为楚真现在下落不明,难保他也不是在觊觎着那宝藏。他们俩是晁氏仅存的血脉,只有他们俩能进去,所以慢不如快,赶紧动手为好。 「你若走了,只留我一人在这深宫之中,你捨得么?」捏着她脸上的肉,这几天先下来,她果然是胖了些。 「不捨得。那怎么办,我把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走到哪儿都带着,如何?」手摸着他的胸膛,手感十分好。 「也好,就怕你的腰带没有那么长。」燕离乐了,她若是把这他拴在自己的腰带上,指不定又换来什么称号呢, 「少说那些废话。我快去快回,尽快的查清那墨崖山下到底有什么宝藏。我这心里诸多怀疑,愈发觉得宝藏之说是以讹传讹。若是真的没有宝藏,倒是也清净了,免得长孙于曳总是惦记着。」要是真有宝藏,他们俩还真得一顿好打。 「既然真的很焦急,那么你先行启程。我准备一下,便去找你。真有宝藏的话,朕得将大军调过去才行,免得宝藏被人抢走了。」想了想,燕离点头,答应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便去找媚儿,让她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便启程。」说着,楚璃吻直起身体,打算离开。 哪知燕离并不松手,并且一个用力又将她抱了回来,「明日就走,你今日应该做些什么?」 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撇嘴,「瞧你那小眼神儿,成,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反正我也吃饱了喝足了,你尽情折磨吧。」 「真的?」燕离扬起入鬓的眉,眸子都亮了。 「嗯。」耳朵发热,楚璃吻抓着他的衣襟,一边回应道。 无声的笑,燕离一把将她抱起来,「都退下吧。」 宫中宫女尽数退下,眨眼间,这偌大的宫殿之中仅剩他们二人。 抱着她,燕离脚下一转,直奔卧房。 翌日,太阳升起老高,楚璃吻才从床上爬下来。 脚下几分虚浮,除了毒发那段时间,她还从未这样过。 而劳作了一夜的人反而已经起床了,并且沐浴了一番,眼下正在她面前穿衣服。 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楚璃吻将长发绑的十分简单,换上男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 只不过,她明显丰腴了许多,这身男装穿在身上好似也几分别扭。 站在穿衣镜前,尽管镜子的清晰度不是那么好,可仍旧看得出来。 侧过身体,她看着自己,瞬间瞭然是怎么回事儿,她胸变大了。 真是无厘头,这胸居然还带后天生长的? 「欣赏自己呢?脸色尚好,今日上路便坐车前行吧,在路上休息。不要着急赶路,等我。」走过来,燕离看着她,一边笑道。 「知道了,你昨晚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看看我,这儿是不是变大了?」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让他看。 视线下滑,燕离抬手,却在半途被楚璃吻拍了一巴掌。 「让你看,上什么手啊?」说着,她又挺起胸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变大了。 「是我一手带大的,缘何摸不得了?」燕离看了一眼,然后把她抱入怀中背对着自己,手抚上她的胸前,收紧。 一听这话,楚璃吻就乐了,「说的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低头亲吻她的脸颊,燕离收紧手臂,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 「太晚了,你若再不让我走,估计今日就走不了了。」歪头,楚璃吻一边抓住他的手,微微施力就从他怀里转了出来。 「走吧,我尽快追上你。」捧着她的脸,燕离微微颌首,若是不答应她,显然她不会罢休。把她困在这宫中,其实他已经觉得很亏待她了。若是还阻止她,那么,想来她总有一天会厌烦的。 「好。」抱紧他的腰,楚璃吻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召集人马,于晌午之时,迅速的离开了盛都。 这一次,随她一同离开的人很多,她自己的人,还有一大票明卫和死卫。 尽管是秘密出行,可是这也明显声势浩大。 坐在马车里,楚璃吻倚靠着松软的软枕,几分昏昏欲睡。 这次出行,楚璃吻的希望和失望是五五分。不似之前,她深信墨崖山地下有宝藏。现在,她肚子里的怀疑要更多一些。 队伍西行,楚璃吻在马车上休息了两天,也不再感到疲乏了。弃了马车,改换骑马,队伍速度加快,直奔墨崖山。 终于,在第七天时,快马加鞭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墨崖山下。 墨崖山巍峨而险峻,想要深入深处,势必需要很多时间。 不过,有捷径就不一样了,很快就能抵达。 可是,长孙于曳并不知那捷径,而且他无法光明正大的进山,因为山中有守军。 思量了一番,楚璃吻决定带着长孙于曳从捷迳入山,不管有没有宝藏,之后那条捷径都得毁了。 着死卫去寻长孙于曳,楚璃吻则在原地等候。 队伍停在山中,车马等一律归整一处。 将长发重新捆绑了一下,楚璃吻深吸口气,这山间的空气还真是新鲜。 举起双手,抻直腰背,后腰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动作戛然而止,楚璃吻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句脏话,都是燕离这妖孽做的好事。尽管这么多天过去了,可他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她的腰好像已经错位了,不知老了会不会得腰间盘突出。 要是真得病了,她就先把燕离这妖孽掐死。 「老大,喝水。」流荷走过来,把水壶递给她,然后看了一眼她的后腰。 放下手,接过来,楚璃吻深吸口气,「这般比较之下,山中的空气果然好闻。皇宫固然华丽,但终究是个牢笼。若不是因为燕离,那里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 「可老大若是不在那里,陛下一个人会很孤单的。」他又不纳妃,那皇宫如此大,又没有人,孤家寡人不过如此。 「懂得还不少。」喝了一口水,楚璃吻轻笑。随后道:「接触过这么多人,可有相中的?我倒是建议你找个工作相对安全的,这样也避免到时会做寡妇。」 「老大,怎么说这个了?其实,我想找一个能一心一意对待我的人,就像陛下那样。只不过,这样的男人太难寻了,恐怕找不到了。」摇头,流荷不由得轻嘆,不知她有没有这个好命。 「那也未必,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她就从未想过会和燕离会走到这个地步,那时互相充满了猜忌,哪里会想到有今天。 「希望我的会是良缘,不是孽缘。」流荷想了想,她也只有这点期盼了。 太阳偏西,另一队人马也终于进入了山中。 坐在火堆旁,楚璃吻一条腿甚至一条腿曲起,动作大而化之,却有着一股异样的张狂。 看着那队人马下马,其中一个人走过来,她不由得眯起眼睛,这般瞧着,她忽然发现,她和长孙于曳真的有点像。 「小仙女。」走过来,长孙于曳便笑了,他穿着一身白衫,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笑得温和又良善。 「我可有可无的哥哥。」楚璃吻回应,语调随便。 听她说话,长孙于曳轻笑,「得道一句恭喜才是,皇后娘娘。」 「别客气。等你那西朝的爹死了,你也能做皇帝了。到时,我还得唤你一声陛下呢。别客气,都是场面上的人,说什么客套话。」扬起下颌,楚璃吻的话夹枪带棒的。 在她身边坐下,长孙于曳看了看她的脸,「将近两个多越未见,小仙女可是丰腴了不少。」她的脸,明显圆润了。 「吃好喝好,生活滋润。险些死了,捡回一条命,当然怎么好怎么来。我可有可无的哥哥,这些你也要知道么?」看着他,楚璃吻刻意的睁大眼睛,那模样几分怪异。 「只不过是关心罢了,别这么强的敌意。到时进了地道,若是真的有危险,咱们可还是要互相帮助的。」说着,长孙于曳把他身上的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她真的很想给抢过来。 看了片刻,她反手,从脖颈上拽出一根线来,线上,缀着那半块玉佩。 这两个半块的玉佩,材质相同,纹路虽诡异却有些相似。 长孙于曳拿着那半块玉佩凑近她,最后,和她那半块玉佩合在了一起,果然是同一个。 「钥匙也在,咱们两个人也在,开启墨崖山下的宝藏轻而易举。只不过有言在先,若真有宝藏,你可得管好自己的手。否则,我说不准会做出些什么来。」收回自己的玉佩,重新放回衣服里,楚璃吻一边道。 「不管怎么说,咱们血脉相连。小仙女却总是这般咄咄逼人,实在让人伤心。」长孙于曳也收回玉佩,一边嘆道。 「少假惺惺,你不就是想得到宝藏么。但是从我手里头抢,可不好抢,你得做足了心理准备。别看你带了这么多的人来,这山里,可是有军队的。」楚璃吻的奉劝带着威胁。 长孙于曳却只是笑,「守财奴。」 哼了一声,楚璃吻随便他怎么说。 「你刚刚说,险些死了。发生了什么?」看着她,长孙于曳不禁问道。 「当时在粟城,我也中招了。只不过,我发作的要慢一些。回到大卫的盛都之后,才开始发作。以为没有救了,在等死的时候,却忽然又活了。」说起这些,她就不由得想起燕离那妖孽来。他那时想尽了办法要她活,流荷和她说了很多,她也知道了,燕离那时几近疯了。 「没想到,你那时也被毒针刺到了。」长孙于曳微微皱眉。 「是啊,我命很大吧?所以,死过一次的人都很变态的,你最好小心些。管住自己的手脚,才能长命。」扬了扬下颌,楚璃吻又是警告。 长孙于曳看着她,随后却笑了,「明白了,小仙女说的很有道理。」 哼了一声,楚璃吻身子向后靠在树干上,把另外一条腿伸直,她长舒口气,「我前段时间看到了一本古书,上面说,晁氏有一段荒唐又神秘的过往。但凡晁氏血脉,都死的神秘又奇怪。我们的身上也流着晁氏的血,你说,这会是真的么?」 「我也听说过,晁氏后期所有的族人都因恶疾而死。而这恶疾是什么,没人知道。」长孙于曳的声音变冷,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恶疾?听起来,还真是恐怖。」楚璃吻垂下眼帘,不知那恶疾究竟是什么。 「所以,墨崖山的宫殿中,到底还有些什么?我们可以一同去寻找,说不定就找到了。」长孙于曳提议道。 「再说。」楚璃吻笑了一声,看他们合作是否愉快吧。若是愉快,接下来还可以再合作。若是不愉快,那说不定到时就得阴阳相隔了。
190、相亲相爱(一更) 墨崖山一如既往的难行,在其中行走,得全神贯注,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进某个不知名的陷阱中。 第一次在这里穿行时,楚璃吻就倒霉掉进了陷阱,那时体质特殊,险些死了。 如今再来这里,她仍旧提高了警惕,毕竟时间紧迫,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山中。 此时,长孙于曳完全是跟着楚璃吻在走,她说走的是捷径。 这墨崖山之中有多个捷径,只不过,长孙于曳手底下的人所知道的都被毁了,所以那时进山才耗费了好一番力气。 这条捷径,他不知道,他手底下那几个人更不知道了。 跟着行走,那些人显然在记路线。 楚璃吻手底下的人几分不屑,这路线还能让他们记着?从这里离开后,这条捷径就得毁了。 「小仙女,你是不是想就此把我卖了?」长孙于曳已经转向了,不知这是何处。 「谁会买你?别自作多情,就算要买,也得买长得好看的。」楚璃吻斜睨他一眼,颇为鄙视。 「你这话可是连自己都骂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若丑,那你也、、、」长孙于曳笑着反攻击,反正他们血脉相连。 「我也丑?虽然丑,但我也不在乎了,还可以更丑。因为,我丑某个人也不嫌弃。就是不知我这可有可无的哥哥怎么样了,有无子嗣,妻妾多少?」冷哼一声,她言语间诸多炫耀。 「小仙女说的是燕离?知道了你的身份,他缘何无动于衷,倒是让人好奇。」长孙于曳的确对于这个有疑惑,按理说,燕离那种人,在得知楚璃吻的身份时,应该第一时间对她下杀手才对。 「你好奇的事情还真不少。你想不想知道这山中还有什么机关陷阱,我可以让你去试试。」楚璃吻看了他一眼,这厮果然和她血脉相同,疑心超级重。 「跟着你走就行了,小仙女不必再给我介绍其他的路线。再言,保证我的安全才是小仙女应该做的,否则如何开启宝藏。」另一半钥匙可是在他身上。 「行了,少跟我废话。你老老实实的别想歪主意,也别说那些废话故意激怒我,我这人很容易被激怒。被激怒的话,就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儿。」前方,已经开始进入密道了。 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只是轻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记忆中那软甜的小人儿长大后会是这个模样的。 兴许,他的记忆是有误差的。只不过,他倒是情愿相信那是真的,毕竟那是他记忆中,最单纯无忧的回忆了。 顺着陡峭的险峰攀上去,抵达险峰中央,被树丛掩住的山洞入口便出现在了眼前。 进入这密道,长孙于曳也不由得赞嘆,「居住在这深山之中无事可做,确实有时间到处挖密道。」 闻言,楚璃吻就乐了,「没看出来,你倒是挺会吐槽的。这山里,的确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不能乱走,有一些是陷阱。」 「何为吐槽?」走在她身后,长孙于曳蛮有求知慾。 「吐槽就是调侃。」楚璃吻回答他,还算有耐心。 「你从哪儿学来的那么多稀奇的词彙?」长孙于曳倒是很好奇,这南晋顾沉毅家中的教育如此奇怪。 「天上学来的。」哼了一声,楚璃吻脚下加快速度,若是速度够快,明日晚上就能抵达。 一众人顺着密道捷径前行,上次离开时,有一条密道塌了。不过墨崖山中的人倒是十分有空闲,他们又在旁边的险峰上重新修葺出一条来。 长孙于曳的吐槽没有错,反正他们在这山中也没别的事儿,挖山挖的格外快。若是这个世界有什么世界记录的东西,他们完全可以去参加。 速度越来越快,众人的精神看起来也格外的好。尤其长孙于曳带过来的人,对这条捷径充满了兴趣。 夜幕降临,天上的星辰也格外的明亮。出了险峰之中的密道,就能看得到天上的星子。 密道里黑漆漆的,泛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可见这密道挖出来多久了。 终于,天色逐渐转亮了,再经过的密道高度便不似之前。最后,太阳出来,一行人也走出了最后一条密道,而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墨崖山宫殿群下方的沟壑,不远处,一个个毛色灰白的东西正在盯着他们。 瞧着那群东西,楚璃吻不由得笑了,「只有我身上一个香囊,可以让这些狼避开我。你们,就不知行不行了。」说着,楚璃吻举步就走,流荷等人跟在她身边,看起来是一往无前。 长孙于曳自然知道那些狼的厉害,这些都是经过人为驯化的,所以攻击力特别的强。 眼见着楚璃吻离开,他脚下一动,也立即跟上。反倒他身后的那些人很是小心翼翼,而且摆开了攻击的架势,准备随时和这些畜生拼命。 楚璃吻一往无前的走,接近那些狼群时,它们果然避让开了。 后面,长孙于曳经过,多注意了一下那些狼,它们好像对他有些怀疑,喉咙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不过,它们也只是发出一些声音来,却没有进行攻击。 后面那些人警惕的经过,眼看着那些狼似乎还在思量该不该攻击,他们趁着它们还在疑惑时,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 顺着石阶往上头走,楚璃吻轻车熟路。而且随着他们上行,上头的人也发现了他们。 一行人下来,看见了楚璃吻几分惊讶,「公主?」 「嗯。」燕离每次说公主殿下就算了,他是调侃揶揄她。可是听这些人叫她公主,实在是几分恍惚,这亡国公主,当的也没什么意思。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这偌大的宫殿群也正式收入眼中。 这地儿,乍一看还真是个世外桃源。只不过若是时间久了,就知道这地儿是个不详之地,反正现在在楚璃吻看来,这地儿处处透着诡异。 摇晃的铁索桥上,几个身着广袖大长袍的老人疾步赶来。他们都没收到通知说楚璃吻会回来,如今她忽然出现,他们也十分意外。 随着走过来,他们也看见了另外一拨人,不由得面色微变。 「公主。」徐川和文英这两个老人眼下主管这墨崖山。 「我匆匆回来是有事要做。这位,就是我那可有可无的哥哥,正式介绍一下,他现在是大鑫的太子爷。」说着,楚璃吻抬手衬托,让长孙于曳正式的亮相了。 上次匆忙相见,过程并不愉快。不过,他们倒是差不多知道了长孙于曳的身份,毕竟他可是进了地道,而且顺利的出去了。 他们看着长孙于曳,几分探究,毕竟他当时是被楚真带走的,而且现在也不知他到底带着什么目的回来,与楚真是否有联繫。 长孙于曳笑得淡然,环视一圈,他开口道:「诸位前辈无需如此多疑,我与楚真并不熟,而且也并未受他的操控。」很显然,他们担心的不过如此。 「若没有楚真,兴许今时今日,老夫等真应该称唿一声,陛下。」徐川的语调几分感嘆,但同时也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即便长孙于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认同。 长孙于曳笑,他的笑没什么攻击力,甚至和楚璃吻有那么莫名的相似。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呵呵了一声,然后脚下一转,「走吧,去长公主曾居住的地方看看。」 长孙于曳立即随同她离开,徐川和文英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跟上了。 踏着铁索桥,众人很顺利的前往当时长公主曾居住的地方。那时她和楚真成亲,二人便是住在那里生活了几年, 这宫殿自长公主死后便无人居住,平时只有卫队才会在这里。这里的侍女倒是不时的来洒扫一下,保持这里的整洁。 走下铁索桥,长孙于曳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绿瓦的宫殿,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莫名的,他生出几分熟悉感来。 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所记着的那些东西,其实是真实纯在的,并非臆想。 如今就在眼前,让他的心情也难免几分动盪。 身边的人不再前行,楚璃吻忍不住看向他,自是发觉他神情有异,「想起什么来了?」 「有些记忆。」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指向宫殿左侧的一片空地,「我记得那里原来种了很多花,绿地厚重,我们经常在那儿玩。」 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楚璃吻扬起下颌,「作为亡国逃难之人,咱们俩也算很幸运了,没到街上去讨饭。」 「听起来,你好像很失望。」长孙于曳不禁笑,其实还不如去街上讨饭,过着人吃人的日子,并没有比讨饭好到哪里去。 「走吧。」她的经歷算离奇,但同时也充满了血腥。长孙于曳也一样,一路拼搏而上,手染无数人的鲜血,这亡国的公主和皇子,的确很是悽惨。 两人同时缓步的走进宫殿,推开那大门,一股略潮湿的味道钻进鼻端,看来这里真的很久都没人来了。 这宫殿的所有物品都不曾被移动过,长公主在世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 看着这一切,楚璃吻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觉,毕竟她没有丝毫的记忆。 不过身边的长孙于曳明显却神色有异,显然是又勾起他什么回忆了。 「看着这里的一切,你觉得熟悉么?」看着他,楚璃吻的心下难免几分波动,他定然是记着些什么。 「的确是有些熟悉感。」长孙于曳也承认,的确觉得熟悉。 举步,往前走,看着那些陈旧的东西,长孙于曳的视线过多停留片刻。 角落里,堆积着一些木制的玩具,单单是木马就分几个类型,有大的有小的,做工精细。 那小的木马倒是眼熟,在长公主的一幅画里,长孙于曳和楚璃吻两个人就在争抢那只小木马。 看见了那些玩具,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楚璃吻反倒是笑了,「虽然没记忆,但是想来,我们儿时应该挺蠢的。」 「是你。」长孙于曳立即撇清自己。 「那你应该去看看眼睛了,是不是近视加重度散光。」哼了一声,楚璃吻举步,顺着台阶上了二楼。 长孙于曳随后,一直跟在后面的人看样子也想上去,长孙于曳踏上了两个台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淡淡道:「我与妹妹只是想看一看儿时生活过的地方,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几位可以在这里等候,我们片刻后就下来。」 徐川和文英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收回了踏上去的脚。 转过身,长孙于曳继续向上走,很快的便上了二楼。 二楼,是长公主的居室,有一间很大的卧房。而旁边则有一个侧室,那里面则有两张小床。两张小床有些距离,中间还有一道纱幔做阻隔,很明显,这就是他们俩小时候同住的地方。 只不过随着长孙于曳被楚真带走,长公主生病,楚璃吻也被移到了玉璃宫去住了。 「真是让人感慨万分了,咱们俩儿时居然还住在一起。」站在那侧室门口,楚璃吻看着里面,不由得摇头嘆道。 「从而可见,我们儿时相处的真是不错,我可有可无的妹妹。」长孙于曳在她身边停下,一边笑看着她。 「但很可惜的是,我都不记得了,我可有可无的哥哥。」话落,她转身走向旁边的主卧,主要的东西应该都藏在这里才是。 进入这卧室,这里的一切都是长公主在世时的摆设,那床,那衣柜,那茶座,那书案,以及书案后的书架。 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书。 楚璃吻直奔书架,绕过书案,视线由上而下,便一眼看到了书架最下方放着的两个箱子。箱子上面有锁头,显然装着什么不能让别人轻易看见的东西。 长孙于曳走到她身边,伸手从书架中拽出一本书来,居然是琴谱。 楚璃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随后俯身,轻松的将那两个箱子都提了出来。 转身放在书案上,两个箱子发出沉重的响声。 长孙于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看了一眼那两个箱子,又看向楚璃吻,「小仙女好力气。」 「少说废话,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书能有什么看头。若是真有秘密,也应该在这里。」说着,她两手分别抓住那两个箱子上的锁头,手上轻微施力,那两个陈旧的锁头就被她拽下来了。 长孙于曳轻笑,摆出一副十分敬佩的模样,「这接下来即便会大山压顶,我也不用怕了。」 懒得理会他的揶揄,楚璃吻把那两个箱子一併打开,箱子里,装的是玉简。 见过竹简,见过骨简,玉简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这玉显然质地很好,这么一个竹简,单不说上面记录了什么,就是本身也很值钱。 俩人都没想到,箱子里会是这玩意儿。 长孙于曳稍稍观察了一下,确定这玉简上头没有猫腻,便伸手,把最上面的一个玉简拿了起来。 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显然不掺假。 展开,旁边楚璃吻也歪头看过去,玉简上面有刻字。 一字一字刻上去的,字体工整,而且有些字楚璃吻都不认识。 「这还真是晁氏的秘辛。」长孙于曳看着,不由得笑了一声,但是那笑里显然没有什么暖意。 「有些字我不认识,你说说。」仔细看了一会儿,那些不认识的字使得她对这玉简整体说什么产生了误差。 「这应该是我们的母亲记录的,记录的是她的兄弟因病去世,然后她将他埋葬的经过。」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 「什么病?」这个是楚璃吻特别想知道的。 「怪病。忽然间的便一病不起,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长孙于曳放下这个玉简,又拿起了另外一个。 「看来,传说是真的啊,这晁氏之人都是得怪病死得。」突发急症的话,必是因为基因有缺陷。那就得追溯至很久以前了,近亲结婚生子,遗患果然很大。 「你这话说的特别可怕,这般说来,我们是不是也得这个下场。」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因着她的话,他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祸害遗千年,只做坏事不做好事,我想应该能活的很久。」双臂环胸,楚璃吻盯着他,一边认真道。 闻言,长孙于曳不由得面色几分怪异,「你这小脑袋瓜儿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不同意?」楚璃吻挑起眉尾,那眼睛颇为兇悍。 长孙于曳失笑,拖过椅子坐下,将玉简放在书案上,然后逐字查看。 楚璃吻转身,也趴在书案上,盯着那玉简,上面一些字明显不是眼下流行的字体,鬼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写的是谁?」也不知是哪个人。 长孙于曳转头看向她,精緻的眸子有片刻的停顿。距离很近,他都能看得见她眼睛里的颜色。虽然她的眼睛总是杀气腾腾,但若这般近了瞧,反倒透着几分天真。 「问你话呢,看我干什么?发现小仙女貌美如花?」他盯着她,楚璃吻也盯着他,用眼神儿拼杀,她从来不落下风。 长孙于曳笑意浅淡,「这祖上遗训,晁氏族人相亲相爱,也有些道理。」
191、秘辛(二更) 「相亲相爱?我和你?你说的这个相亲相爱,是表面上的意思,还是我所想的那种意思?」近距离的看着他,楚璃吻盯着他的眼睛看,说真的,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忽然发觉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只不过,楚璃吻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这血缘相近的人,会降低审美度,即便丑的,也会觉得还过得去。 「你想的又是什么?」长孙于曳倒是笑了,看着她,很想知道她这与众不同的小脑袋瓜儿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哼,这晁氏祖上就有乱伦先例,他们根本没有廉耻之说。所以,别和我说相亲相爱,听起来噁心。」楚璃吻后退了些,距离他远一点儿。 「廉耻?这个东西你有么?」长孙于曳笑看着她,一边问道。 「彼此彼此,你也没有。快,说说这上头都写了些什么。」皱眉不耐,楚璃吻冷嗤道。 长孙于曳轻笑,然后把那玉简都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应该是上一代的人书写的,上面写的东西很是诡异。你确定想听?」看着那上面的字,长孙于曳淡淡道。 「你别吓唬我。或者说,这些字你也不认识,在这矇事儿呢。」楚璃吻眯起眼睛,显然开始怀疑长孙于曳这厮说话的真实度了。 几分无言,长孙于曳将玉简往她那边推了推,「不然你自己看?」 「我都说我不认识看不懂了。说吧,我听着。」但是否全部相信,那就看她自己的了。 长孙于曳把玉简又收回来,「这上一代的人,将他们的上一代埋葬。看来,这晁氏之人但凡死了,埋葬之事皆是内部。外面那些人,根本插不了手。这种情况倒是少见,难不成真的死相极其难看?」长孙于曳倒是也不懂了。 「没准儿还真是。死的蹊跷,死因不能对外公开,所以就内部处理。只有晁氏之人才知道自己的家族有什么缺陷,死后埋葬在哪儿。只不过,长公主死得早,咱们俩是别想知道了。而且,这长公主就被埋在了外面,除了她之外,其他的晁氏族人的埋葬地都是秘密。」这就更奇怪了,单单是听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应该都是晁氏族人的记录。记录的是上一代的死亡经过,但是如何埋葬,埋葬在何处,却只字未提。兴许,这些是口头相传的。可唯一知道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了,我们无法得知。」长孙于曳把玉简捲起来,一边说道。 「那么,咱们就开始寻宝吧。反正这地下只能我们两个进去,谁也搞不了鬼。」站直身体,楚璃吻哼了哼,这就开始吧,磨叽不是她的性格。 「既然你这么焦急,那么就开始吧。只不过,咱们在出发之前,是不是得先用些饭菜?」起身,长孙于曳抬手抚着肚子,他是饿了。 「这儿的饭菜味道不错,大概那些厨子还保留着前朝做饭的方法,味道别致。」楚璃吻双臂环胸,边说边往外走。 长孙于曳跟随在后,「你吃过我却没吃过,你是在显摆么?」 「切,我用得着显摆这些么?」楚璃吻语气不屑,她可以显摆的事情太多了,这些算什么。 长孙于曳随着她往楼下走,笑意浅淡。 下楼,那些人果然都在下面等着呢。 徐川和文英在看着他们二人时,神色明显几分奇怪。 看着楚璃吻走过来,徐川迎过去,「公主,老夫有事相商。」 停下脚步,楚璃吻看着他,随后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她和长孙于曳在上面说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这地下,我们势必要去。有太多的秘密我们都不知道,在上面翻找了一些旧日的记录,我们就更好奇了。正好,晁氏组训不是说让我们相亲相爱嘛,我们走下去一趟,说不准儿就相亲相爱了呢。」扫了一眼长孙于曳,她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长孙于曳但笑不语,反正她在说,他也不想插言。 徐川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楚璃吻竖起一只手,「别说了,我们主意已定,否则也不会回来了。准备饭菜吧,我们吃了就下去。」 如此,徐川也无法再阻止,只是和文英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你歇着吧,我出去看看。」长孙于曳看了看楚璃吻,然后便举步走出了大殿。 看着长孙于曳的背影,楚璃吻却莫名的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悲伤似得。 莫不是,他所记着的比他所说的要更多么?如果真是那样,重回这里看见这些记忆里的东西,心情想必一定会很奇妙。 坐在椅子上休息,楚璃吻要流荷把那个小木马拿过来。 看得出很陈旧了,手工雕刻,打磨的很光滑。 把玩着,楚璃吻不禁弯起红唇,年纪小会因为这个东西而吵架,也实在有意思。 「老大,生活在这里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如今看到了这些旧物,没准儿能想起些什么。 摇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不过却想像得出。我这个性格,天生如此,后天影响很少。所以,想必小时候我也没少欺负长孙于曳,尽管他比我年长。」从长公主的画里就看得出来。 「其实,有个兄弟姐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流荷嘆口气,她就没有,她只有她爹一个人了。 「不能以偏概全,兄弟相残之事史上多见,反倒相亲相爱之事甚少。但晁氏是个例外,相亲相爱?这不是什么好词儿。」乱伦,近亲通婚,智障。 流荷点点头,倒是也同意楚璃吻所说。 大概一个时辰后,饭菜送来了。送饭的侍女在流荷的要求下,将全部的饭菜试吃了一遍,然后才放他们离开。 也就在这时,长孙于曳回来了,他走过来,然后清浅的笑了,「可以吃饭了。」 「你去哪儿了?」看着他,楚璃吻不予偶的眯起眼睛,她对他明显是怀疑居多。 「转了转,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只不过,又是另外一个囚笼,将人永远的囚禁在这里。」走过来坐下,长孙于曳一边说道。 盯着他看,楚璃吻仍旧怀疑,「虽然你也是晁氏一员,不过最好不要乱转。这地儿,是我的。」 「没人和你抢。我只是,去我们母亲的坟前看了看。」他说着,语气也淡淡的。 楚璃吻眨眨眼,更加确定他有很多的记忆。 说起长公主,长孙于曳说的是我们母亲。而楚璃吻却从不会这样说,毕竟没有记忆,如果那样说,会很别扭。 「吃饭吧。」不再接下去,楚璃吻拿起筷子,吃饭。 用了饭,楚璃吻和长孙于曳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宫殿。 沿着那石阶往险峰的下方走,后面徐川文英问对以及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人马都跟着。 徐川和文英看起来很不放心的样子,不过却始终没有再说出阻止的话来。 下了石阶,楚璃吻轻车熟路,长孙于曳走在她身后,看起来就是在随着她前行。 终于,走到了一个密道前,楚璃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这密道仍旧是以前的模样,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破绽,但是明显和旁边不一样。 「就是这儿了,咱们走吧。」楚璃吻看了一眼长孙于曳,随后示意他打头阵。 长孙于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下,然后便举步前行。 楚璃吻回头将流荷召过来,随后道:「燕离可能随时会过来,他说不定会把大军也调过来。你在这儿守着,待燕离来了,告诉他不要着急,更不要进去。」 流荷点点头,「老大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守在这外头的。」 「好,我进去了。」扬了扬下颌,楚璃吻转身,那边长孙于曳已经把密道的石门推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密道的隔门有很多,每次接近,只要伸手碰触,那门就自动的划开了。 说真的,这很像自动门,只不过要比自动门更神奇。它不是靠感应,靠的是辨识触碰石门之人的血脉。 这就很奇怪了,这些机关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楚璃吻至今不懂,这一切到底是哪个高人做出来的,实在稀奇。 「上次,你已经到了存放宝藏的门口了,那里如何?」上次长孙于曳自己在这里转悠了许久,他身上又带了那么多的赝品来,定然是找到了。 「很普通,并没有多么神秘。你可以放心,一直到那门前,都没有任何的机关。想来,它是认我们的。」长孙于曳走在前,他显然是认识路。 兜兜转转,长孙于曳十分认路。 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这路一直往下,迂迴宛转。 终于,在划开最后一道石门后,眼前开阔了。 虽然黑乎乎的,但这并不阻碍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视线。 两个人缓缓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那高大的盘踞着黑龙的石门,这便是那宝藏的藏身之地了。 宝藏就在这后面,只要打开这扇门,就能看到了。 看着,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对于晁氏之人来说,想要进入这里还真容易。」 「看黑龙的眼睛。我们只要把两块玉佩放在那里面,就成了。」长孙于曳伸手一指,说道。 看向那腾飞黑龙的眼睛,楚璃吻点头,「原来是这里。」 「来吧,我们开门。」说着,长孙于曳把自己身上的那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楚璃吻也把玉佩扯了下来,看了看长孙于曳,却没有把玉佩给他。 「你来还是我来?」她问道。 「你来。」长孙于曳知道她多疑,不由得笑,随后把自己的玉佩递给她。 看他脸上并无异色,楚璃吻转手把自己的玉佩递给他,「开始吧。」 轻笑,长孙于曳接过她的玉佩,然后举步向前。 脚下一踮,他跃离地面,直奔那黑龙的眼睛。 他速度很快,身形优美,看起来做这一切都毫不费力似得。 手上动作准确,两个半块玉佩被他顺利的安在了黑龙的眼睛上。 黑龙的眼睛原本是空的,随着两块玉佩被安上,似乎也变得更完整了。 眼睛安上,长孙于曳便下来了,双脚落地,他看着眼前的石门,果然片刻后,就听到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 楚璃吻仍旧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那石门,不知随着石门开启,出现的会是什么。 说真的,她现在更觉得不靠谱了,兴许这石门之后什么都没有。 石门一点点开启,出现在眼前的是黑漆漆。 最后,石门彻底的滑入了旁边的石槽里,它也停止了滑动。 楚璃吻和长孙于曳都站着没动,因着光线的原因,那里面好像更黑,所以看不清。 哪想到,只不过几分钟后,一簇簇光亮忽然炸响,两个人都不禁一惊。 一些火苗亮起,那是石柱上的灯台,随着石门打开,它们便莫名其妙的亮了起来。 楚璃吻眯起眼睛,盯着那些忽然亮起来的灯台,「是白磷。白磷燃点低,遇到新鲜的空气便会自燃。」 长孙于曳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由得笑,「原来你懂得还不少。」 「切,这又算什么了不起的知识。」说着,楚璃吻转开视线再次看向那里面。 这一看却不得了,她和长孙于曳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这石门后不是金山银山,居然都是棺材。 偌大的空间,将近百具棺材,整整齐齐。因着那灯台上的光亮,使得所有的棺材都泛着幽幽的寒光。 「这回,终于知道那些晁氏族人都埋在哪儿了。」原来,他们都在这儿。 「破案了。」楚璃吻冷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侦探呢。 「这些棺材和尸体,就是宝藏?」长孙于曳摇头,谁知道这打开了石门,看见的居然是这些。 「或许你可以把棺材打开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把那些财宝都藏在了棺材里?」楚璃吻觉得他可以去试试。 「好想法,咱们一起吧。」长孙于曳抬手示意,她先走。 翻了翻眼皮,楚璃吻举步,这棺材死人什么的真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 两个人朝着那些棺材走过去,距离越近,愈发觉得这些棺材冷幽幽的吓人,渗着一股死气。 这还真是死人待得地方,活人进来,感到万般的古怪不适应。 走到了棺材附近,楚璃吻看向长孙于曳,「开一个看看?」 「不管怎么说也是祖上,这般开棺,是否大不敬?」长孙于曳双手负后,一边道。 「你还在意这个?」楚璃吻眼露嫌弃,他是那种人么。 长孙于曳却轻笑,「和小仙女一同进来,我就变得无比在意了。」可不能听她指挥,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冷哼一声,楚璃吻继续向前,穿过那些棺材,一边观察。 「自从躲进这里,一代又一代,也死了不少人。这里大都是夫妻式的埋葬,所以看起来也很多。」说着,她抬手抚上那棺材,质地阴沉,摸在手上也万分的阴凉。 「没错。」长孙于曳与她隔着一道棺材,两人向深处走,这深处也都是棺材。 「我还真想打开一个棺材瞧瞧,这里面的人到底死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真的死相很悽惨难看。 「小仙女请随意。」长孙于曳抬手示意,她完全可以。 哼了一声,楚璃吻转眼看向深处,却发现那深处有一个高台。因着灯台上火苗的照射,使得那高台看起来也阴森森的。 「你看那儿。」眯起眼睛,楚璃吻伸手一指。 长孙于曳看过去,亦是眉头一动,「过去看看。」 话落,两个人加快脚步,直奔那高台。 接近了,也发现高台上有东西,是一个锦盒。 锦盒旁边,则放着一卷玉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长孙于曳一步登上去,伸手,缓慢的将那玉简拿了起来。 看他上去无事,楚璃吻才上去。瞧他那玉简,她则拿起了那锦盒。 锦盒很重,但没有扣锁。 打开盖子,她微微偏头,担心有机关。 不过,打开盖子后并没有机关,反而里面码放这整整齐齐的小药丸。 每个小药丸都红豆大小,是土黄色的,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气味儿。 还想研究这药丸到底是什么呢,旁边长孙于曳却忽然发声,「秘密都在这儿呢。」 「嗯?什么秘密?」看向他,却发觉他脸色并不好。 把玉简全部展开,长孙于曳冷笑了一声,「晁氏,的确有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说吧,我倒是听听到底有多吓人。」歪头看着他,楚璃吻想不出更糟糕的了。 「你手上拿的是秘药,晁氏未亡国时,一个太医炼制的。此秘药,是专门给晁氏族人吃的,吃了方可延续血脉。若是不吃,便再无子嗣后代。」长孙于曳看着她,一边说道。 眉头一动,楚璃吻低头看向手中锦盒之中的药,这里起码还有几百颗,足以延续很多代了。 「但若吃了这药,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伤。所以我想,这便是晁氏之人死的莫名其妙的原因。」合上玉简,长孙于曳面色并不好。 「作孽。」托着那锦盒,楚璃吻抬起手,好似要把这锦盒里的药都倒了。
192、宝藏 抬手,长孙于曳抓住了那锦盒,同时低头看向楚璃吻,「你要做什么?打算把这些药都毁了?」 「那你说,是生孩子重要,还是保命重要?」挑高眉尾,楚璃吻一瞬间的选择当然是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这妹妹还当真是从始至终的自私。」把那锦盒从她手中夺过来,长孙于曳担心她一个激动再真把这些药给砸了。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点头,「你得选择我倒是也理解。对于这旧社会来说,传宗接代繁衍生息的确是最重要的,立足之根本就是生孩子,不断的生。只不过,生了那么多的孩子有什么用?他们接下来还得吃这种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在我看来就是遭罪。」 「你这种话听起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即便你不在乎,你确定燕离不会在乎?」长孙于曳看了一眼锦盒之中的药,随后便把盖子扣上了。 说起燕离,楚璃吻也不由得一诧,显然她把这茬儿都忘了。 燕离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寻常子弟,他现在是皇上了。 作为皇上,开枝散叶的确是相当重要。若是真的没孩子,估摸着到时那盛都会更乱。更多的有心之人拿这个做引子,想把他从那张龙椅上拽下来。 瞧她不语,长孙于曳几分皮笑肉不笑,「看来,这燕离在你心中占得分量还很大。」 「少废话。这药,给我一半。」说着,楚璃吻把自己身上的一块丝绢抽出来,然后伸手便把长孙于曳手里的锦盒夺了过来。 打开盖子,把里面的药哗啦啦的倒出一半来放在丝绢里,四只角分对角繫上,之后便塞进了衣服里。 「拿走这么多,你想生多少?」长孙于曳把锦盒收回来,一边问道。 「要你管。」楚璃吻哼了一声,她自有打算。 长孙于曳将那玉简递给她,「你最好仔细的看一看,这药的损害极大,吃一颗身体便会严重受损。你若把那些都吃了,这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接过来,楚璃吻翻看了一下,这玉简明显更为古旧,上面的刻字有些也已经花了,年代久远。 「除了这个,这上面就没说点儿别的?」楚璃吻看不大懂。 「没有记录太多,但有些事情明显不对劲儿。」长孙于曳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些棺材,一边淡淡道。 「说说。」挑起眉尾,楚璃吻倒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晁氏之人有隐疾,只能吃药孕育后代。但其实这般算下去的话,吃了这药诞下子孙,数量也绝对会越来越多。玉简上有记载,吃一颗药,能保证孕育两胎,绝大多数都是一男一女。即便女子嫁于外姓,这如今晁氏也不敢这般没落才是。看看眼前这些棺材,根据年代来计算的话,其实也不止这些,数量不对。」长孙于曳说着,他是有精确计算的。 他这么一说,楚璃吻也想起一件事儿来,就是当初第一次来这墨崖山的时候,她曾去过的那个崇祖大殿。 那崇祖大殿里都是晁氏歷代的灵位,徐川等人就在那儿每日祭奠。 想想那些灵位,的确是有些奇怪。 「你的这些问题,我想我能回答你。」转身面对他,楚璃吻一边扯着嘴角笑起来。 瞧她那笑就不对劲儿,长孙于曳几不可微的皱眉,「说来听听。」 「晁氏在还没灭国的时候就有乱伦的习惯,为的是保证血统的纯正。而这些药,应当是晁氏还未灭国时宫廷太医炼制出来的,那么就说明,正是因为近亲生子的缘故,在那个时候晁氏就出了问题,生不出孩子来,或者生下来多数夭折无法存活。只不过,他们还是太愚钝了,以为有了这药就可以肆无忌惮,所以直至后来灭国,躲藏起来之后仍旧近亲生子。我想,他们终于在很久之前明白了这是错误的,但为时已晚,基因缺陷,还是生不出孩子来。但或许,和别人生出来的孩子起码脑子好使,他们便不再近亲生子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传人的姓氏便有了改变。」这也就和崇祖大殿那些灵位上的人名姓氏对应上了。 「保证血统纯正,史上倒是有不少王族做过。」看着她,长孙于曳一边笑道。 「呵呵,血缘越近生出来傻子的可能就越高,所以他们都灭亡了。」楚璃吻歪头,因为所以简单粗暴。 「这说法从何而来?」瞧她那笃定的样子,好像十分了解。 「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试试。」楚璃吻冷哼一声,高科技时代的结论,自然更可信。 长孙于曳反倒笑了,「我若真试,也得小仙女配合才是。毕竟这世上,与我血缘相近的,只有你了。」 「还有楚真啊。」这世上,和他们俩血缘相近的还有一个。 「可他又不会生孩子。」长孙于曳给了她一个冷眼,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生呗。」楚璃吻往他的下半身瞄了瞄,笑得恶意。 「胡说八道。」长孙于曳皱眉,说的愈发没边儿了。 「这些人死的时候到底什么惨样,我真想看看。不然,咱们开棺试试?瞧瞧里面到底什么样儿。」楚璃吻眯起眼睛,话落,她便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长孙于曳随后,与楚璃吻一同走向那些棺材。 楚璃吻走到最近的棺材前,手搭上去,一股凉意袭来。 身边,长孙于曳站在那儿,显然等着她开棺呢。 「你去那边儿,咱们一人开一个,瞧瞧是不是一样的。」楚璃吻不乐意,将他轰到一边去。 长孙于曳无言,随后走向旁边,隔着几排棺材,他也把手搭在了那上面。 收回视线,楚璃吻手上施力,那被钉上的棺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手臂一扬,那沉重的棺材盖就被她掀了起来。 她也在同时后退一步,尽管不担心里面有机关,可尘封了不知多久,这棺材里的气体不可小觑。 果然,随着她后退,她便瞧见了一股幽幽的气体,朝着上空飘上去。 那边,长孙于曳也掀开了棺盖,他自是同样谨慎,退出去很远。 瞧着那些气体飘得差不多了,楚璃吻才上前一步,微微翘脚往那棺材里看,瞧见的便是黑色的布料。 再上前一步,看的更多一些了,棺材里躺着的人身上的衣服倒是完整的很。尽管看起来可能一碰就得碎,但因为没人碰,所以显得很完整。 再走近些,便也瞧见了躺在里面的人,没化成白骨,但皮肉都凹陷下去,看起来好像已经干了似得。 不由得皱眉,在楚璃吻看来,这模样还不如化成白骨了呢。 「你那边怎么样?」楚璃吻看向长孙于曳,一边问道。 「没什么可看的。」长孙于曳皱眉看着棺材里,一边回答道。 「这模样,还真不怎么样。所以,死了之后还是一把火烧了最为好看,又干净。」楚璃吻双臂环胸,看着棺材里的尸体,一边说道。 「挫骨扬灰,史上只有大恶之人死后才会遭受此等待遇。」长孙于曳却是不贊同。 「肤浅。」楚璃吻哼了一声,随后微微俯身,一手抓住那尸体的肩膀,然后用力提起。 果然,那布料根本禁不住她这一抓,立即就碎了。 只不过,那尸体倒是结实的很,被她轻松的拽了起来。 长孙于曳站在那边看着,不由得皱眉,「你做什么呢?」 「就是看看这尸体到底什么样儿。真是丑啊,死了就得一把火烧了才行。」说着,楚璃吻直起身体,把那尸体也放下了。 甩了甩手上的碎屑,这料子应当是极好的,只不过如今已经烂成泥了。 长孙于曳弯身把棺盖拽起来,又重新盖在了棺材上,随后嘆道:「这所谓的宝藏原来说的就是这些药。能够让晁氏延续血脉,倒也算是宝藏。」 「说来说去就是煳弄人的。既然什么都没有,这回也死心了。你呢,也不用和我争抢了。走吧,赶紧离开这儿,闻着这里的气味儿都觉得熏得慌。」说着,楚璃吻脚下一动准备离开。 「慢着。」长孙于曳蓦地道。 「怎么,你还想把这些祖宗都抬出去一个个好好埋葬了?」看向他,楚璃吻似笑非笑,他那时去看了长公主的坟墓,难不成对这些死了几百年的祖宗们还有好感不成? 「你看那儿?」长孙于曳伸手一指,指的是左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那边没有灯火,所以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有个黑漆漆的洞。 下一刻,长孙于曳朝着那边走过去,楚璃吻也随即跟上。 距离越近,看的也越清楚了,果然是个洞,而且周边修葺的很是光滑,这洞不是后天挖出来了,而是这地下建好时就有的。 那洞的下方,地上则摆着一辆有四个轮子的平板车,轮子很小,长方形的平板车前头有个钩子,钩子上还挂着另外一个钩子,只不过这另外一个钩子上有绳子,摊在地上。 「这是?」楚璃吻微微皱眉,抬脚踢了踢那平板车,一动不动,很有分量。 再看那洞,里面的通道极其光滑,而且是朝上的。 弯身,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同时往那洞的里面看,里面一直朝上,而且边角打磨的光滑,想必任何东西从上面滑下来都不会受到阻碍。 「我想,这应当是将这些沉重的棺材送下来的密道。」长孙于曳直起身体,随后说道。 扬高眉尾,楚璃吻点头,「有可能。就是不知这上头是哪儿?不然,咱们俩上去瞧瞧。」 长孙于曳看着她,随后笑起来,「走。」 「哥哥先请。」楚璃吻侧开身体,一边抬手示意。 「这个时候我倒不是可有可无了。」长孙于曳似笑非笑,这小人儿当真鸡贼的很。 但笑不语,她打定了主意要他先行。 也不再推脱,长孙于曳举步,然后便顺着那洞口钻了进去。 洞口很大,在里面爬行也并不憋屈。 眼见着长孙于曳进去了,楚璃吻也抬腿登了上去。 这里面的密道是向上的,而且很直,并不弯曲。 边角打磨的光滑,使得往上走也有些困难。 不过,他们俩倒是爬行的顺利,并没有多难。 花费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前方的长孙于曳停下了,楚璃吻自然听到了动静,「到头了?」 「嗯。」长孙于曳回应,下一刻,便听到他用力的声音。 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长孙于曳明显是推开了挡在头顶的东西。 楚璃吻看不见,但却听得到,随着那吱吱嘎嘎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些区别于这里的空气也钻进了鼻子里,打开了。 「走吧。」说着,长孙于曳的身形一闪,便上去了。 楚璃吻随即一动,爬过去,头顶出现空缺,她随即站起身,抬高双手抓住边缘,一个使力就上去了。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一片黑,但是却不如地下那般黑,只是一瞬间就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环顾着四周,楚璃吻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一堆棺材。」 长孙于曳朝着旁边走过去,抬手,将一具棺材的棺盖掀开,「是空的。」 「空棺?这又是什么意思。」楚璃吻走过去,往那里面一瞧,果然是空棺。 「我想,这应该是早就做好的棺材。人死了,便直接送到这里来,装进棺材,顺着那密道一推,就直接滑到地下了。」长孙于曳说道。 「兴许。」楚璃吻点点头,长孙于曳说的有些道理。这厮的脑子转的很快,想像力也不差。 「还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想来他们也终于认识到了,接下来的百年内復国都无望了。」看着这里的棺材,五十余具之多。 「早就该认清这一点了。」楚璃吻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别处,却蓦地发现对面墙边有个梯子。 脚下一动,她走过去,一手抓住落满了灰尘的梯子拽了拽,一边抬头往上看,果然有个暗门。 长孙于曳也走了过来,「这回应该能出去了。就是不知,从这儿出去后,是哪里。」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楚璃吻抬腿踩在梯子上,这回一马当先的上去了。 瞧着她那样子,长孙于曳不由得笑,这会儿倒是不让他做马前卒了。 攀到梯子最上头,楚璃吻抬手施力,便轻松的将头顶的木门给推开了。 一把掀过去,光亮也进入视线当中,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一手攀住一侧,身体一跃便跳了出去。 双脚落地,她也在同时把眼睛睁开,环顾四周,一切都如此熟悉。 身后,长孙于曳也上来了,他回头看了看被掀开的地板,又看向四周,也不由得讶异,「又回来了。」这里就是长公主生前所住的宫殿,他们来时就在这里停留了大半天。 「真没想到,想要进入地下,原来这么简单。而且很显然的,这条路只有晁氏族人才知道,连徐川和文英都不了解这一切。」楚璃吻反手把那地板重新安回去,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异样来。而且还在这一楼的最边角处,人进入这里,也根本不会在意这边。 「天色仍旧亮,看来我们在下面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都不在,显然还在下面等着。」长孙于曳朝着椅子走过去,他很累。 「你下去通知一声吧,我累了,要睡觉。」楚璃吻转而直奔楼上,她是真的不打算露面,而且把长孙于曳当成跑腿儿的了。 「不如我们可以研究一下从地下拿回来的『宝藏』。」看着她,长孙于曳笑道。 「你自己研究吧,我现在没什么兴趣。」哼了一声,她头也不回,踩着楼梯就上去了。 其实并非没兴趣,只不过这东西太危险了,若是真吃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忽然挂了。 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有危险的事情,吃了这药的话那就更好玩儿了,完全就是把命搭上了。 她很爱惜自己的命,毕竟经歷过一次将死,她自是希望能活的长久。 可是,思及此事,不免想到燕离。这妖孽身份不同,若没子嗣,麻烦甚大。 所以,说来说去,真是麻烦至极。 回到二楼,她在卧室的床上坐下,这才把藏在衣服里的那包药丸拿出来。展开丝绢,看着里面的药丸,或许,可以把这些交给金先生,让他先研究研究。 若是能炼出不伤身的药自然好,若是不行的话、、、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片刻后,有上楼的脚步声,楚璃吻迅速的把那包药丸收起来,然后看向门口。 暗色的华袍一角进入视线当中,下一刻,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楚璃吻不由得一愣,「你速度这么快?」 瞧见那小人儿安然无恙,燕离若有似无的松口气,「只见长孙于曳一个人,还以为你被害了。」说着,他一边走进来。 轻笑,「他可没那本事。不过,你这速度真够快的,飞过来的?」 「你一人前来自然心下不安。看你这脸色,找到宝藏了?」站在她面前,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边笑道。 盯着他勾人的脸,楚璃吻点头,「找到了,而且只有我自己发现了,长孙于曳根本没看见。」
193、夫妻合谋 燕离扬起入鬓的眉,一边伸手把她拉起来,「还有你看见他没看见的?莫不是,长孙于曳的眼睛是瞎了。」 任他揽着自己,楚璃吻哼了哼,「那是。有我这不嫌脏不嫌臭的精神,什么新大陆发现不了?待得长孙于曳离开了,我就下去,再仔细的查看一下。」 看着她,燕离也不由得笑,「如此说来,这宝藏是隐藏起来的。」两个人都下去了,又开启了门,却有一个人看见宝藏,另一个人没看见。 「说对了,还真隐藏起来了。那地底下,弯弯绕绕曲曲折折,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那黑龙腾飞的大石门打开,结果看到的是一堆棺材。」抱着他的腰,楚璃吻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那你们是从哪儿上来的?」他自来到这里,可是就在那下面等着来着。 「有暗道。你想看看么?不过,我觉得还是待长孙于曳离开后咱们再看,兴许,这条密道你也可以下去,咱们试试。」长孙于曳在这儿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被他发现的。 「也好。这里,之前是谁住在这儿?」抱着她,燕离环顾了一圈,这里的环境显然不太合他的心意。 「长公主和楚真那时就在这里生活。旁边有个侧室你应该也看见了,那里面有两张小床,我和长孙于曳幼时就在那里。」仰头看着他,楚璃吻一边说道。 闻言,燕离几不可微的皱眉,如今看来,这环境更不好了。 「那还是去你的玉璃宫吧,到了公主殿下的地盘,公主殿下不是更应该确保我吃好住好?」说着,燕离揽着她往门外走。 往门外走,燕离看了一眼旁边的侧室,「你和长孙于曳儿时住在一个房间?如此多的宫殿,还放不下你们两个了。」 「这你也不乐意?那时的事儿谁也不记得了,哪还知道我们俩是怎么睡的。」顺着他的力道下楼梯,楚璃吻一边说道。 「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男女有别,自然不能同睡。」燕离挟着她,一边义正言辞道。 「你和我也男女有别,和我这般拉拉扯扯,就不怕别人说你?」他说的话是要求别人的,而不是自己。 「那能一样么?我是你丈夫,这是我本就应该行使的权益。」说着,收紧手臂,楚璃吻也不由得歪着身子,一副踉踉跄跄的模样。 走下楼,便瞧见了宫殿门口处的流荷等人,他们是随着燕离一同上来的,只不过在走到门口时便停下了,因为燕离没有命他们进来。 瞧见楚璃吻完好无损,流荷也不由得松口气,那长孙于曳一人独自出现,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暗算了楚璃吻呢。 「都歇着吧,这一天一夜一直都在下面守着吧?我也累了,这就回玉璃宫休息。对了,长孙于曳人呢?」挣脱燕离的手臂,楚璃吻直起身体,边说话边招手将流荷叫了过来。 「徐老先生和文老先生与长孙于曳在一起,看样子,他们好像有话想跟长孙于曳说。」流荷走到楚璃吻身边,一边说道。 「还是得盯着他,没有收穫,想来他很快就会离开的。」楚璃吻也转身面对她,随着说话,一边动手把藏在衣服里的那包药丸塞到流荷的手里。 她这般神秘,流荷自然立时就懂了。接过来,然后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没让人察觉分毫。 弯起红唇,楚璃吻转过身去,看向燕离,他也的确没察觉到她和流荷的小动作。 「走吧。」歪头,随后举步,朝着宫殿外走去。 这里距离玉璃宫也不算远,走两道铁索桥就到了。 踏上铁索桥,虽是摇晃,但根本不碍行路。 一行人朝着玉璃宫走过去,也根本没管长孙于曳那边到底在做什么。 这玉璃宫仍旧和以前一样,侍女时常的打扫,不落一点灰尘。 到了这里,燕离明显觉得舒服了许多,在那张软榻上坐下,他舒展开身体,蓦地笑道:「这宝藏,弄了半天是晁氏已故的那些祖辈,这算什么宝藏。」 「哼,别瞧不起那些尸体行么,能掩藏住真正的宝贝,还多亏了他们。只不过那么多的棺材,乍一看的确是有些瘆人。即便是真有外人闯进去,也得被吓住,哪有功夫去找宝藏了。」其实,在楚璃吻看来,所谓宝藏并非指的是真金白银,而是那延续血脉的药。 真金白银都是死物,对于这封建社会的人来说,传宗接代才是正途,第一件事。 看着燕离,楚璃吻虽然很想把这件事儿说给他听,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过来。」朝她伸手,燕离笑得诱人。这世上,怕是再也没谁能笑得比他好看勾人了。 也不禁抿嘴,楚璃吻走过去,一边抓住他的手,然后顺着他的力道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拥住她,燕离盯着她看,眸色缓缓变深,「想我了么?」 「嗯,做春梦的时候都是你。」点头,楚璃吻承认,的确想他了。 燕离无声的笑,一手抚在她的脸颊旁,「真乖。」 眯着眼睛,楚璃吻身子一挪,便正面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夸一句就没了?」 她如此,燕离十分满意,「看来,真的想我了。」笑着说完,他勐地起身,托抱着怀中的人,便举步朝着楼上走去。 天色逐渐暗下来,晚饭也随之送到了玉璃宫。 侍女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将扣着罩子的盘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楼上,的确十分安静。大床的纱幔垂坠下来,遮挡住了里面的风景。 床上,楚璃吻在睡觉,闭着眼睛,倚靠着燕离,被子盖在她的胸口处,她睡得很是深沉。 旁边,燕离单手搂着她,感受着她唿吸之时的气息吹打在身上,是温热的。不似她以前,不止体温低,连唿吸的气息都是凉的。 楼下侍女来送饭他自然听到了,只不过很显然,身边这个小人儿是不会用晚饭的了。 半晌后,他缓缓的抽出手臂,因着他动,楚璃吻也有所感觉。翻转过身体,背对着他,又揪着被子,继续睡。 瞧她那样子,燕离也不由得笑,还真是累着了,这般挪动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要知道她以前的警惕性可是超强,只要有人在门口,她机会立即睁开眼睛且呈战斗姿态。 起身,燕离穿上衣服,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小人儿,确定她不会醒过来,他便转身下楼了。 她可能是太疲累了,但是他很饿。 这一觉,楚璃吻睡了很久,纯粹的自然醒。当然了,可能是睡了太久,以至于睁开眼睛后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但是她以前向来不会这样,但凡睁开眼,脑子必然已清醒。 一只手在她的头上轻抚,动作很轻,就像是在抚摸什么宠物似得。 「饿不饿?」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每天醒来都能听到这声音,真的让人很是舒坦。 「还好。天亮了,不知道长孙于曳有没有滚蛋?」说着,楚璃吻坐起身。随着她坐起来,白皙的后背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也进入视线当中。 看着她的裸背,燕离不由得弯起如血的薄唇,「应该走了吧。大军在墨崖山,他不会多待的。」太危险了,对于警觉的『动物』的来说,面对这种情况一定要尽快逃离才是。 「那太好了,今天我就能带你去瞧瞧了。虽说你可能不会喜欢,但是你得去看看,这晁氏,真的很有意思。」说着,楚璃吻一边翻身而起,打算下床穿衣服。 在她打算从他身上翻过去的时候,燕离蓦地起身,一把将光裸的人抱住,「可以晚一些再去瞧。」 反手抱住他的脖子,他亦光着上身,肌肤相贴,十分炙热。 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楚璃吻收紧双臂,「你好热啊。」 低头,燕离轻吻她的肩膀,手臂,他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话。 被他亲吻的痒痒的,楚璃吻不禁笑,一边直起身体,「痒死了。我饿了,我在那下面一天一夜,回来后又被你折磨,这期间我居然一口水都没喝。陛下,说真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这属于虐待。」 「昨晚下人把饭菜送来,我叫你,可是你睡得像小猪似得,怎么也叫不醒。所以,我就自己下去用膳了。」燕离说的理直气壮,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我怎么没听到你叫我?」楚璃吻才不信呢,燕离要是叫她,她肯定会醒过来。 「可能是你太累了。」燕离如是道。 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楚璃吻翻身下床,「少骗我,虽然我睡得很沉,但你叫我我肯定会听到。所以,你肯定是没叫我。特意想饿着我,施虐狂。」穿上衣服,楚璃吻冷哼一声,已认定事实。 坐在床上看着生龙活虎的人,燕离但笑不语,从她这个状态来看,显然是没累着。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下楼,正好侍女送来了早膳。 楚璃吻看了一眼饭菜,随后道:「长孙于曳走了么?」 「回公主,今日一早,徐大人便已经将殿下送下山了。」侍女回答,声音糯糯的。 一听她的用词,楚璃吻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燕离,他也扬起入鬓的眉,殿下? 「下去吧。」楚璃吻哼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坐在了餐桌旁。 侍女退下,大殿的门被重新关上,楚璃吻拿起筷子,一边盯着坐在对面的燕离,「脸还真大,算什么殿下。」 「许你是公主,就不许人家是殿下了?」燕离笑着说,一边拿起勺子。 「事儿是那么回事儿,但我就是不愿意听。」接过他递过来的粥,他已经吃了一口。 「不管爱听不爱听,但很显然,这里的人都认他的身份了。」夹菜,咬了一口,然后便放到了楚璃吻面前的餐盘里。 「他们只是确定了他和楚真不是一伙的,所以就卸下防备了。其实当初从钟将军那儿我就看出来了,他和我一同对付楚真,钟将军就很想和他说些什么但一直没寻到机会。说实话,我也不能横加阻拦,毕竟他的确是长公主所生,身体里流的是晁氏的血。」道理楚璃吻是很懂的。 「所以,你就别管了。只要这里的人不耽误你的事儿,他们爱怎样便怎样。」燕离劝道。 「那倒是。一会儿就带你去瞧新鲜,晁氏的这些人,小心翼翼。不过,我不能马上就带你下去,得带个别的东西做一下实验。带人下去不太现实,不如,我带个动物什么的下去吧?」说起这个,楚璃吻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别再把燕离伤着。 「你确定若是真的触动了机关,你不会中招?」燕离觉得小心为妙。 「应该不会。这晁氏的机关弄得很神奇,就像都成精了认人似得。」楚璃吻摇头,她认为不会。 「小心为上。」若是不行,他不去看便是了。 「嗯。」点点头,但楚璃吻仍旧有自信,这晁氏那时手底下是真的有人才。只不过这几百年过去了,那些人才也都作古了。 用过了早膳,楚璃吻和燕离两个人便离开了玉璃宫。因着长孙于曳离开了,所以明卫暗卫等人也松懈了不少。不少人就在玉璃宫附近的铁索桥上观瞧,想仔细的看一看这墨崖山深处的宫殿。 楚璃吻带着燕离重新回到长公主居住的宫殿,两个人进去后,便将那宫殿大门关上了,并且从里面把门闩也插上了。 「这么谨慎?」瞧她那动作,燕离不禁笑,小小个人儿像个贼一样鬼鬼祟祟。 「你以为呢?这密道除了我和长孙于曳谁也不知道,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走。」话落,她拽着他的手便朝着一侧边角走去。
194、陪着我 楚璃吻带着燕离来到那暗门的旁边,此时燕离也才注意到,有一块地板的四周是有缝隙的,和别处并不是一整块。 楚璃吻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进那缝隙用力一撬,那块木板就被起来了。 顺手一抓,掀开撇到一边去,那洞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楚璃吻弯起红唇,然后扭头看向燕离,「这是一条捷径,虽然是专门用来把死了的晁氏族人送进地下的,可是却比那边要近得多。你敢不敢就这么跟我下去?不敢的话,就叫外面的人弄一只活物来,我带着下去先试试。」她眼睛发亮,显然很高兴。 视线从那洞口移开,燕离看向她,「有何不可?若是真触动了机关,你最好不要乱动,我能带着你以最快的速度从下面上来。」虽是答应了,但燕离却要提前和她说好,若是她不安分,很难保两个人不会中招。 「哼,没准儿到时得我救你呢。走,下去。」既然他答应了,楚璃吻也敢冒险。一矮身,她便先顺着洞口进去了。 瞧着她下去,燕离也立即行动,两个人顺利的进入了下面的密室。 顺着梯子下来,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燕离不由得眯起眼睛,「这么多的棺材。」 「这些是空棺,应该是为后代没死的晁氏族人留的。到时死了,直接拖到这里装进棺材,也免得这人忽然暴毙还得着急忙慌的现折腾。要说这晁氏也是有意思,瞧这架势,应该是早就知道復国无望了。但是却还保持着主宰天下时的称唿,公主殿下的,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们。」楚璃吻说着,一边走到那再通入地下的入口处。 燕离则看着那些棺材,而且还伸手摸了一下,「这棺材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尽管时间久远,但这木料可十分难寻。晁氏族人对待自己倒是真好,虽不如坐拥天下时的陵寝,可死后躺在这种棺材里,寻常人家也是做不到。」 「管他们呢。过来,这就是那条密道,直通下面。」下到这里也没有触动什么机关,显然这里能进来外人,楚璃吻也放心了许多。 走过来,燕离垂眸向下看,不由得扬起入鬓的眉,「打造的不错。」 「是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和棺材送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尽管在这里,晁氏之人死了之后除却自家人无法插手,也不知他们葬在哪里的原因。这些秘辛,都是晁氏之人口口传承,书本里都没有记载。人死了,儿女或是兄弟姐妹什么的就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直接送到地下埋葬。唯一例外的就是长公主了,她死的时候没有兄弟也没有儿女,所以她是葬在外面的。」说着,楚璃吻身子一动,便顺着那洞口跳了下去。 无法起身,楚璃吻只得弯下身体向前爬行,很快的就听到身后的动静,燕离也下来了。 她动作一顿,想查看一下这里是否会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但是将近一分钟过去,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由此,她也不由得安心了,继续向前爬行。燕离在后,速度不紧不慢,而且看起来,他也不是很担心。 两个人走走停停,倒不是因为累,而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很明显,这里没有机关。 直至两个人抵达出口处,机关也没有被触动。 楚璃吻先行从里面跳了出来,那灯台上的灯油还有,仍有光亮,这里幽幽的,静静的,无数的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冷冷的光,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燕离坐在了洞口处,盯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由得发笑,「你们俩千辛万苦的打开了宝藏的大门,结果看到的就是这场景,单是想想也无比灰心。」 「反正当时看到的时候我是很生气,神神秘秘,说什么宝藏。我还在想,当初就应该把楚真也带进来让他瞧瞧,说不定他一个气急就疯了呢。」楚璃吻哼道,然后一边朝燕离伸出手,想让他下来试试。 抓住她的手,燕离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深吸口气,便从那洞口跳了下来。 落地的瞬间,两个人都是警惕的,不做声,屏住唿吸,盯着这偌大的空间,提防哪一处会忽然冒出来什么暗器毒箭之类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人才缓缓地松口气,看来,这里也没有机关暗器。 抓着楚璃吻的手,燕离弯起薄唇,缓缓举起她的手垂眸看过去,「手心都出汗了,这么害怕?」 「你说呢?连楚真都不敢进这里,想尽了办法,我当然担心了。要是你被扎成了蜂窝,我就得守寡了。」楚璃吻挣脱自己的手,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擦掉上面的冷汗。 「就不能盼我点儿好?」一听她说话,燕离不由得皱眉,真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这不就是盼你好嘛!这儿能挖出宝藏来,都给你,我不要。」扬起下颌,她说的可不是假话。想到之前这妖孽为了她都要发疯了,自己也险些死掉,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而思想有升华,这些身外之物她也不看重了,都归他。 「真的?」燕离倒是受宠若惊了,这小人儿如此有觉悟么? 「干嘛弄出那么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丑死了。」楚璃吻哼了一声,显然不太乐意。 燕离立即一改表情,笑意浮上凤眸,「皇后真是善解人意又贴心。」 「哼,假的要死。」不再理会他,楚璃吻举步朝着那时自己曾打开的棺材走过去。 她打开的棺材临走时没有重新盖上,所以直至现在那棺材还敞着天窗。倒是长孙于曳很有良心,把自己打开的棺材又盖上了。 「过来,就是这儿。」走过来,楚璃吻往里看了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头,「嚯,不过一天的时间,怎么变成这样了?」 走近,燕离微微前倾身体往里看了看,随后抬手掩住口鼻,「难闻死了。」 「又不是让你闻味儿的。」俯身动手,楚璃吻便轻松的把那里面的骨架拽了出来。而那骨架身上的衣服则早已不復那天她所见,居然黑漆漆的成了泥汤似得。随着她把骨架拎起来,那泥汤粘嗒嗒的滴下去,泛着噁心的气味儿。 把骨架放到旁边的地上,楚璃吻扯出身上的丝绢擦了擦手,然后一边让燕离往棺材里看。 再次倾身往里看,燕离眉头却不由得一动,「有门。」话落,他直起身体又向旁边歪身看棺材外侧的底部。其实若是不仔细看的话,会很难注意到这棺材与地面的蹊跷处,这棺材底部很大一截是嵌进地面的。 「在棺材里藏门,肯定不会是寻常的门。所以,我认为宝藏定然在这下面。」楚璃吻扬起下颌,然后一边动手,打算把这棺材挪到一边去。她力大无穷,想要把这棺材搬走,轻而易举之事。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高台原来放了什么。」燕离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高台,上面有两处很明显的没有灰尘的地方,显然之前放了东西在这里。 「玉简。但是被长孙于曳拿走了,我也不太认识上面的字儿,写的是什么我不太清楚。」楚璃吻面不改色,说道。 「兴许很重要,否则长孙于曳没必要把它拿走。」燕离微微眯起眼睛道。 「你若想看玉简,上去之后我给你找来,长公主的卧室里存放了很多,讲的都是晁氏的秘辛。」两手抓住棺材的两边,她一边说道。 「好。」燕离颌首,他倒是想看看。 这边,楚璃吻双臂施力,那嵌在地面之下的棺材发出吱嘎的声响,从声音听来就知这棺材极其沉重。 不过,即便再沉重,似乎也难不住楚璃吻。她将那棺材抬起来,那模样就像蚂蚁撼大象似得。惹得燕离不由得后退两步,一边看着她笑。 脚下移动,她轻而易举的把沉重的棺材挪到旁边去,然后手一松,棺材落地,发出震耳的声音。 拍拍手,楚璃吻看向原来棺材所在的地方,弯起红唇,「这门,真够普通的。不过隐藏的也很厉害,弄个棺材在这儿,谁也找不到。」 「的确很聪明。」燕离微微颌首也同意,不过却不靠前,因为之前那尸体一直都躺在这扇门的上头,所以导致尸体腐烂的液体都附着在了那门上,使得那门也变了模样,看起来很是噁心。 楚璃吻眼下却没在意这些,走过去,弯身,抓住门板的一个边角,便用力的朝上拽。 门板受不住她的大力,直接被她拽了下来。 透过那条缝隙,楚璃吻眯着眼睛往下看,随后就睁大了眼睛,「燕离,我果然没有猜错,真有宝贝。」 走过来,燕离往下看,然后颌首,「这回你真发财了。」 「是你发财了。」楚璃吻再次动手,把那些木板一个一个的拽下来,门被彻底拆毁,下面的东西清楚的进入视线当中。 因着这里幽幽的烛火,它们也散发着刺眼的光,金砖,码放的整整齐齐。它们都贴在了之前那门板的边缘,好像要溢出来了似得。 「这下面也不知有多大,到底藏了多少的金砖。既然这里可以进来外人,接下来就让明卫下来吧。把这些金砖一点一点的搬运出去,不过最好秘密进行。被这里的人知道了不要紧,但是难保这些人不会告诉长孙于曳。」被长孙于曳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考虑的还真周到。」燕离轻笑,虽说她这样子就像守财奴,可是却很好笑。 伸手,楚璃吻抓住了一块金砖,沉甸甸的,货真价实。 「你看看,这金砖有多纯?」这纯度楚璃吻看不太出来,反正挺光滑的。 接过来,燕离查看了一下,「纯度自然不如眼下的金子,但毕竟那时的冶炼技术不如现在。可是也很难得了,比民间那些寻到的前朝金子都要纯。看这下面还有年号,这是官金,确定是前朝皇室才能拥有的。」 楚璃吻点点头,「涨姿势。」被这妖孽一说,这些玩意儿好像更值钱了似得。 「瞎说什么呢?想要什么姿势,皇后告知一声便好,我全力配合。」燕离眉目含笑,却是魅惑无比,能轻易的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似得。 「在这满是棺材的地方,你和我调情,觉得合适么?」楚璃吻也不禁笑,这妖孽天赋异禀,各种姿势手到擒来,她还曾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练过。 「有何不合适?他们又听不到看不到。」燕离却根本不甚在意。 「这没道德的人,向来有恃无恐。」所以,能坐拥天下的人,就得这么寡廉鲜耻才行,但凡有点仁义品德,做不了这行。 「就是不知这些死了百年的人,到底是恨我这个没道德的人,还是恨你这个把自家财宝拱手送『逆贼』的不肖子孙。」燕离轻笑,话虽如此,但他很明显喜欢她这六亲不认的姿态。 「别得了便宜卖乖。确定了这下面的宝藏,也确定了下来外人不会触动机关,咱们出去吧。这里的气味儿太怪了,熏得我鼻子都失灵了。待得明卫下来后,告诉他们把这些棺材都挪到门口去,若是可以的话,到时金砖挖空,就把他们都搬到下面。」那才算入土为安啊。 「好。」燕离没任何的意见,她说了算。 「走吧。」弯身又拿了几个金砖放在衣服里,俩人这才离开。 路过那高台,燕离又多看了一眼,若说这里存放的是玉简,能放在这个地方,必然十分珍贵。里面记录的也应该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东西,就是不知这晁氏还有什么秘密。 只不过,那玉简被长孙于曳拿走了,想要知道并不容易。 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这回倒是不紧张,而且不紧不慢的。 浪费了很长的时间,两个人才返回宫殿,宫殿的门依旧从里面插着,显然这段时间谁也没进来。 「你看玉简的话可以去楼上,我得洗洗手。对了,把这些金砖都拿上去,别被他们看见了。」把衣服里的金砖都拿出来,楚璃吻一边说道。 单手托着那些金砖,燕离看着她那模样,始终笑容满面,在他看来,她这个模样真的极其有意思。偷偷摸摸,守财奴一样,但却又分文都不要,都给他了。 以前,她可不这样,口口声声什么东西都是她自己的,别人休想染指。 托着金砖上了楼,楚璃吻打开了宫殿的大门,明卫以及流荷都在外头。 「给我弄点水来,我要洗洗手。」说了一声,楚璃吻又返回了宫殿。 流荷跟进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明卫,他们守在外面,倒是一个都没跟进来。 「老大,可看见东西了?」流荷知道楚璃吻必定是又下去了,否则才不会和燕离在这宫殿里待这么久。 「看见了。」楚璃吻笑得眼睛都是弯起来的。 「那就好,咱们总是不白来一次。对了,昨天老大给我的东西已经放好了,老大什么时候拿回去?」最后一句,流荷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 「回盛都的吧。」楚璃吻也放低了声音,回到盛都后,她要把这药给金先生,让他研究研究。 「好。」流荷点头,显然东西放她那儿楚璃吻可以完全放心。 洗过了手,楚璃吻单手托着茶盘,一步一步走上了楼。 卧室里,燕离坐在书案后,他拿上来的金砖放在书案上,仍旧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看着他,楚璃吻走过来,也看清了他手上的玉简,他已经看了好几册了。 「看出什么来了?这上面有的字和现在的不一样,所以我不认识。」即便是这大卫的字,有一些她也仍旧看不太懂。 抬头,燕离看向她,脸色却不怎么好,「这晁氏的人,死的都很奇怪。我看过的这几册上面共八人,没有一个活过不惑之年。」 放下茶盘,楚璃吻挑起眉尾,「所以,你担心我也活不过四十岁?」 「为何如此很成谜,这上面没有交代这些人是因何而死,得的是什么病。」而且,死状也不一样,显然得的不是同一种病。 「我中毒之后,不管是金央还是金先生都无数次的试探过我的脉,检查了我的身体。我并没有其他隐疾,若是真的有,他们早就发现了。那就别操心了,反正我就在你身边,又不会走开。时不时的就让金央给我检查检查,排除隐患。」楚璃吻靠在书案上,一边说道,她看起来十分乐观。其实只有她心里明白,为何这些晁氏的人都早死,只是现在不知该怎么和他说。 看着他的脸,楚璃吻心下不由得嘆气,若是真的没办法,她想,她也会吃那药的。不为其他,就为给他生个孩子。 「我只是担心而已,你得一直陪着我。」抓住她的手,燕离面色几分沉郁,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了。
195、皇后的损招儿 反握住他的手,楚璃吻弯起红唇,「肯定陪着你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器大活儿好,我怎么可能抛下你?那样岂不是得便宜其他小妖精了。」 笑出声,燕离施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这嘴也是没有遮拦。这些荤话,张嘴就来。不过,你要是能在床上时多说一点儿就更好了。」 「要求还不少。」坐在他腿上,楚璃吻一边眯起眼睛看他,琢磨着她得说的多荤他才开心。 「当然了,要是空不出来嘴说,你也可以叫啊,我也很喜欢听。」燕离退而求其次,她的叫声他也喜欢。 「成,下次我会把方圆十里的人都惊醒,让他们知道知道陛下的威力。」楚璃吻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一边承诺道。 手顺着她的腰滑到她的臀间,手指用力,捏的楚璃吻不禁直起嵴背,「在这间屋子里,你最好不要和我调情。」 「刚刚说那些荤话的是谁?」燕离扬眉,让她好好想想。 「哼,你倒是很有道理嘛。」无语,伸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直接送到他嘴边,让他顺便洗洗嘴,胡说八道。 重新拿起玉简,燕离看着,一边说道:「这个人应该是长公主的祖父,他在很年轻时就死了,不过而立之年。幸好早已有了儿女,否则这晁氏恐怕就此无血脉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好似每一代,这晁氏都是一男一女。」说着,燕离又拿起另外一卷玉简,展开。 其中原因,楚璃吻自然知道。只不过,她没想到吃了那药,会那么早就暴毙身亡了。 这药的副作用,不是一般的大。 「这上面的,是这长公主祖父的姐姐,死的更早,而且,因难产而死,孩子也没活成。」看着,燕离不禁皱起眉头,很血腥。 「行了,知道他们都早死了,死的奇怪,你也别看了,越看心里越堵。」把玉简从他手里夺过来,楚璃吻阻止他再看。 「这些玉简拿回去,我要仔细的把这所有的都看一遍。晁氏之人的死亡是否有相似性,暴病的高发期是在哪个年龄段。只有把这些都研究透彻了,我这心里也能更有底,如何避免。」燕离反倒很认真。 看着他,楚璃吻片刻后就笑了,「成,你研究吧,看来我这小命真的挺重要的。」 捏了捏她的臀,不言而喻,她的小命在他心里的确很重要。 将所有的玉简都放回木箱里,燕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些都拿走。 楚璃吻则拿起那些金砖来查看,光线好了,看的自然更清楚些。这金砖底部果然有年号,而且字迹清晰,存放在那种地方,不见任何的空气,它们保存的相当完好。 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很有质感。以前楚璃吻觉得命最重要,身外之物是其次。 但现在,她忽然发觉,这两样东西对于她来说好像都不如身边这个妖孽重要了。 果然啊,情感让人降低智商,这天长日久的,也不知自己到时会不会变成智障。 明卫开始忙碌,但并非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忙碌』。 长公主的旧居后头,应该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有些漏了。晴天时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可自从下起了雨,这宫殿后方的墙上便开始涓涓细流。 看见了这个,楚璃吻哪还能坐得住,立即调派明卫开始修缮。 明卫倒是也不含煳,速度极快的出了山,然后便将修缮房屋的东西搬回了山里。所有的用料都是最好的,他们动手干脆利落,看起来经过他们之手后,这宫殿便再也不会漏了。 不过,楚璃吻的要求很高,将那坏了的地方修缮好之后,还要把这整个宫殿都修补修补。即便她不记得曾住在这里的事情了,可仍旧不想让它破败,需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它一直矗立在这儿。 徐川文英等没有任何的意见,他们显然也认为,这是楚璃吻应该做的。她那时的表现看起来很无情,可现今,似乎那情也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不过,只修这个宫殿楚璃吻似乎并不满意,她还打算把长公主的坟墓重新修缮一番。 由此,需要大量的人手,燕离不得已,将驻扎在附近的军队调过来一队协助。 这一队兵士纪律严明,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不该看的,他们不会有丝毫的逾规越矩。 他们在白天时在这里做事,傍晚一到,便会顺着捷径密道撤出去,倒是让这墨崖山里的人不再感到警惕。 宫殿年头太久了,如宫殿上头的碧瓦大部分都裂开了。只要略微施压,那些碧瓦就都会碎了。 撤掉碧瓦,但是这些东西又不能乱扔,所以都会装在麻袋里,一袋子一袋子的运出去。 站在铁索桥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兵士,楚璃吻双臂环胸,显然很满意。 挺拔的人站在她身边,衣袂飘飞,俊美绝伦。 两个人并肩而立,随着风吹过,倒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 「皇后就是聪明,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来。」燕离轻笑,魅惑无双。 「哼,你不是贊同的很?其实就算被他们知道我在往外倒腾黄金也不会有什么。但是,难保他们不会通知长孙于曳。我担心的是这个,所以才不想让他们知道。」楚璃吻没说假话,她不担心这里的人,反而是担心长孙于曳。 「所以,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把黄金搬空为止?」燕离却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时间。 「没有啊。这盛都,我得回去才行。想来,我这个妖后不在,说不定一些人就会开始活动。我得回去,有我这个妖后坐镇,看那些人还有没有空闲瞎捉摸。」楚璃吻扬起下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因为她的『寡廉鲜耻』『没有道德』『恶毒狠辣』,才导致盛都的某些人心下惴惴。他们不知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所以很是忐忑。 燕离轻笑,一边抬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施力,却导致脚下的铁索桥不禁的晃动。 不过,这两个人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安,坦然承受着这铁索桥的摇晃。 「看来,没有皇后,我这江山还真坐不稳。」燕离轻笑道。 「有这觉悟真是不错。」楚璃吻点点头,希望他能一直如此想,然后心怀感恩。 搂着她,燕离看起来很是惬意。凤眸流光,堪比天上耀目的太阳。 这时,铁索桥另一头走来一个广袖长袍的老人,正是徐川。 燕离自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面色不变,他放下手臂,「看来我得迴避了。」这里的人,想来是很不希望他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楚璃吻看来一眼,然后轻笑,「很有眼力。」 摸了摸她的头,燕离转身离开。 人在铁索桥上走,使得这铁索桥摇晃的也更加厉害了。 楚璃吻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好像很享受这危险的摇晃感。 徐川很快走了过来,那边燕离也已经离开了铁索桥。他在楚璃吻身边停下,看了一眼下面忙碌的兵士,随后道:「公主,如今是这大卫的皇后。」 「嗯。徐老先生现在才知道么?」他们应该知道的很清楚才对,从她第一次来这里时,他们就知道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復国无望,晁氏余脉自是本想在此地一直延续下去。能延续几代,看的都是天意。没想到,因着公主离奇的经歷,如今却成了这大卫的皇后。将来诞下子嗣,继承大统,晁氏又以另外一种方式再次重掌天下。」徐川轻嘆,很是感慨。 楚璃吻弯起红唇,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徐老先生眼下是怎么打算的呢?毕竟,长孙于曳是西朝的太子,他将来,也是要继承大统的。相比较我来说,他更占便利。」她的身份和长孙于曳并不能相提并论。 「西朝、、、到底还是小国。」徐川微微摇头,这晁氏之前的天下,就是大卫,西朝只是一群蛮人,乌合之众。如今能成国,也是不可思议。 「看来,徐老先生是志在大卫。只不过,我不能苟同,这天下就是燕氏的天下。我可以做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绝不会偷燕离的东西。」她神色淡然,面庞清甜,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别误会。」徐川笑了,然后否认道。 楚璃吻笑笑,没有说什么。 「这是好事,晁氏终究没有没落,没有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老夫等人年岁已大,这辈子也就这般度过了。但,晁氏的后代,子子孙孙却不用再了此残生,老夫很感慨。」说着,徐川的情绪似乎也真的有些激动。 「后代?但愿如此吧。」听他所说的话,显然也并不清楚晁氏的秘辛,这生不出孩子的毛病,还真是隐藏的够深的,连这些最亲近的人都不知分毫。 「这里也的确该修缮了,经歷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即便是再结实的宫殿,也有破陋之时。公主很明显也不想让此地荒废,这很好,毕竟很多的祖辈的英灵都安息在此,他们也需要个安居之所。」徐川点点头,他是很贊同楚璃吻修缮这里的。 「正好我是皇后,提这样一个要求也不算什么。尽我所能,将这里改善一下,徐老先生你们住在这里也更舒心些。需要什么,可以尽数告诉我。保持传统是好,但是也没必要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楚璃吻转眼看向他,他身上皆是岁月的痕迹。从出生至此便在这里,而且也没有想走出去的想法,想来也是无比唏嘘。 徐川笑着点点头,楚璃吻的话,他很喜欢。 明卫和军队留在这里修缮『宫殿』,而楚璃吻和燕离则准备离开。燕离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那个太子爷。如今他是帝王,这国家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当然了,如果他想做个昏君的话,倒是可以及时行乐,完全不理。 带着流荷,以及一小队明卫,楚璃吻和燕离离开了墨崖山。 徐川和文英带着卫队一直把他们送到密道前,看着他们走进去后,才返身回去。 这密道被无数人穿行过无数次,比最开始时要平滑了许多。 走在其中,自是方便安稳。 很快的,便离开了墨崖山,而此时墨崖山外的官道上,另有一批明卫正等在这里。车驾齐备,官道两侧几里地外,早已禁止通行。 出山,楚璃吻和燕离便进了马车,舒展开筋骨,她不由得长舒口气,虽说骑马很快,但还是马车里比较舒服。尤其眼前有个妖孽,看着更是赏心悦目。 四目相对,两人不由得都笑了,这墨崖山中一行,实在不负所望。 「过来。」朝她伸出手,他的手修长好看,那分明的指节,更像是用刀子刻意削过似得。 懒洋洋的挪过去,然后就被他抱在了怀中。 微微眯起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儿,如此好闻。 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头,燕离低头看向她,随后笑道:「以前你每每这模样我都觉得你像猫。可不知为何,如今瞧着,却觉得你越来越像猪,这是为什么?」 「审美疲劳,整天看着我,腻了呗。」楚璃吻没什么表情的回答。 轻笑,「原来如此。那可怎么办是好?」 「很简单啊,你再娶一个,然后整天搂着她看着她,过了一段时间你就发现,嗯,那张脸也不过如此,还是这原配的好看。然后,咱们俩就又重修旧好了。」楚璃吻说着,颇为懂行的样子。 「真的?」燕离用食指挑起她的下颌,让她能够高扬起头看着他。 「真的。只要你敢做,我就敢把你阉了。」多简单啊。 笑不可抑,燕离接连点头,「果然是妖后。心狠手辣,嫉妒心强。」 哼了哼,尽管他是在骂人,但很显然的,他那语气又是夸奖,这自相矛盾的妖孽。
196、给他指婚 一路朝着盛都返回,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也并不慢。 楚璃吻和燕离两个人始终都坐在马车之中,今时不比往日,燕离不能再随意的抛头露面,尽管眼下外面有无数明卫,但也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换了衣服,楚璃吻略懒散。靠在马车里,她听着车轮轧轧的声音,也几分昏昏欲睡。 而另外一个人,则早就躺在了她的腿上睡过去了。 燕离明显是个恣意随性的妖孽,只要自己舒坦,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躺的随意,而且马车有些狭窄,以至于他躺在那儿的时候腿也是曲起来的,看起来倒是几分委屈。 手放在他的身上,楚璃吻不时的抚摸一下他的身体,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身体手感有多好。 太阳逐渐偏西,队伍也顺利的进入了驿站。燕离终于睁开眼睛,凤眸流光,看起来好像他一直没睡似得。 「起来吧,到了驿站接着睡。我的腿都被你压得麻木了,像猪一样。」把他推起来,楚璃吻敲了敲自己的腿,缓解那麻木的感觉。 看着她,燕离边笑边伸手,抓住她的腿想帮忙。 哪知楚璃吻立即挪开,「你别碰,越碰越难受。」 「成,不碰。」燕离收回手,一边笑,显然觉得她那模样有意思极了。 缓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下车,燕离在前,明卫首领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的禀报着什么。 楚璃吻和流荷并肩而行,进入驿站,那些小兵都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他们没想到,这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皇上。 「老大,回盛都后,我是跟随你进宫,还是直接回小皇宫?」流荷不知她得带着身上的药到哪儿去。很明显楚璃吻不想燕离知道这药,带到宫里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去小皇宫吧,送到金先生那儿。告诉他很珍贵,别浪费了。」楚璃吻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流荷点头,这事儿她绝对能办好。 两人往前走,正好燕离也停下了脚步,流荷从旁边绕开,话不多说。 「有些饿了,赶紧上去吧,用了饭,睡觉休息。」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楚璃吻说道。 垂眸看着她,燕离蓦地低头,凑到她脖子附近闻了闻。 楚璃吻不由得皱眉,歪头躲开,一边看向他,「你是狗啊,闻什么呢?」 直起身体,燕离看着她似笑非笑,「你那个跟班受伤了?」 「哪儿跟哪儿?听不懂。」楚璃吻双臂环胸,很难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每次她经过,我都能闻到一股药味儿。」燕离如是说。 「那你闻我干什么?」这妖孽,鼻子真够好使的。 「你们俩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你也受伤了。只不过一想,这些日子又不是没看见你的身体,并无伤痕。」所以,她那个跟班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么? 「你这鼻子真灵,脑子也挺好使的。流荷是身体不舒服,所以金先生给她配了一些药,她正在吃。药效确实不错,但就是药味儿太大了,她自己也觉得很难闻,可也没办法。」楚璃吻顺着他说,张嘴即来,很是镇定。 闻言,燕离微微颌首,「那也用不着神神秘秘,我以为,你们又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呢。」抓住她的手,顺着楼梯往楼上走,燕离一边笑道。 「你这人就是有被害妄想症,人家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风声鹤唳。这女人得病,大多数都是妇科,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尤其是男人。你刨根问底的,就不怕被流荷知道了尴尬么?亏得流荷不是那种会胡思乱想的人,换做别的女人,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呢,这么关心。」楚璃吻冷哼着,一边说道。 「成,我日后不说了还不行么?一个小小的疑问而已,就惹来你这么多的话,怕了你了。」燕离赶紧告饶,说不过她。 继续冷哼,楚璃吻顺着他的力气走到二楼,面色仍旧不太好看。 「还生气呢?我只不过好奇而已,毕竟我关注你过多。所谓关心则乱,祖宗就别气了。」搂着她的脖颈,燕离一边嘆道。 「我听说,有一种兔子,专门吃窝边草。」楚璃吻眯起眼睛,淡淡道。 燕离一听,就知道她什么意思,无奈的笑了一声,然后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我的妖后这般狠厉,我哪有那个胆子?」 「这吃窝边草的兔子,向来没什么好下场。会被和它同窝的兔子活活咬死,扒掉那层皮,再把血肉吃了。」盯着他,她语气依旧。 「明白。」燕离郑重点头,却又笑个不停,她实在太有意思了。 歇了一夜,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速度明显加快,因为今天就会抵达盛都。 因着速度快,下午时分,便看到了盛都的影子。 盛都三百多年的歷史,幽幽古城,却依旧挺拔岿然,让人看着便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敬畏来。 进了城,明卫开道,街上的行人退避两侧。 骑马跟在后面队伍中的流荷在进城后便离开了,她的确听从楚璃吻的话,直接返回了小皇宫。 马车直接进宫,在城瓮之中停下,马车里的两个人才下了车。 又回到这个地方,楚璃吻倒是几分感慨,这辈子是离不开这地儿了。 燕离很顾及她的情绪,毕竟他一向知道,这个小人儿最不喜被束缚了。 「回卫露宫等我,晚些时候我便过去。」看着她,燕离一边低声道。 在这宫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的时候,他必须得保持帝王的姿态。 「忙吧,离开这么多天,想必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处理。想做个好皇上并不容易,得做好英年早逝的准备。」抬手拍拍他的后腰,手上略微用力,拍的燕离不由蹙眉。 「不管我有没有英年早逝,只是你再这般用力,非得被你拍的吐血不可。回去沐浴,然后歇息吧,我处理完便过去。」说着,他举步便走了。 一直等在前头的内侍随即跟上他的步伐,边弓着身子疾步走,边说着什么。 楚璃吻不甚在意,举步离开,回了卫露宫。 宫女准备了热汤,供楚璃吻沐浴。 这些宫女的手艺比东宫的侍女要更好,梳洗按摩,做的十分好,小心翼翼,却又让人很舒坦。 折腾了好一阵,楚璃吻也昏昏欲睡,然而,她这觉还没睡呢,退出去的宫女又进来了,跪在床边向她禀报:「娘娘,东宫那边有人进宫了。禀报说,金妃娘娘忽然小产。金央大人以及太医院的太医,眼下都已经被调派到东宫去了,好像陛下也过去了。」 睁开眼睛,楚璃吻清醒了一下大脑,随即坐起身,「小产?」拖到这个时候,这金妃还真是受苦了,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真是同情她。 宫女看着楚璃吻的脸色,一边点头,「应该就是下午时候的事儿。听说东宫的人第一时间就去请金央大人了,但,还是没保住。」 「准备一下,我过去看看。」想了想,她若是不露面的话,好像说不过去。这金妃为了演这齣戏可是受了苦,其实也是因为她,她自然得去看看才是。 宫女应声,随后快速的起身给楚璃吻准备衣服。 天色暗下来,坐着软轿,前后十几个明卫以及十几个内侍宫女随行,快速的出宫直奔东宫。 东宫灯火通明,依旧是别处比不得的。因着燕离登基为帝,这东宫忽然间也冷清了下来。 进了东宫,朝着金妃所住的寝宫而去,这里果然有很多人。 秋霓一直都在东宫这里服侍金妃,她手底下有几十个侍女和内侍。也难怪别处那么安静,原来人都在这里。 随着楚璃吻到来,奴才自是皆跪地。 一群太医也停止交谈,向楚璃吻拘礼。 楚璃吻看了他们一眼,径直的顺着大殿走向偏殿,哪知刚进门便瞧见了一个木盆摆放在前方的地上。木盆里都是血,还有一个明显是人形的东西泡在血里面。 一眼看到那东西,楚璃吻就停下了脚步,脸色也变得几分难看。 瞥开眼睛看向别处,金央站在几米之外,面色淡漠。 秋霓也在,除却他们俩,这偏殿里没有其他人了。 秋霓迎上前来几步,随后跪在地上,「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话落,楚璃吻脚下一动,朝着金央走过去。 路过那木盆,楚璃吻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血煳煳的,是个胎儿。但鬼知道那胎儿怎么会那样子,看着真是瘆人。 「就不能把这东西摆到一边去么?」走近金央,楚璃吻压低了声音斥道。 「这不是给你看的,是给外面那些人看的。」金央声音也很低,垂眸看着她,淡淡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楚璃吻皱眉,莫不是这人从哪个孕妇的肚子里剖出来的?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是大夫,不是刽子手。这是我买的,青楼里每天都有很多堕胎的。只不过,像这个月份的并不多。」看她那眼神儿,金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闻言,楚璃吻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服了你了,这玩意儿都能买来。太噁心了,弄到外边去。」这偏殿里都飘着一股血味儿。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金央反倒郑重道。 「跟我装什么哲学家?他们都看到了就弄走,摆在这儿当标本呢。」即便她铁石心肠,看着木盆里那小玩意儿也仍旧觉得残忍。晁氏几百年来,就为了木盆里那东西,折腾的代代不成样子。如今,更是轮到了她,如此一想,心下更是几分烦躁。 绕过金央,她直奔卧室。 卧室里,几个侍女跪在地上,那身体好像还在隐隐轻颤,惧怕的模样。 床边,一身素色华袍的人坐在那儿,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但也一眼就能看得出是谁。 走过来,那个人也同时抬头看向她,妖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床上,长发披散的金妃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看起来极其的虚弱。 对视了一眼,楚璃吻就挪开了视线,看向金妃,说实话是佩服她的。 为了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这般折腾也心甘情愿。 「好好休养吧,过些日子就能下床了。」楚璃吻开口,其实在她看来,金妃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忽然下床走动的话,估计腿都不听话了。 「谢谢皇后娘娘。」金妃也回话,声音真的很虚。想起之前燕离说金妃每天只吃一点东西,楚璃吻就觉得她这痴情已经到了发傻的程度了。她这么做,那个死鬼又看不见。 「客气什么。过些日子身体好些了,就离开这东宫。皇宫太大了,你去住着更静心。」每天烧香念佛的,估计也没人打扰,又不用看别人脸色。 金妃微笑,可笑起来的样子仍旧是虚弱至极。 身边,燕离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那凤眸幽暗,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在这卧室停留了很长一会儿,才走出来。 外面,那个木盆已经不见了,楚璃吻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真没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可怕的,即便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她也能冷眼相待。可是想想刚刚木盆里那血煳煳的东西,她身上窜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深吸口气,楚璃吻看向金央,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金央自是也看见了,冷漠的脸上有些松动,似乎是在笑。 燕离分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后道:「金央明日进宫,朕有要事。」 金央静默了两三秒,然后颌首,「是。」 没做停留,燕离便走出了偏殿。 外面,那些太医跪在地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怎么说。尽量的让头低一些,免得燕离忽然发问。 不过他们明显多虑了,燕离径直的离开了。 随着燕离一同走出那寝宫,楚璃吻不由得舒口气,空气也变得好闻多了。 「你找金央做什么?」边走,楚璃吻一边问道。 燕离斜睨了她一眼,「给他指婚。」
197、服药 「指婚?我倒是忘了,这封建社会是有这种操作的。只不过,你确定你真给他指了婚他会痛快的答应?说不准心怀怨念,然后给你下毒。」楚璃吻笑眯眯,这事儿对于她来说就像个笑话,简直有意思至极。 「给他指婚,乃特殊的荣宠,他应该感恩戴德。莫不是,皇后另有什么意见?」燕离斜睨了她一眼,随后道。 「我可没有什么意见,就是我觉得金央这人是不想结婚的。这金家世代有隐疾,传男不传女。看金先生就知道了,我估计他年岁没有多大,但看起来就很苍老似得。若是不成亲,不生子,日后也就没人再痛苦了。」楚璃吻很客观道。 「皇后很了解。」燕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边停下了脚步。后面一大熘的人都跟着停下,垂首屏息,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瞧你这眼神儿,再听你的语气,明显不对啊。你什么意思?」楚璃吻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他,一边高高的挑起眉。 「你们年幼相识,自是有些异样的感情在其中。尤其金央,我格外了解。既然他不想成婚,那么我就给他指婚。他生不生孩子,不在我的管制范围内。」道理十分浅显,作为帝王,这是燕离应该做的。 「于公于私都被你说了,我竟然无话可说。什么异样的感情,你脑子进水了。我不知道在哪儿得罪你了,但是你说的话我特别不爱听。这次我可以忽略,但是往后你再胡说八道,小心给我给你好看。」压低了声音,尽量的不让后面的人听到,楚璃吻眸色危险。 「那刚刚你们俩笑什么呢?」燕离却是不为所动,他的确看见了,又不是瞎说。 「你这人,真有问题就问呗,拐弯抹角不嫌累。你进那寝宫的时候,地上木盆里摆了一个死孩子你没看见啊?我忽然进去吓了我一跳,血煳煳的。金央说那是他买来的,我就想这人真能,什么玩意儿都能弄来。但是真的很噁心,我很不喜欢。金央看见我那样子,幸灾乐祸呢。」他这眼睛倒是好使,就是脑子差点儿。 看着她,燕离面色稍缓,「只有这般血粼粼,才能让那些人彻底闭嘴。」 「我知道。但真的很噁心,我不喜欢。」楚璃吻忍不住翻眼睛,她又不是不懂什么意思。 「确实很噁心。」燕离也承认,很不好看。 「走吧,赶紧回去。被金央噁心的,我今晚的饭都吃不下去了。」楚璃吻抓住他的手,这厮真是小心眼儿,小到不能再小。 金妃小产了,这个消息朝堂上下很快都知道了。 太后薨逝的孝期还没过,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无论皇宫还是朝堂上下,无不小心翼翼。但私下里,又有不少人暗暗的说着什么,这燕氏天下,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楚璃吻自是没空闲理会这些,墨崖山那里的金子在不断暗暗的运回盛都,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所以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运送黄金的车进入盛都后直接送到了东宫,而东宫那里不知何时开闢了一条直通皇宫的地道。金子从地道送进宫里,最后被送进了卫露宫。 楚璃吻最初还不解为什么送到她这里,她已经说不要了。 不过,接下来她就明白了,这卫露宫的地下有地下室,不知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很大很大。 运送回来的黄金尽数的藏在卫露宫的地下室,很快的,便塞满了一大半的空间。 「依我看,你们燕氏都是属老鼠的,到处挖洞。」看着燕离将地下室的门关上,楚璃吻双臂环胸,一边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地下作战由来已久,并非燕氏发明。」顺着台阶走上来,燕离一边笑道。 「地道战?那倒是,从古至今,不胜枚举。」楚璃吻也不由得笑了,由此看来地道作战歷史悠久啊。 走上来,燕离单手搂住她的脖颈,另一手将一把黄金制的钥匙递给她,「你保管着吧。」 看了一眼,说是钥匙但这又不是钥匙,和墨崖山下的宝库钥匙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墨崖山宝库的钥匙是两块玉佩,而这个黄金制的钥匙更像个哨子,中间是空的。 这地下室必须得用这钥匙开启,若是强行打开,里面地下室上方的机关就会被惊醒,带毒的箭矢会瞬间射出来,将外面的人射成蜂窝。 「真把它给我?若是我保管,也会是藏在某处,不会随身带着的。而且藏起来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楚璃吻看了他一眼,这妖孽还真是挺放心她的。 「放在我这里只会更惹眼。不管我是否带在身上,总是会被人发现的。」说着,燕离将钥匙放到楚璃吻的手中。 收在手中,楚璃吻放在了衣服里。 两个人相携从地下室出来,这地下室的入口设置在卫露宫的佛堂中。 佛堂之中的佛龛是活动的,而那入口就在佛龛后。 两个人出来,燕离将佛龛恢復原状,同时又点燃了一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随后,两个人离开佛堂,这外面,宫女内侍都不在,因为往这卫露宫里运黄金,那些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明日我去一趟小皇宫,自回来后便没去过。金妃何时能进宫啊?听说,她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坐到舒适的软榻上,楚璃吻身子一歪,一边问道。 烛火明亮,她的脸也恍似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使得她那张脸更为清甜。 燕离在她身边坐下,凤眸流光的看着她,「随着金妃小产,近几日又有人谏言,要朕充实后宫。」 眉毛动了一下,楚璃吻边点头边问,「谁说的?」 「告诉了你是谁说的,你接下来会怎么做?」搂着她,燕离一边问道。 「难说。兴许觉得他说得好,赏赐他点儿什么呢。」顺着他的力气贴在他身上,她淡淡道。 「赏赐他的宅邸一把大火么?」他这个妖后,绝对做的出来。 「也兴许赏赐他一把刀,把舌头修理修理。」歪头,她语气无害。 「倒是还有别的法子。」贴近她的脸,他一边轻声说,那声音极具挑逗,让人听了便不禁心头一盪。 微微眯起眼睛,他说的是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抓住他的衣襟,用力的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扯,她也直接贴上了他的唇,「主意也不错,这就行动吧。」 起身,她把他压在身下,用尽了力气。 在下的人被她故意施力压得忍不住发出闷哼,「你再用些力气,这肋骨就断了。」 「你别说,我倒是用这招杀过人。只要在目标的背后抱住他,双臂要从腋下穿过,施力,他的肋骨就会尽数折断。折断的肋骨会插入内脏之中,不治而亡。」骑在他身上,楚璃吻一边说道,语气几分兴奋。 「不是你的同行,不要和我讨论这个。」这个时候说这个,实在煞风景。 轻笑,她俯下身,长发垂坠,将两个人的脸隔离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之内。 「不说了,眼下我有急事要办,办你。」话落,她扯开他的腰带,动作粗鲁。 躺在那儿,任她动作,燕离像极了被胁迫的良家男子,而骑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就是淫贼。 翌日,待得楚璃吻再醒来,和她折腾到半夜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她现在睡得愈发踏实,不再像以前似得,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不过,要说燕离这妖孽也是不怕色字头上那把刀,累的像狗一样,也乐此不疲的。 而且,还能早早的就起来,不会赖床。 不知他到底是精力无限,还是真不怕身体被掏空。 在楚璃吻看来,应该弄些补药给他吃,免得他到时肾亏不举,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用过早膳,梳洗换装,楚璃吻在明卫的护送下,秘密的离开了皇宫,直奔小皇宫。 她倒不是为了小皇宫看多声门的经营情况,其实是找金先生。 自从墨崖山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流荷也将那些药送到了金先生那儿,可至今为止,金先生没有给她任何的消息。 看来,那些药还是有些难度的,以至于那眼高于顶的金先生都没了音儿。 抵达小皇宫,明卫没有再跟着,楚璃吻直奔金先生那儿。 金先生独居一个院落,很大,多间屋子,只不过好像仍旧放不下他了似得。 到处都是药材以及随处扔的瓦罐之类的,也不知那些瓦罐是否还有用,所以这里的僕人也不敢乱动。 穿过那些杂物,楚璃吻进入其中一个屋子,虽是脏乱,倒是在脏乱中也有顺序。 一个一身白的人正坐在桌子后头摆弄着什么,他面前一堆破破烂烂,也看不出他在倒弄什么。 「我的药研究的怎么样了?」在门口那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楚璃吻拒绝再往里走。 金先生头也没抬,「药是好药,就是有些弊端。」 「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么?我能不能吃?」她关心的是这个。 「能吃。但若吃了,你得谨记多项,怕你坚持不下去。」说到这儿,金先生才终于抬头,苍老的脸上几许似笑非笑。 「瞧你这阴险的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说吧,我听着呢。」楚璃吻心下一沉,不觉得他这告诫会是好事儿。 「这药吃了的确对身体大有损伤,只不过,我可以用药调理。但你若吃了我的药,那么这辈子就不能再碰这些东西。你看看吧。」说着,金先生抬手,手上有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儿。 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楚璃吻看着那张纸,随后起身拿了过来。 她本不是个喜欢受束缚的人,因着燕离,被束缚在宫里,她就已经觉得失去自由了。 这会儿,再瞧着纸上的那些东西,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来,「我看我以后也不用吃饭了,只喝水度日就成了。」这纸上写的是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整整一张纸上都是。 「话不能这么说,这可吃的东西千千万,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这些东西与药相剋,但凡吃了,药效全无,你肯定会早死。」金先生很是坦然,他可没说谎。 「我谢你吉言。」楚璃吻瞪了他一眼,说话真是够好听的。 金先生反倒心情愉悦,「其实我倒是没发现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把手给我,我再切脉试试。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症状之人?闻所未闻。」 把手给他,楚璃吻盯着他看。 金先生试探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我还是没试探出来问题。你确定自己真的不吃这药就生不出孩子来么?或许,你可以再等几年,若是依旧毫无动静,我可以再检查一下皇上的身体。」 「我确信无疑。」收回手,楚璃吻确信自己身体有问题。其实她不用去想自己的身体,只要回想一下长孙于曳就可以了。 他的身边有太子妃有侍妾,但是,在地下看到那玉简的时候,他脸上分明闪过原来如此的神情,那时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他们俩一母同胞,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以情况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吃药了。这药你吃了,我给你配药,你按时吃,能确保你活到很久。只不过,切记不能再吃喝这些东西,否则前功尽弃。」金先生很是淡定,尽管楚璃吻的身体情况如此奇特,他似乎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似乎奇怪的情况见过太多了,已经练就了不易惊诧的内心。 「我吃。不过,这事儿你知我知,不许对外人说。至于这些不能吃的东西,我会随意编个理由,毕竟燕离很是多疑。兴许,他到时会问你,你含煳答应承认就成了。」她把纸收起来,一边说道。 金先生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药呢?」看着他,她一边伸出手,已经打定主意要吃了。 金先生起身,把放在高台上的一个大肚子瓷瓶拿过来,「吃一颗足矣。其余的这些,可以放在我这里。若我有一天不在这世上了,这药交给金央也是可以的,你可以信任他。」 接过那药,楚璃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头的药丸,「我若有一天忽然暴毙,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无言,金先生把瓷瓶盖上,「女人难养。」 「难养你还养四个?不过你是大夫,倒是也不怕这个,毕竟能自己配药吃。不过,我觉得这玩意儿就像蓄水,蓄满了又往外泄,来来往往的,这储水的地方会不会崩了?」她轻笑着,显然是在调侃他。 「既然是蓄水,就得有来有往才行。否则,那不是成了一潭死水?」金先生立即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挑眉,这种说法倒是也有道理。 楚璃吻点点头,「信了你的鬼话了。」说着,她把手里的药丸扔进嘴里,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餵自己吃毒药。 「我这边着手配药,但从今天开始,不该吃的东西就不要吃了。」金先生看着她,一边道。 「嗯。」点点头,她心下倒是很平静,自己的选择,她还是承担的起的。 回了皇宫,楚璃吻便把那张纸交给了宫女,要她给御膳房送过去。 交代说,因着季节敏感,所以她现在吃不得这些东西,日后膳食中,一律不准有这些食材。 这是最佳的藉口了,若是说她生病了,那么接下来燕离就会把所有的太医都弄来,她定然露馅。 只不过,就算是如此,燕离也仍旧知道了。 对一些食物不服,有些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这些燕离早就有所耳闻。据说,还有因为此而死亡的。 「前些日子倒是也见你吃了这些东西,如何不服,你说来听听。也可以叫金央来,让他瞧瞧。」看张纸已经传到了他的手里,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又不是外在的你能看出什么来?吃了这些东西,我会拉肚子。」楚璃吻盘膝而坐,很是淡定,这个理由,她早就想好了,天衣无缝。 「真的?」燕离仍旧有些怀疑,毕竟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当然是真的。而且,不止会拉肚子,还会肚子疼,一阵一阵的。倒不是有多严重,但金先生说与食物息息相关,索性就戒了,也免得我疼。」楚璃吻扬高了眉尾,她说起来时让人怀疑不得。 「若真如此,何不用药调理?」燕离认为,这么多的东西不能吃,日后她看见了别人吃,肯定会生气。 「我近期还真不想吃药。你没听说过么,备孕期间的人,不抽菸不喝酒,更不能吃药。否则,生下来的孩子容易变成傻子。」她振振有词。 闻言,燕离反倒笑了,「原来,皇后也在做准备呢。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人在努力而已。」 「废话,要是只有你一个人努力,那我每天晚上在做什么?陪你过家家啊。」无言,要是过家家也那么累,那她情愿雇个人去和他玩儿。 把纸放下,燕离一边抬手搂住她,「皇后辛苦了。」 「自然辛苦。」哼了哼,她的确很辛苦,吃了那情况不明的药,已超过她所能迁就的极限了。 ------题外话------ 所有亲们新春大吉,狗年旺旺!
198、暂别 吃了药,接下来便是忌食,初始时,对于楚璃吻来说有些不适应。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在东宫,在皇宫,整日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每顿饭都是色香味儿俱全的。 如今忽然间的,可食用的东西仅仅剩下那么几样,她也发觉好像缺少了很多东西似得。 但,即便如此,她也却只能毫无异色的吃下去,面对着燕离,她一切都正常。 看她如此,燕离倒是也放心了,对于食用后会导致身体不舒服的食物,无法吃药的话,自然就只能避免吃下肚子了。 天气越来越热,距离大卫与南晋的联姻大事也越来越近了。 南晋顾沉毅迎娶康郡王的郡主,这件事对于两国来说,的确是大大的好事。 燕离登基,楚璃吻封后时,无论南晋皇帝还是顾沉毅还是那棠王都送来了贺礼。这件事,楚璃吻自然知道,毕竟其实她和顾沉毅一直都有联繫。 尤其是到了白马城之后,顾沉毅本想去白马城与楚璃吻见一面的,但是后来因为他军中有事,这事儿便耽搁下了。 如今,顾沉毅迎娶康玉敏,无论如何,楚璃吻都得送上大礼,若是时间允许的话,她其实去一趟是更好的。更能显示出,大卫与南晋联姻的重视。 于公来说,燕离自是希望楚璃吻能够去一趟。但是于私,他倒是不希望楚璃吻奔波,毕竟她自己也说,正在备孕阶段。 「其实走一趟,倒是也不吃亏。尤其,我很想到南晋仔细的查一查楚真的行踪。眼下在大卫和西朝都查不到他的影子,那么,我向他可能就在南晋了。」盘算着这事儿,自然是事不宜迟。不管于哪方面,都必须尽快的把楚真处理掉才是。 坐在龙椅上,燕离看着靠着御案的小人儿,她看起来可是极其的认真,不把一切抓在手里就难受的模样。 「你若去了南晋,没有一个月根本回不来。若是在这期间有了身孕,你却又不知道,该当如何?不如,你再等些时间,赶在他们成亲的近期,我们一同去。」燕离看着她,一边说道。他眉眼风流,靠坐在那里,就好似天生就应该坐在那张椅子上似得。 「那我就更什么都不用做了。你若去南晋的话,会不会有些掉价?毕竟无论怎么说,你可是大卫的帝王。」身份摆在那里,他若去南晋不合适。 燕离果然不语,他其实不应该去的。 瞧他不说话,楚璃吻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笑了一声,「行了,我都明白了,你就别去了。毕竟你现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大卫。大卫可是大国,脸面多重要啊。」抬手,她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极其轻佻。 抓住她的手,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话虽如此,但不放心就是了。」 「我又不会丢了。再说南晋距离白马城那么近,发现事情不好,我就会立即回到白马城。至于有没有身孕、、、这段时间陛下辛苦耕耘,就是不知有没有收穫了。这一切,都得看陛下的能力了。我倒是听说,有的农夫无论种什么都丰收。而有的农夫就不行了,无论多肥沃的地,都种不出来庄稼。兴许,是种子的问题。」楚璃吻边笑边说,惹得燕离不由眯起凤眸。 「种子的问题?」这话,可是让他几分不痛快了。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抬手环住他的颈项,「总不会是地有问题吧?」 「兴许是种地的姿势不对。」揽住她的身体,燕离施力向回收,楚璃吻就被他抱进了怀中。 跨坐在他腿上,楚璃吻直起嵴背,「会不会,是农夫累着了?每天种地,下雨阴天的也不休息。」 「农夫的心都在土地上,怎么会累?」他贴近她,一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透着无尽的勾人,能够轻松的将人的魂儿给勾走。 失笑,楚璃吻摇头,「就不能说一些有出息的话,这种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你这皇上也做到头了。」 「若是被别人知道,那定然就是你传出去的。」燕离的手绕到她腰后,动手,轻松的就将腰带扯了下来。 衣裙散开,他的手轻而易举的顺着衣裙间的缝隙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楚璃吻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的手成功的让她身体在瞬间发热,她果然还是最喜欢他,他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抱着她,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身上,衣袍犹在,却又诸多凌乱。 扯开她的裙子,他反手把自己的衣服也扯开。热血上涌,热气侵袭,某些地方的空虚愈发真切。 这个时候,只有一种方法能够缓解。 「坐上来。」拥着她的腰用力,他的声音嘶哑而又急切。 顺着他的力气抬起腰,其实于她来说,她只是在借他的力,因为她早已全无力气。 长卫宫宫门紧闭,内侍候在外头,虽是在待命,但又是另一种守卫。 前往南晋,楚璃吻是没有压力的,此行最好能够有收穫。若楚真的老巢真的在南晋,她想联合南晋,一举将楚真灭掉。 秘密出行,身边跟着诸多明卫和死卫,以及多声门的人。 另一拨冒充她的队伍早就出发了,打着的是皇后回南晋省亲的名头,其实更深的目的谁都猜得到。 如今大卫和南晋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高度,这是史上不曾见过的。 而在最开始时,楚璃吻嫁入大卫,南晋诸多人都是怀着她必会死的想法。毕竟大卫皇太子的传说那时四海皆知,死太子就如死蚂蚁一般,已经不是稀奇事儿了。 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说的没错。大概谁也没想到,这个皇太子没有死,而且还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而那个嫁入大卫的将军府小姐,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了大卫的皇后。 如今卫帝仅一后一妃,皇后荣宠不衰,这在南晋来说,都是奇谈。 这些事情,楚璃吻在一路上都已得知,多声门的消息是最快的,而且也是最全的。 无论是上至达官贵人还是街头巷尾小民,他们嘴里的消息,多声门都能打听得到。 楚璃吻对这些倒不是很感兴趣,她更想尽快的见到顾沉毅。这个哥哥,可比长孙于曳靠谱的多,尽管非亲生,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可是尽职尽责,堪比亲生。 队伍很快的过了白马城,然后便直奔顾沉毅所在的断天关。 断天关是南晋极其重要的关口,不止紧邻大卫,更是紧邻东面的另一个小国。 那小国民风彪悍,战斗力很强,因着与大卫隔着山脉,不好挑衅,所以与南晋的风波反倒是最多的。 断天关的关口排查很是严密,想要入关,不止需要通关文牒,还需要极为严苛的检查。 只不过,这是针对其他队伍而言。反倒是楚璃吻这一行长长的队伍,领队的人不知出示了什么,关口的兵士便很快放行了,惹得后面等待的商队睁大了眼睛的看,想看看前头这一行队伍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入关,很快的就有一队小兵过来了,他们与前头的人交涉了一番,然后便直奔后面的马车而来。 「是八小姐么?」马车外,兵士的声音传来,稳健沉着。 「是我。将军呢?」靠坐在马车里,楚璃吻姿势恣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回答道。 「回八小姐,将军已出营将近半月了。近来出现了一股不知名的人,将军正在追踪他们。」外面的兵士回答,条理清晰。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吧,我有要事与将军相商。」倒是没想到,顾沉毅这将军并不轻松,眼下婚期将至,他居然还东跑西跑的。 「是,属下带路。」兵士回答完毕后便调转马头跑到前面去了,队伍在其带领下,朝着断天关附近的驿站而去。 这军营楚璃吻是进不去的,但是驿站还是可以住的。驿站很大,毕竟这附近的军营屯兵十几万,所有的设施必然配得上才行。 队伍进入驿站,楚璃吻也终于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那顾沉毅手底下的兵士还在这里,显然他是被特派在这儿陪同的。 「将军到底在追踪一些什么人?」看着那走在她两米开外的兵士,楚璃吻问道。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伙人很是猖獗,据说正意欲向军营安插探子。」兵士也说的模稜两可。 楚璃吻看了看那兵士的神态,心里却也有了答案,想必这探子已经安插进军营了。 「不知那些人,有什么特徵?」探子?若说这国家与国家之间有十足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但大卫安插的探子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发现。 「应该,是一群来歷不明的人,不知是从哪国过来的。」兵士想了想,斟酌道。毕竟即便在现在,大卫也在被怀疑的范围内。 楚璃吻却不由得眉头一动,会不会是楚真的人? 若真是他的人,那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可以开始了。
199、等待收穫 南晋的天气炽热而湿润,在这个地方生活,别的不说,很养人是真的。 这驿站同样造的很是舒适,不同于大卫的粗犷,这里处处透着一股细緻,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只不过,楚璃吻的心可不在这上面,自来到这里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了,但顾沉毅还没有回来。 自进入南晋后,多声门的消息也不断的送回来,这南晋的确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在活动着。 尽管不知这势力是谁,但根据多方面的调查来看,是楚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南晋皇室也暗流汹涌,这种情况之下,楚真的人的确更容易渗透其中,就像之前渗透燕离身边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皇室,楚璃吻唯一认识的也只有棠王了。顾沉毅与棠王是同一阵线,倒是让人稍稍心安些。 如果想要与南晋的高层有联繫,的确要方便一些。 顾沉毅与康玉敏的婚期将近,南晋皇都将军府那里,已经派不少人过来请顾沉毅赶紧回去了。 不过,顾沉毅不在这儿,来的人也是空手而回。 而大卫皇室专门护送皇后的队伍也已经抵达了皇都,尽管那队伍是假的,不过队伍倒是很顺利的回了将军府。 虽说那将军府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在回来之前,已经做了功课。整个将军府,可以说完全是借着顾沉毅的光。其他的兄弟姐妹,倒是也有在朝做官的,但可有可无,并不出色。 如今再加上楚璃吻的话,那么,这顾家可以说是出了两位人中龙凤。目前在南晋,顾家的地位很高。 待在驿站,到了第五天,顾沉毅终于回来了。 一大早,天色还没亮呢,一队快马进入驿站。马蹄声震耳,使得还在沉睡当中的人都醒了。 下床,楚璃吻把衣服穿上。刚刚穿好衣服,便听到了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房间,下一刻房门被从外敲响,「问儿。」 「哥哥进来吧。」顾沉毅的声音,楚璃吻自是熟悉。 门被从外推开,载满风尘的顾沉毅从外面走进来。他仍旧是那沉敛的模样,眸光如炬,好似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倒是都笑了。楚璃吻虽说和顾沉毅并不是很熟,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这顾沉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 「回来的太早了,把你吵醒了。不过,你转道来这里找我,必定是有大事。说吧,若是力所能及,我定然不会推脱。」走过来,顾沉毅看了看楚璃吻,眸子里的笑是真诚且温暖的。 「你这几日在追踪谁呢?」在桌边坐下,楚璃吻摸了摸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冷了,她也收回了手。 「一群不知从何处来的傢伙,忽然间的出现,安插了探子在军营之中。但是,那探子分明已经在军营中有五六年了。我想,这些探子一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那些人是最近才冒出头来。他们一直在暗地行事,想要做什么,还是未知。在开始的时候,我曾怀疑这些人可能是大卫或是西朝安插在南晋的探子,但如今看起来,又不像。」说起这个,顾沉毅也正了神色。 「这些人有什么特点么?你可否观察过他们的后颈,是否有纹刺?若是有纹刺,是否与我那半块玉佩相似?」问道,因为楚璃吻觉得就是楚真。他现在在大卫和西朝属于重点,所以至今为止,他也不在这两国现身了。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南晋了,毕竟他也在南晋诸多经营。 「问儿,你知道些什么?那些人,和你的身世有关系?」顾沉毅不由得皱起眉头。 「的确是有关系,这些人所效忠的,就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世说起来可长了,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总之,这些人野心勃勃,十几年来,在大卫,西朝,还有南晋诸多经营。为的便是翻覆这些国家,他们想坐拥江山。眼下,大卫和西朝对他们诸多打击,所以他们也不敢露面。所以,如今便跑到南晋来了。哥,你做好准备,同时也得通知棠王一声,可能在你们的身边,有很多很多他们的眼线。他们最擅长放长线钓大鱼,大卫和西朝两国朝廷内部,都有他们的人,这些人隐藏多年,一直未被发现。」楚璃吻一字一句,这是三方合作的最好机会了。 顾沉毅面色几分阴沉,「你的父亲?」 「他叫楚真,野心勃勃。我与他交手几次,一次险些杀了他,一次险些被他杀了。总之这个人很危险,极其的狡猾,狡兔三窟,十分擅长隐藏。我的人一直都在调查他身在何处,但都没有结果。这次回到南晋,我希望能找出他到底藏在哪里,然后将他彻底解决掉,以绝后患。」这种话,想来别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但楚璃吻意欲明显,她就是要杀了楚真,在这个时代来说,这叫弒父。 顾沉毅的心内显然也有几分存疑,「问儿,你真的要杀了楚真?若是将此事告知棠王,那么你就没有退路了。」到时,即便她不想杀,也得杀。 「必须杀了。他若不死,大家都永无宁日。对了,不止我要杀他,西朝的长孙于曳也要杀了他。顺便说一句,我找到了我的亲哥哥,他就是长孙于曳。」说起这个,楚璃吻不禁笑,如此看来她倒是很富有。 「长孙于曳?那这么说的话,你是西朝人?」顾沉毅也很好奇楚璃吻的身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可是什么都没查到。 「我不是西朝人,我是前朝晁氏的余脉。」摇头,她倒是也直言不讳,反正不管她身世到底是什么,顾沉毅都不会如何。毕竟她现在可是顾之问,嫁入大卫成为皇后的南晋将军府八小姐。 顾沉毅几分震惊,「晁氏。」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我的身世可以日后再说。当下主要的是调查楚真,我的人一直都在南晋寻找,希望哥哥这边也能着手。调查这群人,只能顺藤摸瓜,顺便再把身边的人都清理一下,因为很可能奸细就在身边。护送我的队伍已经到了皇都,我若迟迟不现身怕是不太好,明日我便准备一下先回皇都。若是哥哥觉得吃力的话,我可以调派一些人帮助哥哥,把你身边的奸细找出来,他们很擅长。」对付楚真的那些人,没有足够的经验,很容易吃亏。 「边关重地,不能让外人进入,这是规矩。你带着你的人回皇都,我派人安排一下,你去见棠王,将奸细之事详细的告诉他。若是能够清理出奸细来,那么就应该能够顺藤摸瓜找到楚真在南晋的经营。但多余的话,不可泄露一字,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楚真手底下的人若是有知道你身份的,最好在抓住前都灭口。我会迂迴的与棠王说说,把你多声门的人安插进搜索的队伍当中,这些人的手要快,也好隐瞒住你的身份。」别的不说,楚璃吻的身份太棘手了。 点点头,「多谢哥哥了。」却是没想到,顾沉毅的心思很是细密。 「说什么谢谢,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未说过一句,倒是如今变得这般客气。还是说,真的女生外向,嫁了人,就开始生分了。」顾沉毅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他们以前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谢字我往后便不说了。但有外人的时候,该客气还是得客气才是。否则,我这做了皇后的人不懂礼数,不是会被人说闲话?」楚璃吻嘴上说得好,但其实被人说闲话已经不新鲜了,盛都多少在背后骂她的,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不知大卫的皇帝对你如何?依据那时所见,这大卫皇帝倒也非池中之物。我本以为他也会暴毙,谁想到,居然顺利的坐到了皇位上。」说起来,也真是神奇。 「还不错,这南晋皇帝一时之举,也算做了件好事。」正是因为这事儿,才使得顾沉毅投靠了棠王。 「既然如此,那么便快些生儿育女,也不要再东奔西走了,这些事儿本来也不是你该做的。生儿育女,稳定后位,听说他身边只有一后一妃,世上少见。」顾沉毅加深了语气,倒真的是哥哥姿态。相比较而言,顾沉毅的确比长孙于曳更像兄长。 顾沉毅也说这个,楚璃吻不由得暗暗撇嘴,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 反正药她也吃了,该戒的也戒了,该努力的呢,异常加倍的努力了。如同那时她和燕离所讨论的,接下来就看有没有收穫了。 若还是无收穫,那她可真就要怀疑种子的问题了。
200、顾之问的旧事 南晋的皇都比之断天关要更温婉,但比之其他城池,也有着别样的沉肃之势。 这是南晋权势的中心,与别处自是大不一样。 这是楚璃吻第一次来这里,比之断天关,这里的气候更温和湿润,让人很是舒服。 这南晋的确是个好地方,楚璃吻觉得要比大卫更舒适。但是,大卫的确配不上温婉这个词,大卫是豪迈的。 进入皇都,一行队伍也很低调,直奔将军府。 这将军府在南晋皇都不比寻常,人人都能说上几句来。 队伍顺着安静的街巷前行,最后,终于抵达了将军府的后门。 后门处早有人在等候,立即打开后门,让队伍顺利的进入将军府。 马车缓缓停下,里面的人也睁开了眼睛,外面很是安静,没有一个人多话。 起身从马车里走出来,看到的却和听到的不一样,因为眼前都是人。 不只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有这将军府的人。一堆下人自不必说,还有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人站在不远处,一个个都在盯着她瞧。 视线从那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她差不多就都知道是谁了。 这将军府里的人,各个画像她都提前看过,记忆力好的优点就在这儿,看见这些脸,她就知道是谁了。 「见过皇后娘娘。」气氛在一时尴尬后,那群衣饰华丽的人当中,一个老爷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父亲大人。」看着那个老头,楚璃吻也回应了一句,随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老头就是顾沉毅的父亲,他也是南晋朝中的官员,只不过却是个文官。 而顾沉毅是个武将,的确是个这个家族的异类,却也让这个家族到达了顶风。 「皇后娘娘,时隔数年才归家。池问楼已经收拾妥当洒扫一新,皇后娘娘先行歇息。有什么想吃的家乡菜?即刻吩咐厨子去做。」顾老爷子走到楚璃吻身边,边抬手示意她前行,一边说道,语气沉稳,却也透着那么一股小心翼翼来。 「我这几年生了场病,有许多东西都不能吃。媚儿,把单子交给下人,要他们送到厨房去。父亲大人,这一路颠簸我很是疲累,想歇息了。之后,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要其他的人无事不要打扰。过几日大哥便会回来了,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准备大婚上吧,切不可怠慢了敏郡主。」这顾家的人和顾之问是什么关系,楚璃吻可是很清楚的。那时顾之问只和顾沉毅感情好,其他的人,都不冷不热的。 「好好。」顾老爷子点点头,然后朝着其他人挥挥手,明摆着是要他们都退避。 那些人虽是不少面色不佳,看着楚璃吻的眼色也不怎么好,却是没敢做声。 顾老爷子亲自引路,与楚璃吻走向池问楼,一路上,顾老爷子问了不少楚璃吻在大卫生活之事,很是关心的模样。 楚璃吻该回答的回答,不想回答的就含煳其辞,尽管听得出她是应付,但顾老爷子也没什么不满,将她送到了池问楼,便离开了。 这池问楼,是顾之问住的地方,她那时在将军府就住在这里,只不过那时的池问楼不比现在奢华。 眼下,这池问楼却是重新装修了一番,大卫护送皇后的禁军眼下就驻守在这里,但其实他们守着的是一个空楼,里面没有人。 如今楚璃吻来了,他们亦是安心,终于回来了。 进入池问楼,楚璃吻便把身上华丽又沉重的外裙脱了下来,旁边流荷接过外裙放到一边,同时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去见棠王?」顾沉毅的人是随着队伍一同回来了,眼下想必已经见到了棠王。 「我今晚夜探棠王府。顾沉毅看起来也未必十分信任他,我就更不信了,所以,需得先探一探再定夺。」那般她也能心里有个底,到底对这棠王交代多少,不至于说多错多。 和玩弄权术的人打交道,还是谨慎些为好,毕竟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燕离会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那,我和老大一起?」流荷点点头,觉得楚璃吻做的很对,就该这般谨慎才对。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吧。若是有谁忽然找上来,你好应付一下。」把长发散开,让自己的头能更舒服些。 「是。」流荷应道。 天色很快暗下来,用了饭菜,楚璃吻便只身一人离开了池问楼。 这将军府很大很大,不过,对于楚璃吻来说想要走出去并不难。 张灯结彩,为的是顾沉毅的婚事做准备。一切都透着喜气洋洋,果然结婚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两情相悦的人来说。 顺利的出府,沿着寂静的街巷,楚璃吻朝着棠王府靠拢。 这南晋的皇都很大,街巷纵横交错,又因着这里没有宵禁,所以街上的人很多。 但棠王府所在的地方却是没有行人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是禁区,但凡在这里出没,很容易被当成宵小抓起来。 棠王府,并不比这南晋的太子府要小,高墙林立,阻隔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而且,府外有巡逻的兵士,想要进去并不容易。 楚璃吻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机会,悄无声息的翻过高墙,进入府内。 府中灯火明亮,且下人护卫很多,她挪移一处便需要潜伏等待片刻,待得接近这府中心时,居然已经过了半夜了。 前头便是一座单独辟出来的小楼,眼看着一行下人经过后,楚璃吻快速的攀上小楼,欲寻高处窥探这整座府邸。 然而,没想到她跃上了二楼的窗户附近时,那紧闭的窗子忽然被从内打开。 一切都在忽然之间,楚璃吻亦是几分诧异。但惊诧也只是一秒之内,她条件反射的出手,力若千钧的手掌直擦着窗口那人的面门而过。 那人反应迅速,身体微微后仰,躲过了她的一击,同时出手去抓她的手。 两只手有短暂的接触,那人的手婉转如游鱼,楚璃吻没有捉住。 她整个身体都只靠着另外一只手抓着窗外的廊柱做支撑,而眼下这房间里有人也发现了她,屋子里没点灯她也瞧不见,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当机立断之下,她身体一转便顺着窗子跳进了那房间。 房间里黑乎乎,随着她进来,那人掌风凌厉。 楚璃吻快速躲避,同时用手掌手肘等处攻击,招招致命,那人却也躲避的极快。 蓦地,两人的手扣在了一起,各自施力,因着疼痛,又各自拉近了脚步。 距离近了,也瞧见了对方的脸,楚璃吻真是没想到,本来这一趟是探底细的,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却碰见了这府里的主人。 身形颀长又宽阔的棠王低头看着和自己交手的小人儿,脸上诸多的疑惑,顾之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知道,可是如今,自己所看见的和自己之前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棠王殿下好身手。」她不放松力量,一边弯起唇角,说道。 「大卫的皇后娘娘有如此好的身手,顾将军却是从未提及过。」他也同样不放手,这个时辰潜入他守卫森严的府邸,即便是相识,他也不认为她是带着善意来的。 「我的事情他有很多都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棠王殿下,我是来找你的。」既然已经碰见了,那么探底细的事情,就只能告停了。 「找我?找我需要这般如同宵小般的潜入府邸么?还是说,大卫的皇后娘娘,准备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抓紧了她的手,棠王长得高,身形也占据优势,但显然在力气上,却没有多大的优势。 「你若真的不想听那就算了,这个时辰我本来应该睡觉养身体才对。」看着棠王的眼睛,尽管光线昏暗,但是他眼睛里的危险她却看的清楚。这个棠王心机深沉,需小心应对。 看着她,棠王笑了一声,然后缓缓的收了自己的力气,但手却仍旧抓着她。 见此,楚璃吻也松了力气,任他抓着她的手。 「说吧,半夜来此,到底有何事?」不松手,棠王一边问道。他声音压得低,却也挺好听的。 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手,楚璃吻扯了扯唇角,「自然是谈合作之事。不过,棠王就打算与我这般谈么?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大卫的皇后,我们这般拉拉扯扯,好像不太合适。」 闻言,棠王反倒笑了,注视着两个人的手,他随后缓缓松开,「问儿还真是多忘事。兴许,是得到了燕离的宠幸,就忘了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我可记得那时,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啊?」楚璃吻挑眉,还以为棠王能说出什么骗诈的话来,没想到说出的却是这种话。 瞧她那反应,棠王微微摇头,「还真忘了。那时在大卫见到你,我就怀疑,你是不是被调包了,怎么一副全然不认识我的模样。看来,应该是燕离给你灌了迷魂汤了。」说着,他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举手投足尽是优雅。 楚璃吻微微皱眉,顾之问和这棠王之间有事儿?甚至连顾沉毅都不知道。 只不过,她答应的好像太多了,记得金央还曾说过,她儿时说要嫁给他呢,因为他头髮好看。
201、可惜 脚下一动,楚璃吻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期间扫了一圈这屋子,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个客厅。可是,哪有客厅建在这阁楼之上的? 「陈年旧事,棠王提它做什么?年少不懂事,总是会说一些异想天开的话,倒是让人笑话了。棠王能还记得,实在让人想不到。不过,我半夜来此不是叙旧的,咱们还是说些别的吧。」他和顾之问之间的事儿,楚璃吻哪里会知道。 看着她,棠王始终面上载满笑意,他的笑看不出善恶来,也难以让人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那问儿说说,你半夜神秘兮兮来此,到底想做些什么?」深唿吸,然后棠王说道。 「自然是正事。我哥派来的人应该与棠王说了一些,但更具体的,自然应该由我来说才是。有这么一伙势力,早已经营十几年,实力如何是未知,但很有野心是真的。这些人在大卫,西朝,南晋皆有经营。去年,大卫和西朝对这些人极尽打击,他们眼下已经消失在大卫,西朝是否还有就是未知了。我们一直都有调查,他们眼下应该都在南晋。我哥也在军营之中发现了奸细,他近日也一直在追踪。据我们所了解的,他们已经将人铺进了各国朝廷的中心,大卫的朝廷之中也有。这些人,毕竟我们了解的更多,所以也能更容易把他们找出来。这些人,我们只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相信棠王也不想姑息吧。我代表我自己想与棠王合作,我有江湖上最大的势力多声门,不知棠王意下如何?」说正事儿,楚璃吻摆正了姿态,气势也并不差。 棠王听着,也不由得正了脸色,「其实这些人,就在身边,我很早便发现了。只是一直不知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所以也没有动他们。不过今日恰巧问儿来了,不如就看看?」说着,棠王起身,走向窗边。 看着他,楚璃吻也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 这个小楼果然是最高的,站在这里,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大半个府邸。 而那些还在走动的人,也自然的进入了视线当中。 其中,有很多人是正常的,守卫在巡逻,僕人和侍女也在值班,免得主子有事召唤时,会听不到继而耽误了。 不过,若是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有些人看起来是不正常的。 他们看起来是在走,但又不时的停下驻足,观察着四周,但又好像在和偶然路过的人做着无声的交流。 「他们在做什么呢?」楚璃吻压低了声音,一边道。 「谁知道呢?这王府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重要的东西都不在这里。几年前王府曾经遭窃,死了不少下人,所以那之后我便将重要之物挪到了别处。这些人,都是从那之后新招进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小事儿我自是不会过问,但偶然间我却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寻常,所以有时间便会在这里查看一番。谁想到,今日遇见了你。」棠王看向身边的小人儿,笑道。 「很简单,想知道他们是谁,抓住看看就行了。无需审问,看看他们的后颈。不过,最好找那年岁大的,年轻的,可能没有。」楚璃吻弯起红唇,提议道。 「他们的后颈有什么?」棠王扬眉,问道。 「一样的纹刺。或许是他们组织内部的符号吧,通过这个而确认自己人的身份。我们大卫抓到的那些人,都是这样的。不过也有没有的,可身上也有其他标识,不过这个,我多声门的人能够辨认出来。棠王,我可以现在就抓一个过来让你当面看看,若是他们的后颈真有纹刺,那么就说明他们是楚真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她亲自去抓一个过来看看,就更有说服力了。 「问儿,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改变如此之大,实在超乎我的想像。还是说,是燕离对你做了什么?匪夷所思。」棠王很不解,明明以前的顾之问单纯又骄纵,一眼就能轻易看穿。 「兴许,或许以前我是伪装的呢?这事儿,谁又说得准。棠王就别纠结以前了,毕竟我现在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不把这些人彻底解决掉,我们永远都会被这些麻烦所捆缚。」以前?她还想知道顾之问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棠王轻笑,「那问儿就去抓一个来让我看看吧,然后再与我说说,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等着。」话落,楚璃吻单手撑住窗棂便从来时的路跳了下去,连眼睛都没眨。 看她如此利落的动作,棠王也不由得扬眉,她没有内力,但明显是习过武的样子。这就很神奇了,她根本就没习过武,他十分清楚。 不过片刻,楚璃吻就回来了,她依旧是顺着窗户进来的,而且手里还拖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看她轻轻松松的跳进来,棠王很是震惊,这力气到底有多大。 「棠王殿下自己看吧,这人的后颈。」把人扔到地上,楚璃吻扯开那人的领子,露出了后颈。果然,那里藏了一个圆形的纹刺。 走过来,棠王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片刻,随后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可以确认了,你府里的这些人的确就是楚真的人。这个楚真,就是这拨势力的头领,我曾经险些杀了他,但后来,我又险些被他杀了。来来往往有过几回交手,这个人很狡诈。」看着他,楚璃吻说的很认真,她希望棠王能够与她合作,尽管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了。和杀了楚真相比,与虎谋皮也不算什么了。 站起身,棠王也看着她,眼神不明。 下一刻,棠王蓦地道:「问儿,你的力气究竟有多大?能不能徒手把这小楼拆了?」 看着他,楚璃吻哽了片刻,「棠王是想重新修建府邸么?只是不好意思,我们多声门不做拆迁业务。」什么鬼,这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很好奇,你的力气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这么大。」真是匪夷所思。 「大卫的东西太好吃了,所以力气才会变得这么大。」无言,倒是没想到像他这样一个人,脑子居然也这么不正常。 棠王轻笑,随后点头,「好吧,你这么说,那么看来这大卫真的很有吸引力,比咱们南晋要好得多。当初你嫁到大卫,可是哭的极其伤心。眼下,看你心情这般好,我也放心了。少不更事时,总是会犯些煳涂。」棠王轻笑,看着她眼下的模样,他看起来也觉得轻松自然很多。 「也只有棠王你在记得罢了,我根本就都忘了。这些奸细是什么来歷棠王也清楚了,不知与我合作这事儿意下如何?若是棠王信任我的话,我立即将手底下的人调到棠王这里以供差遣,尽快的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不和他说那些有的没的,毕竟之前他和顾之问是什么关系她根本就不清楚,甚至连顾沉毅都不知道,她就更不知怎么进行下去了。 「那个楚真,他的目的是什么?」把外人送到自己这儿,棠王自然是谨慎的。 「很简单,他想坐拥天下啊。经营布置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天下。不管是南晋,大卫或是西朝哪一国,落到他手里都行。」楚真要的就是这个。 「野心真的很大。」棠王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又掺杂着诸多的鄙视,想要天下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所以我们合作吧。」有了棠王的支持,她在南晋的行动会更方便。 「好。明日,便把你手底下的人送来吧,不过前提是,这些人得老实些才行,毕竟这是南晋。」棠王的话很直接。 「放心吧,我多声门虽都是江湖人,但每个都很懂规矩。」她再次强调自己代表的是多声门,而不是大卫,更不是燕离。 「多声门的名声我自然听过,天下消息,无所不包。」是一个很神奇的组织,尽管皆草莽,却不能小瞧。 「那就多谢棠王了。」楚璃吻点点头,天都快亮了,终于搞定了。 棠王颌首,以示期待合作。 「既然如此,我便先离开了。」走到窗边,楚璃吻打算顺着原路返回。 看着她,棠王微微摇头,「你无须再从这里离开,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算了,我还是从这儿走吧,免得这王府的人以为我是来拆迁的呢。」呵呵了两声,楚璃吻翻身从窗子跳了下去,连眼睛都没眨。 棠王走到窗边往下看,那个小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这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还真是可惜。」他嘆了一句,嘆的是顾之问被送到大卫很可惜,谁也没想到今天见到的小人儿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便宜了燕离了。
202、巧遇 棠王答应了合作,接下来,楚璃吻的行动自然也顺利方便了许多。 南晋的皇都很大,分成好几个地方,东西南北距离甚远,甚至有许多城东人的故乡是西城,很是有意思。 但就是这样一座城,却隐藏了许多的秘密,一些本来不属于这里的人为了一些目的而藏在这里,伺机而动。 分了一部分人手送到了棠王那里,不只是挖出他身边的那些奸细,还有朝堂之上的。 找出那些人,要紧的人物都在第一时间解决掉,免得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则送到了棠王那里,表示他们的诚意。 而楚璃吻那里,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在盛都翻找出了十几个楚真的奸细来,还捣毁了他们的一个据点。 经过这些,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楚真眼下果然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南晋来,大卫和西朝无望,他现在的希望就是南晋了。 如此一来的话,情况就更不明了,说不定楚真秘密的军队也挪到了这边来。 这边楚璃吻在忙碌着对付楚真,将军府那里也将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顾沉毅也回来了。 婚期近在眼前,而且根据日期,大卫那边的军队已经开始护送敏郡主朝着南晋这边来了。 而顾沉毅也需要即刻从皇都出发,带着南晋的禁军,前往边关迎亲。 这是一套很复杂的程序,当初楚璃吻嫁入大卫时,虽并非燕离亲自去迎接的,但也是大卫的禁军前往边关迎的亲。 那边顾沉毅去迎亲了,楚璃吻也回到了将军府,毕竟很快迎亲队伍就回来了,她这大卫的皇后,自然不能随时不见人了。 这两日,诸多人被秘密送到了将军府,不管白天还是夜里,将军府里的人总是能听到池问楼这边传来惨叫声。 尽管不知这边到底在做什么,但将军府中的人都开始暗暗猜测,这边是不是天天都在杀人取乐。 以前的顾之问虽然骄纵,但从不会做这般血腥的事情,也不知她在大卫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只有池问楼这边知道发生了什么,刑讯逼供,从这些人的嘴里挖出来很多的秘密,可是很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楚真到底藏在何处。 楚真行踪成迷,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不过,逼问出了一些十分有价值的消息,那就是楚真在南晋皇都最大的合伙人,他来往了十年的人,就是这南晋的郎中令。 这个郎中令若是说起来也很有来头,他祖上并非南晋人,而是来自大卫。 但如今知道他和楚真有勾结,那么这个郎中令的来头就更令人好奇了,兴许他并非大卫人,说不准是前朝人。 夜幕降临,将军府中的人严阵以待,根据晌午时传回来的消息,据说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入了南晋,预计后日就会抵达。 虽说已经有了回来的时间,但是这府里的人却不敢怠慢,因为谁都知道顾沉毅不是那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路上的人。即便是去迎亲,可能也会加快速度,所以没准儿明天就会抵达皇都。 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可这将军府却没有准备好一切,会严重的丢失面子。 楚璃吻也知道时间很紧,但是既然已经挖出了这个郎中令,她自然想赶紧去瞧瞧。 派其他人去也可以,不过他们手头上都有很多的事情,唯独她现在是个闲人。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去那郎中令的府邸探查一圈,不管怎样,先熟悉熟悉路也行啊。 想到即行动,楚璃吻换了衣服,便悄悄地离开了将军府,趁着夜色,直奔那郎中令的府邸。 这南晋的门阀极多,比大卫要更为的复杂,因为这些门阀之间大部分都有姻亲,但却未必都和和美美,总之细说起来相当的复杂。 楚璃吻不管这些,反正扒去不同的外皮,里面的骨头都是一样的。 潜入到呢郎中令府邸的四周,楚璃吻观察了片刻,随后便寻到机会翻到了那府邸之中。 府邸比不上棠王府,但是守卫和下人什么的也不少,这个时辰了,仍旧有不少人在值守。 不过,楚璃吻却觉得这些人兴许大有来头,或许不是普通的下人,没准儿就是楚真手底下的人,隐藏在这里的。装作是下人,其实是奸细。 小心翼翼的躲避,花费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她将这府邸差不多都转了一圈。 最后,锁定了一个地方,因为守卫都在远处守着,距离那院子很远。不过院子里灯火通明,显然里面的人没睡觉,正在做什么呢。 观察了一会儿,楚璃吻弄出了点动静来,惹得那边的守卫也听到了。 一小队守卫立即跑了出去,楚璃吻趁此机会熘进去。她身形小,速度快,没惊动任何一双眼睛。 熘进了院子,楚璃吻也不由得睁大眼睛,这果然是一处很重要的地方,这么热的天,这整个一楼所有的窗子和门居然都是紧闭上的。里面灯火通明,明晃晃的。 二楼的窗子是打开的,但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 停留了片刻,她寻了一处容易攀登的地方,便静悄悄的登了上去。 如同壁虎一般,楚璃吻爬上了二楼,悬在一扇敞开的窗子旁边,她悄悄探头看了看,然后翻身顺着窗子进去了。 悄无声息的落地,她蹲在地上,一半的身体被书架挡住。 这书架距离窗子有一段距离,且书架上头挂着琉灯,将这书架后的窗子照的亮堂堂的。 其实这就是障眼法,打造出一种这房间十分神秘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 如此亮堂堂,但是这房间其实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稍稍探头往外面看,但隔着诸多的物件,她也看不清。 收回身体,她朝着书架后身的深处看,书架有弧度,几乎将这房间外层都围住了。 躲在书架后,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因为身后就是窗户,灯光明亮,却是很容易让外面看到人的身影。 压低了身体,她尽量不使自己的头抬高,然后朝着书架的深处挪移。 挪了一段距离,那两道压低的声音也听得清楚了些,楚璃吻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深处挪移。 哪知挪了两步,她微微歪头再往深处看时,就瞧见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身子一顿,楚璃吻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一边屏住唿吸,继续歪头往前方看。 黑色的锦靴质地上层,那黑色的袍角布料也相当好,这可不是寻常人能穿得起的。 再探出些身体,就看到了那人完整的下半身,腿很长,人是靠在书架上的,他头顶上正好有一盏明亮的琉灯,不至于会让窗外的人瞧见他的身影。 视线落在他的屁股上,楚璃吻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屁股很眼熟嘛。 想了想,她继续向前,距离越来越近,那个人似乎也听到了一些声音,身体一顿,然后勐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四目相对,楚璃吻挑高了眉毛,随后微微撑起身体,抓着旁边的书架靠近他。 最后,她整个身体也走到了那盏琉灯下,缓缓直起身体贴在了他身边,「你最好和我说清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你又是追着我来的?」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流光,那妖异的面上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头顶琉灯明亮,让他那张脸看起来更像个妖精。 「冤枉我了,这次可不是追着你来的,是追着那个人。」说着,燕离指了指自己面前书架的缝隙,他在监视。 微微皱眉,楚璃吻身体一动挤到他和书架之间,顺着那条缝隙看出去,灯火明亮之中,两个人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 那两个人相对而坐,二人之间的桌子上正在煮着茶,气氛不错。 左侧的人穿着南晋的衣服,再看那侧脸,应该就是那位郎中令了。 而他对面的人很年轻,侧脸白白的,很纤瘦的样子。 这个侧脸,楚璃吻看了一会儿,却是没分辨出来是谁,她没见过。 「这是谁?」她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问道。 「闻人湘。」燕离微微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告诉她。同时,他抬起双手,置身于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中。 轻嗅着她脖子上发间的气味儿,他一边抿起薄唇,唿吸也随之变得浓重了几分。 「闻人?是那个闻人先生的什么人?」她从不知,闻人先生是有亲人的,他的府上除了下人,再无其他人。 「他女儿。」燕离回答她,一边贴着她的耳朵轻吻,显然已经有几分心不在焉了。 楚璃吻抬手拂了他一下,动作却不敢太大,仔细的听着那边两个人说的话,他们在谈论的事情却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卫和南晋的此次联姻自然使得两国的关系再次紧密,而这般下来,唯一一个极其风光的那就是顾家了。 顾家的女儿嫁到了大卫,如今成了皇后。顾家的将军,如今又迎娶了大卫康郡王的郡主,饶是风光无限。 而这一点,是许多人都不想看到的。 闻人先生死在了燕离的手里,这个闻人湘对大卫恨之入骨,她眼下与这个郎中令商议的正是破坏顾沉毅婚事的计划,她有人手,并且已经在南晋皇都准备就绪,只等顾沉毅成亲那日呢。 想她一个小小女子,即便有再大的本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也在为楚真做事。 破坏顾沉毅的婚礼,破坏大卫和南晋的关系,的确对他好处多多。 两个人在商议其中细节,这个闻人湘有多个计划,每一个都很毒辣,玉石俱焚的那种。 她知道可能杀不了顾沉毅,毕竟他是大将军,武功高强,之前多次的暗杀都没有成功。但是康玉敏不会武功,只是个娇弱的女子,她会被保护住,但她本身却是一个弱体,相对来说杀她很容易。 而这郎中令掌管的是皇都卫队,虽未必都是他的心腹,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死忠,可以给她提供很大的便利。 听他们谈的这些,楚璃吻也不由得冷哼一声,计划的真好啊。 两只手在她的身上摸摸索索,她努力的忽略,但却根本没办法忽视。 深吸口气,她抓住那只已经摸上她胸前的手,「别乱摸。」 「想我么?」贴着她的耳朵,燕离一边亲吻她,一边低声问道。他在调整自己的唿吸,但是却并不成功,喘息声钻进她的耳朵里,痒的人受不了。 「就算是想也不应该在这儿。不许再乱动了,小心被他们听到。」他这么粗重的唿吸,聋子也能听到了。 燕离却恍若未闻,抱紧她的身体,一边向前挪移了寸许,让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热气涌上来,她不由得皱眉,这厮简直有毒,那种会让人上瘾的毒。 他的吻从她的耳朵挪到了她的脖子上,他紧紧地搂着她,修长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摸她的身体,哪里最为脆弱他最清楚。 闭了闭眼睛,楚璃吻想让自己清醒些,却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攻击。 不过片刻,她的脑子就混乱了一大半。 顺着那缝隙盯着那两个人,他们的商议也到了最后,两个人以茶代酒敬了对方,随后便起身,离开了这房间。 燕离的心思全然都在她身上,但却好像知道那两个人出去了,他大力的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角度更贴合他。 这二楼的房门被关上,两个人的脚步声也渐行渐远,亦是无人听到这二楼中响起压抑又欢愉的声响。陌生之地,无端的让人激动,热血沸腾。
203、州官放火 琉灯明亮,没有一处阴影,一切都明晃晃的。 两个人从围满了房间一圈的书架后走了出来,挺拔的人笑得妖异。怀中揽着一个小人儿,但是这小人儿却是一副虚弱懒散的模样,连一步都不想走动。 揽着她坐到了茶座上,燕离抬手把她汗湿的髮丝从她脸上拨走,一边将她的衣服穿好,「累了?」 「的确乏了。要说你这个妖孽真是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跑到这里来,真是为了跟着闻人湘?」楚璃吻是不信,瞧他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才不信他是跟着闻人湘来的呢。再说,他手底下的人千千万,随便调派出哪个不能跟着闻人湘?偏偏得他亲自来。 「不信么?」在她对面坐下,燕离有条不紊的整理自己的衣袍,又恢復了衣冠禽兽的模样。 「不信。」楚璃吻哼了哼,自然不信。 轻笑,燕离看着她,那凤眸流光溢彩,好看惑人的很。 「的确是个藉口罢了,你一走便是一个月,我即便是石头做的,也会想念。正好暗卫一直盯着的闻人湘有了动作,我便秘密的离开了盛都,一直跟着她,跟到了南晋。」看着她的脸,如今这般瞧着,他才觉得舒心许多。 「这个小女子有些本事,说话头头是道的,不比闻人先生差。所谓虎父无犬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吧。」想起那个闻人湘,楚璃吻也不由得夸赞了几句,和一个老奸巨猾谈事,也能镇定自若,估摸着也是从小训练的。 「你还夸奖上了。既然他们选择在顾沉毅大婚之日行动,接下来你们也可防备了。」燕离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里面的茶虽然还是热的,但是已经煮的太久了,茶汤都成了黑色的。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俩要一直待在这儿么?居然在这个地方和你乱搞,真是够了。赶紧走吧,回将军府。」起身,楚璃吻抖了抖自己的衣裙,布料不是最好的,所以已经皱了。 「你我夫妻久别重逢亲热一番,怎么能叫做乱搞?皇后娘娘,你更改一下自己的措词,我不喜欢听。」明明十分美好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听至极。 弯起红唇轻笑,楚璃吻看着站起来的人,「成成成,你我久别胜新婚,陛下,走吧。」 稍稍满意了些,燕离与她一同离开,轻车熟路的翻越出这府邸。 顺着街巷前行,一直都是燕离带着楚璃吻在走,她不时的看他一眼,然后就笑出了声音,「对这皇都的路线还真是熟,燕离,你到底来到这皇都多久了?」 「三天而已。」燕离回答,一边拖着她拐进另外一个巷子。那巷子无人,与紧邻的另外一条巷子中的喧闹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天?来了三天,居然都没去找我。这想我一说,站不住脚。」楚璃吻哼了哼,这厮真够能忍的。 「我曾想夜探将军王府,但很可惜的是,守卫太多了,我进不去。」抓着她的手,燕离压低了声音,说道。 「都是你的明卫,你有什么进不去的?少说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我这几日很忙,几乎连觉都没怎么睡。你倒好,跑到这里居然连告诉我一声的想法都没有,算你狠。」楚璃吻连声呵斥,自是不信他的鬼话。 停下脚步,燕离手臂用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仰脸盯着他,楚璃吻刚想动嘴,却又笑了,「眼睛里都是情真意切,都要扑出来把我淹没了。好吧,对着你的眼睛我是说不出来。但是呢,我在和心里的确有气。咱们就像个别的法子折中,这样你我就都过得去了。」说着,她另外一只手绕过他窄瘦的腰,又顺着他的后腰下滑,然后在那最有弹力的地方用力的捏了一把。 她力气非凡,燕离也不由得微微皱眉,手臂绕过她的后腰收回,把她托起来让她紧贴在他的身上,「这算折中的法子?你也得让我捏一把才公平。」 「说的好像你刚刚没捏似得。再说了,你是我丈夫,我摸一把你的屁股怎么了?不让摸?」她也很是不乐意。 深吸口气,燕离依旧抱着她不放手,「可以摸,随便摸。」 「这还差不多。由此,我也就不和你计较来到这里不找我的事儿了。只不过,我今日若不是和你忽然遇上,你打算什么时候现身去找我呢?这几日你停留在哪里?身边都有什么人?亦或是,真歇在了什么温柔乡之中?」一口气,楚璃吻问了一堆的问题,一边盯着他,这妖孽的行迹十分可疑。 「如今南晋皇都到处都是生人,我怎么能光明正大的找住处?潜入皇都后,明卫便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城郊一个破败的土地庙。白日在那里休息,晚上才出来。没有温柔乡,没有女人,有的只是一个半截身子都塌了的土地公公。」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颌,抬高她的脸,一边说道,语气几分无奈,却又不得不细细解释,免得她挑理。 闻言,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点头,「倒是真的委屈你了。将军府的人十分懂事,将我住的地方布置的万分舒适,尤其是我的那张床,躺在上面如同置身棉花堆里,我睡在上面连梦都不做了。若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上面,我估计连你都忘了。」 听她这一番话,燕离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得生气一番你会更高兴?」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想带你去睡一睡将军府的床,真的无比舒服。」说着,她抓住他仍旧捏在她下颌的手,然后举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 「好些日子没有睡床了。想我大卫帝王,却沦落如此地步,还要遭你的嘲笑,真是自作多情。」被她扯着走,燕离一边抱怨道。 「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就行了,下回长点记性。再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就走到哪儿都把你打包带着,免得你不听管教。」她前脚走,这妖孽后脚就跟上了,而且还避开她,简直岂有此理。 「皇后教训的是。」燕离无声的笑,瞧着她那刻意板起来的小脸儿,一副大人的派头。 斜睨他一眼,这妖孽笑嘻嘻的,一点儿都不严肃。 拿他没办法,扯着他继续在街巷之中转悠,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返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中的人的确很多,但如今有大半都是明卫,有他们在的地方,楚璃吻能够来去自如,自然也是为了自己行方便。 跟着楚璃吻回到池问楼,燕离可算是把这个地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还当真是豪华堪比皇宫。」每一处都十分精緻,尽管能看得出是新翻修的。 「做你的皇后总归是有点好处的,这不就是好处么?『回家』如同帝王巡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我不满意。」踏着楼梯上楼,楚璃吻一边随手把旁边插在墙上金制花瓶里的鲜花抽出来一枝,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是清香。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个皇帝还真是惭愧。」加快一步,他的脚踏上了她踩着的那个阶梯,手绕过她的肩膀,搂住她的同时也把她手里的那枝花夺了过来。 看向他,楚璃吻不由得笑,「睡了几天破庙说的话也好听了,看来,真应该让你再去住几日破庙,往后也就不会说让我生气的话了。」 「我何时气过你?只想着怎么讨你欢心,累死累活。」说着,他倾身,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你自找的。」再说,他累的像狗一样,还不是挺开心的。 「没良心。」低头在她鼻子上咬了一口,方才解恨。 上楼,一直在卧室里等着楚璃吻的流荷便听到了动静,随后走了出来。 瞧见了燕离,流荷自是诧异,屈膝行礼,「皇上。」 「退下吧。」燕离自动的代楚璃吻下命令,然后便抱着她进了卧室。 流荷怎么也想不到燕离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她却是听话的下了楼。 卧室里,燕离抱着楚璃吻把她放在了床边,这才环视这卧室,「当真奢华。」大概是把将军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了。 「做你的皇后,有面子。」身子一歪斜倚在了床上,楚璃吻的后腰也随之发出一声脆响。 看向她,燕离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什么声音?」 「被你折磨过的证据。」证据确凿,他别想抵赖。 「不会断了吧?」俯身靠近她,燕离伸手绕到她后腰处,轻轻地揉了揉。 「能不能说点儿好话?只要你下次轻着点儿,我这腰能一直坚挺到七老八十。」哼了哼,都是他做的好事。 闻言,燕离不由笑,凤眸生波,让人心头髮痒,「翻脸真是比翻书还要快,明明是你叫我用力的。」 「闭嘴。」一把捂住他的嘴,免得这妖孽再说出什么让她脸红的话来。她胡言乱语过很多,但神智清醒的时候她十分不愿回想起来,太丢人了。
204、擒 任她捂着自己的嘴,燕离将自己的身体压在她身上,一边环抱住她的腰,将她轻松的抱在怀中。 身体相贴,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端,使得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真是好闻。 放开捂住他嘴的手,楚璃吻环绕住他的颈项,两张脸近距离的挨在一起,能看得到对方眼睛的深处。 「想我么?」他又问,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没回答。 「想。」歪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她手臂用力,紧紧地抱住他。 得到如此回答,燕离总算是满意了,「看来,我的想念并非单方面的。如此,我便安心了。」 「你就是不想吃亏只想占便宜而已。」若是吃亏了,就好像自己输了什么似得。 「甜言蜜语尽是我说,时间久了,终归是觉得吃亏了。」放置在她腰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薄薄的布料可以忽略不计。 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甜言蜜语什么的她知道的不多,词彙也比较匮乏,所以也说不出多少来。 哪像他,像个人肉词库,那些话张嘴即来且不会重复。 相拥着,他的手就在她的后腰屁股上来回游走,不轻不重,极其煽情。 眯着眼睛,她哼了哼,然后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明儿迎亲的队伍就能回来,我得赶在那之前出去部署一番。你睡觉吧,明儿也不能出去,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金屋藏娇么?」搂着她,燕离任她咬自己,牙尖嘴利的,咬的还挺疼。 「对,金屋藏娇。在这儿等着我,待我回来了再宠幸你。」翻身而起,她骑坐在了他的身上,如女王降临。 躺在那儿,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人,燕离淡笑,「独守空房,等皇后娘娘归来。」 「切,少说的那么可怜。我去去就回,你饿不饿?」俯下身一手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一边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 燕离发出一声闷哼来,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任她咬自己。 「看样子你是饿了,不管不顾,很疼。」她松开了自己,燕离也深吸口气,她爱好特殊,倒是也习惯了。 「回来再吃你。」双手捧住他的脸,楚璃吻搓揉折磨了一番,这才从他身上下来,快步离开卧室。 躺在那里,燕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喉结,这个小人儿,那股子热情真上来的时候,他都招架不住。 顾沉毅行路的速度是十分快的,所以很显然明日迎亲的队伍就会抵达皇都。 而此时此刻,闻人湘那边定然也在准备部署之中,楚璃吻自然不能松懈。 她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了棠王,同时在将军府之中把所有的明卫都调集了过来。 将军府很大,外人若是想进来,若是平时并不容易。 但是大婚当日却不然,因为那日人太多了。 这里有热闹,不管是朝廷权贵,亦或是这城里的寻常百姓也会靠近这边凑热闹。 天色逐渐转亮,这将军府里也开始忙碌起来,各房的主子也尽数都起来了,男女老少,身着华服,鲜亮无比。 楚璃吻也回了池问楼,走上二楼进了卧室,却发现燕离那妖孽居然睡着了。 看来这几日他是真的没休息好,她走进来了他都没发觉。 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楚璃吻弯身把他的靴子脱掉,又把他的腿搬到床上,将薄被盖在他身上,随后才去换衣服。 她的宫装繁复而沉重,费了半天的劲穿上,她又看了一眼睡得毫无动静的燕离,便下楼了。 楼下,流荷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她要给楚璃吻挽发。 「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一会儿你便去花园里的阚月楼,那里是整个将军府最高的地方,在那楼顶能清楚的看到主厅。你带着弩机在阚月楼掩护,定要护好了康玉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楚璃吻一边说道。 她面容清甜,却又渗着冰冷之意,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却没任何的冲突之处。 挽好了髮髻,流荷转到前面给楚璃吻上妆。妆容轻淡服帖,使得她的脸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艷丽之色。 「老大放心吧,棠王那边定然不会放松,毕竟那郎中令不是他的人,他一直都在寻机会呢。」给她涂口脂,那正红的颜色衬得她的脸白皙如脂。 「闻人湘。不知抓到她能不能逼问出楚真所在。」这闻人湘并非是楚真的心腹,她应该也不知楚真在何处。 太阳从天边跳了出来,这将军府大门敞开,开始迎客。 不少朝中贵胄陆续的到来,带来了贵重的贺礼,整个中院那边喧闹不已。 随着客人开始到来,换了装扮的明卫也开始转移过去,做小厮护卫打扮,混入中院,混入人群之中。 流荷也离开了池问楼,去了她今日所在之地,阚月楼。 那是整个将军府最高的地方,平时用来赏月之用,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上去的。 各就各位,楚璃吻也准备出场了。她算得上是今日这场婚礼的贵重客人,虽是出自顾家,但如今却是客人。 从大卫而来的宫女代替了流荷的位置,陪伴在她的左右,还有内侍若干人,各个衣饰崭新。 时辰差不多,楚璃吻便离开了池问楼,而那在楼上睡觉的人始终都没有动静,显然他还在睡呢。 楚璃吻向中院出发,将军府中的护卫等候许久为其开路,浩浩荡荡。 接近中院,就听到了喧譁的声音,前来祝贺的那些人都认识,眼下正在寒暄呢。 顺着中院正厅的后门进入,顾老爷子和夫人都已等在了这里。除了他们,还有棠王。 照了面,楚璃吻动了动眉头,她倒是不知棠王来的这么早,还真是给足了顾沉毅面子,同时也向外人宣告,顾沉毅就是他的人。 「皇后娘娘。」顾老爷子和夫人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向她拘礼。 「父亲,母亲。」楚璃吻也拘礼,这么互相行礼,是规矩,不想做也得做。 顾夫人走过来摸了摸楚璃吻的手,面上几分激动之色。虽说楚璃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因为当年顾沉毅的原因她收养了楚璃吻,她那时很小很可怜,顾夫人也一直对她很好。 虽不是亲生,但始终是有感情的。 楚璃吻看着顾夫人,也笑了笑。 「皇后娘娘这边歇歇,用些早膳,预计过了辰时,沉毅便能抵达皇都了。」棠王抬手示意,他身着正统的华袍,骨子里的贵气让人有些不敢逼视。 「棠王来的真早。」走过去,楚璃吻在椅子上坐下,棠王则坐在了她旁边。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顺便将软糯的点心推到她身边,很是周到。 「沉毅的终身大事,我自是想亲眼见证。这婚事能成也很是不容易,还要多谢大卫皇帝的成全。」棠王的话听起来很是官方,但又的确是实话,毕竟当初康玉敏是要嫁给燕离的。 「千万别客气,这还得归功于敏郡主的一片痴心,连我这铁石心肠的人都被感动了。」康玉敏是真的被爱情沖昏了头,什么都不顾了。 棠王笑看着她,愈发觉得她变化太大,简直没有一处相似的。 而顾老爷子和顾夫人也明显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来,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不时的盯着楚璃吻看,想看穿些什么。 蓦地,外面的喜官大声通报,南晋的太尉大人到了。 顾老爷子一听,便站了起来,带着顾夫人,快步的离开了后厅。 先前到来的都是小官,他们可以不理会,但这太尉可不是寻常人,无论如何顾老爷子这主人家都得前去迎接寒暄才是。 他们二人一走,这后厅就只剩下一些下人和棠王了。 棠王扫了一眼那些下人,「都下去吧。」 下一刻,那些下人陆续的退了下去,唯独跟随楚璃吻进来的宫女还站在门口处。 「看棠王如此镇定,显然都准备好了。那么,想来我今日只看戏就成了。」看向棠王,楚璃吻笑道。 棠王也不由得笑,「还有一件事想必问儿会很想知道。」 「请讲。」楚璃吻微微挑眉,不知他调查到了什么事情。 「南晋与大卫的边界处,紧邻大鑫的青乌关,近日来有一些不明人士出没。青乌关是个小关,平时也不会有人从那里经过。而这些人来回出没,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探子曾跟踪过他们,一直跟进了大卫的墨崖山之中。那墨崖山地势实在复杂,跟丢了。」棠王声音不高,但说的每一个字楚璃吻都听清了。 「进了墨崖山?」皱眉,这世上熟悉墨崖山路线的也只有前朝人了。 「有蹊跷是么?」棠王看着她的脸,显然她是知道些什么。 「嗯。我尽快派人过去查查,墨崖山的地势的确很复杂,我手底下有几个人倒是对那里很熟。」不了解地形的,进去之后能出来就很厉害了。 「既然那墨崖山如此复杂,兴许,他们都藏在了那里。我没有在南晋调查道楚真藏匿的地点,大卫和大鑫也没有,或许,他们就藏在了墨崖山也说不定。那儿距离这三国都很近,且地势复杂好隐藏。只不过,他们倒是忽略了一点,处于三国夹击之处,更危险。但凡有墨崖山内部的地形图,他们便会死无全尸。」棠王看着她,言辞之间,那股位于高处的睥睨之气傲然而出。 楚璃吻缓缓眨眼,看着棠王,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棠王是什么想法?」 「必斩草除根才是。」他如此道。 「棠王若是真心实意,那么我也可以交代一句实话。我多声门有奇人,十分熟悉墨崖山内的地形地势。若是我们合作,胜算加倍。」她说,且代表的是自己,没有字句牵涉大卫。 棠王沉吟片刻,随后笑了,「墨崖山属于大卫,我南晋的军队无法进入。」 「无需进入,只要守住通往南晋的各个路线就行,让他们逃无可逃。」所有的路都封死,无路可走。 思虑片刻,棠王颌首,「这倒是可以做到。只不过,忽然之间屯兵边关,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有举兵冒犯之嫌,还望问儿与大卫皇帝交涉妥当才是。」本来两国关系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程度,若真起嫌隙,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好,这由我来做,棠王无需忧心。接下来,只要和大鑫那边商议好,就能行动了。这楚真不除,我们三国便无宁日。还希望棠王能够将此事放在心上,我并非妄言。除掉楚真,于我们三国来说,有益无害。」她倒是担心棠王可能会不尽心。 「问儿现在一心在大卫,着实让我感到可惜。」言辞之间,居然没有一点向着南晋,不过短短几年而已,她就将自己当成了大卫人。如此看来,这燕离的魅力不止外表。 「在大卫经歷了生生死死,虽不如在南晋时风平浪静,但人都是这样的,会把更惊心动魄的事情记在心里,风平浪静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瞧棠王那眼神儿,一副扼腕又可惜的样子,让她几分不自在。尤其是一想到他和顾之问之前有那层关系,就更觉得不自在了。 不过兴许那时是顾之问一厢情愿,像棠王这种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小丫头片子。但他如今的眼神儿可不是盯着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样子,是在看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外面勐地响起震天的鞭炮声。同时,后厅的门被从外打开,将军府中的僕人从外走进来跪在地上,「棠王殿下,皇后娘娘,将军的迎亲队伍回来了。」 闻言,楚璃吻站起身,看了一眼和她同时起身的棠王,「走吧,好戏要开始了。」 棠王抬手示意她先行,气度满分。 两个人从后厅出来,便径直的进入了主厅。 主厅外人满为患,而厅内也站了不少的人,这些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主座处,顾老爷子和顾夫人也在,同时还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的是身着宫装的内侍。内侍坐在那儿,却手捧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显然他是代替皇上来的。 楚璃吻有自己的位置,主座下手的一把大椅,就是为她准备的。 落座,楚璃吻的视线便开始在这大厅之内缓缓游移。亦有不少人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他们迅速的转开视线。 环视了一圈,楚璃吻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棠王,棠王也在看她。无需语言,用视线便可交流。 很快的,喜官的声音再次传来,新人已经来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主厅外,两个红色的身影以一根红绸相连,两个人缓缓的走近。 顾沉毅穿着红色的喜袍,尽管为人沉敛,但此时的确透着诸多喜气。红绸的另一头,是康玉敏。红色的华丽长裙,金制的头冠,垂下的珠帘挡住她的脸,却能够窥见得到她脸上的喜气洋洋,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看着他们进来,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视线缓缓的从他们身上挪开,看向他们身后的那一行人。 跟在身后的是同样身穿红色裙子的侍女,她们是陪嫁。 看着那些侍女,楚璃吻的眸子缓缓的眯起来。视线固定在最后一列,最中央的那个侍女,很是眼熟啊。 顾沉毅与康玉敏已经就位,喜官高亢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都在震颤似得。 不过,楚璃吻却没有时间关心这些,盯着那个同样跟着跪在地上的侍女,很清瘦,脸白白的,不出挑,却也不难看。 就这般看着她,确实没有她一身男装时更精神潇洒,都说巾帼不让鬚眉,其实看的也是打扮。 顾沉毅与康玉敏已经开始行礼了,服饰繁复,两个人的动作亦是不紧不慢。 随着最后一礼,夫妻对拜,两个人相对行礼后,便起身了。 顾沉毅看着对面的康玉敏,然后抓紧了红绸的一头,随后先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康玉敏的衣裙太过沉重,抓着红绸的另一头,慢了两步。 后面跪在地上的侍女并没有起身,反而挪到了两侧,依旧匍匐跪地,给那对新人让出路来。 就在顾沉毅一只脚踏出正厅大门时,正厅内外立即生乱。 那些观礼之人的身后,忽然冒出刀剑来,有人被立即刺中,发出惨叫声来。 顾沉毅反应极快,虽手上没有兵器,却将那红绸抽出,当成兵器。 红绸将观礼的大人卷到一边,同时攻击那些原本穿着僕从衣服的刺客。 红绸另一头本来在康玉敏的手中,被抽走,她身体不稳,也向后踉跄了几步。 就在这时,那原本跪地的侍女起身,她们不只是侍女,还是康玉敏身边的护卫。 侍女护着康玉敏后退,同时另几人转身与从正厅角落里冲上来的刺客交手。 正厅内早已乱作一团,刺客很多,但却另有一些人出现,横阻刺客。 即便此时厅中乱作一团,楚璃吻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她看起来相当恣意。 盯着退到她面前的侍女和康玉敏,楚璃吻眯起眼睛。蓦地,她一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应声而断。 抓住扶手,一把扔出去。 那扶手恍若长了眼睛,穿过几个侍女,正中贴在康玉敏身后侍女的头上。 被击中,那侍女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头,一只手便扣住了她的颈项,她瞬时唿吸不得。 楚璃吻扣住闻人湘的颈子,另一手抓住康玉敏,直接将她们俩人从侍女的包围圈中拖拽了出来。 康玉敏虽是惊吓,但还算镇定。被抓住,她也反手抓住了楚璃吻的手,同时回头看向她。见是楚璃吻,她眼里的慌乱立时褪下去,「皇后娘娘。」 楚璃吻没有应答,将她拽到棠王那里便松开了手,另一手却仍旧扣着那闻人湘的颈项。 衣服宽大繁复,却不阻碍楚璃吻的行动。扣着闻人湘的颈项,楚璃吻将她轻轻松松的提到自己面前。 闻人湘唿吸不上,白白的脸都成了紫色的,双脚离地,唯一的支撑也变成了颈项上的那只手。 楚璃吻看着她,一边弯起红唇,「棠王,送你一件礼物。这可是郎中令大人的老相识,昨晚他们秉烛夜谈,可是相谈甚欢呢。」 棠王看着楚璃吻的手,最后视线落在了闻人湘的身上,「原来这便是郎中令大人的同伙,居然是个小小女子。」 「送给你了。只不过,她好像晕过去了。」说着,楚璃吻松了手,那闻人湘也落在了地上,果然休克了。 「你这般捏着她的颈项,只怕她醒来,也无法说话了。」看着闻人湘的颈项,已变成了紫黑色,俨然喉咙都坏掉了。 「管她能不能说话,反正有这个人在,就是证据。」楚璃吻不甚在意,她本想把这闻人湘弄死的,但是当着棠王的面直接就杀了,只怕棠王可能会怀疑她。 棠王笑着嘆了口气,「皇后娘娘说的是。」话落,他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内侍直接将昏死过去的闻人湘拎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批的禁军冲进了将军府,一众观礼的达官贵人也退到一处躲避,尽量的遮掩住自己的惶惶不安。 棠王举步走出正厅,身后,内侍拖着闻人湘快步跟随。 被吓着了的顾老爷子也镇定了心神,清了清喉咙开始安抚正厅之中慌乱的众人。 「多谢皇后娘娘。」康玉敏将眼前的珍珠帘子撩开,一边抓住楚璃吻的手。从她抓住那个侍女时她便看清楚了,那个根本不是她的侍女。一路上太过忙乱,不止她没注意,连其他的侍女也没注意到,实在是太大意了。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嫂子。」楚璃吻笑笑,语气轻松。 但她的轻松也仅限于表面,视线从乱糟糟的正厅外收回,一边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 她分明感觉刚刚扣住闻人湘颈项的时候有瞬间的脱力,正好她抓着一个人,力气不够,闻人湘险些从她的手中脱落。 不过,那脱力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力气便又回来了。 她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她这一身力气,难不成出问题了?
205、不解 大婚之日出现了意外,但这场乱子也不过是一时,禁军来过又走,将军府里也再次恢復了喜气洋洋。受惊的宾客也压下心中焦虑,换上笑脸,亦如最初。 一双新人离开正厅,前往洞房。 而其他的宾客则转移阵地,整个府邸热热闹闹。 楚璃吻没有过去,直接返回了池问楼。刚刚这么大的动静,那池问楼里睡觉的人也被吵醒了。 他把外袍脱了下来扔到地上,只穿着中衣靠在床边,一副懒散又妖魅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释放出内心的兽慾,直接把他压倒蹂躏折磨一番。 「吵吵闹闹的,这动静比想像的要大。」他看着走过来的人,凤眸微微弯起,更是惑人。 「把你吵醒了!瞧这模样,没睡好很难受吧。」抬手抚了抚他的眼角,他眼睛都是红的。 「嗯。所以,为了我的身体,皇后娘娘陪着我吧。」抓住她的手,微微施力,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抱着她,燕离低头凑近她的脸嗅了嗅,一副满足的样子。 「我倒是想陪你,只不过眼下事情有些多。棠王那儿已经查到了楚真的藏身之地,他们没在南晋,而是藏在了墨崖山里。就在南晋,大卫和西朝之间的夹角处。那的确是个好地方,距离三国都很近。只不过,他没想过,这三国也可以联手,那时他们将插翅难飞。」靠在他怀里,楚璃吻看着他弧线完美的下颌,真是好看。 「你打算杀过去?虽说你手底下有人知道墨崖山的地势,但你带人过去我还是不放心。大卫的军队又不是吃干饭的,可以调派过去。」燕离不同意她去涉险。 「我和棠王谈这件事的时候代表的就是我自己和多声门,根本就没带你。以免到时若是失败了或是损失太严重,你会被牵连。」楚璃吻也不同意。 「这么贴心。」抚上她的脸,燕离贴近她,那凤眸好像都在发光。 「少得了便宜卖乖,我是认真的。我和棠王已经商谈好了,这就给长孙于曳传消息。三方围拢,再加上墨崖山深处的卫队,楚真这回跑不了了。」向后仰头,楚璃吻一边捏住他的脸颊。别看这厮鬍子拉碴的,但是脸依旧细腻,摸起来很是顺手滑熘。 「成,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也无法阻止了。」任她捏自己的脸,燕离眯起眼睛,他是阻止不了她的,他很清楚。 「我还不是为了你。这大卫江山平稳,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一副担心的样子,好像她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是是是,皇后为我劳心劳力,荣幸之至。只不过,涉险之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手底下养了那么多的人,此时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搂紧她,燕离其实很不愿她只身去涉险。 「我不会涉险,但我一定要确定楚真死了才行,还得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他不死,她这心里永远也不会安定。不管是他的野心,还是之前她的中毒之仇。 「我会把明卫再调过来一部分供你差遣,墨崖山内部地势复杂,一定要小心。不管怎么说,楚真在墨崖山生活的时间更久,他更为了解。」燕离凑近她,一边低声说着。 「嗯。」搂住他的颈项,本想骑坐在他腿上,但是身上的衣服太过繁复,使得让她动作也很不方便,随后便放弃了。 抱着她,燕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修长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尽管她力气超级大,可是这身体却依旧柔软无比,好像他只要用力的话,就能把她捏碎。 「对了,有件事儿告诉你,特别有意思。这顾之问在南晋的时候,曾经喜欢过棠王,连顾沉毅都不知道。那天我夜探棠王府,撞见了他。他忽然说起这个,反倒惊着我了。没看出来,顾之问居然喜欢那么成熟的男人,但幸好棠王没答应她,否则我就露馅了。」抱着他的颈项,楚璃吻一边说起这个。其实在她看来和笑话无异,棠王明显是个神智和身体都成熟的男人,根本看不上这种看起来长不大似得女人。 她当做笑话说,却不见得燕离当做笑话听,稍稍退离身体,他垂眸盯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了?这你也计较?早知道我就不说了。」神经,那又不是她,是顾之问。 「没有。只不过,不喜欢听而已。」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成,那我依旧就不说了。」耸了耸肩,不说就不说呗。 「不行,日后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向我报备。」燕离却否决,他必须都知道。 忍不住笑,楚璃吻歪头看着他,随后点头,「遵命。」 「睡得不太好,头有些疼,再陪我睡一觉。」说着,他抱着她用力,便把她放倒在了床上。 抬手把头上的簪子扯下去扔到一边,长发散开,她也觉得舒服了许多。 「外头热热闹闹,咱们俩在这里睡觉。若是这会儿有人忽然出现,瞧见我的床上忽然多了个男人,估摸着得吓死一票人。」任他搂着自己,楚璃吻闭上眼睛,一夜没休息,她也有点困了。 「你的丈夫睡在你的床上,天经地义。」所以,吓死任何人他也不在意。 「嗯,天经地义。」楚璃吻笑了一声,他现在是将自己的权利发挥的淋漓尽致。 相拥着,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来便没了声音。平稳的唿吸均匀交错,睡着了。 夜幕降临,将军府中的宾客也逐渐的散去,新人所在的洞房同样安静无比,嬷嬷们退下去之后,便再无声息。 灯火通明,却每个院子都十分安静,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即便是平时再多事的人也不敢出来,万一真的惹了什么祸,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同样寂静的池问楼里,却在夜半之时有了声响。 一开始,声音并不大,守在外面的人也听得不太清楚。 可是逐渐的,那声音愈发的响亮起来,同时也让外面的人都清楚,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众人依旧坚守岗位,但是,那声音很是刺耳,让人很是不适。 许久之后,那透着销魂蚀骨的声音终于停歇了。守卫也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总是不用再受折磨了。 卧室里,楚璃吻趴在床上,看起来好像已经力竭要晕过去了的样子。 裸露在外的嵴背上点点红痕,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刺目。 旁边,燕离侧身躺着,额上汗湿未消,足以证明他刚刚有多辛苦。 倾身靠近她,燕离在她后肩上轻吻了几下,「累了?」 「嗯。」趴在那儿的人长发铺开,将她的脸都盖住了,看不见她此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许多东西不能再吃,导致你力量都不足了。明明刚刚还说要大发威风让我好看,哪想最后还得是我来。不如尽快回盛都,要金央或是金先生再给你查看一番,身体到底如何了。总是挑食,对身体也没有好处。」贴着她的耳朵,燕离轻声的说着。 他自然是担心的,她刚刚力竭的太明显了。 「嗯,我是饿了。」楚璃吻的声音闷闷的,她趴在那儿,好像又要睡着了似得。 抬手抚着她的嵴背,燕离若有似无的嘆口气,「我去叫人把宵夜送来。只不过,这件事还是得重视才是,那么多的东西都不能吃,时间久了,身体也受不了。又不是出家人,总是不能这么亏待自己。」 「嗯。」依旧懒散的回应,她趴在那里,好像真的没什么力气。 起身,燕离穿上衣服离开卧室,下楼去吩咐人准备夜宵。 燕离离开后,楚璃吻便翻身平躺在了床上,抬手把脸上的髮丝拨开,她若有似无的嘆口气。 她此时倒没有无力,一时无力只是刚刚而已,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罢了。 本来还想神龙摆尾大展威风呢,哪知道刚发威了几下,就忽然力竭,整个人都砸在了燕离的身上。 他不知细情,还把她好一顿笑话。 这感觉和白天时差不多,就好像身体忽然被抽空了似得。 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儿,若是金先生在这儿,倒是可以给她检查检查。 难不成,是她吃了那药的关系? 这药的副作用未免也太大了,会暴毙也就算了,连这身力气都不受控制了。 她没有内力,唯一有的就是这身力气罢了。 凭藉这身力气,刀山火海她都敢闯。若是这身力气没了,许多事情都会受到限制。 抬手,收紧又放松,此时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没有被抽空的感觉。 这倒是奇怪,没有任何的提前预告,也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难不成,每次都得赶在她施力的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么? 脚步声回来,楚璃吻也把手放回了被子里,闭上眼睛,看起来几分疲倦。 「宵夜一会儿就送来了,吃了再睡吧。」坐在床边,燕离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一边将她的乱发拨开,瞧她那懒散的模样,他不由得笑。也就这个时候乖顺可爱,当然了,迷乱疯狂时更可爱。
206、开剿 被棠王带走的闻人湘是货真价实的,他也正是利用她,成功的将郎中令拿下了。 尽管最开始的时候郎中令死命不认,但是,棠王手段非凡,命人彻查了郎中令的府邸,然后就找到了证据。 物证加上人证,让那郎中令再也无法狡辩。 这些事儿很快的就传到了将军府之中,做了新郎的顾沉毅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然后便直奔池问楼。 见到了顾沉毅,楚璃吻就乐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看看哥哥就知道了,眼角眉梢都写着愉快二字,看来洞房花烛过得很是顺利。」 顾沉毅端坐在椅子上,本无比沉敛,听得楚璃吻的话,却也不由得几分尴尬,「问儿,莫要调侃我。」 轻笑,在他对面坐下,楚璃吻一边轻笑,「好,我不说了。哥哥一大早的过来,应该是棠王那里有进展了吧。我送给他一个人,帮他解决了郎中令,他也该相信我的诚意了。」 「棠王手底下的人速度很快,听说已经找到了楚真的藏身之地。与他合作,也能够尽快的找到楚真。只不过,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能让棠王的人接触到楚真。你若与其碰面,最好速战速决,让他闭嘴。」顾沉毅所说尽是为楚璃吻着想,她的身份不能再被其他人知晓。 「嗯,我知道。」楚璃吻点点头,顾沉毅很担心这个,她十分理解。而且,对于她自己来说,真实身份这种事情,也的确不宜泄露出去太多。 「多带一些人手,虽说你有功夫,但是仍旧不适合冲锋陷阵。大卫皇帝一直对你很好,借调一些人手应当不成问题。」顾沉毅给楚璃吻支招,是让她确保自己的安全。 「人手足够了,哥哥不必担心。只不过,南晋青乌关和断天关距离那么远,楚真的手却伸到了断天关去了,实在诡异。也兴许,他真的有军队。」楚真到底有多少人,这是未知。 「一群流寇,即便有军队,也不成气候。」顾沉毅却是不放在眼里。 「只要棠王那里可以的话,我会立即离开南晋。哥哥这段时间就别太着急回断天关了,新婚燕尔,总是不能撇下新娘子。」他和康玉敏真是难得的修成正果。 顾沉毅点点头,「你小心些。」 挑眉,楚璃吻笑笑,对于顾沉毅的关心,她还是能够坦然接受的。顾沉毅对顾之问很好,尽管不知他们俩到底都经歷过什么,但是感情不一般。 顾沉毅看着楚璃吻,蓦地,他的视线朝着楼上瞟了一下,眉峰也不由得皱起。 看着他,楚璃吻自是也注意到了,燕离一直都在楼上的卧室里,他尽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来。但是顾沉毅耳力非凡,这会儿,还是听到了。 不过,顾沉毅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看向楚璃吻时,他若有似无的嘆口气,「小心些。」 一听他这话,楚璃吻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估计是以为她在偷人,但是这里到处都是大卫的人,她很容易露馅。他叫她小心些,偷人时小心些,堪比亲哥。 但笑不语,楚璃吻只是点点头,她肯定会小心的。 顾沉毅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楚璃吻看着他离开,随后便转身回了楼上。 卧室里,燕离靠坐在床边,倚靠着床柱,他姿态闲散又迷人。 「你们还真是兄妹,知道你楼上藏着男人,顾沉毅居然什么都没说。」燕离颇玩味儿,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是庆幸顾沉毅没有上楼来,还是感嘆他们兄妹情深,可能之前已经有过多次这种事情了。 「你还想让他上楼来查看一番,然后发现你么?堂堂大卫皇帝,居然躲在这里,成什么样子?」楚璃吻无言,他还不乐意了。 燕离冷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你们成了一派,实在让我心下难安。这往后,若是你们俩真有事儿瞒着我,我总不能去调查你吧。」让他很是不安。 「你这人真是缺少安全感,这就被吓着了?小样儿,这世上我和谁最近啊,还不是和你。就算骗人,那也是我和你骗别人。」捏着他的下颌,楚璃吻边说边眯起眼睛。 盯着她的眼睛,燕离抓住她的手,一边凑近她,在她唇上结实且用力的亲了一下,「这话说的还算好听。」 「棠王那儿很快就会给出答案,我就得离开这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毕竟一国帝王,总是不见踪影怎么行。做了皇帝呢,的确是万人之上,但同时又是一道枷锁,把你给锁住了。」瞅着他,楚璃吻倒是也很想和他在一起。他们俩的配合是最好的,目前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说的是啊。以前,除却这天下,我不认为还有其他东西会有更大的吸引力。手握天下,掌控生死,这些都到手了,却发现心底里仍旧有处空虚。尤其是你不在眼前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他可以很爽快的承认自己没出息,被儿女情长所滞拌,挣脱不出去,而且也註定此生将毫无建树。 听着他说,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会永远都在你眼前。只不过,当下情况特殊,有些人得尽快解决了才是。这偌大个国家,说起来小,但真正执掌起来却很是麻烦。那些门阀贵胄,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呢?你快回去吧,待我处理完楚真,妖后回宫,想杀谁告诉我便成了。你做勤勉的皇帝,我做杀人不眨眼的妖后。」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人也算夫妻搭配了。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轻笑,燕离搂着她,「妖后?你是真的不怕后世有人骂你。」 「那又如何?管他们呢。」楚璃吻哼了哼,她才不惧这个。化作一捧土了,谁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又听不到。 摸着她的头,燕离一边低头看着她,凤眸之中尽是笑意。的确,有她在身边,空虚,孤独,就尽数消失不见了。 棠王那里很快就送来了消息,他已经开始调兵前往青乌关了。阻绝墨崖山通往南晋的路线,一只鸟也别想从墨崖山里飞出来。 这样一来,楚璃吻就能行动了,调集了多声门的全部人手,又带上了散布在南晋皇都的所有明卫,开始朝着青乌关进发。 而传给长孙于曳的消息也在很早就传了出去,希望他的速度能快一些,尽快将通往大鑫那边的路线也堵了。 而大卫这边,燕离也秘密的传令下去,调出了军队,悄悄地朝着墨崖山处进发。 由此,便是三方堵截,藏在墨崖山之中的人,想走也走不了了。 日夜赶路,分成了两拨的队伍分前后,却始终没停。 用了将近七天的时间,才抵达青乌关,而此时这里已经有大军驻扎了。 南晋的军队此时守在青乌关,层层阻截,密不透风。 打马进入青乌关,楚璃吻先和驻守在此关的将军打了个招唿。 这里的守将知道她是谁,尽管当下楚璃吻是大卫的皇后,但她本是南晋人,又是顾沉毅的妹妹,守将倒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军队内部也有关于墨崖山附近的地图,这地图上主要标示的是墨崖山与南晋之间所有的路线。有可以通行的,也有完全无法行人的,还有很大的一片河流和沼泽地,极其危险。 「只要你们能守得住这些地方,我就能确保彻底杀了这伙贼匪。」与青乌关的守将交涉,楚璃吻认真且严肃,这一次,必须得彻底剿灭了楚真不可。他的势力,还有他。 「皇后娘娘放心,末将必守住这各个关口,决不让一只鸟飞过去。」守将很是有信心。这青乌关是个小关,不比断天关险要。想要守住这里,其实并不难,靠的自然也是细緻。 「好。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就出发进山。待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将军马上封锁这里,开始戒严巡视。我在南晋的人眼下都在这里,不会再有我的人经过青乌关。」若是在她之后还有冒充她的名字过来的,那么肯定就是那群贼匪了。 「好。」守将点头,他必会严守此处。 时近下午,众人在军营用了些饭菜,随后便出关,开始进山。 从青乌关出去,距离墨崖山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即便快马也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大队人马快速前行,在夜色如墨之时,终于看见了墨崖山的影子。 墨崖山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尤为慑人,黑压压的,若是能够移动过来的话,会将所有人都活活压死。 靠近了墨崖山,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队伍之中有对墨崖山较为了解的钟将军等人。 墨崖山太大了,若说能够将这里面全数掌握在手中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靠近南晋这边,山势崎岖,有的地方简直是天然的陷阱,不了解具体的路线,进去了可能就会出不来,迷宫一般。 停留在墨崖山附近,钟将军和卫队过来,开始分析这一片山的地势。 他们显然并不是特别的了解,有诸多方向都需要猜测,而且并不确定。 「一个小队先进山勘察一番,隐藏踪迹,小心行事,只是勘察,一定要小心才是。」楚璃吻下命令,她现在不能立即进山搜查,只有她带来的这些人是不够的。她需要长孙于曳,需要他带来足够的人手,与她一同进山。 「我带一队人进去,不管怎么说,我对这里还是有些熟悉的。」钟将军开口,他打算先进山勘察。 「那就有劳钟将军了。切记小心,若是真的发现楚真那伙人的踪迹,不要激动,更不能交手。他们有多少人是未知,轻举妄动容易吃亏。」楚璃吻点点头,同意了。 钟将军领命,随后便带着一队人快速的进了山。他们速度极快,眨眼间消失在黑漆漆的山林之中。 余下众人开始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点,用以休息之用。 楚璃吻计算着时间,和南晋皇都相比,西朝距离墨崖山要更近一些。 根据她的估算,长孙于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墨崖山了。除非,他是被其他事情耽搁了,否则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她详细的交代了地点,就是青乌关附近,他不会取远道,肯定会直奔这里。 静静地等待,天色逐渐转亮,钟将军等人没回来,长孙于曳也不见影子。 渐渐地,楚璃吻的耐心有些不够用了。 「老大,喝点水吧。」流荷看出来她有些焦虑,拿着水壶过来,劝她喝些水冷静冷静。 接过来,楚璃吻喝了一口,下一刻就听到了探子回来的声响。她迅速的看过去,探子脚踏飞燕似得,眨眼间到了近前。 「老大,见到西朝的人了。」探子到了近前,急急禀告道。 「长孙于曳终于来了。」这个东西,速度太慢了。 很快的,在天色彻底亮起来时,一队人马过来了。 人马很多,速度却是不快不慢的,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那队人马之中,有一个人身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瞧见他,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来,真是能装相。 他们不愧是流着一样的血,这外表都差不多,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的警惕之心。 看见了楚璃吻,长孙于曳也不由得笑起来,「我可有可无的妹妹,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我可有可无的哥哥,贵人难请,我可是等了你一晚了。」明明他距离近,结果比她来的还要晚。 「近些日子有些忙,本以为妹妹会和我同样的事,可如今看来,你也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里啊。」他说的含煳,但听起来却很明显了,他说的是那生育之药的事儿。 「那不知,你研究的如何了?」楚璃吻倒是好奇了,她这边有金先生,所以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失望啊。」说着,他勒马停下,然后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于他来说,生儿育女自然是大事,否则,他到手的江山百年之后留给谁呢? ------题外话------ 推荐好友慕青青文:《冥婚蜜爱:傲娇帝少甜萌妻》2pk,跪求收藏,点击,评论! 十八岁伊婉被迫嫁入豪门,成为了一个冥婚小萌妻。 在冥婚的第一晚,昏死三年的鬼老公追着她满地跑。 她纯阴之体,一双通天的阴阳眼,长生纹护身,一出生就与众不同。 因为她的独特,早早的就名花有主,成为某人的唯一。 只是在看到现任老公样子的时候,她心乱了! 他,是青城第一豪门帝少,相貌英俊,冷血无情,因为一场意外昏睡三年,在醒过来,任性傲娇,身边多了一位让他头疼,撩动他心弦的小萌妻! 他,喜欢她,爱护她,守护她,爱她到无可救药! 她,不管做什么都能勾走他的心,让他情难自控! 宠文无下限!一对一,男女主身心都干净,结局幸福美满。
207、有孕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照亮了墨崖山。 两个队伍汇聚于此,正在等待进山的队伍回来禀报初步的勘察结果。 只不过,这个时辰了,人还没有回来,楚璃吻不由得几分焦急。 长孙于曳看起来倒是淡定,在这附近走了一圈后又回来,他面上诸多轻松之色,看起来就好似来游山玩水的。 「无需焦急,这墨崖山南麓地势复杂,进去再出来,需要时间。」看着楚璃吻,长孙于曳轻声道。 若是能够忽略其他,他的脸和他的声音,都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就像一个老好人,让人不禁的想靠近,再与他聊聊,应该会使心头的苦恼消散掉。 「楚真躲在这里,很聪明,又很煳涂。有多少人马是未知,楚真是否在这里也是未知。此番咱们若是进去了,不管能不能杀了楚真,此地必须清剿。将这里翻了,接下来,不知他还能藏到哪里去。」楚真的窝点太多了,不知除了这里,还有哪儿。 「他若真逃了,那就接着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藏到哪里去?我们有很多的时间,你就别再纠结了。若是晌午之时你的人还没回来,咱们便进山。此次就算这山中有陷阱,也不能退缩。」长孙于曳是下定了决心。他的这条路是楚真逼迫的,若是没有他,说不定他会和楚璃吻在墨崖山中一同长大,而不是分散各处,互不相识。 看着他,楚璃吻莫名的察觉到了他对楚真的恨。 她不恨楚真,只是他的存在让她觉得坐立不安,必须得杀了他才解恨。 时近晌午,昨晚进山的钟将军等人仍旧没有回来。 楚璃吻和长孙于曳做好了准备,在原地各留下一小队人马守着,其余的人开始进山。 山林茂盛,山势复杂,刚刚进山没走过多远,眼前的路就变得极其难走。 身后的队伍也没办法只能分成了几队,开始缓缓的前行。最前方几拨探子来来回回,他们瞧见了昨晚队伍走过的踪迹。 「这种地势,即便我们有再多的人也无法聚在一起,早晚得分成几队。」踩着湿滑的石头攀登而上,楚璃吻一边说道。 长孙于曳走在她身后,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人,「由此更得小心才是,在这种地方布置陷阱,我们一旦掉进去,就很难出来。」 「说的是啊。」楚璃吻嘆了一口气,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回头。 墨崖山的南麓实在险要,队伍行进深处时,就更难走了。 一直紧跟在楚璃吻身边的李护卫看起来也几分艰难了,不过他仍旧时时刻刻的注意着楚璃吻,生怕她会一个不稳出现意外。 对于李护卫,长孙于曳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好奇的。不过墨崖山宫殿走了一遭之后他就清楚了,这李护卫是何许人也。 这些人,于他来说似乎都有些不同了。 登顶了一座横生的险峰,众人开始向下,前方的探子身影若隐若现,走在这后面也能清楚的看见他们。 本以为这段路不会发生意外,却不料想,走着走着,后面的众人就忽然发现一直在视线之中晃悠的探子失去了踪影。 后面的众人也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站在一起,而李护卫则站在楚璃吻的另一侧。流荷在后面,一直抓紧了手中的弩机。 「忽然之间不见踪影,莫不是这前头有迷踪阵?钟将军不在这儿,这事儿无法得知。」楚璃吻皱眉,若是迷踪阵倒是好说,就怕有别的什么。 「迷踪阵?确实很厉害。」长孙于曳长嘆口气,这个他亲身体验过。 「再等等。」楚璃吻不敢轻易的往前走,若是所有人都散开了,那么相当危险。 她确信楚真的队伍里有高手,来自墨崖山,前朝的那些人才。 太阳愈发偏西,这山中的光线也愈发的暗淡下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探子居然仍旧没有回来。 同时,他们也认定了,前头那片山林里有问题。 「改变路线。」下了决定,众人开始转移方向。 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进发,同时也失去了钟将军等人的踪迹。由此看来,钟将军等人可能也进了迷踪阵里。 那么就说明,钟将军并不知道这里有迷踪阵,所以这迷踪阵有很大的可能是楚真的人设下的。 众人在山中小心前行,天色越来越暗,前路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这样在山中,愈发危险了。」长孙于曳忽然道。尽管带了很多的人手,但这心里仍旧没有底。这里太险峻了,而且不了解,没有一个人了解。 「我们进山之后,大卫的军队就会将这墨崖山四周封住。即便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们也别想逃出去。」楚璃吻淡淡的说着,脚下却格外小心。 太黑了,天上没有星辰,他们前行时又不敢点燃火把照明。 「你得知道,大卫的军队对我反而是一种威胁。」长孙于曳笑了一声,他又不是大卫人。 「你若真害怕,那就跟紧我。只要有我在,你就没事儿。」楚璃吻哼了哼,知道他害怕什么。 「你太自信了。」她的真实身份燕离都知道,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信不信由你。若是你现在想和我分道扬镳,或是想撤离这里的话,随你。不过,到时抓了楚真我肯定不会杀了他,反而会把他送到大鑫去。」让他头疼。 「我又没说会离开。小心些,这脚下的石头长满了青苔,太滑了。」说着,长孙于曳在后面抓住了她的腰带。 「别牵着我,我又不是你的宠物。」反手打了他一巴掌,楚璃吻十分自信。 「别乱动,接着向前走。」长孙于曳却没松手。 绕过了这条险峻的路线,前方倒是开阔了些。而且依稀的,居然瞧见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众人停下脚步,那亮光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个陷阱,眼下是未知,并且决不能轻易的靠近。 停在原地,长孙于曳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先过去探探。 那亮光的所在地四周山势复杂,那亮光更像是一个陷阱了。 静静地等待着,楚璃吻双臂环胸靠在那里,心下诸多计较。 许久过后,探子回来了,并且禀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那里有人,而且在自如的活动,并不是陷阱。 根据初步的估算,那里大约百多人,但并没有看见楚真。 看向长孙于曳,尽管光线黑暗,但仍旧看得清对方的脸。 「怎么样,是视而不见,还是过去把他们都灭了。」楚璃吻看着他,一边说道。 「总算碰见了人,视而不见怎么行。」长孙于曳认为,该杀就全部都得杀了。 「走。」楚璃吻弯起红唇,她也是这么想的,都杀了。 整队,随即出发,因为有探子先行探路了,众人的速度也极快。 接近了,也看清了,那是一个临时的根据地,就建在险峰之下。 的确有人在活动,帐篷十数顶,能藏不少的人。 围拢,随后进发,众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包围了那处。 厮杀,从帐篷里冲出了不少人,手起刀落,众人大概是憋屈的太久,杀的极其尽兴。 楚璃吻和李护卫始终在一处。手砍在对方的脖子上,便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人倒在眼前,楚璃吻轻松的抬腿踢开,蓦一时看向左方,却发现长孙于曳正在与一个身形极像楚真的人在缠斗。 眉头一动,她脚下一转便直接奔了过去。哪知那头与长孙于曳缠斗的人却寻到机会跑了,长孙于曳立即去追。 紧追长孙于曳的脚步,楚璃吻的速度也极快,眼看着他们两个人过了前头的一个转弯,然后身影便消失了。 楚璃吻也追过了那个转弯,抬眼看到的便是一个险峻的高坡。 而此时此刻,长孙于曳和那个人正在高坡上交手。 她立即冲过去,还差一步之时,那个人从高坡上掉了下去。尽管只是一瞥,但看得出那个人不是楚真,却和楚真极像。 那个人很明显是跳下去的,长孙于曳却不知怎的也身体一歪,跟着掉了下去。 楚璃吻身体向前一扑,准准的抓住了长孙于曳的手。 大半个身体悬在外,楚璃吻也看清了高坡的另一头,是个深涧,根本看不到底。 长孙于曳悬在那儿,仅仅一只手被楚璃吻抓住。而他的下方,那个人居然抓着他的脚。 「把他踹下去。」她看了看那抓着长孙于曳的中年男人,的确很像楚真。 「他应该是楚真的表兄弟,左膀右臂。」长孙于曳低头看了一眼,显然是想把那个人抓住。 「管他是谁,把他踹下去。」楚璃吻冷斥,死了拉倒,死一个少一个。 长孙于曳沉吟片刻,随后另一条腿一动,一脚便踹到了抓着他脚的那只手,随后那个人便掉了下去,没发出一点声响。 抓着长孙于曳,楚璃吻松了口气,「你说,我把你也扔下去怎么样?」 「难不成你抓不住我了?」长孙于曳倒是面色轻松,楚璃吻的力量,他是极其清楚的。 「哼,把这山挖开的力气我都有。只不过,这个机会很难得就是了。」嘴上这么说,楚璃吻手上却开始用力,要把长孙于曳拽上来。 「知道你力气大,但没事儿挖山岂不是浪费了?还不如、、、」话没说完,却惊觉抓着他的人力量一松。长孙于曳本能的更用力的抓紧她的手,以为她是要把他扔了。 哪想,他看向她时却发现,她脸色煞白,并且身体在朝下坠。 「你怎么了?」话音刚落,她整个身体就从上头滑了下来,两个人朝着深涧掉了下去,毫无声息。 高空坠落,途中楚璃吻一再的想要施力,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长孙于曳抱紧了她,不断的试图想要抓住途径身边的东西,可是下坠的太快,根本抓不住。 很快,又好像过了很久,长孙于曳感觉到应该是到底了。他尽力的要抓住摸到的东西,绝对不能就这么跌落,冲击力太大,他们会被摔成一滩泥。 终于,一根树干被他抓住了,手剧痛,但他却死死的抓住,另一手抱着楚璃吻的身体。手臂的力量没有那么大,楚璃吻也从他手臂之中脱落下去,不过幸好她及时伸手,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吊在那儿,那根树干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 楚璃吻边深唿吸边往下看,「三四米左右,松手吧,掉下去也摔不死。」 闻言,长孙于曳随即松开手,两个人便从那儿落了下来。 摔倒在地,撞到了碎石上疼痛无比,但刚刚的缓冲的确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否则他们俩就摔成泥了。 躺在那儿,楚璃吻连连深唿吸,好疼。 长孙于曳就躺在她身边,身上的疼痛倒是可以缓解,只不过手在流血,而且应该已经皮开肉绽了。 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身侧的碎石坐起身,长孙于曳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便看到了不远处一滩肉泥。 摔得不成模样,但身上的衣服却还在,看的出,就是刚刚被他踹下去的那个人。 他是楚真的表兄弟,长得很像,据他所知道的,楚真的身边没有多少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这个表兄弟一直跟随他,可谓忠心耿耿。 深吸口气,他看向躺在身边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之间的就没力气了?」这很不寻常,她力气超级大,他深知这一点。明明前一刻还在吹嘘着说能挖开一座山,可眨眼间居然就没力气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已经不止一次了。不过,前几次是很久之前了,这段时间一直很好。哪知道忽然间的,就这样了。」楚璃吻接连深唿吸,而且她现在试图施力,可是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吃过什么?」长孙于曳看着她,也不禁皱眉,在这个地方,她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对了,我的确吃东西了。那个药,我吃了。」看向他,楚璃吻脸色苍白。 「你吃了?你真是疯了。」长孙于曳脸色一沉,那个药就是催命符。 眨了眨眼睛,楚璃吻深吸口气,「你不是也一直都想吃却不敢吃么?我敢吃,就是有把握。我身边有个医术超群的先生,他给我配制了另外一种药,尽管需要一生都吃,但是可以确保不会因为那个药而突发疾病而暴毙。作为同样血脉相连的人,这个药给你吧,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拿回去让大夫查一查。同样的,吃了这个药,还得戒了很多食物才行,我已经坚持了一段时间了。」把随身的一个瓷瓶递给他,她没有私藏。 「正是因为如此,你这一把子力气才出了问题?」接过来,长孙于曳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或许吧。只不过,前几次都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但是现在,我却始终调不上力气来。」撑着地面坐起身,楚璃吻想要调动力气,但是根本没用。 「副作用已经来了。」长孙于曳微微摇头,作为晁氏余脉,身体里流着的这些血,实在让人恼火。 有时一个选择,就会带来更多的危害。但是,又不得不选择。 「管不了那么多,得赶紧离开这儿。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会很快的来找我们。但是这个深涧太深了,刚刚我们俩掉下来就用了很长的时间。不能依靠他们,我们俩得自己上去。」站起身,身上很疼,而且没有力气。 看着她,长孙于曳微微摇头,「你还真是为了燕离不惜拼命。」 扫了他一眼,楚璃吻哼了哼,「我自愿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药你愿意吃就吃,不愿吃就算了。需要戒掉的食物清单在媚儿那里,你若真想吃的话,到时回去了你可以去她那里取。作为兄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感动不?」 「谢了,我会考虑的。」把那瓷瓶放进怀中,长孙于曳随后站起身。 扯了扯唇角不禁笑,他是想生儿育女,但是又的确害怕。估摸着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他肯定会吃的。 看向四周,这深涧狭窄且幽长,无论左右哪两个方向好像都很长。 再向上看,更是漆黑无尽头,黑漆漆的,好像连天都看不到。 「往哪个方向走?」长孙于曳观察了一圈,随后道。 楚璃吻站在那儿,片刻后却又坐了下来,「没有力气,我缓一缓。」 长孙于曳顿了顿,随后在她身边蹲下,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着急。」已到了这个地步,不急于一时。 楚璃吻没有言语,她并不是没有力气,而是觉得肚子有些疼。 疼的不是很明显,甚至还不如刚刚的摔伤。但是,疼的地方有些不对。 一瞬间的深思熟虑,再想一想时间线,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月事迟了很久了。她、、、好像怀孕了。
208、阶下囚 黑夜无垠,这下面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远处一滩肉泥铺在那儿,看起来颇为瘆人。 楚璃吻盘膝坐在地上,她一动不动,不时的深吸口气,看起来好像就是在调动身体中的力量,可是一直都没有成功。 长孙于曳坐在她身边,摆弄着手中瓷瓶的药,一边不时的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她看起来不是很好。 「歇一歇吧,你太紧张了。」她一直都没闲着,长孙于曳觉得再这么下去,她的力气肯定回不来。还是得把心态放平和了,太紧张没有任何的好处。 楚璃吻深吸口气,「若是放松下来,就更不知这把子力气何时能回来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不离开?若是你想自己走出这里,也很轻松的。」看向他,这一点让楚璃吻很难解,他还待在这儿是为了什么?想看看她到底何时能恢復力气?还是说,他没有自信能够自己出去? 虽他受了些伤,但那点伤也不足以成为阻碍。 「若是我没记错,我们可是兄妹。」长孙于曳笑了一声,她这多疑的性子,看来是改不了了。 「哼,我才不信。都可以去杀了亲爹,我这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撑着地面,楚璃吻深吸口气站起身,肚子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这很好,她可不希望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生命再出现什么意外。燕离的后宫只有她和金妃两个人,金妃那儿是不可能的,只有她了。 不管是为了给燕离生儿育女,还是为了那朝廷,她必须得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来之不易。 只不过,这事儿眼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信任是有限的,若是被他人知道她肚子里有了燕离的骨血,她就成了最大的砝码,用来要挟燕离的砝码。 「你总是攻击性这么强,疑心又太重。赶紧离开这儿吧,与众人汇合,这样才不容易再遭袭击。」而且若是现在再被袭击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抵抗,而她,很危险。 「从哪儿走?」往上头看,楚璃吻觉得是白扯,若是以前能够上去,但现在是上不去的。 「这边。」长孙于曳观察了一下,随后朝着左侧而去。 跟随他走,楚璃吻的步伐并不快,路过那滩肉泥,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还真是惨。 碎石满地,另一端还有一条小河,河水不多。 踩着碎石向前走,空间越来越狭窄,两侧的险峰距离近,而且又很高。 爬上去其实应该是最简单的,尽管很高,但只要力气足,手脚灵便,就能够爬上去。 可是现在,楚璃吻是做不到了,直至现在,她的力气仍旧没有恢復。 愈发狭窄,因为黑暗,给两个人的前行也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一些树根什么的从旁边的石缝里伸出来,经过那里时,两个人不得不转开身体,否则就会被那树根刺穿身体。 速度一直不快,楚璃吻也不敢走的太快,免得自己的肚子再次不舒服。 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行走的路线才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往前看,视野也变得开阔了,尽管天还是黑色的,但不比山峰,所以能看得到所有的轮廓。 但也就在即将走出这深涧时,前方的长孙于曳停下了脚步。 随着他停下脚步,楚璃吻也皱起了眉头,她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长孙于曳后退了两步,站在了楚璃吻的身边,「有人来了。」 「看样子,我们好像是被围住了。」楚璃吻自然清楚,声音越来越大,很多很杂乱。 「我手上倒是有一些毒药,但有限,不确保可以放倒这些人。」长孙于曳随身带着毒药,可很有限。 「那就不要动手,见了我们,我不认为他们会下杀手。可能会受点皮肉之苦,但说不定能见到楚真。把你的毒药,送给楚真怎么样?」对自己眼下的战斗力楚璃吻十分清楚,她不能强撑反抗,自己受伤倒是没什么,却怕伤了肚子里的这个。 她会这么说,长孙于曳自然很诧异,毕竟她可是个十分能拼搏的性格,任何情况她都不惧怕。 没了力气,她的胆子也一併小了,让他很意外。 「你确定?」已经有人进入了视线当中,黑乎乎的一大片,已经将前方的路堵住了。即便他们后退,道路狭窄,也跑不了多远。 「嗯。」楚璃吻点头,她现在不能拼命,尽管很不甘,但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这力气不知何时会回来,她得保护好自己。 闻言,长孙于曳的双手便举了起来,束手就擒,便是如此。 楚璃吻也举起双手,和他一样,等待被擒。 前方的人沖了过来,果然是楚真的人马。没得到抵抗,他们都很意外。 拿出绳子,这伙人快速的将他们俩捆绑住了,捆的结结实实的。 楚璃吻双腿无力,随着被捆绑,她多次要跌倒似得。 而长孙于曳手上有伤,他又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蹭了多下,乍一看他好像身上多处流血似得。 被捆绑的结实,那些人便推着他们俩离开了这里。 脚下踉跄,楚璃吻没丝毫的力气,但也尽量的让自己走的平稳些。 长孙于曳就在她前面,他们俩一样,双手被捆绑在后面,身上又勒了一道一道的绳索,简直像是捆粽子。 「楚真在哪儿?」蓦地,楚璃吻开口道。 「闭嘴。」押解她的人立即给了她一拳,砸在了她的后背上,砸的她不由踉跄。 咬紧牙关,楚璃吻忍着疼,果然不再问了。 在山中走,走的路却很平坦,显然这条路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由此看来,他们对这里很熟悉,同时可证明,应该有大批人马都在这山中,这墨崖山南麓不是个幌子。 兜兜转转,绕过诸多如刀子一般插在山中的险峰,天色渐明之时,也终于瞧见了他们的聚集地。 无数的帐篷就在一座险峰之下,不止有很多的帐篷,还有很多的人。若是不知道的,准会以为这是某个军队的聚集地。 瞧见了,楚璃吻和长孙于曳也不由得深吸口气,原来在这儿。 越来越近,在那驻地来回行走的人也瞧见了他们。 看见了这些人,楚璃吻的心里有了初步的估算,年轻人不少,但不代表这些人都是从墨崖山之中带出来的,兴许,是后来招兵买马招来的。 他们盯着她和长孙于曳的眼神儿有些奇怪,但并无仇恨,更多的像是好奇。 由此,更可断定,楚真身边的元老已经所剩无几了。有与他意见相左而离开的,也有死掉的。 越来越近,楚璃吻的脚步也愈发的踉跄,她看起来就好像受了重伤。 而长孙于曳身上都是血迹,看起来也颇为狼狈似得。 终于,到了一顶较为不错的帐篷前,下一刻,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楚真。 看着他,楚璃吻唇角动了动,她是真的很想杀了他呀。若此时力量能回来,她兴许也可以试试,险中求胜的宰了他。 长孙于曳的面色同样不好,相较于楚璃吻,他应该有更多的记忆。而关于楚真的那些记忆,兴许没有愉快。 「我的一双好儿女。」看着他们俩,楚真的脸上露出凉凉的笑,说着儿女,但显然在他眼中是仇敌。 「躲藏此处,父亲还真是有勇有谋。」长孙于曳开口,更多讽刺。不过,他笑着,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其实他们俩和楚真倒是有相似之处,就是这张脸,能骗人。 「缩头乌龟的行径,有什么可夸奖的?哥哥,你骗人时说的谎话还真不怎么样。」楚璃吻盯着楚真,她的脸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透着诡异,以至于让人难以和她对视。 长孙于曳轻笑,「有如此父亲,咱们俩也别想骄傲或者自豪了。为了弥补一下心灵的创伤,说一说谎话骗骗自己还不成么?妹妹,你太吹毛求疵了。」 楚璃吻冷笑,他们俩在损人的时候,配合的还真是默契。 「我的这一双儿女身体里流的还真是晁氏的血。不过,这身血却用处多多,暂时,你们俩不会有性命之忧。待得挖开了墨崖山的宝藏,我便送你们与晁氏族人相会。」他们俩对他冷嘲热讽,楚真又不是听不出。他看起来是生气的,但是他们俩还有用处,所以也没打算这便杀了他们。 随着他话音落下,押解他们的人便立即动手,扯着他们俩朝着旁边走去。 穿过帐篷,再往险峰近处走,便瞧见了一个洞口,黑漆漆的。 两个人被推进了那洞口里,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腥气。 一块巨石搭在洞口和中间石台之间,形成了唯一的通道。他们俩被押解到那石台上,石台中间有一根石柱。 石柱上有铁链子,押解他们俩的人拿起铁链,将他们俩一圈又一圈的缠住,两个人背靠石柱,被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了这上头。 随着他们在捆绑时,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看向四周,石台面积有限,四圈则是很宽的凹槽,而在那凹槽里,则爬着数不胜数的花花绿绿的毒蛇。 它们正在爬动,因为太多了,身体互相摩擦,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凹槽侧壁应该是涂抹了什么东西,所以它们并爬不上来。有的爬上去一点,就又滑了下去。 将他们两个人锁好,押解他们的人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强迫的将那瓷瓶放到他们的鼻子下,确定他们吸进去了之后才挪开。 楚璃吻被呛得打了个喷嚏,那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总之很难闻。 而身边的长孙于曳自闻了那瓷瓶之中的东西后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原本站的很好,却不想闻了那瓷瓶片刻后,双腿就发软了。 那些人很放心的顺着那石头桥走了回去,然后在洞口处扳动了什么,那石头桥居然缓缓抬起,最后落在了洞口处,将那洞口给堵住了,严严实实。 他们很放心的离开了,而且随着他们离开,也不知怎的,四周凹槽里的毒蛇开始活跃了起来。一个一个的高抬起头,好像能轻易的跳出来似得。 瞧着那些毒蛇,楚璃吻不禁觉得有点噁心。尤其看着它们互相摩擦着,发出那声音,很是刺耳。 「这铁链子也不算什么,长孙于曳,凭你的力气能轻易的把它扯开,快。」视线从那些毒蛇身上收回,楚璃吻扭头看向身边。 长孙于曳倚靠着石柱,低垂着头,墨色的长髮从他脸颊两侧滑下来,也遮挡住了他的脸。 「喂,我和你说话呢?」楚璃吻费力的扭头看着他,不由得皱眉。 「你没觉得难受么?我没力气了,双腿止不住的打哆嗦,而且五脏肺腑都在翻腾。」长孙于曳说着,一边深唿吸。 「是么?是不是因为刚才他给我们闻那个东西,可是,我没觉得怎么样。」楚璃吻动了动身体,但是根本动不了,铁链子太结实了,又捆绑的实在紧。 「你没感觉么?兴许是因为你没有内力吧。」长孙于曳一诧,随即便想明白了,那药针对的是身体里的内力。楚璃吻有功夫,但是她没有内力,刚刚那些押解他们的人显然也没过多注意,只是奉命行事。 「原来是这样。」楚璃吻瞭然。 「你的力气还没调上来么?就算要杀了楚真,也得靠近他才行。眼下我们俩被关在这里,怎么杀他?」当初听了她的建议,长孙于曳此时有些后悔了。 「总是能再看见他。他需要咱们俩去找那墨崖山下的宝藏,没有我们,他是进不去的。兜兜转转,他又藏在了这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宝藏么。」楚璃吻试探着调动力气,但仍旧不行。 「宝藏?希望他到时看了不要失望。」长孙于曳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 楚璃吻没吱声,眼下大卫的军队还在墨崖山运送金砖呢,要真是往那边走,她保证楚真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距离那儿太远了,这是墨崖山南麓,要是往那儿走,又没有捷径,得走上半个月吧。 「看看这些蛇,大概是闻到了什么气味儿,兴奋的很。朝着我龇牙咧嘴的,我若是靠近它们,或是想过去,它们绝对会跳起来咬我。」长孙于曳看着那些毒蛇,他认为就是因为那瓷瓶里的气味儿,他吸进去了,同时起了作用,这些毒蛇才因此兴奋起来了。 「也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把它们吓着了。」说着,楚璃吻双臂施力,捆缚着她的铁链子也随之发出哗哗的响声。 长孙于曳笑了一声,却是没什么力气,「你若调动不上力气来,就老实一些吧。楚真想利用我们进入墨崖山地下的宝藏,待我们筋疲力竭的时候他就会过来了。」 「我有些力气了。」楚璃吻深吸口气,随后施力,捆缚着他们俩的铁链子再次发出响声。 接连深唿吸,双臂再次用劲儿,身体也使力向前,那铁链子果然随之裂开了一环。 藉此时机,楚璃吻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也用劲儿,缠在双腕上的绳子也被挣开了。 立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把身上的绳索尽数扯开,随后抓住铁链子,双臂用力,随后便稀里哗啦的掉在了地上。 旁边,长孙于曳随即也坐在了地上,他双腿无力并非瞎说,是真的。 深吸口气,楚璃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因为用力,手心都红了。她力气没有完全恢復,但已经很好了。 「你可别给我拖后腿,不然我可自己走了,把你撂在这儿。」蹲下,楚璃吻看了看他,随后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这边扯。 长孙于曳如同软泥似得,顺着楚璃吻的力量直接歪在了她的身上。 「的确没力气,让我缓一缓。」长孙于曳靠着她,一边调整自己。 「我力气回来了,不过还是不够。我得把力气攒够了,能把洞口那块大石头搬走。然后咱们就出去,偷袭楚真。」楚璃吻拍了拍他的后背,拍的长孙于曳不禁咳嗽。 「轻点儿。」她这力气,还真是的大。 「弱鸡,拍一下都受不了。」收回手,楚璃吻不忘嘲讽他。随后看向洞口处,要是力气回来了,她很有信心能把那大石头挪开。但是,又不太确定过度的使力会不会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个造成什么影响。 思及此,她不禁冷哼一声,燕离这个妖孽。平时她走哪儿他都跟着,这会儿需要他了吧,居然还没出现,欠揍。
209、亲兄妹 无数的毒蛇在周边的凹槽里爬来爬去,它们异常的兴奋,不断的探起身体,高扬起头,意图窜上来。 石台之上,长孙于曳还是没有力气,倚靠着后面的石柱,不断的深唿吸调整自己的身体。 旁边,楚璃吻也坐在这儿缓着,身体之中的力气还是不太多,能将铁链子挣开,但不代表她能把洞口那大石搬走。 保存体力,积聚力量,但什么都没吃,她觉得一时半会儿的,这力量也积攒不起来。 过了许久,长孙于曳似乎觉得舒服了些,微微撑起身体,然后看向旁边的人,「你怎么样了?估算着时间,我们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咱们俩被抓起来了。再找过来,起码还需要一些时间,不着急。」 「我不着急,但担心楚真会熘了。这个老东西才鸡贼呢,在咱们俩面前晃了一次,让我们确定他就在这里。说不定,他是想藉此把咱们俩的人都引过来,然后再出什么损招儿。」楚璃吻对楚真那是相当不信任,各种危害极大的猜测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都觉得很有可能。 「或许吧。这个时候,若是有大军进山的话,他就逃不掉了。」长孙于曳嘆口气,这不是他的地盘,他说了不算。 「少说那些废话。我若是能千里传音,肯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燕离,让他把大军调派进来。」楚璃吻瞪视了他一眼,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长孙于曳不禁笑了一声,「说不得燕离半分坏话。」 「这个时候说他坏话有什么用?你把脑子清空,然后想出好法子来。我这力气若是真的调动不上来,这地儿就真出不去了。」楚璃吻轻哼着,一边再次试验,但是身上这力气好像就只有这么多了,根本无法再调动更多的上来。 「你这力气只有这么多?」长孙于曳抓住她的手臂,试探着用力捏。不过,她的手臂很柔软,并不坚硬。 甩开他的手,楚璃吻抓住一截铁链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施力,铁链子断开了,但并不干脆,能看得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有这么多了,再也调动不上来了。而且,我觉得这力气说不定还得泄掉。」边说边站起身,楚璃吻想试探着能不能过去。 「你力气回不来,就不要逞强了。让我调整一会儿,应该就能恢復。」说着,长孙于曳开始调息,他面色有些苍白,但不掩他精緻的五官。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坐下,有些疑惑不解,「长孙于曳,你现在是在对我好么?按理说,你不是这种人啊。但是,从咱们俩掉下那悬崖为止,你好像一直都没埋怨我,也没算计我。反倒,一直在说宽慰我的话。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是我刚刚想了想,你不像别有用意的样子。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长孙于曳睁开眼睛,然后看向身边的人,他的眼睛在这不太明亮的光线之中看起来有些幽深,「你这脑子总算正常了些,没必要时时刻刻的猜忌任何人,尤其是和你有着非比寻常关系的人。」 「这话说的更煳涂了,楚真和我还关系非常呢,我就不能猜忌他了?」这话简直是废话,意思就是把头脑简单点儿呗!可是真头脑简单了,说不定死的多惨呢。 「非得抬槓。」长孙于曳摇头,很无奈。 「别说那些废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好这里四下无人,即便你说出真正的意图,我也不会记恨。毕竟,咱们流着相同的血,想法也差不多。」楚璃吻微微摇头,他这种态度不是敷衍,反而是真诚的,这就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你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很多的记忆,在我脑海里其实都是模煳的,有很多都是在梦里才出现。因为在梦里出现,我也才想起来。我还记得,在被楚真带着离开墨崖山的时候,你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死死地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在梦里,我看到的都是你哭泣的脸,声嘶力竭,很是可怜无助和绝望。」倚靠着石柱,长孙于曳说着,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眼神几分悠远,却又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楚璃吻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但是这些事情她也确实不记得了。 「后来,我还是被楚真带走了,走出去很远了,依旧能听到你的哭声。小孩子的哭声我也不是没听过,但是都不如你的哭声悽惨,让人心疼。可如今在你身上找不出一点儿时的影子,若不是和你一同进了墨崖山下的地道,我还真怀疑你可能是假的。」长孙于曳笑了一声,看着她,其实能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儿找到某些相似之处。 看着他,楚璃吻的心头倒是有丝丝的动容,他说的这些她都不记得,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性,她肯定会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她也根本不会信。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眼睛和神情,倒是有些信了。 「儿时感情浓厚,只可惜我不记得了。不过,沖你说这些话,我就暂时勉为其难的把心一横,一会儿出去肯定把你带上。」楚璃吻哼了哼,然后打算站起身试探着越过这满是毒蛇的凹槽。 然而,她刚一动身,洞口处那儿就传来了声响,楚璃吻随即放松身体靠在石柱上,一边盯着洞口处。 下一刻,那堵住洞口的大石头缓缓的落了下来。最后,横跨过凹槽,一端落在了这边的石台上。 洞口处,几个人走了进来,许是没想到那石台上的两个人居然是坐在那儿的。本来捆缚住他们的铁链子也落在了地上,还碎成了几段。 他们随即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楚璃吻手一动,指向自己身边的人,「他干的。」 长孙于曳看了她一眼,极其无语,「刚表完态,转头就把我卖出去。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这叫保存实力,闭嘴。」楚璃吻冷斥一声,让他闭嘴。 长孙于曳闭了闭眼睛,他是被她害惨了。 那几个人踏着大石头走过来,看了看『瘫软』的楚璃吻,随后把那个瓷瓶又拿出来,逼迫的放到长孙于曳鼻子前,足足让他吸了一炷香才放开。 本来调息有了好转,又吸了几口之后,长孙于曳再次瘫软无力,甚至神智也有些不清醒了。 「你们两个,最好别打坏主意,否则,就打算你们的两条腿。」冷声恐吓,随后几个人再次把他们俩用绳子捆绑起来,生怕这俩人再出什么么蛾子。 「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小,这般还不放心,小家子气。」楚璃吻哼了一声,但身体软软的毫无力气,看起来也只有那张嘴好使。 那些人却没搭理他们,拽着他们从那石头桥上走过去,大概真的是因为长孙于曳吸的那毒气,凹槽里的毒蛇在他们经过时,跳的异常兴奋。 走出这山洞,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那些帐篷有些燃着灯火,但并没有多亮。 他们俩被扯着走到了别处,然后便停下了脚步,那群人把他们俩围起来,远处的人正在集合,显然这是要出发。 长孙于曳全身无力,正好他和楚璃吻被捆绑在一根绳子上,他索性直接靠在她身上。 楚璃吻站在那儿,也佯装无力的样子,也靠着长孙于曳,他们俩看起来就是互相依靠的模样,此时倒真是一对好兄妹。 「看这样子,这是打算进山了。对于墨崖山的宝藏,楚真还真是着急。」看着那些还在集结的人,楚璃吻一边说道。 「所以,会给咱们俩留着两条腿和一口气。」长孙于曳回应,有气无力。 「没错,尽管人多,但也的确是没闲人背着咱们。」楚璃吻靠着他的后背,不管怎么说是个男人,这后背还挺宽阔的,靠着还算舒服。 「有哥哥在,哥哥背你。」长孙于曳笑着说,可听起来是十分的没诚意。 「到底你背我还是我背你?你要真是再说一次是你背我,那我可真不客气就跳上去了。」要真是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楚璃吻这脑子就白长了。 长孙于曳果然不说话了,但是却挡不住他有气无力的笑。 俩人说话间,那些人差不多就聚齐了,打算开路出发了。 不过,楚璃吻粗略的看了一圈,却没瞧见楚真的影子,这个老东西,大概是真的又跑了。看来,即便是找墨崖山的宝藏,他也十万分小心着呢。 收回视线,楚璃吻往天上看了一眼,天空还没到黑漆漆的阶段,所以有些模模煳煳。 但就是在这模模煳煳之中,楚璃吻却瞧见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正在上空盘旋呢。 盯着那小小的影子,楚璃吻蓦地弯起了红唇,晓寒鸟?燕离这妖孽来了。
210、喜忧 那些人集结,很明显其中有数个领头人物。长孙于曳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几个人押解着他们俩走在队伍中间,前前后后无数人,即便他们俩真的想跑,也根本跑不了。 楚璃吻走在前,尽管她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但是她比长孙于曳的情况要好得多。 长孙于曳走在她身后,脚步踉跄不稳,不时的脚下磕绊,身体向前跌过去,就撞到了楚璃吻的后背。 她总会在那个时候微微施力,托住身后的那个人,免得他再趴下。这地上不平,什么东西都有,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栽下去,估摸着会把脑子摔傻了。 向前走,楚璃吻不时的看一眼头顶,那个小小的影子一直都在她上空不远处盘旋,果然在跟着她呢。 「楚真呢?」走了一会儿,楚璃吻忽然问道。 只不过,没人搭理她,根本不与她说话。 「定然又藏起来了,你又何必追问。」长孙于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有气无力,但带着足够的嘲讽。 「你们两个孩子还是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血脉相连,何必要弄成这个样子。」前头,一道声音飘过来,听起来有些年纪了。 「血脉相连?要真是血脉相连,又何必这般捆绑着我们。说来说去,这血脉相连都是骗人的,谁傻谁相信,信了就没命。」楚璃吻边说边笑,这群人还真是逗。按理说他们都跟了楚真这么久了,应该明白楚真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流着一样血的人,和他必然如出一辙。 「可能是你看起来比较傻。」长孙于曳在后面笑道。 「你才傻。不然你们评价评价,我们兄妹俩,谁看起来比较傻。」楚璃吻回头瞪了他一眼,一边扬声道。 「闭嘴。」走在楚璃吻身前的人回头,呵斥他们俩闭嘴。一直在说话,谁知道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楚璃吻笑了笑,「说话也不成。既然如此,那就闭嘴。我可有可无的哥哥,你听到了么?」 「说你傻还不死不承认,他是在提醒你,又不是在提醒我。」长孙于曳有气无力的笑,听起来倒是好听。 「滚蛋。」楚璃吻回头又骂了他一句,这俩人是根本就没听前头那人的呵斥。 「你们俩再不闭嘴,就餵一把毒药,你们俩以后就都不用说话了。」前头那人果然生气了,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俩,显然并没有因为他们俩是楚真的儿女而留情面。 楚璃吻闭嘴不言,长孙于曳也不再说话,好像还真是被吓着了似得。 一直在险峰之间穿行,虽不是什么捷径,但显然要比登上险峰迂迴绕行要快得多。 不过,墨崖山太大了,即便走了这么久,依旧还在墨崖山南麓。 过了半夜了,夜空却不再那么如浓墨一般漆黑了,反倒出现了点点星辰。 两座险峰之间异常的狭窄,抬头往这上头看,两侧如同刀削似得,十分险峻。 走着走着,前头的人却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道路太过狭窄,前头的人停下了,这后面的人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楚璃吻转着眼睛观察前方,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后面,长孙于曳缓缓的向前迈了一步,紧挨在了楚璃吻的身后。 两个人站在一起,尽管被捆绑着,但脚下的站位却是形成了一个互相保护又可以随时对外攻击的姿态。 就在这时,破空之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前前后后的人随即抽出兵器。那兵器出鞘的声音几分刺耳,但却不敌头上那破空之音来的冷厉。 星辰之下,无数道黑影恍若被丝线吊着似得从头顶上跃下来,眨眼间便跳到了近前。 长孙于曳和楚璃吻两个人紧紧地靠着身后的石壁,想躲避这场交战。不过,前后的人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俩。 前头那个一直在呵斥他们的男人一手拿着长剑,另一手探过来,直接抓住了楚璃吻的肩膀。一个大力朝自己拽过去,显然是想让她做人肉盾牌。 肩膀被抓住,楚璃吻便一脚飞了过去,她力气不足,但这一脚也算威力巨大,那人随即便松开了手。 可是挨了一脚,他怎会甘心,手执长剑攻击从上面吊着下来的人,另一手成爪,攻击楚璃吻。 与此同时,长孙于曳也不知怎的挣开了捆缚住他的绳子,抓住楚璃吻身上的绳索,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出手攻击,但力气并不足。那人反手攻击,长孙于曳根本不敌,一击就被打得后退了几步。 在他身后的楚璃吻用力挣开绳索同时伸手扶住他,但那一股力太大,她也被逼得后退直接撞在了后头的石壁上。 岩石坚硬,撞得她疼的眼冒金星。 长孙于曳还没有恢復,刚刚也完全是强撑着,尽管楚璃吻扶住了他,但他仍旧脚下不稳跌倒在地,连带着把身后因为疼痛眼冒金星的人也带倒了。 坐在地上,她抬手把长孙于曳推起来,尽管这人没故意施力,但本身仍旧有些重量。他撞到了她的肚子,一时间小腹不禁有些抽痛。 随着这俩人倒下,周边打杀的声音更响亮了。上头下来了无数的人,这狭窄的地界都被占满了。 蓦地,几个人边攻击边转着方位,辗转的转到了楚璃吻和长孙于曳的身前,然后就将他们俩围住了。 「皇后在这儿。」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极高,即便打杀声震天,但这一嗓子也传出去很远。 在看着他们围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楚璃吻的心就放下来了,抓着长孙于曳把他推起来,另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隐隐的疼,但不是很严重。 坐在那儿不敢再有动作,眼见着他们前头围上一圈又一圈的明卫,「你最好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些,不然的话一会儿燕离来了,同样都是掌权人物,你这样未免太衰了。」 长孙于曳深吸几口气,端坐在那儿,尽力的让自己的嵴背挺直,最起码看来不会那么颓废。 打杀声仍旧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迴荡,因为面积有限,所以这声音也特别的大,灌在耳朵里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蓦地,一道身影从前方明卫密不透风的保护圈中跃了过来。带着一股风,直接跃到了楚璃吻的身边。 扫了一眼坐在楚璃吻身边的长孙于曳,燕离单手撩袍蹲下,一手搂住楚璃吻的肩膀,轻松的将她抱到了自己面前。 「你没事吧?」一手搂着她,另一手从她的头开始往下游移,明显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唿吸之间都是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味儿,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我没事,就是没力气。楚真不在这儿,他应该是先走了。随便抓一个刑讯逼供,问问楚真的路线,赶紧截住他。」 「放心吧,上官扶狄已经带兵进山了。」在她身上快速摸索了一番,没查找到伤处,燕离稍稍放心了。黑夜之中,他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和黑夜都融为一体似得。朦胧的光线之中,他的脸却仍旧十分出众,即便看不清一切,但他的脸却绝对看得清。 把她抱起来,让她站住,但手却没松开,看向长孙于曳,燕离发出一声没温度的笑,「太子殿下这种情况,不知是否需要朕的帮助?」 「那就劳烦大卫陛下了。」长孙于曳倒是没逞口舌之快,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燕离显然也没想到,长孙于曳居然会这么直白,毕竟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吸了有毒的东西,已经没力气动弹了。」楚璃吻倚靠着燕离,小腹隐隐作痛。 「来人,把太子殿下扶起来。」燕离搂紧了她,一边说道。 将他们围住的明卫过来一人,收起兵器,一边将长孙于曳扶起来,他果真是没力气,看得出他很糟糕。 「你呢?也被逼吸那毒气了?」看着她,因为光线太暗,所以也看不清她的脸色。不过她靠在他身上,很虚弱的样子。 「那东西对我没用,所以我没事儿。」仰脸儿看着他,虽说短短时间,但是好像很久没见着他了。如今见着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他这张妖精脸。 「没事儿就好。总在河边走,湿了鞋吧。走,带你离开这儿。」垂眸看着她,燕离笑了一声,随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任他抱着自己,楚璃吻单手抓住他的衣襟。 将他们围住的明卫让开了一条路,燕离抱着楚璃吻走出去,后面明卫扶着长孙于曳。 「速战速决,不留活口。」临走时,燕离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明卫领命,那些被制住的人随即脑袋落地,血腥味儿沖天,熏得人鼻子都要失灵了。 天色缓缓转亮,连绵险峻的墨崖山也露出了真容,巍峨兇悍,这个地方,充满了兇险。 天边那鱼鳞云层层叠叠,乍一看倒像是千层饼,让人不禁想咬一口。 任燕离抱着自己,楚璃吻看着渐渐转亮的天空,虽然血味儿依旧瀰漫四处,但是楚璃吻唿吸之间能够闻到燕离身上的薄荷味儿。这薄荷味儿极其好闻,也是她特别喜欢的,所以也能够充分的忽略掉那血味儿了。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初起时,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被他们抓住的。」顺着崎岖的路往高处走,燕离一边说道。 「不是故意被抓的,是我们突袭他们一个据点时,长孙于曳和楚真的心腹交手之后不甚跌下了深涧。我拉住了他,本来能轻松的把他拽上来,可是,我没力气了。我们两个就掉了下去,后来就被抓住了。」楚璃吻看着转亮的天空,一边说着。 「没力气了?」燕离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微微皱眉。 「嗯。直至现在,我都没什么力气,一直调动不上来。」这次,楚璃吻说了实话。 「怎么会这样?」燕离停下脚步,显然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自从她力大如山开始,就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走吧,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和你细说。」楚璃吻看了一眼后面,长孙于曳也在,还有一堆人,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她如此,燕离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她和他早就有过共识,绝不隐瞒对方。可是她眼下这般吞吞吐吐,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走吧。」扯了扯他的衣襟,楚璃吻说道。 没有再言语,燕离抱着她,快步前行。 到了高处,太阳也从天边跳了出来,众人集结在此。远处的险峰之间,有军队在移动,诚如燕离所说,大军进山,这个时候想要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明卫停下,长孙于曳也被扶着席地而坐,他比刚刚好了一些,尽管脸色仍旧很苍白。 虽是颓废无力,却仍旧不失优雅之态。 那边,燕离抱着楚璃吻走到了远处,树木茂盛,很容易就寻到了无人清净之地。 将她放下,燕离坐在她身边,单手仍旧放在她背后,「说吧,到底怎么了?你生病了,还是因为那促成你力大无穷的药有关系?」 看着他,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他背着光,却更加刺目。这张脸真是好看,若是这个样貌不能够有人继承,那真是暴殄天物。 「说话。一直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接下来你要说的话,是不是会吓到我?」燕离的脸色也变了,上一次她中毒,她就一直瞒着没说,直到撑不住了。 「应该会吓到你吧,不过你应该也会高兴才是。燕离,我可能怀孕了。」看着他,楚璃吻脸色虽苍白,但那眼睛却露出笑意来。 闻言,燕离果然愣住了。 视线从她的脸缓缓滑到她的肚子上,「真的?你怀孕了。」说着,燕离将她搂过来,另一手抚上她的小腹,可依旧平坦什么都摸不出来。 「嗯。不止怀孕了,而且现在有些隐隐作痛。」靠着他,楚璃吻这次倒是没隐瞒。 「肚子疼?这可不是好事儿,我得带你尽快离开。」燕离一听便焦急了起来,揽着她站起来,打算立即便走。
211、担心 「等等。你先别急,我只是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而已,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想得到确切杀了楚真的消息之后再离开,否则我不甘心。」抓着他的衣服,楚璃吻连声道。此时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总是需要浪费很多的语言。若是力气还在,哪还需要说这么多的话。 低头看着她,燕离的眸子里缓缓积聚一些明显的情绪浮动,「只是隐隐作痛而已。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除却你那时中毒,之后你何时有不适过?杀了楚真自然重要,但也无需你拿命去驳,包括你肚子里的这个命。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有你好看。」呵斥完毕,燕离弯身将她抱起来,也不打算和她说那些废话,毕竟说了也是白说。 被他抱着,她又没什么力气,完全挣脱不得。 楚璃吻倒是真没想到有一天她得听这妖孽的呵斥,而且他完全不听她的。 自从他们俩在一起之后,约定的可是明明白白,而且他也一直遵守的很好。 眼下,这妖孽开始暴露本性了,自作主张,且完全不打算听她的想法。而且很明显,他就算真的听她的想法,他也肯定会否决。 一队人马跟随在燕离身后,快速的离开原地。 而且即便燕离开了,其他的明卫却是没有任何的慌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们很清楚。 「就算出山,你也得把我的人找到。自从进了山,钟将军那一股人马就没了踪影,还有其他的人,估计他们也在找我呢。」任他抱着自己,她力大无穷,能轻松的将他抱起来。但眼下自己无力,竟也忽然发觉,原来这妖孽这般有力气。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那些人还不至于如此差劲。」燕离垂眸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眼下的态度很是不满。既然有了身孕,自然是自己第一,居然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她以前那没良心的样子到哪里去了。 「我说陛下,你现在的态度才是很差劲。怀孕的是我,你是想把我的孩子吓死么?」他一直板着脸,一副发威的模样,楚璃吻不由得冷哼,和他摆谱是没有用的。 「吓不死他,你倒是要将我吓死了。你是何时知道自己怀孕的?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想必早就有所觉,却一直没有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我。若不是这次你被抓住,若不是因为我利用晓寒鸟找到了你,怕是你会一直担惊受怕。颠簸了一番,肚子也开始疼,这回怕了吧。」燕离很是想重重的训斥她一顿,可是一瞧她那苍白的脸,那些狠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是啊,若是不疼我还真不怕。可是忽然间疼了,我就开始胆怯了。那些人忽然出现,我连反抗一下都不敢,只能被他们抓住。」楚璃吻倒是承认她怕了,尽管惜命,可是眼下,她却更害怕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受到伤害。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小生命来的多不易。 「幸亏没有事。」听她如此说,燕离也不禁几分后怕。同时又不免生气,她才是那个不讲信用的人,明明说过不许隐瞒对方,可是她三番四次的犯规。 「别怕了,我没事了。」扯了扯唇角想笑,但是并笑不出来,通身无力,小腹又有些疼,让她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 没有再说什么,燕离抱着她脚下步子也不禁加快。想要走出这山,只能靠步行,而且路极其的不好走。 尽管如此,燕离倒是一直都抱着她,速度也不慢,能看得出他很着急。 楚璃吻靠在他身上,唿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儿,不过多久便迷迷煳煳睡着了。 待得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一点光亮就在不远处,并且还在晃动。 下一刻,楚璃吻就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了,是马车,已经出了墨崖山了。 「醒了。渴不渴?或是觉得饿了么?若是饿了,再忍一忍,先喝些水吧。随身携带的食物不好吃,你就不要吃了,再说本来便很多东西吃不得。」身边,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传来,言语之中诸多关切和紧张,尽管他在尽力掩饰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山了,你走的还真快。让我瞧瞧,你的腿还在不在。」扭头看向他,楚璃吻不禁笑,他这表情真是好笑,就和他那时知道她中毒要活不成时一样,小心翼翼又不想让她看出来。 「你睡着了,我又加快了速度,天黑之时便下了山。所幸后备充足,有马车,不然我是不敢带着你骑马的。」而且,因为路不平坦,所以马车行的也很慢。 「墨崖山那儿一定不能松懈了,楚真就在那里,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才行。」楚璃吻自然担忧,这才是最终目的。 「这些你就别再操心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敲晕,让你一睡不起。」燕离微微皱眉,很是不爱听她说这些。 「欺负我没力气是不是?现在居然胆敢如此恐吓我。」她也皱眉,这个妖孽,现在居然这般与她说话。 「还是没力气么?」抓住她的手握住放到唇前,燕离亲了亲她的手背,却感受不到她那能撼动高山的力气。 「嗯,没力气。那时在山中恢復了些,可现在又没了。」收紧自己的手,但是使不上力气。 「无力就无力吧,不要再施力了。眼下这会儿你也用不上什么力气,先喝水。」放开她的手,燕离将水壶拿过来,扶着她的头稍稍抬起一些,然后餵她喝水。 楚璃吻顺势喝了几口,水下肚,她倒是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在山中一直都没有吃饭。 拿开水壶,燕离又把她放下,「你现在不能动,待得到了附近的城池安定下来,找来大夫给你看一看才稳妥。」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像个木头似得一动不敢动。」楚璃吻哼了哼,小腹仍旧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经不疼了。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太敢动弹,毕竟当下情形如何她自己也心里没底。 「忍一忍。」俯下身,燕离在她的额上亲了亲,一只手却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腹部。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轻轻地抚摸。 看着他,感受他的动作,楚璃吻懒懒的哼了哼,「感觉很神奇是么?我也觉得很神奇,一个生命就在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长大。这个生命,是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来之不易。 「从现在开始,关于我的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不会再有了。」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燕离的手仍旧在她的腹部轻抚,他也很高兴,但又很担心。 「流言蜚语?我怎么不知道。」这盛都,又开始传什么瞎话重伤燕离了? 「金妃『小产』之后,便有传言,说我坐不稳这帝位,因为生不出孩子来。」燕离笑着说,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如今有了孩子,他倒是又在意起来了。 「坐不坐的稳帝位,居然还要靠孩子?这些人的嘴和舌头都是多余的,待我回了盛都,就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泡酒。」楚璃吻冷哼一声,她很不喜欢别人说燕离的坏话。 「泡了酒能喝么?就不怕喝了肚子疼。」燕离轻笑,他很是喜欢她为他气愤的模样,随时随地都能冲出去杀人。 「可能喝了能壮阳,回去问问金先生。」楚璃吻笑笑,若是壮阳,就给他喝。 「这个时候还要让我壮阳?你存的什么心思?是善心大开打算让我再娶,还是存心让我难受?」摸着她的脸,虽是苍白,但比在山里时好太多了。 「可以再娶啊,我又没拦你。但是,我不拦你,你也拦不住我。到时,你的后宫估计就得血光沖天了。」抓住他的手,炙热修长,她很喜欢。 「真是吓死我了。」燕离就知是这样,这才是她。 「看来,我得找金先生要一副药来给你吃,让你一年之内不能人道,这样我才放心。」想了想,这个招儿不错。 「最毒妇人心。」燕离缓缓摇头,他是怕了她了。 「逗你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不过,说到此,还是尽快赶回盛都吧。」她这孩子本就来的不容易,金先生在的话,她的心里能有些底。 「你现在的身体不能长途跋涉,先在附近的城池歇下,待得好些了再赶路。」燕离不同意,这里距离盛都太远了,以往总是急匆匆的赶路,但也要七八日才能抵达。她现在的身体禁不住折腾,他不能冒险。 「我能坚持住。」楚璃吻嘆口气,她认为自己能行。 「不许任性,从现在开始听我的。」燕离却直接否决,这个时候不能听她的,她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盯着他,片刻过后楚璃吻笑笑,「成,听你的。」这妖孽现在是真的欺负她无力。 「你听话,由此,我才能放心。若你真的在我眼皮底下还发生意外,我会怨自己的。」燕离压低了声音,尽力的让她听清楚他内心之语。 「好,我知道了,听你的。」楚璃吻握紧他的手,他的情意从眼睛里流出来,如同大水一般直接将她包围,让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车马慢行,直至翌日太阳出来后才进入墨崖山附近的城池。 队伍低调而行,直奔城府。 明卫先行进入城府亮明了身份,随后队伍便径直的进入城府,毫无阻碍。 这城府虽不怎么样,但总比山上要好得多。 车马停下,燕离小心的把楚璃吻抱下去,迎接的是跪了满地的人。 燕离此时没时间过多言语,只是吩咐府尹将城中最好的大夫找来,便进入急匆匆辟出来的小楼里。 小楼里已经收拾了一番,床上都铺了崭新的被褥。 弯身把楚璃吻放在床上,燕离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此时光线正好,能看的更清楚些。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身下柔软,她也觉得舒服了许多。 「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瞧瞧你再说这些不迟。」直起身体,燕离看了看她,随后快步走出去。 床上,楚璃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身体无力的感觉真是让她觉得很没安全感。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捏碎了,幸好燕离在身边,最起码她是信任他的。 燕离很快回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这府里的丫鬟。她们端来了热水,干净的衣服,都是匆匆准备好的,料子却是不凡。 将身上的外袍脱了,燕离亲自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脱下来。 他如此小心,楚璃吻也不由得笑,虽她不能动,但也不代表她是个玻璃人,会一碰就碎。 把她的中衣褪下来,燕离一眼瞥见了她后背上多处青紫,「这是怎么造成的?你怎么一句都没说过,疼不疼?」 「没事儿,撞在了石头上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没那么脆弱。」躺下,楚璃吻边说边笑。 「别再这么大意了,你真应该看看自己这小身板,短短一段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燕离皱着眉头,有些费解,她这个样子,想让他不担心都不成。 「整日奔波,能长肉才怪呢。」楚璃吻却觉得他是担心太多了。 「别动,先擦拭一番,然后再涂些药。只不过你有了身孕,好像很多药也不能乱用。」接过丫鬟洗好的毛巾,燕离一边自言自语道。 「别再琢磨了,你都魔怔了。」瞧他那样子,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似得。 「你才不要再说话了,这般漫不经心,这孩子若是能转移到我的肚子里,定然不会再让他待在你那儿。你这个母亲,太粗心了。」燕离坐在床边擦拭她的脸,一边低低斥道。 闻言,楚璃吻却笑出了声音来,「以为你是海马呀,还想生孩子。」
212、奇怪之处 将她全身擦拭了一番,又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后背上的那些青紫痕迹,所幸没有破坏之处。 把她放着躺下,燕离却是并不满意,「条件有限,先这般吧。待得回了盛都,再沐浴。」 「嗯,我坚持得住,就怕陛下会承受不了,被熏着。」楚璃吻倒是不甚在意,被擦拭一番,她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我会尽力忽略的,若是实在受不了,便遮住鼻子,屏住唿吸。」坐在床边,燕离抓住她的手,这般瞧着她,倒是觉得她好些了,不似之前那虚弱的模样了。 「那你最好别让我看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鼻子割下来。」嫌弃她?哼,忘了那时她中毒泡在味道极难闻的汤药里时,他是怎么一直在边上陪着她的。难不成真是久在一起就会发痒,开始嫌弃了。 「被你吓死了。」燕离轻笑,抓着她的手放到唇前,然后咬了一口。 哼了哼,楚璃吻却是没拦着他,这妖孽现在即便咬她,也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很快的,城中最好的大夫被请来了。 是一个老头,身后随行着小徒弟背着药箱。 府尹亲自带着他们进了小楼,在门外跪下请示,恭恭敬敬。 「进来吧。」燕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到楚璃吻的下巴处,才让外面的人进来。 府尹带着老大夫和那小徒弟进来,三个人都弯着腰低着头,显然是有些害怕的。 「无需紧张。」燕离看着那老大夫,上下审视了一番,随后淡淡道。 「是,是。」老大夫连连点头,随后拿过药箱里的软枕放置在床边,开始为楚璃吻切脉。 楚璃吻很平静,将手放在软枕上,随后看着那老大夫的脸。 老大夫切脉很是认真,自然也是因为有压力在,不敢出错。 好半晌,老大夫才长舒口气,「草民恭贺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喜,娘娘有了身孕,已几近两个月。只不过,近些时日娘娘可能过于劳累,所以动了胎气。接下来切勿再动,定要安心养胎才是。草民开服安胎的方子,娘娘每日服下,五天之后,便能下床走动了。」 楚璃吻缓缓的看向燕离,「这回放心了么?」 「下去领赏吧。」燕离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由得舒口气,听老大夫这般说,他悬着的心倒是放下来了。 「多谢陛下,草民告退。」老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随后带着小徒弟快步的退了出去。 「我饿了,想吃饭。」看着他,楚璃吻觉得很是飢饿,大概自己没有力气,也是因为飢饿。 燕离颌首,随后起身,将府尹叫了出去。 这城府之中的厨子动作很快,交代下去之后不过半个时辰,饭菜就被送来了。 楚璃吻有许多的东西不能吃,所以这些饭菜也完美的避开了那些她不能吃的东西,而且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老大夫交代她不能动,燕离很完美的贯彻了这一点,只是把她的头垫高,然后餵她吃饭。 「你无需一直围着我转,有时间打听一下墨崖山那边的事儿,也不知找到楚真没有。」楚璃吻边吃边说道。 「别操心了,有消息过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吃。」把炖的软烂的鸡肉送进她嘴里,燕离很是认真。 瞧他那样子,她也不由得弯起红唇,「不管我是中毒还是怀孕,都把你折腾的够呛。看来,这每个人的心里还真只能放得下一个人,太多的话,真会累死的。」 「说的没错,你一个人就要把我折腾死了。」若是再来几个,他迟早得英年早逝。 轻笑,楚璃吻缓慢的咀嚼,她倒是喜欢看他这操心的模样,尽管和他妖孽的外表不相符,可她仍旧喜欢。 煎好的药由丫鬟送到了小楼里,燕离试喝了一口,不由得皱眉,「很苦。」 「知道你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管我吃什么你都得先吃一口。不过,这是安胎药,确定你喝进肚子里合适?」楚璃吻忍俊不禁,这妖孽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实在好笑。 闻言,燕离也不由得愣了愣,「是啊,这是安胎药。已经不热了,喝了吧。」说着,把她的头扶起来一些,然后一点一点餵她喝。 药的确不好喝,但楚璃吻却是没有任何的怨言,全部喝了进去。 「睡一觉吧,我在这儿守着你。」燕离把碗放到小几上,然后将被子往上提了提,一边道。 「陛下,你还是不是陛下了?我想,这大卫应该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处理吧,但现在坐在这儿看我睡觉,你未免太闲了。我就躺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呢,该休息休息,该做事做事,不要再看着我了,弄得好像我是个犯人一样。」若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他的精神都要这般高度紧张,非得得病不可。 「待你睡着了,我便去处理那些杂事。睡吧,别操心了。」握住她的手,燕离显然不会听从她的。他的脸依旧妖异惑人,但现在看着,却是有几分疲惫。 「好吧。」说不动他,楚璃吻也不再浪费口舌了,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的,她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那药,她睡得很沉,几乎没有做梦。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很刺眼,从窗子照射进来,让她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这一觉睡得十分好,而且她小腹也不再疼痛了,那安胎药倒是真的好用。 燕离不在,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倒是门口那里有两个丫鬟在候着。 「来人。」唤了一声,门口的小丫鬟立即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丫鬟知道楚璃吻不能起身,走到床边弓下身体,询问道。 「陛下呢?」她想方便,但显然这小丫鬟无法将她抱起来,只能找燕离了。 「回娘娘,陛下在楼下。」丫鬟回答道。 「去把他叫上来。」楚璃吻淡淡道。 「是。」丫鬟立即退下,步伐十分快。 不过片刻,燕离便出现在了眼前,他已换了一身衣服,银白的华袍,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干干净净的。妖异又良善,两种特质糅合一处,却又万分的和谐迷人。 「醒了,肚子还疼么?渴不渴?饿不饿?」走近床边,燕离便开口道,一连串的问了多个问题。 「肚子不疼了,不渴,不饿。我想方便,但我又不能自己下床,所以还请陛下动动手脚,帮帮忙。」一一回答,楚璃吻难得的好脾气好耐性。 「好。」得到回答,燕离也放心多了。俯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拿开,然后把她抱起来。 由他抱着,楚璃吻不费丝毫的力气,不由得笑。长发坠在他的手臂下,恍若一道瀑布,好看的很。 将她抱到屏风后,然后小心的放下,协助她脱掉衣裙,「慢点儿。」 「你出去吧,难不成真要看着我方便?那咱们俩之间那些美好的幻想就真的要破灭了。」坐在那儿,楚璃吻觉得他若是一直在这儿,她肯定方便不出来。 「有事叫我。」燕离也不由得笑,她顾虑过多,不过他也不介意。 燕离出去,楚璃吻终是放松下来,就算再亲密无间,也做不到当着对方的面拉屎。 这城池距离墨崖山很近,五天的时间,终于有了新消息传来,上官扶狄带着大军在墨崖山中剿灭了数个楚真手底下的叛逆。这些叛逆并没有在一起,反而在墨崖山中有各个落脚点。 而此次上官扶狄带领大军,可以说是呈地毯式的搜捕,整个墨崖山南麓已经藏不了人了。 眼下,上官扶狄仍旧在深入,且钟将军已经汇合至上官扶狄那里了,协助他,朝着墨崖山深处进发。 但是,楚真仍旧没有踪影,此时钟将军等人也怀疑,楚真是不是已经躲到了墨崖山深处的宫殿之中。那里不止有宫殿,地下还有地道,已经诸多被挖空的险峰,能藏人的地方无数。 所以当下,燕离也派人从另一面的捷径前往墨崖山宫殿,要留守在那里的徐川等人开始彻查。 听到这些,楚璃吻也不由得嘆气,这个楚真实在太狡猾了。他为了自己的命,完全可以把手底下的人都出卖。他想争夺天下,也想得到墨崖山那里的宝藏,贪心野心以及阴险狡诈集于一身。这么多人仍旧没有找到他,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怕是接下来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当下就别操心这些了,你的身子恢復了些,即日起尽快的赶回盛都,这里条件太差了。」燕离不同意她多管墨崖山那儿的事儿,而且队伍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离开。 「我没说要管,但是长孙于曳应该还在那儿吧。我这个哥哥也一心想要宰了楚真,也不知他身体恢復了没有。若是恢復了,便让他跟着掺和吧,算是弥补他。毕竟墨崖山的宝藏,都被我拿走了。为此,我还把药给他了。」说着,楚璃吻也不由得想笑,长孙于曳若是知道宝藏的事儿,不知会不会气死。 「什么药?」燕离蹲在那儿给她穿靴子,一边问道。 闻言,楚璃吻也一诧,说漏嘴了。 「壮阳的药。」楚璃吻面色不改,随口道。 「你随身带着壮阳药?」抬头看向她,燕离高高的扬起入鬓的眉,他可不信楚璃吻的胡言乱语,她蓦一时的胡说八道,简直能气死人。 轻笑,楚璃吻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明显的占便宜,「逗你的。是之前金央给我的解毒药,我骗他说是解毒圣品,给他了。」 「做你的哥哥,还真是倒霉。」燕离无言,站起身,然后扶着她站了起来。 「没办法,我又不能把宝藏给他。那宝藏,是我送给皇帝陛下的。陛下这般姿色,这辈子只委身我一人,实在委屈你了。我也给不出别的东西来,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站在那儿,楚璃吻任他扶着自己,自己的手反倒爬到他身上。一手抓着他的腰带,另一手则顺着他的小腹往下游走。 抓住她捣乱的手,燕离眸色微暗,「这个时候还要逗弄我,你实在太坏了。」 「不禁逗。调整唿吸,挺胸收腹,把脑子里那些不良想法都剔除去。」轻笑,这妖孽忍的辛苦。不过也是,让吃肉的人忽然吃素,想必谁也受不了。 「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坏蛋。」不与她辩驳,实在是说不过她,总能把一切都变成自己的道理。 离开小楼,外面这府尹一家子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恭送燕离,他们又再次匍匐跪地,放眼望去,将近百人五体投地,颇为壮观。 扶着楚璃吻缓步的上了马车,马车已经重新装饰一新,铺着厚厚的软垫。 坐在马车里,扯过软垫垫在腰后,很是舒坦。 燕离过了一会儿才进来,外面府尹一家高喊恭送陛下,虽喊得响亮,但估摸着心里都在庆幸,总算把这妖帝妖后送走了。 队伍前行,缓缓的离开了城府。待得上了官道,速度也不由加快,但即便如此,这马车里依旧不颠簸,燕离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时的给她餵水餵食物,态度十分良好。 在这个封建的社会,自大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楚璃吻十分清楚,他们不会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女人为他们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即便受再多的苦,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而就这一点来说,燕离显然是不同的,大概他是真的害怕她会死,他太没有安全感也太孤独了,即便手握江山,万人之上。 看着他,楚璃吻也不由得弯起红唇,吃了那药,冒险为他生孩子,她觉得很值,并不后悔。 一路赶回盛都,以往七八天的路程,这次用了半个月。 而在这半个月内,上官扶狄带着军队已经搜索到了墨崖山宫殿附近,可是仍旧没有找到楚真。 他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如不是那时楚璃吻和长孙于曳亲眼见到了他,还真会怀疑他本人可能根本没在墨崖山。 此事,成了楚璃吻的心头刺,骨子里的好战因子冒出来,她此时倒是很想回到墨崖山去,亲自去把不知藏在何处的楚真揪出来。 但是,她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燕离在把这个消息告知她之后便一直不眨眼的盯着她,凤眸极具穿透力,好似十分容易便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禁笑,「放心吧,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直到把孩子安全的生下来。听陛下的话,绝对听话。」 「金央和金先生一会儿便会进宫,此番要他们好好给你检查一番。」微微皱眉,燕离还是不放心的,尽管她近些日子看起来很好,但是她太瘦了,很明显的变瘦。 这并非是什么好预兆,她每日吃的也不少,但没长肉却反而变瘦了,太奇怪了。
213、养胎 卫露宫中静谧无声,宫女内侍来回过往亦是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来。 于他们来说,此时的卫露宫比之那上书房长卫宫还要森严,因为眼下这卫露宫的主子有了身孕。 自从皇后回宫,严令下达,使得整个皇宫都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不只是皇后有了身孕,还因为她身体不适,需要静心养胎。 后宫之主,并非哪妃哪妾,若真是出了差池,说不准儿所有人都得跟着送命。 以至于,在这卫露宫服侍的奴才们更是谨慎小心,不敢出半点差错。 相较于在墨崖山时,楚璃吻已经好很多了。她能够自如的活动,只不过不能走的过多,也用不得力气。 而且,大多数时间,她都得躺着才行。 想想那时金妃的做戏,楚璃吻就觉得这是报应。 金妃是假装的,但她仍旧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把她也折磨的够呛。 如今轮到了她,这回是真的了,可她也大多数时间在床上躺着,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产生了关联,说来说去还是报应吧。 衣裙宽松,即便她的肚子还是那般平坦,但燕离明令禁止她穿过紧的衣服。可是他也不瞧瞧她这身体,本就娇小,如今更是很瘦,这宽松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反倒像是偷穿谁的衣服似得。 他太紧张了,或许也是想的太多。 金先生和金央已经给她看过了,金央倒是什么都没说,金先生则告诉她,安心养胎便是,不能再乱动了。 或许是因为这身体,也或许是因为她吃的那个药,所以这胎有些脆弱。她若是不安心养胎的话,将来这孩子可能会体弱多病什么的。 当然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会小产。 他如此说,楚璃吻自是也清楚明白,反正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正常途径』而来,总之得小心养着,若不然她这希望就可能会落空。 倚靠着软榻,楚璃吻静静地躺着,姿势虽是仍旧肆无忌惮,但却不如以往那般嚣张恣意。她也在控制着自己,时时刻刻。 宫女捧着新鲜的水果走过来,尽管有很多忌口不能吃的东西,但眼下能够吃得上一些水果,楚璃吻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片刻,一个红色的身影进入视线当中。 看着他走近,楚璃吻不由得眯起眼睛,尽管无数次的看到这妖孽的脸,可他每次忽然出现,她都觉的十分晃眼,太好看了。 「食慾如何?」走过来,燕离在软榻边缘坐下。现下,他也不会和她争抢软榻的位置。 「继感觉如何之后又一个问题,食慾如何。很好,但凡我能吃的,全部都吃了,绝不挑食。」楚璃吻十分郑重,若是不这般说,他定然不会放心。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其实在他来看,她这小脸儿如此精瘦,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都下去吧。」捏着她的脸颊,燕离忽然道。 宫女立即撤下去,眨眼间,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话说?」他屏退所有人,楚璃吻也差不多知道他什么意图了。 看着她,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凤眸,捏着她脸颊的手转到她的下颌,托住,随后道:「金央说,你身体很奇怪,似乎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而正是因为吃了那不该吃的东西,才导致现下许多食物不能食用。尽管我不想怀疑你,但是鑑于你多次前科,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缓缓眨眼,楚璃吻倒是没想到金央这厮居然连这个都检查出来了。 看着燕离的脸,他明显很想知道,但是又没有把语气放得过重,许是也担心她会因此而不高兴。 想了想,楚璃吻点头,「大概是吃错药了吧。」 「你故意吃的。」才不信她的话,她如此平静,显然就是自己吃的。若是被人算计或是谁强迫,她根本不会这么镇定。 他过于了解她,以至于现在连谎话都说不下去了。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倚靠在那儿,「就是吃错了呗,但是不会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陛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要再追问了。有这时间,还不如陪我睡一觉。怎么样?咱们就寝?」 「不要岔开话题。你到底吃了什么?」她这般躲避,燕离就更想要清楚知道了。 嘆口气,楚璃吻坐起身,他顺势将她拽起来,省了她许多力气。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事罢了。但眼下你知道了,我似乎无法隐瞒了。这是晁氏的秘辛,我那时和长孙于曳探墨崖山地下宝藏时发现的,晁氏从还未亡国之时就出了问题,无法生育。」告诉他,楚璃吻语气平静。 扬起入鬓的眉,燕离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腹部,「所以,晁氏有自己的秘药。」 「嗯。吃了这药,就能生育了。但是对身体损害极大,所以晁氏的人没有活过不惑之年的。这一点你想必也知道,那些玉简你都看了,晁氏的人都死的很早,死因不明。」那些玉简都被燕离拿回来了,他似乎有时间就会看看。 「你疯了。」抓紧她的手,燕离神色凝重。 「我没疯。没有确凿的把握之前,我怎么可能吃那个药。金先生给我配出了另外一种药,不会让我死的那么早,但是吃了他的药就得忌口,很多的东西都不能吃。我现在怀孕了,说明晁氏的秘药的确好使。接下来,就得看金先生是不是吹牛了。我若是有一天忽然暴毙了,你别忘了把他也宰了。」楚璃吻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乎的样子。 握紧了她的手,燕离接连深唿吸了几次,随后将她揽入怀中,「你胆子太大了。这些事情,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总是言而无信,我们之间的约定似乎只有我在遵守,你却一直在犯规。」 任他抱着,楚璃吻轻笑,「给你生孩子你还不满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让我信任的人少之又少,金先生就是其中之一。暂时来说,我还是相信他的。吃了那一颗药,应该能生两次,一男一女。所以,这辈子我也只能生两个,生不了太多了。你想枝繁叶茂,我也帮不上忙了。」环住他窄瘦却充满了力量的腰,她边说边笑。 「拿你没办法。」燕离歪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无法再说多余的话。她如此执拗,又总是自作主张,他即便是想拦着,也根本是防不胜防。 「少得了便宜卖乖。」歪头躲避他搔痒似得亲吻,一边捏他的腰。可是她没有太多的力气,掐他也是毫无反应。 「不过,你若是吃了那些需要忌口的东西,会如何?」稍稍退离,燕离看着她的脸,问道。 「会暴毙吧。」楚璃吻猜测道。 「这么严重!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你不能吃的东西,整个皇宫都禁了,免得你一时嘴馋再偷吃。」燕离想了想,这样最为彻底。 看着他,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来,「陛下,你太聪明了。无缘无故的禁了那么多可食用的东西,就不怕别人在背后骂你。骂我就算了,反正我是妖后。你就不想当明君,流芳千古什么的。」 「顾不上那些了,保住你的小命才是要紧。」燕离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她总是阳奉阴违,他已经怕了她了。 「我现在是没有力气,但也不代表你可以这般欺凌我。燕离,你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反正这里没别人,扒了你的衣服强暴你。」她无力反抗,他倒是欺负她很是来劲。 「为了你的小命,即便你用强的,我也会反抗到底的。」燕离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一副她别想得逞的模样。 「装纯。」撇嘴,一直猴急的也不知是谁。 抱着她,燕离一手缓缓抚上她的小腹,「只不过,你眼下力气全无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事儿,金央可没给出答案来。 「谁知道呢?金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保证,我不会暴毙而亡,所以眼下也就不管了。一切,待得孩子出世再说吧。」这事儿,金先生也不知,那她就更不清楚了。只不过,心里仍旧有些没底罢了,毕竟她这身力气是因为当初吃药才来的。 「让人不得安生。」拍了拍她的小腹,因为这个小东西,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 燕离说到做到,因为她吃不得很多东西,又担心她瞧见了会嘴馋,所以就一了百了,严令禁止那些她不能吃的东西进入皇宫。 一时间,御膳房也忙碌了起来,改菜单,又不得不开发新菜式。 楚璃吻估摸着,御膳房那边肯定都在骂他呢,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只不过,这是他的天下,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一切随他高兴。 金先生给她开了安胎药,方子金央也过目了一番,证明绝对有用,燕离才放心的让她喝。 而且很明显,因为金先生和楚璃吻共同隐瞒,眼下燕离已经不信他了。 瞧着又准时出现的人,楚璃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下这金央就是小奸细,她这边什么事儿他都会告诉燕离。明明以前还不是这样的,但自从金先生回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已经彻底倒向了燕离那头。 「我近些日子好得很,你也无需日日都过来。从金家进宫,再走到卫露宫,很长一段路,你就不嫌累?」看着他那冷漠的样子,楚璃吻一边淡淡道。 「眼下宫中人少,我也轻松了许多。所以,每日进宫也并不耽误我多少时间。」将软枕放在软榻边缘,金央一边将楚璃吻的手拿过来放在软枕上,切脉。 看着他,楚璃吻懒懒散散,「如何啊?金央大人。」 「很好,看来你没有乱吃东西。」片刻后,金央放开手,一边正经道。 无言,「现在这宫里也没有能供我乱吃的东西了,我要是真的乱吃,也只能去外面吃吃草或者吃吃泥土了。」 「若是闲来无事吃些泥土倒是也有益健康,某些病,吃了泥土就会好了。」金央淡淡道。 「那还是金央大人享用吧,我没有那个福气。」和他说不上三句,楚璃吻就不禁想动手,但奈何现在毫无力气。 隐有笑意,金央将软枕收起来,一边道:「我曾被囚禁的地方,眼下可以随意出入了么?」 「怎么,你还想故地重游?」楚璃吻挑眉,倒是不知金央还有这个心思。就不怕看见了之后,会回忆起那些恐怖的事情,再吓着自己。 「总是会想起,积压在心里就变成了疙瘩。所以,的确是想去看看。」金央也不遮掩,如实道。 「过些日子吧,起码把楚真抓住之后。眼下上官将军带着军队都在墨崖山,如同铁桶,包围的密不透风。你手无缚鸡之力,还得抽出人保护你,浪费人力。」说起这事儿,楚璃吻就不由得几分焦急。这个楚真,大概真的藏在哪个别人都不知道的角落了。 她对墨崖山宫殿并不熟悉,尤其地下地道错节,有些是只有晁氏之人能进的,有些则不然,外人也能进入。 这一生都没离开过那儿的徐川文英等人,也未见得知道所有秘密之地。 「既然如此,那么便待得楚真落网之后我再过去吧。」金央倒是不追问太多,若是能改掉这冷漠的毛病,他看起来可能就会更有些人味儿。 「你都不想知道楚真是谁?」楚璃吻也实在无言,他实在太另类了。再配上他这外形,说真的,若不是有燕离那个妖孽在,楚璃吻还兴许阵会被他迷惑住。 「应该是你的亲人吧,毕竟同姓。」金央看着她,如是道。 「说的没错。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回府吧。我好得很,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明日无事,你也不用再进宫了,我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儿,也转告陛下让他把心放下,最好放到膀胱里,别再提上来了。」放松身体,楚璃吻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睡觉。 金央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看了楚璃吻一会儿,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日一日,楚璃吻整日的待在卫露宫之中,待得墨崖山那边的消息再次传来时,秋天都要过去了。 整整两个多月,上官扶狄带着大军将整个墨崖山都搜查了一遍。而且山外军队驻扎,严密防范,根本是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可就是这种情形下,却没发现楚真的影子,他好像真的蒸发了一样。 得知这个消息,楚璃吻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真的让这个老东西逃跑了,他实在太贼了。 不愧是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贼的让人不知说些什么好。 靠着腰后的软垫,楚璃吻的脑袋向后,放松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眼下的肚子实在拖累的她时时刻刻觉得疲乏。 五月有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奈何她身体仍旧纤瘦,所以这肚子看起来就显得更大了。 她坐在这儿还好,但若站起身的话,她的肚子就显得很吓人,好像随时都能把她压倒一样。 也正因为此,燕离更加明令禁止她往外走,即便身边跟随着宫女和内侍也不行,除非是他陪着她时,她才能走出这卫露宫散散步。 闭着眼睛计算着这些事儿,楚璃吻一时倒是也忘记了沉重的肚子,直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勐地踹了她一脚,她才回神儿。 睁开眼睛,楚璃吻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混蛋,又踢我。你的力气这么大么?不然你出来,咱俩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的力气大。」自言自语,却也不由得笑,由此看来,肚子里这傢伙还是很健康的,很有力量。 蓦地,一个人从偏殿门口走进来,楚璃吻看过去,随后就玩起了眼睛,「陛下,得空闲了?」他是真的很忙,一整天里,几乎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今儿倒是稀奇了,时近下午,他就过来了。 「一些杂事,处理的我脑子疼。」燕离走过来,旋身在她旁边坐下,手自动的抚上了她的肚子。轻轻地抚摸着,动作很轻。 「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呀,万人之上,但也得整天头疼。」斜睨着他,楚璃吻倒是觉得他暂时还没失了兴致,这位置坐的热乎着呢。 「看我头疼,这么开心么?你是我的皇后,我是你的丈夫,这般对待我,不会良心不安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小脸儿,虽是苍白,但依旧甜美。而且从她的眼睛能看得出来,她精神不错。 「的确良心不安,我的丈夫几个月来像个和尚似得,我心里难过极了。」靠近他,楚璃吻仰脸儿盯着他,一边轻笑。 他实在煎熬的辛苦,每日同床共枕,她自然感受的清楚。 本以为他坚持不住了,哪想这妖孽意志力坚强,好像往时那色鬼上身的不是他。她还真不知,他原来这么能坚持,刮目相看。 「又来这招?坏蛋。」燕离无语,捏住她的下颌,然后低头咬在她的鼻子上。
214、有情人 楚璃吻的肚子恍若气球一般,日益变大,时近新年,她的肚子看起来也好似要变成了另外一个她似得,因为她几乎带不动了。 本来有一身的力气,撼动大山也不成问题。如今,却被一个肚子给难住了。 躺的久了想要起身,都会耗费些力气。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她不只是肚子大,而是身体太过娇小,又没有多余的肉,才显得这肚子更加沉重,让她如此费力。 几个月以来,她走最远的路,便是走到御花园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 本想去小皇宫多声门那儿转悠转悠,但燕离明令禁止,因为她的肚子看起来太危险了。 在燕离看来,好像一个不甚,那肚子就会脱离她似得。每每瞧着她,都让他觉得很是心惊。 因着时近新年,燕离也较往时要忙碌,今年的大卫还算风调雨顺,只有少少的几个城池粮食欠收。由此,朝廷也拨出了不少的粮食,发放到那几个城池。 燕离的手段不比寻常,即便要给百姓发放粮食,他也绝不会只掏自己的腰包,这盛都之中所有的门阀都跟着出钱了。 当然了,燕离也不可能只让他们出钱而不付出什么,他付出的是其他燕氏子弟,因为最终他还是用了那最直接的法子,联姻。 只不过,这联姻的枷锁却不是套在他自己的头上,而是其他人。 他的兄弟有多个,或许是因为死了不少,所以眼下还存活的倒是老老实实,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而燕离也很够意思,在给他们指婚之前,倒是给爵位的给爵位,给封号的给封号,并没有苛刻他们。 这联姻果然是最好最快的方式,只不过,燕离却十分忌讳,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把这枷锁套在自己的身上。毕竟好不容易挣脱了那枷锁,不会再重蹈覆辙。 正因为这一番联姻,诸多门阀对燕离倒是有所改观,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这些人也确定了在燕离的心里,他们始终还是高于那些寒门子弟的。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宫中洒扫一新,倒是不如往时那般张灯结彩,因为今年太后薨逝,所以连续三年之内,按照规矩皇宫之中都不可过于张灯结彩。即便盛都百姓家,也是一样。 这规矩承袭了几百年,而所有人都没任何的怨言,似乎这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们的这种思想来自于几百年的压迫,对于一个外来人,楚璃吻也无话可说。 卫露宫亦是装点了一番,宫女内侍小心的过问楚璃吻的意见,生怕她对于哪处不满意,而他们必会遭到斥责。 内务局将已经做好的婴孩衣服送过来给楚璃吻过目,对于这些东西,楚璃吻没有过多的意见,穿着舒服合身就行了。 想想她记忆中儿时的自己,哪有这么好的衣服,能蔽体就很不错了。 眼下,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苦,但也决不能娇宠,娇宠害人。 看着宫女将那些衣服收起来,楚璃吻却是不由得笑,「还没出来呢,就弄了这么多的衣服,真是够奢侈的。」 「内务局还在赶制呢,还有许多其他的花色,绣工也不尽相同。到时内务局会送来,娘娘再挑挑,看哪个颜色花色顺眼些。」新调过来的宫女口齿伶俐,声音也十分好听。 「浪费。」楚璃吻微微摇头,却是没有反对,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总是不能太过低调,否则会落人口舌。 宫女把衣服都收拾走,这边楚璃吻单手扶住软榻的扶手,然后撑着站起身。 肚子很重,这冷不丁的站起来更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都没什么力气了似得。 往时力气大如山,如今力气全无,尽管几个月来都如此,可她依旧不适应。 也不知这肚子里的小东西出世之后,她的力量还会不会回来。 偏殿门口,血红色的身影出现,瞧见了他,楚璃吻就弯起了眼睛,「新年马上就要到了,看来你该忙的也都忙完了。今年新年,也不用大半夜的进宫给别人磕头拜年,得等着别人来给你磕头了。」 「托皇后的福,眼下所有的事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燕离凤眸流光,他这个模样,简直是可与太阳争光辉。 但是瞧着他如此光鲜,楚璃吻却觉得很是不爽,她现在极其特别的难看,可是他却如此勾人,简直没道理。 在她丑的时候,他也应该丑才是。 看着他走过来,楚璃吻向前移了一步,哪想这肚子里的小傢伙却忽然用力一踹,她双腿一软,径直的坐在了地上。 燕离在见她往下坐的时候便伸手去抓她,速度快是快,但仍旧是没来得及。 旋身蹲下一把扶住她,燕离几分紧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坐在那儿,楚璃吻倒是愣了片刻,摇头,「我没事。可,是我太弱了,还是这混蛋东西力气太大了?我现在居然都禁不住他这一踹。」 抬手抚上她的肚子,燕离也不敢用力,但是却能感受得到里面那个小傢伙的硕大。也或许是楚璃吻太瘦了,所以如今抚摸着,只觉得里面的傢伙庞大,而对她似乎也造成了一定的危险性。 「别想那么多了,是因为你现在无力,带不动他了。来,起来坐着。往后不要再乱动了,即便要走动,也要宫女扶着你才行。」把她扶起来,然后退回软榻边缘,将她放在了软榻上。 坐着,楚璃吻身体向后倚靠着,单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里面这小傢伙还在动,却不如刚刚动静大。 「每次看着你的肚子,我都又感慨又担心。感慨他来之不易,却有担心他会对你造成伤害。」抚着她的肚子,燕离一边轻声道。 「我又没偷吃东西,不会有事的。或许可能会因为我这娇小的身体,生他的时候有些困难。不过金先生那里有秘方,他承诺过不会让我太过痛苦。」尽管她并非全信金先生的话,但起码让她的心里有底了些。 「希望他不是在说大话,否则,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燕离看了她一眼,他和她一样,并非全信金先生。 「反正他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了,你随意。」楚璃吻笑笑,这妖孽,句句不离杀人。 低头,燕离将耳朵附在她的肚子上,想听听这里面的小东西有没有什么动静。哪知他刚刚贴上,里面的小东西就一脚踢了过来。踢得楚璃吻的肚皮凸出一大块,也踢到了他的耳朵。 「不孝的东西,踢你老子。」燕离直起身体,一边抬手戳了戳楚璃吻的肚子,训斥道。 楚璃吻轻笑,「他是见你这般光鲜亮丽太生气而已,他在肚子里连衣服都没得穿,自己的老子却打扮的像朵花。」 看向她,燕离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那凤眸流光溢彩,如此动人。若是盯着他的眼睛看,配上他这种眼神儿,很容易让人一头栽进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心气不顺。皇后见不得我整洁干净,那么从明日开始,我便不梳洗了,邋里邋遢,尽管不好看了些,有失国体。但只要皇后放心,不管什么我都做。」他声音好听,含笑而语,不管有多大的气,让听着的人也不由得消了心中的气,高兴起来。 「假惺惺。」抬手捧住他的脸,楚璃吻眯起眼睛仔细的盯了他一会儿,随后低头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在我面前干净点儿,在外就不要顾那么多了。免得我总想着你招蜂引蝶,心里不痛快。」这外头的传言她又不是不知道,因为燕离开始给燕氏其他子弟联姻,有些人的心就又松动了,想要将自己家的女子送到宫里。 她这段时间深居宫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盛都的这些人就以为她这个妖后不再如以前那般杀人不眨眼,胆子又大了起来。 若是以前,她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可是现在,她想走出皇宫都做不到,也难怪这帮人都嚣张到这个程度了。 「成,皇后说的,我一准照办。」点头,燕离十分听话。 他这个模样,惹得楚璃吻也不禁笑,放开他的脸,又不禁歪头盯着他看,「赏心悦目。听说,怀孕的时候若是一直看着谁,那么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就会像谁。」 闻言,燕离不由得扬起眉尾,「这种说法,估计是偷人的女人编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话?」楚璃吻皱眉,这妖孽真是能坏心情。 「若是看着谁肚子里的孩子便长得像谁,那可就乱套了。你说这本来是我的孩子,生出来却长得像别人。我若问你原因,你就说是因为怀孕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某某。我这脑袋里得进了多少的水,才会信你这个说法?」燕离不禁笑,她何时这般单纯了?难不成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心思也没那么复杂了? 看着他,楚璃吻停顿了片刻,随后颌首,「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骗人的话。但奈何,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像你这么聪明的男人,很多人都信了这话的。」 「这绿帽子真够大的。」燕离轻笑,一边坐直身体将她抱在怀中,「那你就每天多看看我,让这孩子能够像我。」 「我还真希望他能像你,你长得这么好看,没有人继承你的美貌,实在可惜。」楚璃吻亦是这般认为,像燕离的话,无论男女都很完美。挺拔又美丽,总比她娇小不长个子要好得多。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的脸,发觉她说的话乃真心实意,不禁几分诧异,「真希望这孩子长得像我?你却不知民间有多少人在说我这张脸阳气不足,也正是因为此,而子女不茂。」 「听他们瞎说,没长脑子只会人云亦云。你阳气足不足,只有试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挑眉,她声音压得低。 「那有这个资格的人,就只有皇后了。」燕离忍俊不禁,她这说法倒是也正确。 「这么一说,我还真荣幸啊。」挑高眉尾,楚璃吻一边轻嗤。 「别客气。」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燕离轻笑。 新年很快就来了,因着太后是今年薨逝的,所以今年的新年是不能燃放烟花的。 但其他的旧俗却是不改,新年之夜,鲜少的后宫聚在一处。 不似以往,若是后宫齐聚,一张大桌都坐不下。而眼下,这后宫之中仅有两个人,再加上燕离,三个人。 因着许多菜楚璃吻不能吃,所以御厨可谓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做出了丰盛的晚宴。 灯火明亮,宫女内侍候在四周,三个人坐在桌边,共度这新年之夜。 自从住进了宫中,金妃始终都在自己的宫殿之中诵经念佛,这是她进宫之后第一次出来。她身体恢復的不错,只不过因为一直吃素,所以仍旧很清瘦,面色有些苍白。 坐在那儿,她恍若静止的,若是不注意看她,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用膳吧。」燕离开口,然后拿起玉箸。 楚璃吻和金妃也动筷,俩人一直都没任何的声音。 对于金妃,其实楚璃吻还是很敬佩的,死脑筋到了一定的程度。 「把这个吃了。」燕离盛了一碗清淡的鸡笋粥放到楚璃吻面前,她现在不能吃油太多的东西,吃了就会胃不舒服。 接过来,楚璃吻也没有吱声,很听话的吃了。 看她如此顺从,燕离也不由得弯起薄唇,自从怀了孕,她的脾气可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金妃坐在对面分别看了他们一眼,清眸之中也缓缓浮起一丝笑意,能在这个世上找到有情人,真好。
215、来了 用过了晚宴,金妃便回去了。其实她若愿意,燕离也会带着她在夜半之时接受朝臣的跪拜,但是她并不愿意,能与他们俩一同吃一顿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此,燕离倒是也没多说什么,派人将金妃送回了她的宫殿。 而楚璃吻则早就躺在了软榻上,她的肚子实在太碍事了,尽管很喜欢这个生命,可是同时也觉得十分的碍事。随着他越来越大,楚璃吻也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早点把这个小东西生下来。 「腰下垫着这个,但是脚不能抬的太高,否则不止你难受,肚子里的也不会好过。」燕离将一个软垫塞到楚璃吻的腰后,让她的腰不至于悬空。同时把她搭在软榻扶手上的双脚拿了下来,他很是仔细。 躺在那儿任他忙活,瞧着他那认真的脸,楚璃吻不由得笑,在她看来很是好笑。还记得最初见到他时的样子,虽长了一张妖孽无比的脸,可无处不透着冷漠与冷血,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他是个没有情感的人。 「舒服些了么?」在软榻边缘坐下,他现在完全不和她争抢位置,哪似以前,这一张软榻两个人非得争抢一番,都得如一滩泥似得躺在上面才行。 「好多了。」懒洋洋,她躺在那儿,这个姿势本可以肆无忌惮,可是眼下这个肚子在那儿,使得她根本无法随意的动作。 尤其是正面躺着的时候,她更是垂下眼睛就看得到那隆起的肚皮。若不是知道怀孕了,乍一看真的像得病了一样。 单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很有硬度,肚皮也有些薄,用力摸着的时候,感觉得就更清楚了。 也抬手放置在她的肚子上,燕离轻轻地抚摸着,不禁的弯起薄唇,「他在里面倒是安逸,天色晚了,他也睡了。」若是往时,他在抚摸的时候,他就会在里面闹腾。 「有时闹腾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多长了几条腿。」抓住他的手,因着他一直在抚摸自己的肚子,楚璃吻几分不乐意。 握住她的手,燕离摇头,「可别这么说,会吓到我的。」多长了几条腿?太吓人了。 轻笑,将他的手拿到唇边,然后咬了一口,「上官将军已经回边关大营了吧?」墨崖山迄今为止仍旧被大肆包围,但是已经不再有人搜索了,找了几个月,连个毛都没找到。 大军几万,总是不能一直都待在山中,所以很大一部分都撤了,只留下一部分在外围守着。 而长孙于曳也回了西朝,好似眼下,西朝的老皇帝也要不行了,他此时不能再离开。 这个时候,他更严防楚真会下黑手,毕竟这是很敏感的时期。他本就不是大鑫皇室中人,这么多年来争抢得到的权利,若是因为他身世之密而被破坏掉,他肯定会疯了。 「此时在边关。」她问起上官扶狄,燕离倒是不如以前那般敏感,如实回答道。 「真是辛苦他了,几个月一直在山里搜索,估计都成了野人了。」说起来,楚璃吻也不由感慨,为了楚真这个老东西,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捏了捏她的下颌,燕离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看向他,楚璃吻失笑,「你辛苦,忙碌国事,还得伺候我,都没有时间打理自己了。听说,现在宫里有些人都在传,说是陛下日益憔悴,是被我这个妖后折腾的。」 「原来你听到这个传闻了!」燕离也不禁笑,这个传闻也不知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他虽觉得好笑,但猜想楚璃吻听到的话,肯定会翻脸。 「别被我查到是谁在多嘴,不然的话,有他好看的。」不就是因为燕离拒绝把自己和门阀捆绑上,所以心里不痛快的人开始造她的谣。 她现在看起来真是太好欺负了,以至于那时都怕她这个妖后的人都开始作妖了。果然啊,人不能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别气,想出气的话,可以生完了他再说。」俯身,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亲了亲。 「我的丈夫还真是支持我的事业,也不管我做的对不对。既然如此,那么待得生下这个混蛋之后,我就去找楚真。只有杀了他,我心里才安稳。不怕他起事,但怕他坏事。就像长孙于曳所担心的那样,我们俩的身世应该保密,若是被拆穿,会引起很大的风波,连南晋顾家也会被牵扯其中。他就是定时炸弹,必须得除掉才行。」这件事,就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好。」这个,也是燕离所担心的,楚璃吻的身世是个秘密,若是被拆穿,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即便他并不在意是否流传千古,可是当所有的人都对他群起而攻之的话,怕是也无法应对。 「我先睡一会儿,时辰到了叫我。我要见一见这些蛀虫们,让他们见识见识,怀孕中的妖后也是很有杀伤力的。」闭上眼睛,她小脸儿白皙。若不看她的眼睛,其实在她脸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杀伤力。但奈何她说话着实瘆人,真正怕她的人估计听到她说的话,肯定会吓到。 时间对于楚璃吻来说更像煎熬,但是,其实它过去的也很快。 新的一年来临,临近她生产的日期也越来越近,她整日盘算着,这肚子里的傢伙哪日能出来。 但,一天一天过去,这个小东西似乎都没有出来的打算。 不敢离开卫露宫,内务局的嬷嬷也被调到了这里待命,宫女内侍更是达到了史上最多。 靠在软榻上,现在除了床,就只有这个地方是她最喜欢的了。 实在是不想动弹,甚至有时躺的时间久了,这过分大的肚子压得她两条腿都开始疼。 躺的难受,楚璃吻移动了下身体,却不知怎的,这一动之下,她竟觉得后腰发酸。 挑眉,她之前倒是一直没有这种感觉,毕竟总是发疼,因为肚子沉重压得。 这一酸之下,她动作卡在那里,然后,一股温热从腿间滑下来,让她整个下半身都沉浸在了热乎之中。 缓缓地深吸口气,楚璃吻又慢慢的躺回了原位,「来人,把金先生请来,叫所有人都做准备吧,这混蛋待不下去了。」 一直候在偏殿里的宫女一听,下一刻便忙碌起来。 一时间,寂静的卫露宫陷入了忙乱之中,所有待命的人尽数动起来。 躺在软榻上,楚璃吻不敢动,服侍她的侍女也不敢把她扶起来。 经验丰富的嬷嬷虽为许多产妇接生过,但是在没有大夫的指令下,她们亦是不敢随便动手。 很快的,两个头髮银白的人进入了卫露宫之中,随着他们进来,一个血红色的身影也极快的回来了,脚步匆匆,还有些不稳。 进入偏殿,燕离便快步直奔软榻。楚璃吻还躺在那儿,而金先生和金央正在给她切脉。一人扣着她一只手,乍一看她好像被胁迫了似得。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肚子疼么?」走到她身边,燕离的脸上隐隐几分慌乱。这女人生孩子他倒是见过,但以前却不觉的有什么。可如今他却忽然都想起来了,那些生孩子的女人疼的哭天抢地,也使得他突然心底发慌。 「没什么感觉。」楚璃吻躺在那儿还算镇定,她的确没觉得疼,只是后腰的酸越来越严重,酸的她觉得自己的腰好像要折了似得。 「金央,这是怎么回事儿?」燕离反倒不解了,她怎么没任何感觉。 金央放开楚璃吻的手,看向燕离,「陛下别急,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同。二叔,你觉得如何?」 金先生也放开了楚璃吻的手腕,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又看了一眼燕离,随后道:「先将皇后抬到床上去,不要急,慢慢来。」 他语气镇定,听起来也无端的让别人放下心来。 燕离多看了一眼金先生的脸,确定他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随后走过来一步,弯身将楚璃吻抱了起来。 她本是很瘦,但现在抱着却觉得有些重量。 将她抱回卧室,外面的人也一併跟了进来。 被安置在床上,燕离抬起自己的手,手上有些淡淡的血色,让他放下的心再次吊了起来。 「陛下出去等着吧,老头子在这儿,不会出任何的意外。」金先生把自己的药箱放在宫女的手里,一边洋洋洒洒道。 燕离几不可微的皱眉,看向楚璃吻,她表情依旧正常,没有任何的痛苦之色。 「有事叫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燕离沉声道。 「出去等着吧。」楚璃吻也觉得不能让他待在这儿,若是太血腥,估摸着他得留下心理阴影。不是瞧不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她现在自己也心里没底。 燕离离开,这边金先生把金央也指使了出去。待他们都离开后,他转身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拔掉塞子放到楚璃吻嘴边,「都喝了。」 「也不知你这是什么东西就让我喝,信了你的邪。我要真遭罪,等着我能下床时,你就惨了。」嘟囔了一句,楚璃吻闭上眼睛,认命的喝掉那瓷瓶里辛辣又臭烘烘的药水。 药水下肚不过两分钟,疼痛来袭,她倒抽一口气,太他妈疼了。
216、小丑八怪 「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好疼。」抓紧了身下的被子,楚璃吻的脸一片煞白。因着疼痛,她感觉自己的下半身都不属于自己了。 金先生坐在拖拽过来的小几上,抓过她的手扣住,试探着脉搏,一边道:「喝了这药,你会少受苦。不然的话,依你这一胎的大小来看,你想要把他生下来,会很困难。要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送了命。生不下来,体力衰竭,引发大流血,然后就没命了。再看看你这小身板,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若是按照你以前满身牛力气来看的话,倒是能试一试。但你现在没有力气,为了我自己的脑袋,自然得让你保住命才是。」 「你这玩意儿是让我保命的?我怎么觉得是送我去西天的?太他妈疼了。」而且随着疼,她感觉自己的肚皮在收紧,明显感觉到肚子里面那个小东西在转动。她抓紧了床单,冷汗穿透,衣服很快就湿了。 金先生放开她的手,随后站起身,看了一眼候在一侧的嬷嬷们,「可以开始了。」 嬷嬷们立即行动,金先生也退到了后面,看着楚璃吻那冷汗直流的脸,不由得点头,确认自己的药有了明显的效果。 他确认自己的药,楚璃吻却感觉生不如死,太疼了。身体被嬷嬷摆弄着,但她已经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任凭她们摆弄自己,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肚子上。 感觉肚子里那个小傢伙好像很难受似得,一直都在动,楚璃吻都怀疑他是不是缺氧了。 尽管疼,但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尖叫声来,不似其他产妇在疼痛时大喊大叫,她只是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咬紧牙根坚持。 偏殿里,燕离站在那儿听着卧室里的动静,所有人都在忙碌,以至于楚璃吻的声音就显得不是很清楚。 深唿吸,他负在后的手却始终攥在一起,泄露了他的紧张。 金央站在他身边,也听着里头的动静,不时的看一眼燕离,半晌后开口,「陛下不要担心,皇后娘娘很能忍耐,她没有出声,显然她还能忍得住。」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即便疼的难以忍受,她也不会出声。」燕离扫了金央一眼,心下已是燥乱不已,他太了解楚璃吻了。 看着他,金央反倒是不再言语了,的确,燕离要更了解楚璃吻。而他对她的了解,更多的是儿时那段记忆,甚至比现在还要清晰。 听着里面的动静,燕离接连深唿吸,他很想进去看看。 而此时卧室里,楚璃吻躺在床上,整个人恍若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疼,彻骨的疼,即便那时中毒被泡在药汤里,她觉得也没现下疼痛。 她觉得自己要裂开了,身体也不是自己的,灵魂要脱壳了一样。 那些嬷嬷在她下身忙活,又在她耳边吵着让她唿气吐气又使力什么的,吵得她头都要炸开了。 她已经听不得她们说什么,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怎么舒服怎么来。 吸气,然后用力,将残留不多的神智集中到下半身,果然感觉轻松了些。 再接再厉,她一声不吭,但被她抓紧的被子却已皱成了一团。 纤细的手指泛白,不顾那些嬷嬷们的吵嚷,再次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这一个用力,她就觉得下半身都放轻了,然后就听得刺破耳膜的婴儿啼哭声。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松懈下来,她的身体也随之一松,眼前阵阵发黑。 「是个好胖的小皇子,恭喜娘娘。」嬷嬷恭贺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楚璃吻费力的睁开眼睛,从眉头处流下来的汗却钻进了眼睛里,使得她再次闭上眼睛。 外面,听到了声音的燕离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那被嬷嬷抱到一边的光熘熘的小东西,随后便走到了床边。 「还好么?」用手指擦掉她脸上如小溪一般的汗水,燕离亦是紧紧皱眉,这过程中她一声不吭,必然是疼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感受到他的触摸,也听得到他的声音,楚璃吻从鼻子里发出哼声,「老子再也不生了,想生的话你自己生吧。还不如做一头母猪,起码母猪生孩子没这么疼,而且一生十几个。」 听她说话,燕离不禁失笑,抓住她的手,一边坐在床头,「辛苦了,你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我实在心里没底。往后不许再这样了,不管疼还是不疼,你要发出声音来,这样我能知道你到底如何了。」 「没有下次了,混蛋。」睁开眼睛,楚璃吻瞪视他,在她的视线里,他的脸都几分模煳。 低头,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说了算,没有下次了。」 「孩子呢,抱过我看看。」也不管那些还在给她处理下半身的嬷嬷,此时此刻,她下半身没什么知觉了,估摸着砍下去都不会疼。 「很丑。」燕离朝着后面挥了挥手,然后一边低声道,算是给楚璃吻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翻着眼皮,楚璃吻哽了哽,「不像你么?」 燕离想也没想的摇头,「不像。」 无言,看来她的希望要落空了,本还想这孩子能够长得像燕离,指不定多好看呢。 嬷嬷抱着已经用襁褓包住的还在啼哭的小东西过来,燕离在看到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身体向后躲避,他并不打算去抱。 这和他想像中的,有很大的差别,和他以前见过的小婴孩也不太一样,怎么这么丑? 嬷嬷将身体伏低,尽量的让床上的楚璃吻看见。 瞧见那襁褓里的小小人儿,尤其他还在张着嘴哭,楚璃吻也不由得皱眉,「真的不好看。」连可爱都算不上嘛。 燕离握紧她的手,一边微微摇头,「别气馁,说不定还能有变化。」 「陛下,娘娘,所有的婴孩生下来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嬷嬷忍不住告知,听着这俩人嫌弃自己的孩子丑,这还真是史上第一次。 「是么?这么说,还有救。」楚璃吻盯着那小东西,皱着的眉头依旧舒展不开。 燕离仔细观瞧了一番,「但愿如此。只不过,他怎么一直哭?哪里不舒服么?」 「应该是饿了。奶娘已经来了,奴婢这便抱着小皇子去奶娘那里,吃饱了他就不会哭了。」嬷嬷抱紧了啼哭的小东西,若是放在他们俩这儿供观看,指不定变成什么模样。 「去吧。」燕离挥挥手,这小玩意哭的他耳朵要爆掉了。 嬷嬷将小傢伙抱走,卧室里也立即清净了下来。 宫女嬷嬷的速度很快,楚璃吻被整理干净,被子也盖在了身上。 疲乏感涌上来,脑子也发昏。 「老娘遭了那么多的罪,结果生出这么丑的孩子来。唉,心累。」因为心累,以至于任何心情都没有,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别嫌弃了,这的确是你生的,不是捡来的。」燕离握紧她的手安慰。 「你这算好话么?」无言,楚璃吻不搭理他,真的好累。 无声的松一口气,燕离坐在床头看着她,直至她唿吸均匀,他才站起身离开卧室。 外面,那小傢伙早就吃饱了,躺在小床里酣睡。 金先生和金央则站在床边,正在给这小傢伙检查身体。 「怎么样,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这是他燕离的第一个孩子,他和楚璃吻的骨肉,自是得立为太子。但在这之前,必须得确保他没有任何的问题。 「下臣检查过许多刚刚出生的婴孩,但是这小皇子却有些不同。」金央放开了那小傢伙的手臂,说道。 燕离挑起入鬓的眉,「哪里不同?」 「二叔来说吧。」看向金先生,金央道。 「不算大问题,只不过较于寻常出生的婴孩力气大一些罢了。他母亲力大无穷,这孩子也力气大,在情理当中。」金先生在那小东西的腿脚全身摸了一遍,确认道。 燕离走过来,瞧着那已经酣睡的小傢伙,这般看着,倒是顺眼了些,不似刚刚哭的小脸通红,奇丑无比。 「力气大?只要脑子正常没有问题,朕就安心了。」伸手,燕离捏住他仍旧露在外面的小胳膊,软软的,倒是感觉不到力气大。但,他又的确没见过刚刚从娘胎里出来的婴孩,大概他们比自己的儿子还要软吧。 「这、、、需待他再大一些才能看出来。」金央看了燕离一眼,淡淡道。 眉峰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他也有可能脑子不好?」 「瞎说什么呢?绝大一部分脑子有问题的孩子生下来就看得出来。年纪轻轻,见识短浅,就不要乱说话。」金先生斥责金央,十足的长辈姿态。 金央面色淡漠,不过却没争论。 燕离分别看了一眼他们叔侄俩,随后捏住了那小东西纤细的手指头,「朕的儿子,必然聪慧。」 金先生难得的露出笑意,「必然。」 若不是了解他的心性,必然会以为他是在故意奉承。但他显然不是那种会奉承的人,说出这些话来也是出自真心。 小傢伙睡得安逸,奶娘和嬷嬷很快的将他送到了距离卫露宫很近的卫广宫。 燕离亲自监督,亦是没人出任何的问题,而且从始至终,那个吃饱了的小傢伙都睡得十分深沉,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个时段,楚璃吻也一直都在睡觉,过度的疲乏,使得她连梦都没做过。 诞下麟儿,可谓普天同庆,盛都门阀进宫恭贺。 睡了许久,楚璃吻终于把那好像黏在一起的眼皮睁开了,这一觉睡得真是舒坦,没有做梦,全身都舒畅了。 睁开眼,眼前一阵迷濛,随后看到的便是走过来的宫女。瞧见她醒了,宫女也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娘娘,您醒了!想吃些什么?或是汤品?需不需要见陛下,长卫宫的内侍一直在候着呢。」 「陛下呢?」燕离不在这儿,难不成是去看那个小丑八怪了? 「陛下在长卫宫呢,许多大人进宫恭贺,今日一早,陛下还把小皇子抱到长卫宫了呢。」宫女说着,一边把楚璃吻扶着坐了起来。 坐起身,她深吸口气,长发坠在身上,却很不舒服。生那个小丑八怪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泡在了汗水里,眼下即便换了衣服,但也不舒服。 「不是说长得丑么,居然还抱到长卫宫去了。」无言,这燕离也不知怎么想的。 「娘娘,哪有这么说自己骨肉的。奴婢记得还未进宫时,家中嫂嫂生产,生下来的小侄儿瘦的像条干鱼,可嫂嫂和哥哥也从未说过小侄子长得丑,反倒喜欢的紧,整日夸赞。在奴婢看来,小皇子特别的俊俏。」宫女把热水端过来,一边轻声说着。 「你还真是会夸人。一会儿过去瞧瞧,那丑八怪若是在自己宫里,就把他抱过来我瞧瞧。」睡了一觉,也不知他能不能变得好看些了。 「是,奴婢这就过去瞧瞧。」将水杯放下,宫女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离开了,另有几个宫女走了进来,手上捧着水盆等物,准备为楚璃吻梳洗。 任她们忙碌,楚璃吻闭着眼睛,随着她们搬动自己,她也缓缓地施力,忽然发觉自己有力气了。 尽管不如正常时那般力大无穷,不过比怀孕时要好得多。 这是个好兆头,有力气,总是能让她有些安全感。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干净的中衣,楚璃吻靠坐在床上,觉得舒坦了些。 就在这时,一行人走进了卧室,看过去,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听说你今天就开始抱着那个小丑八怪去招摇了?还真不怕丢自己的脸。」 「娘娘此言差矣,今日再来看看他,可不是昨日那个模样了。」燕离一身血红色的华袍,他整个人看起来春风满面,显然心情极好。 他走过来,撩袍在床边坐下,身后,嬷嬷小心的抱着襁褓,里面那个小人仍旧在睡觉。 嬷嬷把小人放下,楚璃吻也瞧见了他,不由得挑眉,「还真是比昨天好看了些。」不再红红的,反而白了些。这小脸蛋儿,也不似昨天那般肿肿的,不过一天一夜,他居然变漂亮了。 「吃饱的时候很乖,饿了的时候却很吓人,哭的惊天动地。」燕离动手把他抱起来,那姿势竟意外的很标准。 瞧着,楚璃吻几分稀奇,「居然敢抱着他?我不敢动手,会担心把他弄坏了。」 歪头看着她,燕离凤眸流光,「他力气很大的,比寻常的婴孩力气都要大。很强壮,你伤害不到他。」 「是么?」这一点是楚璃吻没想到的,力气也会遗传么? 「抱抱吧。」将那小人儿放到她怀里,又调整了一下她的双臂,燕离随后将手臂放在她身后搂住,「虽说目前为止仍旧看不出他长得像谁,但想来不会很丑就是了。」 「真有自信。」楚璃吻嗤笑一声,随后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小脸蛋儿热乎乎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但是很好闻。 虽说有些失望,他没有长得像燕离。但是这个傢伙终归在自己的肚子里待了那么久,如今看着,莫名的满心喜欢。 她始终都觉得,这世上她不能拒绝的只有燕离。但看着怀里的这个傢伙,却忽然发觉,好像把什么给他都不够。 「喜欢了?我昨晚盯了他半夜,越看,越觉得他很是惹人喜爱。」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燕离一边笑道。 「确实惹人喜爱。」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儿,很香。 「即便喜欢也不能一个劲儿的亲吻他,这应该属于我。来人,把小皇子抱回去吧。」燕离抬手捂住了楚璃吻的唇,一边道。 看向他,楚璃吻失笑,「陛下,有失龙威啊。」 嬷嬷过来,将她怀里的小人儿抱走,那边,宫女陆续的进来,送进来的是飘着香味儿的膳食。 「饿了吧,用膳吧。」燕离摸了摸她的头,她的脸色看起来仍旧很苍白。 「我生孩子的事情现在已经天下皆知了吧。楚真那个老东西,怕是也要知道了。我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我想尽快的离开这张床,找到这个老东西。」若是他真的开始四处宣扬她的身世,那真的会很麻烦。 「眼下所有暗卫都在找他,墨崖山,墨崖山周围,总会找到的。你别想这些事情了,会脱髮的。」燕离轻声斥责道。 「就不能说点儿好话,你才脱髮,你全家都脱髮。」神经病,居然诅咒她脱髮。 燕离轻笑,歪头在她脸上轻吻了下,「好,我脱髮。」现下都有精神头骂人了,看来恢復的不错。
217、色令智昏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温度上升,阳光炽热,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楚璃吻终于离开了宫殿。 昨日洗了澡,手段熟练的宫女们也给她按摩了一番,眼下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十分舒坦轻松。 瞧着这耀目的阳光,楚璃吻不由得深吸口气,无论阳光还是空气,都带着一股自由的味道。 她被捆缚在这宫中七八个月,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时走出卫露宫身边都有一堆人跟着。 如今自己行动,宫女也不再跟随,终于撇弃了那些尾巴,她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走出卫露宫,缓步的朝着不远处的卫广宫走去。 那个小丑八怪就住在那里,一堆人围着他伺候着,蓦一时的燕离还要抱着他去长卫宫那边转转,可是气派的很。 走进卫广宫,看到的便是候在宫殿里的内侍,还有诸多宫女,以及来来往往的嬷嬷以及奶娘。 「娘娘。」见她进来,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各自福身行礼。 「睡了?」这些人都在走动,唯独不见那小人儿。 「回娘娘,小皇子睡了有一会儿了。吃饱了就睡了,很安静。」经验丰富的嬷嬷走过来,一边说道。 「还真是没心事,吃了就睡。」楚璃吻摇摇头,随后走进卧室。 卧室之中,有一张小床,此时此刻,那个小丑八怪就在那床里睡觉呢。 走到床边停下,楚璃吻俯身,双臂撑在床的栏杆上,一边近距离的盯着那个小傢伙,即将满月了,他看起来果然比刚刚出生时要好看许多。 脸蛋儿饱满了,眉目也清晰了许多,这个时候能看出来他长得像谁了。 不负她那时的希望,这小东西长得有些像燕离,别的地方尚且不说,这眉眼和鼻子是像的。 就是这小嘴儿像个红豆,也看不出形状来,不知会不会像他。 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因为碰触,他嘴动了动,然后扭头朝向另一侧,又抬起一只小手儿来,放在了自己的脸旁边。 瞧他那造型,楚璃吻不由得笑,还很妖娆嘛! 若是有相机就好了,把他这模样留存下来,待得长大了,自己瞧瞧,小时候的自己有多搞笑。 盯着这小丑八怪瞧,摸着他的小手儿,楚璃吻一边思虑着当下的事情。 燕离明显不想让她再离开盛都,或是去找楚真。他将一切都交给了暗卫以及多声门,并且调遣了大量的死卫,查到楚真的下落,便杀。 但是,楚璃吻却觉得楚真这老东西不会这么容易被找到,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就此罢休。他吃了大亏,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所以,他会选择用更极端的方法来报復。 报復她和长孙于曳,不遗余力。 而他们俩最大的弱点,便是这身世了,一击即中。 就在一个月之前,长孙于曳也终于登上了西朝的帝位,他现在已不是太子,而是西朝的皇帝了。 这边,她又生下了燕离的孩子,很明显接下来就会被封为太子。 他们俩可以算是春风得意了,这个时候楚真更不可能闲着了,估摸着他可能会恨得发疯吧。 放下他软软的手指头,楚璃吻弯起红唇,凑近他,在他脸上亲了亲,闻着他身上只属于他的气味儿,真是好香啊。 没有任何的香料,只是他身上的气味儿,特别的好闻。 「真乖。」这般亲他,他却没有醒,真是乖啊。 看了他好一会儿,楚璃吻才离开,阳光正好,刺得她也不由得闭上眼睛。 那时她想,她愿意为了燕离做所有的事情,杀人什么的,她完全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现在,她却发觉自己有了另外一个目标,那就是还在酣睡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儿。 将来,这大卫的河山就是他的了,为了他,她自是要扫平一切障碍。 那个楚真,就是第一个。 她从不知母爱为何物,看见了长公主曾画下的她和长孙于曳时,她也并未全然理解。 可是现在,她忽然发觉自己豁然开朗,这便是母爱吧。 不求回报的付出,即便身死,也甘愿。 夜幕降临,宫中灯火通明。 卫露宫中倒是有些清凉,楚璃吻裹着披肩,靠坐在软榻上,擦拭着那已经很久没有戴在手腕上的大杀器。 许久没见血,它看起来好像都生锈了似得。 楚璃吻一点一点擦拭着,清甜的小脸儿上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垂着眼眸,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一抹人影悄无声息的接近她,明亮的灯火中,这血红色的人影乍一看也恍似精魅一般。 走到了她身边,却仍旧未获得她的抬眼相看,燕离不由得扬眉,旋身在她旁边坐下,一边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几分强迫似得将她的脸转过来,「现在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你变心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看向他,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楚璃吻不由得弯起红唇,「一股怨妇的气味儿,我闻闻,嗯,不满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儿子。陛下,你真有胸襟。」 手顺着她披肩的缝隙钻进去,然后搂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所以这才是无奈之处,若是他人,我杀了便可。但这是自己的骨肉,我又能怎么办呢?」 「拿你没办法。」放下手里的兵器,楚璃吻勐地抬手扣住他的肋间,随后用力,轻而易举的将他掀翻在软榻上。自己的身体翻转,骑坐在他腹部,双手制住他的双臂压在他头顶上,一边俯身逼近他的脸,「陛下觉得这样开心么?」 躺在那儿,燕离一副案板上鱼肉的模样,轻笑,美的人睁不开眼睛。 「皇后娘娘的力气恢復了。」这段时间倒是看她比以前有力气多了,却是没想到,居然恢復到之前了。 「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吃的都是空气么?尽管有那么多不能吃的,可是不可否认厨子都挺有才的,做的菜很是不错,色香味儿俱全。」所以,她也算是毫无顾忌的吃了,毕竟她在怀孕时期瘦了太多。 「神力恢復,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嚣张。」尽管她杀伤力十分强,但燕离也不可否认,她在自己势弱的时候,真的很会隐藏。 「陛下还想尝试尝试更嚣张的么?」说着,她松开一只手,然后粗鲁的扯开了他的衣服。 「你确定?」燕离扬眉,虽是期待,但她身体似乎并没有恢復。 「方法有多种嘛。那时身体不便,我也没有逞强。但眼下,时机正好。」说着,她手上动作仍旧不停,把他的衣服扯开,大有意欲强暴之感。 燕离反倒隐有笑意,「皇后娘娘这一番话,实在让朕不知该如何拒绝。」 「你还想拒绝?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要?」扯住他裤子的手停下,楚璃吻看着他,给予最后机会。 「全凭皇后娘娘做主了。」燕离面上笑容浅淡,那双凤眸却是燃起了火苗,即便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抿唇,楚璃吻手上用力,轻松的扯掉了他的裤子。 她虽动作粗鲁,但是这种粗鲁燕离却不介意,盯着她,凤眸之中欲色浓重。 而且,他心里似乎猜测出了些什么。 下一刻,她俯下身体,果然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夜色深浓,宫中亦是无比的寂静。 站岗的内侍宫女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来,甚至连唿吸都是无比清浅的。 卧室之中,烛火幽幽,这个光线很适合睡眠。 红色的床幔遮挡住了大床,也遮挡住了床上的风光。 裹着中衣,楚璃吻侧躺着,身后便是温热又坚硬的胸膛,他始终都在她身后。 楚璃吻几分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几根髮丝也伏在她脸上,随着她的唿吸而微动。 腰间,他的手臂始终都在,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布料抚摸着她的肚腹。 「我的肚子仍旧有很多肉,不要再摸了。」闭着眼睛,楚璃吻忽然道。 脑后传来燕离的轻笑声,「摸起来很好。」 「少骗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赘肉是什么样子的。我杀过的人之中就有大胖子,一刀下去根本看不见血,皮肉外翻,出现的都是黄色的脂肪。」楚璃吻哼了哼,燕离在骗她,她又不是不知道。 覆在她腰间的手一顿,随后就听得燕离无力的嘆气声,「一定要在我如此深情抚摸你的时候告诉我这些么?我并不想知道你的皮肤下都是什么。」 无声的笑,楚璃吻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好,那就不说这个了。不如说一说暗卫调查的如何了?我想知道楚真在哪儿。我们都春风得意,他不会就此消停的,说不定会打算鱼死网破,公布我的身世。这样一来就太麻烦了,所以得赶在那之前解决了他。我明日就出宫回多声门,你别再阻拦我了。」 「原来今日给我这么多好处,就是因为这个。我还真是失算啊,这般就上了你的当。」燕离握紧她的手,知是拦不住她。不亲手杀了楚真,她估摸着是不会罢休的。新仇老帐,可谓是不共戴天了。 「色令智昏,你上当了也不是我的错。」翻过身,楚璃吻抱紧了他的腰,一边轻笑。一向会算计,可碰到了色这个字儿,他连算计都忘了。 ------题外话------ 推荐听风好友水煮草莓回归爽文《鸟妖殿下哪里逃》,极爽极荡漾!!!
218、生事 多声门终于查找到了关于楚真的消息,虽说没有查到他本人,但是却在白马城附近查到了一伙行踪不明的人。 这些人,在大卫境内散布谣言,同样的,也在南晋散布同样的谣言。而这谣言,便是关于大卫皇后的。 谣言中说明,大卫皇后并非南晋顾家人,反而是大将军顾沉毅捡来的。而她的身份则大有来歷,与前朝晁氏有莫大的关系。 这谣言刚刚散布而已,只蔓延两国的几个城池之中,白马城的多声门与南晋的将军府便立即有了反击,言明这谣言是假,攻击了两国联盟是真。 眼下白马城的多声门由周烈和天京做主,这两人可谓人精,尤其天京,馊主意一堆一堆的。 在他的几个回合之下,那些谣言反而成了笑话,且民间都在猜测,这散布谣言的到底是哪国。从大局上来猜测的话,是西朝的可能性很大。 这消息传到楚璃吻的耳朵里时,她这心里反倒安定了,这说明楚真已经等不及了,而且没有别的招数了。 不过,多声门并未在白马城附近那儿发现楚真的影子,但眼下仍旧在寻找。 可在楚璃吻看来,楚真定然没有在白马城附近。他是个老贼,十分精明,他的势力被削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定然不会也在危险之地,反而会躲得远远地。 逐步猜测了下,楚璃吻觉得,楚真躲藏在墨崖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墨崖山,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最需要的应该就是钱了。只要有了足够的钱,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想买什么都能买来。 依据楚璃吻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弃,放弃那唾手可得的财富。 所以,想要去找楚真,还是得去墨崖山才行。 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燕离,他反倒久久没说话,一直在盯着她看。 歪头,楚璃吻也看着他,「怎么了,又想否定我?那天晚上你可是答应我了的,难不成你想脱了裤子不认人?」看不出,这妖孽还有这心思呢。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一顶大帽子扣上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好吧,既然你真想走这一趟,那么我陪你。这墨崖山很大,军队找了几个月才翻了个遍,可是仍及没找到他。你觉得,你在短时间内能找到他么?」燕离抓住她的手,手上用力,轻松的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陪我?又这样,你是真不怕这朝臣骂你啊。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我只不过是不放心,他不死,我心里难安。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没执意的想杀死过谁。」抬手捧住他的脸,楚璃吻说着,一边噘嘴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鼻子英挺,好看的很。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陪你走一趟也损失不了什么,耽误的无非就是时间罢了。走吧,陪你走这一趟。赶紧找到这个老东西,一杀了之,免得你总是惦记。」燕离拍了拍她的腰,在他看来,他这辈子都得陪着这小人儿胡作非为了。所以,想当一个万古流芳的明君,怕是不可能了。 「好吧,那就一同去。」楚璃吻点点头,一边环住他的颈项,歪头吻上他的薄唇。 唇舌纠缠,力气也很大,燕离身体向后靠在了龙椅上,承接她略显粗暴的吻。 燕离将一切的准备都做好了,然后便与楚璃吻秘密的离开了盛都。 轻装离开,人马也分成了几队,奔赴墨崖山。 快马加鞭,很快的就到了墨崖山附近,楚璃吻虽说心急找到楚真,但是这心里却几分不是滋味儿,因为她想孩子了。 瞧她那不时嘆气的模样,燕离忍不住笑,「每天见着人家都说是丑八怪,这离开了,又开始想了。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儿?不然以后,就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去休闲时倒是可以带着他,但是来这种地方,怎么能行?这山里蚊虫特别多,要是咬着了他,多心疼。」楚璃吻哼了哼,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自己心疼,反观身边这妖孽,付出甚少,所以感情也不浓厚。 「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是在骂我呢?」一瞧她那眼神儿,燕离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单手把她搂过来,一边低头在她额头上咬了一口。 「没骂你,夸你呢。」拐了他一下,楚璃吻脚下一动,先他一步进了墨崖山。 顺着捷径前往墨崖山宫殿,这捷径经常有人走动,似乎西朝长孙于曳那边也有人走这条路,毕竟他也在关心着楚真的动向,也一直在找他。 几拨队伍很快的都进入了墨崖山,而作为先遣队的楚璃吻和燕离,则很快的进了墨崖山宫殿。 从那山洞里出来,正值清晨。光线虽不是特别明亮,但也能看得清。 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继而警惕起来,因为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狼的尸体。 这些狼,是徐川等人特意饲养的,它们是这里的第一道防护,但凡有外人闯入,它们会第一时间发现。它们有着比人强的敏锐感和嗅觉,守护同一片地方,数量比人少一半就可以做到无懈可击。 「都死了。」楚璃吻面色不太好,这些狼的尸体都在这里,即便它们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死的,但凡上面有人,也会尽快将它们都收拾了。 可是这些狼的尸体都在这里,却没有人来处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上面的人也出事儿了。 燕离抓紧了她的手,同时抬眼看向上面,不同于往时,在夜里时,这里一向灯火通明的。按理来说这个时辰,灯火应该还没灭呢,可是现在上头漆黑的,没有一点动静。 「上去检查,小心行事。」燕离环顾了一圈,随后道。 明卫立即行动,恍若蝙蝠一般,悄无声息的上了险峰。 「军队不是一直都在么?这里头出了事儿,他们就不能发现么?」按理说,在外的军队会定时的进山来的。 「咱们进来时你也看到了,军队不可能按时的进来。」燕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跨过那些狼的尸体,走向最近的一座险峰。 上去的明卫并没有回来復命,这反而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没事的话,定然会立即下来復命的。 两个人抓紧了对方的手,踩着石阶,朝着险峰上走。 越来越近,这上头的声音也听见了,明卫的脚步声很急,他们正在来来回回的检查。 走上了险峰,宫殿进入视线当中,没有灯火,黑乎乎的。 见他们二人上来,一个明卫快速的过来,「陛下,这临近两侧的宫殿属下都检查了,没有人。」 这边明卫的话音落下,又有明卫回来復命,他所查找的几座宫殿内也没人。 天色逐渐转亮,在这高处,也第一时间迎接到了太阳。阳光洒过来,照亮了宫殿,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只不过,却缓和不了他们脸上的阴沉,没有人,这才是出大事儿了。 对视一眼,楚璃吻不由得冷哼一声,「有人比咱们先下手了,而且很可能一直躲在这墨崖山。当初军队搜遍了争做墨崖山,却没有发现他。」 「所以,这里的人在哪儿?」总不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起码下面那些狼的尸体都还在呢,并没有被搬走藏起来。 「先找一找吧,这么多的宫殿呢。」楚璃吻咬紧牙根,按理说,守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武功高强,想要对付了他们,正途定然是别想,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暗招儿。 「这一次来对了,只不过,得谨慎行事。赶紧通知外面的军队进来,谁知道还有多少人藏在这里。」燕离很谨慎,他并非胆小,却是担心他和楚璃吻会出事儿。他们自己并非正人君子,但对方更是小人中的小人,难以对付,老奸巨猾。 「没错。我们俩不能出事儿,不然我儿子怎么办?这立幼主令诸侯的事情我可是听说过不少,我儿子可不能走这条路。」说起这些来,楚璃吻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火。 「想的太多了。」燕离无言,摸了摸她的头,自从生完孩子她想的特别多。但是金央也曾跟他说过,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不能阻止。若是阻止过甚,她可能会生病。病的严重的话,会精神错乱。 所以,不管她现在说出多离奇的话来,他都能包容。 「咱们先去崇祖大殿看看吧,那儿是最高的,而且距离所有的宫殿都很远。若是杀了人,把尸体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楚璃吻想了想,随后道。 「看来,你已经确定这些人都死了。」虽如此说,但燕离心下也觉得那些人死了的可能性很大。若他是楚真的话,走投无路之下,也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活着的机率不大。」抓紧他的手,楚璃吻深吸口气,不管楚真到底做了什么套在等着她,这次必定得宰了他才行,鱼死网破也不在乎。
219、终见人 铁索桥高高的悬在半空,因着有风吹过,那铁索桥也摇曳起来,乍一看好似随时都能断开似得。 明卫脚下无声,踩踏着那铁索桥,快速的朝着崇祖大殿而去。 崇祖大殿,是这墨崖山宫殿之中最高的所在,也距离所有的宫殿最远。诚如楚璃吻所说,若是她杀完人想藏尸体的话,除了抛下这险峰,那就是藏在这崇祖大殿里了。 藏在这里,不止隐蔽,而且还会浪费寻找之人的时间,一举两得啊。 随着明卫越过了铁索桥,楚璃吻与燕离也朝着走了过去。踏着摇晃的铁索桥,两个人一前一后,清晨的风几分清凉,也吹得人心底清凉无比。 「看,明卫从崇祖大殿里出来了。」走到中途时,就瞧见了进入崇祖大殿又出来的明卫。 明卫出来后,便朝着燕离这边打手势,报告在里面的发现。 「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人或尸体都不在。」燕离看了一眼,随后道。 「那真是奇怪了,这帮人跑到哪里去了?这里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去下面的地道去找了。但是,外人是进不去地道的。」往尽头走,楚璃吻一边嘆道。 「先别管那么多了,进去看看再说。」楚璃吻摇摇头,脚下加快,终于离开了铁索桥。 踏着石阶,走上崇祖大殿,大殿的门已经敞开了。 走进大殿,看到的便是倒了一地的牌位,而且大部分牌位都碎了,显然是被刻意践踏的。 视线从那些牌位上掠过,最后定在了之前摆放牌位的高台上,那高台多处被砸烂,眼下破破烂烂的。 「看来,来过这里的人,是在找什么东西。」燕离环视了一圈,随后道。 「找东西?那找的就应该是那宝藏了。可是宝藏在地下,这个众所周知。」楚璃吻皱眉,跑到这里来翻,是什么意思。 抓着楚璃吻的手,燕离一步步的朝着摆放牌位的高台走过去,踩过满地的牌位,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兴许,他们是知道有捷径通往地下藏宝的地方。」燕离看着那些被砸烂的地方,都有深挖的痕迹。 「捷径?唯一的捷径就在长公主的住所,在这儿怎么能挖得到?」楚璃吻哼了哼,说完这话却脑子里一闪,扭头看向燕离,他也正好低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睛里的语言是一样的。 「走。」抓着她,两人转身快步离开崇祖大殿。 明卫聚集,飞跃铁索桥,直奔长公主原来的住处。 明卫速度极快,越过数道铁索桥,很快的踏上了那宫殿。宫殿之前被修葺了一番,眼下是这所有宫殿之中最新的。 那碧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光,略先刺眼。 明卫迅速的将宫殿围住,互相掩护,配合默契。 楚璃吻和燕离站在石阶下,看着明卫闯进去,两个人也不由得眯起眸子。 明卫进去后,以极快的速度占领了宫殿一楼的所有有利位置。他们都知道那通往地下的捷径在哪儿,攻击的方向自是也十分统一。 随后又进入一批人,直奔二楼,眨眼间这宫殿被占满了。 楚璃吻和燕离也随后走进来,看向那宫殿边角处,原本后期严丝合缝被挡住的通往地下的入口,如今已经打开了,且很明显是暴力破坏掉的。 露出的洞口黑黝黝的,看不见下面,但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明卫迅速的集结至那洞口的边缘,查看了一下后,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下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缓步走过去,楚璃吻微微侧耳倾听,下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这下面只是存放棺材的,距离地下宝库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这上面是听不到声音的。 「幸亏咱们快了一步,将所有的金子都运走了。不然的话,还真被他发现了。这人啊,果然得有目标,万一成功了呢。但同时也得有运气,运气不好的话就是眼下这个结果了,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了地方,可什么都没有,註定一场空。」楚璃吻边说边摇头,语气之间淡淡的讽刺。这楚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惦记这墨崖山的宝藏,但他还是没这个命,老天都不帮他,怪谁呢? 「也得仰仗皇后眼睛好用,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你发现了,註定属于你,落不到别人的手上。」想她有过那么离奇的经歷,好不容易又回到这里来,兜兜转转,谁能想得到最终这些钱是落在了她手里。 「说的没错。陛下,咱们下去吧。总算能了结了,我这心底反而踏实了。」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走吧。」燕离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弯起如血薄唇,他也等这一天很久了。待得把这楚真解决掉,这个小人儿也就没有惦记的了,更不会整天的想着离开盛都。 盛都太大,皇宫也太大了,她若不在,他孤身一人实在孤单。 人啊,一旦尝到了甜头,便再也不能吃苦了。 两个人顺着那入口处跳下去,入眼的便是已经被弄烂了的棺材。这都是极好的棺材,那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这下面,以便将来暴毙的晁氏盛做尸骨之用。 那时大卫军队来回运送黄金时,把这些棺材都摆放在了一处,并没有损坏过。在撤出墨崖山的时候,又将这些棺材放回了原处。 而通往地下的那条路,虽是被扩宽了,可扩宽的很有技术性,没有破坏,又能顺利的运送盛放黄金的麻袋。 而再看那条通往地下的捷径,入口处被刻意的砸开过,但是深处倒是依旧平滑完整。 明卫靠近,先是查看了一番,随后各自俯身,身体极轻的顺着那地道滑了下去。 他们好像身上抹了油似得,滑熘熘的,并且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下去,楚璃吻也不由得眯起眼睛,「咱们也下去吧。」 「走。」燕离抓着她的手,随后跳入地道。 以前的地道只能在里面爬行,军队运送黄金时扩宽了一些,使得如今人下去的时候,不会受到丝毫的限制和碰撞。 顺着那通道往下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但这条通道的确很长,花费了好些时间,才终于接近尽头。 尽头处有个缓冲,燕离带着楚璃吻掠过缓冲,直接顺着那出口跳了出去。 然而,还未站稳,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光线幽幽带着凉色,更带着一股杀气。 双脚落地,楚璃吻和燕离便看向了前方。 前面,是先行下来的明卫在挡着。视线掠过他们,入眼的是无数被捆绑的人。 男女老少皆有,无不是被绳子结结实实的捆绑着,嘴被也堵上了,看起来就像是待煮的粽子似得。 他们被扔到四角,情绪低迷,因着楚璃吻等人的忽然到来,他们看起来很是激动。 而这正当中,则被挖开了,破烂的棺材,成了白骨的尸体扔的到处都是。 这些棺材,在黄金被挖走之后,这里所有的棺材都被埋在了下面。如今它们都被翻出来了,显然之前藏黄金的地方已经被发现了。 而就在这些废墟之后,一行人站在那里,杀气浓厚。 大约五六十人,各个不凡,可不是之前那些被宰了的人,原来真正的高手都在这儿。 正中间,一个人十分眼熟,楚璃吻亦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楚真! 终于瞧见了本人,楚璃吻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来,「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到底是千年的狐狸,我们还真不是对手。」 隔着废墟,楚真看着那笑得得意的人,面上的阴郁已不想再掩饰。 「到底是我的骨血,先一步将所有的宝藏都拿走了。老夫真是不知该夸赞你,还是宰了你。若知有今日,在你出生之时,老夫就该把你掐死。」楚真的恨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栽在了自己的女儿手上。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输了。你下手晚了,无论是在我出生之时,还是在这宝藏上头,你都输了。这次,想必你不会再逃了吧?离开这里只有一条路,你身后无路可走。今日,咱们便分出生死。只是可惜了,你的儿子不在,他也很希望能亲手杀了你,连做梦都在想。」楚璃吻轻笑,看着楚真这走投无路的模样,她真是觉得好笑。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在离开的时候将这里的人带走了大半,在他眼里,他随时都能回来取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只不过两个孩子都太小了,无法为他探路,也无法深入这地下来。 所以他在等,一直等到了这一天。 可谁想到,等来这一天,事情却变成了这样,他灰头土脸,想必内心是无比的受挫。 思及这些,楚璃吻更想笑了,这便是报应啊。 「知道你如今春风得意,但也无需在老夫面前这般招摇。若是没有老夫,哪里还会有你?晁氏之人无一长命,这是诅咒,几百年前就有了。不过,若是不生育的话,这诅咒倒是可以避过。但是你既然下来过,又拿走了放在这里的药丸,如今又生下孩子,想必是吃了那药。你可知,你活不了多久了。」楚真笑看着她,对于晁氏的秘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都是当初从长公主那里骗来的吧?一个男人,可以为了阴暗的目的使出任何招数来,甚至不惜以情深相骗,你还真是小人的让我刮目相看。不过,这些事情无需你挂心,就算我会早逝,但也不是现在。你註定会死在我的前面,就是当下。」话落,楚璃吻看了一眼燕离。 燕离另一手微动,下一刻,汇集的明卫便迅速的出动,越过废墟,直奔对方而去。 同时,楚真身边的人也迅疾而上,他们离开了那地宫的入口,后面也进入了视线当中,都是尸体。 那些尸体被乱箭插得形同刺猬一般,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这都是墨崖山宫殿的人。 而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显然是因为进入了禁区,只要踏出这个地宫的大门,非晁氏之人就会引得机关开启,无论武功多高强的人,都不会躲过。 瞧着那些尸体,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皱眉,随后看向身边的燕离。 「其实也根本不用和他们火拼,只要调来军队就行了。人太多,这里装不下,就把他们都挤出去了,必死无疑。」楚璃吻笑了一声,笑的却满是杀意。明卫在和楚真身边的人打斗,见了血,这气味儿还真是熟悉。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血了,如今闻到了这气味儿,还真是想念。 「这个时候,皇后还有时间逗笑?你的父亲,看起来是想在今日杀了你,以报这宝藏被抢夺之仇。」燕离一直都在盯着楚真,他手上拿起了一柄细如柳的长剑。 看向楚真,楚璃吻抬手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拿了下来,戴在右手上,她双眸流光,脸上甚至带着笑。 「那么今日,咱们便会一会我的父亲吧。哎呀,说起来,这还是你的岳父大人呢。陛下,咱们今日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比较快,输了的人,便把赢了的人背出墨崖山。」楚璃吻歪头看向他,提议道。 满目笑意,燕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一言为定。到时皇后若是输了,可别耍赖。」 「你以为我是你么,人品堪忧。」楚璃吻哼了哼,鄙视他人品。 听到这种话,燕离笑的更开心了,「皇后人品好,我信你。」 「切。」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脚下一动,跳过废墟,直奔楚真。 燕离紧随其后,虽和楚璃吻打赌,但实在担心她不及,毕竟自从恢復力气之后,她没有动过手,难免会有意外。 ------题外话------ 推荐听风的新坑《稚妻可餐:世子爷请放过》 穿越至此实习刑警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这没什么。 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也没什么。 哪想到还有一个暴击在等着她。 她居然还有一个未婚夫,年长她十岁! 他摆明了不想娶她,可她也不想嫁他。 「家世,富贵,权势。你占一样,我便待你好上一分。」俊美又淡漠的人徐徐道。 「巧了,这几样我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年轻,所以我也不想嫁个老男人,免得到时守寡度日。」她笑道。 老男人? 一句话引祸端。 「自从解除婚约,我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反倒世子爷怎么想不开了?不过,我可不吃回头草。」 「既然你不吃回头草,那就只能由我来『吃』了。」俊美的人淡漠的开口,一本正经。
220、弒父 跳过废墟,直奔楚真。 对面楚真亦是提剑而来,他满目杀意,若是不杀了她,想必他是难解心头之恨。 长剑带着劲风直逼面门,楚璃吻侧身闪过,右手探抓出去,手中铁刺寒光闪闪,许久没见血,它似乎也极度的兴奋。 楚真早就吃过楚璃吻这手上武器的亏,闪身躲过这一击,手中的长剑却同时一拐。那锋利的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楚璃吻的后腰。 一只脚踢过来,带着千钧力道,踢飞了那长剑。 燕离加入战局,他与楚璃吻的配合是最默契的,无需提前用语言交流,当下双面攻击,楚真也有些应接不暇。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从旁边跳过来,直击楚璃吻后背。 有所感觉,她身体轻灵,迅速转身,朝着来人攻击。 双方交手,对方力量极大,打的楚璃吻也不由后退。 她没有内力,唯有如山般的大力,抬手硬拼,另一手则趁机攻击,那人闪躲的很快,但她的速度显然更快,手背上的铁刺顺着那人的腰侧划过,明显能感受到皮肉被锋利的铁刺豁开了。 一脚飞起,径直的踢到那人受伤的腰侧,大力之下,那内功身后的人也被这一脚踢得踉跄。 然而,这踉跄几步不要紧,他整个上半身便探出了地宫入口。 只是在那一瞬间,无数流箭从两侧飞过来,眨眼间将他的前胸和后背穿透,像个刺猬。 没有一丝挣扎,那人直接倒地,死了。 这是楚璃吻第一次见到这地道机关的厉害,她那时和长孙于曳在这里面行走,畅通无阻。 当时军队挖这里的黄金时,倒是也实验过,楚璃吻也是知道的。可是,都不如亲眼见到来的震撼。这些机关果然是识人的,可到底是怎样的原理,她还是不明白。 失神只是一瞬间,楚璃吻脚下一动,转身看向不远处正在缠斗的楚真和燕离。 燕离武功很不错,虽算不上天下无敌,但也是十分上乘的。他为了保命,当年习武之时可是极为用功的。 当下与楚真缠斗,不见败势,但楚真也没那么容易对付,若是他们俩一直打斗下去,胜负难分。 四周,明卫与楚真的人已打得分不清彼此,明卫不断的从那唯一的入口处下来,当下的情况似乎真如楚璃吻那时所说,以人多为胜。 不再管明卫们的战争,他们人数多,即便技不如人,但也不会输。 当下,重要的是楚真。 朝着楚真与燕离快步挪移过去,手上运力,披荆斩棘,直奔楚真空出的后背心。 楚真有所感觉,一手抵挡燕离,另一手握着长剑,则朝着身后的楚璃吻划了过来。 他的长剑不一般,但楚璃吻并不惧怕,直接用手握住。掌中铁刺与长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抓住那长剑,手上用力,成功的将长剑从楚真的手里拽了出来。 甩开长剑,她右手迅疾而上,一掌便拍在了楚真的后肩上。 锋利的铁刺进入皮肉之中,楚真身形踉跄,对面燕离找准时机,一脚踢中了楚真的心口。 腹背受敌,楚真即便内功深厚,但也承受不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停下,反手抓住楚璃吻的手腕,一双眼睛被愤恨与绝望充斥,但杀意却在沸腾。 被他抓住,楚璃吻却不挣脱,盯着他的眼睛,弯起红唇,脚下快速后退,她要退出这地宫入口,顺便将楚真也拖出去。 靠近地宫门口,楚真自是有所察觉,随即松开手。楚璃吻却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臂,运足了力气把他往外拖。 两人推拉制衡,楚真极力的想逃脱,脚下攻击,楚璃吻迅速跳起闪躲,同时身体翻起,直接将楚真按在了地上。 左手掐住他的颈项,右手抬起,铁刺寒光闪闪。她咬紧了牙齿,右手向下,直奔着楚真的脸拍了下去。 只差分毫,那铁刺就刺入了楚真的眼睛,可楚璃吻却莫名的停下了。 盯着那已满脸视死如归的人,楚璃吻心绪难平。尽管一直想杀了他,可是事到如今,却反而有些下不去手了。 就在她迟疑间,楚真显然也察觉寻到了机会,运力于手掌,朝着楚璃吻的太阳穴噼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柄纤细的长剑凭空而下,直接落在了楚真的脖子上。 剑扫过,鲜血喷出,楚璃吻也在同时被拽了起来,躲过了热血的喷洒。 看着那身体颤抖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的人,尽管血还在往外喷溅,可他已经死了。 盯着他,楚璃吻无端的松了一口气,「总算了结了。」 揽着她,燕离的视线也从楚真的尸体上收回,随后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没事吧?」她在停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可能是下不去手了,所以当机立断,代她下手。 「没事。这个小人,早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只不过,我的脑子可能在那瞬间进空气了,但现在已经恢復正常了。」楚璃吻不甚在意的哼了哼,她不知自己为何停手,似乎只是单纯的下不去手。 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燕离看向身后,已经差不多了,楚真的人所剩无几,尽管还在负隅顽抗,可翻不起浪花了。 楚璃吻盯着楚真的尸体,他半个身体都被自己的鲜血煳住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从与长公主结为夫妻开始,他便一直在为自己的野心服务,做出了诸多阴暗之事。他觊觎天下,觊觎这地下的宝藏,费尽千般心思,最后却以失败收场。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的话,她和楚真倒是有诸多相似之处。有了目标,便会不择手段,但同时也庆幸,她没有欺骗爱自己的人。 身边之人对她的爱无法言说,她知道,也在回报。她永远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去伤害欺骗他,这便是她和楚真的区别。 长公主爱错了人,以至于抑郁而终,如今这个爱错的人死在了晁氏祖辈长眠的地方,相信他们都能安息了。 她不惧鬼神,但此时却心生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慨,无法形容。 身后,所有的叛逆尽数被斩杀,血流了满地,流进了正当中的地洞里。一些白骨也被鲜血染红了,乍一看很是慑人。 明卫联手,将四周那些被捆绑起来的人松绑,内伤严重的徐川花白的鬍鬚都成了红色的,那是他自己吐出来的血。 「公主。」脚下不稳的走过来,徐川面色复杂,亦是感慨万千。若说起来的话,楚璃吻此行径,是为弒父,天理难容。 可这楚真作恶多端,楚璃吻此举又不得不说为是大义灭亲。但不管如何,她做了这一切却是救了这所有人。 前朝余脉仅剩他们,若是都没了性命,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记得前朝晁氏了。 「徐老先生,你没事吧?」看向走过来的徐川,楚璃吻淡淡道。 「老夫无事。只不过,这晁氏祖辈长眠之地被毁坏成如此模样,老夫愧见地下列祖列宗。」看着那满地的碎棺材和碎尸骨,徐川只觉得眼前发黑。 「这里我会处理的,徐老先生带着所有人从密道出去吧。只有这条密道能出入,但以前只有晁氏族人才知道。如今众人都已知晓,不能再留了。我将这里修缮完好之后,便会封死那密道,往后不会再有人闯进来了。」楚璃吻看了一眼徐川,他倒是第一时间担心这地宫,并没有问她宝藏之事。 「有劳公主了。还有崇祖大殿,祖辈的牌位都被践踏,逆贼心狠。」想起崇祖大殿,徐川单手抚着自己的心口,一边朝着密道的方向走,他心急去那里。 看着众人跟随徐川往密道的方向走,楚璃吻几不可微的嘆口气,「若他们真的向你讨要被运走的黄金,我接下来还真可能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皇后如此六亲不认,为夫实在开心。」她说出这种话来,燕离首先便笑了。 看向他,视线顺着他的脸下滑,然后落在了他的腹部,却发现幽幽光线之中,他腹部的衣服颜色很深。 抬手摸了一把,湿乎乎的。再次看向他的脸,他还在那样笑,楚璃吻不由得皱眉,「你受伤了。」 燕离低头看了一眼,面上依旧带笑,下一刻身体却朝着她砸下来,同时闭上了眼睛。 「燕离。」一把抱住他,楚璃吻大喊一声,燕离却没给任何的回应。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他已昏过去了。 管不得地宫,楚璃吻将修缮这里的任务交给了一部分明卫,其余人则协助她带着燕离顺着密道返回了上面。 他腹部被剑刺中,伤的多深不知道,可是的确流了很多的血。 地宫之中血味儿漫天,所以楚璃吻也根本没注意他身上是否有血。 用自己的腰带将他腹部的伤口紧紧地捆住,明卫抬着他一路回到上面,天色已暗,宫殿之中亦是黑咕隆咚。 把他放在软榻上,明卫迅速掌灯,楚璃吻这才开始查看他腹部的伤口。随着把腰带解下来,伤口四周没了束缚,鲜红的血再次顺着那伤口流了出来,刺的楚璃吻不禁眼睛发疼。 ------题外话------ 亲们,听风请假码结局喽! 同时记得关注听风新文《稚妻可餐:世子爷请放过》 镇疆王府的世子爷元极高洁俊美,风度翩翩。然,他利益至上,无利不起早。 但不知何时,这个曾弃她如敝履的『老男人』居然开始『禽兽不如』了。 「自从解除婚约,我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反倒世子爷怎么想不开了?不过,我可不吃回头草。」 「既然你不吃回头草,那就只能由我来『吃』了。」俊美的人淡漠的开口,一本正经。 「我不着寸缕身体不适,但,你也躺在这儿貌似不太合适。」 「你受伤了,我不会碰你的。」停顿一拍,道:「尽管我很想。」 一句话简介 腹黑冷血世子爷狂吃回头草的故事。 回头草真好吃 ——双洁——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
221、大结局 明卫一向随身带着各类药品,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最起码在楚璃吻看来,从此后这种习惯最好保持下去,因为在关键时刻实在是救命。 明卫的止血药皆出自金央之手,效果非常。 快速的将止血的药洒在了金央的腹部伤口上,将近一分钟之后,血不再流了,楚璃吻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着燕离的脸,在灯火的光线之中,他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失血过多之相。不过他唿吸平稳,倒是没事儿。 将他腹部的伤口包扎上,楚璃吻才稍稍松口气。 在下面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真那个老东西的身上,反倒忽视了和楚真交手许久的燕离。 他功夫不错,但是楚真的确要更快一些,内力雄厚,所以被他刺到了一剑。 不过这妖孽还真是能够忍耐的,居然一声不吭的,够刚强的。 将毯子拿过来盖在他身上,看着他那平静的脸,楚璃吻却不禁笑出声来,以往都挺聪明的,今儿倒是犯傻了。 夜色渐浓,但所有的宫殿都没有安静下来。多数宫殿都被楚真破坏,当时他在找通往地下宝藏的另外一个入口。 在楚璃吻看来,那时楚真应当在长公主的嘴里套问出不少的秘密来,他应当是知道有另外一条通道,却不知那通道在何处。 与其冒险进入这墨崖山宫殿来寻找,倒是不如利用她和长孙于曳,但可惜的是,他们俩,他哪一个也没能控制住。 明卫在收拾地宫,所有被破坏的棺材他们都在修復,还有所有的白骨。 那些白骨有大多数都碎了,也不知他们如何能拼凑的起来。 很快的,明卫将诸多的尸体从地宫运送了出来。尸体血粼粼的,明卫找到了油布将尸体裹着,免得血滴的到处都是。 看着他们来回运送尸体,楚璃吻一直坐在软榻边缘,身后是仍旧在昏睡的燕离,她坐在那儿,倒像是一尊雕塑,时时刻刻在守着他。 又有两个明卫将一具尸体抬了上来,这次他们倒是没有直接把尸体运出去,反而放在了宫殿里。 「娘娘,这是楚真的尸体,该如何处置?」虽是必杀之人,但他的确身份不同,是楚璃吻的生父,明卫自是不敢随意处置。 看向那被油布包裹起来的尸体,楚璃吻缓缓眯起眼睛,「即便已经死了,但似乎也很讨人嫌。把他运走吧,运出墨崖山,寻个地方埋葬起来。」虽是可恨,但又不能曝尸荒野。 「是。」明卫领命,随后便将楚真的尸体抬起来,快速的离开了宫殿。 时至半夜,所有人都没停,看着他们来来往往,楚璃吻一直坐在那里,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的神思早已飘远,尽管在看着他们,可注意力却没有在这里。 杀了楚真,她是觉得轻松了,却莫名的感觉一切都像一场闹剧。 生命之始,应该是美好的,就像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丑八怪,她会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他,不由自主,不讨回报。 但是,她和长孙于曳却是意外,在阴谋之中生下来,在阴谋之中成长。生命之于赋予它的人来说,就是个工具。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些,但此时此刻思考起来,也不由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个笑话似得。 想了想,楚璃吻却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早就听说一孕傻三年,估摸着她现在就在这个状态当中,居然思考起这些有的没的。这些东西想得太多,会脑残的。 「唉声嘆气,你在想谁呢?」蓦地,脑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楚璃吻回神儿,扭头看过去,燕离的脸近在眼前,他不知何时醒来,而且居然坐起来了。 「不疼了?赶紧躺下吧,你流了很多血。」动手把他推倒,楚璃吻看了看他的腹部,上面的纱布殷红,显然又有血流出来了。 「无事,我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只不过是血流的有点多罢了。」躺下,燕离盯着她的脸,不甚在意道。 「流血而已?你都昏过去了。失去的血太多,也会没命的,人的身体里一共才有多少血。」无语,若不是他受伤了,楚璃吻还真得给他一拳让他尝尝。 「害怕了?」她这样,燕离反倒笑了。 「你说呢?终于宰了楚真,我心头大石落下了,自己也没有受伤。哪像上次,和他交手没得逞,自己却伤了。可谁想到,我没受伤,你反而伤了,简直是要我的老命了。」哼了哼,拿他没办法,她算是无语了。 轻笑,「怕你担心,所以就没说。本想回到这上面然后自己处理一下再告诉你的,哪想到没坚持住。下面空气太糟糕了,闻着那气味儿,我只觉得头昏脑涨,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还没尝试过昏厥,如今体验一番,倒是特别。 「谢你了。不过看你受伤了,不能在这里休息,走吧,回玉璃宫。」明卫进进出出,根本无法休息。 「也好。只不过,我不敢再动弹,还得劳烦皇后才是。」躺在那儿,这回燕离真不打算自己动弹了。 看着他,楚璃吻几不可微的挑起眉尾,「记得在下面的时候咱们俩还打赌来着,不过最后我输了。我一向以言而无信为荣,但这次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就言而有信一次。陛下,咱们走起。」随着说话,楚璃吻站起身,挽起衣袖,随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松松。 享受公主抱,燕离笑出声,看着那抱着自己的小人儿,她太娇小,抱着他时,他两条腿都落在外头,却是有意思极了。 「感觉如何?做女人有好处吧,会随时被人抱起来。」抱着他往外走,对于楚璃吻来说轻轻松松。他的体重她完全不在乎,但就是太长了,抱着有些费力。 「与皇后在一起,能享受他人所不能享受的,的确乐事一桩。日后,朕若不想走路了,就劳烦皇后抱着朕前行。」眼见走出宫殿,他也不在乎来往的明卫会看到,反而乐不可支。 「好啊,你若上朝的时候不想走着去我就抱着你。只不过,就怕这朝上群臣会以为你智商退化,以为你包着尿布呢。」楚璃吻抱着他径直的走向铁索桥,铁索桥晃晃悠悠,但不管是出力的人还是享受的人都没觉得害怕。 「这倒是,皇后可以将朕抱到长卫宫的侧门,然后朕再自行进入。」燕离觉得这样也可以。 无语,「你若不怕丢人我就抱你。」说着,她双臂用力掂了掂,燕离的腿打到了一侧铁索上,使得这铁索桥剧烈的摇晃起来。 「慢一些,难不成皇后打算把朕扔下去?不过现在扔下去也没什么用了,那些狼都死了。」即便掉下去,也不会被它们群起而攻之。 「说起那些狼,我倒是有些心疼。到时再多培育一些出来,可以带回宫里去。」想到那些惨死的狼,楚璃吻几分可惜。 「带回宫里去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对付我的?」燕离失笑,她这法子的确够狠的。 「谁对付你?说我是妖后,不管我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我就养一些危险的东西,看谁敢放肆。」脚下不停的走,她步子很大,丝毫不在意铁索桥的动盪。 「不是为了对付我就成,还望皇后手下留情。」燕离单手扯着她的髮丝,一边道。 「别乱动,小心老子给你扔下去。」瞪了他一眼,她一副男人腔调。 单手揽住她的颈项,燕离止不住的轻笑,「皇后威武。」 抱着他,一路回了玉璃宫。这玉璃宫想当然也被乱翻乱砸了一遍,这是楚璃吻儿时居住的地方,楚真自是不会放过这里。 不过,从地宫上来的人,倒是先把这里给收拾了一下。尽管一些被砸的地方没有修补上,可被翻乱的东西却都收拾整齐了。 径直的抱着燕离上了二楼,这二楼房间显然也被翻过,但这上面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很简单的被收拾了一下,看起来倒是干净。 把他放在床上,楚璃吻甩了甩双臂,「真够重的,躺着吧。想吃些什么?我估计这里被楚真一顿闹腾,可能好东西也所剩无几了。有什么就凑合吃些什么,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听皇后的。」燕离靠在那儿,很是恣意的模样。 「哼,伤员就是大爷,躺着吧,我去吩咐一声。」说着,楚璃吻离开房间下了楼。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侍女过来,她们也被绑了起来,直至现在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 「准备些饭菜,这么多宫殿呢,一时收拾不完就明日再收拾,都吃些东西休息吧。对了,给我准备纸笔,我要用。」吩咐完,楚璃吻便回了宫殿。 没有上楼,她坐在一楼的软榻上,等着侍女来送纸笔。 楚真已死,想着这事儿,应该告诉长孙于曳。他现在是西朝的帝王了,掌握一个国家,忙碌的程度她可以想像,毕竟每日看着燕离。 他也很警惕楚真,担心他泄露他的身份。如今楚真已死,将这事儿告诉他,他日后也能睡个好觉了。 侍女很快的将纸笔拿了过来,楚璃吻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侍女,要她去交给徐川。徐川和长孙于曳倒是一直有联繫,所以这信交给他,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做完这一切,楚璃吻才回到楼上,而床上那个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失血过多,他如此能坚持已经很不容易了。 坐在床边,楚璃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 瞧他那安睡的样子,楚璃吻不由轻笑,像猪一样。 黑夜很快过去,翌日,这里仍旧是最早见到太阳的地方。 日復一日,其实每一天似乎都是一样的,但其实,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对于这种日日復始的大自然,人类其实微不足道。就如楚真,昨日他还挟持了所有人掌握生杀大权,但今日他却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气息全无。 随着天亮,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墨崖山的宫殿大部分被破坏,今日一大早,他们便开始修葺。 对于从始至终都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就是家,家被毁,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而明卫也不曾休息过,这一个晚上,他们总算是把所有的尸体都从地宫里搬了出来。 站在窗边遥遥的看了一遍,楚璃吻将窗子关上,然后走回床边,床上那个人已经醒了。 面色不错,情绪也不错,就是躺在那儿赖着不起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觉得如何?我一会儿给你换药,你就躺在这儿别动了。最好是,这几天来都不要下床,就当坐月子了。」楚璃吻担心他会再把伤口扯开。 「皇后这么恳求,那我就不下床了。躺在这里被人伺候着,实在舒服。」燕离还真同意了,好不容易得此机会,他自是不会反对。 瞧着他,楚璃吻失笑,「成,等着被伺候吧,尽管可能感觉未必会好,但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来送饭了,咱们吃饭吧。」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楚璃吻歪了歪头,随后走向门口。 床上那个人衣衫半敞,楚璃吻觉得还是不能让外人进来,免得这妖孽春光乍泄。 把侍女手中的托盘接过来,楚璃吻转身走了回来。 燕离靠坐在床上,懒洋洋,但那姿势却又十分迷人。 「用不用这样啊陛下,吃个饭还要摆造型,弄出那么勾人的样子,你是打算色诱我,然后多吃几口么?」扫了他一眼,楚璃吻就撇嘴笑,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诱人的人了,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他绝对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 「朕可是什么都没做,还要被你挑剔一番?看来日后,朕把这张脸遮上为好,免得皇后不满意。」嘴上这么说,他却笑的更惑人,能轻易的搅乱他人的神智。 「好主意,免得你总是勾引人。」坐在床边,楚璃吻将托盘直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腿多用。 燕离笑得无语,这小人儿享受着他的美貌,却又不满被别人看见,这世上的道理都被她占了。 「张嘴。」服侍,楚璃吻果然说到做到。尽管做的可能未必会太好,但燕离还算享受。 守在外围的军队也进入了墨崖山,他们带来了许多的木料,都是切割好的,很容易拼凑安装。这不是什么值钱的金丝楠木,但如今能找到这种木料已经很不容易了。 文英老先生虽是也受了伤,但是却仍旧亲自看了一眼,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木料被送到了地宫里,明卫将它们拼凑成棺材,然后将那些白骨都成殓进去,如此也算尽力让他们安息了。 这些事情,都是明卫头领做的决定,这些事情,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无需去叨扰燕离和楚璃吻。 不过,显然他们经常跟着燕离做事,知道如何做对他的脾性,所以做的也十分好。 最起码,楚璃吻是很满意的。 「待得将这里处理完,你得伤也养的差不多了,然后咱们就回盛都。想我儿子了,昨晚做梦还梦见了他。梦见他一直在哭,因为想我。」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长发包裹着她的脸,轻风从身后的窗子吹进来,吹得她髮丝拂动。 「每次见到他都要嘲笑一番他的长相,如今却想的跟什么似得。」靠在床上,燕离看着她,一边轻笑道。 「丑归丑,但还是我生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说完,楚璃吻觉得不对。 燕离笑出声,「这脑子还真是不够用了,居然骂起自己来了。」 「滚蛋,我说错了。唉,脑子疼,我歇一歇。」闭上眼睛,她接连深唿吸,自己的脑子还真是不够用了。 「多吃些核桃,总是能补回来的。」燕离安慰,但这安慰与嘲笑无异。 「哼。」给予一声冷哼,她连眼睛都没睁开。闭着眼睛,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丑八怪。 在床上养了五天,燕离终于下了床。恍若老太爷似得,手臂搭在楚璃吻的肩上,缓慢的在房间里踱步,懒洋洋的。 楚璃吻承受着他大部分的力量,陪着他散步,她本就没有多少耐心,这会儿更是想把这妖孽扔出去。 燕离似乎知道她不耐烦,却乐不可支,更把全身搭在她身上,让她拖着自己走。 走了四五圈,楚璃吻停下脚步,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燕离垂眸看着她,不禁笑,暗暗倒计时,她要发飙了。 然而,楚璃吻还没等发飙呢,楼下就有人上来了,不是丫鬟,因为脚步很轻且很快。 下一瞬,明卫到达卧室门口,并未抬头,拱手道:「陛下,娘娘,西朝的一队人马进了墨崖山,其中有一人应当是长孙于曳。」 闻言,楚璃吻挑起眉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跑来了。 「长孙于曳?大概是想亲眼见一见楚真的尸体吧。对了,楚真的尸体,是不是已经被运出去了?」看向楚璃吻,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没错,已经运出墨崖山埋起来了。」明卫做事很快,第三天就復命,并且交代了埋葬楚真的地方。 「叫人带他们过去,他不放心,可以把坟挖开亲眼瞧瞧。」燕离微微摇头,他不是很欢迎长孙于曳。尽管他是楚璃吻的哥哥,但他也是西朝的皇帝,这是墨崖山,属于大卫,他如此恣意的穿行,让他很是不满。 「让他进来吧,我也正好和他做个了结。」楚璃吻微微皱眉,她自有打算。 听她这语气,燕离站直身体,一边摸了摸她的头,「希望是了结。」他并不希望与西朝再发展什么关系,毕竟西朝以前是大卫的属国,在他眼里,与下等人无异。 「如你所愿。」扬了扬下颌,楚璃吻要他放心,她会让他很满意的。 很快的,长孙于曳的队伍就到了。顺着下面的捷径走进来,没有看见无处不在的狼群,下一刻他也就料想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顺着石阶登上了险峰,入眼的便是已经站在那儿的小人儿,红裙飘飘,长发裹着那张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 「我这可有可无的妹妹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只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不知楚真的尸体眼下在何处?」长孙于曳自然想看一看楚真的尸体,只有确定他真的死了,他才会放心。 「已经运出墨崖山埋了,想必这里的人都不想见到他,索性就埋得远一些,免得他们在地底下打架。」双臂环胸,楚璃吻的视线在他脸上多转了几圈,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他这精神头就知他好事连连。做了皇帝,掌握一朝天下,果然并非做太子可比的。 「你这速度还真是快,不过你倒是比我想像的要善良的多,以为你会让他曝尸荒野的。」长孙于曳笑看着她,其实两个人这般站在一起,倒是有诸多相似之处。 「你若不放心的话,我把埋他的地点告诉你,你去把坟挖开瞧一瞧就放心了。而且这墨崖山的宫殿差点被他掘了,又死了不少人,如今所剩无几,我正在修补。皇帝陛下不出钱不出力,往后这里就别再来了,若是引发什么国际争端,对你我都不太好。」楚璃吻也懒得迂迴,直言道。 「这话的意思是,从此不相往来?」长孙于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 「嗯,就是这个意思。虽说我们是有血缘关系,但其实只是比陌生人更亲近一些罢了。往时是看在目标一致的份儿上,大卫没有阻拦你进入墨崖山。但今后就不同了,楚真已死,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从此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了,若真的井水犯了河水,咱们兴许还会刀兵相见。」对于楚璃吻来说,她的立场永远不会变,以燕离为主。更何况这大卫日后是她儿子的,更是不容他人侵犯。 看着她,长孙于曳面上带笑,倒是真不知她如何说出这般冷情的话来。他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进呢。 几不可微的摇头,长孙于曳看向某一处,随后道:「既然如此,那么妹妹与兄长再走一次吧。日后这墨崖山不能再来,总是得去看看母亲才是。」 说完,他便脚下一转朝着铁索桥走了过去。 母亲? 长孙于曳这句话倒是让楚璃吻心中些许触动,她做了母亲,心态自是有变化。从长公主生前留下的那些画里,也能看出她的心态来。 举步跟着长孙于曳走了过去,其实她回到墨崖山几次,却从未去长公主的坟前看看,这一点来说,她还真比不上长孙于曳多情。甚至,比较起来还十分冷血。 长公主的坟在崇祖大殿西侧的险峰上,险峰下有一处平坦的地势,四周种满了竹子。竹子中间有一座孤坟,这便是长公主的长眠之地。 长孙于曳轻车熟路,反倒是楚璃吻一直跟着他前行,登上了险峰,又往下走,隔着竹影丛丛,便瞧见了那座坟。 两个人在那坟前停下,视线共同落在了那墓碑上。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出生年月日以及去世的年月日。 虽是长公主,但埋葬在外头,显然是不能留下名字,这便是晁氏的为难之处,流着这血,就得承受这些。 看着那墓碑,楚璃吻无声的嘆了口气,「也幸亏她埋在这里,不然的话,也得跟着地宫下的那些祖辈一样,尸骨不保了。」 「楚真去地宫了?还是找到那儿了,但可惜的是,什么都找不到。」长孙于曳倒是意外,这楚真还真是能耐,找到了密道。 「所以他很生气啊,把那些棺材里的尸骨都挖出来毁坏了。眼下正在修復,修復完之后我会把密道封死,日后谁也别想进去了。」反正也不会再有人埋进去了。 「看来他是真的恨啊。」长孙于曳笑了一声,冷冷的。 「那倒是,他恨一切不顺从他的人,包括你我。」这些恩恩怨怨,到了今日也算结束了。 「所以,你杀了他,就不怕他夜半之时来找你么?」长孙于曳看向她,一边笑道。 「又不是我杀了他,即便找的话,也是去找燕离。」楚璃吻哼了一声,笑他蠢。 「原来是燕离,如此说来,他还真是做了件好事。」长孙于曳几不可微的摇头,没想到会是燕离解决了这个麻烦。 「所以,但凡有点感激之心的话,往后就不要随随便便的跑来大卫了。这是燕氏的天下,将来是我儿子的天下,我会一直严防死守。你呢,就守护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吧,没人对你那贫瘠的土地感兴趣。」国与国之间向来明争暗斗,楚璃吻也十分清楚。作为一个野心家,最想的无不是开阔疆土。 「我大鑫的土地被你说的一无是处,贫瘠?你知道我大鑫特产的金米多少钱一斗么?大卫与南晋诸多的有钱人每年会花多少钱来购买大鑫的金米?这么多年来,你除了多疑以及杀人之外,还学到了什么?这顾沉毅着实有能耐,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倒是极其捨得下手。」长孙于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边说边摇头,嘆她无知。 「我需要知道这些么?既然如此,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大鑫卖你的大米。」翻了翻眼睛,她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么?不过金米,听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口感如何了。 「咱们到底兄妹一场,你这番倒是将咱们这血缘撇干净了。不过我也理解,毕竟你也不记得了,在你心里,顾沉毅应该更像你的兄长。好吧,如你所愿,这墨崖山日后我不会再来了。不过,两国邦交自是不能断,商业上的往来,于两国百姓各有好处。算了吧,与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安心做你的皇后吧。」长孙于曳看着她说,说着说着却发现与她说这些无用,毕竟她也不懂。 懒得理会他,楚璃吻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他爱如何便如何。 「走吧,我明后日也会离开,你往后不要再来,我呢,没事也不会过来。楚真的尸体你若是想搬走的话,那就去把他挖出来了。」楚真的尸体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她记忆不多,对他的印象无不就是穷凶极恶的小人罢了。但长孙于曳就不一样了,他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对楚真,想必有些其他的想法。 「如此也好,我将他的尸体带走,免得在你大卫的土地上,你会做恶梦。」长孙于曳颌首,他同意了。 瞧他那样子,楚璃吻不由笑了一声,他是真的很搞笑。爱恨交加,估计就是他眼下这个模样了,尽管在掩饰,但心底里的感情却无法控制。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是终于发现晁氏血脉的神奇之处。」长孙于曳笑看着她,那小脸儿清甜,眼神却很是不善。 「晁氏血脉的神奇之处?别说,我还真感受到了。即便立场不同,又觉得你很讨厌,可不得不说,咱们俩很相似。」就算长得不一样,可莫名的,还是觉得像。 「所以早年间,晁氏族内通婚,也是有原因的。」未必是因为一定要血脉纯正,还有互相吸引这个原因在。 立即冷笑一声,楚璃吻上下瞄了他一通,「乱伦不止有违道德,而且生出来的很可能是傻子。尽管我没什么节操,但最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放心吧,老子看不上你。」 长孙于曳失笑,「多谢妹妹手下留情了!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后宫,已有两人有了身孕。」 「你吃药了!很好,为了长命百岁,不能吃的就不要吃了。否则,你英年早逝的话,我可能做梦都会笑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是没想到他也会为了繁衍如此拼命,刚做了皇帝,就把药给吃了。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难听。」长孙于曳摇摇头,随后举步先行离开。 「没办法,好听的没有,还是要你后宫的那些女人在你耳边说吧。」跟着走在后面,楚璃吻一边轻哼道。 长孙于曳没有回话,径直的走着,然后上了铁索桥。 铁索桥在摇晃,随着两个人在上面走,它摇晃的也更厉害了。 走到铁索桥的尽头,长孙于曳的人都等在那里。他忽然的停下脚步,然后转过了身。 楚璃吻也停下脚步,然后看向他,站在这上面轻风阵阵,她的长髮也随之拂动,恍若在跳舞似得。 看着她,长孙于曳蓦地抬手,从左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东西来,然后递给了她,「给你的。」 看向他的手,楚璃吻眉头微动,他手中托着一个手工雕刻的人,只有巴掌大。而那个人,明显是个小孩子的模样,是个男孩儿。 「这是什么?」多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想毒害她,楚璃吻伸手拿了过来。 手工雕刻,雕的不怎么样,但能够辨认出模样来。 「小时候答应你的,我被楚真带走的前一夜,你向我讨要的。说是想我的话,可以拿来看看。不过很可惜,我那时也没有这个能力。现在算是兑现承诺了,相信日后我也不会总是做梦了。」他总是梦见儿时的她如同讨债似得,每次他都会惊醒。 看着他,楚璃吻缓缓的眨眼,「谢了。」尽管她不记得了,但是如今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动容。 没有再说什么,长孙于曳转身离开了,带着自己的人,快速的下了险峰,很快消失不见了。 站在铁索桥上一直看着他们离开,楚璃吻才缓缓地吐口气。 看了一眼手里头的木雕小人儿,尽管有些粗糙,但看起来惟妙惟肖,和长公主画里的长孙于曳很像。 走回玉璃宫,上了二楼,那妖孽正坐在窗边,在这个位置,他能看到一切他想看到的。 看着回来的人,燕离弯起薄唇,「看来,你们兄妹聊得很开心。」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打起来?」楚璃吻笑了一声,随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随手将那小木雕递给了他。 接过来,燕离看了看,「这是什么?玩具。」 「长孙于曳给我的,说是小时候我求他给我的。只不过我不记得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倚靠着他的腿,楚璃吻说道。 「如此看来,倒真是有心了。手足之情?我不理解,我也无法给你意见让你做判断。不过,这倒是让人难以想像。」把木雕还给她,这次,燕离倒是没阻止。 看着他,楚璃吻轻笑,「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算了,那就不去理解了。咱们明日也离开吧,这里重建的差不多了,宝藏之事就此隐藏,谁也不会再知道或者再觊觎了。天下太平,我心甚安。」 「好。」笑看着她,燕离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倚靠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儿,楚璃吻觉得心里无限平和。 翌日,阳光正好,楚璃吻与燕离也离开了墨崖山。 明卫将地宫封死了,一併随之离开。而且随着离开之后,将这条进入墨崖山的捷径也毁了。 这条捷径许多人都知道,如今毁了,日后谁也别想再进来了。 站在险峰下,瞧着那上头的密道被炸毁,楚璃吻也若有似无的松了口气,恩怨全消。 「走吧,别再看了。不是想念儿子么,赶紧回去,瞧瞧他是不是还那么丑。」揽着她的肩膀,燕离声音很轻,却很好听。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弯起红唇,这妖孽,青山绿水做映衬,他简直像个妖精。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这个眼神儿,让他不由得扬起眉尾。 「好看呗。你可千万别变老,一直保持,我做梦都会笑醒。」如果这般一辈子盯着他的脸,想想也是极其幸运美好的事儿。 「有点难度。」想了想,燕离摇头,一直不变老,他可能做不到。 轻笑,扯着他,往另外一条路走,眨眼间两个人便消失在树影丛丛之间。 —— 四年后。 大卫北方风景秀丽,冬日之时白雪皑皑,天地之间一个颜色,无比震撼。 郊山别院,依山而建,与南方建筑不同的是,所有的建筑上头都有烟囱,而时值冬季,所有的烟囱都在冒着烟,与白雪似乎也融为了一体。 别院西院,夏日时是湖,而如今已成了冰场。 阳光正好,冰面似乎也在反着光,略微有些刺眼。 两个人正在冰面上慢行,挺拔的身影披着黑色厚重的大氅,牵着身边那裹着白色狐裘披风的小人儿。 那时他就说过要带她来北方欣赏这漫天大雪,但那时她身体不行,遇到冷空气更是离死不远了,所以也无法来这里。 但如今,他这个承诺算是实现了,楚璃吻也觉得没有白来,这北方实在是不错。 「本以为这冰面会很滑,谁想到会这样。」本想滑几圈的,可是靴子底踏在了冰面上,反而脚感踏实。 「若是把这上面铺一层雪,就会滑了。你想玩儿?」迎着刺眼的阳光,燕离的脸亦是几分刺目。 「算了,还不够折腾的。好不容易到这北方一次,所有人都疯了。我虽然是个残暴的人,但并非是个残暴的领导。」楚璃吻哼了哼,这次随同她来的是一直驻守在白马城的天京碧珠,白马城是四季如春,哪能见到大雪。来到这里,他们就像脱缰的野马,管不住了。 燕离笑了一声,根本不用说什么,这一声笑就足以证明他觉得她的话有多好笑。 「有意见么?」楚璃吻瞪视了他一眼,杀伤力十足。 「没意见,你说的都是对的。」燕离连连点头,证明她所言都是对的。 如此才算满意,两人继续慢步而行,楚璃吻也盯着脚下。冰面是透明的,能清楚的看到下面,蓦一时还能找到被冻住的小鱼,就像标本似得卡在那里。 「离开盛都这么久,这次有没有想儿子?」看了她一眼,很高兴没心思的样子,燕离倒是好奇了。这么多年来,但凡离开盛都几次,都会念叨,这回反倒没有念叨。 「长大了,也越来越烦人了,不想。」楚璃吻想了想,淡淡道。 燕离轻笑,「你能坚持这么久还喜欢我,真是荣幸。」她厌旧的速度太快了。 斜睨他一眼,「少说废话,你又想说什么?」 「你那时曾说一孕傻三年,可是这四年都过去了,这脑子好像还不怎么好使。」燕离微微摇头,一边嘆息。 停下脚步,楚璃吻转身看向他,「你信不信我把这冰面砸开,然后把你扔进去冻成冰棍?」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冰面,燕离随后点头,「我信。」 无语,「你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在来这里之前,你的丫鬟神神秘秘的带上了许多你每个月都需要用的东西。我看见之后便想起来,这日子也应该是在五六天吧。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好像都忘记这事儿了。」所以,燕离怀疑,她可能是、、、 看着他,楚璃吻也勐地记起,自己的月事该到了。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看着她的脸,燕离抬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你没觉得身体如何么?」 「没感觉。不过,这倒是应了那药的药效,能生下两个。如此看来,又便宜你了。」她受苦受难,他却坐享其成。 「一会儿回去要金央给你看看吧。尽管是好事,但我也不免有些害怕。」因为他始终忘不了她生儿子那次的事情。 「有什么害怕的?生孩子而已,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现在没任何担心。」而且,那药很神奇,上次是儿子,这回就应该是女儿了。 「皇后的豪迈让朕羞愧。」抬手捧住她的脸,燕离一边轻笑道。 「少假惺惺的,我还不知道你,得了便宜卖乖。不过这也是好事,也免得再有人说你子孙福薄。」总是有些人的嘴闲不住,她没生下孩子的时候说她有问题,然后生下太子之后一直再没动静,反倒又有人说燕离。闲言闲语的,她听着很是烦躁。 「那就劳烦皇后了。」低头在她鼻子上亲了亲,冰冰凉,不知再冻一会儿,会不会拨弄一下鼻子就掉了。 「别客气,你也有功劳在其中。」任他捧着自己的脸,楚璃吻眯起眼睛道。 轻笑,「看来,皇后还是承认我的辛苦耕耘的。」 「给你一把梯子你就要上天呢!」无语,说的好像他辛苦耕耘是为了生孩子似得,还不是为了自己爽。 把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包裹住,反光的冰面上,两个人黑白分明,却恍似融为了一体,无法分开。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亲们一直追文,这本文今日完结,听风的新坑也要开始更新了。 新文《稚妻可餐:世子爷请放过》,希望亲们收藏追文,听风多谢啦!
一桩刺杀 大卫边关豪迈厚重,毗邻墨崖山,使得这里看起来更显巍峨。 边关大军驻扎,守卫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夜深人静,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在山林之中穿梭,这个身影总是能躲过巡逻的兵士,然后轻而易举的朝着大营的方向前进。 几个时辰之后,这个身影就站在了最后一座高岗上,往下一看,灯火通明,军帐绵延出去几里地,到了。 燕婈笑笑,娇艷的脸庞因着得意,而显出几分妖异来。 盯着这营地,她啧啧嘆口气,还说守卫森严,这叫什么森严,她如此轻而易举的就闯了进来。 摇了摇头,整齐束在发顶的头髮也随之摆了摆,一身墨色的劲装,使得她看起来极像个英挺潇洒的男人。 从高岗上跃下去,她动作极快,而且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此番下来,她倒是没有再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在她跳下来时,就引起了答应巡逻兵的注意。 他们迅速的集结,在燕婈跳到大营的时候,他们就围了过来,水泄不通,刀兵亮相。 停下脚步,燕婈站在原地,转脸看了一圈,随后高高的挑起眉尾,压低了声音,「都瞎了,不认识我?」 她刻意压低声音时,与她这身打扮倒很是相似,像个少年。 巡逻兵士之中有队长,仔细的打量了燕婈一会儿,随即一愣,下一刻放下兵器单膝跪在地上。「小人见过太子爷。」 闻言,周遭的人立即哗啦啦的跪了下来,高唿见过太子爷。 燕婈唇角动了动,强硬的把自己的笑掩了下去。她和燕麒样貌极其相似,因为都长得很像她那个风华绝代的爹。这一点她很是满意,正是因为样貌相似,所以她总是能轻易的伪装成燕麒,然后作威作福。 看着这些跪了一圈大喊太子爷的人,她忍不住笑。燕麒在这边关歷练了三年,多数人都见过他,所以见着了她这张脸,就都以为她是太子爷。 这些人的动作很快,在队长跪下喊太子爷的时候,就有人跑去通知上官扶狄了。 很快的,上官扶狄出现,跪在那里的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看着走过来的人,燕婈微微扬起下颌,她模仿的是平时的燕麒,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这上官将军的眼神儿的确很具杀伤力,他英挺魁梧,虽说上了年纪,可看起来更是让人喘不过气,压迫力十足。 那种杀了无数人满手鲜血的样子极有震撼力,让人面对他就不敢放肆。 走过来,上官扶狄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走近,他的视线在燕婈的脸上划了一圈,随后视线转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脚上。 她脚上穿的锦靴质地不凡,只不过,却有一点很奇怪,鞋底很厚。若是穿上这靴子,起码增高七八厘米的样子。 瞧见她的靴子,上官扶狄就不由得嘆口气,随后拱手微微低头,「末将见过公主殿下。」 他此言一出,周遭的人又愣了,是公主?不是太子爷嘛? 燕婈翻了翻眼皮,抬腿,动手把扣在鞋底上的另一条鞋底扯了下来然后扔掉,她的身高恢復了正常。这是她伪装成燕麒时必备的机关,因为她没有燕麒高,尽管她个子在女生之中来说不算矮。 可谁想到这上官将军,在这黑咕隆咚的地方也能一眼看穿她,扫兴。 放下手,上官扶狄看着明显不太高兴的人,刚硬的面上明显划过一丝无可奈何,「公主殿下,边关危险,不知你为什么过来?你来这里,陛下与娘娘是否知道?若是陛下与娘娘不知,末将即刻派人将公主殿下送回盛都。」 「我不是小孩子了,上官将军你怎么每次见了我都不说好话的?我是以前对你有过不尊敬,但那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也不用一直记在心里挂在嘴上的。再说,我这次来,是有重大任务。」说着,她朝着上官扶狄走近了两步,却勐地反手抽出插在发上的一根极细的银簪,直奔他面门。 上官扶狄闪身躲过,同时抬手欲抓她手腕,燕婈动作却更快,手中银簪转移方向,身体在同一时刻跃起,整个人于半空之中翻转过来。 上官扶狄微微抬头,看着那直奔他而来的银簪,他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脚下不动上半身却直直后仰,在她的银簪划过自己面前时,他抬手抓住了燕婈的双肩,然后就把她扯了下来。 落地,身体晃了晃,燕婈盯着抓住自己的人不由得几分懊恼,「算了,这次没成,任务失败。」 松开她,上官扶狄几不可微的摇头,「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忽然之间攻击自己,这种事好像以前也有过。 收起银簪,反手又重新插在头上,她盯着上官扶狄,一边嘆气,「依上官将军看呢?我是无聊呢,还是无聊呢?」 上官扶狄看着她,恍若瞅着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半晌后才道:「公主殿下接手了多声门?」 「上官将军真是聪明,去年过了成人礼,我就接手了多声门啦。母后大人有过口训,钱一定要赚,而且什么钱都不能放过。这不,眼下又有人僱佣杀手刺杀上官将军,我就接手啦,那么大一笔钱,不赚白不赚嘛。不过上官将军放心吧,母后大人出了双倍的佣金,去刺杀那个要刺杀你的人了。待得那个人死了,我就撤,绝不耽误上官将军宝贵的时间。」燕婈说的头头是道,这生意做的没谁了,稳赚不赔。 闻言,上官扶狄没有多说什么,面色倒是柔和了不少,「既然如此,公主殿下就在这里住些时日吧。不过,待得要刺杀我的人毙命,还希望公主能尽快回去。不然的话,末将就派人护送公主回去。」 他的语气很是刻板,燕婈听着也觉得无聊,不禁摇头加腹诽,也难怪他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媳妇儿,这种闷到爆炸的男人,谁也不会嫁的好嘛,简直无聊死了。 「好吧,那这段日子就叨扰了,希望上官将军别觉得烦就行了。」双臂环胸,燕婈大摇大摆,她刻意装的像男人时,看起来还是很风流潇洒的。最起码,她已经骗过很多纯洁的女孩子了。 上官扶狄挥手叫所有人都散了,然后嘱咐亲兵,给这从小到大都十分难缠的公主准备住处。这血脉传承一说十分可信,看这公主就知道了,她是将父母身上所有的极品之处都继承到了,所以,是天下无敌的难缠。再加上她是整个大卫唯一的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被捧着长大,更是无所畏惧。 她若想做什么,或是盯上了什么人,不闹出大麻烦来,是不会罢休的。 上官扶狄希望接下来她能稍稍安分一些,最起码不要闹得这军营不得安生。 ------题外话------ 番外来袭,虽然可能不会太及时的更新。 不过,亲们可以关注听风的新文啦《稚妻可餐:世子爷请放过》。新文已经开始正常更新,欢迎亲们跳坑~
奇怪感觉 军队大营,这生活比之燕婈想像的还要无聊,一大早的,她还在睡梦当中,就听到震天动地的唿和之声,连带着大地都在震颤,她身下的床也在跟着动。 平时无事时,她都会睡懒觉,但眼下,看来她这懒觉是睡不成了。 坐起身,她拨了拨散乱的长髮,然后下床。 穿上衣服,扣上腰带,她缓步的走出大帐,迎面而来的便是晨起的灿烂阳光,耀眼的让她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她身姿修长,穿着男装,更是潇洒英挺。当然了,若她此时能把那散乱的长髮束起来的话,就会更潇洒了。 眼前军帐无数,看不见那些发出声音的人在做什么,但是依据这震天动地的声音来判断的话,他们应该是在进行日常的晨练。 军营,都是男人,雄性动物的天下,她已经充分感受到了。 「公主殿下,请用早饭。」一个小兵端着托盘过来,几分胆怯道。 看了一眼,燕婈点点头,「送进去吧,我先转转,然后再用饭。」话落,她举步朝前走,绕过军帐,打算去前面瞧瞧。 转出了军帐的范围,燕婈果然瞧见了正在晨练的兵士,果然够震撼,因为这些人都赤膊上阵,没穿上衣。 忍不住啧啧赞嘆了两声,这种场面她还真没见过,如今一瞧,实在惊人。 盯着他们,燕婈无声的笑,这也算风景了,只有大营才有的独有风景。 「公主殿下,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这儿。」英挺的身影从旁边走过来,自燕婈出现,上官扶狄就瞧见她了。本以为她会当即转头就走,哪知居然在这儿观赏起来了。 转头看向上官扶狄,燕婈不以为意,「又不是没见过,放心吧,不会治他们的罪。」 「但公主殿下在这里,会让兵士们感到很不自在。」上官扶狄瞧着她那笑得灿烂的脸,几不可微的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在我看来,他们更来劲了。」燕婈扫了一眼,双臂环胸,一边道。 上官扶狄很无奈,「昨晚末将便派人将加急信送往盛都,四日后,皇上便会看到。届时,皇上会派人过来将公主殿下接回盛都。边关危险,往后公主殿下不要再过来了。更何况,这里都是男人,公主殿下待在这里实在不合适。」 「上官将军,我已经很久不住在盛都了,我多数的时间都在白马城。所以,父皇是没有理由把我接回盛都的。上官将军失算了,这段时间就再想别的法子吧,我还得继续欣赏这独一无二的风景。」话落,她转过脸,继续看晨练的兵士。 上官扶狄倍感头疼,他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这女孩儿,集她父母缺点于大成,毫无办法。 看够了,燕婈才转身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响起,她停下脚步,然后看向发声处,想了想随后走了过去。 穿过诸多军帐,她也瞧见了嘈杂的来源,一堆人站在那儿,围住了三四个人,兵器握在手中,这场面看起来很是危险。 燕婈走过来,也看清了那被围住的几个人,当中一个男人挺拔俊秀,看见他的同时,燕婈不由得眉头一动,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 微微眯起眼睛,她又走近了些,盯着那个年轻男人的脸,她不认识他,从未见过。 可是,这么看着他,却觉得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仔细观察他的脸,温和而毫无威胁,很温润,会让人轻易的放下防备。 「上官将军,这是怎么了?」走过来,燕婈的视线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她能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随着她出现,那个男人也看了过来,瞧见燕婈,他也不由得眉头一动,面上有些微变化。 「这几个人出现在大营附近,那是禁区,所以就被抓过来了。而且,他们不是大卫人,是大鑫人。」上官扶狄回答,面上也几分复杂。在他的眼里,这少年的长相有几分眼熟,似乎和某个他见过数次的人很相似。 「大鑫?大鑫人在我大卫军营附近出没,是什么目的?而且看你的穿着,也并非寻常百姓,莫不是想刺探军情?」看向这几个人,来自大鑫的话,那她可就没什么好感了。她家母后大人有过交代,不要与大鑫人有牵扯,因为一旦牵扯上就会很麻烦,大鑫人很难缠。 「我们只是走错了路,并非故意为之,还望上官将军能通融一下。」那个人开口,声音温润,和他的外表一样,毫无攻击力。 「岂能因为你说的简单理由,上官将军就会放了你。最起码,得搞明白你是从哪儿来的,身份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根据危险性,再来判断是放了你还是杀了你。」因为是大鑫人,燕婈的口吻也变了,她切记母后的话,大鑫人难缠又狡诈。 「这位姑娘,我们没有任何的目的,我之所以进入大卫,是找人的。我的好友自来到大卫后,便没了音信,我因为担心他,所以才会冒险潜入。当然了,这是不对的,应该正常走关口才是。只不过,若要出关,会浪费三四天的时间,所以才会走捷径,哪知走错了路。」男人微微低头,十分恭谦和真诚。 高高的挑起眉尾,燕婈笑了一声,「你这种谎话,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说了,而且比你说的要好的多。上官将军,把他们关起来吧,严刑拷打,总是会拷问出来的。若是你的手下不会这些,我可以帮忙,从小到大,我可是学了很多的。」 「这位姑娘,我所言非虚,你为何要咄咄逼人?而且,我看你似乎有些面熟,我们认识么?」男人盯着燕婈,似乎也觉得很奇怪,若真的见过这样的女人,他肯定会记得。 「一,我没有咄咄逼人,这都是合理的猜测。二,我肯定没见过你,你记错了。三,我不是姑娘,我是大卫的公主,唯一的公主。」他也觉得见过她?那真是奇怪了。 「公主?」男人一诧,看着她的眼神儿也变化分毫。 「没错。所以,我有权处置你。我大卫是大国,大国自然也有大国的胸怀,你若坦诚交代,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燕婈瞧着他,越瞧越奇怪,心里一种止不住的感觉,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把眼前这个人的皮扒下来,想看看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会让她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 「虽然大卫兵强马壮,但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权利这般处置我。你是大卫的公主,我是大鑫的太子。」他看着燕婈,一字一句道。 他此话一出,上官扶狄也变了脸色,总算知道这人为何长得那么想长孙于曳了,原来是他的儿子。 「大鑫的太子?」燕婈睁大眼睛,一边笑出声,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吧。 「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与大鑫皇帝样貌极其相似。只不过,太子殿下仍旧是擅闯了我大卫军营重地,短暂时间内,不能离开。」上官扶狄开口,声音有力,让人不敢有任何的质疑。 「上官将军,你见过大鑫皇帝?」燕婈这倒是没听说,毕竟从她记事起,大鑫和大卫就从未有过来往,当然了,商贸是流通的,而且合作的很好。 但是,两国从未有过什么使者觐见之类的官方来往,大卫不会派人去大鑫,大鑫也不会派人来大卫。两国有重大事情发生时,也不会互相送国书什么表示恭贺之类的,反正这关系就很奇怪。 如此比较起来,和南晋的来往那是相当的热络,这么多年来,她也去过南晋很多次,每次都会受到老祖宗般的待遇。 「公主殿下,末将确实见过大鑫皇帝。若是不信,到时公主可以去问一问陛下与皇后,不然就把这声称自己是太子的人带到陛下与皇后面前。」上官扶狄十分确信,他不只是样貌,这行为举止和长孙于曳也极其的像。看似毫无攻击力,温和无比,其实很危险。 歪头重新打量他,说真的,他这个太子的气势和燕麒比差远了。 「来人,将太子殿下送到大帐中休息。」上官扶狄一声令下,亲卫立即行动。将那几个护卫模样的人捆绑了起来,然后带了下去,显然不会让他们待在一处。 盯着那自称太子的人被带走,燕婈眯起眼睛,「上官将军,你确定他真是大鑫太子么?」 「嗯。」垂眸看着燕婈,上官扶狄颌首。 燕婈咬了咬唇,「看来,我以前曾好奇过一段时间的事儿,要有答案了。」 「公主殿下在说什么?」上官扶狄不知这小丫头又打算做什么。 「母后曾与燕麒说,若有一日不幸与大鑫皇室之人见面,要尽力控制自己的心态,不要觉得任何奇怪之事的发生。我是偷听到的,所以很不明白。但如今大鑫皇室的人就在这儿,我想,我能知道答案了。」因为燕麒将来会是皇帝,所以他知道的比她多,得到的约束也很多。 母后与父皇经常会单独给他上课,她蓦一时会偷听,这事儿是她所有偷听之事当中最令人奇怪不解的。
临时组队 大鑫太子,眼下就在大卫的地盘之上。虽他是闯入了军营,但碍于他的身份,他只是被关在了军帐中。不似他那几个随从护卫,眼下是被紧紧地关押在了临时大牢之中,远远地隔离开。 用过了早饭,又将长发捆绑了起来,燕婈转悠着,最后走到了关押大鑫太子的地方。 眼下上官扶狄的亲卫守在这里,有他们在,显然里面的人即便挖地洞也逃不走。 站在那儿,燕婈双臂环胸,一边眯起眼睛,这是个好时机,她得抓住了才行。 思及此,她脚下一动,直奔那军帐。 哪知她走到近前,堵在门前的两个亲卫便抬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公主殿下,将军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入探视。」 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燕婈微微摇头,蓦地抬手指向天空,「那是什么?」 两个亲卫抬头看向头顶,燕婈伺机进入军帐。待那两个亲卫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进去了。 无言,人已经进去了,他们也不能冲进去把她拽出来。 走进大帐,看见的便是坐在那里的人,他显然听到了刚刚他们在外面的对话,看着燕婈,他不眨眼睛,使得他那张脸看起来也格外的认真。 四目相对,燕婈也更加认真的盯着他,说真的,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那股奇怪之感再次升腾而起,还真是奇怪。 「大鑫太子,长孙峻,二十有三,学识渊博,聪慧异常。你这个人,和我所知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打量他,再联想一下她所知道的,的确有差距。 「大卫公主,大卫唯一的公主,也与我想像中的差距很大。」长孙峻看着她,随着说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让他看起来十分随和。 「差距在哪儿?」走过来,燕婈甩起袍子坐下,那动作潇洒堪比男人。 瞧着她,长孙峻笑意更深,「没想到大卫的公主,这么漂亮。」 挑眉,燕婈盯着他,「你在调戏我么?」 「由衷之言,怎么算是调戏?难不成,我得说公主长得很丑,才正常么?」长孙峻笑意犹在,看他的样子,好像在哄小孩儿似得。 「少说那些废话,你跑到大卫来是因为什么?别说你走错路了,我才不信。」谎话,她很小的时候就会说了,而且说的天衣无缝。 长孙峻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听说大卫有许多名山,我想来看看。」 「名山?这谎话也不怎么样,哪座山啊?」燕婈轻笑,他越说越没边儿了。 「墨崖山。」长孙峻回答,燕婈也皱起眉头,墨崖山? 「墨崖山是皇家之地,外围都是军队,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你居然想去墨崖山,不得不怀疑,你心怀不轨。」平民百姓不得靠近墨崖山,更何况他这大鑫太子了。 「只是想见识一番,若是不可的话,那么我不去便是。」长孙峻笑着摇头,他那个模样,很是让人有好感。 「我根本不信你的话,趁着我还高兴的时候,你最好说实话。」翘起腿,燕婈微微板着脸,但依旧妖艷无比。 「本以为我说了墨崖山,你就会明白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清楚其中内情。」这件事,大卫皇室似乎在保密。 「墨崖山是我皇室重地,你一个外人,知道的内情倒是不少。」燕婈愈发确认,这其中有许多秘密。 「不止是你大卫皇室重地,也是我大鑫皇室的秘密之地,那里隐藏了许多的秘密,但是我却并不能十分相信,所以想去看看,确认这些事是真是假。」长孙峻微微垂眸,他的声音了低了几个度。 「为什么不信?」从出生开始,她也有许多不解之事,若真的仔细去想的话,确实很奇怪,却又找不到源头。 「因为一切都无法解释的清,前后矛盾。」诸多事情都是如此。 「那你不如说说,让我也听听,你的前后矛盾都是什么?」是否,和她的一样。 「前朝,晁氏。」长孙峻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心头咯噔一声,这事儿燕婈自然知道,只不过这是个禁止的话题,在大卫,没人会说起这个。 对外,前朝余孽已尽数剿杀,至今世上再无前朝余孽。 可是,却没人知道,真正的前朝晁氏血脉就在大卫皇宫,而她身上也流着晁氏的血液。 倚靠着椅背,燕婈看着他,一边缓缓眨眼,「很多食物不能吃,因为吃了会身体不舒服。」 「没错。但其实,我偷偷试过,吃了也没事儿。」长孙峻笑着摇头,明显这事儿是骗人的。但为何如此,他却不知道。 「胆子很大嘛!」燕婈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她很惜命,对于吃的东西,向来不敢随意尝试。在外吃东西的时候,也十分小心。 「打从记事起,这些话就在耳朵边上重复再重复,我很不解,所以一直都在追问,调查。后来,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但我却觉得这不是所有,还有一些被隐藏了起来。」长孙峻说着,面上也几许沉默。 「你所说的隐藏是什么?」燕婈倒是不解,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很多。第一,我不能吃那些禁止食用的东西,会暴毙。第二,我曾被明令禁止见大卫皇室中人,即便日后继承大统,亦不可见面。」这两点,让他始终存疑。 「这说法,咱们两国倒是空前的一致。如此说来,你们大鑫是前朝晁氏余脉?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恐怕这天下就热闹了。」燕婈轻笑,幸灾乐祸的模样。 「不用隐瞒了,你也是,我都知道。而之所以两国皇室不能相见,眼下我也已经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血脉相连,却奇怪的互相吸引。」盯着她的脸,越看越漂亮,能把人轻易的迷住,让人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互相吸引?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燕婈笑起来,那张脸如花一般。 「没有奇怪的感觉么?难不成,只有我有。」长孙峻微微低头,却是不信。这种感觉太清晰,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好像被雷击了。 「的确只有你。不过,你去墨崖山是为了什么,能找到你所疑惑的答案么?」墨崖山,她只是小时候去过一次,记忆并不深刻。 「一个朋友在一个月前悄悄潜入了墨崖山,他找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才会离开大鑫,想去墨崖山看看。」前朝晁氏之人皆不长命,无端暴毙。为今仅剩的晁氏血脉却莫名其妙诸多规矩和枷锁,就算是个傻子,也会生疑。这些疑惑长达二十年,不了解清楚,日夜难安。不知自己何时会死,也不知自己身体之中流的血到底都隐藏了什么秘密。 「你的人潜入墨崖山了?还真是厉害。看来,我应该去告诉上官将军。」没想到大鑫人还很能耐,军队包围之中,也能潜入进去。 「随意。」长孙峻看着她,眸色逐渐的几分迷濛。 微微歪头,燕婈盯着他瞧,说真的,越瞧她这心脏就跳的越快。她可以确认自己对这个人没什么想法儿,但是这心跳却不受控制,简直莫名其妙。 「想去墨崖山可不容易,单不说怎么进入墨崖山,就是离开这儿,都是个难题。」蓦地,燕婈悠悠道。 看着她,长孙峻不由得弯起纤薄的唇,「看来,公主殿下有法子。」 「哼,你这脑子转的还挺快。自然有法子,只不过,我要和你一同去墨崖山,看看你的朋友都找到了些什么。我们真的会不知何时暴毙而亡?」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 「生命被威胁,看来你也很恼火。既然如此,我们同行,去找个答案。」长孙峻沉声道。 「是你去找答案,找到了给我看。」燕婈起身,姿态潇洒。 「什么时候出发?」轻笑,长孙峻问道。 「今晚。」想要带个人离开这儿,太容易了。皇宫那种戒备森严之地,她想要出去,也是轻而易举。 点头,长孙峻笑意浅浅,翩翩儒雅,很是迷人。 盯了他的脸片刻,燕婈收回视线,长得好看的人见得多了,他也不算很特别。可是,无端的心跳加速,难不成因为他们血脉相似?那也太无语了,流着一样的血,居然还能互相吸引,这是乱伦啊,有违道德。 「对了,公主殿下叫什么名字?比较方便的那种。」看着她的背影,他蓦地问道。 「你说话还真是难听,什么叫做比较方便?又不是去拉屎。」回头朝他翻了翻眼皮,燕婈哼了哼,「我倒是有个乳名,丫丫。」 长孙峻动了动眉头,「这是什么名字?」 「因为母后大人想让我艷压群芳,所以叫丫丫。」很无语,这世上任何人的脑子都不如她母后大人清奇。 轻笑,长孙峻第一次听到这种取名字的方式,太好笑了。
逃离进山 夜深人静,山林之中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蓦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在山中睡觉的鸟儿也被吵醒了,扑稜稜的飞走。 两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茂密的山林之中穿过,夜太黑,那两个身影更像是鬼魅一般,极其吓人。 燕婈速度十分快,而且很明显她轻车熟路,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来之前,已经彻底的摸透了这附近的地形。 后面,长孙峻紧紧跟随,即便是好像被押解着,但他看起来很自在,而且很相信燕婈的模样,丝毫不担心她会把他带到哪个坑里去。 顺着一个山头跳下去,燕婈的速度不止快,而且是毫无顾忌。夜漆黑,她也不管那下面有什么,直接就跳了下去。 长孙峻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跳下去,不由得皱眉,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就不能慢一些么?先观察一下这下面是什么情形,看也不看的就跳下来,若是有陷阱,你就掉下去了,我不会救你的。」跳下来,长孙峻不由得开口,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一片的地形我熟记于心,是不会失误的。至于陷阱,还真有,所以你别乱跑。缺了胳膊少了腿,我可不负责赔偿。」燕婈不甚在意,边说边转过头去,哪想迈出去的那只脚被什么东西给圈住了,她立即抽回,却不料那圈住她脚踝的东西倏地收紧,下一刻迅速往上抽回,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随之吊起,大头朝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长孙峻在后面伸出手却根本没抓住她。一个眨眼间,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就被吊到了半空。 仰头看着她,长孙峻失笑,「我是应该救你呢,还是转头就走?」 单腿被紧紧地缚住,燕婈大头朝下,长发也随之倾泻下来,乍一看,她这个模样几分可怕。 「用不着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冷哼一声,燕婈的身体蓦地向上弹起来,腰部承受了所有的力量,一边伸出手,她打算去抓那根捆绑住她脚踝的绳索。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腰腹的力量,手擦过那绳子,她就瞬间颓了下来。 站在下面看着她,长孙峻不由得笑,她那双臂下垂,长发也飘下来的样子,特别像鬼。 「我来帮你吧,不用说谢谢。」长孙峻微微摇头,随后脚下一踮,便轻松的跃了起来。 他身形很飘逸,就像上头有另外一条线在吊着他一样。一跃而起,他跃到了燕婈的附近,抬手一把抓住那跟绳索,施力,绳索应声而断,燕婈也随之掉了下去。 他松了手,身体迅速下坠,赶超过燕婈,在她即将落地的瞬间,双手圈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翻覆过来。 双脚落地,长发也掉落下来,燕婈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放开双手,长孙峻也看着她,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却不碍他看她的脸,真的极其漂亮。美貌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但如她这般美得,却是从未有过。 「看着我做什么?发现本公主美貌无敌?」拂了拂乱糟糟的长髮,燕婈哼道。 「的确很美。」长孙峻倒是也没否认。 手上动作一顿,燕婈心头一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声音极其好听。认真说起来的话,可以说很诱惑,不知不觉得就陷进他的声音里去了。 「夸我也没用,从小到大,夸奖我美貌的人多了,已经不新奇了。走吧,长孙峻。」指名道姓,燕婈转过身,继续上路。 长孙峻弯着薄唇,淡笑,「是,丫丫公主。」 无语,不过她也没理会他,继续带路。吃了一次亏,燕婈果然更谨慎了些,以免再次陷入什么陷阱之中,在这厮面前丢人现眼。 边关距离墨崖山是很近的,天色大亮时,已经瞧见了墨崖山的影子。 只不过,到了墨崖山的附近,燕婈却有些犯难,因为想要进入墨崖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军驻扎,守卫严密。 但是,长孙峻却神态轻松,看了看身边那个正在研究路线的人,他不由开口道:「若是相信我,那么就跟着我一同进山。能躲过外面驻扎的大军,就是这路可能有些危险。」 闻言,燕婈立即看过来,眼神儿不善,「这是我大卫的地盘,你居然有路线?」不得不说他们大鑫的手伸的太长了,简直无法无天。 「我不是说了么,之前我一个朋友已经潜入了墨崖山,他进山时留下了标记,我们只要按照他留下来的标记进山便可。」长孙峻倒是淡定,面对她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他也应对自如。 冷哼一声,「可以。只不过,你们进山容易,想出山就没那么轻松了。」燕婈这话意思明显,她就是打算要卸磨杀驴。待得了解透彻了那些秘密之后,她就把这伙从大鑫潜入进来的人都抓住。 长孙峻不置可否,她这般心性,他似乎也了解了,根本没意外。 「走吧。」长孙峻在前带路,朝着南侧走,似乎轻车熟路。 跟着他,但燕婈仍旧诸多怀疑,这个大鑫人不老实,满肚子鬼点子,谁知道在打的什么算盘。他的人跑进了墨崖山,看样子应该很久了,但是根本没有惊动在外的驻军,说明他的人的确有两下子。 如此一来,更能证明这厮不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大阴谋,来探寻身世之密可能只是他的託词。 朝着南侧走,地形愈发的险峻,条条极深的沟壑出现,瞧着那两侧的山壁,就像是什么巨兽的嘴一样,但凡有活物进去都会被吃掉。 时近晌午,长孙峻也找到了他的人留下的记号,然后就带着她直接进入了一条沟壑之中。 沟壑不止很深,而且下面十分狭窄,有的地方连一只脚都放不下去。 循着标记,长孙峻走的极为顺畅,燕婈在后面跟着他,看见了那些标记,她也随之在那些标记之上又留了其他的标记。 「你无须这般警惕,这条路我也没走过,这是第一次。会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更不会设下埋伏来对付你。」燕婈在做什么,长孙峻显然都知道。他忽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一边说道。 他忽然停下,燕婈险些撞在他身上。听他所言,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设下埋伏对付我?在那之前,我肯定会先宰了你。先奸后杀,再杀再奸。」 闻言,长孙峻唇角抽搐了下,「看来我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请便。」 「便宜。」瞪了他一眼,燕婈深吸口气,尽管生气,却不代表会被他气迷煳了,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她肯定会先下手,绝不犹豫。
当做盾牌 和之前了解到的不同,墨崖山深处分外险峻及复杂,尤其他们走的这条路,更是弯弯绕绕,深一脚浅一脚。 长孙峻一直在前带路,这种地形中,还能找到留下的标记,也是不易。 燕婈走的很疲乏,倒不是她体力不行,而是这路太崎岖。爬上爬下,有的地方又很狭窄,侧着身体经过都很困难。 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个人也抵达了某种高处,但是再抬头往上看的话,这条路简直是无尽头。 天色太暗了,寻找标记也不太容易,两个人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长孙峻看起来真的不累,选定了地点停下来,然后便看向身后的人,「还好么?饿不饿?」 「的确是饿了,我还从没饿过肚子呢。」燕婈点点头,一边身体向后靠在了石壁上。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东西。」长孙峻看着她,一边说道。 「不行,你不能离开。过来,你就待在这儿不要动,我去。」站直身体,她一边反手把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 她这般动作,长孙峻立即扭头看向别处,非礼勿视。 腰带解下来,手法神奇的将那腰带又拆开,眨眼间变成了一条质量上好的绳子。 单手把长孙峻扯过来,然后用腰带迅速的把他捆上。从脖子到腰间,最后把他的双手捆在身后,捆的结结实实。 用力一推,长孙峻就坐在了地上,完全无反抗之力的模样。 「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若是我回来发现你有移动的痕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指着他的鼻子,燕婈警告威胁了一番,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长孙峻坐在这儿,果然老老实实,只不过仍旧觉得好笑。 黑咕隆咚,长孙峻安静的坐在那儿,燕婈的声音很快的消失,她走远了。 起身,他的动作没受到任何的限制,尽管上半身被紧紧地捆缚着,他也觉得十分紧绷。 查看了一下四周,他随后朝着上头走了过去。 燕婈在崎岖的复杂的山中前行,黑乎乎的,但是这山里动物不少。只不过,有许多肉类她不能吃,长孙峻也不能吃,所以只能再找其他的。 转了好大一圈,走出去很远,这才瞧见了一棵山梨树,上头还挂着熟透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小梨子,她停下脚步,就吃这个吧。 快速的跃上树,把熟了的都摘了下来,用裙子的一角装好,然后跳下了树。 顺着来时路返回,尽管黑漆漆的,但是她也记得路线,绝不会走错。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才返回到刚刚的地方,从对面的石头上跳下来,看到的便是还那个姿势坐在那儿的长孙峻。他看起来懒洋洋的,好像要睡着了似得。 「哼,你倒是老实。」走过来,燕婈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的痕迹,显然他没动弹过。 「你捆绑的太紧了,我的血液已经不流通了,你若不回来,可能我今晚就没命了。」长孙峻仰头看着她,一边说道。 把梨子放在地上,燕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哼了哼。动手把他扯过来,解开绑在他身上的腰带,这才放了他。 把腰带重新合在一起,然后扣在腰间,她这腰带果然是万能的,用处多多。 「只能吃这些了,凑合着吃吧。」燕婈拿起一个递给他,明显是要他先尝尝味道如何,要是真的很难吃,她就不吃了。 看向她的手,长孙峻微微扬眉,「你的手背破了。」 看过去,燕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被树枝划到了。」 长孙峻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来展开,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 看着他,燕婈有片刻的愣怔,任他把帕子缠在自己的手上,她才回神儿,「你这帕子上有没有毒?」 几分无言,长孙峻抬眼看向她,「我还担心你拿回来的梨子有毒呢。」话落,他松开她的手腕,然后拿起梨子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挑眉,燕婈很怀疑这山梨可能会又酸又涩。 「还可以。」长孙峻品尝了一番,随后点头。 拿起来一个,擦干净外皮,咬一口,汁液进入嘴里,还可以。没想像中的那么酸,而且果肉软软的,还成。 「唉,我居然还有吃山梨混日子的一天。」吃着,边感嘆,这辈子得把什么都体验一番,否则太不完整了。 看着她,长孙峻眼睛含笑,无论她故意多粗鲁,都很好看。 吃了几个山梨,牙齿都有些酸了,燕婈寻了个好位置,准备睡觉。 长孙峻坐在一旁,姿势端正,看他的样子,即便睡觉也打算用这个姿势。 不再管他,燕婈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夜里的墨崖山很寂静,瘆人的那种寂静,若是不说话,四处安宁,偶尔的有一两声鸟叫。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天色逐渐转亮,燕婈也在旁边的碰触下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在她面前放大的脸,温隽好看。 「滚。」看着他,燕婈淡定的送给他一个字,惹得长孙峻不由笑出声。 「天亮了,走吧。」他站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 站起来,燕婈抻了抻腰,「走吧。」 长孙峻带路,朝着上方走,有的地方根本没落脚地,只能跃上去。 长孙峻先跃上去,燕婈随后,不过倒是好奇这种路他是怎么发现的。 还没等她问呢,前头的一处倾斜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被破坏的洞口。 走过去,两个人停下脚步,燕婈观察了一下那明显被破坏不久的洞口,然后又看向身边的长孙峻,「你干的?」 「不是。昨晚发现的,他们定然是从这里进去了。」长孙峻说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我睡着的时候,还是我去找吃的时候?」燕婈双臂环胸,这个人,伪装的很好嘛。 弯起薄唇,长孙峻倒是也诚实的承认了,「你离开的那一会儿,我抽空上来看了看。」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燕婈几分不爽,他被捆绑成那个样子,离开了原地她也没发现,果然是擅长此项。 「别气了,先进去看看吧。」长孙峻也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先走了进去。 瞧着他走进去,燕婈也跟上,反正他在前头,有危险她立即就跑。 洞口的石壁以前应该是完整的一整块,但是被人为的破开了,里面的路却是一条明显很古旧,很早以前就被挖开的通道。 「这墨崖山处处是意外,不过山太大了,到处挖来挖去也在情理之中。」燕婈倒是很神奇,不过好像大家都有到处挖地道的传统,东宫地下是那样,盛都多声门地下也一样。若认真研究起来,盛都的地下应该都被挖空了。 「看,前面是什么?」长孙峻停下脚步,蓦地道。 闻言,燕婈歪头看过去,尽量的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免得前面有什么机关暗器的射过来。 「好像是死人。」太黑了,又很远,看不太清楚。但是根据那形态以及横七竖八翘起来的箭枝来看的话,是个被插成了刺猬的死人。 长孙峻几分谨慎,而且他也有预感,这里出现死人,极大的可能是他的人。 缓步接近,同时捡起地上的石子试探着扔过去,石子落地,发出空空的声响,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射出来。 越来越近,两个人也看清了,地上躺着的的确是个死人。死的很惨,全身上下都是箭枝,尽管是趴在那里的,但身体也悬空很大一部分,地面都是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还真死的很惨。 再往前面看,燕婈就笑了,「还有,而且很多。看来,你的人都挂了。你得赶紧找找你的朋友了,是不是也死在这里了。」 「他没死,前些日子还给大鑫送了信回去,我也正是因为此,才会来到大卫。」长孙峻摇头,十分确认他的朋友没有死,也不在这里。 「兴许是个套呢,专门套你的。」燕婈却怀疑颇多,她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不会,我们之间通信,都会写上暗号,是他。」长孙峻微微摇头,说道。 「还是先瞧瞧吧,仔细找一找。只不过,这前头似乎我们不能过去了,会死的。」燕婈不打算过去,太危险了。 长孙峻瞧了瞧,却迈出去了一步。 他的脚已经越过了地上的尸体,踏在地面上,还踩到了地上的箭枝,但是没有任何事发生。 看着他,燕婈随时准备撤退,不过还真是什么都没发生。 长孙峻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地上的那些乱箭还有尸体好像都是摆设,根本不存在。 看他走出去很远,燕婈也不由得迈了一步,果然没什么事儿发生。 加快脚步,跟上了长孙峻,两个人不说话,甚至连唿吸都是清浅的,这闭塞的通道就显得更憋闷了。 走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地上的尸体也真的很多,看来大部分的人都折在这里了。 走出去一段弯道,尸体没有了,但地上都是箭枝,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 蓦地,也不知哪里发出了一声响,燕婈反应动作极快的抓住前面长孙峻的腰带,勐地将他扯到自己身前。本人则低下头,彻底的把他当成了盾牌摆在身前。 只不过,只有那一声响罢了,应当是哪个石子落了下来。 两个人静止,更多的是那个被当成盾牌的人很无语。 任她扯着自己,身体即将失去平衡,而且他也很惊讶,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放开吧,虚惊一场。」被腰带勒的有些喘不上气,长孙峻终于开口道。 燕婈也在同时放开手,面上少见的几分尴尬,「身体够宽,当盾牌正好。」 转过身看着她,长孙峻微微摇头,但最后只能嘆口气,「随你吧,觉得好,拿去用就是了。」 无言,「放心吧,肯定如你所愿,再有下次,也还是拿你做盾牌。」
鬼使神差 诡异的通道弯弯转转,也不知通向哪里,走在其中,两个人逐渐的都失去了方向。 原本还能根据转弯的次数来判断方向,但是后来,连转弯的方向都乱了,更别提方向了。 长孙峻一直走在前面,他是被迫当做先头兵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会立即抓住他,把他当做盾牌。 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也不打算挣扎了,任凭身后那个人把他当做盾牌。同时他也有所发现,这个通道,似乎有很多的猫腻。 这条通道开始向上,坡度不大,但是始终是向上的。 虽然黑漆漆,但是对他们俩来说影响并不大,环顾四周,燕婈自是也有所发现。 这通道里头的确是有机关的,就在头顶上。那些机关明显有些年头了,他们俩走在这里头,却没有惊动他们,不知是这些东西年头太久坏了,还是没感觉到他们俩进来。 若是后者,那就真的奇怪了,同时也让她心下不禁几分激动,世上还有这种机关?会认人的么? 「真是够奇怪的,咱们俩都走到这儿了,这些机关居然还没有启动。你说,它是不是认识咱们?」终于说出心中的疑问,燕婈已经怀疑很久了。 「兴许,真的认识咱们。」长孙峻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几分复杂。 「你这是什么脸色?想到了什么,赶紧说吧。」燕婈眼睛好用,他想必是想到了些什么。 「兴许,和我们的来歷有关。这地方,只允许我们通过,他人进来,就会被攻击。」这是长孙峻得出的结果,他认为只有这个可能了。 「要是这么说,那么,这里还有几个人能来。要是真想琢磨明白的话,你可以把你父亲带来,看看他会不会被攻击。」燕婈想了个好招。 「其实你也可以把你的母亲带来。」长孙峻也提个建议。 「你确定?真见到我母后,估摸着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的爱好很别致,而且力大无穷,你这种体格,只需要一个用力,就能把你一分为二。」抓着他后腰的腰带,燕婈一边说道。 「和你一样力大无穷么?」她的力气也出奇的大,简直惊人。 「比我厉害。」燕婈想了想,随后道。这一点,她是可以承认的,他们家,力气最大的就是她的母后了。 长孙峻轻笑,听她的语气,明明是有些不服气的。 前方的路坡度更大了,两个人也明显感觉到,这条路的尽头,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往上走,大约走出去四五百米,坡度稍缓,长孙峻四处环顾了一下,「你看前面,好像到尽头了,只是这尽头不知是哪里,根据咱们进来后的时间来计算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半夜了。」走了这么久,到了尽头也在情理之中。 「你先过去看看吧。」燕婈想了想,随后道。 「还真是无情。」长孙峻无言,真把他当做试验品了。 「去看看。」站在原地,燕婈打定了主意要他先去探路。 回头看着她,长孙峻很无奈,「行,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拿她没办法,她过于小心翼翼,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别人做。 点头,燕婈答应。 长孙峻随后向前走,他走的很小心,越来越接近那尽头,燕婈的视线也紧追不移。 蓦地,也不知怎么,长孙峻忽然停下脚步,而且随之就传来一声脆响。 燕婈不禁眼皮一跳,便眼睁睁的看着长孙峻掉落下去,完全是一瞬间的事儿。 她第一反应自然是撤走,可是下一刻就停下了脚步。随后,她快步上前,打算看看长孙峻掉到哪里去了。 走过去,也瞧见了那忽然出现的陷阱,往下看,长孙峻挂在半途,很费力的样子。 忍不住弯起红唇,「挂在那里舒服么?」 「不要看笑话了,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我一样,下半身特别沉重,要坚持不住了,把我拉上去。」长孙峻的声音传上来,几分费力的样子。 「我觉得你挂在这儿很不错,还挺好看的。」撩起裙摆,燕婈坐下,单手托着脸,欣赏着挂在下面的人。 「把我拉上去再看不迟。」长孙峻也在用力,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手勐地上来了,扣住了陷阱的边缘。 一看他的手,燕婈不由得睁大眼睛,「挺厉害嘛,自己能上来,看来我就不用帮忙了。」说着,她动手抓住长孙峻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要让他再下去。 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长孙峻立即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燕婈立即要甩开他,哪知他借着这个时机,一下子就跃了上来。 从陷阱里跳出来,长孙峻就直接扑到了燕婈的身上,她没做防备,勐地被扑倒。 躺在地上,身上悬着那个从下面跃上来的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燕婈反倒愣了。 比他好看的人她见过很多,但似乎,只有他给她的感觉不一样,无关乎外貌。相信他即便长得像猴子一样丑,她也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感觉。 看着身下的人,长孙峻本来是想吓唬她一下的,谁让她刚刚使坏捣乱。 可是这一瞬间,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艷红的唇上。 唇瓣饱满,颜色鲜艷。 看着,他的眸子也几分涣散,下一刻,他鬼使神差的低头,然后吻在了她的唇上。 燕婈眼睫动了动,这才反应过来这厮在做什么。 抬手捧住他的头,用力的让他离开自己,她不眨眼的盯着他,「小子,你找死啊!」 看着她,长孙峻的额角青筋浮起,让他平和的脸看起来几多狰狞。 抓住她的手,他闭了闭眼睛,「对不起。」 「算了,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儿。」挣开自己的手,燕婈一个大力把他推翻,随后坐起身,「忘了这事儿,也不许外传,否则你小命不保。」 看着她,长孙峻什么都没说,只是眸色复杂,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共同起源 到了尽头,往头顶上看,很容易就能瞧得见一块石板。那四四方方的缝隙很清楚,可见这是个出口。 但这个出口外是吉是凶,眼下却尚未可知,两个人站在下面,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仰头看着,燕婈不言不语。 旁边,长孙峻同样无言,计算着吉凶,但同样没有结果。 好久之后,燕婈忽然开口,「你去推开,我给你掩护。」 缓缓转头看向她,长孙峻眨了眨眼睛,「你确定你会给我掩护?而不是见势不好就跑了?」 挑了挑眉,如此昏暗之地,但依旧挡不住她绝艷的脸。做那个表情时,尤其耀眼。 「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既然说出口,又怎么会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燕婈哼了一声,明显不是很开心。 长孙峻更无言,出尔反尔还真是她的特质,一般人没有。 「看来,我只能听天由命了。」无法相信她,只能信老天了。 燕婈并不高兴,站在一旁看着他,「快动手吧,我要饿死了。」 深吸口气,长孙峻沉住气,随后抬手,缓缓的触碰到头顶的石板。 手碰上,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他稍稍镇定,施力,那石板随着他的动作被推了起来。 燕婈睁大了眼睛,双手攥紧,盯着头顶,她谨慎提防,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长孙峻的动作很慢,将那块沉重的石板一点点的推开,光线也顺着四周的缝隙倾泻了下来。 光线进来,长孙峻也停下了动作,而燕婈也在同时屏息,等待着可能会发生的兇险。 不过,他们俩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随着光线进来的还有不同于这地道里的空气,闻着竟然还有些清香。 长孙峻低头,和燕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显然都很意外。 下一刻,长孙峻再次施力,那石板被他一次性的推了上去。 石板飞起来,两个人也在同时后退了几步,只听到石板落在石头上的声音,使得头顶上的石壁好像都在颤抖。 两个人静止不动,听着外头的动静,但是石板落地之后,就再无声音,静悄悄。 「看来,这上头是没有人,有机关的可能性也不大。」燕婈缓缓松口气,低声道。 「上去吧,瞧瞧这尽头到底都有些什么秘密。」长孙峻也点头,看来那些秘密,就要浮出水面了。 若只是忽然升腾起好奇心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冒险来闯这里的。但是,这些疑问跟随他二十几年,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 两人脚步一动,长孙峻依旧在前,抬手抓住头顶的边缘,略微施力便跃了上去。 燕婈随后,也跃了上去。 和想像中不同的是,这上面,居然是一个房间。 这房间四四方方,四周都是书架,所有的书架上都摆满了玉简。 头顶上,有一块和那石板一样大的水晶天窗,光是从这天窗泻下来的。而那天窗四周,用铁丝吊着几盆绿植,长长的绿蔓垂吊下来,绿化着这房间里的空气。 「这是什么构造?看起来,我们还在地下。」燕婈环视了一圈,这地儿修建的还真是神奇。 「如此秘密之地,想必存放在这里的东西也很重要。现在已经没人会用玉简记录事件了,这些东西都有年头了。这么多,想必也记录了很多事情,我们不如看看?」长孙峻说道。 「我很饿,玉简又不能吃,你说上头那绿植能不能吃?」燕婈对这里的东西目前不是很感兴趣,这么久以来就吃了几个梨子,早就消化没了。 「你又不是牛,吃它做什么?再忍一忍吧,不行的话你就去歇着,我先看看这些东西。」长孙峻已经不在乎饿不饿了,眼下这里的东西更吸引他。 看向他,燕婈不由得翻了翻眼皮,真是个怪物。 长孙峻走向书架,拿起上面的玉简,缓缓展开,开始看。 燕婈走到另一面书架前,直接坐在地上。地板是由石头做成的,凉冰冰。 靠着书架,她反手抽出一个玉简来。这是货真价实的玉石做成,拿在手里温润细腻,很舒服。 抽开绑在上面的绳子,然后展开,精雕细刻的字体进入视线当中,「这是前朝的字,我们找对地方了。」前朝所用的文字与现在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专门学习过,是认不出这些字的。 但所幸的是,燕婈是学过的,看这些前朝的字,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这房间也无比寂静。正因为寂静,有些声音才显得如此清晰,有风从头顶的天窗边缘吹进来,一直在交换这里的空气。 看着手中的玉简,燕婈的眉头也缓缓的皱了起来,记录在这上面的,还真是秘密。 一个玉简看完,燕婈转手又拿了一个,展开,一目十行,看的速度十分快。 另一侧,也在看玉简的长孙峻面色也并不是很好,他的脚边也是一堆看完的玉简,他看的速度也十分快。 看的越多,两个人的面色也愈发不好,原本俩人寂静的都听不到唿吸,但也不知何时开始,两个人唿吸的频率都有了改变。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过。以前倒是听说了一些,但那么久远的事情,歷经几百年,添油加醋,没有任何史书有过记载,我认为都是胡说八道。也兴许是开国时,为了抚平平民,朝廷刻意创造出这种荒诞的事情来抹黑前朝,以达到稳定天下的目的。但这些,很明显是前朝自己的记载,而且比民间流传的那些还要噁心。」靠着书架,本就饿的没力气,她现在却开始反胃,好难受。 「你看的应该是晁氏建国之后的事情,但我看的,是晁氏的起源。」长孙峻转过身,看着燕婈,随后也坐在了地上。 「难不成,还有更惊人的?」起源?晁氏的起源,她还真不知道。前朝屹立三百多年,很悠久了。 缓缓眨眼,长孙峻嘆口气,「晁氏起源于蒙山流域,初始只是个小部落而已。首领便是晁氏先祖,家族庞大。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晁氏生下的婴孩开始早夭,但凡生下,都活不过两个月。这种情况延续了多年,晁氏家族所剩无几。」 「后来呢?」燕婈听着,不禁好奇。 「后来,从外面来了一个巫医,他看过之后给出了解决之法,同族繁衍,不与外人通婚,方能解救。否则,晁氏恐有灭族之灾。」长孙峻淡淡道。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近亲通婚了。」六七百年前,这种事就开始了。
理想现实 狭窄的密室里,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两个人靠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说来,他们都是近亲婚姻的产物了? 「唉,传说之中的事情得到了确切的印证,心里舒服些了么?」燕婈看着他,这就是他一心想得到的答案。 「起码能证明,大卫与大鑫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长孙峻长嘆口气,最开始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是这个答案也没事儿。但是现在,看着那个人,他却觉得这个答案真的是折磨,不应该的。 「那又怎么样?大卫姓燕,又不姓晁。而且,我们大卫皇室的规矩永远不会改,与你们大鑫,是确确实实的疏离尴尬的关系。不像我们与南晋,有着姻亲相连,关系密切。」燕婈让他看清现实,这种血缘关系,谁都不会承认的。 「你们大卫人还真是冷血,连感情都可以欺骗和忽视。」长孙峻盯着她,却是话中有话的样子。 看向他,燕婈哼了哼,「感情?这世上,最脆弱的就是感情了,说破就破了,一点也不坚固。所以,你还是不要拿感情说事。如果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咱们就出去吧。顺着上头的天窗出去,你就能回家了。」 「还有一部分没有看,再等一等吧,你歇着。」长孙峻失了笑意,清隽的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看着他,燕婈若有似无的嘆口气,「再看下去又能怎样?只能证明我们的祖上做过更多龌龊不堪伦理不容的事情,纯粹给自己添堵。幸好我们都还算正常,大概也是老天开眼。要是一会儿看见了更难以接受的,麻烦你别告诉我,你自己消化吧,我不想听。本来就饿的胃都在抽筋,听到那些不堪的往事,我很可能会吐。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很难看的。」燕婈觉得没好事,还是不看的好。 长孙峻却好像没听到她说话,独自的翻着玉简,侧脸几分凝重。 许久之后,长孙峻放下了最后一个玉简,然后扭头看向燕婈。 燕婈也挑起眉头看着他,「不是好事儿就别说,你自己知道就成了。」 「晁氏开国时大肆杀戮,一个所剩无几的巫族因此灭绝。他们在被灭族之时,留下了一个诅咒,诅咒晁氏会重复他们的命运,子孙后代互相纠缠,直至怪物肆虐,血脉无存。」长孙峻说着这个诅咒,看来,这个诅咒真的应验了。 「子孙后代互相纠缠?这意思就是说,晁氏自家人看见了自家人,就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慾之火。再加上之前突如其来的怪病,这事儿顺理成章了就。」这么说的话,燕婈倒是觉得这个说法是可信的。那她看见长孙峻时那种怪怪的感觉,也有答案了。尽管她不太相信诅咒这种东西,可她现在情愿相信。 「应该是的。」长孙峻笑了笑,一时之间,他也相信这个说法了。 四目相对,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尴尬来,随后各自转开视线。 「走吧,我要饿死了,赶紧出去。」燕婈站起身,仰头瞧着上头的天窗,她不想再和长孙峻单独待在这里了。 「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知道了,反而心里几分失落之感,五味杂陈。 两个人看着上头的天窗,片刻后,长孙峻走过来,「我扶着你,你先上去。」 「好。」燕婈点点头,抬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他施力,她顺势提气跃起,整个人瞬时跃到了上面。 另一手成拳,直接推开了本就不是很结实的搭在上面的透明天窗。 跃上来,双脚落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间偌大的宫殿,左侧高高的高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无数个牌位。烛火在闪烁,这是个祠堂?不过这个祠堂真够华丽的。 很快的,身后长孙峻也上来了,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亦几分震惊。 「看,这都是晁氏的族人。应该是自被灭国之后,逃亡的那些人,在这里繁衍生息,但人越来越少。」燕婈走过去瞧,瞧着牌位上那些已故之人的名字,得出结论。 「但后来都改名换姓了。」再往下看,姓氏都改了,不再只有晁。 「哼,那是因为知道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灭绝了。为了不灭绝,就强迫遏制看见自家人时汹涌而出的情慾,和外人结亲。还算聪明,不过估计他们也挺委屈的。」往前面走,看见了贡品,燕婈立即把整个盘子拿过来,开吃。 「有了感情,自是会委屈。」长孙峻也拿过另一个盘子里的贡品,吃的温和。 看向他,燕婈笑了笑,「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作为一个帝王,怎么能够以感情为主?你这样,会吃亏的。要是想好了做皇帝,你就得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都抛出去,把自己当成石头做的,一辈子奋战在那龙椅上,直至咽气闭眼。」 看着她,长孙峻忽然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都没了味道,「看来,我缺少的原来是这个。」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此生奋战在龙椅上的觉悟,反而觉得生活有些无趣,不是他想要的。 「想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离开这儿以后,你还是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太子,将来走上那张龙椅,力保江山太平。」燕婈一屁股坐在摆放牌位最下面一排的台子上,边吃边说道。 看着她,长孙峻的眸子缓缓变得悠远,「或许你说得对。」 「有句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听我的,准没错,兴许你就成了一代明帝,后世传颂呢。」大鑫现在就不错,尽管和大卫的关系并没有多好,不过两国贸易的往来还是很正常的。接手这样情况的国家,只要长孙峻不混吃等死,就能做个传颂后世的好皇帝。 席地而坐,长孙峻不再言语,做个后世传颂的皇帝?并不是他想做的,人活一世,不能为自己而活,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后会无期 大殿的门被从外缓缓的打开,里面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却都没有动。 到了这个地方,即便有人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深深明白。 清晨的阳光顺着开启的大门照射了进来,这里面的烛火就显得格外的不足为道。 下一刻,一行人走了进来,他们身着暗色的广袖长袍,乍一看黑压压的,气势恢弘。 这是前朝的服饰,在当下并不流行。所以,只要研究过前朝的人,看到这一身衣服,就知道他们是谁。 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崇祖大殿的守卫者并没有感到意外,视线在燕婈和长孙峻的身上转了一圈,那当先的黑须长者便笑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其实你们若想来墨崖山,顺着大道上来便可,无需这般费力。」他开口,十分清楚燕婈和长孙峻的身份。 燕婈扔掉手里的果核,「本公主一向不走寻常路,别人都走的大道我不喜欢,就喜欢走小路。给我们准备饭菜吧,饿死了。」跳下来,她拍了拍手,颐指气使,也丝毫没觉得不应该。 「公主殿下这边请。」被指使,那长者也没觉得不快,反而笑道。 「还挺客气。太子殿下,咱们走吧。」走到长孙峻身边,燕婈不禁笑。 长孙峻单手负后,看着对面的人,蓦地道:「我的朋友呢?」 「回太子殿下,您的朋友已经下山了。此人很是不凡,居然在这墨崖山躲了数日才被发现。太子殿下想要了解过往,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询问。」长者语气依旧,而且带着一股难说的亲切。 不过,燕婈和长孙峻却体会不到那股亲切,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人着实有些奇怪。好像和他们很亲近似得,但实际上,他们俩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你们也别装的高深莫测,我们只不过就是好奇而已,想来看看罢了。我们在下面亲眼看到的那些,再加上你们这般刻意的语言,放心吧,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关系匪浅。太子殿下,我是不是应该得叫你一声表哥啊。」看向长孙峻,燕婈笑了两声,心底里却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看向她,长孙峻面色几分复杂,「我怕是没什么福气做你的表哥。」 「别这样,也算缘分嘛。走吧,咱们去吃饭吧。填饱了肚子,我就撤了,你若想待在这儿,那就待着吧,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人赶你走的,毕竟看起来,他们很欢迎你。」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再说拖拖拉拉也不是她的性格,速战速决。 点了点头,长孙峻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便随着那一行人走出了崇祖大殿。 外面的广阔超出了他们俩的想像,居然在这崇山峻岭间建造出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实在匪夷所思。 即便见过诸多的不可思议,但这绝对是不可思议中的不可思议了。 走上吊桥,下面狼群来回,似乎是因为有生人,它们发出了震耳的嚎叫声。 看着,燕婈不由得笑了一声,多亏了他们俩是从地道上来的,不然遇到这些狼,他们俩得躲的超狼狈。 走出吊桥,便抵达了另外一座险峰上的宫殿。 看着这种建筑,燕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到底是经歷了多少困难才建造起来的。 这晁氏虽说已经灭国了,不过,还是有着皇室的风范,即便逃命,这居住的环境也得上档次。 「公主,太子,这边请。饭菜,一会儿便送来。」那长者引路,将他们俩带到了大殿中。 走进来,两个人环顾了一圈,随后便坐在了十分舒适的软榻上。 燕婈姿势随意,不过长孙峻姿势端正,且面无表情,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在状态。 长者介绍了一下这宫殿,然后便离开了,那两个人都没怎么听,现在,他们对这里并不感兴趣。 只剩下两个人,宫殿里也瞬时寂静了下来。 缓缓的转过视线,燕婈看向长孙峻,他无比英挺,却又透着无限的孤独。 看着他,燕婈忽然觉得他距离她好像很远,在这里印证了他们是血亲,可是却又莫名其妙的变得更远了。这应该是心灵上的远,无法拉近。 「填饱了肚子,就离开吧。回大鑫去,做个好太子,将来做个好皇帝。知道了自己的来歷,其实也没什么用,反而惹了一肚子的不痛快。」燕婈倚靠着,一边轻声道。 「其实,若一辈子躲在这里,倒是也不错,起码清闲。」长孙峻忽然道。 眉头一动,「你打算躲在这里?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这个想法儿可不好,出生在皇家,生来就带着责任,这是命。你别打这个主意了,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转头看向她,长孙峻的眸色几分复杂,「还是你最清醒。」时时刻刻都清醒着。 燕婈摇头,「这不是清醒,而是坚定。我是谁,我是什么身份,我身上有着什么样的责任,我十分清楚。所以,我也不会任性。即便有些事情有些东西有些人我想得到,但情势不允,我会早早放弃,不会过多奢想。算了,你留在这儿吧,我这就走,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说着,燕婈站起身,抖了抖裙摆,打算离开。 蓦地,长孙峻抓住了她的手,「放弃谈何容易?」 「很容易,你放手就行了。」看向他,燕婈仍旧十分理智。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所以也不会过多的妄想。 站起身,长孙峻走近她,垂眸看着她的脸,下一刻,他抬起手捧住她的脸。 「我现在就走,你留在这儿吧。往后,我不会再来了。」话落,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动了动眼睫,燕婈没躲,任他温热的唇舌压上来。 半晌后,长孙峻微微撤开,抵着她的额头,他用手指轻抚着她柔软的唇瓣,「后会无期。」 燕婈垂着眼睛,没有看他,「后会无期。」 放手,长孙峻深吸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背过身,燕婈没有再看他,至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长孙峻离开了,没有任何的迟疑,燕婈反倒在这墨崖山住了几日。 此行,对于她来说,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但,即便有缺憾,她也觉得很不错。 无缘就是无缘,不可强求。 同时,希望他能好好的吧,也希望他能认清自己,他是太子,将来是皇上,不可任性。 人生漫漫,都是过客,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留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