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 第1章 我只要你 作者:沈夜焰文案“是,我爱你。但我对你的爱,还没有达到能让我放弃一切的程度。因此,我离开你。”“我会让你明白,爱我并不意味着要放弃一切,而是更多一个人爱你。”非虐文(可能会有点虐心),清水文小受理智得近乎无情,很可恨。小攻很温柔。攻宠受。he结局。内容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搜索关键字:主角:廖维信,白既明 ┃ 配角: ┃ 其它:足球测试赛第1章 写在前面的话不要问我结局是he是be。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白既明就坐在正对面,脸上还是那种宁静而柔和的笑。真不知道廖维信用的是什么方法,让这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抓狂,然后乖乖地投入怀抱。不会是霸王硬上弓吧,我近乎恶毒地想。多希望结局是be啊,然后看着白既明沉下的脸得意洋洋。只可惜,没有疾病、没有车祸、没有缺胳膊断腿、没有喉哑耳聋,那些应该带来虐元素的乌龙事情,没一件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们,就同你我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个叫s的城市里。可是,让我写什么呢?岂不是乏味可陈,形同流水账?好吧,我承认,这是个恶俗的故事。如果雷的话,请绕道。白既明扫了一眼以上文字,轻笑:“果然是沈氏风格,明写暗讽。而且丑话先说在前面,免得被人拍砖。”我叹气:“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直接。”白既明笑。这个可恶的小受,我决定,虐你!第2章 约定一点飘忽的没法把握的一片云一点慵懒的却惹人怜爱你的天真藏着致命的吸引力怎教人忘了你钟爱一生最魅是你的笑百转千回又把我围绕陷入你的深情我不再寂寞这是你我前世——麦洁文《前世》后来廖维信一直认为,自己在看到白既明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尽管廖维信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而且当时,他并没有察觉那一抹心动。廖维信对这个好友杜子成介绍来的人,其实没有多大感觉,除了照片上可以称为漂亮的脸。但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妖娆的、野性的、清纯的、成熟的……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他有钱,有地位,有身份,事实上并不缺少“伴儿”。哦,我并不是说廖维信这个人很花,尽管他有花的资本。事实上,廖维信处理问题很谨慎。他从不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杜子成是个非常可靠的朋友,由他介绍来的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寂寞,自从上次那个演艺明星突然红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其他人。“试试他吧。”杜子成随手扔给廖维信几页纸,上面工工整整一色钢笔小楷,姓名、性别、年龄、学历、身高、体重、爱好、性格描述,附上一张生活照,后面甚至还有近期体检表。廖维信喷笑:“这是你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聘酒店员工呢。”“他自己写的,说大家还是先了解一下比较好。他做事总是很有计划,和你差不多。”杜子成凑到廖维信跟前,神神秘秘:“真正的处,和女人都没做过。”“多少钱?”廖维信点根烟,开着玩笑。杜子成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妈的以为我皮条客啊?他说了,就是玩玩,别弄得跟被你包养似的。他有正式工作,不过你别多问。他有要求,就玩一个月,过后谁也不认识谁。别问职业、别问过去,只享受现在。”“哦?”廖维信挑眉,“欲擒故纵,就怕沾上就甩不掉。你老兄看人水平不行,我自己见见吧。”杜子成笑:“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人家没准看不上你呢。”两个人来到约好的咖啡厅,廖维信老远就看到了白既明。那时,白既明坐在靠窗的咖啡桌旁,望着窗外都市单调的车水马龙。头发不长,黑而柔顺。睫毛很浓密,使得眼睛有一种很媚然的神采。普通的白色衬衫,深色裤子。记得资料上写的是身高183,就算是在东北,也不低了。他很静,这是廖维信对白既明的第一感觉。他就坐在那里,似乎身边的一切都淡然起来。落地大玻璃窗透过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却愈发衬托白既明那种从容悠远的味道。杜子成冲着廖维信睒睒眼,意思是:“怎么样?还不错吧。”廖维信没理他,径直走过去。白既明转过头来,看到他们,忙站起身。有些拘谨,有点不太自在,但这种情绪很淡,不过转瞬即逝。“你好,我是廖维信。”廖维信伸出手。“你好,我是白既明。”廖维信发现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声线不高不低,恰到好处。他说话有点慢,让人觉得沉稳而不浮躁。廖维信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次杜子成可真找到个极品。往下的节目已不用多说,杜子成喝杯咖啡,借口有事先溜了,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廖维信看着白既明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一点一点地轻抿。“去你那里好吗?”白既明笑得温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露出些许期盼的神色。他的眸子总是很润泽,带着一点无辜和清纯。看样子脾气好得很,而且没有太多主见。可以说,廖维信一开始就被白既明“骗”了。谁能想到,外表这么与世无争的人,会有那样冷硬而固执的性格。廖维信没有把白既明带回自己真正的住所,不过是一个月的伴儿,当然不配登堂入室。廖维信在s城有三处房子,他把白既明带到浑南新区。那里早上车少,离酒店近,上班也方便一些。照例喝了点酒,但白既明只肯喝饮料,他说他酒精过敏,廖维信笑着没有强求。s城这边和南方不一样,能喝酒的爷们总是更容易交上朋友。廖维信看出来白既明不是那种常出去应酬的人,他没有世故的圆滑,身上还有点书卷气,很温文儒雅。这种气质骗不了人的,有些东西想装都装不出来。照例是洗澡,廖维信先进了洗手间,匆匆冲个凉便围着浴巾出来了,换成白既明进去。廖维信点了根烟,做好长时间等待的准备。第一次总是很需要勇气的,何况大家认识还不超过一个小时。哪怕白既明下一秒钟突然冲出来反悔走人,他也可以理解。可廖维信似乎有点低估了白既明。还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已经洗好走出来,而且居然是全身赤裸。“不好意思,没有找到浴巾。”白既明笑,水滴从头发上落下,划过性感的锁骨,一直到小腹。他妈的,明显是故意的。廖维信一把扯过他,狠狠甩在床上,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第一次廖维信很小心。只顾自己快活,而忽视对方感受,那绝不是优秀的top。他希望两个人是愉快的,至少别让白既明太过难受。 第3章 “白既明走了。”“走了?哦,一个月了,哈哈,我就说这小子不错,怎么样,爽透了吧。”“他手机多少?”沉默,好久杜子成才出声:“说好了一拍两散,还找他干什么?”廖维信一时没说话,说什么?说自己看上他了?说不想分开?说还要继续?说……“你小子不会是认真了吧?”杜子成沉下嗓音,“维信,你根本不了解他。当初就是因为我说你这个人很干脆,完了就是完了,绝不拖泥带水,他才同意的。白既明这个人很固执,既然分开就绝对不会再回来,算了吧。”杜子成又笑,“要不给你再介绍个更好的?在你面前,我甘愿当皮条客……”杜子成再说什么,廖维信已然听不进去。他慢慢地挂上电话,心里忽然觉得很空虚。那个早上还在身下柔顺妩媚的人,居然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离开?廖维信低头,看到桌子边上的备用门钥匙,还有个又厚又大的信封。他“哗”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金卡、现金一样不少,低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是一张打印的表格。廖维信急忙抽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要从里面找出一句,哪怕是半句难舍的情意。没有,丝毫没有。上面干干巴巴列出一系列枯燥的数字,衣服多少钱、礼物多少钱,能退的都退了,不能退的留下相应的钱数,足足有一万多。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那些票据的。白既明,明显比他在廖维信面前表现出来的更有心计。廖维信忽然想起那些照片,是他们两个无聊时的自拍,说好存在电脑里留着细细看。全部删除,一张没有留下。dv里的删了,数码相机里的删了。白既明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最后剩下的纸上字迹,都是打印版。想当初,白既明那张自荐表可是手写的。对了,还有自荐表。廖维信扑到床上,伸手拉开自己那边的床头柜。幸好,那张自荐表还在,挺拔俊秀的字迹,还有那张生活照。白既明靠在桥栏杆上,额前头发被微风拂起,唇边是温和宁静的笑。只剩下这几页纸,这张照片,证明曾有这么个人,陪着廖维信度过一个月的时光。廖维信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苍白的颜色,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失落?伤心?震惊?忿怒?似乎都有一些,可又似乎都不是。他甚至不能说白既明不对。条件是当初就说好的,一个月过后就走,自然无可厚非。钱和金卡仍扔在桌子上,白既明什么也没有拿走。可是,真的就是这样么?真的除了这些身外之物,就没有其他的?那些欢笑、那些激情、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放肆的呻吟和嘶喊,竟都化在这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里,让廖维信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白既明,你可真够绝的!第4章 初遇冻结那时间冻结那一天冻结那爱恋冻结吻你那瞬间——林俊杰《冻结》白既明刚出走廊,便听见自己班级里一阵喧哗声。上课铃已经响过,很多学生摇摇晃晃地踱回各自班级。这是新学期第一天,放假之后回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兴奋了。白既明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如既往,慢慢走到教室门前。这批学生,他从中专一年带到现在的中专三年,彼此的脾气秉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好,大部分学生乖乖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极少数仍站着,见到白既明之后,也连忙溜回座位。教室前面只剩下那几个新生,坐在桌子上的,倚在讲桌旁的,高声谈笑,目中无人。白既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五六个新生。他们很快发现身旁的异样,一同转过头来,看见白既明,居然不理不顾,仍是嬉笑。这种学生白既明见过太多了,青春年少永远有叛逆的资本。似乎反抗反抗权威,违反违反秩序,便伟大得天下第一。白既明不说话,面无表情,其他学生见势不妙,早安静下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几个学生越说越无趣,渐渐闭上嘴。其中一个装作刚刚看到白既明,怪叫一声:“哎呦,这不是老师吗,什么时候来的。靠,你们眼睛瞎啊,赶紧叫老师好啊。”那几个学生唧唧咯咯地乐,怪声怪气地叫:“老师好——”然后又是一阵笑。可惜没人捧场,下面那些学生太熟悉白既明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白既明走上前,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道:“听别的老师说,我班新来几个学生,挺不错的。果然,一上来就表演猴戏,真是多才多艺。”下面学生一片低声闷笑,几个学生挂不住脸,一个上前瞪眼睛:“你他妈的说什么?”白既明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说的是什么才重要。把你的话写在纸上,当着你妈妈的面读五十遍,就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学生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白既明沉下脸,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讲桌前。他越是这样沉稳,那几个学生越是受不了,不由自主离开讲桌,站在地上。白既明见他们几个目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还有个头儿。他不动声色,走上讲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些是新同学,先坐到后面,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那几个学生又看向那少年,他轻轻一点头,率先走到教室后面的座位坐下,几个人跟着走了过去。白既明拿出名册,逐个点名。这一回没有人捣乱,安分地答道。念到“骆一麟”时,那个少年站起来说一声“到”。白既明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打开教案开始讲课,他注意到骆一麟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白既明不去理会,这样的“刺头”,要么就别动他,要动就得抓住把柄让他服气,如果管了而不见效果,还不如不去管——当老师也需要策略。他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个学生偏头对骆一麟说:“老大,这个老师很啊。”骆一麟看向白既明若有所思,半晌轻轻一笑,说:“他和我一样。”那学生讶然:“老大,你说他也是同……”还未等说完,看见骆一麟扫来的目光,忙闭上嘴。骆一麟一勾嘴角,轻轻地道:“正好,和他玩玩。”当体育学校的教师,说轻松也轻松,不过是上午教学,下午各自在办公室聊天备课,没有升学压力。说不轻松也不轻松,所有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是各个学校的“问题学生”。性格古怪而偏激,很不好管。和老师对着干是常事,以前还有女老师被气哭过。白既明大学一毕业就应聘到这里,他本来读的不是师范学校,但喜欢这里的悠闲自在、与世无争,实习之后也就留了下来。转眼已经有三年,见过的有背景、有脾气、爱惹祸的学生不知有多少,但还从未有一个,像眼前这个骆一麟一样,竟然跟踪自己。白既明眼看着那几个人一步一步逼近,只好退后,渐渐退到暗巷里。那几个人不是本学校的学生,但年龄都不大,不过十七八,染着头发,衣服古里古怪。一个色色地吹了声口哨:“不错啊,细皮嫩肉的。对了,还是个gay,一定是被压的那个,看他那媚样。”“你不会是动心了吧。”“他呀,有那色心,没那色胆。”一阵大笑。白既明神色不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不去理会那几个混混,只看向骆一麟。那个少年点了根烟,倚在一边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出好戏。“似乎应该叫我白老师。”白既明声音仍然平稳,波澜不惊。“哈哈,老师?他妈的你装什么纯情啊?出了校门还自称狗屁老师。”“不就一gay吗?我说白——老师,要是咱们把你是gay的事情宣扬出去,肯定轰动。”“哈哈,求求我们哪,没准发发善心,饶了你。”“要不然咱们就进学校到处喊:白老师是同性恋!哈哈,多有意思啊。”几个混混言语下流,表情猥亵,等着看白既明出丑。 第5章 人选他也很满意,尽管不知道廖维信是做什么的,但是杜子成承诺过,这个人是个绝对的有钱人,非一般阶级。这就意味着,社交极少的白既明根本不可能在日后和他有交集。两个人你辉煌你的,我平淡我的,像都市里两条平行线,不断地延伸,却永不会相交。很完美,毫无瑕疵。白既明轻轻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里面那个映出的人影。只除了,淡淡的孤寂。还有——想念。这是爱么?白既明轻笑,感觉到玻璃的丝丝凉意,闭上眼睛。好吧,爱,似乎比过后的不留痕迹更完美。这样激烈的性事,不能再有;这样绝望的爱,也不能再有。以后,他会结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个小孩,柴米油盐,悲欢离合,事业家庭,老去,死亡。这一个月的激情和爱恋、拥抱和缠绵,会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也许在看到某些场景的时候,也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许在夜深人静独自沉思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那个曾经亲密的人,那埋藏得妥当的哀伤。廖维信。这个名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尽管,现在是如此让自己心痛。会结束的,世上的一切,包括爱。白既明坐在窗台上,看着月光一点点变得黯淡,天地却更加通亮。就这样吧,人生总是有缺陷的,不是么?白既明微笑,这时的他,甚至觉得连悲伤都是日后回忆的资本。却完全没有想到,世间万物并不是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几日后,两个本来不应再有任何机会重逢的人,居然会因为一个契机,而再次相聚。而这个契机,竟是全s城、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大事——奥运会。第6章 错过作者有话要说:严正声明:1、本文是绝对的消遣文,绝对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2、本文所有涉及的有关奥运的事情,包括人物、情节、食宿安排,均是虚构,与现实无关。当你将离别握在我手心我听见爱被悄悄捏碎的声音——王力宏《流泪手心》尽管距离2008年北京奥运会,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所有中国人都在兴奋地期待着那个举世瞩目的大日子。s城在中国足球历史上,可以说是意义重大,中国男足唯一一次踢出亚洲走向世界,就是在这里。因此,把s城作为北京奥运会足球比赛协办城市,简直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断定,中国男足一定会首先在这里参加奥运会小组赛。虽说北京奥运会让中华民族热血沸腾,但其实奥运会的申请和举办,并不是以国家的名义,而是以城市的名义。那五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名字连起来叫“北京欢迎你”,却不是叫“中国欢迎你”。作为协办城市的s城,自然也是以城市的名义参与其中,因此,筹备的事情落在s城体育局头上,是理所当然。而白既明所在的体育学校,是s城体育局的直属单位,自然要为中国这届奥运会,贡献自己的力量。那么廖维信呢?他的“凯瑞”五星级大酒店,恰巧被体育局定为s城接待奥运官员、运动员的官方指定酒店。这样的盛世,廖维信要全程亲身参与,毫无疑义。我们的白既明,就在这种大环境的影响下,再次遇到廖维信,继续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白既明消失后,廖维信并没有动用人力物力去找寻,他还不至于冲动到如此地步。廖维信就是廖维信,他也有他的高傲,虽然有些失落和遗憾。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当初既然说好是一个月,并且对方断得彻彻底底,自己要再死缠烂打、纠缠到底,那未免不够潇洒。廖维信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明年就要开奥运会了,为了妥善起见,政府决定在今年先启动几大协办城市的奥运场馆,进行一场名为“好运北京”女子邀请赛的测试赛。将所有奥运赛事流程演习一遍,包括官方酒店的接待服务。然后总结经验教训,查找问题,为明年正式比赛做准备。廖维信就忙着这些事情,比如和政府签订官方协议;比如接受记者采访表决心;比如给所有部门召开会议,全力以赴支持奥运测试赛;比如亲身监察服务第一线,提高服务意识和服务水平……看到白既明之前,廖维信正坐在人群中听卫生部的工作人员进行食品卫生方面的培训,一千多人的多功能厅坐得满满当当。大部分是各高校、体校选出的志愿者,还有部分是凯瑞酒店的服务人员。那个工作人员说话声音极小,语速极快,偏偏又枯燥无味,弄得人人昏昏欲睡。廖维信几次想站起来走人,强按着性子忍下来。他只要坐在这里,有没有听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表明一种姿态,一种重视程度。给自己的员工看,也给s城政府官员看。好不容易那个工作人员讲完了,宣布休息十五分钟,台下观众一声欢呼,廖维信这才松了口气。刚站起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已经迎面走了过来,对廖维信说:“廖总,给你介绍个人。”中年男人是此次奥运服务团队中负责接待的唐林处长,也是直接和酒店打交道的政府官员,廖维信点头说:“好。”和他一起走了出去。刚一到大厅,廖维信一眼就看到了白既明。还是浅色衣服,黑色长裤,手里握着一卷打印纸,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廖维信心脏咚地一声,震得整个胸腔都痛了起来,这种痛太陌生而又太强烈,以至于廖维信竟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会,唐林已然拉过白既明,向廖维信做介绍:“白既明,体育学校老师,教数学的,现在可是我手下的兵,专门在凯瑞酒店负责接待工作。小伙子很不错,人本分老实,很能干。”然后一指廖维信,对白既明说:“这就是廖总。”白既明抬起头,对上廖维信的眼,目光之中清清楚楚写满惊愕。那一瞬间,廖维信忽然心情极好。只可惜,这种好没有持续太久。白既明几乎是一眨眼便已恢复自然,向廖维信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白既明。”声音仍是慢而柔和,带着低低的磁性。廖维信看着他脸上陌生而拘谨的微笑,觉得非常刺眼。这个人,半个月前还在自己身下辗转求欢,半个月后竟然真的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好,你有种。廖维信握了握他的手,说:“你好,我是廖维信。”唐林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转头对白既明说:“既明,你还要做培训,快去准备准备。”白既明一欠身,说:“那我先走了。”转身离去。廖维信这边和唐林诺诺应付,一颗心早飞进多功能厅,终于等到唐林说一句:“咱们进去吧。”马上偏身伸手相让,和唐林一起走进去。十五分钟已到,厅内渐渐安静下来,白既明清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在整个多功能厅里响起:“大家好,我是体育学校的老师白既明,今天在这里,为大家做奥运接待服务方面的培训,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声线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白既明毕竟做了两年的数学老师,教姿教态绝非那个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所能比拟。他沉着而又镇静,目光慢慢扫视全场,即使是最偏僻角落里的听众表情都尽收眼底。“我知道,经过连续几天的培训和演练,大家已经很累了,因此,首先我准备了一段小短片,让大家放松一下。”白既明用鼠标在手提电脑上点了点,立刻,熟悉的旋律响彻多功能厅:“……当圣火第一次点燃是希望在跟随,当终点已不再永久是心灵在体会……”大屏幕上,播放的是萨马兰奇主席宣布:“中国、北京。”那辉煌的刹那,然后是一幕幕中国人欢笑雀跃的脸,历届奥运赛场上的各种场景,欢呼、喜悦、泪水、激动、悲伤。“……超越梦想一起飞,你我需要真心面对。让生命回味这一刻,让岁月铭记这一回……”尽管这首歌曲,大家已经听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在电视中看过无数遍,但从未有这一刻,如此震撼,直入内心。就连廖维信,也不禁坐直身体,认真看着屏幕上一幅幅闪过的画面。“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心情都不是很平静。这样精彩的赛事,这样辉煌的瞬间,就要在中国,在北京,在我们这里,一一展现。而我们,作为奥运志愿者,就要亲身经历这段历史,亲眼目睹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亲自参与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体育盛事。我们能聚在这里,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北京奥运会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这届奥运会圆满成功,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带到世界上每一个地方。在座的各位,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英中的精英。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你个人,甚至不仅仅代表你所在的学校,而是代表整个志愿者团队,整个s城,整个中华民族!” 第7章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刚才还互不相识、彼此拘谨的双方,如今俱是面红耳赤、称兄道弟,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白既明人长得漂亮,能喝,偏生脾气又好,无论对方玩笑多过分,也只是微笑。而且,他刚才做培训大家尽皆目睹,这样有水平模样好人本分的男人,实在太少见。一个酒店女行政总监,开始偷偷问旁边体校的女老师:“小伙子不错啊,有对象没?”“人真挺好,就是家里条件差点。他不是本地人,小城市的,没车没房子,当老师挣得又少,现在的女孩子多势力,条件差一点都不行,太难。”“我侄女挺好,170个头,挺般配。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什么都不缺,就是想找个本分孩子。”“嗯……就怕女方条件太好,小伙子还不得受气啊?”“他脾气好,吃点亏怕什么?”廖维信握紧拳头,灯光惨白,异常地刺眼。他看着白既明喝酒谈笑、侧耳聆听、点头应和,以前在他眼前展现的种种形态,如今一一在别人面前表露。想必其余的那些,也会如此。能不能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是仅限于两个人之间的,就算只是回忆。好吧,我承认,我嫉妒。嫉妒那个能和你共同度过余生的人。无论,是男还是女。第8章 伪装彻底爱一次然后掩埋心底痛苦?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白既明近十个人,除去廖维信杜子成开车,只喝了一瓶啤酒,余下的一瓶白酒三件啤酒一扫而光。每个人都被酒精刺激得兴奋莫名,唐林面对酒店人员的敬酒,连连摇手,说:“我可不喝了,再喝真多了。”看了一眼手表,对廖维信说:“廖总,你们喝着,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廖维信和杜子成一同站起,和白既明等人一直送唐林到门口。领导不在,那几个体校老师都活泼起来,大家年龄相仿,也不用客套,便嚷嚷着要去唱歌。廖维信不出声,只看着白既明。白既明皱眉:“太晚了,回家吧。”一个女老师捶他:“是不是男人啊你,才几点你就嫌晚,总不去。”另一个嬉笑:“小白就这样,欠虐,征求他意见绝对没戏,你得这样……”上前一把扯住白既明衣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去不去?!”白既明连忙举手投降:“好好,我服我服,走了走了。”饭店隔壁就是ktv,廖维信请客,进去就要了最大的包厢。又在一楼超市点了啤酒果盘零食,反正明天学校休息,体校几个老师拉足架势要狂欢。酒店人员都是天天出去应酬的主儿,这点场面更不在话下。上来噼里啪啦开始点歌,抒情的、摇滚的、流行的、经典的,不管唱的好不好,主要是开心。白既明乖乖躲在角落里,眯着眼睛笑,杜子成凑过去,和他边喝酒边聊天,指指点点。几个女孩子和酒店的行政总监唱了五六首歌,刚开始还有模似样地拿腔拿调,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曲子一放,连杜子成都站起来跟着狂喊:“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然后大家一阵大笑。紧接着就是beyond的《海阔天空》,崔健的《一无所有》,黑豹的《无地自容》,一系列摇滚吼下来,嗓子都喊差声了。白既明一边听一边笑,竟跟着鼓掌叫好。好不容易喊完了,杜子成摔下麦克风,大吼一声:“真他妈不是人唱的!”又引起一阵大笑。大家刚安静下来,熟悉的乐曲声再次响起,这回却是《射雕英雄传》的《铁血丹心》。这个曲子是70后的梦啊,当时就没人说话了,正你看我我看你,体校一个女孩子已把麦克抄在手,向白既明一招:“来吧,还装什么。”白既明笑着起身,体校众人齐声欢呼。白既明大大方方拿起麦克,跟着旋律唱起来:“抛开世事与愁怨,相伴到天边。”竟是标准的粤语。两个人显然是唱过很多次,早已默契,颇有罗文甄妮的味道。而且时不时地对视,深情凝望,竟似有千言万语,尽在歌中。两个人目光太炽烈,以至于酒店的人员有点迷糊:“他俩不是一对儿?”“哈哈,什么一对儿啊,人家有男朋友的。”一个体校老师回答,然后大叫:“我说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再演下去出绯闻啦!”“小白太会演戏,跟真的似的,要不周杨你移情别恋吧,我们不说你。”周杨趁着间奏喊道:“没办法啊,一看到小白哥的眼神我就入戏。完了,我不是暗恋上你了吧。”白既明笑道:“你可别,留着祸害别人吧,我还不想舍己为人舍生取义。”周扬咬牙踹过去。杜子成在一旁说:“你们不知道,白既明当年在我们大学,整个一白马王子,连我都靠边站。最拿手就是情歌,那眼神、那表情,无论给哪个女孩子唱都能感动到哭,立马拉着手去登记,半点含糊没有。”“滚你的,那是你,到了民政局门口又后悔,借着买饮料跑了,弄得我哄了她一个下午,你还有脸说。”“是啊,然后那女孩子不就喜欢上你了吗?还天天给你做寿司,哈哈,情意绵绵啊。”两个人互揭老底,女孩子一起起哄:“白既明,来一个。白既明,来一个。”白既明无奈地笑,拿起麦。杜子成说:“听白马王子的情歌,得关灯。”上前把壁灯射灯都关了,诺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屏幕的mv,闪来闪去。众人安静下来,悠扬舒缓的旋律慢慢响起,是熊天平的《雪候鸟》。“ 随候鸟南飞,风一刀一刀地吹。 你刺痛我心扉,我为你滴血。 你遗弃的世界,我等你要回。”白既明干净的声线泉水一样流彻耳畔,清澈得空灵而飘渺。他很随意地坐在屏幕一边的高脚椅上,正对着沙发一角的廖维信。白既明身边很亮,愈发觉得眼前的黑暗,淹没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身影。他直视着那个角落,看不到,却更安心。他像是给自己唱,又像是给他唱,嗓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和哀伤:“我不想南飞,泪一滴一滴地坠。我空虚的双臂你让我包围,我有过的一切你给的最美。”“我又回头去飞去追,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泪。我不信你忘却,我不要我单飞,没有你逃到哪里心都是死灰。”不会知道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黑暗是最强而有力的保护色,掩盖了自己一切的情绪外泄。而歌曲是最好的媒介,表达了所有心事,却不会让人怀疑。这算是放纵么?那就放纵一次吧,重逢后的震惊和悸动,已沉重得让白既明无法再掩饰。“天都为我伤悲,冷的爱快枯萎,任漫天风雪覆盖我的心碎。”完美的声线,完美的感情,这首《雪候鸟》让白既明演绎得不能再精彩,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轻轻化在黑暗中,大家才恍然若醒,叫好声鼓掌声响成一片。杜子成打开灯,白既明在光线射入的一刹那,别开脸,笑着将麦放在桌子上。廖维信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白既明看不到他,但他却可以看到白既明。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孤寂,不过是转头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和杜子成谈笑玩闹。廖维信端起酒杯,将里面冰冷的啤酒,慢慢喝了下去。一直闹到半夜,这群人才算尽兴,嘻嘻哈哈地走出ktv。夜风一吹,酒意纷纷涌上,个个头晕目眩。一连喝了两顿,就是白既明,也有点受不了,昏昏沉沉地想睡觉,脑子里混混沌沌。杜子成将几个酒店员工扶到车里,伸手来拉白既明,却被廖维信拦下,说:“我送他。”杜子成看他一眼,又看看白既明,没有坚持,转身上了车。应该说,这时的白既明还是有些清醒的。他把三个女孩子安排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一边提醒自己少说话,一边侧头看窗外的风景。但是,那几个女孩子住得太远,就是半夜开车,也足足绕着s城晃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平安送达。廖维信还要下车,一个一个送她们上楼,开门进屋,这才离开。等他送回最后一个,再返回车里,白既明已经睡着了。廖维信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关上车里的音乐。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叫醒他,开车回到当初他们一起住的小区。直到地下停车场,白既明仍没有醒,偏着头靠在座椅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温和而柔顺,恬静得像个孩子,脸上因为酒意而泛着酡红。廖维信清楚的记得,他们认识的第二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白既明就是这样。 第9章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热气还没有腾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唯一一个打开的花洒下,那个瘦削的身影。白既明!他刚涂完浴液,浑身都是白沫子,顺着水流沿着肌肤一点一点滑落下去。弯下腰去冲洗小腿时,紧绷的臀部高高翘起,正对着骆一麟。骆一麟脑子里“嗡”地一声,小腹一阵火热。白既明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样,随手关上花洒,拧干浴巾,擦拭身体。无意中抬头,看到骆一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欲望烧得周围空气都在发热。白既明轻轻一笑,只作没看见,拿着浴巾向外走。骆一麟一把抓住他,狠狠推在墙上,粗重的呼吸烫得灼人。白既明没有闪躲,甚至没有挣扎,只讥诮地笑:“你确定……在这里?”这样近乎挑衅的语气,激得骆一麟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暗哑着嗓音说:“你以为我不敢?”白既明笑得云淡风轻:“奉劝一句,冲动是魔鬼。你是想让自己震惊学校,还是想让我身败名裂?”骆一麟死死捏住白既明的肩头,觉得他冷静得可恨。真想就此抬起他的腿顶进去,看着他被痛苦和欲望折磨得发狂,是不是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但……骆一麟一咬牙,放开手。白既明无所谓地一耸肩,绕过骆一麟,继续走他的。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骆一麟的声音:“白既明,我不会放过你。”白既明回头,微笑:“行啊,等你有本事再说,我拭目以待。”转身去更衣室穿衣服。骆一麟站在浴室里好半晌,猛地推开花洒的开关,冷水瞬间洒下,将他浑身浇个透彻。白既明刚回办公室,教务处张老师叫住他:“小白,唐林处长让我通知你,明天去凯瑞酒店报到。测试赛要开始了,局里要求所有参与人员必须到岗,红头文件都下到校长手里了。”他立刻觉得浑身无力,但还是笑着说:“谢谢你。”慢慢坐下,忽然间很想抽烟。白既明和体校一众老师,一早便来到凯瑞酒店。这次和上次培训不同,主要是熟悉人员和酒店情况,以便于安排工作,为奥运会运动员和裁判官员,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廖维信亲自出马,带着所有接待部成员逐层楼参观,讲解酒店服务流程。凯瑞一共25层,包括商务楼层、行政楼层,还有总统套房。大家都是工薪阶级,若不是借着奥运会的光,恐怕连五星级酒店的门都不敢进。看到总统套房的豪华设施,个个瞠目结舌,碍于身份教养,不能过于放肆。廖维信微笑道:“到时候这里会接待国际奥委会主席,或者国家首脑。请大家逐个地方看一看,多提批评意见,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我们好改善。”他这么一说,不进去反而不好意思了。幸好前几天又是吃饭又是唱歌的,早已混熟,自然不必再客气。白既明本不想进去看,总统套房在他眼里,和一般的标准间也没有多大分别。但是不进去,就势必要和廖维信一起站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随着几个老师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静等。幸好廖维信没有跟上来,而是为那几位老师做介绍。白既明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略略放松身体靠在沙发里。这沙发竟然极软,宽大舒适,果然不愧是五星级。白既明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最喜欢这种沙发,最好是窝在里面看小说、看碟。外面再飘点小雨小雪什么的,更是绝妙,就像当初在廖维信家里……一想到廖维信,白既明蓦地想起,廖维信就在眼前。一抬头,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白既明定住心神,慢慢站起来,不再看向他,走到周杨身边,陪她看按摩浴缸。关键的几层楼草草看过,已过去两个多小时,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几个女老师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自然结伴去逛街,剩下的不是回家看孩子就是急着去玩网游。转眼间四下分散,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既明沿着青年大街景观道向前走,他平时很少出门,这里又实在陌生,找来找去也不知该乘几路公交车回家。正迟疑着要不要找个交警问问,忽听身后一阵汽车鸣笛,却是廖维信开车追了上来。白既明低下头,加快脚步。廖维信把车停在路边,几步跑上前:“既明,你家是不是很远?这里坐车人太多,我送你吧。”白既明客气地笑了一下:“谢谢廖总,不过不用了。”廖维信叹气:“既明,你别这么称呼我。咱们毕竟是一个奥运团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个朋友总行吧。”“不行!”白既明一脸的冷然,“我看没这个必要,我朋友一向少得很,而且也高攀不起。”“既明,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只是想送送你,没别的意思。”“廖维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我还能看清。”白既明语气极为决绝,“今天让你送我,就会有明天,有后天。糖衣炮弹,估计谁都受不了。而我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接受。”廖维信被他说中心事,未免尴尬,可见他一脸的毅然决然,又觉得有些嗔怒。竟不再说话,立刻转身走回车里,隔着车窗看见白既明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心里愤懑难当,“啪”地狠拍一下方向盘,启动车子回酒店。杜子成正在办公室批文件,见廖维信走进来,脸色很难看。想起今天好像是奥组委工作人员来参观,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算了,维信,正所谓‘他既无心我便休’,你又何必?”廖维信冷笑:“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个有点困难就退缩的懦夫。”“这怎么能说是懦夫?他性子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又顽固又冷硬,有时候我都没办法。”廖维信瞪他:“都是你们给惯的。”杜子成莫名其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的事,总不能拿刀逼着他做吧?维信,你是不是有点动意气了?”廖维信点了根烟,慢慢冷静下来,吐出口中的烟雾,说道:“我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也还没让爱情冲昏头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还很明白。既明的性格,不是逃避就是闪躲,就是不肯诚实地面对内心。你以为他是在断然拒绝我?哼,那其实是他不想给自己希望,怕一步踏出去,就前功尽弃。我就是不想再看他这么挣扎痛苦下去。”他将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淡淡地说:“如果这世界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幸福,那肯定是我——廖维信!”第11章 还有我你装作无所谓其实已痛彻心扉没想象中的坚强坚强地面对是与非——任贤齐《还有我》下午5点30分,白既明刚一出凯瑞酒店的大门,就被周杨叫住了:“喂,这边,今天有顺风车搭哦。”几个人天天来凯瑞报到,最怕的就是这个路程,实在太远。他们都住在学校附近,和凯瑞一个大北边一个大南边,横跨整个s城。天天上班两个小时,下班两个小时,就连白既明这个平时过条马路就到学校的人,也有点吃不消。一听说有顺风车,立刻舒了口气,一边跟着周杨走一边说:“真不容易。”周杨嘻嘻一笑:“行啦,知道你一看人多就头晕。”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体校女老师赵鹤南、罗娜都已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走过来,忙说:“快点,就等你一个了。”白既明快走几步,随口道:“怎么,赵姐,姐夫开车来接你吗?”转脸间,却看到廖维信,倚在车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白既明当时就明白了,但这个时候,别说拒绝,就是慢上一分半点,都是极不正常。白既明硬着头皮走上前,还听见赵鹤男兴奋地说:“没想到吧,廖总和我们住得很近哪,以后天天都可以搭他的车回家了呢。” 第11章 白既明冲口欲出的话全被堵回肚子里,廖维信正在办公桌后看着自己,笑得十分淡然。一种被耍弄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白既明周身血液立刻冷却。他忽然明白了廖维信的用意,想眼看着自己按捺不住,出乖露丑,然后暗自得意?廖维信,你未免小瞧我!白既明沉静下来,慢慢走到办公桌前,一挑眉:“廖总总是这么破费,实在太客气了。”“怎么会,就是怕几位美女不给我这个机会。”廖维信不去看他,转头对那三个女人微笑。赵鹤男说:“咱们也别去大饭店,弄得怪拘束的。我看找个小店,吃点烤串什么的就挺好。”众人复议,周杨一碰白既明:“你啊,不许不去。”“我当然去,为什么不去?”白既明一抬头,挑衅的目光,正对上廖维信的眼。廖维信一笑,忽然一皱眉:“既明,你头发上沾了点东西。”白既明一怔,顺手摸了摸脑后。廖维信站起来,身子探过办公桌,大手已掠过白既明前额的碎发,说了句:“别动,在这。”白既明只感到廖维信温软而厚实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耳朵,在耳廓后轻轻撩拨,一颗心怦然而动,刚要闪身躲开,却听廖维信说:“嗯,好了,掉下去了。”白既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看上去极自然,说了句:“那你们好好研究研究,我那边还有事。”尽量放慢脚步,走出门去。两个人自此开始胶着状态,廖维信心怀鬼胎,借着各种理由“以权谋私”,白既明却不肯轻易认输,倔劲儿一上来,偏要公事公办,神态还得自然。上班接下班送,早饭午饭、甚至偶尔的晚饭,白既明一概来者不拒。一反第一天的紧张拘谨,和那几个老师有说有笑,甚至还能和廖维信交谈几句,完完全全是相处融洽的同事关系,半点看不出不正常。只有当廖维信有意无意间碰触白既明时,他才会不露痕迹地躲闪,然后别转脸,等心跳慢慢平复。白既明越是这样,廖维信越是不能放手,甚至不满足于一日几次的简短接触,开始成天随着酒店行政总监,参与双方交接事宜。酒店一方本来是企划部总监负责此事,连副总杜子成都只是抓大放小。廖维信竟然全程跟踪,如此郑重其事,连唐林也大出意外,深感凯瑞酒店对此次奥运合作的诚意拳拳。更是不敢怠慢,一再叮嘱白既明不可掉以轻心,工作做得要细致再细致。弄得白既明哭笑不得,又半点说不明白。最先感到有问题的,还是那几个女人。这个廖总未免对她们太好了一些,完全超出一般合作关系。难道他就是个热心人?还是真的对这次合作重视非常?赵鹤男和周杨,没事就凑到一起,小声地说悄悄话。两个人是带日本队的搭档,头都贴着头了,也没人怀疑不是讨论工作。白既明捧着文件,一边走一边和罗娜商讨。刚要进办公室,却被赵鹤男一把拉住,说:“我们猜出来廖哥为什么对我们那么殷勤。”白既明和罗娜相对一眼,赵鹤男和周杨一脸严肃。周杨点点头,正色道:“不错,我们认为,廖总是在追一个人。”白既明心里咯噔一声,勉强一笑:“你们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两个女人不高兴了:“怎么是胡思乱想?我们是有道理的推测。不过就是个合作伙伴,廖哥这么亲力亲为,不是很奇怪吗?”“就是,还天天车接车送,早餐晚餐的。我看有问题。”“他还说,搬过去就为了追个人。我看挺有戏,要不然,他搬那么远干什么?”“还有还有,动不动就拿水果蛋糕给我们吃,说是让我们品尝品尝酒店厨师的手艺。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行政总厨真有本事,蛋糕软绵不腻,太好吃了!”“不是,他最拿手的是雕花,听说给厄瓜多尔队上道菜,用萝卜雕朵牡丹愣是没人敢动,都以为是真的。”“雕花那是雕虫小技,厨师最重要的还是做菜。听说他主攻西餐,不过粤菜做得也极地道。”“我问过他们了,这个行政总厨是湖南人,还没结婚呢。”“啊?不能吧,岁数好像不小了。”……罗娜翻了个白眼,白既明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两个女人总算反应过来,暂时停止对总厨的八卦,开始对廖总八卦:“总而言之,这个廖哥肯定是对我们之中某个人有企图!”“不错。”赵鹤男严峻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射,“我已经结婚了,自然被排除。周杨有男朋友,这事咱们唱歌时廖哥就已知道,也被排除。所以……”白既明冷汗都要下来了,只听那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说了句:“肯定是你!”两只手指一起指向——罗娜。白既明差点得内伤,看着罗娜几乎呆滞地点了点自己:“我?”两个女人很笃定地点头:“肯定是。你看你,170的大个,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工作又好,很配呀。”“对呀,现在男人就爱找当老师的,两个大假能照顾家,而且老师社会地位毕竟还是挺高的嘛。”“廖哥人多好啊,又体贴又细心,脾气又好,家世样貌身材都没得挑。天,新新好男人啊,标准钻石王老五。你们年龄也相当啊,太般配。”罗娜一撇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能吧。”“怎么不能?哎呀,别担心什么身份地位的,女孩子条件差点太正常了。再说,咱也没差哪儿去呀。”“就是,小娜又活泼又温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廖维信好福气呀。”罗娜嗫嚅半天,真不想打击这两个热心的大姐,可是不说又不行:“那个,可我,有男朋友啦。”“啊?!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罗娜满脸黑线,刚要回答,唐林踱了过来:“你们在门口干什么呢。”几个女人相视一眼,吐吐舌头立刻作鸟兽散。一边走一边悄声嘀咕:“可惜,还没追到手呢就无疾而终了。”“就是,唉,可怜的廖哥,知道了得多伤心啊。”白既明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又头痛了。第13章 最美(上)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羽泉《最美》所以说,女人的好奇心实在太可怕,不过白既明还是逃过一劫。那几个女同事不是不想追根究底,而是没有时间。就在当天下午,足球测试赛已经开始了。第一场是韩国对厄瓜多尔,后一场是中国对日本。赵鹤男、周杨、罗娜都是带队工作人员,得随比赛队去奥体中心,于是凯瑞酒店里只剩下白既明坐镇协调。白既明性子极静,坐在正厅桌子后面,一天都可以不动地方,可身边的两个志愿者受不了了。都还是年轻人,活泼好动,干巴巴坐在正厅里,不能上网不能读报不能随意聊天,就是佛祖只怕也闷死了。 第13章 白既明不做声,再次看向杜子成。杜副总终于发觉这事自己逃不了干系,清咳一声对自己未婚妻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还问既明干什么。”“他是当事人,当事人你懂吗?”真不愧是学法律的,上来就是专有名词,“你知道得能比当事人详细?”“我说媳妇,这毕竟是他们的事,你……”杜子成再接再厉。“什么叫他们的事?你是小白的同学,我是他朋友,关心一下也不行?”程向雨瞪眼睛了。杜子成立刻缩头缩脑做乌龟,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关心,就是八卦……”白既明喝口水,缓缓地说:“向雨,有些事情可能是你误会了。”“不可能。”程向雨语气笃定,“听说过吗?在这个世界上,就两件事隐瞒不住,一是打嗝,二就是爱情。”杜子成悄悄嘟囔一句:“还有,放屁。”“你闭嘴,哪凉快哪待着去!”程向雨有点生气了。“我哪也不去。”杜子成开始谄媚,“就媳妇身边凉快。”“滚你的,谁是你媳妇?我告诉你杜子成,别惹我不高兴,小心我把你休了。”“不敢不敢,媳妇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杜子成一挺胸,扬起下巴对着白既明:“你,快点说。”白既明摇头无奈:“你天生就一叛徒,幸好没出生在抗日时期。”杜子成笑嘻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比廖维信强多了,他说我就是男人的耻辱。”白既明点头:“嗯,挺形象。”“喂喂。”程向雨敲了敲桌子,“你们不许转移话题混淆视听。”白既明吸口气,正色说:“向雨,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廖维信已经是过去式,如果杜子成告诉你的故事很完整,那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和廖维信很熟,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恰巧我也不是。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好吗?别为难我,也别再为难子成。”“谁说是过去式?谁说是交易?”程向雨不乐意了,“你就不如廖维信坦白,他很明确地告诉我,他爱你。”“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去好了。”白既明说得温和,但却不容置疑,放下杯子站起来,“对不起,向雨,子成,我得回家做总结,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聊。”程向雨昨天才刚认识这个男朋友的同学,见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以为比廖维信好说话多了,不料竟是滴水不漏,半点情面也不给。眼见白既明走过她身边,情急之下说:“白既明,你明明对他有好感,为什么不敢承认?”白既明就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程向雨站起来大声道:“白既明,你知道廖维信今天为什么没来吗?”白既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程向雨一字一顿地说:“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话音一落,只见白既明的后背一僵,程向雨暗喜:激将法,看你还不现原形?白既明回身,笑得淡然:“这不正好?皆大欢喜,替我祝福他。”说罢,走出门外。剩下程向雨目瞪口呆,杜子成上前:“我就说吧,小白他这人就这样,心里越是难受,表面越不让人看出来。早让你别问他别问他的,这下可好,廖维信知道了还不得公报私仇啊,我的日子惨喽。”“去你的。廖哥哪有那么小心眼。”程向雨嘟嘴,“我怎么知道他这个人这么麻烦哪?哼,典型超级别扭小受受,我发誓,要是不把你推到廖哥怀里,我就不姓程!”“啊。”杜子成连忙凑趣,“那你可以改姓杜。”“杜你个头,都怨你!”程向雨又瞪眼睛,杜子成哀号一声,“怎么都来怨我呀,我招谁惹谁了?”白既明几乎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是天气太闷,还是最近太累,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他站在门前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摸出钥匙开门。忽然一阵手机铃响,打开接听,却是妈妈:“既明,你在哪呢?”“哦。”白既明忙开门进屋,“我刚回家。”“还在忙吗?都不回来参加小亮的婚礼。”妈妈开始抱怨。小亮是白既明的表弟,上周结婚,但他忙着奥运会测试赛,哪有时间顾那边,关上门说:“我真是太忙了,婚礼怎么样?还热闹吧?”“热闹,亲戚们都去啦。”白母是快嘴的人,乐呵呵地说,“你舅妈抱着孙子来的,那大胖小子,别提多好玩啦。我说既明啊,就剩你没结婚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路家的姑娘,不是挺好的吗?知根知底的,还有你单叔,女儿也在s城,还是护士哪,你去看看没有啊?”白既明一听七大姑八大姨就迷糊,再听妈妈没完没了地说结婚的事,更是头晕,忙问:“妈你身体挺好的吧?爸挺好的吧?”“好好好,就是看人家孩子都结婚了,着急呀。我说既明啊……”白母摆足架势就是要长谈,白既明急道:“妈,这边有急事儿,就这样啊,明天我打给你。”不等白母回答,挂断了手机。四周安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在房门上,双手一松,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白既明听到声音不对,一低头,看见白色塑料袋里,滚到外面的,竟然是——啤酒。在这一刹那,白既明有些精神恍惚,呆呆地看着那十来罐啤酒,有一种不知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错觉。似乎是刚才在楼下超市里买的,似乎是在下了公车之后,似乎是自己刚从酒店提着背包回来,似乎是——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程向雨的话。原来廖维信也得去相亲,白既明忽然觉得可笑。原来,条件太好和条件太不好,一样不容易找到对象。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用光了,一点一点将身子滑落到地板上。顺手摸起一听啤酒,看着上面绿色的并不十分熟悉的商标。这算什么?要借酒消愁?不过是听到了一句话,甚至连是真是假都还没有弄清,就已经让自己如此不由自主了么?白既明又笑,这次却是自嘲。廖维信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胸腔里像被塞住厚厚一团棉花,压抑得喘不上气,又像被一根极细的长针,刺穿心脏,带来那阵抽搐的刻骨的痛。不用去辨别程向雨的话是真是假,事实上,那并不很重要。白既明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如此。他有他的幸福,而我有我的,不过是早晚而已。他没有去启开那罐啤酒,而是一听一听拿出来。也许有很多人,喜欢在这个时候,用酒精麻痹自己,但那绝对不是白既明。他把一听啤酒紧贴着墙根放好,然后再提起一罐,就这样将这十来听啤酒一个一个慢慢码上去。白既明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那抹酸楚,他甚至完全知道它是什么。是的,他嫉妒,他吃醋。那又如何?任何一种感情,不论当时有多狂热,有多难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要你肯去忽视。第16章 结果当城市烟火叫人坠落 第15章 白既明拒绝赵鹤男的时候,正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他没有开灯,眼睁睁看着黑暗一点点地压下来,像是血盆大口,将自己慢慢吞噬。是个好女孩子,白既明甚至仍能回忆起她笑起来弯弯的眉毛,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这样一个女孩子,是父母心头上的宝,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而自己呢,将会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做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一个孝敬父母的儿子,一个亲切和蔼的父亲。他相信他能做到,即使是一辈子。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自己那颗早已失陷的心,和那些残缺不全的爱情,怎么能配得上这样一个纯洁美好的女孩?白既明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理智。他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他不会爱上她,或者说,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带上细心周到的面具,过着他正常普通的日子。但是,蓦然回首,他会发现,那个人,那段炽热的爱恋,那段疯狂而迷醉的记忆,就随在自己身后,隐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不可能摆脱。她是一个好女孩,应该享受世界上最浪漫动人的恋爱过程,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待她的好丈夫。而自己,给不起。白既明闭上眼睛,一种好像叫孤独的情绪蚕丝一般紧紧包裹着他,丝丝缕缕无法拉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白既明随手拿起来,接听。“既明。”是廖维信,“别挂电话好吗?”白既明没有挂。可能是无尽的黑暗,软化了他坚硬的外壳,也可能是刚刚领悟的事实,让他难以独自忍受下去。总之,白既明躺在床上,听着那个温柔的声音,透过手机,在耳边低低的诉说:“你不肯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在你眼前。可是我想和你说话,就一会,行吗?”廖维信顿了顿,像是在等白既明的回答。白既明没有出声,廖维信轻笑了一下:“我没有想打扰你,你要是不想听了,就直接挂电话。”他又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一直以来,总是你对我说,从来不给我机会对你说几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能是我太不值得信任。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伤人心,我都有点受不了了。”廖维信笑,“是不是当老师的,都这么言辞犀利?”“今天程向雨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前因后果,这个杜子成,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我没有去相亲,其实我父母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不想隐瞒什么,只是事实如此,我们只能去接受。”“我昨天是去签一份挺重要的合同,一大早去的,晚上坐飞机又飞回来了。当时没想别的,就是没在酒店等着送你回家,怕你多心。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让自己钻进死胡同又出不来。”廖维信赶紧又加一句,“不是怪你,就是——”他又顿住了,放轻了声音:“我一看到你明明心里痛苦,却偏要硬装镇静的样子,觉得,很心疼……”白既明仍不说话,却觉得一阵酸楚直蹿上来,整个胸腔闷闷的,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制住,努力将呼吸调整平稳。廖维信没有察觉白既明的异样,只是轻轻说着:“也许你觉得我很烦,但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也想让你,对你自己好一点。别太逼迫自己了,其实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么?我是怕你活得太累,会被自己压垮。”廖维信没有再说下去,很紧张地听着白既明的反应。白既明仍没有挂电话,廖维信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说:“今天太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奥体中心,快点睡觉吧。窗户关严了,好好盖被子。你可能都不知道,你晚上多喜欢踢被子,我常常半夜起来给你盖。”廖维信轻轻笑了笑,两边一阵静默,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地响在耳边,似乎能感到相互气息喷在脸上的温热。好半晌,廖维信低低说了句:“既明,我爱你。”白既明“啪”地一声挂断手机,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像个迷路却无助的孩子。他哭了。第17章 距离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陈楚生《有没有人告诉你》第二天早上,白既明刚要穿上外套上班,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原来竟是楼下快餐店,送了刚出炉的豆浆油条。钱早已付了,服务员不过是根据客人要求把东西送到地方而已。白既明放下外套,取把剪子将塑料盖剪开,把仍冒着热气的豆浆倒入空碗,喝了一口,一直暖到胃里。从这一天开始,无论早餐晚餐,都是各种外卖准时送到白既明手中。晚上9点钟,廖维信一定要打电话,然后聊上一个小时。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耳边那个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事。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怎么把鞋子扔到锅里,和馒头一起蒸;要么就是上学时偷偷用剪子剪女孩子的头发,学武侠小说和好朋友结拜成兄弟,或者挑染头发叼烟卷装大哥,大学之后组织班会晚会联欢会,找认识的所有长辈拉赞助。说到有趣的地方,连白既明也忍俊不禁。很难想象现在这个成熟稳重的廖维信,还能有那么乌龙的时候。当然,也有鼓起勇气跑遍无数地方,也推销不出一件产品,也有判断失误投资失败,辛辛苦苦几年的努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不过廖维信都是一带而过,甚至当笑话讲给白既明听。无论他说什么,白既明从来不接口,不出声。也有几天晚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平稳而悠长,一点一点渗进心里。然后是廖维信深沉的诚挚的声音:“既明,我爱你。”奥运会测试赛终于全部结束,所有人长出了口气,高呼万岁。至于明年奥运会正式开始,至少还有一年呢,累不累的到时候再说吧。学校给参与测试赛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一个星期大假,略作调整。杜子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告诉白既明不许有约,要和他去爬山看枫叶。白既明皱眉:“要玩也是你和程向雨才对,我去干什么?做电灯泡啊?”杜子成笑嘻嘻:“谁让我家向雨喜欢你呢,不怕你亮。乖乖在家里等我电话,估计再过两天吧。”白既明无所谓地一耸肩,将手机扔到床上,披着外套出去逛超市。他要买的东西很少,不过是厕纸牙膏牙刷洗发水香皂等必需品,一个三层楼的大型超市,逛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宣告结束,付钱回家。走到街口,忽然看到前面几个转进暗巷的少年,身上的校服眼熟得很。白既明提着袋子走了过去,果然,那是他所在体育学校的学生校服。十来个高大魁梧的学生正围着一个少年打群架,白既明暗自叹口气,上前喊一声:“你们干什么!”一个高个儿正被围攻那位迎面打了一拳,火冒三丈,偏偏有人过来管闲事,扭头骂一句:“x你妈管你什么事,滚……”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已然看出是白既明。吓得一激灵,忙上前拉开自己同伙:“别打了别打了,老师,老师。”那十来个人尽皆停住,看向白既明,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当中被围攻那位,慢慢走到光亮处,冲地上吐了口血水,抬起下颌,露出桀骜不驯的脸,居然是骆一麟。白既明先不说话,冷冷的眼光扫向那群比他个头还高的小伙子,嗤笑一声:“真不错,学会打群架了。”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一个学生,那学生忙接过去拎着。白既明踱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学生身前,问了句:“你刚才骂我什么?”那学生脸跨了下来:“老师,我不知道是你,我……”“是别人就该骂?”白既明抬手就煽了他一耳光,那学生低下头,一句不敢多说。“你们真行。”白既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这么多人打一个,哪个队的?”“散……散打的。”“散打?”白既明冷笑,“那你们是准备全国比赛十来个打一个,还是参加世界杯十来个打一个?丢脸都丢到学校外面来了,真是有种。滚回去,自己到教练那里认错。”“别,白老师,别告诉教练行不?咱们下次不敢了。”学生们神色惶恐,开始讨饶。“两个选择。”白既明不为所动,“一是你们自己和教练说,该打该罚自己领;二是我和你们教练说,怎么打怎么罚我说了算,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今天算是完了,向白既明鞠个躬,垂头丧气向外走。 第17章 他语气里的战战兢兢让白既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恨,他咬着唇,听到廖维信在那边低低地说:“和你在一起一个月,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好把每天的菜都换一换,你觉得哪家的菜好?”廖维信顿了顿,没有听见白既明的回答。这是他习惯的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如此。自顾自接下去:“你要是喜欢,就告诉送外卖的人,我都和他们交待清楚了。喜欢就多吃点,你最近瘦得太多,测试赛忙完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廖维信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话,不厌其烦地叮嘱,然后又静默下来。墙上挂钟的分针一点一点地移动,慢慢指向最顶端。忽听那边传来两声轻咳,廖维信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既明生病了?暗自责怪自己刚才没看清楚,刚要说话,却听那边一个弱弱的声音:“那个……”廖维信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敢出声,屏住呼吸等着。白既明似乎很犹豫,终于说了句:“那个孩子,是我的学生。我……”他又不说话了,廖维信却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狂喜,不知不觉间已然笑出声:“我知道。”他说,“我知道。”白既明听到那一声轻笑,狼狈万分,挂断手机,将脸埋在被子里,觉得自己真是有病。第18章 简单爱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著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周杰伦《简单爱》白既明最终还是和杜子成程向雨一起出去爬山。他生性不喜欢热闹,更不爱出门,不过最近实在心太乱,没准出去走走能理理情绪。三个人开辆宝马,在高速上行驶了近四个小时。一路上程向雨坐在副驾驶,忙着和杜子成叽叽喳喳地说笑。白既明乐得清闲,独自窝在后座,看着车窗外夕阳如醉、晚霞红透,心境开阔了不少。天华山是刚开发不久的旅游地点,杜子成极力推荐,说等全部开发完了,人群蜂拥而至,到时候想好好观赏只怕也难。白既明最怕的就是人多,杜子成拍着胸脯做担保,没准整座山就他们三人。事实证明,两个心怀鬼胎的坏蛋还是撒谎了。白既明一下车,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廖维信,两人目光一对上,都怔住。程向雨仍然笑嘻嘻:“啊,怕小白孤单寂寞,特地把廖哥也叫来了。小白,多一个人你不会在意吧?”白既明勉强勾了勾嘴角:“没事。”杜子成装作没看见两人的尴尬,抬手看表,说了句:“都快十一点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爬山。”程向雨欢呼一声,当先跑到旅店里。房间是早定好的,杜子成程向雨自然住在一间房,本来另一间就是白既明的,现在好了,多出个廖维信。程向雨得意地一睒眼:“快睡吧快睡吧,我都要累死了。”拉着杜子成进房间去也。倒是廖维信先镇静下来,打开房门说:“向雨就是没心没肺,你别在意。”他轻咳一声,说道:“要不我再去开个房间,这里好像空房挺多的。”“不用了。”那样太矫情,既然已做不到对他视而不见,形同陌路,那又何必装模作样?白既明低着头走进房间,将随身带的背包放在床头柜上。廖维信见白既明神情有些恍然,知道他还没有弄清楚该怎么面对自己,一笑,忙着摆放东西整理双人床,对白既明说:“你先去洗澡吧,太晚了,明天还要爬山。听说挺险,今晚养精蓄锐。”白既明默默地掏出自己的衣物,静静进了洗手间。杜子成是典型的公子哥,一点不能委屈自己,出门旅游,当然要订下当地最好的旅店。房间里很干净,设备也还算齐全。不过现在是深秋,天气冷得很,用不着洗澡。白既明简简单单洗漱一番,便走了出来。等廖维信洗好,白既明早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装睡觉,脸冲外,身子缩在床的一侧。廖维信张嘴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出声,走到另一侧掀被躺下。1米8宽的床,倒让两人明显划出楚河汉界,谁也不说话。原以为如此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又各怀心思,只怕要望天到明晨。没成想,两个人忙活奥运会两个多月没睡好觉,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竟然都睡着了。廖维信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随手打开,里面传来杜子成的声音:“喂,睡醒没?到点啦。”廖维信一睁眼,微微动了动,发现半边身子被人压着。低头看过去,白既明的头躲在自己右边肩窝里,睡得正香。廖维信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对杜子成轻声说道:“才几点,太早了。”“早什么啊,都七点了。”“既明还没醒,要去你们去吧,我陪他多睡会儿。”“没醒叫醒他呀,四个人一起来的,我们俩先去,这叫什么事?”廖维信见白既明蹭蹭脸,蹙起眉头,知道是觉得吵了,不敢再说,低声道:“要不就等我们,要不就先走。就这样,爱咋咋地。”索性关机,反正白既明的是小灵通,根本就没带来,料他杜子成也没胆子敢打房间的电话。白既明踢被子的毛病又犯了,冷得紧紧贴在廖维信的身旁,吸取他身上的温暖,手臂横到他胸前,抱个严严实实。廖维信一条手臂被白既明压着,又不敢乱动,废了好大的劲才扯过被子,慢慢给白既明盖上。趁着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晨曦,廖维信朦胧地看到白既明恬静的脸,乖乖地躺在自己怀中。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阳光一样环绕住他。廖维信轻轻拂起白既明耳边的碎发,看他白皙的脖颈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伸手揽住白既明,下颌抵住他的头顶。白既明梦到自己躺在无边的长草中,周围密密麻麻的向日葵盛开着,橙黄色的海一直延伸到天际。他将四肢舒展开,惬意地喟叹一声,感到那一丝一缕的柔软和温暖,慢慢渗透全身,充满胸臆。这种感觉太舒服,以至于白既明睁开眼睛,面对并不算黑暗的房间,竟有一种隔世的恍惚,好半晌才发觉那种温暖来自于哪里——廖维信的身体和身上的被子,像一个铺满厚厚丝棉的贝壳,紧紧将自己包裹在里面。白既明头枕在廖维信的胸前,看不见他的脸。他没有动,近乎贪婪地汲取那久违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有一瞬间,白既明忽然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他想起那一个月中,曾有一次做爱之后,他就这样躺在廖维信怀里。廖维信问他:“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干点什么?”那可能是《后天》碟片带来的后遗症。自己怎么回答的?“和你做爱做到死。”白既明轻笑,闭上眼睛,如果末日之前,能这么相拥而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人们依旧会活下去。该哭的哭,该笑的笑,该面对的一样也逃不掉。所以,就这样吧。白既明硬起心肠,一抬头,却正对上廖维信含笑的眼:“睡醒了?”白既明的脸登时红了起来,慌忙支起身子,呆了半天,说出一句:“我去洗漱。”磕磕绊绊下床逃到洗手间里。等两个人走到餐厅吃早饭,杜子成程向雨早就不耐烦了,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程向雨当先嚷嚷:“你们还能行不?在不来我都开始吃午饭了。”廖维信不等白既明开口,抢先回答:“我起来晚了,不是让你们先爬山了吗?”杜子成哼了一声:“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快点吃别废话,再啰嗦天都黑了。”廖维信一边剥鸡蛋壳一边无所谓地耸肩:“那也行,正好到山顶看日落。”杜子成程向雨对着翻白眼,白既明知道是自己的错,胡乱扒拉两口粥,就放下碗筷。几个人各提着一瓶矿泉水来到山脚下,已经九点了。太阳升起老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第19章 廖维信抬头,看着白既明略显局促地垂着眼睛:“那……我先去擦把脸。”“可以洗个热水澡。”白既明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说不上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带点故作的镇静,“柜子里有衣服。”廖维信尽量很自然地走到白既明身边:“你的衣服也湿了,要不咱们一起洗吧,你的脚也不太方便。”白既明握着杯子的手一下子攥紧,脸上红了起来,犹犹豫豫不出声。廖维信再等他做决定,那就是天大的傻瓜,立刻转移话题,追问一句:“用我帮你脱衣服吗?”“不用。”白既明慌忙回绝,“我自己就行了。”廖维信笑:“那好,我等你。”第20章 爱人请爱着我请再爱着我甜蜜的感觉吸引我不再拥有这份寂寞在夜空请你呼唤我——邓丽君《爱人》厕所真是不太大,除了手盆坐便零零碎碎,也就能容下一个人。两个大男人一站到里面,温热的空气立刻充满整个空间,想忽视都不行。彼此赤裸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热水打开,水蒸气升腾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暧昧。隔着雾气,对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白既明紧紧抓住暖气管子,水浇在身上,热得难受,有些透不过气。廖维信从慢慢伸出手臂,轻轻揽住白既明的腰身,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脸在白既明的颈边缓慢而轻柔地磨蹭。“既明……既明……”廖维信的呢喃,在这热气弥漫的狭小浴室中,显得异常飘远。白既明动动唇,这样的气氛太温暖,那种冷硬漠然的拒绝话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颓然地低下头,认命地闭上双眼。廖维信小心翼翼转过白既明的身子,让他背靠住身后墙壁的瓷砖。白既明的头枕在廖维信宽阔的肩膀上,任热水淋洒下来,沿着脊柱滑落。廖维信扶着白既明直起身,大手抚上他的脸:“看着我,既明……看着我……”白既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双眸,对上廖维信宠溺温和的眼睛。廖维信看着白既明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脸上满是怜惜:“太累了,是不是?”白既明没有说话,连日的矛盾挣扎强作假装,突然一下子没了用处,心里涌上来的,是莫名的委屈和酸楚。是的,太累了。白既明舍弃了徒劳无功的努力,放任自己沉湎于无边无际的温馨的海里。感到廖维信的吻,滚烫犹如火灼,落到自己脸上、唇上。往下发生的一切,白既明都没有任何概念。他只是随着廖维信,随着自己身体的本能,脑子里一片空白。廖维信扯下条毛巾,胡乱擦了擦两个人,带着白既明躺倒床上。看到白既明闭着眼睛,温顺地躺在自己身下,脸颊因为热气的氤氲而泛着粉红的光泽。他揽过的身子,低头吻下去。白既明仰起脸,热切地回应。两个人的呼吸渐渐粗重,感觉到彼此昂然的欲望。廖维信一把握住他的,上下不停地撸动。白既明激动得低喊出声,浑身的力气都被聚集到那里。长久压抑的情感,突然的涌出让两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一样相互啃咬吸吮。炽热的火花瞬间燃烧起来,一直烫到灵魂深处。除了本能,不知道该遵循什么;除了契合,不知道该追求什么。像是在旷野中寂寞已久的兽,在近乎粗暴的动作中寻求淹没的快感。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将床上纠缠的人影凝固。廖维信只不过抬头扫了一眼,立刻又去吻身下的人。白既明却立刻推开他:“是我的。”白既明的人际关系,简直堪比古代隐居的圣贤,手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一旦打开,就是重要的人。廖维信呻吟一声,只好翻身仰面躺下。白既明匆匆爬到床边,按下接听键:“妈,什么事?”“回家没呀?怎么也不来个电话?”白母有些抱怨。白既明竭力将呼吸平稳:“哦,没事,出去玩了一圈刚回来。雨下得太大,回来晚了点。”“明天上班不?”“不,不上班,我还在休假。”“是吗?”白母来精神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女孩,去看没?你张姨都催我了。”白既明皱眉:“妈,你别总管我行不?好不好我自己知道。”“行行,不管你。别总吃方便面,那东西对身体不好,又不是不会做饭,自己弄点什么不能吃啊?”“好,我知道了。”白既明也躺下,听着母亲的啰嗦,体内激情渐渐平复下来。廖维信听到白既明语调越来越冷静,暗自喟叹。白既明防护太严密,滴水不露,这次好不容易有点漏洞,本以为可以再进一步,这下只怕要泡汤。再等下一次,指不定猴年马月。好吧,没办法,谁让自己遇上这么个固执得可恨的人。这一通电话说了十多分钟,等白既明关上手机,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都不出声。只听到外面雨滴打在窗户玻璃上,纷乱如思绪。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廖维信只觉得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握住,然后是白既明恍惚得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廖维信,你爱我么?”廖维信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偏头去看白既明。他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握住。很痛,但是这种痛却奇异地让白既明感到心安。他笑了,睁着眼睛,叹息一样地说了句:“那就爱我吧。”这样的话,已经不必再说第二遍。廖维信一下子翻身而起,紧紧盯住白既明。他的目光仍很柔和,深处却夹杂着下了某种决心的坚定。廖维信兴奋得一把搂住身下的人,一遍一遍地低低的呼喊:“既明,既明。”白既明推开他,皱眉:“你做不做?不做滚下去。”廖维信一怔,随即大笑,一口咬住白既明的乳尖,引起他一阵惊喘。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了。太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射进来,有些晃眼。白既明将头埋在廖维信肩窝里,蹭来蹭去不起来。廖维信微笑着亲吻爱人光洁的额头,想了想说:“去我那里好不好?”白既明垂着眼,缓缓点点头。廖维信转身跳到地上,跑到厕所里洗漱,对白既明说:“你乖乖的别乱动,咱们回家去再说。”“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先穿上。”白既明好心地提醒。廖维信这才觉得有点冷,拉开衣柜翻出几件来,胡乱套上。反正两人身高差不多,就是白既明瘦些,穿起来还凑合。穿完了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把又拉开柜门,上下左右乱翻一气,回头问躺在床上的白既明:“我给你的衣服呢?”当初那一个月里,廖维信给白既明买的衣服可不算少,只不过大部分都被他原封不动退掉了,钱还给廖维信。毕竟还有穿过的,想退也不可能。但是现在衣柜里白既明衣物极少,冬装夏装一目了然,哪有那几件。 第21章 “我也不是在乎这些。”白既明轻声说。廖维信无奈地笑,摸摸他的头:“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伤心。“既然最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去计较呢?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的我的分得那么清楚呢?”白既明嗫嚅一下:“因为……我……”因为总要有种形式,让我们分开彼此,因为总要有种东西,证明我们分得绝然。他没有说,廖维信却早已明白,他叹口气:“既明,不是毫无亏欠就可以完全忘记,不是扔掉一切就可以从头再来过。你太理智了,可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光靠理智就可以分析清楚的。感情不是1加1等于2的数学题,也不是除了坏人就是好人的烂俗小说。如果真那么简单,你就不会和我再见面之后就觉得痛苦了。”白既明咬着下唇,他不能否认,廖维信说得很对。“我知道我们的压力很大,太多太多的困难需要去面对。但我不要你那个短暂的幸福,我廖维信要的就是一生一世。我想要和你去国外结婚,想和你一起孝敬父母,想领养个小孩……既明,我们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就算是传统的夫妻也不例外。如果从一开始,就抱定了总会分开的想法,又怎么能过得下去?”他扶起白既明,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一定会努力和你幸福的,所以,试着相信我,好么?”白既明将头慢慢低下,靠在廖维信宽阔的肩膀上,说:“嗯。”廖维信搂着怀中的爱人,轻轻笑了。这个世界,估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古怪的小情人。白既明看问题总是悲剧的,他喜欢预设到所有的困难和坏结果,然后让自己纠缠其中不可自拔。但廖维信不这样,那些沟沟坎坎在他看来,不过是走过之后笑谈的资本罢了。我怎么会允许我们的爱情,成为悲剧。我要一直爱你,一直爱你,像每一对最平凡的夫妻,像每一对最幸福的夫妻,相守到老去。第22章 痴狂想要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刘若英《为爱痴狂》白既明的伤好了回到学校,那一个星期的假期也算完事。这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代课的老师一看他回来上班,夸张得长出口气,摊在椅子上不动地方。白既明抿嘴微笑。体育学校就这样,学生就听自己教练或班主任的,有时候校长都不好使。因此最怕给别人带班,压力很大。白既明简单道了声谢谢,拿着点名册和教案课本进教室。两三个月没见,学生到还是老样子,早听说白老师回来了,个个规规矩矩地在座位上坐好装模作样。等白既明一进教室,热烈的掌声立刻响了起来,甚至还拼命地打口哨。一群小鬼。白既明扫一眼教室,就知道学生有没有全出席。逃课在这个学校很普遍,不过按道理,班主任的课,应该还是给面子的。还是少了一个人——骆一麟。白既明不动声色,先将学生情绪安稳下来,然后开始讲课。中专数学对这些学生来说,无异于天书,一个班三四十人,能有个三五个听讲的就不错。草草结束一堂课,白既明去找那个代课老师,问一问骆一麟的情况。答案让他很震惊,骆一麟因为在寝室性骚扰同寝同学,昨天刚被劝退,估计这时候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呢。白既明略想了想,和另一个老师换了堂课,快步赶到男生宿舍,去找骆一麟。说性骚扰,其实还算客气。骆一麟明明就是趁着别人出去训练的时候,拉着那个小男生在床上胡天胡地。被巡视的值班老师无意中发现,上前喝止。那个小男生刚进学校不到两个月,见此情况吓得半死,指着骆一麟,就说他强奸。骆一麟冷眼看看那个天天缠着他,甚至前几天半夜摸到他床上主动跪下为他口交的小男生,嘴角扯出轻蔑的笑。这件事可大可小,值班老师不能擅做主张,只好向学校汇报。最奇怪的是骆一麟的态度,不辩解不承认可也不否认,最后只来一句:“我退学。”转身就走。这种情况下,至少应该将家长请来,和学校一同商讨对策。但是教练手中的家长电话,无论如何打不通,骆一麟又拒绝透露家庭住址和其他联系方式,弄得学校束手无策。正忙着想解决办法,骆一麟已主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白既明赶到男生宿舍的时候,正看见骆一麟寝室门前聚集一大堆学生,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他稳住脚步,走过去,大声说道:“上午不去上课,围在这里干什么?都把名字班级报上来,是不是在逃课?!”学生们一看是老师,慌忙鸟兽散。白既明走到敞开的门前,见寝室里乱糟糟的,骆一麟慢吞吞地将衣物胡乱塞进旅行箱,神情一片漠然。白既明沉吟一下,走了进去,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一阵嘈杂声,几个女孩子跑过来,拼命大声喊:“骆一麟,我们支持你!”“不要去理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懂真正的爱情。”“对!骆一麟,我们支持你!留下来斗争到底!”白既明皱皱眉,看向那些女孩子或兴奋或好奇或激动或义愤的脸。骆一麟淡然的声音透过那片叽叽喳喳:“滚。”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大一点的上前解释:“骆一麟,我们是要帮……”“我他妈的叫你们滚!”骆一麟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向那群女孩子扔过去。一片惊慌的尖叫声,杯子“啪”地摔在地上,碎成片片。女孩子们撇下嘴,怏怏而去。白既明看看那片碎玻璃,眉头皱得更深了,“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他说。骆一麟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刚刚发现这位老师,扔下手中的衣服,长腿一伸,坐在桌子上。白既明关上寝室门,落了锁。骆一麟没拦着,冷笑:“怎么,不怕我性骚扰你?”白既明坐到他身边:“你骚扰过了。”骆一麟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白既明一根。白既明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任他点上。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完全忽略身边床上地下那片狼藉,享受着秋日温暖的阳光和难得的平静。“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骆一麟先开口。“大学,知道自己有同性恋倾向的时候。”“当时很紧张?害怕了?”白既明微笑:“可能是吧,不过没有太恐慌。我对女人也是有感觉的。”然后反问,“你呢?”“那个男人教我抽的,15岁。”白既明看向身边这个少年:“讲一讲吧,我听着。”骆一麟眯起眼睛,慢慢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看着它渐渐模糊,消失不见。那段往事,他已经很少去想起。不过那并不表示忘却,痕迹太深太长,能做出的唯一一个保护自己的措施,就是去忽略。现在算来,骆一麟至少有四个妈妈,五个爸爸,如果毫无血缘关系,只因领个证件就算是父母的话。他的亲生父母,自从他出生之后,就离婚了。然后两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比着看谁再婚的次数多,看谁嫁给(娶进)的人更有钱。最奇怪的是,都没有孩子。因此,对这根独苗,可以说,他们还是很爱的。不断地给钱,偶尔打打电话嘱咐几句,还有少得可怜的相聚和亲抚——这就是他们全部的爱的方式。小小的骆一麟常常是抱着最贵的正版毛绒玩具,躺在超豪华的大床上,睁开眼睛,面对的是无边的黑暗与孤寂。骆一麟没有去过普通的学校,他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就被送进当地体校学武术。这样有一大好处,体校是全封闭的场所,又没有升学压力。不用担心上学下学的接送、没完没了的成绩反馈和家长会。至于孩子,不是有教练老师和同学吗? 第23章 你怎么舍得我——黄品源《最爱你的人是我》廖维信这一天过得可不算太顺利。一是本来早已谈妥的合作项目,对方突然变卦;然后是楼盘招标失败,一个多月的努力全部白费。生意成不成倒无所谓,只不过辛辛苦苦的准备,不被人认可,让他有点沮丧。紧急召开会议,总结经验教训,找出问题和不足,然后又对已经竭尽全力的下属给予鼓励。等他走到停车场,才发觉是晚上七点多了。忙拿出手机给白既明打电话,手机却已没电。他略一沉吟,决定直接开车回家。白既明晚上4点半下班,坐公车近一个小时。通常这时候,晚饭都已准备好了。他的应酬少得可怜,是绝对的居家好男人。因此,当廖维信在楼下看到家里漆黑一片,心里咯噔一声。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牢牢牵扯住廖维信,他急匆匆锁好车,几步跨进电梯里。房门是反锁的,表明白既明没有在家。廖维信猛然想起那一个月之后,也是这样突然的离去。廖维信摸出钥匙,觉得自己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开了门,“啪啪”按开了电灯。苍白的灯光,让廖维信有些眩晕。那一瞬间,廖维信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很茫然而徒劳地在房间里搜索。卧室、洗手间、客厅、阳台,没有白既明的身影。廖维信浑身发冷,他慢慢走到床头旁,机械地拿起电话,按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一阵柔和悦耳的铃声,却没有人接听。廖维信只觉得烦躁不安,拼命地拨打那个电话,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遍,廖维信才听出来,耳旁响的是有规律的“嘟嘟”声,简单的白既明连个彩铃都不愿意设置,那么,那阵铃声是……廖维信一抬头,看到另一边床头上还在闪烁振动的小灵通。他翻到床上,这才发现白既明的东西好好地放在那里。一身睡衣,镶在镜框里的两人的合影,手机底下压着一张字条:给你打电话关机了,我回家一趟,等着我。天!廖维信无奈地摇头苦笑,一颗心彻底放到肚子里。自己也太紧张,再有这么一次,非得神经衰弱不可。没办法,谁叫他有前科,自己这算不算惊弓之鸟?廖维信有些好笑,随手将字条扔回床头。白既明不是s城人,老家在h市,这一走,没个两三天,估计回不来。好吧,老老实实等着就是了。第一天倒还好说,胡乱睡了一宿,照常上班工作。一个白天,白既明没有给廖维信打电话。他没怎么太在意。那个变卦的合作伙伴又反悔了,忙着和他谈条件,这次连合同都签好,免得夜长梦多。晚上大家出去喝酒庆祝,廖维信总是要摸出手机看上一阵,白既明没有来电话。夜里回家,房间里冰冰冷冷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廖维信早早上了床,望着那个手机发呆。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仍然没有来电话。廖维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一阵铃声把他吵醒,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伸出手拿过手机。是早晨的闹铃,不是来电。廖维信长出口气,颓然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双手用力搓了把脸,下床洗漱。到第三天,仍然没有电话。廖维信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路上出事了,没有赶到h市?还是既明的家人……又或者临时遇到什么状况?他的心悬在半空,一点着落都没有。夜里睡觉半梦半醒,总是觉得自己听到那阵手机铃声,睁开眼睛看去,原来是幻觉。廖维信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就看出白既明不对劲,为什么当时不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让他很为难?第四天,廖维信终于忍不住打给在奥运会测试赛时,认识的赵鹤男。可惜,就连白既明的同事,也不知道他老家的电话和地址。白既明这个人太低调,从来不和别人谈论自己的事情。问了一圈,只知道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回家有点事,再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廖维信打给杜子成,这个老同学也不知道。白既明很少和同学聚会,在大学的时候,也从不曾请同学去他家里玩。“怎么,你们吵架了?他不会是回娘家哭诉去了吧。”杜子成打趣。廖维信心情正不好,皱着眉不出声。杜子成听他不接口,知道问题有些严重,咳了一声说:“没事的,别担心,他这么大人了……”杜子成还要说下去,却被程向雨一把抢过电话,大声喊:“廖维信,你敢欺负白既明,我和你没完!”廖维信隐忍的怒气爆发到极点,冷着声音说道:“你闭嘴,让杜子成接电话!”程向雨还要嚷嚷,杜子成连忙夺过来,只听廖维信的话生硬得像金刚石:“杜子成,你要是再管不住你媳妇的嘴,我和你绝交!”杜子成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挂断电话。廖维信将手机扔到床上,无力地摊坐在沙发里。一会自责没有问过白既明老家的电话;一会担心他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孤立无援;一会又想,是不是他要和自己分手,故意避开不见?将这几天在一起的生活翻来覆去想过好几遍,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按道理是不太可能。但是那个人是白既明,说断就断,说分就分,半点留恋都不会有的白既明。廖维信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要不是罗娜的电话,他非得亲自去h市看看不可。相对于廖维信的焦头烂额,罗娜这个局外人明显冷静许多。她首先问:“廖哥,你有什么急事找小白吗?”廖维信这才想起,他和白既明的关系,并不是人人皆知。廖维信稳住心神,缓缓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测试赛的账目我们双方有点没对上。当时签单的是白既明,唐林处长让我找他商量一下。”罗娜是很懂得分寸的女孩子,一听到是公事,又是和钱有关,就不往下问了。只说:“廖哥你别着急,小白只是回家陪父母。他一个假期没回去,就多待几天。”“哦。”廖维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我以为他家有急事呢,还想问问用不用帮忙。”“没有。”罗娜笑,“廖哥真是热心肠。不过他挺好的,我一个同学回h市,还在路上遇到他了呢,那时他正和他妈妈在一起逛市场。”廖维信心脏咚地一跳,问道:“那你的同学知道既明家里电话或者住址吗?”罗娜皱眉:“不知道啊,他也只见过小白一面,彼此不太熟,能在另一个城市里碰见也算挺有缘。廖哥你放心,小白过几天肯定回来。他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都过去四五天了。再不回来,你干我们学校还不干呢。”然后是略带歉意和善意的笑。“哦,谢谢。”廖维信低声说了一句,慢慢挂断电话。知道他没事,廖维信放下心。可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愤怒和郁闷。过了这么多天,他竟然连个电话都不肯打过来,让自己白白的牵肠挂肚担心忧虑。甚至他最近的情况,居然还是在别人嘴里听到的。白既明,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这两天,廖维信一直沉着脸,很少说话。他虽然还不至于幼稚到迁怒给自己下属,但就算最迟钝的人,也看出老总心情不好,事要多做,沉默是金。杜子成教训了一番程向雨,也不问廖维信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拉着他去喝酒。一晚上打发掉无数过来搭讪的男男女女,喝进去一瓶xo,啤酒不计其数。闷酒很容易醉人,廖维信打车回到小区里,觉得自己一阵阵头晕。不过这样正好,至少可以安稳睡个觉,不至于睁眼到天明。他从电梯里出来,借着楼道顶上感应灯光,看到门前站着的,熟悉的身影。廖维信闭上眼睛,晃晃头,又睁开。没错,是他,白既明,脚边地上还有个小小的旅行包。白既明看见廖维信,眼里露出欣喜的光,似乎还有些难为情。他咬咬唇,笑着说:“我租的房子到期了,想搬到你这里,不反对吧?”廖维信没有出声,目光冰冷而漠然,看着白既明,就像看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白既明脸上期盼而热烈的神情慢慢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诧异。就在这时,感应灯灭了。楼道里一片漆黑,两个人都不出声,也没有动,彼此对峙。最先说话的,是白既明。淡淡的,在黑暗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了,再见。”他咬住牙,弯腰提起那个小小的旅行包,转身向电梯走去。他刚迈出两步,猛然被人紧紧拉住手臂,还没等反应过来,“咚”地一声,整个人被撞到墙上,感应灯立刻亮了起来。白既明后背一阵钝痛,闷哼一声,抬头看见廖维信眼底一片赤红,面孔因为怒意而有些扭曲。这样的廖维信,是他没有见过的。白既明微微有些害怕,张开嘴刚要说话,却被廖维信低头狠狠吻住,牢牢按在墙上。廖维信吻得很用力,不知谁的唇破了,彼此都尝到一点血腥味。廖维信毫不理会,双手撕扯白既明的衣服。他的力气极大,白既明又紧张又害怕,断断续续地说:“别这样,维信,你别这样。”廖维信完全没听见,撕开白既明脖颈下的衣服,低头啃咬。这一下刺痛让白既明轻喊出来,他用尽全力猛地推开廖维信,叫道:“你他妈的干什么?!”两个人对视着,安静的楼道里只听到此起彼落的粗重的呼吸声。廖维信的衣服有些凌乱,样子很狼狈,白既明更不用说。白既明胆战心惊地看见廖维信眼底赤裸裸的掠夺的欲望,他尝试着安抚对方的情绪:“维信,你听我说,你……”就在这时,感应灯又灭了。廖维信在那漆黑的一瞬间,豹一样扑了上去。拉过白既明甩到门边,不等他挣扎就用力压住他。 第25章 白既明困意又上来,闭着眼睛打盹。廖维信凑上前:“先吃点饭吧,一会粥都凉了。”白既明拉过被子裹在身上:“我困了,要睡觉。”“乖,先吃饭,吃完了再睡。”白既明把头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你不上厕所啊。”廖维信不依不饶。白既明索性将脑袋全蒙在被子里。廖维信悄悄走上前,掀开被子一角,露出白既明半张脸。他撅起嘴,开始在白既明耳边打口哨。一声一声,平而长。“廖维信!”白既明终于受不了了,“忽”地坐起来,抄起枕头摔在廖维信大笑的脸上,跳下床跑向厕所。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尤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的时候。白既明总有些神情恍惚,碟片都看不进去,时不时地愣神。廖维信知道他是在担心妈妈的态度,可这时徒然的安慰也没什么用。两个人照常上班下班,做饭聊天,不过白既明提不起精神来。廖维信抱着别扭的爱人,相互依偎着躺在沙发里,有时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夜色慢慢降临。到第四天晚上,白既明的小灵通响了。他早将新手机号码告诉了身边的同事,现在唯一有可能打这个小灵通的,就只能是……白既明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廖维信,廖维信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无论她说什么,都听着,别还口。”白既明微微点点头,神色冷静下来,他按下接听键,说:“妈。”“既明……”白母说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传到白既明耳边的,是母亲强自抑制的哽咽的哭声。白既明除了唇色抿得发白,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有廖维信,感到他死命地握着自己的手,指甲扣到肉里。白母一直在哭,她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哭声都是轻轻的,时断时续。但这却比痛打白既明一顿,更让他受不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自己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端痛苦难过,而这种痛苦竟是自己给她的。白既明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窖,心底的寒意袭得浑身都在颤抖。廖维信发觉白既明强自的隐忍,他狠狠地咬住唇,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廖维信慌忙抢过电话,果断地切断它,用力将白既明拥在怀里。他没出声,只是搂住怀里的爱人,慢慢抚摸着。终于,白既明开始抽泣:“是我不好……”他哽咽着,“是我不好,是我让他们失望了,都是我的错……”“不是。”廖维信的声音低却沉稳,“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错。”白既明紧紧搂住廖维信的肩头,失声痛哭。第25章 平淡现实比电影感人一对六十分超过了满分——蔡卓妍《60分》惊涛骇浪式的热恋,和细水长流的感情,你会选择哪一种?无论是廖维信还是白既明,当然都希望是后者,至于前面那种,留给小说家极力渲染去吧。两个人静下心来过普通日子时,才发现彼此的差异。比如,白既明从来不在乎饮食,一碗酱油泡饭都能对付一顿。但廖维信不,他很注意营养的擅入和饭菜的口感。除非必不可免,否则他轻易不在外面喝酒应酬,一定要回家吃晚饭。再比如,白既明对身外物敏感度极差,廖维信却讲究衣服的舒适度和质量。他不常买奢侈品,但喜欢名牌的东西,因为通常这样的商品质量做工都是一流的。白既明看不太明白那些外国商标,只是负责穿上而已,然后到学校引起一阵女同胞的惊诧:“天,不是吧小白,你中100万了?”白既明面不改色,微笑:“五爱市场的货。”没有人会怀疑,在这个位置偏僻的小学校里,就算你戴的是真的劳力士,他们也一定认为是五爱市场淘来的。也难怪,那里的劳力士,无论包装还是外观,和真的一模一样。廖维信喜欢熬夜,他睡眠很少,一天五六个小时就足够。白既明晚上10点一定要上床,看会小说就进入梦乡。弄得廖维信看完文件,洗个澡,感觉刚上来,白既明早睡着了,于是一脸的郁闷。廖维信爱热闹,以前常约朋友到家里聚会。但白既明喜欢安静,极其讨厌嘈杂。因此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廖维信就从不带朋友来,而是改到外面。两个人生活背景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性格也不同,当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成熟沉稳的廖维信,也会生气,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闷烟;冷静理智的白既明,也会冲动,摔上门就出去狂饮。两个人在不断的冲突甚至争吵中,在彼此的退让与包容中,一点一点地影响着对方,一点一点地找寻最恰当的相处模式。只要有爱,什么是不能体谅的呢?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当一切风平浪静,看见爱人眼中的歉意和悔意,相对而笑,然后是或热烈或缠绵的拥抱和爱抚。再回过头看那场争吵时,都觉得无聊又有趣,愤怒和指责衍化成小小的抱怨甚至撒娇,突然发现,两颗心又更贴近了一步。原来,争吵也是甜蜜的。不过,鉴于白既明总是突然的决定,廖维信有一个要求,让白既明必须做到。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许自己擅作主张,一定要两个人商议着来。还有一件事,廖维信很不以为然,就是白既明的“懒”。白既明做家务当然是不懒的,在体育学校当老师,完全没有普通学校教师那种压力,可以说轻松得很,甚至听说明年再开学要改成半天班。白既明很喜欢做家务,而且他有轻微的洁癖,连顾个保姆都不愿意,一定要自己亲手收拾房间才放心。廖维信说他懒,是指白既明很少进行身体锻炼。他只喜欢打篮球,但那是群体项目,又受到场馆和天气的限制,根本不可能常玩。廖维信下定决心,一定要培养白既明另一项体育爱好。他买了成套的网球服,网球拍网球鞋拍线一应俱全,要教白既明打网球。刚从威尔逊专卖出来,就发现天已经开始下雨了。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算算日子,离冬至只剩十来天,等有时间约既明一起出来买冬衣。路上行人很少,都躲在商店或屋檐底下等雨停。因此,不远处那个在雨中慢慢前行,衣衫单薄,双臂抱在胸前,弓腰缩背,哆哆嗦嗦的身影尤其引人注目。廖维信只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犹豫了一下,开车跟上去,摇下车窗,试探地叫一声:“嘉源?”许嘉源一回头,像只受惊的胆小的兔子,似乎随时准备拔脚逃走。瘦瘦小小的脸上,唇色苍白,眼睛大大的,却布满红血丝,样子十分憔悴。全身都湿透了,打着冷战。廖维信连忙停下车子,打开车门:“怎么淋成这样,快上车。”许嘉源低头看看车里的真皮座椅,再看看自己一身的水,咬着下唇迟疑。廖维信皱眉:“快点,感冒好受啊?”许嘉源缩着身子坐进车里,看了廖维信一眼,张口叫一声:“廖哥。”廖维信指指车窗下的面巾纸:“快点擦擦,没带伞就避一会,什么急事偏得这时候出门?”拧开空调,暖风渐渐充满狭小的空间。许嘉源扯出几张面巾纸擦脸,抽抽噎噎的,也不知是在擦雨水,还是在擦泪。廖维信只作没看见,问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许嘉源擦得更起劲了,声气弱弱的:“我……我没地方去了……”廖维信心底暗叹一声,早在看见他一个人在雨里晃荡,就知道问题很麻烦。但是毕竟是熟人,见到了总不能当作见不到。他想了想,说:“那去我那里吧,上次一起住的地方,行不?”许嘉源点点头,鹿一样清纯的眼睛无辜地望着廖维信,低低地说:“谢谢廖哥。”廖维信笑,当初就是这双眼睛打动了他,让他从十几个mb中选出这么个雏儿。他看看表,离白既明回到家还有一点时间,估计来回一趟差不多。廖维信和许嘉源在一起的时候,住的是二十八中学附近的房子,叫“智居园”,离s城的大北监狱很近。很多人不愿意买那里的房子,廖维信却不太在乎。那是别人给他顶账用的,精装,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如今大北监狱迁走了,房价骤然升高,他正考虑要不要卖掉。房子里顾了保姆打扫,倒很干净,衣服鞋子和日常用品一样不缺。暖气烧得很热,屋子里暖烘烘的。廖维信拿出自己的睡衣,让许嘉源进浴室里去洗个热水澡,自己走到厨房,切点姜片,熬了碗姜汤。和白既明在一起这么多天,多少也学会点。廖维信端着姜汤走到卧室里,准备让许嘉源喝完了睡觉。一转头,却见他赤裸着身体从浴室里走出来。许嘉源很漂亮,光滑白皙的肌肤,笔直的腿,柔韧的腰身。热气熏得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目光中有点羞涩。不用语言,是男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更何况,他们两个人一年前,还在一起度过数个月很美好的时光。廖维信只是淡淡地笑,径直走到浴室里拿出睡衣,上前披到这个少年的身上:“别胡闹,小心着凉。”许嘉源急了,说:“廖哥,我不是因为有病被赶出来,我……我干净得很……你,你可以戴套……”廖维信摸摸他的头:“行了,快把姜汤喝了睡觉。”“廖哥,你是嫌弃我么?”小鹿的眼睛里又开始泪意盈盈。“怎么会。”廖维信微笑,“但是我有爱人了。”许嘉源咬咬唇,失望地低下头。廖维信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嘉源,你也知道,我以前有很多‘伴儿’,今天无论在雨里遇到的是哪个,我都会让他上车的。你明白吗?”许嘉源在夜店里混了那么久,怎么会听不出来廖维信话里的意思。他很懂事,立刻调整心态,很感激地看向廖维信:“廖哥,谢谢你。” 第27章 “行了吧你。”白既明笑,“你知道买什么呀。”关门出去了。许嘉源看廖维信:“廖哥,白哥会不会生气呀,要不我还是别住这了。”“不能,没事。”廖维信知道白既明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最担心的是白既明怀疑昨天他要故意隐瞒。其实廖维信真不是故意不告诉白既明,只不过他没把许嘉源放在心上,觉得没必要说,而且无缘无故郑重其事地说给他听,反倒惹出猜疑。白既明到楼下市场,买了点挂面鸡蛋和青菜,还有水果。到厨房做了锅清汤面,淋上点香油,芳香四溢。廖维信忽然觉得自己也饿了,三个人坐到厨房,将面条一扫而空。白既明让廖维信留下刷碗,自己陪许嘉源回卧室躺下。刚吃完饭不能吃药,就和他聊天。白既明是教师,教的就是十七到二十岁之间的孩子,最擅长和他们打交道。他非常清楚,许嘉源独自一人在s城,很不容易,遇到又有钱又温柔又体贴的廖维信,就像无边的波涛里碰到块浮木,不抱住都不正常。心里对白既明,要是没有羡慕没有嫉妒,那是假的。他做过mb,其实挺自卑,要是自己脸上有一点瞧不起的神情或者态度不自然,这孩子非受伤不可。这个时候,白既明近四年的教师经验完全显露出来。他非常耐心地慢慢和许嘉源说话,一点一点让他放下戒备。不露痕迹地观察许嘉源每一个眼神和动作,然后调整自己的语气和言辞。没过多久,许嘉源就对这个大哥哥产生绝对的好感,渐渐话多起来。讲自己怎么从普通的小县城里跑到s城来打工,怎么做不了体力活赚不到钱,怎么被介绍到夜店里当服务员,又怎么被客人看中,做了mb。白既明静静地听着,目光柔和,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没有对他的选择做出任何评论。许嘉源越讲越是兴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认真地听自己说话。父母亲人,他不敢告诉;圈子里太复杂,不能说真心话;至于客人,是找你玩的,谁有耐心听那些。只有眼前这个大哥哥,许嘉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听。不是敷衍,没有嘲笑,更不说那些“不求上进,自甘堕落”之类的废话。甚至在许嘉源说怎么出鬼点子逗弄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和想办法多要小费的时候,还会跟着会心微笑。等廖维信洗完碗筷,收拾好厨房,还没到卧室,就听见许嘉源唧唧咯咯地说个不停。他走进去,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白既明冲着许嘉源眨眨眼:“咱们不告诉他,让他迷糊着。”许嘉源笑嘻嘻地:“对,就不告诉廖哥。”廖维信摇摇头:“行了啊,快点吃药睡一觉,好好休息。”许嘉源这才觉得累了,乖乖吃了药,躺到被子里。白既明帮他掖好被角:“我们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冰箱里给你买的速冻饺子,饿了自己下点,一会就能好。”许嘉源拉住他的手,目光中已满是依赖:“白哥你明天还来吗?”白既明微笑:“来,你快点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两个人下到停车场,廖维信上前打开车门:“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哄孩子一来一来的。”白既明瞪他:“忘了我干什么的了?教育心理学白学的啊?”“开始我还怕你看不起他呢。”“怎么会。”白既明叹息,“一个人之所以成为这样的人,决不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周围人的影响,都非常重要。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和他换一下,我出生在那样的家庭,经历过那些事,没准还不如他。他如果换成是你,说不定做得比你好。”“是是是,我有什么好。”廖维信见他不计较,已是谢天谢地,“你不生气就行。”“生什么气。”白既明笑,“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是你循规蹈矩的,我怎么认识你?”这倒是,廖维信放下了心,大开玩笑:“对了,你填的那张表格还在床头柜里呢,哪天装个框裱起来。当初你走得那叫个彻底,就这个没带走,算是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你还挺委屈呗,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甩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心软?”“他们不是你呀。”廖维信顺杆爬。“得了吧你。”白既明才不相信没用的甜言蜜语,“是因为第一次被人甩不适应吧。你这样的就该教训教训,要不还以为全s市的男人都巴望着你临幸呢。”廖维信大笑:“我哪还敢临幸别人,不被你临幸就不错了。”“那行,今天晚上呗。”白既明眨眼。有危机感,廖维信嘿嘿一笑:“等你能压得住我再说。”白既明一撇嘴:“切,谁稀罕,我还嫌累呢。”廖维信才不会傻到继续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加速开车打球去也。第27章 甜甜蜜蜜小番外番外一 生病记白既明刚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响了,是廖维信:“既明。”声音很怪,“你打车回来行不?我可能是发烧了。”白既明立刻站起身:“你在哪?”“在家。”廖维信有气无力,“有点难受。”“行了,我马上就回去。”白既明挂上电话,快步走到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廖维信身体一向很好,不过他从来没告诉过白既明,他每年入冬时,必要发烧一次。年年如此,奇准。白既明赶回家里,见廖维信躺在床上,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他上前摸了摸额头,果然在发烧。从抽屉里翻出退烧药,取水给廖维信吃了:“觉得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廖维信摇头,伸出手臂:“你抱抱我。”有这要求,说明病得不重。白既明放下心,微笑着过去,抱住廖维信:“睡一觉就没事了。”“你不理我。”廖维信扁嘴,显得有点委屈,“你光顾着许嘉源,都不理我了。”白既明直起身子,斜眼瞧他:“不知道是谁惹来的,难道是我?”廖维信为之语塞,装模作样咳了两声,上气不接下气:“哎呀哎呀,我胸疼,头疼,快点快点,给我揉揉。”白既明失笑,没想到生病的廖维信这么粘人。他俯下身,给廖维信揉胸口:“好了好了,快点睡觉吧。”廖维信哼唧两声,嘴里嘟囔一句:“可我饿了,我想吃疙瘩汤。”好吧,白既明叹气,生病的人最大。到厨房,洗菜打鸡蛋,做水下面。转眼好了,淋上香油:“行了,扶你到厨房吃吧?”“不要,我要在床上吃。”白既明端了小桌子放在床头柜上,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喂他。廖维信心满意足,觉得既明还是在乎自己的,心里一高兴,病也似乎好了些,于是又张嘴:“既明,我要看电视。”“那我扶你去客厅。”“不要,我要在床上看。”白既明翻个白眼,他到底有病没病啊?卧室里倒有液晶电视,不过他们一向喜欢在客厅的沙发里看,这个电视很少用。白既明忙着扯插座,连接有线电视。鼓捣半天才弄好,找出遥控器一个一个按下去:“你要看哪台?” 第29章 廖维信气得浑身发抖,总算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知道照这么继续下去,必然会是彼此伤害相互攻歼。他咬咬牙忍住气,点点头:“好好,听你的行不?我和你回去还不行?”“用不着!”白既明随手将手里早攒成一团的两张火车票扔到廖维信脸上,“你的施舍我还不起!”转身胡乱穿上鞋子就去开门。廖维信彻底被激怒,大吼:“白既明,有种的你出去就他妈的别回来!”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白既明摔门而去。廖维信怒不可遏,抄起个玻璃杯扔过去,“当”地砸在门上,“哗啦”碎了一地。他只觉得一颗心要蹦出腔子来,太阳穴吐吐乱跳,头痛得厉害。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燃起一根香烟,抬头看着天花板愣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廖维信只是一根一根地接着抽烟,慢慢冷静下来。白既明就是这样,平常看上去淡定从容,一旦吵起架来尖锐犀利得可恨。两个人都是理智型的,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他都能成功地让廖维信失控。这一次说白了,就是两人处理问题方式不同而已。白既明绝不像表面上那样温柔无害,正相反,骨子里透着那种倔强和顽固,而且做事极端,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廖维信却更沉稳,多年的商场经验,已使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而且这种事情,他本来也没想过会一蹴而就。可是,好吧,也许是他有错误,毕竟他不可能比白既明更了解自己的父母。廖维信叹息一声,站起身穿外套,并且拿了白既明的——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找回来再说。他没有开车,在他们小区邻街的拐角处,有个“午夜阳光”。那是白既明唯一去过的酒吧,简单如他,一向对这些东西不在意,想换个酒吧都找不到地方,每次跑出来都是在那里狂饮。果然,白既明坐在角落里,正对着啤酒瓶猛灌一气,面前上放着一瓶xo,早见了底,空啤酒瓶子摆了一桌子,也数不出个数。一个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女孩子,都快贴到他身上了,看着他一脸崇拜:“又干了一瓶,大哥你真厉害。”“叫老师。”白既明语气很冷,面色更冷,而且发白。要不是酒气氤氲得目光有些涣散,谁也看不出他其实喝多了。“啊?”女孩子讶然。“叫我老师。”白既明重复了一遍。“老……师……”女孩子犹犹豫豫地,看向这个干净斯文的帅哥,不会是喜欢角色扮演吧?白既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眉:“你怎么不穿校服?”“校服?”女孩子眼睛瞪得更大,难道是个制服控?白既明看一眼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眉头皱得更深了:“就这身材还敢露出来?知道黄金分割不?什么叫完美身材懂不?穿成这样,身上那点缺点全露出来了。练过瑜伽没?舞蹈?艺术体操?蹦床?花样滑冰?水上芭蕾?”他一边问,女孩子一边茫然地摇头。白既明冷笑:“我说么,一点气质也没有。滚回去好好念点书,有点书卷气也好啊。就你现在这样,卖都卖不出价来,丢人现眼。”女孩子一脸黑线。廖维信忍住笑,上去挥手打发了那个快要崩溃的小女孩,将手中的大衣披在百计明身上,顺势抱住他:“好了,咱们回家啊。”白既明抬眼一看是他,闭上嘴,抿着唇不出声。廖维信叹气:“好了好了,乖一点,咱回家再说啊。”半扶半抱地将白既明弄起来,慢慢向外走。出门冷风一吹,酒气瞬间涌上,白既明立刻受不了了,扶着墙就是吐。廖维信又进酒吧要了瓶矿泉水,递给白既明漱口。白既明身上全是汗,头发都湿了。廖维信怕他感冒,脱下自己身上大衣,把白既明裹得严实,又哄又劝扶回家。白既明神智已然不清,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打滚。廖维信边小声哄着边给他脱鞋脱衣服;用盆接点水放在床边地上,防他再吐;取过毛巾浸了温水拧干,给他擦拭全身;又拿杯子倒满温水,怕他半夜口渴要水喝,忙活了半天才算安顿好了。白既明也不说话,只是翻来覆去没个老实时候,缩在被窝里拱枕头。廖维信掀起被子躺进去,搂住那个别扭的小爱人,在他后背缓慢而轻柔地安抚。渐渐的,白既明总算安静下来,脸贴在廖维信胸前。“维信。”他说,“维信。”“嗯?”廖维信亲了亲他的额头。“维信。”白既明张开手臂抱住廖维信,紧紧地、用力地抱住,“维信,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天天都在一起。”“我也是。”廖维信轻轻地说,抚摸着怀里爱人柔顺的短发,“我和你回去,一起回去。”第29章 咳咳,说几句好吧好吧,我又要罗嗦了,没办法,总是喜欢在写文过程中胡思乱想,就算是bl文,也得承载点什么吧。当然,小说好不好看最重要,可是编情节一向不是我强项,在思想内涵方面补充一下,还是可以的吧?(算不算自吹?~~)很多人说,这个文和《山河》风格不一样,其实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换成现代文,用词需要变化而已。都是侧重内心挣扎,而淡化情节发展。开始写的时候,真的是没有任何构思的,只是想写一个现代温馨清水文。原因,是在群里聊天时,有亲说现代文不好写,而又有亲说,我不可能写个清水文,无h无虐。是为了证明什么吗?哈哈,不知道,反正写了。结果表明,二位都没说错。而后者更让我头痛。这个文没有山河那么激烈,背景那么大,但是,里面却承载了比山河更多的内容。山河无非是极度的爱情而已,一种扭曲的变态的欲望,无论是林测还是林殷,都表现出极度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他们的性格不是健康的。相比之下,反而林见秋更纯粹更天真。很多人讨厌林殷的隐忍、对小秋的“戏弄”——尽管在我眼里,那是情趣,哈哈——还有林殷的变态,因此我塑造了廖维信,一个表达现代爱情观的完美情人。相信不会有人再对廖维信苛责什么了吧,哈哈,从回帖没人骂我就可以看出来。多金、英俊(啊,尽管我没描写过,但我说过,我是颜控)、体贴、温柔,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包容,而且有耐性。他对小白是完全的尊重,就算当初追他,受过那样的奚落嘲弄和拒绝,也没有用过任何过激的手段,完全不同于那些得不到弄疯也要得到的小攻们。很早就说过了,这是一个现实中的童话。说是童话,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同性恋还是被人看做畸形的恋爱,还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和阻力,尤其是在相对闭塞一些的东北。像他们这样幸福着,估计挺难。说在现实中,因为他们遇到的所有问题,都是我们在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无论男女。比如如何追求对方、家人的反对、彼此生活习惯的差异、阶层的距离、解决问题的方式、甚至金钱的使用,尤其是表明了我的爱情观、事业观、婚姻观、甚至是教育观(对学生的教育,还有父母如何对待自己的子女)。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我身上,或者我身边同事身上的。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我们都在幸福着。其实幸福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你觉得幸福,你就是幸福了。廖维信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太完美,以至于我都有点向往了,哈哈。至于小小的缺点,谁没有呢?给他只不过是让人物更真实一些而已。我们说说小白。小白是个很矛盾的人物,一方面,他淡定从容、温暖柔和,他刚一出场就是这样,结果骗了廖维信,也骗了我们大家;再后来,他表现出冷静犀利、言辞毒辣、而且作风很刚硬——对待骆一麟等学生;再后来,是无情冷酷、决绝残忍——对待追求他的廖维信;再后来,则是信任依赖和内心深处的柔软。而以后,还要写这个固执倔强的小情人,怎么被廖维信影响,做事趋于缓和。有的亲,说小白性格前后有差异,其实是他性格的不同侧面而已,如果只是一种,那么人物就不够丰满了,但如果变化过快,那又会失真。其实小白性格的多变,早在刚开始就已经有交代。廖维信第一次见他,“谁能想到,外表这么与世无争的人,会有那样冷硬而固执的性格”。而描写白既明打篮球,“平时挺斯文的一个人,球场上却是打法凌厉,奔跑迅猛,半点不肯相让”。还有杜子成对这个朋友的评价“他性子就这样,一条道走到黑,又顽固又冷硬”。还有他对周围人,包括自己同事,冷淡而疏离的态度;还有他几乎从不出去交际,朋友少得可怜。他是很温和无害,而这温和也在他和周围所有人之间竖起一堵看不见的墙。小白有一点受虐的倾向、而且是悲剧性格,如果按他的想法进行下去,永远达不到好结果;而一旦有人逼迫他,会不由自主地退缩、顺从;但逼迫到了一个底线,他又会反击,而且咄咄逼人。这在前文也有暗示,比如和小廖重逢时,一起出去唱歌,一个老师逼他跟着一起去。而在停车场,这种性格表现得最充分。小廖一说出他心事,他就有些闪躲,但小廖想更进一步,他又立刻竖起浑身的刺反击。所以安详亲说,对待这个小白别扭受,硬不得软不得,她是很同情小攻的,哈哈。对这文花费我这么大心力,也是预料不到。当初想写个6、7万字就结束的,勉强算是中篇,但是越写越长,越写越没完,弄得我现在都有点不爱写了。:)要不是他们两个挺快乐的,估计我真写不下去了。但是,它还是没有山河更的那么勤快。一来是情节没有那么曲折,感情没有那么炽烈,细水长流的,不太吸引我写下去;二来,是我想吸取写山河的经验教训,不要为了赶文而乱写一气,哈哈,弄得直到现在,仍然有人说山河结尾太仓促。我性格是很激烈的人,所以写一个平淡的爱情,对我来说挺难。但也正因为难,所以才要写,不过,这文现在让我挺烦躁的。啊,大家鼓励鼓励我吧,哈哈,和我聊过天的人都知道,夸我两句就可以让我飘飘然啦。 第31章 廖维信叹口气:“乖,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要是这样,你妈妈看见会不高兴。”白既明又撇嘴,看样子是不太在乎,可也不说什么,只点点头。廖维信笑道:“现在想起我来了,刚才怎么不理我?进屋先喊饿,弄得好像我不给你饭吃似的,也不把我给你父母介绍一下。”白既明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越是这样无所谓,越是让人放松。那样郑重其事如临大敌,肯定不行。”他吐出口长气,“现在看来,还好。”廖维信知道,他心里也紧张,只不过是竭力表现得随意。他忽然明白了白既明为什么非得这时候一起回家不可,他其实是在向父母,向自己表明一种态度。这个别扭的小情人,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是全力以赴、义无反顾的。他低下头,在白既明额头上亲了亲,轻轻地说:“好了,出去吧,晚上别再进来了。”白既明哼了一声:“切,让我进我都不进。”也不回头,开门走了出去。第31章 聆听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唱一首歌会比以前有感情心有灵犀就连太平洋也静静在——梁静茹《如果能在一起》第二天早上,廖维信怕失礼,不到七点,听到外面有响动,就起床了。推开门一看,难得白既明居然比他起来得还早,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白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廖维信一推他:“怎么不去帮忙?”白既明耸耸肩:“她才信不着我,怕我碍事。”廖维信站起身:“那我去。”白既明一把拉住他,笑道:“你去?那才真碍事。老实点,坐下看会电视,吃完早饭咱们去海边。”白父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廖维信:“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没多睡会?”廖维信忙站起来:“睡醒了,叔您早。”白父应了一声,坐到餐桌旁看报纸。廖维信这才明白,白家是很传统的家族,男人是不进厨房的。他暗自吐了口气,心想:幸好昨天没乱说话,要是让既明妈妈知道,她儿子天天给我做饭吃,那才更糟糕。四个人吃完早饭,廖维信还是争着到厨房洗了碗。白既明和父母交代一句,拉着廖维信就去海边。白父看了会电视,转头看见廖维信放到地上的酒和烟,上前拿起一样仔细瞧瞧。白母立刻皱起眉头:“哎,你放下,别碰。等他走了,再让他拎回去,我可受不起。”白父推推眼镜,叹口气:“算啦,孩子的一片心意。嗯,这还有条披肩,——羊绒的,是给你的吧。”白母提高嗓门:“我说你有心没心哪,孩子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啥有用?把他赶出去?大老远来的。再说,我看着孩子也挺好,一看就是正派人家的孩子,身份教养没有哪点比咱儿子差。昨天他也不说了嘛,父母早知道他和既明的关系了,也没反对。你呀,观念太老。”“就你观念新!”白母生气了,“早想看儿媳妇抱孙子的,结果他给我带个男人回来,我可受不了!”白父笑了一下:“受不了?那能怎么着?儿子脾气你不知道?是你能管得住还是我能管得住?”“管不住也得管!”白母低下声音,叹气,“那孩子一看就挺有钱,又是搞什么酒店又是房地产的。咱儿子是什么啊?就是个普通老师。他什么都不缺,有身份有地位的,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同那个什么的,女孩子也会倒贴他身上。可咱儿子呢?有什么跟人家比呀?这又不能结婚又不能有孩子,说分就分。现在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一辈子的事谁能说清楚?万一哪天,他要和咱儿子分开呢?他一点损失也没有,可咱儿子就完啦!要是再让别人知道了,别说找对象结婚,恐怕连现在这个工作都保不住。老师不像别的行业,哪个学生家长能让个同……管自己孩子呀?”白父坐回沙发上,点了根烟。他不能否认,老婆说得挺有道理。抛开周围议论和眼偏见不说,就说这两个人,到底能不能经受住那么漫长的守候?他们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在一起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知道,既明是很冷静而理智的人,看样子,那孩子也不像随便的性格。但是,世俗的压力太大、太沉重,没有婚姻、子女、甚至周围人的约束,他们有勇气有能力有准备,去过完这一生吗?白父慢慢吐出个烟圈,看它从浓变淡,渐渐消失在空中。白既明和廖维信当然不会知道这段挺严肃的对话,他俩正披着羽绒服,漫步在海边。白家离海边非常近,走路也不过就10几分钟。今天很清朗,但因为是冬季,太阳的光芒软弱无力。海风很硬,吹在脸上有丝微微的痛,不过习惯一些就好了。海水是灰色的,沙滩上一片冰面。坑坑洼洼忽高忽低,蜿蜒出海浪的形状。除了他们俩,一个人也没有,渔船也见不到,没有海鸟没有海鸥,这里显得异常冰冷而荒芜。只能听到隐隐的,海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我说咱们是不是来早了?”廖维信笑,“应该再过几个月,七八月份的时候,在这里光着脚趟趟海水什么的,那才叫浪漫。”白既明没有去看他,只是望向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对面隐隐约约的菊花岛:“我最喜欢这个时候来这里。”他的声音清冽,“我喜欢这个时候的大海,没有那么温柔,只会让人冷静。而且只有我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不。”廖维信微笑,“还有我。”白既明拉住他的手:“来吧,看我们能走到哪儿。”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冰面上,一点一点向前探,直到走出十来米,脚下的冰面有点龟裂,这才向后一步站住了。“天气还是变暖了。”白既明叹息,“以前能走出很远。”“知足吧,有些人没见过海没见过雪,你能一次见到两个。”脚下的冰并不透明,而是暗淡的灰白色,边缘处涌着静静的海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到大海,就会开朗许多。”“怎么会心情不好?”“很多情况都会,不过一般是没考好。”白既明笑,“我爸我妈不太管我,考好了自己开心,考不好自己难过。太难过了就跑到这里来,对着大海喊两声,舒服多了。”“喊两声?”廖维信睁大眼睛,看向身边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爱人,“你?”“哈,不信?”白既明挑眉,“大海就和草原、高原、黄土高坡差不多,嗓子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喊什么?下次继续努力?”廖维信来了兴致。白既明抿嘴一笑,张开手放在嘴边,大喊一声:“白既明——你这个大笨蛋!”这一声可真是运气十足,直接盖过了海浪声,传了好远。廖维信先是讶然,随即哈哈大笑,学他的样子,也大喊一声:“白既明——你这个小坏蛋!”两个人相对而笑。白既明伸出手,慢慢抚摸廖维信的脸,粗糙的棉线手套在面颊上摩挲着,却让廖维信感到很温暖。“廖维信。”白既明声音很低,目光宁静而柔和。“什么?”“我爱你。”廖维信没有说话,他呼出口气,慢慢将爱人搂在怀里,却用力拥得很紧。突然觉得,无论自己以前付出过什么,无论以后将会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两个人在海边待了许久,在外面吃顿午餐,又去h市最繁华的街道溜达一下午,直到六点多钟才回家吃晚饭。经过昨天晚上和今天,四个人算是自然了些。白母仍是冷冷淡淡的,既不说不好,也不说好。时不时地问廖维信几句话,却都是含义极深。白父话很少,只是频频举杯。 第33章 白母脸一下子白了,隐隐带着怒意。张姨看看面色冷冽而坚决的白既明,再看看有些气恼而尴尬的白母,勉强笑了笑:“那个啥,我还得去买菜,以后聊啊。”落荒而逃。白母忍不住了,皱眉冲着儿子喊了句:“你胡说什么呢你!”“那你胡说什么呢!”白既明毫不示弱。廖维信一看情况要糟糕,连忙插言打圆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家再说行不?”“行了吧你。”白母终究不能对自己儿子怎么样,却把气都出在廖维信身上,“没你咱家还能好点!”转身就走。廖维信怔了半晌,无奈地笑笑,揽过白既明的肩头,吐出口气:“好了,回去再说。”白母一回家就进了厨房,白父早见她面色阴沉,又紧接着看见一脸倔强的儿子和略带歉意的廖维信,猜也猜出个八九分。他轻易不太说话,只想了想,坐到沙发上继续看报纸。廖维信拉着白既明回到自己暂时住的房间,就算关上门,也能听见厨房里泄愤似的菜刀狠剁在菜板上,咚咚的响声。白既明坐到床边,垂着头。廖维信握住他的手,笑:“怎么,还生你妈妈的气?”白既明抬起头对上廖维信的眼睛,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知道应该勇于去面对一切,却忽视了你的感受。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所有的伤害和愤怒只会针对你一个人,我只顾着自己,没有想到你的身份有多尴尬,你会有多为难。廖维信了然地笑笑,将爱人揽在怀里:“没事没事,早晚得有这么一天。”不是的不是的,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其实矛盾不会这么激化,其实还可以有更缓和的办法。是自己迫不及待,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白既明懊恼万分,觉得自己又笨又蠢又自私。廖维信慢慢抚摸小情人的后背,让他放松下来:“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他亲了亲白既明的头发,“不过呢,我得走了。”白既明愕然地坐直身子,看向廖维信。廖维信微笑:“你妈妈看不顺眼的,只有我而已。要是我不在这里,你们其实可以挺愉快的。”白既明咬住唇,不出声。廖维信摸着他的脸:“而且,今天已经二十八,我也得回唐山过三十。如果过年还要留在你家,那太唐突了,你父母会说我不懂事。”白既明心里纵然百般不情愿,也不能不承认廖维信说得很有道理。廖维信叹气:“别的我还不太担心,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和父母吵架,不许顶嘴,不许任性。最重要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你要干什么,必须事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绝对不许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廖维信说得挺严肃,尤其最后一句,反复强调。白既明开始不吭声,半天才勉强点点头,说:“嗯。”廖维信见他答应了,松口气,笑道:“行了,小坏蛋,别垂头丧气的,一年里就这么几天见不到面而已。当初你拒绝我,不是挺心狠的嘛。”白既明抬起头来瞪眼睛:“我说你有完没?还带总提的啊?”“提一提是怕你忘了,想想你那时候多没良心哪。”廖维信一脸的痛心疾首。“行了你快滚吧,看见就烦。”“哈哈,那你可以少烦几天。”白既明翻了个白眼。廖维信止住笑,上前刮一下他的鼻子:“答应我,一定会乖乖的。”“嗯。”廖维信走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白母瞬间放松的神情。唉,看样子自己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廖维信自嘲地耸耸肩,笑着向白父白母告辞。白母将他带来的礼品,烟酒还有那个羊绒披肩,一起放在玄关:“这些你带走吧,回去给你父母,咱家用不着这些。”“这是孝敬您二位的,您还是收下吧。”廖维信语气仍然很温和,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动半分。“带走吧。”白母皱着眉坚持,她可不想要这个男人的东西,最后永远再也不用联系。两个人在门口客客气气地推搪,谁也不肯让步。“妈!——”白既明受不了,喊了一声,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唇色咬得发白。白母一回头,看见儿子一脸受伤的神情。“行了行了。”发话的是白父,“孩子的一片心意,咱就收下啊。”他接过东西,放到一边地上,对廖维信说:“路上小心点,回去给你父母带好。”廖维信点点头,说:“叔,姨,再见。”也没有再看向白既明,转身出门下楼。白父长出口气,刚要张口说话,白既明突然扭头跑向屋里,“怦”地关上房门。他几步奔到窗边,一下子将窗户敞开。寒风夹着雪花瞬间扫向他,使得白既明连打了好几个冷战。他顾不上这些,反而扑到窗口,微微探出身子。过了一会,廖维信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他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到小区院子里。然后,站住,回头。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冰冷的空气,交汇在一起。廖维信指指自己的唇,再一脸严肃地对白既明摇摇手。白既明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许和父母吵架。他下意识点点头,看见廖维信满意地一笑,招了一辆出租车。白既明看着那辆车子越走越远,消失在弯道处。他慢慢关上窗户,身上被寒风打透了,一片冰冷。他将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缓缓闭紧眼睛。第33章 想念每一次从梦中惊醒默默地哭泣放肆地想你——南合文斗《陪君醉笑三千场》廖维信的担忧和一再叮嘱,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已使他充分见识了这个别扭的小情人决然的一面。他做事从来不给自己留退路,一旦认定了就是死心塌地。他总是从这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没有一点中间状态。廖维信并不想让白既明和父母起冲突,那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使矛盾更加尖锐,而双方两败俱伤。但他万万没想到,执拗而坚决的白既明,会用另一种方式,对抗父母,尤其是白母的反对。而这种方式,恰恰是让人最受不了的。——沉默。从廖维信离开,白既明没有和父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儿时的轻微自闭症,像复发的疾病,牢牢地抓住了他。无论白父白母和他说些什么,回答的是简短的鼻音或不超过三个字的话语。他不看电视,不听音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间不会多于5分钟,他也不会在客厅里多停留一步。白既明只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周围很安静的时候,白父白母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他在频繁打电话聊天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白既明给廖维信打电话,一聊就是数个小时。白既明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对廖维信会渴望到这种地步。在电话里说些什么根本不重要,甚至不用说什么,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人一直都在那里,在自己身边;他只是想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倒是廖维信先觉得不妥,他说:“别这样,既明,别这样。你应该多陪陪你的父母,而不是给我这么频繁的打电话。好了……”他像哄孩子一样哄劝着这个别扭的小情人,“好了,你一年能在父母身边几天呢?但我们却几乎天天在一起。”如果廖维信看到白既明现在的状态,他是一定不会这么说的。白既明不再那么经常地给廖维信打电话,但仍是不出声。有几次,白父以为儿子睡着了,悄悄推开门,只看见白既明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那种目光,没有任何含义,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白父却窥探不到那个世界的一丝半点。 第35章 白父看看老婆,再看看儿子,一脸为难,只是叹气。白既明从白母走到卧室里,就坐了起来,最后干脆站在地上。他一直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听着母亲的数落。白母发作一通,心里痛快了点,刚要再说,白既明抬头,开口:“妈,我想去唐山。”一句话锤子一样,彻底将白父白母砸了个目瞪口呆。白母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腾”地怒火冲到头顶,脸都涨红了,指着白既明,手直哆嗦:“你……你说什么?……”白既明咬咬牙,索性提高声音:“我想去唐山,明天就去。”“你疯啦?啊?你有毛病啊?没有那个廖维信你能死啊?!”白母彻底被激怒,“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到家里去。你犯贱啊你!?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你不恶心哪你?!你还能要点脸不?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哪!——”“行了!”白父出声阻住了老婆的口不择言,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白母闭上嘴,才发现白既明的脸色早就变了,简直毫无血色,双目流露出震惊和悲伤,让白母一看就心底一颤,瞬间就后悔了。白既明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不知为什么,眼前翻来覆去就是廖维信的影子:“不要和父母吵架,乖一点……”他死命地咬住嘴唇,深深吸了口长气,慢慢松开握紧的手。“爸,我……出去走走……”他觉得自己动了动嘴,像是说出一句话,但又像什么也没说出来。可是已经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白既明竭力控制住自己,全身还是不自禁地发抖。他慢慢走到玄关,穿上鞋子,摘下外套,开门走了出去。白母张嘴要叫他,却终于没有出声。她有些茫然地回头看看丈夫,见到的是一张无奈而忧愁的脸。白既明推开楼门,一路狂奔,甚至来不及扣上外套的拉锁,任风雪瞬间灌入胸前衣服,冷得透彻。这条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到五分钟,就已经跑到尽头。黑夜和漫天的雪花,将海天交界的地平线遮掩得严严实实。海是黑色的,墨一样凝重而深沉,风很大,吹起白色的浪花,“哗哗”地拍打在礁石上。白既明完全看不见脚下的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一种愤懑的情绪压制在胸前,正喷薄欲出,整个胸腔仿佛都要被炸裂!他站在冰层上,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狂呼:“廖维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剩下喉咙深处的哽咽。泪水不由自主滑落下来,白既明跪倒在冰层上,寒冷、黑暗、孤寂和悲伤,是重重叠叠的网,牢牢捆住他。无处可逃。第35章 吃苦就算有些事烦恼无助至少我们有一起的幸福每一次当爱走到绝路往事一幕幕会将我们搂住——:周华健《一起的幸福》白既明再回到家里,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他没有带手机,白父白母联系也无从联系起,只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时不时地对视一眼,唉声叹气。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开门时,看见儿子面红耳赤、一身酒气、衣衫凌乱的模样,还是大吃了一惊。也不知道白既明怎么能在大年三十晚上,找到开业的酒吧。从这一家喝到那一家,神智已然不清,一进门就摔倒在地上。白母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上前费劲扶起儿子,嘴里叨咕:“怎么喝这么多呀,你不要命了你。”白既明根本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几步奔到厕所里,对着马桶吐个没完。白母瞪向丈夫:“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拿杯水来。”白父也心疼了,一边走一边埋怨:“还不是怨你呀。”“那他做错了,我当妈的说两句都不行啦?”白母有些后悔,但仍是嘴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呀,我都听不下去了。”白父端着水杯,两个人嘀咕来嘀咕去。手上也不闲着,又拿毛巾给儿子擦脸,又递水给他漱口,最后扶着白既明躺到床上,脱下外套鞋子,安顿好了。白既明脑子里混混沌沌,觉得自己似乎回了家,可身边人晃来晃去,说的话一句听不清。胃里钝钝地抽痛,犹如有一把火在里面烧。他浑身热得难受,好像血管都要爆裂开,嘴里只是发干。白父喂他喝了点水,没想到引起一阵反胃,全吐了出来。白母摸摸白既明的身子,热得发烫,额头却满是虚汗。不禁有些心慌,对白父说:“不会是酒精中毒吧,要不去医院吧。”“去什么医院。”白父心里有数,“你消停点吧,没见过喝多的人哪?安安稳稳睡一觉就好了。”可是白既明根本安稳不下来,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低低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脸痛苦难耐的神情,或者将脸埋在枕头里,压抑地啜泣。白母给他喂了果汁、蜂蜜水、让他含着姜片,可是全都不管用,喝什么吐什么。弄得二老束手无策,只能将毛巾用热水沾湿了,给他擦擦脸。这边手忙脚乱折腾一气,那边电话铃却响了。白母在床边照料白既明,白父去接电话,竟是廖维信。廖维信每天都和白既明通电话,谁知大年初一打了一天都没人接听,晚上再打还是如此。他心里打了个突,可又想起来当初白既明突然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又自失地一笑,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说不定白既明正忙着和亲人过年,没时间接听;也有可能外面鞭炮声太大,没听见铃声;更说不定这个稀里糊涂的小坏蛋,根本就是忘了带电话。没想到,大年初二再打,仍是如此。廖维信有点担心,按道理,这么长时间,就算白既明不接听,也会打过来才是。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拨打了白家的固定电话。白父一听是廖维信,就叹了口气。廖维信先拜个年,然后才问:“叔,既明在家吗?”“啊,在。但是喝多了,正在床上躺着呢。”“喝多了?!”廖维信一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心立刻沉了下去。白既明不是很喜欢喝酒,平时一滴都不沾。只有两种情况下,他才会喝,一是应酬必不可免,二就是心情极度恶劣。但现在是过年,家里人聚在一起,喝点酒也无可厚非。廖维信心里明知道可能性不太大,还是勉强笑道:“是和亲戚们喝多了吧,他有时候挺馋酒的。”“唉,不是。三十晚上,他妈说了他几句,结果出去喝到今天早上才回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廖维信耳边“嗡”地一声,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努力稳住心神,问道:“现在他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就是吐呗……”白父还要再说,那边白母扯嗓子喊:“你啰嗦什么哪?快点给儿子弄点水来!”“啊,马上马上。”白父匆忙对廖维信说一句,“那个,给你父母带好啊,我这边忙着,先挂了。”也不等廖维信说话,放下电话就去拿杯子。廖维信“喂”了几声,听见嘟嘟的忙音,只好按断手机,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肯定是白母对白既明说了很难听的话,才会让这个冷静的人崩溃。廖维信抿着唇,将他在白家的几天,和回唐山后,白既明在电话里的聊天,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似乎没什么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么激烈的程度啊。廖维信一直认为,白既明和白母的冲突焦点,只是自己而已。他一走,双方情绪缓和,就算心里有别扭,只要白既明不和父母吵架,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事实,明显事与愿违。好吧,不管责任在谁,现在难过受伤的是白既明。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是不是又全是高度的?肠胃到底能不能受得了?用不用去医院?廖维信想得头都疼了,紧张、生气、懊恼、烦躁不安。他真想再打个电话,好好了解一下白既明的情况。可是,他的身份如此尴尬,如果白母因为他再生既明的气,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第37章 “白既明!还有我哪,还有我哪。你他妈的有没有良心啊,我就不着急啊?我比他们还着急,他们至少还在你身边哪。”“哦。”白既明又躺下了,拿着电话听廖维信恐怖的威胁,“白既明,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你再喝酒,你听见没有?你要再敢喝一滴,我他妈的把你扒光了吊起来打!”白既明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你还敢笑?!你他妈的还敢笑!”廖维信气得跳脚,估计现在白既明要在他眼前,能被他掐死。“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哪?你以为我不敢啊?你知不知道,昨天听你妈喊你吐血了,我……我死的心都有……”白既明紧紧咬着嘴唇,听见廖维信的声音低沉下去,心里却满满的都是酸楚的感动。“对不起……”他说“维信,对不起……”“唉。”廖维信叹气,“你呀,从来不让我省心。再来这么几出,我非得神经衰弱不可。”他发泄完了,语气也缓和下来,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廖维信,“现在还难受不?一会吃点东西啊,别吃面条米饭,那些不养胃。吃点面食,胃太难受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别硬挺着。”“嗯。”“小坏蛋,就知道嗯。”廖维信笑,“事情没有那么绝对的,你就不能缓和点?陪父母好好过个年,等回s城了咱们不就在一起了嘛。”“嗯。”“行了,去洗把脸,吃点东西,乖一点,不许胡闹。”“嗯。”“不许任性,有话好好说。”“嗯。”“还有。”廖维信又严肃起来,“再次强调啊,不许喝酒,一滴都不行。”“嗯。”白母一听到儿子房里有说话的声音,就开始张罗早饭。特地做了碗疙瘩汤,用温水和面,软软的,很清淡。白既明洗漱好了从厕所里出来,有点难为情,坐到桌子旁,嗫嚅了半天。低着头,轻轻说了句:“对不起……”白母动动唇,却终究没说话。白父递给白既明只汤匙,微笑:“傻儿子,也是你妈说话太难听,你别往心里去。其实,维信这孩子挺好。我和你妈商量好了,你去吧,到唐山看看。唉,都十多年了,你在那里住过七八年呢,都没啥印象了吧。”白既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满是惊喜,整个人就像被点亮了一样。他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有点难以置信:“真的?爸?”“傻儿子。”白父摸摸他的头,提高了声音,“去看看,多照点照片回来啊。自从离开,我还一次没回去过呢。”“嗯。”白既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舀了匙疙瘩汤放进嘴里。白母叹口气,慢慢地说:“别忘了给人家父母买点东西。要挑好的,别怕花钱——咱可不能让人讲究,说咱不懂礼数。”“嗯!”第36章 爱你千百回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守住你给我的美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梅艳芳》一生爱你千百回廖维信隔着一道栅栏门,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一眼就看到刚从地下通道走上来的白既明。廖维信走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不过几天没见,白既明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脸的疲惫。廖维信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伸手摸了摸爱人的头发,柔声问:“怎么,在卧铺上睡不着吗?”“啊?”白既明愣了一下,明显有点诧异,“卧铺?”廖维信挑高眉毛:“你别告诉我你买的是硬座票!”“哦。”白既明无所谓地耸耸肩,“坐什么都一样,反正也不太累。”廖维信看着他眼底发暗,和眼睛里的红血丝,无奈地叹气。现在是早上九点多,白既明昨天晚上九点多上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火车上坐了十二个小时。亏他还能说出来,什么都一样。廖维信心疼得要死,拉着白既明上了早等在一旁的车里。白既明心里却很兴奋,但看见前面还有开车的司机,就没怎么说话,隔着茶色车窗,望着外面的陌生城市。“干吗不买卧铺啊?”廖维信对此事耿耿于怀。“有卧铺吗?卖票的没说。”“那你不会问哪!”廖维信又有大喊的冲动,瞪着白既明,“真怀疑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你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哪。”白既明转回头,也不说话,只看向廖维信,突然笑了。廖维信被他笑得有点狼狈,皱着眉头:“你笑什么?”“没事。”白既明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仍是笑,“没事。”然后又不说话了,偏过脸仍是看车外。廖维信刚要开口,却觉得左手一暖,却是被白既明伸过来的右手悄悄握住。也不知怎么,廖维信几天的焦躁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反手握住他的,身子凑上去,贴近白既明,给他介绍唐山路过的景点。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只觉得有一种偷偷的、隐藏起来的情绪,似乎正慢慢酝酿,一点一点地,让心变得柔软。廖维信把白既明带到一处公寓前,白既明问道:“你不是说你家住的是别墅吗?”廖维信翻个白眼:“你能就这么去见我父母吗?不累呀你。”白既明舒口气,明显有点如释重负,可是又担心:“来了又不见他们,会不会很失礼。”“放心吧。”廖维信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拉着他上楼,“我没告诉他们你今天来。”白既明这才放松下来,随着廖维信进了屋。廖维信把行李放在一旁地上,白既明关好门。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客厅里,对视着。廖维信轻叹一声,慢慢张开手臂。白既明走上前,扑到他怀里。 第39章 这是一个漫长而深切的吻,不用语言,所有的思念、担忧、欣慰、快乐,都融化在这一吻中。两个人分开,彼此凝视,都看见对方眼里氤氲的情欲。廖维信的嘴唇贴到白既明的耳朵旁,一边舔舐他的耳廓,一边悄声问:“想我不。”耳朵的麻痒,让白既明一阵瑟缩,身子反倒向上贴得更近。“嗯。”他轻轻的回答,声音软绵绵的,不像是回答,反倒像是调情。廖维信低沉地笑,呢喃着:“小坏蛋,小坏蛋……”让白既明转过身去,俯趴在床上。他说:“不许乱动,乖乖的。”然后,含住白既明的耳唇。白既明双臂弯曲,放在头的两侧。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廖维信湿润而柔软的唇,轻轻碰触在自己的脖颈处。廖维信慢慢抚摸着他的身体,却伸出舌尖,沿着白既明的脊椎舔舐。那里是白既明最敏感的地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子微微躬起来。廖维信乘机将手探到他的身下,捏住他双乳乳尖,一点一点地挑弄。白既明一阵惊喘,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背后那一点温暖,沿着脊椎向下向下,直到臀缝中的蜜穴处,然后是一圈一圈的翻来覆去地舔舐。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叫嚣着侵蚀白既明仅存的一点理智。他急切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更多的爱抚。廖维信充分感受到了身下人的渴望,分开臀瓣,将自己早已昂起的欲望慢慢地顶了进去。这种熟悉的,久违的契合,让两个人不约而同轻呼了一声。廖维信舔吮着白既明的耳廓,含糊不清地呢喃:“既明……既明……我爱你……”白既明从无边无际的近乎眩晕的快感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面朝上仍被廖维信压着,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头上,直喘粗气。白既明没有说话,缓缓抚摸廖维信的黑发。廖维信支起身子,手指点了点白既明的鼻尖,笑:“主动勾引,挺热情啊。”白既明皱眉:“你快下去,压死我了。”“哎呀!”廖维信睁大眼睛,尾音挑得超高,“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哪,刚才用我的时候怎么不让我下去?哼,早知道就该让你欲求不满,郁闷死你。”“这才不叫翻脸不认人,这叫卸磨杀驴。”白既明笑嘻嘻地。廖维信翻个白眼,一松手,身子重重压在白既明身上。白既明“哎呦”闷哼一声,怒道:“你真要压死我啊。”廖维信闭着眼睛,一脸享受:“行,挺好,还是这上面舒服。”白既明撅着嘴,不出声了。廖维信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他,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等你杀驴呢。”白既明小声哼哼:“被压死了……”廖维信恍然:“这样啊。”伸出手指在白既明身上东戳戳西捏捏,白既明忍住没吭声。廖维信一脸疑惑状:“这死猪多钱一斤哪?够瘦的,压着都硌的荒,早知道多喂点食好了,也不能光睡觉不吃饭哪,摸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嗯,下面还行,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硬起来……”白既明不等他说完,一脚把廖维信踹了下去。等两个人总算想起正事,开始洗漱穿衣服,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廖维信拉着白既明到停车场取车,要去正式见廖维信的父母。白既明忙着系安全带,却见廖维信把手机递了过来:“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惦记。”“惦记什么呀,又不是小孩儿,用不着吧。”白既明皱眉。“要你打你就打,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廖维信才不惯他毛病,噼里啪啦按下电话号码,“昨天我都给你爸打一个了,要是由着你性子,什么都够呛。——你好,啊,叔吧,我是维信。既明在我旁边呢,您等一下啊……”递给白既明,自己启动车子。白既明接过电话,低声应了几句,无非是“到人家里别任性,有点眼色,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之类。好不容易听爸爸啰嗦完了,关上手机扔到一边。廖维信见他听完电话,就开始叮嘱:“以后啊,每周打一个电话,父亲节母亲节都得过。每个月月初寄补品,每年联系医院做一下全身检查。你这当儿子的得有点当儿子的样子,听见没有。”白既明乖乖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对了,先别去你家,我还没给你父母买东西呢。”他就算再不喜欢交际应酬,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空手去实在是不对。廖维信笑:“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透了。我早买完啦,烟和酒都在后面,一会你拎进去,不过就是份心意,我父母不挑你的。”白既明放下心,笑着摸摸廖维信的头发:“嗯,还是老公有本事。”“滚你的。”廖维信一点不领情,“你摸狗呢你。”第38章 大番外:花好月圆夜就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奥运会总算是完事了,说句夸张的,估计全中国人民都舒了口气。可是,最感到轻松的,还是工作人员。那是一种全然的解脱,甚至在最后一班班车离开奥体中心时,大家唯一的反应,就是以后可千万别再来了。一个人一边摸出手机一边说:“哎,各位,那条短信你们看没。”然后煞有介事地念了起来,说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在看了北京开幕式之后,激动万分,拉着主席的手,就说,中国人民拼死拼活办奥运,太感人了,我宣布,下届奥运会还在中国举行。车上一片静默,突然一起高喊:“罗格,我x你妈!”接着一阵狂笑。白既明下车时,似乎还能听得到大家放肆的笑声。唉,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从奥运会开始,所有的人都是板着脸,表情木然,说话总是有火药味,估计都快给逼疯了。正是半夜,街上车很少,青年大街上仍然灯火通明,映着凯瑞大酒店尖塔一样的金色的屋顶。白既明摘下脖子上的胸卡——那是进入奥体中心的唯一凭证——随手要扔到垃圾箱里,忽然想起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只好收回来,放进肩包,只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再用到它。他慢吞吞地穿过地下通道,沿着凯瑞大酒店的后门,进了停车场。廖维信正在车里等着,看见白既明,开始启动车子。白既明将肩包扔到后座,自己躺在座椅上,累得一句话不想多说。廖维信笑道:“累了吧?”“嗯。”“那你睡会儿。”他将空调调高一点,帮白既明系好安全带,又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开车回家。第三天,廖维信以凯瑞酒店的名义,约唐林处长和一众接待部成员,在凯瑞酒店聚餐。那天晚上,大家吃得很开心。一是奥运会平安度过,二是接待部都是体校老师,原来就在一个单位,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根本用不着客套。除了我们早已认识的罗娜、赵鹤男、周杨,又新添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张城、单田风、佟彬和冯磊,当然,还有白既明。杜子成坐陪。一直闹到晚上9点,唐林处长有事,先走了,又剩下他们几个。廖维信笑着说:“吃好了吗?我给大家安排了点节目,不过得在外面住一宿。”几个人眼睛都亮了,尤其是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说:“廖哥请客再不去,多不给面子呀。”“就是就是,谁也不许缺席。”周扬回头找白既明,指指他:“尤其是你,不许说不去,太影响情绪!” 第41章 一片嘘声。“骑马干仗。”“谁玩这个,女孩子得玩斯文的。”“过家家。”“……行,你当我儿子。”“说好了不许人身攻击。”“我那是抬举他。”“别打岔,——藏猫猫吧。”“你可得了吧,躲到菜地里你能找到啊?大半夜的,别掉粪坑里去。”“跳房子。”“靠,你学跳远的,一蹦能二里,那得画多大个房子啊。”“打雪仗。”……“你能有点正经的不?”“他人就不正经。”“哎哎哎,说好不人身攻击的啊。”“我那是表扬他。”廖维信、白既明在一旁微笑不出声,赵鹤男比他们都大,轻易也不说话,杜子成不管那事儿,也帮着出主意。最后还是赵鹤男发话了:“行了啊,一会天都亮了,我决定,咱们玩‘摸瞎乎’。”居然一片赞同声。一会就商量好了规则,将椅子都搬出来,围成个圈,所有人都在圈子里,出圈就算犯规。一个人蒙上眼睛站在中间摸,其余的四下逃跑。十个数之后一说“停”就必须站好,等中间那人来摸。不仅要摸中人,还得猜出来是谁。躲的人,只许扭动挣扎身体,脚不许离地,不许换地方。石头剪子布,弄了半天,冯磊输了,用布蒙上眼睛,站在中间。大家一边数十个数,一边乱跑,数完了立刻停住,静下来等着冯磊。冯磊很聪明,知道别人身子可以随意躲,居然趴下来摸地面。因为脚是不能离地的,只要顺着一个方向,肯定能捉到一个人。结果,他摸到的是罗娜。罗娜捂着头蹲下缩成一团不敢出声,其他人憋着笑,也不说话。冯磊沿着腿往上摸,一下子摸到罗娜的长头发。冯磊极腼腆,立刻明白这是个女的,不敢再摸,连声说:“这个放弃这个放弃。”转身去摸别人。这下大伙儿全傻了,可又不能说不行,只好让他再摸一个。罗娜旁边的就是佟彬,冯磊一摸他的寸头,乐了,又抓又捏,痛得佟彬大叫:“行了行了,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啊?再摸我能去层皮!”众人一片笑声。赵鹤男板着脸说:“以后这样不行啊,不许放弃,该摸谁就摸谁;不许投降,让人摸摸能死啊?一律算犯规。还有啊,谁输了谁喝杯酒。”这一下算是放开了,谁也不肯去喝酒。躲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都趴地上了,扭来扭去地挣扎,生怕让人摸出来;摸的人也不肯轻易放弃,摸得那叫一个细致,连手腕上的表,脚下的鞋带都不放过。大家嘻嘻哈哈,越玩越疯。啤酒启开一瓶又一瓶,喝得人头晕晕的,更是肆无忌惮。这一次是周杨,在地上摸来摸去居然摸到了廖维信,而且一摸鞋子,立刻喊了出来:“是廖哥!”廖维信大笑:“你这也太快了,是不是偷看啦。”“才没有。”周扬一把拉下蒙眼睛的布,“你的鞋呀。咱们都穿的是运动鞋,就你穿的是休闲鞋。”“完了。”廖维信笑:“我应该先去换鞋。”“快点快点,廖哥蒙眼睛。”廖维信喝了杯啤酒,把眼睛蒙上了,开始数数。周围几个人一顿乱跑,有的甚至直接站到椅子上。周围的服务员都跑出来,在竹架子外看热闹,唧唧咯咯地偷笑。廖维信数完了,半蹲下来沿着一个方向摸。没成想脚底下被椅子腿绊到了,一下子扑到一个人身上。他慌忙支起胳膊刚要起来,猛然觉得这个人极熟悉,——是白既明!白既明没想到自己竟被廖维信按住了,躺在地上半缩着身子,手臂蒙着脸不敢出声。廖维信故意“哎呀”一声,嘴里嘀咕:“这是谁呀。”他整个人压在白既明身上,两个人的姿势别提多暧昧了。可是刚才都是这么摸的,谁也没在意。廖维信装作半天没认出来,一只手摸到白既明胸前。这时正是刚入秋,天气还热得很,白既明身上那件半袖衬衫,还是廖维信给他穿上的。廖维信一点不客气,一边装模作样叨咕着,一边摸到白既明左乳上,一捏乳头。白既明被刺激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紧紧咬住唇,才吞下那一声呻吟。气急了,一把掐住廖维信的上臂内侧。廖维信一想他要挣扎又不敢挣扎的模样,心里好笑,手却往下滑到白既明腰上,使劲捏了两把。那都是白既明极敏感的地方,浑身血液腾地燃了起来,也顾不得别的了,刚要把廖维信推开,那人却自己站起来了,大声喊:“是佟彬!”扯下蒙眼睛的布。“哈哈,错啦错啦。”“廖哥你可真笨,摸这么半天都没摸出来。”“你看把咱小白给憋的,脸都红了。”白既明何止脸红了,眼睛也水汪汪的,嘴唇咬得快滴血了。看着廖维信暗自得意的眼神,又是尴尬又是懊恼,恨得牙痒痒,却不能明说,半天憋出一句来:“他咯吱我。”“哎哎,廖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啊,还带这样的呀。”“就是就是,摸瞎乎摸瞎乎,差不多行了啊,还能哪儿痒往哪儿摸啊,他怕痒喊出来也不能算你的。”“是是是。”廖维信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举手做投降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情不自禁。”他话里有话,谁也没听出来,倒是白既明,脸更红了。杜子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肚子里闷笑。大家玩了半夜,都累了,嚷嚷着回屋睡觉。廖维信递给杜子成个眼色,杜子成忙说自己还有事,先开车回家了。剩下的人一起到别墅里,两个人一间房,自己找伴儿。白既明一向和别人不远也不近,四个男人刚好住两间,所以谁也没来找他。廖维信更不用说了,玩是玩,要住在一间房里,毕竟还有些不自在。如此一来,剩下的白既明和廖维信住在一个房间里,是自然而然。众人安排好了,各自回房歇息。白既明慢吞吞地跟在廖维信身后,走到房间里。廖维信一关上门,就把他按床上了,闭着眼睛说:“摸一摸摸一摸,看看这个小坏蛋是谁。”白既明扁着嘴不出声,廖维信笑道:“刚才你那样,可真诱人。”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我哪样啊?你蒙着眼睛,能看见什么?”“不用看,想也想得出来。” 第43章 她早知道廖维信有钱,这倒没什么,难得的是,廖维信是真心地对自己儿子。要不是在这别墅里一起住了一段日子,白母自己都猜不到,一向安静温和的白既明,脾气其实极大。性子一上来,一张脸说冷就冷,言辞犀利得能杀死人,半点情面都不讲。白母都听不下去了,廖维信却只呵呵一笑,对两位老人一耸肩:“他就这样,一会就好。”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挑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白母和白父离开s城的时候,白母已经对廖维信没什么可要求的了。她反而拉着儿子的手,叮嘱着:“别总任性,你也该懂事了。总这样,让人家父母看着,不心疼儿子啊?”白既明皱皱鼻子,不屑地撇嘴。廖维信笑着将二人请上车,大包小包的东西也跟着放进去。告诉白母白父每天坚持吃补品,会员卡都是办好了的,定期自会有人送到家里。然后嘱咐司机慢点开,平安到了h市再打电话。眼见汽车走远了,廖维信回头对白既明就开始拧眉弄眼:“小坏蛋,还长脾气了你,你给我过来!”白既明嘻嘻一笑,转身就往屋里跑。廖维信追上去,一把按在床上,手底下忙活,嘴里叨咕着:“我收拾不死你,有仗义了是不?有外人就蹬鼻子上脸。”白既明一边笑一边挣扎一边“哎呀哎呀”地讨饶,正上气不接下气,廖维信手机响了。刚过完年从唐山回来,又要安排白父治病,酒店和公司的事都交给副手,可是重要的事还得自己去。他放下电话叹口气,瞪了一眼还缩在床上闷笑的白既明,鼻子里哼哼:“你给我等着啊,小坏蛋,晚上再收拾你。脱光了自己绑床上。”“滚!”白既明一枕头向他脑袋上砸过去。第40章 廖维信过生日“你说……送你点什么好?”白既明电话里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赖赖的感觉——千万别误会,廖维信心里清楚得很,那只能说明,这个小小的懒爱人,刚刚睡完午觉,还没彻底清醒。天知道白既明上的是什么班,那个烂学校是不是快关闭了?居然从今年3月份开始下午不上班。不过这半天班实行的第一天,廖维信就吃到了他想念已久的红烧肉。这说明,白既明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给他准备晚餐——嗯,还是不错的。“你送什么都喜欢。”廖维信笑,这倒不是客套话,白既明一向淡漠,自己的生日都可过可不过,居然能想起他的生日,真是高兴都来不及。“嗯——”拖长的声音,表明白既明正在考虑,最后干脆来一句:“晚上回家吧,反正得给你最喜欢的,要不怎么叫生日礼物?”还行,廖维信放下电话,心满意足。最喜欢的,他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廖维信偷偷想了想,自己都没想起来喜欢什么。算了,让他忙活去吧。今天比平常晚了会,临下班突然开了个紧急会议,廖维信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打电话。那边白既明淡淡的,说:“嗯,没准备什么,不用着急。”廖维信放下电话,慢慢开出停车场。一进院子,就发现别墅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想必不是烛光晚餐了,估计白既明也没这么浪漫。这灯火通明的,能干什么?廖维信停好车子,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白既明出来,只好自己拿钥匙开门。客厅里没人。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大玻璃洒进来,一地金黄。深色的实木地板,原木色的家具,衬着米色的窗帘窗纱,一片温馨。廖维信低头脱鞋子,这才发现鞋柜上放着一张字条:“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爱要不要。”天,廖维信失笑,那你还问我干什么?这算威胁?字条下还压着一张折好的纸,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慢慢打开。那居然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八成是激光打印,清晰得很。白既明穿着一条黑色紧身皮裤,高筒皮靴,上身是白色衬衫,和黑色紧身皮背心,腰间扎着宽宽的皮带。等一下,他手里拿的是——皮鞭!还有还有,皮带上挂着的是——手铐!廖维信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地一声,嘴角有点抽搐,他不会……不会是想……sm我吧——那可真够惊喜的。不过——说实话,白既明一向干净温和,头一回看见他这样冷峻的造型,还真——帅。哦,下面还有两个字:厨房。廖维信长出口气,好吧,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玩什么花样。厨房也在一楼,外面是宽大的露台,露台一边就是几级楼梯,延伸到后院园子里。廖维信一打开厨房的门,低头就看到地上放着一条皮鞭,正是照片里白既明拿着的那条。廖维信先将皮鞭拿了起来,下面压张字条:拉窗帘。厨房对外的窗户,安装一副卷帘,平时卷起来,有时他们在厨房做爱,就将它拉下来。廖维信拉开绳子,卷帘顺势而下。他一看到上面的照片,立刻目瞪口呆。那照片极大,随着卷帘舒展,上面的白既明仍是白色衬衫,下身的黑色皮裤却已不见踪影。他浑身都是湿的,头发上似乎仍有水珠滴下来。白色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只系了一颗扣子,可以看见性感的锁骨和半赤裸的胸膛。他很随便地坐在椅子上,腿是裸着的,但靴子仍穿着,双腿大大地张开。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踏在地板上。隐隐约约透过白色衬衫,可以看到里面紧紧裹着下身的黑色皮质内裤。一只手随意垂下来,按住自己分开的大腿。他的目光仍是清冽而冷静的,带着一种禁欲的味道,可那身衣服,那动作,情欲气息扑面而来,挑逗而淫靡,几乎让廖维信承受不住,鼻血差点喷出来。真他妈的,廖维信看看白既明笔直修长的双腿,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异常地烦闷,伸手扯开领带,连着外套扔在地板上。他强忍住自己怦怦的心跳,才算看清那照片下面两个小字:书房。廖维信几乎是迫不及待,提着皮鞭两三步就上了楼梯。书房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三面墙全是书,两台电脑。白既明喜欢静,也喜欢看书,有一次从网上购买了上千本,地址却写的是廖维信公司,半车书搬卸到廖维信办公室里,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廖维信跑进书房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大照片,猛然一转身,才发现一台电脑亮着。晃了两下鼠标,桌面显现出来,正是白既明。白色衬衫已经脱了,皮靴也不见踪影,全身上下,只剩下身那条紧身皮质小内裤。而且,去他妈的,他居然趴在书桌上,臀部高高地翘起。啊——那是条丁字裤,后面的黑色皮带隐没在臀缝中。白既明的表情,平静而淡然,他竟然在看书!他就穿着这么一条发骚的小内裤,看书!廖维信抑制不住呻吟出声,这个小坏蛋,这个妖精!他咬牙切齿,有一种想把他撕碎的冲动。白既明,白既明,你等我捉到你的!廖维信闭着眼睛深吸两口气,使劲稳住心神,才睁开看清电脑旁边字条上写的三个小字:影音室。影音室,是白既明点名要的。因为他非常喜欢看电影,可又不喜欢去电影院。这里的音响是世界最先进的,隔音设备也是世界最先进的。里面有宽大舒服的沙发,电影用投影仪直接打到对面的屏幕上,效果和电影院不相上下。可这一次,屏幕上显示的,是白既明的照片。背景是他们卧室那张大床,白既明躺在那里,被子斜斜搭在腰间。他闭着眼睛,神色安详而宁静。可是,可是,廖维信清楚地看到,他的一只手高举过头顶,被一副手铐牢牢地锁在床头。而另一只手搭在白色的被子上,握着的赫然是那条黑色紧身丁字小内裤。他就像一个被捕落凡间的天使,哦,不,是天使面孔覆盖的魔鬼,有一种让人堕落的欲望。表面的纯洁无暇,遮掩着骨子的淫邪放荡。廖维信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放肆地叫嚣,白既明,白既明!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种缓慢的、步步为营的诱惑折磨,几步冲到走廊尽处,两个人的卧室门前。卧室门紧闭着,上面贴着一张大大的字条:我是你最喜欢的礼物吗?那么就尽情享用吧。生日快乐!“尽情享用”四个字,彻底摧毁廖维信最后一点自制力,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猛地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第41章 只要有你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