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包万宝路淡烟》 1-01 好无聊，斯乐冰的机器在转，发出嗡嗡的声音。 头发卷卷的，怎么也拉不直。 其实，如果被老板看到， 发现他的店员，居然在打工的时候涂指甲油， 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肯定不是太“可爱”的反应。 可是我好无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买饮料， 也没有那种，很机车的、拆了杂志看完不买的穷学生， 没有讨价还价的大妈。 说到讨价还价，想到，之前在肯德基打工， 遇到一个白目大叔，“靠，一个鸡桶这么贵，便宜点，我上次买才40多呢！” “大叔，我们这里不还价。” “什么不还价，上次才四十多，怎的现在要56啦？怎么这样子乱开价的啊，还不让还价！” “大叔，40多那会是十多年前呢。。” “是啊，才十多年，你们也涨十多块啊？40块，怎么样，40！” “大叔，我们不还价。”我快疯了。。 “那42。” “草你他ma的，我说不还价，你听到了伐？聋子还是什么啊？没钱就不要来吃！干！” 火山爆发。 于是，我被fire了。。 于是，我到便利店来打工了。。 可惜工资便宜， 可惜没有免费午餐， 可惜没有人陪着聊天。 唯一的好处是，没有人管， 也没有人来。 ＿＿＿＿＿＿＿＿＿＿ 过期的牛奶，扔掉。 过期的饭盒，倒到馊水桶里面。 快过期的饼干，捐给慈济。 快过期的巧克力，捐给周末去乡下的小学教师团体。 新进的牛奶，饭盒，饼干，巧克力， 上架。 好麻烦啊，反正也卖不出去要丢掉， 可不可以自己偷偷吃掉啊。。 还比较不浪费。 “叮咚” 自动门忽然开了。 有人吗？今天真不寻常。。 “哇！！！” 痛。。 真倒霉，难得来一个客人，我却在储藏室里面。 在储藏室里面也就罢了， 偏偏我身边堆满了东西，一没注意， 就， 哗啦啦。。。。 先整理起来呢，还是先去看客人？ 整理？ 还是，看客人？ 结账？ 还是，不结账？！不结帐？不结帐的是小偷>o< 小偷？！ 恩，决定去看客人。 “shit！！！！！！！！” 真该死，真倒霉。 又撞翻东西了。。。一会再来整理吧。。 便利店的好处，就是灯光很亮， 让人觉得很温暖很安全。 像现在这种时候，外面是台风天的大雨，店里还会让人觉得， 干干爽爽的， 很舒服。 从头到脚都是水的男人，来买雨衣。 哇哦！好帅！ 我打这份工2个月以来，第一位客人， 居然从头到脚都是水， 居然还是来买雨衣。 恩，既然都湿透了，还买雨衣做什么。。？ “恩，雨打到身上也会疼啊，买雨衣当防弹衣嘛～” 哇！他说话了！ 还，居然，在回答我的思考问题。 恩，他会读心术么。。？ “你，是在跟我说话没错吧？”他的唇薄薄的，也许是因为冷的关系，略微泛着淡紫色。 。。他有在和我说话吗。。？还是他在和别人说话？ 这里还有别人？ “小姐！”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掌心的纹路，有种淡淡的温柔。 “你还好吗？” 我抬头， “我很好啊。”我哪里不好啊？？ “你一直在自言自语。” “我，刚才有说话？” “你刚才，一直在说话。” “哇哦，我都没有发现，我好厉害！” “小姐，自言自语会导致精神分裂哦，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居然会自言自语耶，好神气～雨衣15。” “嗯？哦。喏，15。” “统编需要吗？” “不用。” “好，您的发票，谢谢光临。” 我转身，走进储藏室。 好麻烦啊，这样子乱糟糟的。 盒饭，5盒。牛奶3盒林凤玲的，3盒光泉的。 米浆，波蜜果汁。 一口气拿到前面去放吧，不然还要再到后面来，后面好冷。。。 拿着一堆的东西，从新从仓库回到店里。 盒饭，放在盒饭处，牛奶放在牛奶处，米浆放在米浆处，果汁放在果汁处。 好了！ “哇！！！！” 他的脸色很难看。 我想我的脸色更难看。。“你怎么还没有走啊，吓死人了，我没有找你钱吗？”还以为是鬼== “不是。” “那是什么啦，吓我一跳。。”有点不耐烦，“干嘛？” “我要一包万宝路淡烟。” “嗯哦，等下。” 转身，万宝路这里没有。 万宝路，大哥，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也许在仓库。 去仓库看看。 “喂，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有种淡淡的温柔，嗯，刚才有什么东西也有这种感觉呢？ 万宝路，万宝路。 啊！got you！ “哇！！！！你跑到仓库来做什么？！” 天，他就这样一直吓人吗？我要是得心脏病怎么办。。 “我有叫你啊，你也不回答一声。”他的回答里，有小小的无辜。 “啊你不会等一下啊，我来拿烟给你啊。” “你又没有和我说。。” “你等一下会死啊。。” “你一离开，整个店里的灯，就全部都灭掉了。。。好黑、好黑。。。” “什么？” “所以，我才跟着你过来啊。。” “哇哦！灯会随着我灭掉吗？好帅啊！这是什么新科技玩意儿！” 我走到仓库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到店里面。 “明明就亮着啊，你骗我。” 很生气，回头。 发现那个人不见了。 干！是个小偷！拿着万宝路跑了！！ 1-02 “你不抽烟的吧？” 我很好奇，他看起来，像个大孩子。 不像大人。 像大孩子的人，应该不会抽烟的吧。。 “为什么问啊？” 他从货架间，拿出一包洋芋片。 打开。 用指尖，拣了一片来吃。很小心翼翼的样子。 爱干净的像孩子的大人。 “好奇啊～～～” “不抽。。你看出来我不抽烟了吗？我以为，不会有人看出来。。” “那，你买烟，做什么？” “有用处。” 他很肯定的点点头，表情，就像是装大人的小孩。 可是，问题在于“他是个大人”，可是却“像个小孩”一样，在“装大人”。 好矛盾！ “哦。” 有点无趣，我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说话。 虽然，他是我唯一的客人。 已经，连续好几天，他都同一时间到。 然后就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和我闲扯。 “你不问我，既然不抽烟，那买烟有什么用吗？” “你既然不说，就是不方便说啊，问了，你反而尴尬。所以不问。” “哦。” 他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片， 放进嘴里。 “你还没付钱。” “哦。” 他放下钱。 出去。 1-03 “仙贝” 小男孩， 穿着小学的志服，蓝色的背包。 “仙贝怎么了？” 有点好奇，他几岁。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成熟， 可是，脸蛋却很小孩子气。 “我要一包仙贝。” 他站在柜台边，身上有一种很明亮、很勇敢的香味。 “去拿啊，我又没有不让你拿。” 奇怪的小孩。他是我的第二个客人。 总是穿着制服，总是不愿意自己拿东西。 一直叫我帮他拿。 “我不知道在哪里。” 斩钉截铁的表情，很肯定的：我就是不知道！ “加油找。”我鼓励他， 他是失忆症吗，好可怜。 我已经和他说过三次了。 “哥！我找到仙贝了！” 货架后面忽然传来小声音。 细细小小的、温柔的、小女孩子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 第三个客人。 很漂亮的大眼睛，黑色的长发。 －－－－－－－－－－－ “你说洋？” 他又来了，同一时间， 进来，拿了一瓶冷泡茶饮料。 “我请你吧，从来没看你吃东西或着喝水。” 他的笑容很自信。 像是有把握我绝对不会拒绝他。 “不用了，会被老板开除啦。” 疑问一，他只拿了一瓶，请我，他自己不喝吗？ 疑问二，怎么会有人以为，下午三点的时候，别人会在吃饭或着喝水。。 疑问三，他想看我喝茶吗。。？ 疑问四，他会付钱吗？ 他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条手帕， 浅蓝色，有艾草的香味。 “啪”打开饮料瓶，开始倒。 “喂！” 干！他就这样子倒在手帕上吗？赃不赃啊！ 就在这时候， 茶倒进了杯子里，浅口的，瓷杯子。 杯子？ 接着，出现了第二只杯子。 “你会变魔术？” 他把瓶子放在一边，自顾自的在我身边坐下。 用指尖拿瓷杯的雕花手把， 有点孩子气的，微翘起后面三根指头。 “不会。。” 沮丧的嘟着嘴，大人，装小孩。 像小孩的大人。 “那刚才。。？” “那是科学～” 他的笑依然自信，像是很肯定我绝对会相信他一样。 “扯。”我笑。 拿起，在我面前的那只瓷杯。 学着他翘起指尖，用唇边，轻轻贴在杯子边缘。 “洋不是小学生。” 他忽然轻轻说。 “他在家自学，很想去学校，可是他妈妈不肯。” “为什么不肯？” “说不定，你不会的题目，问他，他可以讲解给你听。” “这么厉害！” “对阿。” 他起身，拿了一只御饭团， “我还没有吃午餐，好饿。” 撕开包装的动作，有多轻巧斯文， 一口咬下去只剩一半，就有多豪迈。 成正比。 “真的很饿啊？” “恩。” 他微微皱着眉头，有意无意的， 瞟一眼手表。 然后坐下。 “你饿吗？”他递过剩下的一半。 疑问一，我和他吃一个吗？ 疑问二，下午三点才吃午餐吗？ 疑问三，他就这么想看我吃东西。。？ 疑问四，他打算付钱吗？ “不饿。”我摇头。 他一口吃下，剩下的一半。 咀嚼的很斯文。 “可是他很多东西记不清楚。” 瞬间，消灭了饭团。他开口说。 “比如忘记路，忘记东西放在哪。” 忽然闭口不说， 他只是，低着头。噘着唇，小孩一样晃着手指。 忽然抬头， 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吓了我一跳。 “所以不要生他的气。” 他只是看着我，像在等我回答。 我要回答什么？ 我本来也没有生他气？我猜到他有失忆症？ 我也只是看着他。 看着他低头，抿去剩下的茶。 “啵”一声变不见他的杯子。 “你的继续喝，杯子我明天来拿。” “你还没有付钱。。” 我的第一个客人，总是最好要人提醒，才会付钱。 “差点忘了。” 他又笑笑，还是，很自信。 像是，很自信他会忘记，我会提醒。 他放下一把刚好的零钱。 走到门口， “啵”，在门口的伞桶，变出一把雨伞，留在那。 然后走了。 没有下雨啊。。 1-04 昨天下雨了，午夜的时候， 我从便利店下班回家的时候。 那把伞大大的，却很轻， 那把，他留下的伞， 纯白色上面，绣有银色的花。 14：30 我忽然开始有点莫名的紧张， 很难说明白的紧张。 我洗干净了瓷杯和手帕， 放在收银台旁边。 “叮咚” 便利店的自动门滑开。 我抬头。 是个穿绿衣服的大叔，很深很深的墨绿色。 “欢迎光临” 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在胸口打转。 很兴奋，终于出现了第四个客人。 可是却，很失望？沮丧？ 应该说，像是小小的期待落空。 大叔买了麦茶，一箱。 “拿得回去吗？要不要我请人帮你？” “不用，我可以。”＂ “等下会有个朋友来，我可以让他帮你拿哦！” “不麻烦啦。我很有力气！谢谢啊。” 他走了。 整个便利店里，却充满了清澈的味道。 15：00 怎么，还没有来吗。 我忽然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羞愧。 16：30 他不来了吧。 1-05 “听陈建年的歌吗？” 轻轻放下，指间拿cd专集的姿势，像是在下围棋。 我抬起脸， 还昏昏沉沉的，刚才在打瞌睡。 摇摇头。 “不听，不知道他是谁。” 他笑了，很温柔， 走到角落的音响边，轻轻的放进cd。 “流水的声音，笑声。” 他忽然指指额头，“你头上有红红的印子。” “真的假的。。” 我伸手，用掌心遮住额头。 天已经黑了。超过6点了吧。 不知道他吃晚餐了没有，也许，连午餐也还没吃。 果然，他走到货架间。 抓了两个面包，一瓶45的牛奶。 “《序曲》，” 他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这个眼神，忽然让我想到洋， 那个小男孩。 “绝对是最好听的。” 他的动作总是很轻柔， 很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叠在一边的手帕，已经被他摊开， 上面放着两只，胖肚子的透明玻璃杯。 瓷杯不见了。 流水的声音， 分不清是牛奶滑入杯子，还是，音响里的声音。 “我真的饿了。” 他坐下来，那张凳子，我从1点就放在那， 直到现在才等到人坐。 有点恍惚，看着他，忘记移开目光。 “怎么了？” 他笑了，很自信， 像是，很笃定我喜欢他。 “头发乱了。” 我也笑， 希望他感觉的出来，那种，我也很自信。 cd里面的笑声。 “真的吗？”他伸手，胡乱播了播。 更乱了啦。 “今天有点忙，”他喝牛奶的姿势，像是品红酒。 左手拿杯子，右手撑着头。 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听音乐。 “来不及过来吃午餐。” “每天都那么晚吃午餐？” 我也左手拿杯子，低头啜而不是扬杯饮。 “你学的很像哦。”他忽然声音哑哑的。 眯眯眼睛看着我。 “我只是，想试试看比较美感的喝饮料方法啊。。”噘嘴。 笑。他的眼里面都是温柔。 他的动作真的很快，已经啃掉两个面包。 只用了四口。 嘴角却连一点屑屑也没有，只有唇正中央，湿润一小朵，牛奶的浅白色。 “还饿。。”他嘟着嘴。 像小孩一样，摸摸肚子。 “想吃什么？” 无奈，他的表情，让人家很心疼。 “你零点下班我们一起去吃吧。”他笑着，像是小孩子， 不蓄意的随口问着。 让人没有戒心。 “你怎么知道我零点下班？” 一首歌结束，短暂的空当，却似乎很撕扯的寂静。 痛，“嘶”的一下。 “我想吃黑糖冰！”他已经飞了魂， 虽然看着我在笑，却一定在想着吃的。 “两个面包还不饱？” 舌尖有牛奶的香味。 “我早上起来，就直接去上课，没吃早餐。” 他看着天花板，用指尖轻轻碰在唇上。 “午餐时间，我在忙，” 点了一下头，其实有点疑惑，他的打工时间到底是中午还是下午。 “一直忙到刚才。” 树叶被风吹过的声音，他唇角有向上扬的角度。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一起吃宵夜吗？” 忽然变成很成人的口气，他认真的，眉头微微皱。 一瞬间，我忘记思考。 只是听着cd里微柔和的音乐。 “忙什么忙到现在啊？” 悄悄着，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打工仔呀。” 他的回答很随意，像是没有发现我的转移话题。 他起身，拿了一盒生菜沙拉。 “其实，阿姆的歌，也很好听。” 轻细着，撕开包装盒， 他忽然拿起牛奶盒，纯白的液体， 重力作用。 砸在生菜上，溅起微弱的水花。美的我们都忘记了说话。 “在很吵杂的环境里，还可以很平静。在很凶残的叫嚣中，还要保持很仁慈的歌声。” 只有音乐声，他随音乐很微妙的晃动。 只几口，很斯文的消灭。 没有再说话， 分明有音乐，却显的很寂静。 他站起身，收拾我喝完的牛奶杯。 连，丢弃的姿势，也很温柔的像是不舍的孩子气。 他走的时候， 顺手牵羊的动作， 指尖滑过伞柄，悄声无息的带走了牛奶白色的雨伞。 连跳下阶梯的动作， 也很小孩子气。 1-06 00：00 下班。 外面在下雨。 雨伞被他带走了。 那个孩子气的大人。 像小孩的大人装小孩。 笑得很自信，说话很随意， 很温柔很神奇，很斯文很豪迈。 拉下铁门。 雨滴滴答答。 声音很粘稠似的。 懒的跑，前后都是雨， 回家洗澡就好。 小路， 铁皮墙，深蓝色。 天空是黑色。 转角， 转身。 黑色，有个人靠着墙， 仰头看天。 手里抓了支东西，像拐杖的东西，杵在地上，唯一的亮光。 白色的， 雨伞。 他转过头，笑着。 像是小孩。 ＂好冷。＂很轻的声音，在寂静中很温柔，压过雨声。 ＂笨蛋。＂ 我低头，不想显得很担心。故意放慢脚步，不想显得很焦急。 从他手里，拿过伞。 撑起来。 递到他手里。 ＂这个东西叫雨伞，是下雨天用来。。。。＂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低头， 看着我。 天很黑。 雨声很响。 感觉却很静。 ＂是下雨天用来挡雨用的。＂ 我挣脱开他掌心的温暖。 大步踏开。 他没有， 追上来。 雨打在身上， 有些疼。 －－－－－－－－－－－ 又是一个转角， 再次转身。 白色的伞，挡住雨。 他的笑容很天真，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像孩子。 ＂这个东西叫伞，＂他递过伞，抓起我的手，把伞柄塞进我的手里。 ＂是下雨天用来挡雨的。＂ 像小孩。 小孩装大人。想认真，却忍不住笑， 的小孩。 他走开几步，我才回过神， ＂你，伞给你，我家就在附近没关系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他停下脚步，回头。 笑得很自信。 伸起手，一个响指。 ＂啪＂ 磅礴的雨声，忽然寂静。 他抬头，看天。 雨停了？ 表情微微惊讶， 笑容满满自信。 又低头，慢条斯理的从墙的阴影里，变出一把伞， 深蓝色，靛色的松纹。撑开。 然后他回头，踏出步子。 脚落地的瞬间， 雨声忽然又响起。 既吵杂又寂静。 他消失在转角。 1-07 第一次到这家便利店， 是迷路。 刚丢了工作，肯德基的打工。 回家的路上，居然还迷路。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便利店。 居然在挣工！ 下雨天，很明亮很干净的便利店， 几乎就是我的天堂。 我还在担心，学费要交不起了， 没有家人帮忙。 我该怎么办？ 没有东西吃了，没有学上了。 我要变成＂流浪汉＂吗？ 我的论文还没写完，明天还要考试， 老师说喜欢我的画画。 母亲，和孩子。 孩子在哭，母亲在笑。 ＂你们在挣工？＂ ＂对！＂店员小姐惊喜的大脚。 然后是：害怕，睁大眼睛。 然后，低头。 呼了口气。 ＂还好是你。＂ ＂我们认识？＂ 我疑惑。 ＂没有，我的意思是，还好是女生来挣工。我比较放心。＂ ＂？＂ ＂从现在开始上班。＂ ＂现在？＂ ＂早上8点到午夜12点。＂ ＂这么长时间？＂ ＂如果你有事情，比如上课，你是学生吧，那就不用来，老板会自动帮你扣薪水。＂ ＂如果你不做了，自己贴个招牌到外面写挣工，像我贴在外面的那个。＂ ＂每个月的薪水，就在门外的信箱。每个月1号和15号会放在里面。＂ ＂这是信箱钥匙。＂ ＂哪些东西，要是过期了，就照这张单子处理。＂ ＂处理？＂我问。 ＂每天定哪些新货，老板都帮你定好了，不用自己定。＂ ＂不准，绝对不准偷东西。会死很残。。＂ ＂员工价，就是成本价。这张单子上有。＂ 然后她走了。 就这样子走了！ 于是，我开始上班。 第二天早上， 送来的牛奶放在后面的仓库里，还有一套制服， 正合适的大小。 我一点也不好奇，货是怎么送来得， 也不好奇， 老板怎么知道，我翘班多少小时。 到目前为止，每个月，我都拿到很富余的钱， 我觉得， 很值得，值得我一天在这里。 有冷气， 没有人打扰，可以读书， 有电视有音响。 还有，有一个人会来。 每天。 绝对，超值的工作。 我很喜欢。 不太理解为什么，前一个女生，那么急着不干。 我很喜欢， 很喜欢。 －－－－－－－－－－ ＂所以，你从来不好奇老板是谁？＂ 他两只手抓着奶茶的利乐包纸盒。 像小孩一样很专心的盯着吸管，咬出奇怪的形状。 ＂我不觉得好奇。可是，我觉得应该要好奇才对。＂ ＂也是，平常人会好奇的吧。＂ 他笑的很开心， 透明吸管，很有规律的几何体。 ＂可是，我心理面，觉得似乎，某个地方就是这样的。这样子开店。＂ 我看着他。 ＂你有在听吗？＂ 他抬头，眼神有点微妙，像是知道秘密的小孩， 偷偷不告诉人家， 但是一看就看的出来。 ＂我有在听。＂ 他的声音很让人信服，就像他认真的闪着光的眼睛。 ＂我觉得，以前，就有这样打工过。但是，却怎么也记不得在哪里。＂ 他慢慢放下奶茶，盯着我看。 眼神很奇怪。 像是被吓到。 ＂怎么了吗？＂ 他回过神，笑笑。 笑的有点勉强，＂没事。＂ ＂叮咚＂ 滑开的便利店玻璃门，红色的高跟鞋踏入。 他警觉的站起身，快到看不见得把椅子推到柜台下。 看着进来的人。 ＂是你哦。＂他皱皱眉。 然后笑的很无所谓。 ＂你也，终于来了阿。＂ 侧头，像是胜利的小孩。 黑色长发的女人，好美。 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也好美。 冷冷的看一眼他。 女人拿了什么，我没看到。 她经过收银台时，轻轻放下一把硬币。 转身走了。 整个店里都是花香，很美的花香。 像是梅花。 ＂我楼下邻居。。＂ 他吐吐舌头，像是耍赖的小孩子。 ＂还以为，她永远不会肯来这里买东西。＂ 他摇摇头，若有所思。 坐下。 ＂我没看到她买什么。。怎么办。。＂ 伤脑筋，怎么登记？ ＂你去看看少了什么不就好了～＂ 他笑笑，很温柔。 ＂也对！＂ 最近一直下雨。没有机会还他伞。 00：00 ＂我今天真的只有一把伞。＂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抬头， 看他眼睛里微微的光。 忽然脸烫。 赶快低下头。 ＂那就算了，反正我家很近。淋湿也没关系。＂ 他没有说话，像是知道什么。 ＂你拿伞。＂ 他依然没说什么。 ＂你两天没付钱了。＂ 他笑了，笑得很自信。 他又在自信什么。。？ ＂我现在没钱，怎么办？＂终于肯说话了。 ＂你先走吧。＂ 我看看街上。＂雨越下越大了。＂ 他笑笑， 笑容有点累。 然后， 转身走了。 经过门口的伞桶时候， 指尖很熟悉的滑过伞柄。 ＂唰＂ 伞瞬间不见了踪影。 1-08 雨水的颜色好淡。 心情好糟糕。 他就这样子走了，没有留下伞。 虽然， 是我要他拿走伞的。 有点冷。水珠打在身上疼疼的。 像是咧嘴吸食幸福的恶魔。 像是，幸灾乐祸。 ＂活该。＂ 我低着头对自己说。 头发全都湿了。 看到前面的转角。 上次是在那里看到他的， 想要， 这次也在那边看到他。 ＂白日梦。＂悄悄对自己说。 虽然现在是晚上。 转角， 转身。 我被骗了。 低着头，看到他鞋子的鞋头， 沾水变成深色。 鼻尖酸涩， 好可恶。 不敢抬头，怕看到他。 怕被他发现，我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他伸手，拉过我的手。握在手里。 像是故意放慢动作， 他很慢很慢的，把伞塞进我的手里。 他掌心的温度。 湿湿的有点像是孩子，下雨天把手伸到伞外玩水。 我忘记思考。 直到， 看不见，他沾湿了的鞋子。 听他抛开的脚步声。 抬头， 看到他快速变小的身影。 ＂喂！＂ 忽然，想起，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等等！＂ 远处的黑点，停止变小。 我的脚在跑，水花从地上溅起来， 不由自主地想追上他，想站在他身侧，听他用孩子般的语气说话。 雨珠， 卡在天空中。 他停在那边，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看起来，没有那么自信。 低着头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孩子气。 像是，失落的，站在雨中的寂寞。 把伞举高，帮他挡雨。 他的笑容有点寂寞，我从来没看过。 ＂我想走快些，然后你没有叫住我。我也可以给自己找借口，对自己说，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或着对自己说，你追不上我的速度。＂ 忽然，他又笑得很自信，又恢复了漫溢全身的孩子气。 ＂一起走吗？＂ ＂我只是，想和你说，＂我把伞递给他，＂你的头发乱了。＂ 笑着，看他的眼睛。 他就像发光的星星，照着天空都亮了。 ＂你的头发也乱咯。跑那么急，看你鞋子全都湿了。＂ 他噘着嘴，像是坏小孩生气。 ＂既然，你想护送我回家，我也不好拒绝吧。＂ 我学着他，像胜利的孩子那样笑。 ＂学的有像我哦～＂ 像小孩的大人，装着小孩的口气， 宠腻着， 学着他装小孩的，大孩子。 雨水的声音， 窃窃私语。路边一闪即逝的白色影子，我很习惯， 那些，没有人会相信的，我看得到的小精灵。 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 雨水的声音， 杂乱着，像是游乐园的欢乐。 他身上，有种香香的味道， 像是檀木，还有一点点，艾草的香味。 ＂你看！＂ 他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我有点疑惑。 他把指尖放到唇上，＂嘘。＂ 然后闭上眼睛。 忽然， 雨声变的很慢。 打在铁棚上的清脆声，打在玻璃上的跳跃声， 打在伞上的低音。 像是有节奏的圆舞曲。 然后他睁开眼睛， 漆黑的眼睛里，有闪亮到惊奇的小星星。 ＂雨会跳舞哦～＂ 他指着眼前的两滴雨珠。 他们用慢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下落。 绕着彼此旋转着。像是拉着手的孩子。 转着圈。 细小的笑声，爽朗。 然后他指着另外两滴雨，他们紧紧靠着，像是合成一颗，可是又清楚着分成两边。 倚在一起，慢慢转着圈， 温柔着， 滴滴答答的背景音乐， 圆舞曲。 ＂怎么。。＂我正要问，他把指尖放到我唇上。 拉起我的一只手放到他肩上。 伞在空中。 我们正上方。 雨声。 放弃思考。 随着他的脚步转圈。 伞在空中，自己，在空中。 没有人的大马路， 漆黑的泊油地，漆黑的夜空。 就像，全世界， 只有我们。 1-09 14：30 绿衣服的大叔， 温柔的笑容。 一直在想， 爸爸的笑容，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我好想知道。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 17：30 穿制服的小学生， 忘记了仙贝放在哪里。 我帮他拿。 他笑的很可爱。 孩子气的笑容，我忽然想到谁？ 脑海里有声音， 悄悄的， 我却害怕听。 22：30 我不停的看表。 像是《爱莉斯梦游仙境》里的那只兔子。 趴着打瞌睡， 希望，有人问我， ＂你看不看九把刀的小说？＂ 声音很温柔的，吵醒我。 笑的很温暖。 23：30 在下雨，我没有带伞。 他会送伞过来吧！ 24：00 雨停了。 我拉下铁门。 漫漫的在路上踱步， 随便的走。 前面的转角， 第一次转过去碰到他， 像是， 小拇指的红线。 第二次， 以为，不可能。 却居然遇到了。 现实般的，童话。 都说，事不过三。 没说，不过二。 所以， 今天会遇到他咯！ 我试图说服自己相信， 可是， 我知道，他不会来。 就是知道。 很不甘愿， 但是就是知道。 －－－－－－－－－－－ ＂知不知道，失眠的感觉？＂ 我写在日记本上。 ＂今天，终于知道了。＂ 想起，他在雨中和我说， ＂在雨中，一起撑伞。我觉得最浪漫。＂ 他的笑容依然很自信， 嘴角却有一种不太一样的情绪。 我猜， 是甜蜜。 或着说，我希望。 ＂外面的大雨，这里小小的空间，是我们一起的港湾。＂ 我笑他很孩子气。 ＂很微妙阿。＂ 他也笑着， 我觉得，他在装傻。 －－－－－－－－－－ 在工作的时候打瞌睡，不知道， 老板会开除我吗？ 今天是， 第五天。 没有他的第五天。 想他。 天黑，天亮。 天黑后失眠的第五天。 天亮后打瞌睡的第五天。 听到＂叮咚＂声，我会从坐位上跳起来。 绿色衣服的大叔很心疼我， ＂要照顾好身体。＂ ＂恩。总是睡不着，又不想吃东西。。＂ ＂生病？＂ ＂不知道。。＂ 他今天，买又了一箱麦茶。 还有一包大红豆。 相思豆。 ＂洋，＂我叫住小男孩。 ＂有没有看到大哥哥？＂ ＂没有。＂小女孩帮他回答，＂已经好几天了呢。＂ ＂他在哪里工作知道吗？＂ ＂不知道，＂洋摇头，＂他回家的话，我会和他说你找他。＂ ＂不用了不用了。＂ 怎么可以让他知道，我在找他。甚至，我在想他。 ＂你们住一起？＂ ＂他和我们住一幢楼。＂ ＂噢。＂ 红色的洋装，黑色的长发， 梅花的香味。 ＂你楼上那个男的，你有见到他吗？＂ 她皱着眉头，忽然笑一笑。 ＂他工作噢。＂ ＂在哪工作？＂脱口的问题， 忽然觉得自己好蠢。 如果，他也想我， 自然会出现。 ＂我帮你问问吧，知道了和你说。＂ 她的笑容，好美。 美的让人心碎。 ＂不用麻烦了。＂ 我也笑了，想学她的笑， 才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喜欢，装成小孩子那样，自信的笑着。 其实，是很不自信、很寂寞。 他，也会这样吗？ 用很自信的外表，藏起，寂寞的笑容？ ＂很像噢。＂有梅花香味的她说。 ＂什么？＂ 心底，迅速扯出的伤痛。 ＂没事的，＂ 她的声音，和笑容，都那么美。＂寂寞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我装傻，像小孩。 像他。 ＂不只是，你在寂寞。＂她漫漫的说。 然后走出便利店的门。 是啊，全世界的人， 都会寂寞阿。 我只不过，是寂寞国度的一个很微妙的尘土。 像是他的笑容， 寞落的背影。 1-10 ＂大小姐～＂ 一个愉悦的声音，＂又被人欺负了？＂ 麦色的皮肤，纯白的毛巾。 汗水晶莹着，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而下。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 懒的说话。 ＂干嘛臭着一张脸阿，你笑的时候很漂亮的！＂ 他用手在脸颊上，空空划了一下， 表示笑着的嘴。 ＂眯眯眼？大嘴巴？＂ 他蹲在我身边。 我不理他，继续发呆。 ＂为什么不笑阿。。＂ 他有点沮丧，＂你这样子我压力好大。＂ ＂怎么了？太阳太大中暑？＂ 白色的毛巾，小心的包在冰镇的保特瓶矿泉水外， 递过来，贴在我的脸颊上。 清爽的冰冰烟雾，不太凉，刚刚好消去太阳在身上产生的热效应。 心情忽然好很多。 却还是抿了唇，不想他看出， 偷偷在心里面产生的，有点微妙的感激。 ＂怎么啦？需要我去揍谁吗？＂ 他笑笑问，口气是那么随意，让人以为他只是玩笑着。 要不是，上次。 我也会，以为，他是随便哄哄我。 上次。 那是另一个故事。 ＂没有啦。＂害怕他真的去揍人， 我悄悄开口，声音很轻， 我有点怀疑， 他听到了吗？ 他笑了。很温柔。 ＂那就别生闷气咯，去吃饭吗？＂ 问句，语气却不是在询问， 其实，他是，很希望我陪他的吧。 总是这样，假装不在乎。 谁看不出来。 抬头，仔细看着他。 把裹着毛巾的水瓶递给他。 他笑着接过， 打开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然后挂在肩上。 ＂喝水吗？＂ 他打开瓶盖时候，问我。 ＂你喝过了。＂我嘟嘴。 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拉拉上衣。 阳光有点刺眼， 玻璃反着光。 我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浴巾，披在他身上。 从他颈间抽走白色毛巾，替他擦头。 ＂长这么大还不会自己擦。＂ 皱眉。 他笑着，充满孩子气的温暖。 ＂你爱擦，我才给你擦阿。＂ 忽地站起身子， ＂走啦，我好饿。＂ 有意无意，拉着我的手。 指尖有点冰凉，刚游完泳吧。 我们两个窝进厨房，主厨有点无奈， ＂少爷，老爷说你们不应该在这里。＂ 他放下试吃酱料的小木棒， 从柜子上抽了一条白色的围裙。 ＂少爷。＂ ＂还是你好。＂他对主厨笑笑。 接过围裙，先替我系上。 臂膀环着我的腰，手伸到我身后，小心地系着节。 体温， 他的体香。 他近距离的笑脸，温柔的眼神。 然后接过另一条，给自己系上。 ＂吃什么？＂他问我。 声音有些奇特， 不像他平时的温柔。 多了很浓的孩子气，和自信满满的感觉。 ＂不是，一直都是你决定的吗？＂我好奇。 他的表情很温暖， 却渐渐消失。 偷偷跑出来的，关于栊的记忆。 －－－－－－－－－－－ ＂吃什么？＂ 抬头，很熟悉的脸孔。 我忽然害怕， 害怕那自信的孩子气。 刚才是梦， 我提醒自己。 是梦。 ＂什么吃什么？＂忍不住皱眉头，问。 00：30 已经，可以下班了吗？ 收拾着东西。 ＂问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噢，吃宵夜。＂ 他的唇角，微妙的角度。 总是，可以这样很自信。 他有什么样的命格阿？好奇。 有另一个人， 偷偷飘进我的思绪， 那个人的不自信，和他不一样。 那个人是温柔着， 总是在保护我。 ＂不想吃。＂ 我以为，他要消失了， 就像那个人一样。 在乎得人，都会消失。是我的命格吧。 有点生气， 蒸发五天，然后再忽然出现。 他什么意思。 ＂下雨了。＂他笑着，又是那么自信。 ＂我们两个和雨很有缘耶～＂ ＂走啦，我好饿。＂ 转身，拉住我的手。 也是那样， 有意无意的。 我晃神，任由他拉着。 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神情， 两个人不一样的长相。 可是， 有什么是一样的。 我说不清楚。 1-11 回过神，指尖冰冰凉。 有点太冷了， ＂冷。。＂轻声嘟囔。 ＂我们开暖气？＂他轻轻问，声音轻轻着，有点斯文， 有点担心。 ＂冷。。＂还没清楚的思绪，我摇摇头， 只是，不断重复着简单的音节。 忽然很暖和， 艾草的香味。 ＂暖了。＂困，我不小心又睡着。 有很轻的音乐，是＜序曲＞吗？ 记得， 似乎有牛奶的香甜，还有，很自信的笑容。 我听了好多遍的音乐， 因为， 有某个人说，很好听。 ―――――――――――― 直到睁开眼睛， 我被彻底吓到了。 纯白的墙，纯白的天，纯白的被子，纯白的枕头。 这里是…？ 为什么，觉得好熟悉。 檀黑的木门，檀黑的地板。 轻轻扭动手把， 我在做梦？ 又一次，彻底被吓到了。 整片的草地。 门廊旁边，在晃的遥遥椅。 有人，裹着被子睡在那边。 很好奇，走近。 他睡着的时候，不像醒着时候， 没有那么狂亮的自信， 反而有淡淡的忧伤，嘴角轻轻抹着。 微皱的眉头。 没有笑意，长长的睫毛。 忍不住伸手，轻轻播开他的浏海， 连肤色，也充满孩子气，柔柔的，好想，轻轻抚过去。 头枕着几本书。手边还放了一本。 ＜猎命师传奇＞。 原来，他们两个的相像，不是我的想像。 一样，喜欢卢广仲和陈弈迅的歌， 一样，看九把刀的书，到睡着。然后枕着书。 一样，让我睡床，自己睡别处。 不可以！ 快停止！ 停止啦！ 怎么可以总是这样，每个男人，你都拿来和他比。 毫无意义！ 我狠命地摇着头，想，把曾经那张很温柔的， 我从来忘不去的， 笑脸忘记。丢开他。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起他。 背后有人，我可以感觉到， 可是我懒的回头。 很慢，很慈爱的脚步。 满是皱纹的掌心，她拉开我。温暖的感觉。 ＂嘘。＂ ＂让他再睡会吧。＂老人，卷满头的白银头发。 曾经，她也是绝世美人吧。 ＂这里是哪里？＂我轻声问。 透明的电梯，通往地下。挑空的，三层楼高的门厅。 大理石柱。 大理石地板砖。 ＂别墅。＂她轻声，避重就轻的回答，很明显是经验老到的管家。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假装，没在意她的回答。 ＂昨天，应该说今天早上，凌晨3点多的时候，他忽然开车过来。＂她笑着，忽然像是幸福的孩子。 他们的笑容如此相像。 是他影响了他？还是她影响了他？ 我无从知晓。 ＂说要让你住一会。＂ ＂这里都是他的？＂ 有几乎五层楼高的，地下别墅。 ＂他是谁？＂ 我忍不住，忽然莫名的火气。 ＂他是哪家的少爷？＂ 很生气， 很生气！ 大少爷？ 他从没有和我说过他是大少爷！我，讨厌大少爷。 除了一个例外， 除了一个，对我来说， 永远是例外，的人。 栊。 1-12 ＂我是玉。＂ 身后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是谁。＂ 好冷， 为什么。 从心里面开始冷。 我忽然想起来， 有谁和我说过。 我是玉，是栊的哥哥。 我转身， 知道自己的脸色不会好看。 我轻轻开口， 知道自己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就像好久以前的我，像锋利的武士刀。 随意的伤害人后， 还依然可以微笑着。 ＂不要说话。＂ 在我开口之前。 那声音很温柔，我忽然想哭。 鼻尖的酸涩， 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再也见不到得人。 他的声音，就像这样，温柔。 以为再也听不到。 可是，这个不是他。 眼前的男人，是玉，不是栊。 不是栊。 ＂在你平静之前，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的笑容好自信， 我想问他，他在自信什么？ 自信我会跟着他走？ 自信我会像傀偶一样任他摆布？ 还是，自信我在知道他是谁以后，还会理睬他？ 他伸出手， 掌心向上。 温暖的纹路，不急不缓。 像是在告诉我， 慢慢来，我等你想清楚。 他自信的笑容。 空气里流荡着的檀香味。 温度在升高。 心跳在降缓。 他的笑越来越平静。 我伸出手， 放弃犹豫。 不再去想。 我把手，放在他手里。 他的笑容， 忽然闪着亮。 一瞬间，温暖了整幢房子。 －－－－－－－－－－－－－ 三层楼的挑空厅堂， 透明玻璃的电梯。 小木屋。 木质门廊，檀香。 整一片的草地，忘不到尽头。 光脚踩在草地上，湿润的露珠。 泥土微微的粘。 草尖刺刺的楚感。 转头， 有人笑得很自信。 并肩，他身上很明朗的香味。 ＂谢谢。＂ 他知道我在谢什么。我有自信。 就像他有自信。 他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果然是那种自信， 自信的知道，之所以不心疼伤害了别人，是因为我不在乎别人。 不是不想在乎，是不能在乎。 只有不在乎，才不会因为刺伤了，而后悔。 谢谢， 让我可以继续在乎，他，这么重要的人。 如果有人问我，有多重要？ 我想，重要到， 我给他的称呼是＂玉＂，而不是＂栊的哥哥＂。 2-01 ＂需要，我跟你保持距离吗？＂ 他低头，声音很轻。 很温柔。 ＂我一直去找你，你会不会很烦？＂ - ＂这种事情，应该要你自己去想。＂ 我移开目光。 其实，很害怕他看着我。 那种眼神，像是，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 ＂为什么要自己想？问清楚，不是比较好么？＂ 他低头， 从抽屉里拿出票。 - 车子在减速。 把过桥费的票交给收票员的时候， 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 不是说我介意，只是，我刚好看到了。 所以， 看到就只是看到而已。 - 他忽然微笑着， 看看我。 笑容依然很自信。 不知道他总是在自信什么。 - 记得，有一个人，他也是这样很自信。 可是他不表现出来， 从来，他越有信心时候，就越会皱着眉头。 可是现在， 不是想他的时候。 - ＂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轻轻问，希望语气足够随意。 希望， 他别发现才好。 - ＂什么？＂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似乎在疑惑什么。 然后又恢复了很自信的笑容。 - 其实，我有一点喜欢他那种笑。 只是有一点。 ＂栊，他。。＂ 我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 ＂在哪里？＂ - 汽车的引擎声， 他在冷器边，装了，檀树的香精。 车坐的绒布，暗色。 midnight blue。 他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 忽然没有表情。 - 没有笑容。 - ＂我不会带你去。＂ 很平淡的声音， 可是却让我很害怕。 习惯了玉的笑容，就像习惯了栊的温柔。 就像， 习惯早晨天亮，习惯午夜黑暗。 - ＂为什么？＂ 很惊讶， 不是惊讶他不带我去。而是， 惊讶我已经猜到了。 他不会带我去。 -＂恨我吗？＂ 越来越平淡的声音。 像是永远记不清楚的＂路人甲＂。 像是＂城市管理人＂的面孔。 因为没有特征，无论如何也分不清， 是喜？是怒？ 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 我没有回答他。 不知道怎么回答。 - ＂恨我吧，没关系。＂ 他忽然笑了笑。 寂寞的笑容，寞落在空气中爆炸。 昏暗的街景。 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他总是可以影响周围的气氛。 他的笑容可以让夜变的明亮，也会，让太阳熄灭。 ＂恨我，我也不会带你去。＂ 他的灰暗， 会让世界绝望。 - 路灯一盏盏熄灭，小孩子在哭泣。 考试失误的优等生，跳楼的冲动，他走上天台。 刚分手的女人，坠海。 - 他在笑， 笑的如此寂寞。 - ＂我不会恨你。＂ 不知道他听到没，我的声音很轻， 轻到我开始怀疑， 我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 他没有转头， 继续，在黑暗中开着车。 依然， 没有表情。 - ＂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哥哥，＂ 我低下头继续说， 害怕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可是我要说， 我要让他知道。 ＂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 路灯重新亮起来， 一盏接着一盏。 停止了的哭声，坐在屋顶吹风的学生， 自己游到岸边的女人。 要努力活下去。 - 活着的人，那么不容意。 所以，更应该， 努力的活下去。 - ＂刚才吃饱了吗？＂ 他忽然问。 - 我抬头。 看他恢复了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我低头笑， 不由自主的笑。 真的被他影响了，真是不争气。 可是， 不愿意看他不开心。 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他笑着。 - ＂已经吃了那么多，还饿就是猪了。＂ 轻轻回答他。 ＂可是我又饿了。＂ 其实，他的声音还是和栊很像，只是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听出来呢？ 是因为， 他就是他吗？ - ＂那再回去吃点什么吧？＂ 决定不去想。 不管他对我来说是谁， 我相信命运，它会带着我走。 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我都会笑。 活着，那么不容易，我会很珍稀。 ＂吃拉面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 ＂好啊。＂ - 回转， 回去。 才刚从市区回来，又要过去了。 觉得有点好笑。 是不是人生也是这样子，不停的往返， 明明是做着类似的事情，大家却浑然不觉。 一遍又一遍。 2-02 忽然想起和栊的认识， 是因为耿，耿是我的哥哥， 和耿，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 我小学五年级时候，很喜欢跟着耿， 和他一起体验所谓“预初”，其实也就是在初中读小六。 耿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栊。 - 时常出去，耿总陪着他女朋友。 我自己也搅和着， 不亦乐乎。 栊会过来，拉过我的手， ＂小心别走丢。” - 又忽然记起，他高一，最好的高中。 我初三。 中考前一个月，学校的模考， 我考的惨不忍睹。 - 栊没有骂我，没有生气。 只是，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十几套模考卷子。 - 放学， 他特地从城里的高中，跑到我在郊区的初中。 在空教室里，让我考， 他坐在最后排，做他的作业。 - “我只是喜欢初中那边的气氛。” 他和他高中的同学说。 - 考完，就讲解。 讲解完，做些先次的错题。 他在一边，看我的作业。 教我订正， 帮我听写英文单词。 - “她是我死党的妹妹，不教她，对不起哥们儿。” 他又和他同学说。 - 八九点我才回的了“家”， 偶尔他留下来吃点心，却不陪我， 只是很专心的，和耿说着什么。 - 玉说： “我看着你们相遇，看着你们长大。” 顶自信的笑容，像是知道我和栊的所有。 - 可这次我更自信，栊的很多，是仅属于我和栊的。 虽然仅仅是曾经， 但那些，是真的，只属于我和栊的。 2-03 重新开始上课， 于是不能在便利商店打工了。 可是，却一直找不到顶替的人。 - 所以，每天放了学，才去。 高三。 觉得是很重要的日子。 - ＂天，我到北京去上大学，你在这里怎么办？＂ 记得， 栊刚被t大录取的时候。 他皱着眉头，表情很严肃。 看着我。＂而且你功课又不好，又不努力。＂ - 我摇摇头， 其实，成绩好不好我很无所谓。 考什么大学，我也很无所谓。 很懒而已， 懒得在乎。 - ＂这样，你肯定考不上t大的。一年以后，你就不能也到北京了。＂ 隔着桌子， 麦当劳的背景音乐，总是jay的歌， 我很喜欢。 他没有再看着我， 只是低着头，思考着。 不知道到底，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 ＂北京还有很多别的大学啦，又不是只有t大一所。＂ 我无所谓的，晃了晃可乐杯。 冰块的声音，闷闷的。 也许，冰块的心情也不好。 - 他没有回答。 - 怎么安慰冰块呢？ 我很好奇。 他怎么不说话了？ 抬头。 - 看到他看着我， 眼神淡淡的，皱着眉头。 ＂你不想考t大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我的事。＂ 很平静，不像生气。 就是很无所谓的语气。 - ＂还是，考吧。＂ 想，我偷偷的想， 和他一个学校。 然后，在校园里面，不期而遇。 我会笑笑，说：＂好巧噢～＂，心情很好的表情。 而他会皱着眉头， ＂巧什么啊。在一个学校里面，碰到很正常。＂ 一副，这个女人是笨蛋吗，的表情。 ＂很正常吗？＂ 我好奇。 ＂很正常。＂他的语气，很肯定。 ＂那我们常常碰到吧～＂ 我笑。 他会皱眉头。转身不耐烦的走开。 走到路尽头， 转过转角之前，回头， 看到我还在那边看他。 不耐烦，他挥挥手，像是在说，＂大小姐，再不走，你下堂可就要迟到了。＂ - ＂那，你到底想好怎么考了吗？＂ 他的声音，又开始不耐烦。 每次也这样， 他总是，好像很厌烦，却总会陪着我。 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温柔。 - ＂没有。。＂ 我低下头，怕被他骂。 ＂这样子阿。＂ 他没有再说话。 - 我听到，喝可乐的声音， jay的歌声， 隔壁桌的嘈杂声。 - ＂栊！＂ 忽然有人叫他。 我抬头， 看到他抬头，看着门口。 2-04 ＂这是谁？你小老婆？＂ 黑皮肤， 皱着眉头笑。 - ＂不是啦，是我妹妹。＂ 耿笑着，拉过我的手。 ＂很可爱吧～＂ 耿总是，很疼我。 - ＂妹妹？＂ 他奇怪的时候，会眯眼睛。 ＂我以为你。。。亲的？＂ - ＂耶，怎么说。＂ 耿笑笑。 他今天一直笑，看起来，这个黑皮肤的男生， 应该是耿的很好的朋友。 不然他不会， 这么喜欢笑。 ＂院里面的妹妹。＂ - 忽然知道了， 耿在说什么。 眼前，这个男生，不仅是很好的朋友， 还知道， 耿是孤儿。 而且，他还在告诉他， 我也是孤儿。 - ＂我是栊。＂ 他看着我的眼神， 似乎很认真。 没有同情，让我很放心。 没有嘲笑。 而且他是耿的好朋友。 - 所以，他就是这样， 获得我的信任。 - ＂我们今天去科技馆噢。＂ 他皱着眉头，笑。 ＂去过吗？＂ - ＂去过！＂我有点兴奋， 其实， 我去过的地方不多。 难得，大家要去的地方，我以前去过。 这让我有种小小的骄傲。 - ＂去过为什么还那么兴奋？＂ 他有点无奈， 转头看着耿。 不知道他在问他，还是问我。 - －－－－－－－－－－ - ＂栊。。。。＂ 我发短信，不敢打电话， 怕吵到他们宿舍别的人。 ＂恩？＂ 屏保还没消失，他就回了。 ＂模拟考一塌糊涂。＂ ＂多糟？＂ ＂高中都上不了，只能上中专。。。＂ 很久没有回。 睡了吧？ - 我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关上灯。 躺下。 黑暗中，忽然觉得很孤独。 原来，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开始学会了孤独。 - 想睡觉了。 -＂嘟嘟嘟。＂ 手机的振动，从枕头下面传来。 谁啊，烦死了。 抓起手机。 - 栊？！ 他不是睡了吗？ 拿起手机，冲到厕所接，害怕在寝室接电话会吵到其他人睡觉。 ＂喂？＂ - ＂怎么这么慢才接？＂ 他有点不耐烦。 ＂你明天，放学有空伐？＂ 分明是问句， 却有不容质疑的肯定。 ＂恩啊。＂ 不太敢说话，好紧张。 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有点不耐烦， 喜欢他的关心。 ＂我去学校找你，别先走。＂ ＂噢，几点？＂ ＂那我先挂咯。＂ ＂阿？噢，好。＂ - ＂嘟嘟嘟嘟。。。。＂ 忙音。 我的脸好烫。 - －－－－－－－－－－－－ - ＂好久没有见到耿了。＂ 他重新坐下来。 ＂刚才那个是谁阿？＂ 好奇， 他们似乎聊的很开心， 他的高中同学吗？似乎，他的高中，我一整个，都缺席了。 不认识他的同学， 不知道他在学校如何， 甚至很少见到他。 - ＂我们今天去找耿吧？＂ 他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说下去。 似乎经常这样， 他就这样只说他想说的。 ＂可以阿。现在吗？＂ - ＂现在不行。我要去上课。＂ 他收拾着桌上的垃圾，放进托盘。 动作很快。 也把我的收拾好了。 - ＂你还要上课？不是都上大学了吗？＂ 跟着他， 喜欢从他后面，看他的肩膀。 黑色的t-shirt。 他很少穿牛仔裤，今天却穿了。 很好看。 - ＂帮人家上课。＂ 他把垃圾扔掉。 ＂你还要帮人家上课？打工？＂ ＂没有啦，妈妈的朋友的儿子。＂ ＂哇～好厉害～＂ 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可是，我知道， 这种表情，是他很得意的时候。 他越是高兴，就越会皱眉。 2-05 他们在说什么，其实，我听不太懂。 有时候，耿和盈， 拉着手走在前面。 于是我就落了单，一个人。 科技馆里面，有麦茶的香味。 冷气有点太冷。 - 栊放慢速度，和我并排走着， ＂哥哥被别的女生抢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他笑着， 像是，想看我窘。 ＂没有没有！很好玩的阿，他从来没有对别人那么好。觉得终于有在，外人，角度看他的时候了。感觉，很喜欢他幸福。＂ 忍不住说了一大堆。 抬头，看他。 - 瞪大的眼睛，里面满是讶异， 不再皱着的眉， 看起来有点不习惯，可是，依然很好看。 有点不懂，为什么， 我总是觉得他很好看。 - ＂不会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 ＂嗯。。。＂ 他忽然拉拉我的手，示意我们得走快些，赶上前面的大伙。 - 他的手掌心， 温度很特别。 像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阳光透过指缝， 暖暖的，微微泛红。 - ＂不愿意他对别人好。＂ 他轻声说着， 放开了我的手。 - 有点失落。 心里揪结了一下。 - ＂没有阿。哥哥要是幸福，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很肯定， 也许，是说的太大声，耿回过头。 - ＂真好。＂他皱皱眉头，然后笑了。 不知觉间， 空气里面，忽然有寂寞的味道。 淡淡的，抚过我的脸颊。 - ＂你们在说什么？＂耿拉着盈，走过来。 口气里的担心， 忽然不耐烦，那种多余的担心。 ＂没什么。＂ 栊像是看出我的厌烦，轻轻拍拍我的肩。 他的声音， 很温柔。 - 后来的我，曾经想过， 为什么，那时后的他，总是那么温柔。 可是，再往后的日子里， 他却有很多很多的不耐烦，虽然只是在脸上的不耐， 虽然只是说着不再理我， 可是，仍然， 很伤害，很伤害。 - 像是，一边赶走猫咪，一边喂他吃鱼子酱。 它很幸福， 却很受伤。 心， 很疼。却也不愿意离开。 2-06 放学以后，留在教室里面。 这间教室， 以前是他们班的教室。 他们毕业以后， 很巧的，我们班就搬到这里了。 更巧的是， 我刚好，坐到，写了他名字的桌子。 就是，他曾经坐的那个坐位。 - 百无聊赖的。 叼着笔。 - 有脚步声？ 感觉，心跳地很快。 他会穿什么衣服？学校的制服吗？ 记得，他们学校的制服，是很型的衬衫。 每次， 他也少扣两颗扣子， 露出锁骨，黑色的肤。 还是， 穿我买给他的衣服？ 红色的，画了中式花纹的tee。 - 脚步声过去， 原来， 不是他。 无聊。开始画画。 画很深很深的花纹，缠绕着的，卷曲的心情。 白色的纸，midnight blue的水墨。 - ＂在做作业？＂ 忽然，头顶穿来声音。 天。 像是下雨前，闷热的空气。 呼吸困难。 - ＂在画画？＂ 他又忽然说。 ＂没有没有！＂ 我好紧张，要是他生气了，会不会走开？ 最快的动作， 抓起画纸，塞进桌子。 ＂藏，有用吗？＂ 他的声音，很不耐烦。 感觉，我又一次被他当做笨蛋。 - 他来做什么呢？ 不会就盯着我做作业吧。。 恩， 其实不太知道。 他的心思，从来，我也没有猜透过。 - ＂吃饭了吗？＂ 他坐下来，坐在我前面， 面对着我。 声音，吐在耳朵边。 忽然忍不住脸红，空气被谁抢走了吗？为什么我呼吸困难。。。。 ＂没有。＂ 不敢看他，可是，又忍不住， 好想他。 - 从上一次见到，到现在。 有多久了？ 几乎一个学期了吧？ 上一次，是我考试的那天。 他回来，看老师。 跑到我们教室，打乱我考试心情。 结果考的一塌糊涂，还哭了。 还以为，从那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结果， 他忽然出现了。 跑回学校来， 为了我。 - 我可以这么以为吗？ 以为， 他是为了我， 才回到这里。 为了我噢～！ - ＂呆掉了吗？＂ 他用指尖，触到我的脸颊。 - 现在回想起来时，会忽然想， 玉也有这种习惯。 用指尖碰东西。 是他们的习惯？还是，栊学玉？ 很喜欢， 那种有点斯文，有点小心翼翼的动作。 - 可是， 当时的我没有想那么多。 能见到栊，已经是我全部的幸福。 - 晚上，我一个人，读书到12点。 快打瞌睡的时候，会想， 要和栊考一个学校才行！不能睡，要努力！ 一个人，坐在学校后院， 吃面包当午餐。 会偷偷笑，在想， 如果，又和他考到一个学校， 不知道他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又不耐烦， 生气的，想躲开我， 可是， 依然时常很温柔的，问我：＂怎么吃面包当午餐？没有营养！＂ 很不耐烦，递给我他的便当。 ＂快吃！＂ 总是，做到不会的题，很痛苦， 怎么也想不会的时候， 会偷偷懦弱， 要是，栊在就好了，他会教我。 - 要是， 栊在就好了。 - 眼泪， 止不住。 - 栊在了，就在眼前。 他不耐烦也好，生气也好，讨厌也好， 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好想要， 好想要， 他在身边。 他不理我也没关系， 只要， 至少，想他的时候，我跑两层楼就可以看到他。 题目不会的时候，发短信给他。就算是正和朋友吃午餐，也会跑到我教室。 ＂刚好路过，哪里不会？＂ 星期三，中午前的那节课， 他的体育课， 我买了水，在操场边等他。 刚踢完足球，他的笑容都湿淋淋的。 皱着眉头，什么话也不会说。 只是接过水， 一口气喝光。空瓶递还给我。 - 眼泪，湿了脸颊， 顺着颈，流到领子里。 从来不敢想，他又在眼前。 只要向前靠一靠，就可以碰到他。 他的味道， 像阳光， 还有， 也是阳光一般的温度。 - 全是眼泪的世界， 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觉得自己好蠢，这样哭，一定很丑。 而且，弄湿了作业本，他会皱着眉， 他会不耐烦， 他会生气。 - ＂哭什么？＂ 他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像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2-07 ＂你在哪里？＂ 电话里，他的声音， 还是很不耐烦的口气。 ＂在麦当劳。＂ ＂从刚才呆到现在？＂ ＂恩啊，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等我下。＂ 忙音， 他喜欢，每次， 说出最后一句，就直接挂断。 不说再见。 - ＂你从来不说再见的阿？＂ 记得一次很好奇问他。 他正在，教我功课。 是，初三的时候吧。 ＂专心。＂ 他的口气不耐烦。用笔敲敲我的额头。 ＂见到面的也是，电话里面也是。＂ 侧着头， 看着他的侧脸。 他生气的时候，很好看。皱着的眉，微眯眼睛。 ＂这题你不会吗？＂ 他转过脸，已经习惯我盯着他看， 所以， 他很冷静的，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继续不耐烦。 ＂所以，你这样子很没有礼貌。＂ ＂谁说我没有礼貌？＂ 他真的有点生气了， 果然，这样说他，他一定会生气，也就会回答我。 ＂那为什么不说再见？＂ ＂我也不是每个人都不说。＂翻白眼。 那就是， 特别讨厌我。。。？连，再见，也不愿意？ 心情，忽然很低落。 忘记了说话。 低下头，拿起笔。 做题目吧，早点做完，就早点放他走， 不然，他在这里，陪着一个令他讨厌的人，是很可怕的煎熬吧。。。。 忽然， ＂因为，没有分别就没有再见阿。＂ 他的声音很轻， 出奇的不耐烦。 似乎很生气。 - ＂走吗？＂ 他在对面坐下， 脸颊上面有汗珠。 ＂是因为，我一直在你心里面吗？＂ 心情好好，忍不住问。 ＂你在说什么阿？＂ 他很不耐烦。声音有些窝火。 - 抬头， 恰好看到，他脸颊上的红晕。 那代表，答案是＂yes＂吗？我偷偷想。 - ＂你不吃饭吗？＂ 我把作业和笔收进包包。 ＂我们别在这里吃好不好？吃烦了麦当劳。＂ 他重新站起来，等着我。＂可是我很喜欢。＂ 我笑笑，起身，跟着他走。 ＂因为你是小孩子。＂ 他又一次不耐烦。 - ＂去哪里？＂ ＂找耿。＂ - －－－－－－－－－－－ - ＂耿！＂他笑着，看耿。 转头，看到我， ＂怎么，你也来了？＂ 眼神里面有惊讶。 - ＂当然来咯，来看你～＂ 我的笑容， 像是想嘲笑他的惊讶。 其实，只是， 很开心又见到他。 那是，我五年级的寒假。 冰寒地冻的， 去露营区，3天2夜。 2-08 ＂她好麻烦啊。＂ 栊的声音很多的不耐烦。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不耐烦吧。 那种，不想管的口气。 ＂她是我妹妹。＂耿笑着。＂你是我兄弟。＂ ＂那又怎么样？＂ 他看着我， 我正在把big mag拆开来吃，一层层放进嘴里。 ＂所以她也是你妹妹阿，对自己妹妹，不应该不耐烦。＂ 耿的口气， 越发有点像栊，那种， 恶作剧得逞的口气。 ＂你看她在做什么？她把汉堡拆开来吃！＂ 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镜。 ＂她一直这样子吃啦，习惯就好。＂ ＂天，＂栊一边看着我， 一边塞一条薯条到嘴里。＂好神奇。。。。＂ ＂别把她当宠物一样。。。。＂耿无奈， 伸手摸摸我的头。 - ＂我吃不下了。＂ 嘟嘟嘴，抬头看耿。 ＂没问题，你哥很强的！＂看着耿拿过剩下的两层面皮一层半肉，若干生菜。 重新组装成一个汉堡。 吃下去。 - ＂你们，你们两个都很神奇。＂ 栊的结论。 - －－－－－－－－－－－－ - ＂小心车！＂ 栊很生气， 语气里面，有一种，很凶的感觉。 ＂我又没有看到。＂ 嘟嘴，想他疼我，不是总在骂我。 他就要去北京了，耿也上c大去。 就只剩我一个人， 还是高中生。 排的满满的课表，周末休假要补课。 不能晚上去玩。 - 都快要见不到了， 他也不会疼疼我。 - ＂随便你。＂ 果然， 没有担心，没有心疼。 栊依然是栊，不改从前，依旧不耐烦。 - 哪有这样的嘛。 - ＂你去过咖啡书屋吗？＂ 他忽然轻轻的问。 天有点黑，闷闷热热的。 也许他心情很好，忽然没有了不耐烦。 ＂没有。＂ 为什么心情好呢？是因为等下可以见到耿吗？ 他从来，也不会因为我高兴。 只是不耐烦。 - ＂很可爱的一家店。＂ ＂然后呢？＂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 想要找个人骂，想要打人， 想要吵架。 可是， 栊会生气的吧。。。。 所以，什么也不能做。 - ＂不喜欢吗？那就算了。＂ 重新恢复的不耐烦。 却有种，难以察觉的温柔。 是不是我的幻想？ 他是在安慰我吗？ ＂刚好，有一次刚好经过附近。＂他的语气有点别扭，像是在装什么。 真是的， 都快大学生了，还这样，装的这么烂。 每次他说，＂我刚好经过，你什么题目不会？＂， 也是这种口气。 或着，＂初中这边气氛比较好。＂时候，也是这样口气。 - ＂看到好像很好吃，所以就进去吃吃看。＂ 他说的很不耐烦， 像是在说什么很讨厌的东西。 其实， 真的让他很讨厌的东西，他总是可以，表现的很平静。 甚至可以笑笑着，去做他一点也不想做的事。 ＂那时后没有想到你会不会喜欢，只是刚好进去吃。＂ - 他忽然停住脚步。 ＂喏，就这边。＂ - －－－－－－－－－－－ - ＂再不吃就冷了。＂ 他伸手， 抽开被泪水浸湿的作业本， 饭盒，麦茶。 ＂我出去一下。＂ - 走开了。 - 铁路局的便当，每次出去玩， 我都忍不住去买。 很好吃的，卤蛋，甜不辣，酱瓜，卤肉饭， 每次都一样的，招牌便当。 - ＂吃什么？＂ 栊把手插在口袋里面，金黄色的tee， 皱着眉头笑。 ＂铁路便当。＂ 耿挽着盈的手，回头对栊说。 ＂怎么又吃那个？＂栊皱着眉头，表情很无奈。 似乎在说， 早知道就不问他，自己决定了。 耿笑笑，看看我。 我正走在栊身旁，研究他的包包。 ＂是你喜欢吃啊？＂栊忽然问我。 ＂什么？＂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想着他的包包。 ＂没什么。＂ - 他是，那时后记住的吗？ 招牌口味的， 不要辣，多点酱瓜，饭上面要加芝麻。 我的零零碎碎的要求， 没想到他还记得。 -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是他拒绝的，为什么又还记得那么清楚， 明明每次都是他不耐烦， 明明他先离开的。 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 ＂怎么哭了？＂怡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下。 ＂我好像看到一个人，一个不应该这时候出现的人。＂ 她顿了顿，见我没有回答，继续说。 ＂一个你见到会很高兴的人。＂ 依然，没有回答她。 ＂可是他似乎不太好噢。＂ - 她说的是栊吧，我猜到了， 可是， 为什么说他不太好？ 抬头，看着她。 - ＂他也在哭。我刚才经过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一边哭着，一边在洗脸。＂ 他哭了？ 为什么？ 我不敢想，不想去想。 明知道这样很懦弱，可是，我不会去想。 ＂你刚才见到他了吧？哭成这样子。你还是有希望的噢，也许他也像你一样。＂ 我捂住耳朵， 我不想听。 我不想知道。 可是，声音还是穿来。＂你们两个，像笨蛋一样，自己折磨自己。我走啦，不管你们了。＂ 她拿起背包，走出教室之前， ＂他在一楼，东面的那个男厕所。现在去找到他，他就是你的了。＂ - 她每次都是这样。很谢谢她。 可是， 不需要了。 真的，不需要了。 - 我打开饭盒，试着转换出愉快的心情。 我知道， 栊之所以出教室，还特地跑到一楼，那点原因。 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所以，我会很愉快的， 等着他回来。 就像，等下， 他也会很愉快的，想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2-09 我不能懦弱， 不能放弃。 在耿和栊踏上飞机的那天， 从那以后， 我就再没有权力懦弱。 - －－－－－－－－－－ - ＂谢谢。＂ 我笑笑，伸出手，＂谢谢你今天的照顾。＂ ＂怎么这么见外。＂ 自信的笑容。 他没有伸出手来，没有和我握手。 - 他是玉， 我提醒自己， 他不是栊。 - ＂本来就谢谢你啊。＂ 他身上的檀香味。西装胸口，绣着一朵淡绿色的莲花。 设计师的作品。应该是限量的。 ＂怎么谢我？＂ 他俯过身。 我可以看到，他眼瞳里，映着我的身影。 檀香， 充斥在我身边小小的空间里。 - ＂明天我请你吧。＂ 退开一步。 我低下头，让头发滑下来， 遮住眼睛。 - 我不想看到他， 每次看到玉，我都会想到一个人。 可是，我不知道， 我还能不能承受这种思念。 它在撕裂我。 像是不合脚的鞋， 疼，好疼。 - 他没有再向前，只是停在那边。 谢谢。 谢谢他没有再向前。 - 良久， 他没有半句话。 空气里面，有种模糊的安静， 像是随时会爆炸的气泡， 它们在飘。 - 忽然有种错觉， 就算现在我被开了一枪，中弹倒地， 他依然会那么沉默着，像是与世隔绝。 像是睡着的猫咪。 - 我已经，不敢再开口。 没有了力气， 没有主动去寻找希望的动力。 - 一次次伸出手， 努力的追求幸福。 - 最终的， 一片空白。 甚至，汪洋般的泪水。 - －－－－－－－－－－－－ - ＂你到底喜欢吃什么？＂ 玉， 窝在角落，帮我整理要上架的饼干。 天气依然很冷。 - 今年，是从8月， 忽然开始冷的吧。 寒流，台风。 - 到现在还没有暖起来。 也许， 会一直冷下去呢。 ＂冷吗？＂玉像是读懂了我的想法。 - 我没有回答， 真的真的。 什么也不想说了。 记得，曾经有段时间， 我只要一张开口，就会杀人。 吞安眠药的老师，跳楼的同桌，跳河的孤儿院妹妹。 记得， 有人和我说，＂我在你身边，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 于是， 我不再伤害别人， 也不再与任何，别的人，来往。 -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 他知不知道，他亲爱的哥哥， 也许，又会在不知觉间， 被我伤害。 - －－－－－－－－－－－－ - ＂作业！＂ 坐在前面的女生。 我笑笑，递过去。 ＂不说话的妖精。＂她低声和旁边的女生呢喃。 我低下头。 - 没有懦弱的借口了， 没有了， ＂伤害别人，来装的自己很强大。这是一种最笨的懦弱。＂ 忽然，想起谁说。 - 还是， 从来不是忽然想起， 从来都是，没有忘记过。 他说过的，那些话， 还有他在身边的，那些画面， 还有， 他。 - 从来没有忘记过。 所以， 你看阿，栊，我现在很乖。 我都不生气，也不吵架， 不伤害人家。 可是你为什么，不按照约定， 带我离开。 - －－－－－－－－－ - ＂我还以为，＂ 玉依然沉默着，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我不会伤害他， 我只是， 和他很单纯的说话。我保证。 ＂有些人可以倚靠一辈子。＂ - 忽然记得， ＂去哪里？＂他的口气很不耐烦。 ＂最顶楼～＂ 我笑着，拉着他的手。 像是故意的，我趁这种无聊的借口，感觉他掌心微热的燥红。 ＂去干嘛阿。＂ 他的不耐烦，总是只挂在嘴边。 没有甩开我的手，没有随意得任我拉着他， 而是， 有意无意的，他的手在用力， 紧得，有点轻轻的疼。 - 顶楼的空气很好。 他忽然出现了笑容。 ＂每次，我都可以在这里，看你踢球。＂ 我笑着， 看他难得的笑容，没有紧皱着的眉， 是， 很纯很纯的笑着。 - 没有松开手。 风在吹，有清凉的味道。 ＂是蒲公英吗？＂ 我轻声问他。 ＂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的眼神， 很暖很暖的温柔。没有不耐烦。 全是温柔。 ＂空气里的味道，是蒲公英吧？＂ ＂也许噢。＂ - 他的眼睛里， 纯黑的背景，我被放大的眼睛。 看起来，他眼睛里的我，是很幸福的样子呢。 - ＂我还以为，＂ 看着玉的鞋尖，我忽然很想哭。 好累。 眼睛在疼。 心也在疼。 ＂有些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 －－－－－－－－－ - ＂咖啡书屋。＂我抬着头， 看着招牌上温柔色调的字体。 他站在我身边， 忽然， 有种青草的香味。 - 侧头， 看到他的眼睛，里面是我的身影。 有点不耐烦。 他笑着，很无奈的那种笑容。 像是埋怨着，怎么他总是带着我，这种无聊的小孩子， 来这种很有气氛的地方。 然后还希望， 什么事情会发生。 - ＂进去吗？＂ 他开口的音调，依旧是不耐烦。 像是，他总是皱着眉头笑。 ＂还是，想吃麦当劳？＂ - ＂吃这个吧。＂ 我笑笑。 好想拉他的手，好想感觉那种温度。 好想被他宠。 好想， 他别走。 - －－－－－－－－－ - ＂怎么办？你不可能和耿和盈住一个帐篷吧？＂ 他低头问我。 ＂我也不知道。＂ 好讨厌，耿和盈住一个帐篷，不就是说， 我得住在帐篷外面？ 像是窝在路边的小猫猫。还好天气不冷。 - ＂其他都是男生。＂ 他摇摇头， 一一看过辉，鸣，昆，庆。 ＂或着，我在麦当劳，等到早上再回来？＂ 笑笑，总是有解决方法的么～ ＂或着，＂ 他抬头，看向旁边， ＂你和我住一个帐篷吗？＂ 忽略不去的， 脸颊上的燥红。是我的，还是他的？ 2-10 ＂去叫耿出来。＂ 他站在院子外面。 栊的黑色皮肤，很漂亮的眼睛。 - 记得，他刚进高中的时候， 有他的同学，和他开玩笑，说他像农民工。 栊笑着和我说， 轻声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像？＂ 他的笑容，不像皱眉那么真切。 有种寂寞， 像是怕生的孩子，在新的环境，被欺负， 假装说着不在意。 - 我笑了。 递给他一瓶绿茶，看他的手指，慢慢握紧瓶身。 ＂栊是最帅的！永远！＂ - 掉在地上的绿茶瓶子， 他蹲下的身，看不见得面孔。 重新站起来时候， 他恢复了不耐烦， 那种， 很自信时的不耐烦。 - 后来，我跑到他们学校，逢人便说， ＂栊一点也不农民工，他最漂亮的是眼睛，会让人爱上的眼睛。＂ 他总是皱着眉头， 拉开我， 把我塞进空教室。 ＂加油复习。＂ 像是不耐烦，还有，忽略不掉的淡红色。 - ＂你不进去找他吗？＂我好奇着，被他推进门里。 ＂快去。＂ 他的手掌， 温温的热，隔着衣服温暖我的心。 - 叫了耿，和他一起出去。 耿很高兴， 笑着有些温柔，像是想念的朋友，心有灵犀的出现。 ＂栊，耿来啦～＂ 跑到栊身边。 - 才忽然发现，自从，他高中毕业， 总是常常和他在一起， 开始，害怕分离。害怕没有他。 想一直在他身边， 不用分别。 可是， 他就要去北京了。 - 是不是，没有人可以，一直都在一起？ 无论牵绊多深， 分离， 总是存在。 忽然觉得的寂寞。 - 天黑后有点冷的风， 夜里过分黑色的天空。 他的笑容有点犹豫，皱着的眉， ＂我和耿有事情说，你先进去。＂ - －－－－－－－－ - 玉上前， 搂住我，力道像是心疼。 可是我不要，心疼能做什么？ - 推开他， 转身。 - 用钥匙开门的瞬间， 感觉得到他的震惊，他发着愣。 关上门。 - 什么时候，我已经支离破碎， 像是失去飞翔能力的蝴蝶， 停在叶梢。 黑色的夜空， 深刻的，有种寒冷的感觉。 - 已经再也不想哭， 海浪的不知疲惫，不是我的。 我只想笑。 却怎么也笑不了，心疼到， 天都黑了。 - －－－－－－－－－－ - ＂吃完了吗？＂ 栊的笑容。 淡淡的忧伤。 眼睛的红肿，发梢沾了水。 - ＂吃完了！＂ 我也笑了。 - 因为知道，彼此会怎么做， 所以胸有成竹的， 默契就是这样的东西。 彼此都知道的，隐瞒着的事实。 - ＂这个给你，＂他坐在我身旁，放下一杯布丁， ＂甜点，刚才是去买甜点。＂ - ＂谢谢。＂ 冰的布丁，冻的手心有点疼。 可是我不在乎。 就是， 不在乎。 - ＂我刚好，从老师那边，拿到模拟考的卷子。＂ 他摊开我的模拟考卷子。 ＂我们一题题来吧。＂ - 他的体温，像是阳光， 亮亮的。 他的笑容很温暖，那种，像是保证。 保证， 绝对不会放弃你，不会放弃一起。 类似他手心的燥红。 - 好希望，考上和他一个高中， 有他在， 无论多不耐烦， 都会很温暖。 - ＂冷吗？＂ 他忽然问我。 我还来不及回答，现在是几月分阿？怎么会冷？ 他忽然拉过我的手， 握在手里的力度， 疼， 疼的我以为，这一辈子，都再不会放开了。 - 我拿笔的右手，算着题目错好多， 靠在他肩上休息。 握在一起的左手， 都停下写字的右手，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我怀疑， 是彼此都忘记了说话，还是，神仙姐姐故意拿走了我们说话的能力。 2-11 ＂想都不要想。＂ 耿有点生气。 ＂她是我妹妹，你搞清楚一点。＂ - 栊的表情，是莫名被骂的感觉。 - ＂有什么关系阿？栊不是也是哥哥吗？＂ 我皱着眉头，学着栊平时的样子。 ＂为什么一定要和耿哥哥睡呢？栊哥哥也一样阿。＂ - ＂栊，＂ 耿不看我，表情很严肃， 发梢冒着烟。 灰白色的。 ＂你比她大，至少你有点分寸吧。＂ - ＂有什么关系？＂ 栊忽然眯起眼睛， 像是慵懒的豹，攻击前的微笑。 ＂你不是，也不是她亲哥哥吗？而且，只是住帐篷，又不是什么。＂ - 哥哥是田径队队长，栊是足球队队长， 我忽然意识到， 他们要打架。 从小我都少打架， 只要开口，我就能伤人， 动手太粗鲁。 - 可是，他们要打架。 我以为， 我会怕。 可是我忽然，好想笑。 笑的，眼泪都出来，的那种笑。 我果然，生出来就会产生战争吗？ 连爸妈都不要我。 是因为， 我的存在，就是破坏和平。 - 连哥哥，连栊， 都是这样的吗？ 我， 真的不适合和别人一起。 从出生，就属于寂寞的人。 - 不小心， 真的流出了眼泪。 我低下头， 走开。 - －－－－－－－－－ - ＂晚安。＂ 他低头，口气，依旧的不耐烦。 忽然， 松开的手， 空气有些冷。 - ＂拜拜。＂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心里小小的失落，还以为，今天永远不会结束， 他的手，永远不会松开。 - 他没有说再见。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下次，我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总是不说再见。 是， 不愿再见吗？ - ＂明天我还去你们学校。＂ 他的笑容，很淡。 眉头，却皱的很深。我忽然想知道，他有没有脸红， 只是黑夜，它安静着，冲淡暧昧。 ＂快进去吧。＂ - 转身， 感觉他的眼神，温温的柔， 开开门。 想听他说再见，想他会念念的，不舍得我离开。 可是，其实早就知道， 他会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语调。 - ＂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接？＂ 电话里的声音，耿很生气。 ＂和栊在一起。＂ 我悄悄说着，希望语气里面，没有太多的不对劲。 ＂栊不是在我们学校吗？你今天到我们学校了？＂ ＂没有，栊到我的学校。＂ ＂阿？他不住宿了吗？＂ ＂我不知道。＂ 栊住宿吗？他从来没有告诉我。 恩，他们学校，是不是规定住校的呢？ 那他现在回去，会不会太晚。。。。 - 耳边，流过很多话语。 ＂以后一定要和我说。还有奶妈她很紧张，打电话来问我，你为什么还没回到院里。＂最后一句。 ＂知道了。＂ 心不在焉， 我在想什么？ 那种温暖，安静着的。 - ＂怎么又错了啦，不想做了。＂ ＂哪里错？＂ ＂这道题目阿，总是做不对。＂ ＂我们，从头做一遍吧。你做，我帮你看着。＂ 没有不耐烦， 他的温柔， 我好想哭，好想，窝在他怀里。 好想，考到和他一所高中。 - ＂困了吧，快睡。晚安哦。＂ 耿的声音，回到耳边。 ＂晚安。＂ ＂拜拜，盖好被子。＂ ＂恩，哥哥拜拜。＂ - －－－－－－－－－ - ＂栊他说，要带你去北京。＂ 耿的声音，有点过分的平静。 ＂他的成绩比我的好，也许，你和他去，也可以考上t大。＂ - 我， 忽然忘记了回答。 和栊，去北京？ - 记得，他说，＂一年后，你就不能也到北京了。＂ 我还以为， 他是想，我一年以后才去。 ＂栊他说，要带你去北京。＂ 现在吗？ 高三吗？ - 眼睛在酸，我咬紧牙根。 几乎失去联系的高中生活，为什么，他还要再一次？ 再一次， 充满希望的，教我功课，耐下性子，容忍我的任性。 相信我， 可以考上t大。 为什么还要再一次？ - ＂那你到底想好怎么考了吗？＂ ＂没有。。。。＂ ＂这样阿。＂ 他的意思， 我还以为，是放任。 原来，是决心吗？ - ＂你想去吗？＂ 耿的声音， 更加平静。 像是波澜不惊，像是，不对我带任何感情。 2-12 盈的手，有着，超过她表情的温度。 她的笑容， 总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可是， 她的手心， 暖暖的，像是充满了希望。 - ＂耿，是你哥哥吗？＂ 盈的好奇，很可爱的小酒窝。 ＂是啊，从小就是他照顾我的。＂ 喜欢， 她的感觉，好纯，好轻松，好简单。 ＂恩，有没有血缘关系呢？＂ ＂没有阿。可是，我和哥哥，就像是真的兄妹一样！＂ - 忽然，觉得自己好沉重。 我在做什么。 五年级，怎么说，也是升学的年纪， 我居然在露营。 是因为哥哥， 还是， 因为谁？ - ＂睡了吧，我好困。＂ 盈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 好喜欢， 喜欢，看她和哥哥。 有时候，在想，幸福是不是就是那种形状？ 那种， 自己得到会害怕， 别人得到时候， 会，忽然，觉得世界真美好。 - －－－－－－－－－－－－－ - 英语考试，又一塌糊涂。 栊会不会生气。 昨天他教我的东西， 今天又忘了。 - 想藏起卷子。 手机里面， 却在午餐的时候，多了一条短信。 ＂午餐别只吃面包。英语我知道了，今天再加油。＂ 我没有存他的号吗， 发信人是数字，心情，好暖。 11位的数字，每一次，一个个按键， 像是幸福， 会一点点长大。 越来越多。 - 午餐， 到食堂，和怡一起，吃了饭盒。 虽然， 整个饭盒只动了白饭， 其他一点没动过。 - 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在想， 他是在关心吗？ - 忽然，想起来， 五年级的时候，那次露营。 早晨，去找哥哥一起吃饭， 无意听见，＂你是她哥哥，我不是。可是，我也很在乎她。＂ 忘记了，他是什么语气。 我猜想， 是很肯定，很坚定的呵护吧。或着说，是我的希望。 ＂可是，你不是她哥哥。＂耿不太高兴。 ＂我想做的事情，别人不需要管，而且我一定会做到。＂ - 仍然， 我从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想，我也不需要知道吧。 那个，叫做幸福的人， 她会带着我们走吧？ 走到， 那个叫幸福的地方。 - －－－－－－－ - ＂吃饭了吗？＂ 他总是在不耐烦。 从来， 他一直一直的不耐烦着。 我却很喜欢， 他慢吞吞的动作，放慢来等我的脚步， 嘴上，说着不相关的事。 - ＂没有噢。＂ 我蹲在教室外面打手机。 背着书包准备回家的同学， 低下头， 和我说再见。 - ＂我带东西去给你吃。你先背单词，我来了要背好。＂ 忙音。 挂断了的电话。 心情有点不好。他又忽然挂断电话， 从来不想想， 我是不是， 还有事情要和他说。 - ＂加油～＂ 怡经过我身边，把一盒巧克力放在我桌上。 她笑的很暧昧，像是， 以为， 我和栊有什么。 - 其实， 事实上却是， 什么也不可能有。 - －－－－－－－－ - 我躺在床上。 耳边的声音。 ＂我想去。＂ - 耿的表情， 冷淡着。 眼睛里面，满满的受伤。 像是， 女儿要出嫁的爸爸。 ＂又不是不回来。＂我笑笑。 ＂那，我明天，和他去北京。＂ 他点头， 头发垂过眼睛，看不到了的眼神。 - 对不起， 耿，你是像是爸爸，的哥哥。 没有女儿，会一辈子陪在爸爸身边。 更何况， 耿， 你也会有自己的幸福。 - 我忽然，不害怕了。 伸开手掌， 天上的黑色空气，我握在手心里。 我会， 我终于， 也会，有自己的幸福了吗？ - 幸福的感觉， 原来， 是哭吗？ - 眼泪不停的流， 这， 就是幸福吗？ 2-13 我会很幸福。 我已经很幸福了， 而且， 我可以更幸福！ - －－－－－－－－ - ＂你自己，这几天小心。＂ 耿很担心。 他搂我入怀。 ＂我一帮你找好学校，就回来。＂ - 他的担心，他的心疼。 他是耿， 他只是， 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我忽然在想，谁说，血浓于水？ -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啦。＂ 我笑着， 皱起眉头， 鼻尖的酸涩。 是谁说， 只有父母，才会不顾一切的爱你？ - 是谁说这种没水准的话，我想抓住他，打他一巴掌， 看到没有， 他不是我父母， 甚至不是我真的哥哥。 可是，他是， 我会用全部人生的幸福，去换哪怕一瞬间的快乐， 送给他。 - 耿的拥抱。 温暖的， 像是家。 ＂哥哥也要小心。＂ 我伸手， 拍拍他的头，想故作轻松。 唇角却有些僵硬。 - ＂走了。＂ 栊过来，拉开耿。 ＂我在那边等你。＂ 很不耐烦的声音，依旧没有改变。 - 栊的笑容， 皱眉，微扬的唇角。 眼睛里的温柔。 像是在说， 我会让你幸福。 - 忽然，想起， 初三时候，他拉着我的手， 我轻轻靠着他的肩。 空气是兰色的麦香。 失去语言的，也是所谓的，幸福吗？ - 耿回头，向我挥手。 我抬起手， 轻轻的挥。 眼泪，又忽然不自觉的的在眼睛里面打转。 哭什么， 只不过，是暂时的分离。 - －－－－－－－－－－ - ＂你这些天，晚上都去做什么了？＂ 灰白色的西装， 样子像是，小说里面，成功人士的打扮。 却极不合逻辑的， 年轻。 - ＂我晚上做什么，好像不归你管吧。＂ 栊笑着， ＂别操心啦。＂ - 我忽然讶异， 栊的笑里藏刀。 明明很不高兴，他却笑着。 没有皱眉，是，看起来很单纯的笑容。 从来没有， 看过栊这种表情。 - ＂你们老师，打电话到我手机上。＂ 灰西装的男人，皱着眉头。 - 我讨厌他， 他这样和栊说话。 好像，栊是什么坏学生似的。 - ＂我有回宿舍，不过晚了一些而已。＂ 栊又笑笑， 轻松的拍拍那男人的肩膀，像是亲昵的朋友。 ＂没事情的，你放心。＂ - ＂是和她在一起吗？＂ 他没有看过来，只是，表情冷淡的努努嘴，指向我。 ＂她也只有，你这个年纪吧。两个不分轻重的。。。。＂ 还没有说完， ＂哥阿，你骂我就算了，她是无关的人，我们别管她。＂ 栊的笑容， 眼睛里面都是无所谓。 - ＂果然是她吗？是雏？你乱来了？现在不好放下人家不管？＂ 这个人的口气， 我好想， 过去，找他吵。 我有自信，吵架绝不输任何人。 他是栊的哥哥吧， 为什么，完全不像。 没有栊的含蓄，没有栊的内敛。 而是那种， 讨人厌的表情。 - ＂我是那种人吗？＂ 栊笑着， 眼睛里面，一闪即逝的火气。 ＂好了，哥你也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 栊转身，朝着我走过来。 表情，有点怪异， 平淡着，像是不太舒服。 - ＂他好讨厌。＂我生气的， 看着， 正在看我们的银灰色身影。 ＂我在你身边，＂ 栊从包包里面，拿出一本书， ＂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 - 他的笑容，满眼的温柔， 没有皱着的眉， 像是， 悄悄飞过，的白色云朵。 像是在告诉我， 有他在，一切都会很好。 - 而我， 相信他。 从来，我都相信他。 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if i just believe it， there＇s nothing to it。 只要我相信，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 - ＂他是你哥哥？＂我低头，假装随意的问。 明明都是哥哥， 为什么他和耿差那么多？小小的疑惑， 很多的不满。 ＂恩，我哥哥，叫玉。＂ 他递给我那本书， ＂以后看到要打招呼，知道吗？＂ - ＂又是参考书？＂ 我嘟起嘴巴， ＂你都给我多少参考书了？我还以为，是小说。。。。＂ - ＂到图书馆去吧，我们把昨天的东西讲完。＂ 没有理会我的不满， 他向前迈步。 - 我的初三，最后一个月， 虽然拼了命的读书， 做完的参考书和模拟卷，比我前半个学期做的都要多， 即使， 辛苦的，很不耐烦。 - 却， 总是出现他， 每天。 总是很甜蜜，因为他的陪伴。 那种， 流着汗，笑笑的，做着练习题的， 是不是， 也叫做幸福。 2-14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栊是人， 知道，他不是神。 - 今天忽然发现，原来， 有太多事情证明他不是神。 虽然， 我一直潜意识地， 认为他是神。 同时发现的， 还有， 原来我真的，很想他。 - －－－－－－－－ - ＂栊，＂ 笔尖在移动，滑过的痕迹。 ＂你别去北京吧。＂ 写完一道题，我停下笔。 趴在桌上， 抬起头， 看他皱着的眉，和，很好看的眼睛。 - ＂你在说什么阿，快做题。＂ 他没抬头，没理我， 继续写着什么。 很疑惑，都考上大学了，大家都在玩， 他却还那么用功。 不知道他在写什么， 有时候很好奇，却不太敢问。 原文的， 彩色的精装书。 好厚。 - ＂我已经考上t大了，不去也不行阿。＂ 他忽然说着。 - ＂啪！＂ 铅笔芯，断了一截， 本子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黑色的， 焦虑的痕迹， 空气在尖叫，心跳，慢的快要停止。 我愣在那里， 忘记了反应。 - 他拿走了我手中的笔， 换给我， 他在用的黑色水笔。 - 不是把水笔放在桌上给我， 而是， 用左手，打开我的手心， 再用右手， 把水笔放进我的手里。 他指尖的温度， 热得， 有点太烫。 - 如果，他真的去北京，不就真的，得分开了？ 我又，不可能考上t大。 有他在， 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没有他， 怎么可能。 - 是， 真的要分离了吗？ - 他指尖的温度。 我还想， 再靠在他肩上， 有点害怕，有点紧张。 那种心跳，脸很烫。 - 栊从我书包里，找到削铅笔刀。 忽然，记起来， 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总用木铅笔。 他难得的好奇， 仍然的不耐烦，像是在嫌我麻烦。 ＂习惯了。＂ 我耸耸肩。 学着他，装很随意的口气。 心里，有点小小的甜。 ＂这样很不环保。＂ 依旧， 皱着的眉。 帮我批着化学卷子。 ＂可是，不用木铅笔，我做不来赖题目。＂ 我嘟嘴， 随便找的借口，却没想到他意外的当真。 ＂那还是用木铅笔吧。＂ - 是， 初三么？ 原来，那时后的事情我还记得， 还是，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 ＂怎么，饿了？＂ 他把削好的铅笔， 放在桌上。 口气很随意。 - ＂没有。＂ 我摇头， 想晃掉头脑里面，在降温我心脏的念头。 ＂那为什么不做了？＂ 他很不耐烦地， 收拾起， 浪花状的笔屑，美的，像是裙摆。 有点焦虑的波纹， 黑色的， 心情不太好的粉墨。 - ＂你要走了。＂ 我抬头， 看他。 瞬间放大的瞳孔，惊讶的表情。 旋即， 重新，又皱起眉头，表情很不耐烦。 ＂看来，我明年是逃不过你的魔爪了。＂ 口气， 也很不耐烦。 继续，他看着他的原文书。 荧光笔， 在书上滑过一行字。 - ＂什么意思啊？＂ 我疑惑着， 用他的水笔在草稿纸上，随手涂着问号。 以前， 想学他的字， 却从来学不像。 只有问号， 我最可以写出他的味道。 - ＂不过，＂ 他从我手中，拿走黑笔， 塞给我铅笔。 ＂还好逃不掉。＂ - ＂没懂。＂ 我摇头，继续划问号。 用习惯的木铅笔， 却忽然觉得， 还是刚才那只水笔，用得顺手。 也许， 只是因为他用过。 -＂快做题。＂ 他的不耐烦。 - －－－－－－－－－－ - 如果， 他是神。 他现在就会来见我吧？ - －－－－－－－－－－－ - ＂你说你有喜欢的男生？＂ 莓很惊奇， 拉着我的手。 ＂谁啊？＂ - 奇怪她的惊奇， 小学五年级喜欢人家，难道会太早？ 可是， 很多日本的小说，不是说，小学就有男女朋友了吗？ - ＂不是我们学校的，不过你见过。＂ 我笑笑， 示意她小声一点。 ＂那是什么的，市西的？樱花的？＂ 红彤彤的脸颊， 她的好奇心，我很喜欢。 ＂不是啦，是初中生。＂ 觉得脸很烫， 忍不住用手遮住。 ＂初中生？我还见过的？＂ 她低下头， ＂难道是你哥的同学？＂ - 她的笑容，准确的推测， 我一直觉得她很聪明，很开朗。 成绩又好，人又漂亮。 虽然只是小学生， 但是，我就是知道，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 ＂是我哥的同学噢。＂ 我笑着， 答案揭晓， ＂是栊啦。＂ 抬头， 看她的眼睛，等着她的反应。 - 是疑惑， 是不解。 ＂为什么喜欢他？他又不帅。我觉得你哥比较帅。＂ ＂哪有，明明就很帅。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温暖像风。＂ 又脸烫， 喜欢，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上自习课不要讲话。＂ 老师的打断。 忘记继续的话题。 - 直到上完体育课， 放学。 莓直接回家， 吃完晚餐才回学校自习。 - 我一个人走回教室， 晚自习我从来不参加。 - 小学的走廊， 是白色的地砖，发黄的粉刷墙壁。 面对面的教室门。 来来往往的好多人。 - 有一个， 没有穿小学制服的人。 远远的，看起来，他穿的是哥哥学校的制服。 深色的肤。 加快的心跳。 - 走近。 - 却发现，原来不是。 我还以为， 是栊。 我在想什么阿， 栊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呢？ 他又不是这个小学的，又没有弟弟妹妹在这里。 - ＂耿在外面等你。＂ 那个人说着，对我笑一笑。 ＂我是进来接我妹妹的，你看到莓了吗？＂ 他的笑容， 很像莓。 ＂她说先回家了。＂ ＂糟糕，今天不在家吃饭，我去找她。＂ 转身， 他走的很着急。 到了路口， 回过身来，＂耿在门口等你哦，快出去吧。＂ - 哥哥来接我做身什么呢？有点好奇。 把东西胡乱塞进包包， 跑着出去。 知道，栊不可能来找我。 可是耿会。 因为耿是哥哥。 - 真的，会值得用心去在乎的， 只有哥哥。 - 门口，远远的看到， 两个穿着白衬衫，蓝黑色裤子的人， 是哥哥吧。 另一个， 深色的肤。 那个人还没走吗？他不是要去找莓？ - 我低着头走，感觉人群从我身边流过， 直到， 视线里出现了两双鞋， 一双，是耿的鞋。 抬头。 - 我忘记了呼吸。 愣在原地。 - 他的笑容，很不耐烦， 皱着的眉头， 脸颊微微的红。 人群在流动，阳光不太热， 熙攘的声音， 我看着他，静止的时空。 栊。 - ＂你看着栊做什么？＂耿笑着，＂你看他脸红了。＂ ＂什么啊。＂ 栊移开目光， 有点生气的对耿说。 ＂我们今天一起吃饭。＂耿不理会他，只是对我说。 ＂为什么，忽然一起吃饭？＂ 我有点好奇。 ＂因为栊。。。。＂没说完， 被栊推在一旁， ＂我刚好有空。＂栊的很不耐烦， 我觉得， 可能， 我好喜欢。 2-15 ＂喏，你的。＂ 我把炒饭塞进他手里， ＂怎么又来了？＂ - 最近很无聊的玉，每天晚上， 自己家不呆， 跑到我的小公寓， 挤着，和我抢电视看。 ＂我要看连续剧。＂刚买来的蛋炒饭， 这家店的妈妈桑，蛋炒饭的蛋，是特别调制过的，每天只做100份。 现在是0：30， 我们买到的，应该是第一二份吧。 像是意大利面的味道， 的炒饭。 - ＂你去做作业。＂ 他笑着，眼睛眯成缝， 有点幸灾乐祸。 ＂我在学校就做好了。＂ 有点生气， 他家别墅那么大，为什么不自己去住自己家。 ＂不行，还要复习。你不是要考t大吗？快去。＂ 他用的勺子，是他带来得。 银色的， 银子做的。 很漂亮的雕功。 - ＂谁说，我要考t大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 你要考什么学校？ 志愿填什么？ 大学想读哪里？ 能考到那个大学？ 为什么， 玉， 竟然会说出， 让我考t大这种事情？ - 自从， 那次之后。 我就再不提t大了。 我不要去， 我怎么可以去？ 去那个，栊曾经想去， 曾经想带我去， 曾经开始编织梦想，的地方。 我不要去。 没有栊，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 去伤害自己？ - ＂不是你说的吗？＂ 玉没有转头，继续看着曼联的比赛。 红色的点，绿色的地。 忽然让我想起灰白色的， 我的思念， 我的疼痛， 他的笑容，没有皱着的眉头， 美的，令人心碎。 - 不小心， 眼泪真的流出来。 - 为什么栊不是神， 为什么他不出现。 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只能原地等着， 可是， 为什么他没有出现？为什么不来找我？ - ＂怎么了？＂ 焦急的低音，他有点过分慌乱的， 把勺子掉在地上。 没有茶几桌，只好放在地上的碗筷杯子。 玉的怀抱， 好温暖。 让我想到那一天， 有个人，快6月的天，问我冷不冷。 现在是，分明开始转暖的2月， 为什么， 我还是好怕冷。 那个人，是不是知道我怕冷， 所以拉过我的手，紧紧握在他手里。 有点疼， 温暖。 - ＂玉。＂ 我喃喃的说着。 玉的出现，让我忽然恢复思考。 原本， 强迫自己停下的思惟， 中断了半年， 现在重新运转时候，我却只能， 一遍一遍的，不停的，重复的， 想到他， 那个皱着眉头笑， 每次都会被我发现的假装随意， 时常＂刚好路过＂。 - ＂怎么？＂ 玉的声音， 和栊的有点像。 只是， 栊总是不耐烦，玉却是温柔，或者很多很多的自信， 像是， 漫溢出来的幸福。 - 可是他的自信我借不走， 他的幸福我也偷不走。 我只能， 陷在痛苦里面， 想幸福。 - ＂我好想栊。＂ 眼泪不停的流， 我伸手， 搂紧他，感觉他的衬衫，在我的手里面， 变的皱起来。 感觉到他忽然僵住的身体。 我不知道，一个男的居然搂着一个，说着想别的男人，的女生， 是什么感觉？ - 我只是， 想找一个，足够温暖的， 和栊足够相像的， 怀抱，在里面过过我的冬天。 也许，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冬天。 - 他没有回答。 只是任我搂紧他， 他也紧紧搂着我。 玉，会想栊吗？ 他是他的弟弟，一起，18年的弟弟？ 不过， 也许，玉知道栊在哪里， 所以并不会寂寞。 - 我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没有了开怀大笑得理由， 所以我选择放纵， 任自己， 在玉的怀里睡着。 - 很安心的味道， 檀木， 温暖到足够过冬。 2-16 ＂我买了一件tee～＂ 我有点兴奋， 抓着手里的包装袋，黑白色调。 ＂给你的。＂ 抬头，想看他的反应。 - 他皱着眉头， 低头看着我，眼神很专注。 忍不住脸红，我低头，假装是要看着手里的包装袋。 ＂你怎么有时间去买阿？每天我们都读书到8点多。＂ 他有点无奈， 伸出的掌心， 燥红色的很好看。 - 咧开嘴，成一直线， 心里面的幸福，忍不住画在脸上， 乱糟糟的一堆粉红色。 递上衣服。 - 他抓过衣服， 包装塑料的声音，也沙沙的很幸福。 ＂你先读书，我有点事情，马上回来。＂ 放下书包， 他转身就走。 - 有点小小的失落， 可是没关系，瑕不掩玉的， 总分是代表正极的红色！ 我低下头， 继续做电路题目。 - －－－－－－－－－－－－－－ - 周末的图书馆，冷气有面包的香味， 读书到一半， 总是会忽然肚子饿。 - ＂饿了。＂ 我嘟着嘴，用下巴顶着水瓶的顶。 很大的桌子， 栊总是坐在我的斜对面， 在学校，他会坐在我旁边， 在餐厅，他喜欢坐在我对面。 所以， 图书馆是最远的。 心里有个小疙瘩， 可是他很喜欢到图书馆。 - ＂想吃什么？＂ 他没有抬头，声音有点小小的， 让我想到小猫咪， 虽然是很不恰当的比喻。 - ＂不知道。＂ 我晃晃脑袋，学着他用气声说话。 感觉怪怪的。 - 他抬头，看了看我， ＂再给我半小时，我这个做到一半。＂ 他低头看了看表， ＂现在11点，我们11点半吃东西去，可以吗？＂ 他的语气有点恍惚， 每次我打断他的思路， 他都会这样，一种，脑袋还留在纸笔间，只是声音偷跑出来了， 的感觉。 - ＂恩，11点半。＂他的问句，每次也像是肯定句， 我怎么可以不同意。 看他又垂着眼睛，写着什么很奇怪的表格。 我也低下头， 看概念。 - 还有一个礼拜。 下个礼拜， 就要中考了。 一周的假期， 也许我也要到图书馆来吧。 院里是没可能读书的，都是小孩，都是喧嚣。 - －－－－－－－－－－－－－ - ＂巧克力，我同学给我的。＂ 我把盒子放到他桌上， ＂你要不要？＂ - 他打开包装， 很专心的时候，他会有种很斯文的感觉。 几乎没看过这样的栊。 眼角有悄悄的自信。 - 现在想起来的时候， 忍不住想， 玉也是这样的吧。 他们， 果然是兄弟呢。 - 他挑了最中间的一颗，撕开金色的铝薄纸。 抬头，他忽然看着我， ＂怎么了？＂ 我有点慌乱。 -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我盯着看， 我却，从来都会这样， 被他的眼神， 弄的一团乱。 - 他伸起手。 我的唇边， 是他刚才剥的那颗。 他没有说话，眉头却皱的很深， 像是， 我再犹豫一秒，他就会生气。 - 我张开嘴巴，一口含入嘴巴里面。 脸烫的可以铁板烧。 - ＂你就这样一口吃掉？＂ 他有点难以置信， ＂那我怎么办？我没得吃了。＂ - 我正想和他说， 他还有一整盒。 - 他忽然伸出手，绕过我的后颈。 他歪过去的脸， 眼睛看着我的唇。 被遮住的光。 2-17 做不出来的电路题， 还是等栊回来吧。 不过， 他好像， 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 我弯腰，从书包里，找词汇手册。 看到怡给我的那包巧克力， 上次，忘记给栊了。 怡是要我给栊的吧。 虽然有点不甘愿她的花痴，帮我花痴， 可是， 本来，我也想给栊买巧克力的。 - 我抓起盒子，塞进抽屉里。 抬头的时候， 看到栊， 站在门口很安静，看着我。 - 被他看到了吗？ 怎么办？ 慌乱的， 站起身。 ＂那个。。。。＂ - ＂有不会做的吗？＂ 他的口气很不耐烦，走到我旁边， 把一件衣服放在桌上。 才忽然发现， 他正穿着我给他的衣服。 - 心里， 忽然好高兴。 今天果然是我的lucky day吗？怡说的好准。 - 我把电路题给他。 想把巧克力也给他， 可是他皱着眉头，怎么办？ - 要是，说是我给他的，他说不定会生气。 说是怡给他的吧。 可是， 怡给他巧克力做什么？他们两个无缘无故。。。。 -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他忽然问。 - 我猛的抬头，想解释，想说没有没有， 可是， 脱口的， 竟然就是， ＂巧克力，＂ 我惊慌的，赶紧加一句， ＂同学给我的。你要不要？＂ - 我的表情， 一定糟到了极点。 肯定像是在表白的笨蛋女生。 脸好烫。 他会不会笑我。 笑我像笨蛋。 - 为什么，我总是在他面前，就像是什么也不会， 像是小孩子， 或者， 像是要表白的笨蛋，比如现在。 -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剥好一颗， 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生气。 - 抬头，他看着我， 眼神里面，像是有什么小阴谋，不太坏的， 小小的阴谋。 - ＂怎么了？＂ 害怕他会生气， 怕他觉得我很呆， 怕他看着我， 我会迅速升温。 - 他伸起手，指尖小心翼翼，拿着刚剥好的巧克力， 递到我唇边。 我下意识的往后躲， 无意间看到他眼睛里面，受伤的瞬间闪过。 - 是不是， 他以为我在躲他？ 他的皱眉， 他的不耐， 像是火气达到最顶点的火山，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去。 - 害怕他的误会，害怕他的生气。 我一口，把巧克力含到嘴里， 唇边全是浓浓的甜蜜。 怡说的对， 今天果然是我的lucky day。 - 忽然，看到他不悦的表情， ＂你就这样一口吃掉？那我怎么办？＂ 他皱紧眉头，像是很生气， 可是， 我忽然发现他眼睛里面有什么， 金色的笑意。 ＂我没得吃了。＂ - 他俯过身，伸手搂在我后劲， 尖抓在我肩上，疼， 疼的，我忽然觉得甜。 - ＂我也要吃。＂ 他的唇，在我唇边。 吐着的气， 温热得， 我脸好烫。 - ＂哇！＂ 忽然。 门口传来的声音。 东西掉落。 - 栊转过头去看。 瞬间， 他皱着的眉，是真的在生气。 - 我的，可怜的同学， 回到自己的班里面，居然还被人家瞪。 她的表情， 愣住的身体。 - 栊忽然站起身，拉着我的手， 把我拉起来， 然后大步向前走。 我被他拉着走。 - 他在生气，感觉， 好像， 很生气。 - 跟着他快步走， 他把我带到哪里阿？ 教学楼的南面，很少人经过的走廊尽头， 男厕所。 - ＂栊。＂ 我犹豫了一下，向后退。 他没理我， 很大的力气，很大的火气。 拉着我进到男厕所， 最里面的小隔间。 - 他把我塞进去， 火气很大的，把我摔在墙上， 疼。 然后用两只手，把我圈在墙上。 我的背， 紧贴着墙壁， 墙有点太凉。 还是，我太热了？ - 栊的体温， 吐气在我脸颊。 我以为，他要吻我。 - 却没想到，他很好看的脸庞，定格在我面前。 然后忽然低头，看着地板， 皱的很深的眉头。 已经不再生气了， 可是却很不满。 - 我完全， 没头绪他在做什么。 没头绪他要做什么。 - 我看着他，转身，出了小隔间， 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 用水。 又看着他， 走回来，皱着眉头。 伸手，拉过我的手。 很温柔。 拉我出了男厕所。 - 忽然他放开我。自己往前走。 我像是， 做错事情的小学生，跟在他后面走。 - 已经没有人的教室。 他让我先坐下， 然后坐在我身边。 - ＂对不起。＂ 栊的声音很沉， 他摊开物理卷子。 他对不起什么？ 2-18 早晨醒来， 发现， 我睡在床上。 玉搂着我。 - －－－－－－－－－ - 我甚至， 没有来得及，和栊说再见。 难道，这就是， 真的， 再不见。 -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 泛着微微亮的光， 像是， 他也很幸福。 - －－－－－－－－－－－－ - ＂吃什么？＂ 我笑着，问栊。 ＂问你哥。＂ 栊皱着眉头， 看起来很不耐烦。 ＂哥，吃什么？＂ - 心情好好。 我才刚刚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栊， 然后他就出现了， 虽然是和耿一起。 可是，有他在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 我一直到现在， 这个已经没有了他在身边的现在。 也在想。 有他在，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我宁可，他不喜欢我，不在乎我。 我宁可， 他不理我。 可是，也想要， 一辈子都有他在身边。 - 我不小心，把那个， 叫做＂心＂的东西， 留在他那里。 不愿拿回来， 也拿不回来了。 - ＂你想吃什么？＂耿宠我的，伸手， 揉揉我的头发。 ＂麦当劳～＂ 我笑着，抓着他的手。 - ＂天啊。＂ 忽然，右边的栊。 我转头， 看他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像是听天由命， 像是，在说着，一个小鬼，总是吃麦当劳。 没情调。 - 我忍不住笑， 有点幸福过头的笑。 - 在那个，刚刚认识他的时候， 我总是很幸福。 他像是， 上天送来给我的天使。 我会想， 所谓的＂the one＂，就是他。 - －－－－－－－－－－－－－－－ - just onest dance。 在咖啡书屋的角落， 我算着力矩的题，心情不太好。 怡坐在对面，画素描。 - 她大学要考美术， 真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考什么。 不是t大，绝对不是。 或者， 也许是p大。如果成绩够好。 也许， 随便的也可以。 和怡考到一起吧。 - 已经， 经不太起寂寞。 悲伤的时候， 想要最了解自己的人，陪在旁边。 怡从来很少要求什么， 她给我建议， 听不听，她让我决定。 - 像是， ＂现在去找到他，他就是你的了。＂ 像是， 那盒巧克力， 像是， ＂想他就去找他，怕他忘记你，就要一直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面。＂ 像是， ＂他不会离开，他从来没离开过。＂ 像是现在， 她只是坐在这里。 还有250多天就要结束的高三生活，大家都开始努力了。 我却， 没有了努力的目标。 她适时的出现，只是陪着我。 ＂很多事情，要自己想通才可以。＂她说话的时候， 表情有点悲伤。 - 做不出来的力矩， 选物理是个错误。 也许， 应该像栊一样，选政治。 明明很好的化学，我却不想要了。 我， 什么， 都不想要了。 - 怡画完的素描， 她应该去当哲学家。 画的是一只，拿着笔的手， 纸面上是胡乱的黑白。 无名指上的戒指， 泛出的光芒，刺眼的， 忽然鼻尖酸涩。 - 忽然想起：＂我嫁给你吧。＂ 地铁的车箱，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坐在他旁边， 晃着脚。 - 侧头， 看他皱着的眉， 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的， 毫无章法的攻势，他已经适应了。 我的， 忘记去思考的爱情， 挂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 - 我推推他， ＂我嫁给你好不好？＂ 有点泛黄的月光。 他低头，我才发现，他脸颊上的红晕。 隐藏的很好的心思， 他很不耐烦。 - 良久， 他只说出一句话。 ＂我困了。＂ - 发现，他和我一样， 开始无理头， 总是莫名说着什么， 只有我们彼此知道的含意。 - ＂以后就不用这样，送你回家，我再自己回家了。＂ 他有点不耐烦， 声音却很温柔。 是不是因为想睡觉的关系， 觉得他好温柔。 - 有声音，把我从回忆抓回现实： ＂你知道吗？＂怡在素描上喷上漆， ＂你这只戒指是哪里来得？＂ 定色漆的味道， 有种恼人的桃红色感觉。 ＂什么意思是哪里来得？＂ 我疑惑， 我戴着的戒指， 怎么会不知道是哪里来得？ ＂我的意思是，是什么牌子你知道吗？＂ 她晃晃画，让定色漆干掉。 ＂不知道，不是便宜货吗？＂ 心情很不好， just one lest dance的背景音乐， 我知道， 自己又开始想他。 ＂这是，tiffany最经典的六爪钻。而且是八箭八心的。＂ 她的表情，像是很不高兴。 ＂便宜货？你觉得栊是这种人？＂ - 不要说， 不要提到他。 不要再说，他曾经对我多好。 不要， 不要。 不要！ - 我抓起包包，胡乱把东西塞进去， 起身， 就走。 - 木质的地板， 第一次来得时候，还很兴奋的，觉得卡卡的声音很好听。 栊的表情很无奈， 那是，多久以前？ 一个月？ 两个月？ 那天晚上， 他去找了耿，对他说， 要带我走。 - 开始冷的天气， 风吹到脸上会痛。 - 要带我走吗？ 我愿意啊。 可是， 栊，你现在又在哪里？ 我在等你， 等你来接我！ 2-19 记得，看过一部电影， 讲一个残障的人， 长的很可怕。 很努力的，做推销员。 door to door seller。 上门推销，害怕的小孩，咆哮的狼狗， 布娃娃，熟悉的气味， 终于的成功。 - 最后，却被时代的变迁打败， 他只会door to door的推销， 却不会电话推销， 最后被裁员。 - 很难过的背景音乐。 没有最后的结局。 他是不是， 又走上那条街，敲开一家家的门， 当一个移动超市。 - －－－－－－－－－－ - ＂那个电影好悲伤的。＂ 受到影响， 心情也很低落。 在msn上，和栊说。 ＂那你去看它做什么？＂ ＂我又不知道，看完才知道是悲伤的东西。＂ 嘟嘟嘴， 虽然他看不到。 ＂那就不要再想了。＂ ＂噢。。。＂ 他好冷漠。 是不是，不耐烦了？ ＂本来就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快乐的结局，又不是童话。＂ ＂也是啊。＂ - 然后，他忽然下线了。 又这样。 像是， 总是忽然挂电话。 - 我总是， 来不及说再见。 - －－－－－－－－－－－ - 中考前最后一个礼拜。 ＂下个礼拜，一起读书吧。＂ 他忽然说着， 把饮料递给我。 ＂你们不是要上课？＂ 我有点疑惑， 他们应该还没有考期末考啊。 ＂我已经请好假了。＂ - 我低头， 都请好假了，那问我做什么。 又是这样， 明明是问句，却从来没有疑问的意思。 - ＂对了，＂ 他忽然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便宜货。＂ 他的表情很不耐烦， 又有点像是期待。 - ＂什么？＂ 我打开，包装包的很奇怪， 是他自己包的吗？ 简单的小盒子。- 蓝色的丝绒垫，切开的缝， 耀眼的， 令全世界都寒冷的颜色。 ＂戒指？＂ 我抬头， 眼睛里面，全都是问号。 栊， 给我戒指？ - ＂setting，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买了这个。＂ 他皱着眉头，看向旁边， 脸颊的微红， ＂上次我哥去买的时候，我刚好一起去的，就顺便买了。＂ - 什么意思？ 我的疑惑， 和着很多的期待。 他知道，戒指是什么东西吗？ 知道， 戒指是什么意思吗？ - ＂不喜欢？＂ 他忽然问， 皱着的眉头，有点受伤。 ＂没有！＂ 我马上摇头，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这个戒指， 喜欢这个瞬间， 喜欢栊。 - 他忽然俯身，靠近我， 空气被压缩， 挤成小小的硬块， 难以吸进气管里。 缺氧的感觉，原来也像是幸福。 - ＂喜欢，就戴上。＂ 他伸左手， 拿过戒指， 右手，握住我的左手。 没有犹豫， 套上我的无名指。 - 刚好的大小，有点沉甸甸的。 炫目的色彩， 银白色， 却像是有了所有的，全部的，颜色， 和幸福。 - ＂可是，看起来好贵，怕弄坏。＂ 我小心翼翼， 沉甸甸的， 左手无名指上的感觉， 还有， 左胸口里面的感觉。 - ＂和你说，是刚好买的，便宜货。＂ 他看着我， 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慌乱的想移开视线。 却没有舍得移开， 他的眼睛，里面， 像是写了什么，问句，真正的一句问句。 我有没有想错？ 还是， 我是在做梦？ - ＂戴着好么？＂ 良久，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 我忘记了回答，只是， 任眼泪流下来， 滑过脸颊。水珠在空中的颜色，和钻戒的颜色很像， 咸咸的， 却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叫做＂幸福＂，的颜色。 - ＂哭什么，＂他伸手， 指尖触到我的脸颊， 帮我抹掉眼泪， ＂去读书啦。＂ 2-20 ＂你说，你最近和玉在一起？＂ 怡用杈子把蛋糕分成很多小块。 ＂对啊，怎么了？＂ - 最近，又忽然常到一些地方， 比如初中的教室， 放学以后，跑到那里。 只是去读书而已，没什么。 现在，正空着的教室。 没有人用， 很厚的灰。 - 我擦干净我曾经坐的那个位子， 手帕上面全是灰， 颜色很让人心疼。 - ＂你们在谈？＂怡低着头，没有看我， 却听的出， 她不太高兴。 ＂没有谈啦。只是很好。＂ - 我懒的解释，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且， 她正在生气的事情，就是， 我正在做的事情。 - ＂你喜欢他？＂ 她插起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 ＂我最近，去初中读书的时候，把你的位子，也擦干净了。＂ 我皱皱眉头， 有点心虚。 我喜欢玉？ 喜欢吗？ - ＂我的位子？还是，谁的位子？＂ 仍然很不高兴， 怡也皱起眉头，看着我。 - 白色的纸巾，被风吹起一角， 像是忽然有人对我说悄悄话。 让我想起了什么。 那时后怡坐在我左边， 放学以后， 她会收干净桌子， 不是因为习惯。 - 而是， 因为， 放学以后会有人过来， 坐在她的位子上， 教我题目。 - ＂我开始，跑去图书馆。＂ 我摇摇头， 她的一针见血。我忽然感觉不舒服。 胸口， 堵住了什么， 掌心冒出细细的汗。 ＂我去那里读书，好像，这样子就可以看到他。＂ - 我抬头，看进怡的眼睛里面。 她还皱着眉， 不是生气。 - ＂要我陪你吗？＂ 她的语气，很多的心疼。 好多好多， 多到， 地上像是淹水，我害怕的， 想跳到椅子上，想大叫， 想哭了。真的，累了。 假装的平静，我已经好累了。 - ＂要。＂ 看着她的眼神里的惊讶，大概以为， 我会拒绝，我会逞强， 没有想到的， 在我胸口里面，挡住伤痛的倔强， 已经， 累的，快要死去了。 - 我只是想要，幸福。 咖啡书屋， 每次和怡到这里，都会想到， 第一次是和他来的。 - 那个， 每次带我去不同的地方，有很好听的音乐， 少少的人， 点心甜到幸福的， 小餐厅，吃个下午茶， 的人。 - －－－－－－－－－－－－－－ - ＂我不要吃辣的。＂ 我拉住栊的衣服。 他停下来， 没有回头。 - ＂我要吃。＂ 他皱着的眉，气氛莫名的绷紧， 快要断裂地被拉长着。 ＂可是，我不能吃辣的。＂ - 天色有一点暗，人群从我们身边，匆忙驶过。 回头白我们一眼，一身翠绿的大妈； 骑自行车，歪歪扭扭行过，小心翼翼的孩子； 好多好多，穿着差不多的，心事重重的上班族。 看不清的， 他的表情。 ＂走啦。＂ 他忽然伸出手， 把我的手握在他手里，拉着我， 往巷子里走。 - 人很少的小巷，窄窄的路面， 对门是住家的， 有小院子的， ＂云南点＂，竹子做的小亭子。 - ＂您好，两位吗？可能要稍等噢，我们没空位了。＂ 服务小姐，穿着得衣服很美， 忽然让我想到， 新娘。 - ＂我订位了。＂ 栊笑笑看着她的表情， 忽然让我忌妒。 总是，笑的很灿烂对人家， 对我， 总是皱着眉头，总是不耐烦。 - ＂噢，请问两位订的是哪一亭？＂ 小姐微微笑着， 很漂亮的唇。 空气里面，有酸酸的味道， 昏暗的空气， 我只是，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不高兴而已。- ＂竹轩，我们先进去。＂ 栊拉着我， 往院子里面走。 全是树的庭院，隐隐看得到的灯光。 - 很香的味道， 梅花。 夏天，也有梅花？ 栊忽然看着我，像是知道我的疑惑， ＂他们特别养的，这是一间温室，看不出来吧。＂ 他的手心， 微微的温度。 - ＂什么意思啊？＂ 悄声问着，希望声音里面， 不要显得太紧张。 他用拇指，来回划着我的手背。 - 忽然记起来， 有一次他问我， ＂为什么你的手好小？＂ 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 像是很不满意。 脸在发烫， 抬头看他，他正盯着我拿着他的笔的手看。 ＂这样子，我的笔显得好大。＂ 他忽然，抽开我手中的，上次和他要来的钢笔， ＂给你这只吧。＂ 塞给我另一只， 白色的笔管， 淡粉红色的花纹，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 笔管顶上， 黑色的底，一朵白色的小花。 ＂我喜欢我这只，＂ 他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从我手里拿走的笔， ＂所以，随便买了一只给你。＂ 然后他低头开始继续，写着他的作业， ＂前几天刚好买的。＂ 为什么， 总是，＂刚好＂，＂随便＂，＂便宜货＂。 可不可以，以为， 像是， 总是的不耐烦。 其实，是很在意。 2-21 ＂不用对不起啦。＂ 我低着头。 看着他拿出铅笔，塞给我， 他的表情， 像是有点生气。 - 白色的墙当背景， 有忧伤的背景音乐。 怡为什么说，今天是我的lucky day呢？ 好像， 其实不太是。 - ＂还有很多时间，＂ 不耐烦的口气， 他看了看卷子，圈出一道题给我做。 ＂我不应该在这时候。。。＂ - ＂英文单词不背吗？＂ 我问着，看他长长的睫毛， 很好看的肤色。 - 他转过头， 看我看着他，他忽然又转回去。 - 教室很亮的灯光， 他脸上隐藏的很好的暗红色， 心理面忽然偷偷高兴， 像是春天，悄悄开的花， 淡淡的亮黄色， 春天的，有点幸福的香味。 - ＂我忘记了。＂ 忽然嘶哑的嗓音， 很小声，低低的， 温柔到很好听。 - －－－－－－－－－ - ＂专心。＂ 他的声音，从斜前面传来。 抬头看他， 他没有抬头。 ＂不要发呆。＂ 他有点不耐烦的补充。 - ＂噢。＂ 忍不住，嘴角向上弯弯， 拿笔的左手， 无名指沉沉的感觉。 - 忽然想起他很认真的表情， ＂戴着好么？＂ 他的很好听的嗓音， 有点沉沉的。 - 栊拿笔的姿势，有点细腻， 写的字很好看。 - 他帮我买的参考书， 封面帮我写上名字。 看到他的字， 内容是我的名字， 忍不住， 脸颊很红。心里痒痒的，小声的唠唠叨叨， 好喜欢栊， 好喜欢栊， 好喜欢栊。 永远不会厌烦的，一遍遍碎碎念。 - 他的考纲，笔记是他的字。 忽然想到， ＂你连笔记也没有？＂他的不可思议。 皱的很深的眉头， 空气里像都是，很黑的小虫子，在唧唧叫着。 ＂你一个初三上下来，连笔记也没有？＂ 看得出来得，他的生气。 失去耐性的， 他的手臂上有青色的凸纹。 - 第二天带来的，五本考纲， 五本笔记本。 里面是他的字迹， 黑色的很漂亮。 封面上的他的名字， 忍不住心跳很快，有点小小的幸福。 - 栊的声音把我拉回图书馆。 ＂有不会吗？＂ 他伸手，指尖碰到我的手， 像是无意的， 他的表情很平静。 ＂没有啊。＂ 有点好奇，他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 ＂看你很不专心，在想什么？＂ -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 图书馆的很大的桌子， 木头的深咖啡。 拉开我左边的椅子。 - ＂想你。＂ 我笑着，想看他的反应。 想， 看他有点尴尬，看他脸颊微微红。 - 他坐下来， 有意无意的，用手遮住脸颊和唇， 只留下， 很好看的眼睛， 皱着的眉头。 ＂想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不耐烦。 眼睛里，忽然出现的， 泛着金色的笑意。 - －－－－－－－－－－－－－ - ＂栊～＂ 我拉住他，把他从耿身边拉开， ＂我现在是你学妹噢！＂ 我笑着，很得意。 - ＂知道啊。＂ 他的表情很不耐烦， 手插在口袋里，他穿牛仔裤很好看， 却很少穿。 - ＂我已经告诉他了。＂ 耿笑着， 伸手摸我的头。 - ＂想庆祝吗？＂栊皱着眉， 低头，看我， 眼睛里面， 有悄悄的高兴。 - ＂想～＂ 他为什么高兴呢？ 那么，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得高兴。 - ＂我刚好知道一家餐厅。＂ 栊转头，看着耿， ＂今天我决定吧？＂ 问句， 充满了肯定。 - ＂我ok啊，看她决定什么。＂ 耿看着我。 - 耿是我的哥哥， 我忽然告诉自己， 像是充满了幸福， 我有哥哥，有亲人。 - 我不知道别的，被称谓＂孤儿＂的人， 他们怎么想。 是不是害怕被遗弃， 是不是愤世嫉俗， 是不是渴望幸福？ 我也， 不知道耿怎么想，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妹妹。 - 我只是，很确定， 我一直觉得， 我现在就很幸福。 现在， 就已经很幸福。 2-22 ＂也没有什么啦。＂ 栊摇摇头， ＂有一次，刚好和朋友过来。＂ - 都是竹子的庭院， 很安静的风声， 栊身上，有很淡的香味， 像是青草在阳光下的味道。 - ＂还蛮好吃的。＂ 他侧过头，声音有点奇怪， ＂为什么不说话？＂ - 我听到风，吹过叶子的声音， 绿色的，有点透明的声音。 亮亮的， 凉凉的。 - ＂不喜欢？＂ 他拉拉我的手， ＂不会辣的，只是，刚才没有和你说。＂ - 忽然， 少掉了不耐烦， 像是很着急，像是在解释。 栊也会解释吗？ 还以为， 他从来也只是，帮人家决定好， 然后， 一点也不在乎别人。 - ＂你不喜欢？＂ - 我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头， 不知道他的表情， 只是， 忽然好希望，心里不要那么忐忑不安。 - 中考的分数，还没有出来， 不知道考到什么学校。 觉得考的很不好， 数学都不会做。 - 可是，为什么栊那么高兴，像是， 好像， 我已经和他考到了一个学校。 又或者， 他对我的信心， 我完全背负不起。 - ＂你不喜欢，我们换一家吃。＂ 他忽然很用力，握紧我的手， 也许， 我猜的，乱说的， 也许，是在心疼。 - 我不要他心疼， 我不要他在乎我。 我习惯了，他的不耐烦， 他皱着的眉， 习惯了他帮我决定。 我不要他相信我，我好怕。 - 他的笑容， 他说的，＂准备好了吗？＂ 有时候，忽然想起来， 他在地铁上， 有点困倦，＂以后就不用这样，送你回家，我再自己回家了。＂ 很想问， 他是不是说， 以后，我们会回到同一个家？ - 可是， 如果不是呢？如果，我考不上他的学校， 一整个高中，都不能在一起。 甚至， 见不到面。 会分开的吧， 会忘记的吧？ 现在说的什么，全都会随云朵， 散在风中。 那种，透明的， 没有香味的风中。 - ＂我考不到。＂ 我抬头，拉住他，让他不要走。 ＂我考不到怎么办？＂ - 想放轻声音， 想假装，问得很不在意。 想要，也学他皱着眉头， 想要， 真的不在乎。 - 他皱起眉头， 不是在生气。 我却读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你在说什么？＂ 他的很不耐烦。 - ＂我说，＂ 我低下头，想解释得更清楚， ＂如果，我考不上你们学校，是不是，就什么都会没有了？＂ 不敢看他的表情， 无论是肯定， 否定，还是心疼。 - 我只习惯他的不耐。 喜欢那个， 会时常像在生气， 而不是，小心翼翼的，对我很好的栊。 是不是， 连他也发现，这是我们最后的在一起， 等分数出来， 就全都没有了。 我会没有考上， 他会不理我。 我们， 会忘记彼此。 - ＂我不是要你再说一遍，我是在问，＂ 很多很多的恼怒， 他的火气， 他握着我的手，很用力。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 ＂我知道啊。＂ 我抬起头， 看很熟悉的，他的，皱着的眉， 空气里面的味道， 他的生气，有苹果的甜味。 ＂所以我问你啊。＂ - ＂如果你知道，＂ 他闭上眼睛， 几乎可以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就不会问出来。＂ - ＂可是我问了啊！＂ 他在做什么阿， 我的手好疼。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说着很多绕弯的话， 我只是， 想知道，我考不上， 他会不会离开。是， 还是不是？ - ＂应该是我问你吧。＂ 他忽然， 放开我的手。 - 转身， 走开。 - 知道他的小心翼翼， 知道我们之间， 很温柔，很安静， 害怕失去的，什么都还没开始的， 那种很微妙。 - 之所以给我套上戒指， 之所以问他，嫁给他好不好， 什么都还不是。 只是朋友的我们。 脆弱到， 只要风声带一点色彩， 不再透明， 就会吹垮的微妙。 - ＂我不知道了。＂ 他的脚步很慢，像是在等我去拉住他， 可是， 我又凭什么拉住他？ 我的意思，不知道他懂不懂， 我是， 真的， 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 他不是，一直帮我决定的吗？ 为什么， 他也要犹犹豫豫的，不舍得离开。 不够格配上他的我， 多希望， 他转身， 毫不犹豫的离开。 - －－－－－－－－－－－－－ - 坐在路边，看人群匆匆， 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高三了， 居然， 在想考试以外的东西。 - 我居然没有哭， 还以为自己会哭。 ＂便宜货？你觉得栊是这种人？＂ 怡的声音，重复很多遍， 知道， 从来没有忘记过栊。 - 不管，是这两个月， 还是， 整个高中。 怎么可能忘记？ - 其实，有点希望， 谁停下脚步， 无论是谁，停下来， 拉起我和他走， 我也不会犹豫。 - 只是， 忘记了怎么向前，没有了方向， 谁也好， 只要能给我方向， 我不在乎。 2-23 怡开始， 每天陪着我，一放学， 就到初中来。 她画着她的画，有时候也做做习题。 我写着我的作业。 - 只是， 她从来不， 从来， 都不坐在我左边的位子。 那个，初中时候她坐的， 位子。 留给一个， 我们彼此都看不见得幻影。 - －－－－－－－－－－－－－－－－－－－ - 我毫无招架的力气， 满脸的烧烫， 他眼睛里面，有小小的胜利。 粉红色的，香香的。 - ＂怎么不说啦？＂ 他侧过头，嘴角弯起的角度， 皱着眉头。 ＂问你啊，想我什么？＂ - ＂没有。＂ 低下头， 用手遮住脸颊，看着摊在桌上的考纲。 - 好过分， 他在逗我玩！ 有点小小的生气， 可是眼睛却忍不住笑。 忽然想起来， 以前，他会说我眯眯眼。 说我总是，笑的眯眯眼， 大嘴巴。 - ＂什么没有？＂ 他放低声音，避面吵到，那些埋头读书的人。 ＂我很想知道阿。＂ 他伸手，拉我， 让我转过去，面对他。 ＂你说，想我什么？＂ 有点不耐烦， 更多的却是很浓很浓的， 想藏起来得幸福。 我猜。 - ＂没有。＂ 我低着头，看他的鞋子。 配上灰灰的地板当底色， 显得很好看。 - 有时候，会觉得很不公平， 他为什么， 总是很好看。 - ＂对了，＂ 他忽然说， 转移话题。 让我很轻松。 ＂这几天，我都要和你一起过来读书。＂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我回答。 - ＂恩。＂ 脸上得烫，在慢慢降温。 心里面， 却升温用固定的加速度， 不会降下来的， 越来越幸福的速度。 - ＂所以，每天去院里接你，很麻烦。＂他又停了一下， 没等到我回话， 接着说下去。 ＂所以你直接住到我家，会比较方便。＂ - 抬头， 看他。 他侧着头，看着我桌上的书本， 很认真的表情。 皱着眉， 像是， 怕被拒绝。所以， 用了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 ＂好啊。＂ 我回答的， 大概太随便，太像是没听清楚。 - 他看向我，眼睛里面是，小小的惊讶， 微张开唇，像是， 想再问一遍， 来确定。 - 我抬起手， 右手。 感觉很沉的无名指。 在他眼睛前面晃一晃。 笑着，看他变的有点， 微微暗红的脸颊。 很好看的皱着眉头。 - ＂你说的。＂ 他皱一皱眉， 站起身，不看我。 走回自己的位子， ＂不能反悔。＂ - 他嘟起嘴巴。 原来， 栊也有这样，很可爱的表情。 - －－－－－－－－－－－－－－ - ＂栊～＂ 滑雪场，夏天人很多。 要把滑雪板拿到坡上面， 很麻烦。 ＂帮我拿啦～＂ - ＂为什么？＂ 他不太耐烦， 和他的同学走在一起。 他们停下来，看着我。 - ＂因为哥哥都陪着盈，没人帮我啊。＂ 我嘟嘟嘴， 假装装可爱。 - ＂没想到耿的妹妹那么需要人照顾。＂ 他笑着，接过我手上的滑雪板。 往前上了扶梯。 - ＂她是谁？＂ 有个人在问栊， 栊的笑容，有点不高兴， 依旧皱着眉头， ＂不是谁。＂ - 像是在警告什么，我听不出来。 - 滑雪场的温度，很冷很舒服， 栊时常笑着， 说： ＂耿的妹妹，和耿一样，运动细胞很好。＂ - 那个很美好的夏天， 很美好的感觉。 像是初春的雨，清新自然， 飘着青草的香味。 2-24 中考结束两个礼拜后， 他什么也没有问。 栊知道我的准考证号， 所以， 他肯定已经自己去看过了。 - 差了一些的分数。 没有和他同一所的高中。 他什么都没有问。 - 所以， 会分开了吧。 我还以为， 我真的还以为， 栊是我生命里面的，the one。 那个， 注定要在一起的， 出生时候，小指间系着红线的传说。 - 高中有三年， 分明很清楚。 时间， 会重置所有的感情。 像是格式化的电脑，reset吧。 - －－－－－－－－－－－－－ - 想哭，哥哥走了， 虽然只是一下下， 和栊一起， 去北京了。 - 以后， 就不会在一起了。 在上海的哥哥，在北京的栊。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选择。 耿的语气， 很平淡，像是不在乎。 可是， 怎么可能， 会不在乎。从小在一起的妹妹，终于， 展开翅膀。 - 忽然，手机在震动， 我摸摸口袋。 打开。 - 栊？ - ＂喂？＂ 有点疑惑，忽然打电话做什么？ 他们不是刚进关，准备上飞机， 忘记了什么吗？ - ＂忘了和你说，＂ 栊的声音很不耐烦，有点小小的生气， ＂自己在上海小心。＂ - 忙音。 - 我什么都来不及说。 他的声音， 很好听的沉沉的。 像是很温柔的，很多的不耐烦。 那通，没来得及说再见的电话， 变成了真的， 真正的， 再不见。 2-25 ＂你不知道什么？＂ 他回过头， 天色的昏黑， 脚下的鹅卵石。 - ＂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 他的逼问， 我低下头， 害怕他眼神里面的严厉。 不是生气的严厉。 ＂不能一起读高中，三年，就会忘记了吧。＂ 我懦弱的小声回答。 - 听到石头被踩在脚下的声音， 他重新走回到我身边来。 夜色的空气中，我害怕的快哭出来。 未来没有方向， 做的努力，都不知道为谁。 没有他以后， 像是被掏空的洋娃娃。 莫名的想哭，唇边无力的话语卷曲， ＂忘记了，就会分开吧。＂ - 他的鞋尖， 出现在视线里， 银白色的月光。 -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将我的手抬到空中， 有点太粗暴。 - 左手， 在晚上的黑色空气里面， 无名指上有东西在闪耀。 绚丽的， 似乎太耀眼。 像是很艳色的火花。 - ＂这还不够吗？＂ 他低着的声音， 沉沉的有点冷酷。 像是拿着刀子，抵在我的颈间，逼着我说爱他。 ＂你以为这是什么？＂ - 眯着的眼睛，看不出的眼神， 却没有皱眉头。 ＂你在怀疑什么？＂ 表情像是很冷淡的，在说着别人的未来。 ＂告诉我，你还怀疑什么？＂ - 靠的很近， 很香浓的味道。 那种有点过分的冷漠。 像是遥着头，苦笑着。 他的体温， 他有点冷漠的气息， 却更多的是在生气。 - 没有生气的表情， 我却闻得出的火。 我猜， 我想， 这只是一种默契，让我，总知道他的情绪。 - ＂你说啊，＂ 他忽然皱起眉， 咬牙的轻轻刮痕声音， 有点疼。 ＂你还怀疑我什么？＂ - 我拼命遥着头， 怕眼泪流下来。全部的害怕，在黑色的空气里面，被积压成一缕烟， 金色的， 散在月光里面。 绿色的香味。 - ＂我不怀疑。＂ 悄悄向前一步，把头埋进他怀里， ＂我什么都不怀疑。＂ - 没有忍住的眼泪。 他怀里青草的香味。 他的手掌，很热得温暖， 抚在我的腰间。 - 他的衣服，在我手心里， 紧皱着在尖叫。 - 竹子上，有一只小精灵在抬头， 看着月亮， 像是微笑。 - －－－－－－－－－ - ＂栊～＂ 快步跑上前去， 扯住栊的袖子。 ＂早安～＂ - ＂这里是学校。＂ 轻轻抽开手，有点不耐烦的音， ＂早安。＂ - ＂我终于也是初中生了～＂ 小小的兴奋， 他给的笑容。 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的笑容。 ＂还是你的学妹啊～＂ - ＂耿呢？＂ 他试着转移话题， ＂他没和你一起？＂ - ＂我以后读高中还当你的学妹好不好？＂ 转圈圈， 有点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面。 - ＂你们班，有个和我一辆交通车的。＂ 他说着， 低头看着我，像是等我回答。 - ＂谁？＂ 很配合， 喜欢他等我回答， 那种， 他想听我说话的感觉。 - ＂遥。长的帅帅的。＂ 向一边扬起的嘴角，笑的很好看。 ＂你可以今天去看看。＂ - ＂嗯，首先，＂ 我低下头， 希望自己没有脸红。 ＂他肯定没有哥哥好看，其次，＂ 糟糕，脸好烫。 ＂他也不会有你好看。＂ - ＂说什么啊。＂ 他的声音， 有点哑哑的。 ＂我去班级咯。＂ - 他的，一楼的教室， 在我的教室楼下， 正下。 - ＂嗯。＂ 看他走开的背影， 小小的失落。 - 要是可以， 一直在一起多好。 一起上课， 一起吃饭， 多好。 2-26 ＂就是这里。＂ 他停下来，看我的脸。 - 我肯定， 把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栊居然住在，市中心， 最高的楼里面！ - ＂这不是办公楼吗？＂ 没记错的话。 整片的玻璃墙，挑高的门厅， 怎么看也是办公楼。 - ＂顶楼几层是住宅啦。＂ 栊笑笑着， 表情有点得意， 很微妙的，不易察觉的。 - 也许， 他在小小地享受着， 我的满是惊讶的脸，和， 那种不可思议。 - ＂你住第几层？＂ 跟着他， 有点不太自信，怕怕的东张西望， 柜台的小姐冲着我点头， 我慌忙也点了头。 - ＂顶楼。＂ 他拉过我， 拉我绕过餐厅。 暗红色的绒地毯，暗红色的钢琴， 灯光有点昏黄。 - ＂哇。。。＂ 我不知道， 从来不知道， 栊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 忽然，涌处来的很多很多自卑， 凭什么？ 我悄悄问自己， 凭什么？ - 左手无名指上的沉， 他没有戴在中指上，而是， 直接帮我戴在无名指上。 为什么呢？ 我又， 凭什么呢？ - －－－－－－－－－－ - ＂我是怡。＂ 坐在我旁边的女生， 很漂亮的香味， 很有气质的温度。 - 左边， 她的书包是紫色的。 - 左边。 这个方位， 在以后的日子，意味着太多。 我以前从没明白， 那些， 守护着我的人，的事， 都发生在这个方位上。 - 左边 - 原来， 我后面坐着的，就是遥， 栊说的那个男生。 很好看的白色皮肤。 - 忽然想起栊的麦色肤， 那种， 天生的棕色， 让人想起海边，和海边的阳光。 - ＂你和栊一辆交通车？＂ 绕有兴趣的问他。 ＂对啊。＂ 他的回答有点冷漠。 ＂哇，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好多好多的好奇。 - ＂我和他一个小学的。你到底上不上课啊？＂ 他的口气， 和栊一样， 会小小的不耐烦。 可是，我怎么听，也觉得， 少了那种神韵。 - ＂噢～＂ 栊的小学？ 又有点好奇～ 回过身，听着陌生老师的自我介绍。 - 我想， 初中的第一天， 会是很愉快的一天。 - －－－－－－－－－ - 坐在教室里面， 很大一片的窗户。 和初中完全不一样。 - 臃肿的班主任。 心情忽然很糟糕。 没有栊的三年，从现在开始， 才第一天。还有， 1094天。 - 会是， 很疑虑的高中生活吧。 - 想要，当陪得上栊的人， 要功课够好， 要， 当什么什么部长。 还有， 当什么社长之类的。 - 有点奇怪。 从来没有想过的。 它们跑进来，在我的脑海里面转。 - 才发现， 原来， 是因为，栊， 看着他向前的脚步，我总是， 不由自主要跟上去。 - 他会皱着眉头， 笑笑， 有点不耐烦， ＂嗯，又怎么了？＂ 现在的我才发现， 那种笑着的不耐烦， 是支撑我向前的，唯一的力量。 2-27 好多飞机在起飞， 我分不清楚， 哪一班是栊和耿坐的， 去北京的那班。 去， 带回我的幸福的那一班。 - 忽然想到栊刚才的， 莫名的打电话过来。 ＂忘了和你说，自己在上海要小心。＂ 好短的话。 - 好像是在告诉我， 其实， 我已经在幸福里面住了好久。 - －－－－－－－－－ - ＂饿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穿来。 - 忘记， 感觉不出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多少。 栊的怀里， 有我永远也戒不掉的那种香甜。 阳光， 刚下完雨， 草地和着泥土。 皱着眉头， 他在笑。 ＂嗯。＂ 我悄悄出着声， 怕声音太奇怪，会哑哑的， 像是泄漏了我的喜欢。 - ＂这边的菜不会辣的。＂ 他伸手， 轻轻揉揉我的头发， 因为要中考，那时后心血来潮剪的， 很难看的短头发。 - ＂嗯。＂ 用脸颊，轻轻摩过他的胸膛。 - 他忽然， 有点僵着。 然后拉开我。 - 脸上的颜色，在月光里面还是不太清楚。 他没有皱着的眉头， 低头看着我的表情。 - ＂吃饭啦。＂ 忽然皱皱眉， 笑的有点无奈。 拉过我的手，绕进窄窄的石头小道。 两边的竹， 顶上的那只小精灵， 月色是银白的很漂亮。 - －－－－－－－－－－ - 不知不觉的时候， 成绩忽然变好了。 考试后， 老师在报前五名时， 每次也无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 有点犹豫， 因为，其实我不高兴。 成绩越好， 考进t大的可能就越大。 - 可是， 没有栊的t大，就像是没有栊的世界， 我根本， 无心呆在里面。- 只是， 没有勇气离开。 2-28 ＂烦死了。。。。＂ 用力把笔丢在桌上，uni151， 三棱的，很多人都喜欢的那只笔。 记得， 刚开始，怡和我一起喜欢用这种笔的时候， 还很兴奋的， 觉得这只笔，简直就是专门为我设计的。 u ni 151：有你，151。 栊的学号。 - ＂怎么了？＂ 怡回过头。 - 重新，开始回到这里，初中的教室， 怡会坐在我前面， 像是刻意地，避开我左边的位子。 像是， 好像，我的左边， 仍然坐着一个谁，只是，他忽然沉默了， 不再回答我了， 不再不耐烦了。 只是，他真的不在了。 - ＂我做不出来阿，这个什么东西啊，牛顿就牛顿，扯到什么电场。＂ 为什么我这么笨， 为什么总是不会做， 为什么一直在错。 - 为什么，有一个人， 他很聪明， 他每次也都会做，每次也都可以教我， 他， 怎么样都一定是对的。 可是， 他又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 他不在这里。 - ＂帮不了你啊。＂怡的声音很轻， 像是她做错什么。 - ＂没有，没关系啦。＂ 摇摇头，想甩开，心里面的很恼火。 它在痛，在滴血。 我却丝毫不理会，只是拼命洒上盐巴。 ＂只是，觉得，有人教我就好了。＂ - 怡没有回答， 她看着我，眼里面全都是心疼。 -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快出来。＂ 良久，她忽然低下头， 声音里面全是哽咽。 ＂你这样，我们都在痛。＂ - 水珠， 亮色的白，滴在她的练习本上。 我忽然想起来， 那次，谁来找我，初三。 我忽然就哭了。 我忽然想起来的，是， 他很沉的声音，很温柔很心疼， ＂哭什么？＂ -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 皱着的眉头，的笑容。 随便， 哪一样也好， 为什么不留下来一样给我。 - ＂没有人教我。＂ 怡的泪水，让我忽然变的很平静。 ＂他为什么要走？＂ 我声音里的冷漠， 像是， 在刻意隐藏着， 我无法冷漠的心情。 - 变的很冷的声音，自己都害怕， 冷酷到， 忽然心都成了灰黑色。 疼到不会流血的伤口， 不是因为已经愈合，只是， 流光了的血， 拿什么再来染红疼痛。 - ＂他为什么要离开，不是说，要带我走吗？＂ 觉得太冰冷的空气， 脸颊上有冰冷的痕迹。 - 想甩开的，鼻尖的酸涩， 眼眶里面积得太多的泪水， 不知不觉， 淹没了整个世界。 像是， 再怎么补救仍然漏水的草屋， 泡在水里的棉被和电视， 泡在水里的宠物， 泡在水里的心情。 - 我想到的， 却只是，每次，有一个人， 上完体育课，他的沾湿了的头发， 水泠泠的， 很好看、很好看。 - ＂他不会离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怡的声音， 轻的， 就像我们彼此都不用听到，就已经很清楚。 - ＂可是，你却离开了。＂ 她的眼泪，好心疼。 很美很美的怡， 很美很美的泪， 很美很美的， 却没有意义了。为什么， 什么， 都没有意义了。 - 像来往的路人，像错过的班车， 像面包店的打折， 像是买了的圣诞卡片。 我在上面写满了的， 是栊的名字， 却无论如何寄不出去了。 - 像， 失去意义的生命。 - －－－－－－－－－－－－－－ - ＂好无聊啊。＂ 周五放学，高中的朋友， 却匆匆的回了家。 ＂你过不过来啊？＂ - 打电话给怡。 她的声音，依然让我充满了温暖。 就像永远的朋友。- ＂来的，半小时。＂ ＂那我等你噢，到了call我。＂ ＂嗯，拜。＂ ＂拜。＂ - 窝在操场的角落，有点适应不良。 高中的操场， 太大。 高中的教室，有点太嘈杂。 就像高中的老师， 也有点不太喜欢。 - 忽然，好想栊。 如果，是在初中的时候， 周五， 他总是和遥一起，乘出租车。 每次， 我匆匆忙忙赶在他们之前，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等在那边。 直到栊他们姗姗的来迟，我会笑笑， ＂咦？栊也到这里玩噢？好巧～那就一起吧，难得那么刚好。＂ 皱着的眉头， 他的很不耐烦。 遥在那里偷偷笑。 ＂随便你。＂哑哑的声音， 他帮我点了汉堡包。 ＂我要吃巨无霸啦。＂我遥着头，要和他交换。 ＂不要，你每次都吃不完。＂ 又是，他的很不耐烦。 - 忽然想起来的，有一次， ＂咦？栊也到这里玩噢？好巧～那就一起吧，难得那么刚好。＂我的很老套的借口， 和他一起渡过周五整个晚上的借口。 ＂为什么，你总是，很巧的很难得的，和我们到一个地方？＂ ＂什么？＂ 假装没有听懂。 从他手里，抢过他的可乐来喝。 ＂喂，那是我的。＂ - 小小的得意，成功转移话题。 遥又在那里笑， 知道内情的人。 - 电话的响声，我回到现实里的画面， 看到怡匆匆跑过来的身影， 忽然觉得很轻松。 像是回到了以前， 像是， 她又要陪着我，赶在栊他们之前，到他们一直去的麦当劳， 直到等到，栊来了以后。 - ＂我忽然想起来，那次星期五。＂ 我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 ＂哪次？＂ 怡的声音很好听。 ＂就是那次，我们唯一一次，比他们晚到麦当劳的那次。＂ ＂嗯。＂ 怡的表情， 她想的起来。 - ＂遥，你们今天去哪里？＂ 放学，周五。＂不告诉你。＂ 遥，摇头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为什么？＂ ＂栊已经开始怀疑有内奸了，我不想被抓到。＂ ＂那我去问凯！＂ ＂凯，你们今天去哪里？＂ ＂今天我不能说。＂ ＂过分，＂我转身，问最后一个希望。 ＂明哥，你们今天去哪里？＂ ＂我不知道。＂明哥的笑脸，像是恶作剧的坏人！ - ＂走不走？＂ 栊忽然出现。 ＂走！＂异口同声的三个人。 好过分好过分！！！！ - 很沮丧，看着他们四个人， 遥还回过头，笑的很奸诈！ 好过分！！！ - ＂所以，后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怡忽然问我，打断我的思路。 ＂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去哪里的啊？＂ ＂我没和你说过？＂ ＂没有噢，那天你就直接和我说要去哪里，没和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 很多的人，穿着高中的校服。 从身边走过。 我忽然知道了， 为什么， 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高中。 - 浅蓝色的，很亮的像是心情很好。 可是， 没有栊，完全都没有意思了。 - 都快忘记，从多久以前开始， 每天到学校，每天做作业， 每天上课， 周一，在等周三，栊的体育课， 我跑去看他踢球， 周三完了，等周五，出去玩， 像是很不耐烦。 每天，每一天，是怎样的意义， 每天的心跳，每秒的呼吸， 他们的目的， 他们的意义。 - 永远只有一个： 栊。 2-29 ＂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到处张望噢。＂ 遥的声音， 里面有小小的笑意。 ＂什么意思啊？＂ 很不耐烦，对着电话我皱着眉。 - ＂他在找人啊。＂凯的声音， 像是在遥身边说话。 ＂所以啊，等下他买完餐回来，你就打电话给他。＂ 遥。 ＂什么？＂ 听的很不懂。 他们在做什么啊，先是，不告诉我今天要去哪里， 然后， 居然要我打电话给， 栊？ ＂和他说，你今天不来了。＂明哥的笑声。 ＂不对，应该和他说你想来，问他在我们哪里。＂遥更正明哥的话， 很严肃的和我说。 ＂不对不对，应该让他去接你！＂凯也笑起来。 ＂对噢，那样就两人世界了。＂ 明哥的笑声， 我忽然听懂了。 - 脸颊边的烫，没办法忽略。 - ＂他回来了！＂ 凯的声音。 ＂你现在打电话给栊，听到没有。＂ 遥还是很严肃。 ＂我才。。。。＂ 还没有说完，挂断的电话。 - 什么意思嘛，这些人。 他们是故意的。 - ＂然后你打电话给他了？＂怡问我。 也在轻轻的笑。 ＂你笑什么啊？这很好笑吗？＂ - －－－－－－－－－－－－－－－ - 电梯里面有座位。 很淡的颜色，整个电梯里都是香味。 有一个电梯少爷， 穿着制服，打着领结。 - 栊拉我进去。 我的表情，一定很惊讶，惊讶到， 栊悄悄的笑， 嘴角上扬的角度很好看。 - ＂顶楼，到了。＂ 电梯少爷的声音， 没有什么波澜。 ＂谢谢。＂栊很有礼貌， 我也赶紧跟着说＂谢谢。＂ - 电梯少爷的表情很严肃，鞠了个躬。 地毯，很飘零的花色， 素白的大门。 栊拿出钥匙。 - 电梯关上门，下去了。 ＂天，那个是电梯吗？好豪华！＂ 我的忍不住， 栊笑着，嘴角有悄悄的得意， 像是，很喜欢我的惊讶， 像是， 很喜欢让我惊讶。 没有皱起的眉。 - 我忽然心跳很快， 打开的门。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怎么办？ 空气像是太干燥，摩擦着我的皮肤， 脸颊发烫得很厉害。 - ＂二少爷回来了阿？＂ 玄关忽然出现了的，穿着白色衬衣的人。 管家？ 我的第一反应。 - ＂嗯，这是我朋友。＂ 栊忽然拉过我， 笑的很温暖。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笑，温暖的，像是很亲很亲的人， 像是， 春天躺在空旷的草地上， 漫天的白云， 全是青草香，和着泥土的味道， 阳光的金色。 栊的眼里面， 也有很漂亮的金色。 - 忽然，觉得， 也许， 他真的是阳光。 也许， 他真的是我生命里面得阳光。 温暖， 的明亮。 - －－－－－－－－－－ - ＂喂，那是我的。＂ 栊有点不耐烦。 ＂有什么关系嘛，你也可以喝我的阿。＂我笑着回他。 - ＂噢～＂明哥笑着，＂看他们两个啊。＂ ＂你打扰他干什么啦！＂凯拉开他，＂我们说我们的，你不要烦他们呀！＂ ＂对啊，你很不识相噢！＂遥也凑合着。 ＂你们在说什么阿！＂ 我皱眉，假装生气，＂很过分噢！＂ ＂哟，小姑娘生气了，栊你快安慰他呀！＂明哥笑着，看着栊。 ＂不关我的事。＂ 栊笑着， 趁机从我的手里面拿回可乐。 ＂小姑娘啊，人家说你不关他的事。＂凯笑着接腔。 ＂小姑娘怎么办啊，人家不要你了。＂明哥。 - ＂好啦，你们不要欺负她啦。＂ 遥很有正义感，拉我坐到他身边， ＂怎么说她也是我同班同学，你们不要欺负她啦。＂ - ＂哟，小姑娘啊，老相好不要你了，新的马上来啦。＂ 明哥， 笑着。 凯却忽然不笑了。空气有点结成冷冷的块，瞬间， 陷入寂静。 明哥僵在脸上的笑容。 - 我转头看栊， 他笑着，像是很无所谓，却看着旁边。 我忽然在想，是不是他冻结了空气， 是不是他不高兴了。 - ＂遥啊，不要这么保护同学啦，＂凯忽然站起来，拉开遥，＂走，我们去厕所。＂ 回头， ＂喂，明哥，你陪我也一起去。＂ - 忽然的安静。 没有总在开玩笑的他们三个， 很安静很安静。 栊的笑容，却很随意。 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没有皱着眉头， 可是，一点也不像是在笑。 - 空气里面的味道， 麦当劳的嘈杂， 在我们身边被隔绝。 - 像是密闭的小空间。 - ＂栊？＂害怕他的安静，害怕他的笑容， 害怕他的不在乎的表情。 我坐到他身边。 他依然看着左边，没有理会我， 手里的可乐瓶， 滴下一滴水。 - ＂我要喝！＂ 我抢走他的可乐，逃到对面的位子。 ＂喂，那是我的！＂ 他转头看我，皱起眉头， 嘴角却有忽略不掉的角度。 ＂就是我的！＂ 我笑着， 心里偷偷在想， 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他的，就是我的。 有点小小的希望， 他， 也是我的。 ＂这个不合逻辑啊。＂他笑着，皱皱眉头。 抬头， 看到回来的三个人。 他站起来。 ＂走走走，再陪我去次厕所。＂拉过明哥和遥。 ＂凯你留在这。这个小姑娘，要是没个人在这里看着她，她要走丢的。＂ ＂什么意思啊！＂我嘟嘴假装生气。 ＂小姑娘乖乖坐着，等会我再给你买可乐喝。＂ 栊的笑容，皱着的眉头， 眼里面有很多的宠爱。 我猜。 是我猜，他眼里面的那些，是宠爱。 2-30 “原来，你还会画画？” 青绿色的香味，他的发梢被阳光透析， 深麦色的透明， 就像他的肤。 - “随便画的。” 很小很小的紧张，努力想藏起来。 手一抖， 墨绿色的颜料地在画布上。 蕴开。 - 抬头，看他。 皱着的眉。 “滴到了。”他提醒我。 声音有点烦躁，像是， 想快些处理那滴正毁掉画上，那个笑的很生气的女孩，的脸颊，得墨绿颜料。 “没关系啦。”我无所谓， 反正也只是好玩画画， 耸耸肩。 - 他听了有点惊讶， 把目光从画上，移到我脸上。 我忽然不小心脸红。 他黑色的瞳里， 有一种我从来猜不透的感情。 那种很深、很暖， 画着圈圈的。 有点太害怕，到我害怕。 - “画得和你很像。” 他忽然笑， 皱着眉。 用指尖， 很小心地沾了一点墨绿色的颜料。 那种小心翼翼， 像是他总是很小心管着他的感情， 像是他总是很小心隐藏他的感情。 - 划， 在我脸颊上。 - 我瞪大眼，看他有点太嚣张到， 我几乎不相信， 是他脸上的笑容。 脸颊上，一抹冰凉。 “这样更像。” 他说着，也在他自己的脸颊上， 抹过一片绿，“这样就和你一样了～”。 “你要那样去上课？” 我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 - “你要吗？” 他在我旁边坐下。 “我无所谓呀。”我耸耸肩。 他身上青草的香， 混在颜料的味道里，变得好迷人。 - “你无所谓？”依然轻轻皱眉， 嘴角有一种悄悄的怀笑。 他伸手，从我手上拿过颜料盘。 沾了一下橘， 然后手很快的又在我脸上画了一个圈。 “既然你无所谓我就多画一点啦。”他那肆无忌惮的笑意， 传染在空中， 金色的阳光，脸颊上的凉。 - 看着他混合着阳光， 我甚至忘了呼吸。 青草，和泥土的香。 阳光， 金色， 这些太适合用在他身上的字眼， 我忽然又找到一个。 - 一个我时常梦到的， 想要的， 渴望的。 一个， 只有他能给我的， 那个， 只有他能给我的。 - 那个， 我曾经很害怕说出来， 因为害怕永远不可能得到， 那个， 自从认识他， 我才开始认识到的， 那个， 浪漫到让人心醉的， 叫做， 幸福。 - 我从那一大盒颜料里， 翻出红色， 圣诞节的红色， 会让我想起健达巧克力。 - 扭开， 盖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阳光停留在栊的发梢， 我挤出颜料抹在食指尖， 在他脸颊上， 画上一个爱心。 - 我听不清声音， 听不清他夹杂在笑声里的话语， 眼泪不小心滴出框。 我伸手， 又抹了红， 画了再一个爱心。 - 眼泪， 太模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不停的， 在他脸颊上画爱心。 - 颜料盘，落在地上。 栊将我一把搂到怀里， 他的胸口， 有很温暖的香味， 像阳光下的青草， 像雨后的泥土， 像我渴望的幸福。 - 睁开眼， 才发现，自己正瞪着过于黑暗的房间天花板， 怎么盖也盖不暖的被子。 - 玉坐在床边， 大手抚着我脸颊上的眼泪，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嗅到他那越来越像栊的体香， 直到这时候， 我才忽然了解： 他为什么会在便利店认识我， 他为什么会有这间公寓的钥匙， 他为什么会在这黑暗中抚过我的脸。 不是因为他是玉， 不是因为这公寓是他送给栊，栊再送给我， 不是因为他在乎我。 -只是，因为他是栊的哥哥， 栊， 才是一切的原因，一切， 我存在的原因， 甚至， 我需要与存在的原因。 2-31 玉什么也没说， 像是，他没发现我哭了， 像是， 他不知道我想的是栊， 像是， 他不在乎我想的是栊。 - 也许。 - －－－－－－－－－－－ - 小时候， 学溜冰的时候， 第一个学的就是摔倒， 怎样摔才不会受伤， 怎样摔才可以保护自己， 怎样摔才能马上又站起来， 生龙活虎的再继续。 - 我有点好奇， ＂栊啊，＂ 抬头的时候，眼角瞟到某个一闪， 美的我有点恍惚， 无名指。 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 ＂嗯？＂ 他没抬头，依旧写着什么， 眉皱的很紧，让人， 以为他在生气。 声音却很温柔。 - ＂生活里面，有没有一种摔跤方式，让人不会疼，然后不会受伤，又可以充满活力得马上站起来继续前进啊？＂ 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 看栊依旧没抬起头， 他的头发有点太长。 - 不过， 我还是很喜欢。 - ＂怎么了吗？＂ 他用问句， 回答我的问题。 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疑问。 像是在说， 你肯定怎么了，才会问这种问题。 - ＂只是好奇啦，想到小时候。＂ 我嘟嘟嘴， 侧过脸盯着他放在我对面的书包。 再回过来， 发现他已经抬起头， 皱眉， 笑的有点太浅， 浅到我差点没看出来。 - ＂想到小时候？＂ 他有点难以置信的语气， 垂眼， 看了一眼我面前的物理卷子， 又回来看着我。 - 脸有点烫。 - ＂我以为你在做物理。＂ 也许， 他真的不高兴了。 不再皱眉，也没有笑容， 那种太平淡的表情。 - ＂我是在做物理。＂ 低头， 怕他生气， 怕他以为我不用功， 怕他以为我不在乎。- 不在乎考好， 考好到和他一个高中。 其实，只是， 太在乎， 太在乎到害怕受伤， 害怕失败， 害怕再没有勇气站起来， 向前继续。 - －－－－－－－－－－－－－- - ＂哇！好漂亮的戒指！＂ 伶， 坐在我后面。 ＂男朋友买的？＂ - ＂不是啦，＂我笑的有点勉强， 男朋友？ 高中。 没有栊。 栊。 ＂我没有男朋友。＂ 我和栊， 什么都不是。 - 高中生活，这样会不会太奇怪。 朋友， 叫伶。 我们在一起， 就讨论哪个男生帅，哪个男生球打得好， 哪个男生成绩好， 哪个男生受欢迎。 - 所以， 我很有信心。 我会忘记栊。 栊。 我会忘记有一个人， 从认识他起，我就像爱上他， 从认识他起，他就是我日记里每天的固定客户，和着我的早餐内容， 从认识他起， 他就成为整个世界唯一让我努力的原因， 那一个＂全世界都毁灭，只有他独活，我也会活下去；全世界都完整，只有他被毁灭了，我也不复存在。＂的人。 我曾经以为。 - 曾经。 - 我抬头，对伶笑了一下， ＂我没有男朋友。＂ 六个字， 组成一把锋利的日本武士刀， 划开我整个心， 疼到， 我没了时间喊疼。 - 所以， 我不需要记得他。 我要开始忘掉他的脸， 他皱眉的笑容。 然后忘记他的声音， 最后， 我会忘记他的名字， 忘记他曾经存在过。 - 就像他最后一次， 仍然没说再见。 就算在电话里， 他的声音像隔着泡泡， 我还是听出来， 他这次的，没说再见， 是真的， 真的， 真的。 不再见。 2-32 ＂也许，是信任。＂ 栊的嗓音很沉， 低低的很好听。 - ＂什么？＂ 我抬头， 将思绪抽离电阻，电压和电流。 - 皱着眉，微侧过头， 看到我抬起头， 他移开目光。 ＂让人跌倒了，还会站起来再前进的，只有信任吧。＂ - 小时候溜冰。 摔了，真的很疼。 虽然不像旁边那些， 跌了就再趴不起来得人那么疼。 依然， 还是会疼。 - 那时候跌在地上的我， 眼睛里的泪水，抬头， 看到前面的那个人慢下来。 停下， 溜回来。 俯身，向我伸出手， 手心向上。 - ＂疼吗？＂耿的声音， 好温暖。 - 抬头，给他一个很大的笑容， ＂一点也不疼的！＂ 有哥哥在，一点也不疼， 有哥哥在，一点也不害怕， 有哥哥在，一切都会很好。 - 因为我知道，耿会回头， 拉我起来。 因为耿知道， 我不是那种跌一跤就再站不起来的人。 - 现在的所谓考试， 是不是也想小时候的溜冰一样呢？ 因为， 我知道，我失败了， 栊也不会放弃我。 就像他知道， 无论摔得多疼，我也会抬起头， 给他一个很大的笑容， 然后把手， 放到他的手里，再， 继续向前。 - 这就是信任吗？ 把自己的手，伸向对方时， 也把自己的命运， 一并交给了彼此。 - 这就是不败的法则吗？ 栊？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 - ＂订婚，不是应该套在左手的中指上吗？＂ 我有点好奇， 倚在他身边。 - 皱眉， 低头看我， 他挑起右边的眉梢， 角度很微妙， 像他轻轻扬在唇边的笑容。 - ＂不喜欢？＂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着我左手的无名指。 栊的， 忽然不自信。 不再总是很小心，隐藏起笑容， 只是表情有点凝固。 那种， 装得很假。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栊居然也， 假装自信。 - ＂没没，很喜欢。＂ 我把头枕在他肩上， 很小心地， 有点害怕地。 怕什么？ 怕他觉得我的脑袋太重？ 很好笑。 怕他讨厌我头发上的味道？ 洗法精明明是他刚才给我的。 - 还是，其实， 依然很没有自信， 怕他不在乎我， 怕他讨厌我， 怕他不耐烦我。 怕， 失去他。 - －－－－－－－－－－－－ - 放学之后， 去便利店打工之前，独自一个人回到家时， 在门口遇到送快递的人， 大箱子， 包裹。 没有寄件人。 很重的箱子， 非常重。 - 收件人一栏， 写我的名字的字迹， 忽然让我想起谁。 - 晃晃头， 不可能。 我很严肃的告诉自己， 只是笔迹有点像， 栊已经， 不可能会寄任何东西给我了。 - 有点心不在焉， 用钥匙划开封口的胶带。 想起刚才快送员的表情， 签收的时候， 他迫不及待的把箱子， 重重摔在地上。 - 八个a4的文件夹， 大概10cm厚。 脊上， 有一种我太熟悉的字体。 - 二零零九年 日记 二零零八年 日记 二零零七年 日记 二零零六年 日记 二零零五年 日记 二零零四年 日记 二零零三年 日记 二零零二年 日记 - 黑色的底，白色的字， 没有任何修饰的封面。 我小心翼翼，拿起二零零九年的那本， 白色的a4纸，用万用打孔机打好孔，再装进来。 - 我几乎可以想像， 有一个人， 他每天用白色无地的a4纸， 黑笔、墨水写完日记， 打孔， 打开文件夹，夹进去。 我像是站在他身后， 看他肩上的线条， 台灯在他身上照出明暗。 我好像可以闻到他阳光般的味道。 我以为，他会抬头，从玻璃的反光上看到我， 然后他会皱着眉对我笑， 然后他会起身搂住我。 - 一页页翻过， 我没有看内容，只是任指尖滑过， 素白的纸张。 太阳开始下山的夕，照着有些泛黄。 直到最后一页。 我停下， 2009年的这本日记， 2009年的这最后一天， 栊在我的人生里出现的最后一天。 - “8月22日” 太熟悉的字迹。 我任眼泪滴下，糊开他的黑色墨水， 糊开我硬撑了那么久的坚强。 2-33 我只想当一个过于普通的人， 也许是路边一大把抓的， 愁眉苦脸的， 普通高三生。 - 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栊在身边就好了。 更多时候， 我却在想， 如果从没遇见过栊， 会不会更好？ -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 用疑问句， 来说肯定的内容。 - －－－－－－－－－－－－－－ - ＂栊啊，＂ 我把便当放在他的旁边， 拉开他右边的位子， 让他坐在我的左边。 - 我从来没意识到， 自己多喜欢让他在我的左边， 走路也好， 坐公车。 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的习惯， 他坐在我左边的时候，我比较容易克制自己， 让自己不会懒懒的， 睡在他肩上。 或是窝进他怀里， 我猜， 那会很暖。 - 我怕冷， 连夏天也在怕冷。 耿在栊对面坐下， 盈坐在耿旁边，我前面。 - 我把筷子，递给耿， 耿笑了笑， 剥开自己的筷子，摩一摩， ＂小心别刺到。＂ 他从来不会觉得这句话多余， 就像我也， 从来不觉他的关心多余。 - ＂等下。＂ 栊忽然按住我的便当盒盖， 不让我打开。 ＂怎么。。。。＂ 我好饿，又不敢说， 嘟着嘴， 看栊。 - 他从我手里，拿走耿摩干净的筷子， 然后拔开他自己的， 也像耿一样， 摩干净， 再递给我。 ＂小心别刺到。＂ 他皱着眉头， 笑的很心不在焉。 - 拿着栊给我的筷子， 我忽然忘了怎么用。 只知觉得脸烫得， 说不出话来。 - ＂你很无聊耶。＂ 依稀听到耿的声音。 ＂你不是一样。＂ 栊回话时的嗓音比平时还沉，有点哑哑的，像是想藏起什么。 - －－－－－－－－－－－－－－－ - ＂你有没有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怡发了个简讯给我。 ＂圣诞节？＂ 今天几号，几月几号？ ＂对阿，圣诞节快到了！＂ 她似乎很兴奋。 12月6号。 ＂不知道，还没想好。＂ 我有点犹豫，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礼物。 ＂嗯，想好了告诉我！＂ ＂好。＂ - 忽然想起那是多久以前， ＂栊，快到圣诞节了～！＂ 我窝在他腿边，抬头看他。 天气好冷。 早上下雪了。 - ＂真的吗？＂ 他的讶异，我觉得好假， 最近大家都在讨论， 礼物， 逛街， 圣诞节。 - ＂对啊，你会不会送我礼物。＂ 我想， 我充满期待的表情， 一定让他觉得罪恶。 因为他看起来， 根本没想圣诞节， 像不在乎， 也不想送礼物。 - ＂我不知道。＂ 他摇摇头， 看向别处。 - 遥走过来，和栊打招呼， 也和我打了个招呼。 - ＂那卡片呢？卡片？不是很贵，几块钱就可以了。＂ 我忽然没法控制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语气里有多少恳求， 我不知道自己把自尊放得多低，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是， 乞求着，需要他在乎我， 多希望， 他在乎我。 - 栊没有回答我。 遥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很冷，别坐在地上。你这个虚荣的女人，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想要卡片，我给你30张。＂ 遥总是这样， 笑容很随意，说话像玩笑。 虽然，我知道， 他从来说道做到。 - ＂我不要你的30张卡片，你的30张还没有栊的1张好。＂ 我脱口说出这句话。 满心希望栊听到后，会了解他对我有多重要。 - 可是， 却没有想到， 有人同样放弃了自尊，同样希望我了解，我对他有多重要。 只是我不了解， 我真的不了解。 - 那时候的我， 我一心一意想了解的， 只有栊。 - 现在的我呢？ 没有了栊，却仍然苟且活下来的我呢？ - 睡觉之前， 我发了简讯给玉。 ＂我想要的圣诞礼物，圣诞老人会给我吗？＂ 几分钟以后， 手机在床头响。 - ＂喂？＂ 这么晚，玉还没睡吗？ ＂喂？＂他的声音有些兴奋， 是不是圣诞节要到了， 大家都不自觉的，觉得心整个亮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不会实现的。＂ ＂什么啊？我买给你，如果圣诞老公公买不起的话。＂ 他超烂的冷笑话， 我没有心情笑。 - ＂哈咯？在吗？＂ 他轻轻问。 ＂嗯。＂我随意出了声， 我不知道他会打过来， 我不知道他会想送我圣诞礼物。 我不知道。 - 可是，我不能伤害他， 像伤害遥那样， 我不能。 - ＂乖，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和我说，不用客气。我有很多钱给你坑。＂ 他说话， 像玩笑。 像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太重要， 我却从来没认真去关心过的人。 因为， 他站在一个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人身旁。 更重要，的人， 也是最重要，的人。 - 眼泪不小心流下来， 为什么我又哭了， 不是已经说好再不哭了吗？ 不是已经决定再不想栊了吗？ ＂玉，＂ 泪水沾湿了脸颊， 我的说话里全是哽咽。 ＂我只想要栊，我想要他回来，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 我一直哭， 玉没有说话，没有挂断。 直到家门口的钥匙声， 直到有人进到我的房间里来，把我搂进他怀里。 - 手机里， 和现实里， 声音有微妙的间隔时间。 ＂乖，圣诞老人会听到的。＂ 玉身上的檀木香，我没有察觉到， 越来越像雨天后的味道， 泥土， 青草， 雨后彩虹，因为那绚丽的阳。 2-34 ＂对了，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直到有人推推我，我才回过神， 我的思绪跑得太远， 它在组织一个画面， 好像， 假装，我和栊，也和对面坐着的耿和盈一样， 那么温和。 像是银河系亿万颗星体里， 再普通不过的一对， 仅拥有彼此， 也只需要彼此。 - ＂什么？＂ 我忍不住脸又红， 手里拿着栊给我的筷子， 想， 也许栊很在意我。 我用＂在意＂， 因为＂在意＂有太多种， 我就不用在意，栊对我的＂在意＂， 是哪一种。 爱情，还是亲情。 - ＂刚才你要坐下的时候，不是叫我吗？怎么了吗？＂ 一如既往的肯定语气， 陈述着问题。 他从来不用真的问， 因为他从来知道我的答案。 - 小学五年级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未来的，有那么一次， 他用了真的疑问句。 他真的，希望着我的回答。 - 记忆太过深刻，它刻划着， 在我心底留下太多无法，永远无法抹去， 的印迹。 - 就算再怎么恳求， 我那小小的心也不肯开门。 它受着伤， 却流不出血， 它关上门， 多渴望独自愈合。 - 他用疑问语气， 说的肯定句。 他的唯一的不确定， 却是我最大的肯定。 - 就像我独自一人发呆， 看窗外阳光， 会想起他的青草香味。 唇边， 莫名一句呢喃： ＂i do。＂ - 重新回到记忆里， 我很无聊的问题，和他很温柔的答案。 ＂哦，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看过＜喜欢你＞，曾炜那本。＂ 栊帮我打开饭盒， 动作很轻， 像他总是小心翼翼， 像是， 他早已习惯了帮我打开便当盖， 这种， 充满含意的小事情。 - 空气里， 有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波＂， 的绽放开来。 美的那么简单，那么干净。 - ＂看过啊，怎么啦？＂他打开自己的便当。 胡萝卜， 小黄瓜。 栊没什么反应。 - ＂可嘉还会爱麟风吗？他都瞎了，我觉得他瞎了就好像不完整了一样。＂ 我一边说着，看他转头看着我， 一边悄悄把他的胡萝卜和小黄瓜移到我的便当里。 - 我喜欢胡萝卜， 就像我喜欢小黄瓜。 - 栊皱了下眉， 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多了个小角度， 小小的微笑， 像是小小的宠爱。 我想，我猜想， 如果微笑和宠爱有关联， 哪怕那种关联细微到，像恐龙和蚊子。 - ＂为什么不完整了，她就不能爱他？＂ 他转回头， 开始对那没了胡萝卜和小黄瓜的便当下手， 似乎没发现少了什么。 我小小的得意， 不小心笑的太开心。 - 其实， 我也很想吃他白饭上的芝麻。 ＂我以为，爱情应该是，她对他所有部分的爱，而不是视力以外部分的爱。＂ 嘟嘟嘴， 没关系， 有胡萝卜和小黄瓜就好了。 - ＂对了，你吃不吃芝麻？＂ 他忽然侧头看我， ＂我的给你好不好，我不太喜欢。＂ - 我在猜， 我的笑容是不是太明显， 是不是应该假装不想要， 犹豫一下， 才勉强接受。 - 可是我没有假装， 我的笑，真的太明显。 栊看着我， 也忍不住笑着，忘了皱眉。 而我也没发现和他一起时忽然的多话， 似乎，和他一起， 早已再自然不过。 - －－－－－－－－－－－－－－－－ - 在玉的怀里， 觉得很不真实。 好像栊又回到身边。 - 不断提醒自己， 醒来， 醒来， 醒来你这个笨蛋！ 像是全世界，以我为圆点， 朝着远离我的方向跑开， 他们的速度太快，我追不上。 - 直到周围只剩下空洞， 虚无， 直到我再没有力气追逐任何一个远离我的粒子， 我放弃，停下脚步， 虚无包围着我，没有声音， 没有形状， 没有触感，没有味到。 - 我仅剩的唯一的感觉， 被撕裂， 心脏乱了节拍。 抽搐着， 疼痛着。 2-35 ＂也许，那会转移吧，她对他眼睛，视力的那部分爱，后来转移到他的其它部分去了。＂ 栊说的如此无所谓。 - 也许， 那时后的我们，都如此自信的以为， ＂那种情况＂与我们无关。 的确， 大部分情况下，是和我们无关， 可是为什么我们从来不想， 我从来没问他， 他从来没教过我。 - 如果，有关， 要怎么办？ - －－－－－－－－－－－－－－－－ - ＂喏，给你的。＂ 遥在我桌上，丢了个东西， 再走到我后面的位子坐下， ＂什么啊？＂ 一封信， 封面上是我的名字。＂情书？你给我情书么？＂ - 他白我一眼。 ＂打开来看啦。＂ - 浅绿色的信封， 胶水， 只要＂啪＂一下，就可以打开。 卡片。 ＂哦～圣诞卡～！＂ - 他一边抄着我的数学作业， 嘴里呢喃，＂对，圣诞快乐。＂ - 一张吊卡， 好长好长一串。 ＂还有好几天啦～干嘛这么急着给我～？＂ ＂这样你就得给我卡片了～＂他的声音很小。 ＂我本来就会给你啊～＂ 我笑着， 把卡片收回信封， 没主意到他的表情，犹豫。 - ＂对了，还得给你一个东西。＂ 他又从包包里， 拿出一信封，给我。 - ＂所以这封才是情书咯～＂ 我开着玩笑， 拆开白色长长的信封。 没在意封面上的字迹， 那写着我的名字的字迹， 修挺着， 分明不是遥那孩子气的笔划。 - 遥那时后的安静， 没有吐嘈，没有大笑。 我以为我的笑话实在太烂。 直到现在，我再想起来时， 才忽然了解， 之所以他没有说＂不是情书啦＂或是＂你就这么想要我的情书？＂ 之所以没说， 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 不知道那信封里，到底写了什么， 不知道，那封不来自他的圣诞卡对我的意义，是不是情书， 不知道我想要的情书，到底是他的， 还是谁，请他， 转交给我的。 - －－－－－－－－－－－－－－－－－－－－－－－－－ - 金莎在打折，忍不住买了一包。 播开金色的包装时候， 忽然， 想起初三那一次。 - 他播开包装的动作，指尖的很小心。 他把巧克力凑到我唇边时候， 眼底微微的笑意。 他俯身， 他的香味，他的体温， 嘴里化开的巧克力甜腻着。 - 那个，叫做栊的回忆， 那些， 叫做栊的过去。 叫做栊的， 叫做栊的。。。。。。 我活着的意义。 - 不想再哭了， 失去的东西太重要， 重要到， 终于学会平静面对，学会假装一切都好。 我想起来， 我穿着的黑色裙子，是好久好久以前栊送给我的， 久到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触感， 裙边的蕾丝花纹，在记忆里模糊。 - 再从箱底拿出来， 才发现一切清晰如昨， 栊指尖滑过我的掌心，像宠爱， 栊唇边的笑容，像骄傲， 栊挽起我的手，搭在他臂弯里，在我记忆里的幸福， 比照片里， 阳光蕴开的背景还强烈。 - 那次， 我没见到玉， 只有栊的同学，和朋友， 和耿的同学，和朋友， 我紧紧揪着白色的袖口， 抿着嘴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深色黯然， 哭啼着好像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 - －－－－－－－－－－－－－－－ - ＂栊，我不知道要选文还是选理啊。。。。＂ ＂都可以啊。＂ 他的短信回的好快， 好像我不是好几个月没联系他， 好像我们只是几分钟前还在聊天。 - ＂你为什么最后选文啊？不觉得放弃理很可惜吗？＂ 心跳不小心太快， 我嘴角的笑容，一点也不像， 不像犹豫着要选文还是选理的高二生， 不像好久没联系他时， 心里面积压到印出痕来的寂寞。 - 我几乎可以想像， 他皱着眉，放下手中背到一半的课本， 强忍着打电话过来让我安静的冲动， 拿着手机，不耐烦的， 嘴角却有一点点悄悄扬起的笑容。 他穿着衬衫的白色袖口， 和他银白的手机。 - ＂这有什么可惜的＂ 手机滴滴滴的声音，我不自觉的想笑。 ＂因为以前一直很努力学啊。。。。虽然成绩不好，但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要放弃。。。。总觉得沮丧嗯。＂ 嘟嘟嘴，按下发送键。 - 他回复太快的句子， 我到现在仍然不懂： ＂哪个能让自己更好地往前就选哪个，关以前什么事。＂ - 栊， 可是我现在不想往前了， 我只想回到以前，和你在一起。 2-36 所以这封， 才是情书。 - 很简单的卡片， 没有太多花纹。 浅浅的米白色。 - 整张卡片里面，只有一行字： 圣诞快乐，栊。 - 我可以感觉到，遥在看我的表情， 可是我没办法控制， 脸颊很热、很热。 我唯一能做到的， 就是， 愣在那里。 - ----------------------------- 一直没有勇气去翻的， 栊的日志还放在门口的纸箱里， 只有09年那册被我抽出来后， 也再没放回去。 他们保持原样， 是不是因为我太懦弱。 - 我就这样坐在玄关发呆， 一直到黄昏染红整间客厅。 忽然想起来， 栊第一次带我到这里，也是这样整片的红色夕阳， 和着他有点得意的笑容， 皱着的眉。 很好看的眼睛，手放口袋。 - 像是封在相片里的画面， 再不会说话， 只能一页页翻过去，再翻过去。 我和自己唠叨， 我和自己一起回忆， 这张是什么时候，这张又是在哪里， 我对自己说着， 想到好笑的地方，我笑着，和自己抱在一起， 一直笑着， 连泪水也再止不住。 只剩我一个人， 看满客厅红色，像极了他的笑容， 可是只剩我一个人。 - 不是说， 只要相信， 圣诞老人就会实现小孩的愿望吗？ 我还没有十八岁， 算不算小孩？ 是不是，只要我准备一只足够大的袜子， 就能在圣诞节收到我要的礼物？ 圣诞老人，你回答我啊！ 我真的相信你！ 我真的相信你， 我用我的生命，我的信仰在相信你的存在， 能不能给我， 可不可以给我， 可不可以？ - ------------------------ - “喂！” 遥推推我，“别愣了！” 他皱眉的样子，和栊一点也不像，是真的， 非常生气。 - “啊？”我有点茫然还没有回神。 “你高兴什么，” 他又丢了一封东西在桌上，“他也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别的女生他也给啊！” - 信封上的栊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 一个女生， 喜欢他的女生。 “有可能，他是因为礼貌才给她的。” 我摇摇头，试图用镇定的语气， 说服遥。 又或者，其实，我并不是在说服他， 而是在说服， 我自己。 -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礼貌才给你的！” 我觉得他几乎是在大吼。 旁边的人，转头看我们。 空气里面有很堵塞的味道。 - “我不要听！” 我捂起耳朵，吼回去。 我不要听， 我不要听， 不要停！ -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遥看着我， 咬牙，拿着那封来自栊的， 却不是给我的卡片， 转身，离开。 2-37 栊。 栊。 栊。 栊。。。。 - 有时候，会忽然想起来， 他考进高中的那一年，暑假。 最好的高中。 他军训，好久才回来。 - 那时候，麦当劳推出一款促销， 套餐加大就送一个杯子。 他刚军训回来，还不知道。 - “我去买球鞋，你去不去？” 从电话里听栊的声音， 总有点闷闷的，没有面对面的时候好听。 - “好哇！” 栊很少会买东西时候叫上我， 一般都是我叫他， 或是我粘着他。 - 他总是会皱着眉， 好像很不高兴，声音却很温柔， “买完东西去哪吃饭？” “麦当劳！”我拉着他的袖口， 笑容不小心泄漏我太兴奋的心情。 “又是麦当劳？” 他摇头的时候，看起来很无奈。 “我喜欢麦当劳！” - 那次买完鞋， “吃什么”？他让我靠里面站着。 “麦当劳~” 我转着圈圈，假装在跳舞。 “这是马路上，” 他拉我，让我不再转圈，“危险。” 他拉着我的手， 脸忽然很烫。 还好天暗暗的，就算我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 很多的人， 灯火通明，很吵，这间以前一直来的麦当劳， 我忽然很犹豫， 以后还会吗？ 以后，还一直会来吗？ - “你去占位子。” “为什么？” “乖，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 他拍拍我的头，好像我是小孩子。 “不要，我也要去买，不然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怎么办？” 他的手好暖， 我悄悄在想， 这么多人，会不会发现他拉着我的手， 忽然觉得好浪漫。 - 抬头， 发现他正低着头， 看着我。 皱着的眉宇间，满满的疼爱。 “我不会丢下你。” - 我不小心又脸红。 - 被他拉着去排队， 栊的侧脸很好看，皱着的眉， 唇角轻轻扬起一点， 像是看不清招牌上的字迹。 他把我的手，撺在他的手里， 越来越紧， 像是再不愿放开。 - “套餐要加一元换大吗？送一个杯子。” 直道收银员小姐甜甜的声音。 “不用。” 栊皱皱眉。 - “我要！”我连忙拉拉他， 有点着急， “那个杯子我要！” - 栊低头看我， 有皱皱眉，表情像是很无奈， “你要那个做什么？加一块钱换的，还不如我买。。。。” 我不理他， 对收银小姐说：“两个套餐都加大！” - “好的！”收银小姐咯咯笑着， 又看看栊的一脸无奈， 重复，“两个套餐加大。” - “我拿那个杯子当笔筒，” 我回头，对栊解释， “已经收集十几个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还是动作太夸张， 栊被逗得笑出声， 沉沉的笑声，我人不住脸红。 “这有什么好笑！” 想让他别笑， 他却笑得更大声。 真的真的很丢脸。 - “有什么好笑的。”我嘀咕着， 跟着他走到一个空位， 路上一直有人，回头， 看他笑得夸张。 - “我有没有说过？” 他把餐盘放下，帮我拉开椅子。 “什么？”我嘟着嘴，正要坐下。 - 他忽然拉过我， 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好可爱。” - 像是阳光太强，空气升温，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发烫， 栊伸出他的大手， 摸摸我的头发。 “好舍不得你，高一的时候肯定会很无聊。” - ———————————————————————————— - 我坐在麦当劳， 那家，一直和栊一起去的麦当劳。 坐在他平时做的位子， 学着他拿可乐晃晃。 - 想起他说的话， 它们那么清晰，像是冬天白雾色的玻璃窗， 我时刻提醒自己忘记的人， 不断渴望自己忘记的事，却越来越深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皱着的眉和扬起的唇。 - 我无论如何， 也放不下的。 3-01 圣诞节的早上， 天空很温柔地飘着雪， 像是神试图在告诉我什么。 可是， 他在告诉我什么呢？ 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 昨天留下来，睡在沙发上的玉， 现在仍然卷在小小的沙发上， 裹着与他身高不太匹配的小毛毯。 他睡着的时候， 微微抿起的唇，白白浅粉色的肌肤， 和栊完全不一样。 - 为什么， 我似乎很少注意到玉的外表？ 我总是喜欢观察栊的表情， 观察他的穿着， 但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却一直忽略去玉的外表。 - 玉穿着的深色牛仔裤，其实和栊唯一穿过的那条很像， 不喜欢牛仔裤的栊，总喜欢穿运动裤， 而， 不喜欢牛仔裤的玉，总是穿着很随意却很好看的西服裤。 - 为什么呢，我现在忽然注意起了玉的穿着？ 玉有多大了呢？ 我似乎也从来没问过， 我只有18岁，栊20岁， 玉会有多大呢？ 25？28？ 总不会30以上吧？ - 我笑起来， 在清晨寂静的空气中，忽然泛起的透明薄雾， 自从栊走了以后，第一次心情那么好！ 是因为圣诞节吗？ - 忍不住坐到地上，将头靠在沙发边， 靠在玉毛茸茸的头旁边。 - 玉的头发，比栊的长很多， 栊的短发，就像是学生应该有的发型。 似乎，玉的长长的，几乎可以遮住耳朵的发型， 也， 分外好看。 -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玉好看了？ 是因为， 他是栊的哥哥吗？ - 将睡袍裹紧，没开暖气的客厅， 好冷， 呼出口的气居然散开来，形成白色的泡泡。 玉这样睡了一个晚上， 真是的，冷不冷啊。。。。 - 站起来的时候，心里满满的抱怨， 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玉也好，栊也好，怎么都是这样的人呢！ - 从房间里抱出被子， 长长的被子，踮起脚的时候，也没办法拉平。 轻轻盖在玉身上， 盖在他裹着的小小的毛毯上， 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 玉， 你要好好的哦！ 千万不能感冒，不能生病！ 要好好的活着！ 像你这样的，温柔的像天使一样的人， 一定要活得很好，好吗？ - 我悄悄的，走回房间。 - 到底是为什么呢？ 栊，你可以告诉我吗？ 为什么明明没有了你，我却忽然想过圣诞节了？ 以为没有你的时候，什么便都没了意义，的想法， 在圣诞节的清晨， 忽然全都消失了。。。。 为什么？ 不会是我要忘了你吧？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 抛开烦乱的思绪， 从床下面拉出长长的纸箱子， 漫漫的灰尘，飘在空气中。 - “哈秋！” 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打在漫天的灰上， 形成长长的金色光束。 一直延长着， 直到手下的纸箱子上。 - 箱子上大大的字迹，是栊苍劲洒脱的字体， “圣诞树”， 在金色的阳下，我忽然意识到了， 那种，令我害怕到说不出话的， 想过圣诞节的原因。 - 是灰尘的关系吗？ 为什么我满眼的泪水？ - 分明应该快乐地庆祝的圣诞节， 为什么我好像少了什么？ 那个，我再也找不回的部分。 - 身后轻轻响起的脚步声，温暖的手臂包围住我， 他檀木般的清萧香味， 洗净我全身的思念。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 他青草般的香味，阳光一般， 开心的时候会皱眉， 曾经， 我们一起经历了好多、好多。 - “玉？”我轻声。 他的胸口好温暖，像是圣诞节里， 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依靠。 “嗯？” 其实，玉的声音也很温柔，也很好听。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发现呢？ “你知道吗，栊呢，是只喜欢喝绿茶的，”我没等玉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踢完球的时候，他一定要喝绿茶。。。。” - 说到这里，我却没有像以往一样， 陷入那些栊曾经存在的画面中。 思路反而越发的清晰，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 我知道我身边的是玉。 - 就是因为是玉， 所以我才一定要继续说。。。。 “所以我每次买绿茶给他的时候，也会自己买一瓶，” 胸口里忽然有种微小的涌动，慢慢长大， “所以，我以前也是只喝绿茶的。。。。” - 眼泪竟然在不知觉间顺面颊而下， 为什么我哭了？ 栊，为什么我哭了？ 是因为你知道了吗，你知道我要告别你了吗？ - 玉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用他坚实的胸膛，紧贴着我颤抖着的背。 似乎以为，只要这样抱紧我， 我就不会再害怕，再流泪。 - 我挣脱开他，任眼泪滑进领口， 转过身，拉住他的手。 他皱着的眉，像是满满的心疼。 “玉，我现在不是了！” - 他垂着的眉眼，长长的睫毛， 看着我的眼神，我说不出其中的含义。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 - 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栊，你知道吗？ 圣诞节是这样一个节日， 分开的亲人，可以在这一天见到彼此的面， 相离的恋人，能在这天相聚。 可是，我清楚你不会再回来， 而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所以啊栊， 那天在机场时候，你在电话里说的话， 我会好好的遵照你的要求。 - 就算一个人，就算没有了你， 我也会好好的活， 我会活得很好！ 栊， 让我在圣诞节这一天，放去所有你无法帮我实现的幸福， 放去那些曾经，好不好？ 栊， 好不好？ - 冰冷的空气， 灰尘在阳光下飘渺， 眼泪在面颊上走过的冰凉， “能不能告诉我。。。。” 栊， 我要走了， 不是不愿意留下来，在仅有你的记忆里。 只是， 如果再不向前， 我怕自己会再没活下去的勇气。 “能不能告诉我，玉，你要喝什么饮料？” - 再见了， 栊。 - “我以后，又要喝什么？” 真的、真的， 再见了。。。。 - 灰白色的背景，忽然被染上了绚丽的光芒， 玉向前一步，紧紧地又将我搂在他怀里。 他比栊更高一些，比栊稍瘦一些的胸膛， 他木质的清华香味。 - 我忽然看清了， 窗外的雪花，每一片也有很不同的形状。 像是神在圣诞节给人类的礼物， 雪白的， 洗净全部悲伤的圣洁。 - 神，请保护好栊。 在没有我的时候， 请帮我保护好他好吗？ 因为， 栊曾经是， 我用尽全部的生命爱着的人， 而且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人。 3-02 “你会煮饭？” 我完全无法相信。 玉耶， 玉是大少爷耶！ 照理来说他应该跟栊一样，不可能会煮饭这种事情吧。。。。 - “小意思～” 玉的笑容很自信。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笑容的呢？ 自己都完全没有发现。 是第一次在便利店看到他的时候吗？ “还在吗？”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有人在家吗？” - “啊！在！” 脸一不小心红起来。 “你想吃什么呢～？如果只是小东西的话，可以在你家煮，如果是牛排之类的话，去我家吧～” 玉一口气说下去。 忽地发现， 他唇角微扬的角度， 和栊的很像。 - 轻轻皱起眉头， “为什么我总是想起栊呢？” 我不想想到他， 一点也不想。 - 玉原本亮着的表情， 忽地一沉， 仿佛全世界的阳光也随之降了一度。 “你还想他？” 他静静的语气， 不想生气， 却不带任何感情。 - “没，就是。。。。” 我一紧张，不知道怎么解释， 玉是不是误会了。。。。 我是想到栊， 可是，不是想念他啊！ “在看到你的时候，忽然觉得。。。。” - “觉得什么？觉得如果是栊而不是我就好了？” 他过分平淡的语气。 窗外飘着的雪， 像忽地被凝住，全都冰洁在空中， 凝固。 - 为什么玉会这样觉得？ 我分明没有这样说啊！ 到底要怎么解释他才会懂。。。。 “我只是。。。。” - 玉冷冷的表情， 哽住我刚到喉间的话语。 - 可是， 不说出来的话， 玉一定会认为我刚才说的， 刚才说的那些，关于以后的， 关于以后和他一起的话语，全都是假的。 “我只是觉得。。。。” - 那些不是假的！ 我看着玉，想直接看进他的眼底， 进入他的心里。 -他却轻轻地将头转开， 看向窗外， 凝在空中的雪花。 “什么？”他的声音， 忽然的柔和下来， 像是已经知道了我未出口的话语。 - “虽然玉的笑容和栊的很像。。。。” 脸颊忽地烫起来， “但是我觉得，” 忍不住低下头， “玉的笑容更好看。。。。” 还怕被他看到我绯红的面颊， 任发丝轻垂下来， 遮在我的面前。 - “梅。。。。” 玉忽地喊我的名字。 - 我猛地抬起头， 对上他清澈的双眸。 - 那个名字， 耿从来都不会直接叫， 更多的叫我妹妹； 而栊， 从来都只是“你”、“你”的对我说话。 我的名字， 像是所有人口中的禁忌， 连怡，同学，甚至老师， 从来没有人叫过。 - 曾经疑惑不解的我， 现在忽然了解了。 之所以所有人都不曾叫我的名字， 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为了， 让玉， 成为第一个， 用名字称呼我的人。 - 这个， 会像是命中注定的吗？ 第一个， 的玉。 会吗？ - 梅。。。。 我的名字， 那个， 没从任何人唇角飘过的名字， 我就是知道的名字， 梅。。。。 - “只有读完栊的日记，” 玉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拉回来， 悠扬，好听。 “才能理解所有的事情。” - “只有读完栊的日记，你才能真的忘记他。。。。” 他忽地降了一个音的话语， 像是怕我反驳他。 - 反驳他什么？ 反驳他说：我不要忘了栊吗？ 玉啊， 我已经， 不需要再依靠栊， 也能活下去了。 - 他安静的眼眸， 瞳仁里像是有天使的光芒。 他背景的窗外有雪花， 在他背上映出了天使一般的翅膀。- “玉！” 心里蔓延的感激， 还有一种， 我一再逃避的涌动， “我会忘记栊！然后和你在一起！” - 玉忽地向前一步。 又一次溢满胸腔的，他柔和的檀木香味， 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那些，我越发熟悉的一切， 越发的恋慕。 “傻瓜，”他的声音很轻， “我不是说真的要你忘记他啊， “我的意思是， “让你重新开始生活啊！” - 雪花重新开始落下， 纷纷的嘈杂。 - 新的生活？ 被人称作“梅”的生活吗？ - 栊你知道吗？ 我好想和你一起生活。。。。 可是，当你离开了以后， 我唯一能选择的， 就是， 放弃你，然后， 开始，下一段，全新的生活。 - 那段， 没有你的生活； 那段， 将会被人称作“梅”的生活； 没有你， 但是，我仍然会努力地活下去！ 3-03 “今天不想去便利店了。。。。” 我靠在椅背上， 侧头， 看着正在开车的玉。 - 开车时候的他， 会微皱着眉头，抿薄了唇， 比栊白很多的肤色， 和这他眼眸里的清萧， 说不出的好看。 - 不禁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玉几岁了？ - “不想去就不去了吧，反正，圣诞节才不会有人去那里买东西呢！” 他没有侧过头来， 只是，依然看着前面。 对我说话的时候， 原本皱起的眉舒展开来。 - “可以吗？这样好像蛮过分的。。。。” 心里其实是同意他的说法，并不打算去打工了，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却仍说着这种， 似乎希望他回答什么才好的话。 -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忽然笑起来。 沉沉的笑声， 像是轻柔的羽毛， 心里有种微妙的瘙痒。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奇怪。。。。 - 他笑了一会， 然后， 在红灯时停下了车，侧头看向我。 他微笑的眼神， 我忽然忘记了思考。 一片空白的画面。 -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怎么了？ 心里蔓延起得惊慌， 我丝毫没有了招架的能力。 - “原来，你也会撒娇啊？” 玉沉沉的声音， 比栊的，更让我着迷。 我在瞬间便被攻陷。 - 他府过身， 细细盯着我看。 他唇角的笑容， 他眼眸里的温暖， 不像栊那样皱起的眉。 我忽然才明白， 我对于的喜欢， 和，我对栊的喜欢， 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 - 是因为， 由栊，变成了玉？ 还是， 我对于的感情，其实， 并不是喜欢？ - 脑海里乱成一团的思绪， 对焦不了眼前的画面。 到底是什么？ 难道， 我以为自己喜欢上了玉， 然后，做的所有决定， 全部都是错的？ - 难道， 我其实， 并不喜欢玉？ - 越来越寒冷的空气， 化作一团冰一般的粘稠物。 - 喜欢玉？ 还是不喜欢？ 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 栊， 栊， 你在哪里？ 你能不能快回来？ 为什么，没有了你， 我都找不到正确答案。。。。 甚至，就连， 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玉， 都弄不明白。。。。 - 栊， 我到底， 在做什么。。。。 3-04 “梅？”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玉吗？ - “梅，快起来啦！今天寂哥哥会来玩的，你快起来打扮一下啦！” 寂哥哥？ 是谁？ 分明脑海里一片漠白色， 却又熟悉到，心跳会不小心的，就微微的快起来。 - “梅！” 声音一下子变了， 从原来那个很熟悉的亲近，轻轻的女声， 变成了另一种声音。 - 沉沉的，像阳光一样温暖。 - 一紧张， 猛地睁开眼睛。 - 车？ 下雪了的雪花，似棉花一般， 在车窗边堆砌白色的框。 雨刷来回着， 刮去落在窗上的，奶白色温柔。 - 侧面的，还有顶上越来越厚实，的边框。 在玻璃上投下黑色的影子。 - “睡醒了？” 玉的温柔。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 阳光一样的暖和。 - “玉会变魔术吗？” 天上温柔的雪花，忆起以前， 那像是很久很久的从前。 那时候的我，以为， 没有了栊，世界就会黑暗。 - “会啊～怎么了？” 高速公路上， 车在路面上刮出黑色的纹路。 - 现在的我， 没有了栊，居然也可以露出笑容。 “为什么会下雪呢？” 没有了栊， 圣诞节一样到来，人生一样继续。 - “因为，” 微微右转弯，往高速公路的出口。 “今天是。。。。” - “叽！！！！！！！！！！！！！！” - 雪花落下。 红色的卡车。 - 时间像是被慢进， 卡车一点、一点的靠近， 我忽然好奇起来， 为什么，司机那么慌乱呢？ - 如果，卡车继续向前， 我会死吗？ 死的是我， 为什么卡车司机那么慌乱呢？ - 要死的，又不是他。 - 要死的， 是我。 - 轻轻闭上眼睛。 耳边过于寂静的空洞。 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穿透了车窗玻璃， 直接传到耳边。 温柔的，优雅地落在地上。 像是绅士的笑容。 - 玉，我们， 会死吗？ - 还是， 只有，我， 会死？ - 现在去找栊的话， 算不算太迟呢？ 栊会不会介意，我曾经走失的心灵。 - 我曾经， 走失在，玉的温柔里的， 满是伤痕的， 心。 3-05 “怎么还不起床啊～？” 阳光一般， 唤醒春天的温柔。 - “寂哥哥！你怎么跑到姐姐房间里来了？” 女声，惊讶着，还有着急。 - 我已经死了吗？ - 为什么还有心跳的感觉？ 为什么还需要呼吸呢？ 原来，天堂也是需要呼吸的， 灵魂也是需要呼吸的。 - 睁开眼睛， 一张微扬着唇的脸。 好看的黑色刘海。 “该起床了！” 他好看的双唇，淡淡的笑容。 - 将被子拉过头顶，遮住所有的光线。 翻个身。 没理会他。 - 心里漫漫波动着。 一种多于厌烦的感情，夹杂着其他的什么， 像是一池的锦鲤静默。 - 分明是在不耐烦着他， 嫌他为什么那么讨厌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清澈。 是因为他是白色的人吗？ 像我们这种黑色的人，永远只能不耐烦着、皱着眉头， 只需要一句话， 全世界就只剩黑暗。 - 因为， 我是黑色。 而他是白色。 - 所以， 不想他过来。 也，不想见他。 - “还想睡吗？已经快中午了呢，再不起来的话，1点的仪式会来不及哦。” 他不温不冷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话语。 - 烦！ 烦死了。 - 翻过身，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落。 他坐在床边的身形， 忽然让我有种错觉，像是，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 那个，会陪伴我一辈子的， 直到海枯石烂， 不离不弃。 - 皱起眉头。 - 我在想什么鬼东西。 什么不离不弃。 别忘了，他是白，你是黑。 白，和黑， 永远对立。 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 在心里警告自己的时候， 忽略去胸口微微地抽痛。 - “原来你们白的人都那么闲吗？从来不做正事，只知道跑到黑的地方来逍遥吗？” 我冷冷的开口。 - 对，我不需要疑惑。 菊妹妹和松会在一起，仅仅是因为， 松还不是白的人。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松还是人类。 - “没啊，只是因为你比较闲，所以我过来陪你～” 寂笑起来， 眉毛微微忧伤的弧度。 - “你是想当黑的人吧？是不是在白工作太辛苦，想躲到黑来呢？原来你是这种人，不吃苦耐劳，只知道偷懒闲混。没有做好工作的责任心，完全只在乎灵体的娱乐嘛～” 弯起唇角，忽略去心里面，在嘈杂着的想法。 讽刺的笑容，和脑海里面微微地想对他温柔的感觉，截然不同。 - 真是讽刺。 我分明是在笑他，为什么自己觉得那么苦涩呢？ 内心里想对他和善的想法，想要和他好好地聊着天，的想法。 我做不到！ 也不想做到。。。。 - 只需要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就好。 - 作为黑的大公主， 我， 只需要， 独自一个人。 冷眼看着别人的战争。 和平，永远是空话， 与幻想。 -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偷懒的呢。。。。最近总是喜欢睡懒觉，然后工作的时候又没有干劲。。。。”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独自思考着什么。 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他并没有听出我刚才话语里的刀锋与攻击。 - 好烦。。。。 - 我再次将头埋进被子里。 这个人好麻烦。 没办法惹他生气，没办法让他和我吵架。 - 我在话语里面藏着的刀锋，他像是完全不在乎， 全部温柔的接去。 讨厌这种人！ 讨厌这种不会生气，不会爆发的人。 - “我一定得像个办法好好开始工作才行。。。。” 被子外传来他独自的呢喃。 - “你能不能走开！” 我再也忍不住，火气冲胸口里冒出来。 像是全新的体验。 从来都是惹别人生气的我，今天第一次感觉到了， 那种冲动， 那种，想要冲上前去，撕破他那张漠然温柔的笑脸。 “我不想看到你！！！！” - 他抬眼，看向我。 微笑的唇角，忧伤的眉宇。 眼瞳里的感情我看不出来。 - 仅仅熟悉“怒气”的我，对于那以外的感情如此陌生。 如果，别人露出“生气”以外的表情，我的恐惧滋长。 他们的“怒气”便是我的家。 他们“生气”，我便会不由得安心。 - 寂眼里的，不是“怒火”的火焰， 燃烧着， 灼伤了我。 我要怎么办？ - 没办法激怒他的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家？ - 那是什么，他眼睛里面的，眉宇之间的， 温柔到化成灰的火焰。 我不要再看到！！！！ - -------------------------- - 睁开眼睛。 白色。 - 这里是哪里？ 刚才的是什么？ - 那个叫做“寂”的男人，分明就是“玉”。 像是通话故事的情节， 我认不出来的男主角。 - 忧伤吗？ 原来，不停出现在于脸上的，那种未然的感觉， 是忧伤吗？ - 以前的我，就像是梦中的我， 弄不清楚的，玉的温柔情感。 他细细盯着我看的眼神， 是和他在梦里的名字一样吗？ - 寂？ 玉，你寂寞吗？ 原来，你的寂寞我从未发现。 原来，你的寂寞铺天盖地， 只是我从未留意，所以从未发觉。 - 怎么办。。。。 现在的我想要拥有你， 现在的我，想要安慰你， 想要告诉你： 你， 还有我。 - 可是，现在的我到底在哪里？ 我不想到天堂了。 怎么办？ 栊， 怎么办？ 我想要保护你的哥哥，我想要让他不再寂寞。 - 栊，你知道吗？ 现在的我， 好害怕见到你。 我怕见到你的时候，被你发觉了，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那个，你便是我的生命， 的我。 -可是现在的我到底在哪里？ 我的心， 又在哪里？ - 栊， 不爱着你的我， 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还是说， 早应该消失了呢？ 3-06 “醒了吗？” 出现在视线里的，戴着白色帽子的女人。 - 天使？ 原来天使装扮得和护士一样吗？ - 看着她帮我检查粘在身上的管子。 她淡色的头发全部夹在帽子里，仅留出来的一点点边， 有种说不明白的严肃。 - 严肃的天使。。。。 栊就是住在这种地方吗？ - 转头， 我躺着的白床旁边，一扇很大的窗户。 窗外很漂亮的墨绿色松树，针叶上厚厚的白色积雪。 - 雪。 - 有一张脸， 淡淡忧伤着，的笑容。 眉梢的弧度。 - 为什么会想到他呢？ 分明已经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想到他呢？ - 这里是天堂， 是栊在的地方。 所以， 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终于可以见到栊了！ 要笑笑的，要很幸福的样子！ - 栊也一定，很想念我，吧？ 所以，我也要像他的高兴一样，那么高兴！ - 可是。。。。 - 不行，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 不能，有任何的可是！！！！ - 栊，就是我的全部， 无论如何，栊就是，我的全部！ - “您要喝点什么吗？” 天使温柔的轻声。 - 侧头，看她的霎那。 本想回答她的话语，哽在喉咙之间， 像是我眼角鼻尖忽然的酸涩。 - 她站的那边，床边是一张小小的双人沙发。 灰黑色的皮质， 有一个人侧卧着。 正好，面朝向我。 - 他淡漠的脸庞，修挺的鼻梁。 睡着时候，不由自主漫然的忧伤。 太小的沙发，他伸不直的修长双腿， 枕着的枕头，大概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和我一样的白色枕头。 - 凌乱的风声，像指尖滑落在钢琴键上的芬芳。 - 他纤长的睫毛，略显白皙的肤。 - 我忽然才恍悟。 那种像是竖琴的清弦。 玉，我没有死。 对不对？我没有死。 这里也不是天堂。 - 这里没有栊，这里只有你。 但是你知道吗？ 我想要你，想要陪着你，想要温暖你， 想用指尖划去你眉宇的忧伤，想你不再寂寞。 - 但是，这次不是因为别人。 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栊，所以我想要你。 而是因为， 原来， 我才发现的，栊并不是，我的全部。 - 玉， 因为你， 所以，我还活着。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便是， 我活着的原因啊！ 3-07 因为任务而得到身体，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安静的女生， 不像大家说的那样。 - 耿说， 她在我面前特别安静。 - 已经和她相处得很熟悉的耿， 会笑着，很温柔的和她说话。 她也会笑起来。 传说，她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整个世界开始战争。 只有耿，可以让她这么温柔和善良。 - 和寂不一样，寂是，让她想变善良的人。 耿是， 让她变善良的人。 只是因为，在没有耿的时候，她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所以才让我过来。 我来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是一个，和她完全不熟悉，完全不认识的人而已啊。。。。 忍不住觉得， 寂真是喜欢玩弄人，派我来做什么呢。。。。？ 如果这么在乎这个女人，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boss也是，完全没考虑过吗，我和她又不认识，能做什么呢？ - ----------------------------- - 玉把栊的日记带来医院， 放在床头。 并没有要求我看，仅仅是，放在那里而已。 - 拿水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皮质的封面， 忍不住好奇起来， 在栊心理，我是什么样的呢？ - 趁玉出去买午餐，我悄悄的打开来看。 害怕玉知道了以后，会以为我想念起了栊。 其实，我的想念， 早在不知名的某个时刻，从“栊”变成了“玉”。 因为害怕着，自己知道以后，神也会知道， 总喜欢和我开玩笑的神，是不是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又再次偷走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 宁愿瞒着自己，也不能让神知道。 - 如果不是因为，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以为再看不到玉了， 也不会发觉， 原来，“心”是如此容易改变的东西。 连我自己， 也害怕起来。 - 栊的日记， 第一张， 就是我和栊相遇的第一天。 他散散漫漫的话语，我忽然觉得很不甘心， 以前他总是说的，“作文不能写的和日记一样，这么散漫！” 现在才知道， 原来，没人注意时候的他，躲在自己的空间里的他， 也是这样一个， 慢悠悠的，疑惑不解时会抱怨的人。 - 忍不住弯起唇角，学着他的笑容， 轻轻皱起眉。 原来，栊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完美的人呢，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是害怕我知道了以后，会不喜欢他吗？ - 玉开门进来时候， 手里拿着的，用锡箔纸包起来的圆形东西。 他很好看的笑容，微微有点寂寞， 看到我在看栊的日记， 微微的，轻轻抿了下唇。 - “医生说不能吃油的东西。” 淡淡的，不带情绪的声音。 - 心里悄悄的痛了一下， 害怕他误会， 害怕他以为，我仍在思念栊。 - 玉泛白的指节，动作很轻柔。 唇上薄薄的阴影。 - “玉，我喜欢的是你！” 跳跃过思考，唇边轻轻飘出去的音。 - 白色的墙，和着白色的床， 窗外的白色雪景。 玉笑起来时候， 眼底会有的，白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