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我的法医老婆》 第1章 【自家亲哥爱坑妹】 第一章 “欧耶，太棒了，恭喜您前未婚妻终于成了别人的老婆，柒子默，看不出来您口味挺重啊！自己莫名其妙戴了顶史无前例的绿帽子也就罢了，还兴高采烈的把自己亲妹妹送过去当伴郎，您倒是跟我说说，您这是个什么心态？” 柒子瑾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肘撑着车窗，似笑非笑的望着柒子默阴阳怪气的说道。一想到这她原本就暴躁的心情就更加不淡定，别的还好说，关键是，为什么是伴郎！ 早就知道他柒子默不安好心，说什么放假让她回来看看，这倒好，明摆着给她整了一出鸿门宴。想到今天上午带着她买男装做造型，他根本就是算计好的！她居然还傻呵呵帮他......这么说起来，让她遭遇刚才那让她恨不得掘地而逃的境地，他柒子默才是罪魁祸首！ 搞明白这一点就更加不能平复，她一定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恶狠狠扫一眼柒子默，顺手把脖子上的领结扯下来，扔到他身上，咬牙切齿的低吼： “混蛋！” 柒子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紧，皱眉看向她，就见她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不理他。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谁给你吃枪药了？”柒子默略有些好笑的伸手过去，揉了揉柒子瑾的短发。柒子瑾往后一躲，怒目瞪他： “别动！” 看她这样，柒子默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有些讪讪的收回手放回反向盘，面上笑意渐敛：“你也知道我和李潇的关系，之前就是顶着个未婚夫妻的名义。现在她结婚，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斜眼扫一眼柒子瑾，话锋一转，“她丈夫不是本市人，也没有朋友，要不是着急我也不能把你搭进来，你也算做了好事不是。” 柒子瑾面无表情的看着柒子默，不说话。其实他和李潇之前那点事谁都看得明白，不过是两个家世还不错的人到了婚龄不结婚，家里人逼得急，他俩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想出个损招，人前假作情侣，人后各玩各的，几年下来两人也算合作愉快。只是不想李潇前段时间去外省分公司公干，没几天就跟分公司一部门经理打得火热，这不没多久就宣布要结婚，倒是给了柒子默这个未婚夫一个措手不及。但柒子默是个大度的人，更何况他之前和李潇本就没什么，所以这次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去参加人家婚礼，并且送上自己亲妹妹当伴郎。 “呵呵哒，是哈，我做了大好事。”柒子瑾冷笑回他一句，双手抱胸继续冷嘲热讽：“我琢磨着这普天之下应该没有人能有您这份儿胸襟和气魄，柒子默，就您这觉悟，啧啧啧，完全可以当选中国好前未婚夫，百年难遇，无人能及！” 听着柒子瑾的讽刺挖苦，柒子默倒是一点都没生气，侧眸瞟她一眼，嘴角笑意浮现。 话到此处，柒子瑾要是还不见好就收就有点不上道了，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得嘞，我说哥哥。现在您这未婚妻都当别人老婆了，您什么时候给我拐带一别人的媳妇给我当嫂子啊？” 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柒子默眯眼看向柒子瑾，眸光瞬间深邃犀利，开口也是多了几分严肃：“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转头关注路况，又说，“你今年也二十四了，之前跟我找借口说忙学业，现在你这研究生也快毕业了，也得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怎么的，刚刚在婚礼上那几个小伙子，你有看上的么？”说完回头看她，意味深长的笑。 早知道他在这等着，柒子瑾倒是一点也不怵，直接正了正身上的黑色西服，笑得内敛得体：“哥哥，我今天是伴郎，我注意人家小伙子合适么！”这话的潜含义就是，她要是关注其他男性，会被当做同性恋的。 柒子默一愣，想了一下，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转头一本正经的问她：“子瑾，你不会真是同性恋吧？”忽而一顿，上下打量柒子瑾一番，利落短发，男款黑色西装，双腿交叠，完全男性化的坐姿，怎么看怎么可疑。低叹一口气，语重心长起来，“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但绝对不能让爸知道......” 话没说完，柒子瑾已经倾身过来一只手直接按在了他脸上，手掌堵住他的嘴，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脸近在咫尺，阴涔涔的盯着他，唇畔一丝诡笑： “亲爱的哥哥大人，想尝试一周不能动脖子的感觉就直说，我绝对给你个亲情价。” 柒子默是威武能屈的人，连忙点头如捣蒜，小声支吾着自己绝对不乱说了，才见柒子瑾缓缓放开了手，一正西服又坐回了副驾，还很是得意的伸手摸了摸下巴。看她这做派柒子默表示深深担忧，一年没见自己的妹妹果然又生猛不少，这身上散发出的汉子气息简直比自己还要浓郁。 无奈摇头，突然间想起什么，柒子默面上闪过一丝难色，问柒子瑾：“你回酒店还是跟我回家？” 柒子瑾眉头一挑，看他。这话里的含义太明显了好不好，若无其事哼一声：“爸还没消气呢？”也不等柒子默答，“那我还是去酒店吧。” 柒子默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你也知道爸那脾气，再等等吧。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原本想多呆几天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明天。” 柒子默眉头一紧，“后天吧，明天你再陪我一天，我一会找人给你订票。” 既然他都在这么说了，柒子瑾也不好再拒绝，点点头，“行。” 一路无语。 柒子默把柒子瑾送到了酒店帮她办好手续就走了，说明天来找她。 —— 卫生间里，柒子瑾站在洗脸池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一阵心浮气躁。 就算头发短了点，面部线条分明了点，穿着男士西装，皮鞋里垫了内增高，但自己怎么看都还是个女人啊！有哪个男人有她这么窄的肩膀，这么细的腰？！最关键是，她没喉结啊，她有胸啊！就算是之前应柒子默要求，女扮男装力图逼真她穿了运动内衣，但从外观上来看也不是一马平川啊！ 想到这，柒子瑾敞开了西服外套，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扫描自己一番，仍然觉得自己女性特征很明显啊。怎么可能就被人当成了进女厕所偷窥的变态男人了！ 顿感郁闷，下午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在脑中重现。 婚礼已近尾声，作为伴郎的柒子瑾除了等一会陪着新郎新娘送客之外已经没什么其他活好干，百无聊赖的坐在新娘新郎单独的包厢里发呆，顺带着把餐桌上放着的一盘小番茄吃了个干净。 十分钟之后她开始肚子疼。于是，她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恹恹的，一边甩着刚洗完还没干的手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没事不要乱吃东西，完全没注意到迎面朝她走过来准备进厕所的女人。那女人站在厕所门口停住了，然后看了看旁边的标牌，又看了看柒子瑾，脸上的笑容开始坚硬淡化，最后化作了一声石破惊天的尖叫。 “啊——变态啊！” 柒子瑾当时就愣在原地，下意识回头朝女厕所里面看。变态在哪？变态在哪？但她身后除了一扇隔间的门轻轻撞上根本连鬼都没有。 才想回头指责那位女士大惊小怪胡说八道，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了，胳膊也被人一扭，痛感顿时袭来。来不及多想，接下来的反击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 柒子瑾反身一扭从那人手中挣脱出来，才要说话就又被人扯住了胳膊，往后一拽差点摔倒，反手还击间正好看见自己身上的西装，顿时明白了刚才那女士尖叫的原因，合着是把她当偷窥的流氓变态了。那现在这个跟她纠缠打斗的人就是来抓流氓的了！ 尼玛这见义勇为的人是谁啊！ “误会，误会，我是女的！”柒子瑾下意识出口，原以为身后那人会停下攻击，却不想人家完全不信她的话，冷哼一声之后，接着就一脚往她的膝盖窝踹了过去。 柒子瑾也不是吃素的，见他如此脚下一个换步，转身就要跑，可是还没迈出一步就感觉自己西服下摆被人一拽，然后一只大手瞬间箍上她的胸膛，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右手。感觉到胸口莫名的触感，柒子瑾身子猛然一僵，他身后的人手上动作也是一滞，然后迅速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 自己刚刚被人袭胸了！ 这个念头在顷刻间占据了柒子瑾的所有思维，脸上顿时一热，也没听清身后那人略显尴尬的道歉，转身一跳一个肘击就直击那人下颌而去。那人似乎也是练过了，直接抬手挡过，另一只手一推一送，柒子瑾已经落回了地上。 两人这才对面而立。柒子瑾当时又羞又恼，完全没心思关心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转身出厕所。门口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柒子瑾径直走过去，几乎是咆哮出声： “起开！” 围堵门口的人特别有眼力见的让出一条通道，各个行着注目礼把柒子瑾送了出去。 回忆完毕，越发的烦躁，柒子瑾望着镜子中一脸怨愤的自己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准备洗完澡去睡觉。 第2章 【酒店命案好刺激】 第二章 柒子瑾睡眠比较浅，再加上之前坐了很久的飞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就睡得更加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隔壁房间内传来几声轻微的低呼，然后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体力真好”之后就又翻身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被柒子默的擂门声吵醒。 拉下眼罩，柒子瑾闭着眼睛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去给柒子默开门，一边打着哈欠抱怨：“哎呦，我的亲哥哥哎，你让我多睡一会会不会死！”扭身进了房间又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还睡，你知道几点了么？”柒子默进屋反手关门，一路碎碎念：“原本计划是带你去吃早饭的，现在直接可以吃午饭了。你赶紧给我起来！”说着一把掀了柒子瑾的被子，绕到床的另一侧拉开了里面的遮光窗帘。 柒子瑾眯了眯眼，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腿在床上坐好，低头揉眼睛：“那你不早点叫我，我想吃高中门口那家的米线。” “我都快把你手机打爆了！”柒子默看着自家妹妹蠢萌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拍拍她的头：“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出门，中午我订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虾饺的位置，你再不快点可能就要买完了。” 这句话终于成功的刺激了柒子瑾，立马翻身下床，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片刻之后再出来，已经是一身清爽，干净的卫衣牛仔裤，踩着一双板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高中生。 柒子默突然就有些感慨，想说六年前送她走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倒像是一点没变，只是除了性格较之以前更加生猛了。 柒子默扶额。 —— 没有什么可以一成不变。 想不到多年前的港式小餐厅现在已经已经是装修豪华的大酒店，客满为患，如果不是提前预定，只是等桌就要好久。 柒子瑾一边往嘴里填东西一边朝落地窗外面张望，坐她对面的柒子默终于忍不住敲了敲盘子边，低声警告她：“吃东西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柒子瑾回头看他，一脸惊异表情：“哥，想不到啊，之前那么个小店，现在能有这么气派。” 柒子默低头淡笑，又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个虾饺：“你研究生都快毕业了，还不许人家店面做大啊，这是什么道理？对了，你研究生毕业是回国还是留美？” “没想好。”柒子瑾咬着虾饺摇头。 柒子默手中筷子一顿，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等等，你不会是想要接着读博士吧？” 柒子瑾抬头看他，没说话。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柒子默拿筷子指着她，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转瞬却又语重心长起来：“子瑾啊，我知道你爱学习，但是研究生之后咱就不要读博士了吧，要不你就真成了这世界上除男人和女人的第三类人了。” 柒子瑾抬眼瞥他，慢悠悠拿过奶茶抿一口，啧啧嘴：“我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你用不着这么大反应。现在离我毕业还有半年，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柒子默“嗯”一声，又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个虾饺，“子瑾，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偏偏要学法医？” “兴趣所在。”柒子瑾回答的很是淡定，“这就跟你喜欢倒腾公司是一样的。” “这不一样。”柒子默放下筷子，眸色微敛，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喜欢折腾公司是因为我喜欢，你选择这个专业不过是退而求其次，子瑾......” 听到自家哥哥又要翻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柒子瑾瞬间开始头疼，立刻打断他：“哥，咱能不在吃饭这么开心的时候提这些糟心的事么？这个很影响食欲的。”柒子默微勾唇角看她，完全不打算放过她。柒子瑾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点头：“好吧。或许当年我选这个专业确实是退而求其次，但是现在我确实很喜欢我的专业，当然我也没有放弃我最初的追求。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要听我解释多少遍才肯罢休？” 柒子瑾很是无语，自从六年前她因为高考报志愿的事和父亲闹不愉快，这几年过去，柒子默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遍她这个问题，现在又提出来，简直是让她不能忍。 柒子默自知踩了她的尾巴，连忙摆手认错，末了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吃完饭你是回酒店还是去哪玩会？我下午还有个会，忙完了过来找你。” 默默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柒子瑾啧啧嘴：“你送我回酒店吧，下午顺带把机票带过来，我回去睡一觉倒倒时差，明天就滚回去。” 柒子默很是嫌弃的斜睨她一眼，点头。 —— 因为柒子默赶着回公司开会，把柒子瑾扔在了酒店门口就开车走了。 柒子瑾也不着急上楼，就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零食饮料什么的才晃悠回酒店。 出了电梯拐过走廊，柒子瑾站在房门口正在找房卡，就见一个酒店服务人员急匆匆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停在了于她房间正对的604房间门口。 伴随着敲门声，服务人员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小姐，小姐，退房时间到了，麻烦您开一下门好么？” 原来是过了时间没退房，酒店客服过来催了。柒子瑾心中默默，打开自己的房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身后的服务员叫她：“小姐，抱歉问一下，您有看到这房间的客人出来么？” 柒子瑾微微一愣，摇头：“没有。” “好的，麻烦您了。”服务员很客气的朝柒子瑾点点头，转而对紧闭的房门喊道：“小姐，您这样很影响我们工作的。您再不开门，我就要自己开门进去了。”说着就拿出了酒店的备用房卡。 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这一切柒子瑾心底莫名就生出几分异样，她眉头皱了皱，也不着急回进自己房间，顺手就把塑料袋放在了门口的立柜上，半开着门转身看着身后的服务员。 “嘀”得一声，门锁打开，服务员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上了卡锁，房门只打开可以容纳一只手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房间内一片昏暗，有潮湿的气味逸散而出，甚至还掺杂了些许腥甜的气味。 闻到那味道的时候，柒子瑾眉头忽然一皱，才要往过去走，就听到服务员挤着门缝朝屋内喊：“小姐，请您开开门好么？您在屋里不接电话也不开门，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不接电话也不开门？ 柒子瑾心头募地一紧，冲过去一把扯开服务员，伸手抓住门把往回一拉，顺手抽走了服务员手中的房卡，在门就要关上的一瞬间把房卡往卡锁的地方挤进去，就听极轻微的“咔哒”一声，卡锁开了。 打开房门，柒子瑾率先走了进去，环顾不大的房间一周，没有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迅速膨胀，下一秒她已经直接打开了身边卫生间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掺杂着潮气扑面而来，随即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蕾丝吊带睡裙的女人蜷缩的泡在盛满血水的浴缸里，黑色的头□□浮在水面上宛如一团茂盛的水草。 柒子瑾心头一惊，连忙冲过去把那个女人捞出来，冰冷的水沾湿了她的衣袖，有些刺骨。 服务员受了惊动赶忙跟过来，刚站门口就看见满浴缸的血水和方才出水的一个头发遮了满脸的白花花的女人，随即就发出一声惊恐之极足矣破空的尖叫。 “喊什么喊，打电话报警！”柒子瑾一手扶着女人，一手摸上她的颈动脉，声音顿时又冷了几分：“人已经死了，不用打电话叫120，看着门口别让其他人靠近，也别动房间里的东西，免得破坏现场。” 说完，柒子瑾低头把女人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一遍，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看见吓呆站在墙角的服务员，却是一愣，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快点打电话报警！” 服务员这才回神，踉跄着跑出了房间。 柒子瑾从卫生间出来，在门口停了一下，朝屋内走去。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水；另一侧的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黑着；几件衣服散落在靠近窗户的床角；桌上放着的酒红色女士手包没有拉拉链，露出半个药瓶...... 好奇怪。 但是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 警局的人很快到了，房门周围立刻拉起了封锁线，几个刑警进了房间进行侦查，柒子瑾和服务员作为目击证人也被带到一边问话。 相对于服务员的泣不成声，柒子瑾则冷静的有些反常，做笔录的年轻男刑警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之后，终于开始发问。 一边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一边脑子里在想方才女尸身上出现伤口的柒子瑾突然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柒子瑾？”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清俊的男人迎面朝她走了过来。柒子瑾微愣，在脑海中努力搜索这个人的信息，停了片刻，才略带试探的问了一句：“洛青川？” 洛青川站她面前微微点头，一边的警察就先开口了，“洛队，这就是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 洛青川看着柒子瑾的眸色一变，对警察说：“我知道了，她是我高中学妹，我负责问她，你去帮忙吧。”说着已经接过了警察手中的记录本，略显严肃的看着柒子瑾。 嗯，当前这种环境之下，就算是高中校友，也不能表现的很熟络，毕竟这里刚刚发生了命案、 然而柒子瑾似乎完全没有明白洛青川的意思，她凑近一点，拍拍他的肩膀，淡笑：“看不出来啊，你现在都是队长了。”然后称赞一般点点头，“是比当年高中的时候出息多了。” 这话一出，洛青川很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他的高中时期，那绝对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提起而动黑历史。瞪着柒子瑾很是无语的微微勾了勾嘴角，才要说话，就听一个略带轻蔑的阴涔涔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发生命案的地方叙旧，洛队，原来你们破案效率低是有原因的。” 柒子瑾闻声立刻转头就朝后看去，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从电梯的方向朝他们走了过来，只是气质莫名就给人一种压迫感，逆光的阴影里只能依稀看清那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和他清冷如冰的眼睛。 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昨天！参加婚宴的酒店厕所！和她打架的男人！ 醍醐灌顶啊！柒子瑾顿时感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了起来，正要跳出来说话，却听见洛青川的声音：“顾博士，请您先看一下现场，我先从证人这里了解点情况马上过去。” 被称为顾博士的男人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目不斜视略过柒子瑾身边，直接进了604房间。 第3章 【本是冤家路又窄】 第三章 眼看着男人步入房间，柒子瑾往604房间的门口凑了凑，停了一刻才转过头来问洛青川：“嘿，青川，刚刚那货谁啊？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洛青川有些奇怪的看着柒子瑾：“你不认识他么？” 柒子瑾翻白眼：“我应该认识么？” “好吧。”洛青川有些无奈，“刚刚进去的那位是国家刑警大学主讲犯罪心理的客座教授，顾烨宸。听说是毕业自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博士。上周来本市的警校做交流，顺便帮市局处理一些长时间未破的旧案，做犯罪心理摹写。”话说到这，他突然一顿，眉头轻皱，有些懊恼，“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又不懂。对了，之前高中校友聚会我听说你也在美国读书，怎么没去过斯坦福么？” 这话真的是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啊！柒子瑾斜着身子朝604房间探了探，没有看见顾烨宸的身影，懒懒答：“真的是很抱歉啊，加利福尼亚太偏僻，我觉得在大俄亥俄州待着挺好。” 洛青川忍笑摇头：“你怎么还跟上高中时一样，还是一副假小子模样，你给我站直了好好说话。” 柒子瑾斜眼瞪他，还不等开口，一个穿蓝色防护服的中年法医拿着几个证物袋走了过来，在旁边站定，对洛青川说：“洛队，初步尸检结果是自杀，但有些地方很奇怪，还需要做解剖证实，详细情况等我回去做报告给你。” 自杀？ 听到这个结果柒子瑾一怔，脑海中瞬间涌现方才在浴室看到的尸体的情形，眉头微皱，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可能，绝对是他杀。” “是谋杀。” 另一道低沉有力的男声同时响起，在场几个人顿时一愣，都朝声源看去，顾烨宸已经摘掉塑胶手套无比淡定的出了房门走过来。 冰冷的眸光落在柒子瑾脸上，顾烨宸微勾起一侧唇角，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戏谑：“呵，没想到目击证人跟我有相同的意见，不如你说说，是从哪看出来我们的死者不是自杀的？”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柒子瑾眸色募地一寒，歪着头略有些不耐的瞪着顾烨宸，不带任何情绪：“抱歉，我刚刚在没有征得警方的同意下大致查看了一下案发现场。 一、床头柜上放着的茶杯底层有极细微的白色颗粒残留，根据其性状大致可以判断出是巴比妥一类的类安定药物溶于热水后降温解稀出的细密固体结晶。另外我在死者的手包之内也发现了装有巴比妥的药瓶，所以这个假设基本成立。 二、死者是溺亡，这个通过她口腔及鼻腔内有血性的泡沫得出的。但是因为她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且浴缸里血水的影响导致看不清晰，不过凑近仔细看还是可以观察到的。” 这时站在旁边的法医突然冷笑一声打断她：“死者明明死于割腕，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溺亡之后血液逐渐凝固，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血从静脉流出。”说完，中年男人又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于柒子瑾方才的分析很是不屑。 柒子瑾微微一怔，眉头皱了一下，若有所思。 中年法医以为她再没话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柒子瑾眨了眨眼，突然顿悟了般“哦”了一声，随即微笑着看住中年法医：“谢谢提醒，这才是证明她不是自杀的关键。 三、死者左手腕上的割伤刀口是由内往外，法医叔叔，我想正常人都不会在自杀时玩创新用这么别扭且麻烦的姿势去割腕，您说呢？”她突然一顿，目光移向顾烨宸，嘴角笑意微敛，“根据死者左手腕伤口的极轻微倾斜角度，顺便可以得出行凶者应该是惯用左手者，也就是通俗所说的‘左撇子’。 综上所述，如果一个人同时采用吞药，割腕企图自杀，最后却不小心把自己淹死在了浴缸里，是不是太有喜感了一点？” 中年法医当即愣住。 顾烨宸微眯了眼，看不清情绪。 洛青川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的看着柒子瑾，很有些艰难的问她：“柒子瑾，你大学串行去学解剖了？” 柒子瑾翻白眼，嘴角微抽：“真不好意思，在下不才，也是法医，然而还没有毕业。” 这话一出，旁边的中年法医有点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而另一侧的顾烨宸则是轻微的勾了勾嘴角，淡淡扫一眼柒子瑾，语气凉凉说道：“看来我们的目击证人还是有些思考能力的，不算太笨。” 不算太笨？！ 我去，柒子瑾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说过笨啊！简直不能忍！ 强压住想要冲上去撕顾烨宸领子的冲动，柒子瑾环起胳膊，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呦呵，既然你那么聪明，不如请您给我们分析一下呗，传说中的顾大神~~~” 有人在挑衅你，那就变本加厉的挑衅回去，这就是柒子瑾一直遵循的处世之道。这莫名其妙的臭毛病原本就是柒子默给她惯得，小时候有什么都是柒子默帮她摆平，但近几年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多少也学乖了点，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但是现在当面被人说笨，深埋在心底的那点自尊心真的是承受不住，所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挑衅的顾烨宸眸色淡淡，丝毫没有不悦，唇角微微弯了弯，没有说话。 周围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诡异，仿佛无形之中有无形的火花在柒子瑾和顾烨宸之间炸开，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空气都像是要被燃着了。 然而柒子瑾等了片刻，顾烨宸依然没有说话，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嘴角刻意收敛的嘲讽也终于压抑不住了。下意识扬了扬下巴，歪了头：“怎么啦，顾大神，难道您没有高见？” 顾烨宸：“我在等。” 柒子瑾不明所以：“等什么？”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年轻警察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朝顾烨宸很客气的点了下头，才跟洛青川汇报：“洛队，刚刚调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从死者入住之后并没有人进入过死者的房间，这......” “我等得就是这个。”顾烨宸突然出声打断了警察的话，清冷的眸子望着柒子瑾，眼底有浅浅的笑意升起：“我们的凶手做的真的是非常细致，当然也正是因为细致才暴露了他。这是一起典型的伪造密室自杀的谋杀案。 室内整洁，没有打斗痕迹，说明死者和凶手认识，亦或是熟人作案，且事后对犯罪痕迹进行了清理；另外房间放在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有一封电子版的遗书，但房间之内并没有找到电脑包，所以笔记本电脑是谁带进来的？”他顿了一下，看向刚刚过来汇报的年轻警察。 那个年轻警察怔了一瞬，才有些结巴的接话：“从监控录像看，死者在入住时并没有带电脑......” “那么笔记本电脑就是凶手带进来的。多明显的证据。”顾烨宸打断年轻警察的话，看着柒子瑾的眼睛里笑意渐浓：“最后一点，房间内的空调开到了最低16度，这很不合理，很可能是凶手想要借此隐藏什么。 初步可以判断凶手有两人，且在不同时间与死者有过接触，但只有一个真正将死者致死；凶手与死者之间存在比较深的感情羁绊，且很可能是女性。这就是我目前得出的结论，更详细的犯罪心理摹写需要在尸检报告出来之后。” 这话说的真的是滴水不漏，单单从细节出发就能找到这么多线索。柒子瑾看着顾烨宸，心底对他的不待见似乎在一瞬间减少了些许。控制不住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圈，高大英俊，气质清冷，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倨傲，给人感觉不好接触，但听他刚刚分析问题还是很细致严谨的，很难想像他这样的人，昨天居然会在举办婚宴的酒店卫生间里将她错当成了变态男人，还和她大打出手...... 这不科学！ 不过这好像不是目前应该关注的重点。 他刚刚说凶手可能想接室内较低的温度掩藏什么...... 脑海中一个炸雷突然惊现，柒子瑾突然“哦”了一声，下意识一把揪住站她对面的顾烨宸的袖子，语气里有惊喜的意味：“低温可以影响人死之后肌体变化发生的时间，以此会误导法医确定死亡时间，凶手想要借此制造不在场证据。” 年轻警察：“但是目前在监控录像中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进入案发房间。” “肯定有人动了监控录像。”洛青川接话，“小周，你带几个人去查酒店里可能接触到监控录像的人。” 年轻警察点头，转头才要走，却听到身后顾烨宸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删掉录像的人未必就是酒店的人，你们不如先从死者背景入手，也许能了解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试想一下，一个本市的年轻女人，好好的不在家住，为什么要跑出来住酒店？”他突然勾起嘴角诡异一笑，目光却是落在了柒子瑾脸上，定定看着她。 柒子瑾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问道：“你看什么看？” “柒小姐，其实我现在是想走的。”顾烨宸语气很是无奈，“但是你抓着我的袖子，我走不了。”目光下移，朝柒子瑾抬了抬下巴。 柒子瑾一怔，低头去看，她的爪子正扣在他的西服袖子上，黑色的衣料映衬着她白皙纤长的手指，莫名就有些惊悚。 迅速收手，柒子瑾撇嘴：“......” 第4章 【晴天霹雳一起来】 第四章 柒子瑾真的是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给柒子默打电话。 此时她正站在市公安局三楼的落地窗前，低着头砸在玻璃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食指在玻璃上一圈一圈的画着。 原本她跟着洛青川回警局是来做笔录的，但是当笔录做完之后她就不愿意走了。 彼时她站在审讯室的门口，看着身着警服的警员神色严肃的自她身边匆匆而过，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缓缓溢出。她不禁想，倘若六年前父亲同意她报考警校，那么现在她应该也是亦如这些年轻警官一样，身着笔挺帅气的制服，以最默默无闻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平安。 然而，往事不可追，这种假设仅仅只是在心底过一遍就会让人觉得郁闷。柒子瑾非常清楚，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如果二字，不管怎样，以现在的她想再当警察已是无门，但是她所学的法医化学专业总是和警察密不可分的。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她也跟着教授参与过几其案子，但到底都是在旁边打下手，根本没有像现在这么直观且近距离的靠近过谋杀现场，所以依着柒子瑾的脾气，这么好的实习机会怎么可能被她随随便便浪费？ 于是她跑去找了洛青川。 —— “青川欧巴，求你了啦，人家保证绝对不添乱。再说刚刚在酒店你也听见我针对尸体的分析了，由此可见我的专业水平是没有问题的，带着我没准还能帮你忙呢！”柒子瑾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洛青川，那模样完全是一只流浪狗看见肉骨头的表情。 虽然洛青川和柒子瑾是高中校友且当年是不错的朋友，但时隔多年未见，洛青川看着拽着他的胳膊左摇右晃卖萌讨好的柒子瑾只觉背后一凉，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像孩子一样耍赖皮，就差在地上打滚的姑娘跟记忆中那个手插在校服裤兜里一脸拽拽表情的假小子联系到一起。 洛青川表示很无奈，但最后还是挨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痛心疾首：“好吧，要不这样。我去跟局长请示一下，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完全服从我的命令，不许瞎捣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哄儿子呢？不过现在柒子瑾才没心思关心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事，只要洛青川能答应带着她就行。于是点头如捣蒜，笑嘻嘻的跟在洛青川身后出了办公室，一转身跑到走廊里去跟自家哥哥柒子默汇报了。 —— 电话接通，柒子瑾清晰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柒子默的声音也刻意压的很低，看来会议还没结束。 柒子瑾眼珠一转，抽了一下鼻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委委屈屈的说：“哥，你帮我把机票退了吧。我住的酒店发生了谋杀案，就在我对面的房间。作为目击证人这段时间我需要配合调查，就先不回去了。” “子瑾，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不想回去就直说，用不着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柒子默一声轻笑，语气中满是鄙夷，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早知道会这样。柒子瑾无奈望天，单手扶额，叹了口气，语气恢复正常：“哥，我是真没骗你，我现在就在市公安局呢，刚做完笔录，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过来看。” 说完立刻就把手机拿离自己耳边。果不其然就听到柒子默近似怒吼的声音：“柒子瑾，你以为你是柯南啊，去哪哪死人，我现在就去公安局，要是让我看不见你，回来小心你的皮！” “哥，你这威胁我的话二十年都没变过。”柒子瑾语气幽幽，挂了电话。 把手机塞回口袋，呼出一口气，准备去跟洛青川说一声，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顾烨宸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此时已经是下午，阳光不似中午时的热烈，暖洋洋的泼洒下来。顾烨宸迎光而站，金色的阳光打在他黑色的西装上好像起了一层细密的毛边。他眉头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眸子中的光沉沉湛湛，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微抿，嘴角勾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莫名就生出几分蛊惑的意味。 柒子瑾微微一愣，扫他一眼，结果却是“切”了一声，侧身就从他身边滑过去。 擦肩而过。 “昨天女扮男装cosy，今天摇身一变成法医，你们俄亥俄州的城里人真会玩。”略显低沉的嗓音，语气中似有玩味。 柒子瑾脚步一滞，侧头瞪他，徒然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斯坦福毕业的，刚刚在酒店的时候洛青川问她有没有去过，她说加利福尼亚太偏僻......他居然听见了？ 他在挑衅...... 柒子瑾沉了一张脸缓缓转身，仰头直视向他，眸光徒然变冷，“这跟你有关系么？没有关系就请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混蛋气息太浓，容易让人窒息。”说完冷冷一笑，后退一步，双手抱胸微微歪了头。 顾烨宸完全没有像柒子瑾想象的不悦，相反他神色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她，仿佛没有听到她话里的讽刺一般，凉凉开口：“眉头微皱，嘴角下抿，双臂交叠，微抬下巴，你的微表情里满是抗拒，还带着一点点的愤怒和挑衅。由此可见你对我很是不满，我想想......难道是因为昨天你我不怎么美好的初见？” 柒子瑾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观察她的微表情，瞬间就有些生气，才要张口说话却听到他又开口了：“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观察你，但是我觉得我依然有必要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不过，不能否认你的身手很好......” 这是什么情况？柒子瑾有些莫名其妙，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昨天在女厕所发生的事情，猛然想起她现在身在警局，那么丢人的事万一传了出去，岂不是毁她一世英名？连忙抬手止住他的话，“打住！”恶狠狠瞪他一眼，留下恼羞成怒的“神经病！”三个字，转身拐进了一侧的楼道。 顾烨宸站在原地，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隔门之后，却是忍不住笑了。 这姑娘真有意思。 —— 在楼道里呆了一会，柒子瑾顺好了气才重又出来，正好看到正在找她的洛青川。 “我在这。”柒子瑾朝洛青川招招手，迎了上去，还一边警惕的朝身边两侧的房间探了探头。 “你干嘛呢？”洛青川微微皱眉，拍一把她的肩膀：“你站好了说话。” 柒子瑾乖乖站直，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两边瞟，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看见顾烨宸，完全躲他如瘟神。 “我跟局长谈过了，他的意思很明确，警方原则上不允许也不赞成市民参与案件调查。但是鉴于你是本案的目击证人，且你本身是法医专业，在专业领域也也算有些研究，所以暂且决定你参与这个案子，但是只限于专业范围。”洛青川一本正经俨然一副官方发言人的架势，说完又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当然，为了某些方面的考虑，所以你不能跟在我身边进行调查，幸而顾博士愿意带着你，所以要不你就先跟着他？” 初见晴天又逢霹雳啊！ 柒子瑾顿时愣在原地，嘴角的笑容也完全僵住。 洛青川倒是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依然拍着她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郑重表情，啧啧嘴：“老柒，看不出来啊，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居然已经有好几篇专业论文获奖了，怪不得刚刚在案发现场你能说出那么一大堆。”他顿一下，话锋突然一转，“对了，我现在先提醒你一句啊，顾博士是警方的顾问，你跟他身边说话注意一点，对他客气一点，像之前在酒店那样的情况就不要再发生了。”说完他朝柒子瑾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我说的什么意思你懂得。 卧槽槽槽槽槽啊！！！ 柒子瑾此时此刻只感觉自己心中有几十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她缓缓抬头盯住洛青川，表情纠结堪比便秘，努力挤出一个更加扭曲的笑容：“青川学长，告诉我，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没有啊。”洛青川不明所以。 “噢。”柒子瑾低叹一声，转身，下楼。 洛青川皱眉：“你干嘛去？” “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她头也没回，走下楼梯。 洛青川莫名其妙，刚想追他却听到身后同事叫他，便又朝柒子瑾望了一眼，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 车上，柒子瑾接过柒子默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漫天飞舞的神思回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她就听见柒子默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柒子瑾，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合理解释？”柒子瑾无意识的重复一遍，幽幽扫了一眼柒子默，冷笑出声：“一言以蔽之，自作孽不可活。”说完一头砸在了车窗上。 虽说是人逢衰事精神爽，但是事到如今，真的是有点爽过了，欲哭无泪啊。 第5章 【就是不走寻常路】 第五章 吃过晚饭，柒子默送柒子瑾回酒店。 车子在酒店楼下停住，柒子默一把拽住开了车门要下车的柒子瑾，软声劝道：“子瑾，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吧。这酒店刚死了人，估计你那一层已经没有人住了，而且出事的那屋跟你还是对门，想想就让人觉得瘆的慌。” 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柒子瑾已经大概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不过某人为了不让自家哥哥多想还是刻意回避了她主动请缨帮忙查案的事，只说是她帮高中学长洛青川的忙，等这案子结了她就立马回美国。 自家妹妹想多留一段时间，柒子默当然没意见，毕竟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回来要求多待，也就懒得关心她留下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反正他这个妹妹一直不走寻常路，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送她回酒店的时候想起这里发生命案的重点，才后知后觉的提出疑问。 原以为柒子瑾会像一般小姑娘一样吓得让他陪着去拿了行李赶紧逃离，却不想听了他的话，柒子瑾反而一脸鄙夷的转头看他：“我说哥哥，咱都是唯物主义的接班人，牛鬼蛇神那一套就不要拿出来自己吓唬自己玩了。生老病死是生命规律，这普天之下哪块土地上没躺过几个死人。安啦，我先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事，你也回家早点休息。晚安啦。”说完抽回手，开车门下车。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趴车窗上无比认真的跟柒子默交代：“千万别跟爸说，记住了哈。” 柒子默无语点头，目送她晃晃悠悠无比闲散的踱进酒店门里，沉了一阵，啧啧嘴，长长叹了一口气。 单手扶额，头疼。 习惯就好。 —— 从电梯下来，整个六层都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真的像是柒子默所说，酒店这一层已经没有人住了，只有走廊里的壁灯还亮着，两两相隔，在地半晌投下孤独的昏黄。 绕过拐角，柒子瑾在自己房间门口站定，一边从口袋里掏房卡一边下意识的往自己身后的房间看过去。房门已经关上了，门口依然拉着境界线，莫名就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阴森森的令人背后发凉。 柒子瑾眼神不由自主的闪了闪，终于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开门进屋。 打开电视开大音量，房间中终于不似刚开始一般死寂，柒子瑾坐在床边拿着遥控器胡乱转了一阵台，总觉得鼻息间隐约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卫衣，突然想起中午她就是穿着这身衣服检查了对门的尸体，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管那么多就伸手从水里捞尸体，衣服袖子全湿了。 想到这里心头不由一抖，虽然从她选学法医之后一直都没离开过尸体，但是现在她身上正套着一件浸满血水的衣服，心里总归还是很膈应，遂赶紧起身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换了睡衣，又把脏衣服用塑料袋装了扔到了楼梯间的垃圾桶，她才又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卫生间的灯没关，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壁灯，橙黄色的灯光笼着房间，莫名就让人觉得困倦。柒子瑾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拉下眼罩。 可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却开始震动。 极度不情愿的摸过手机拉开眼罩，却发现是国外的号，刚要接起那边就先挂了电话。柒子瑾拿着手机一怔，很是无奈，心说可能是她美国的朋友故意逗她，也就没有在意，就把手机放回床头继续培养睡意。 五分钟以后，当她朦朦胧胧正要入睡的时候，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伸手过去拿过手机，拉下眼罩的一瞬间，那边又挂了电话。 柒子瑾现在明白了，他们是故意在逗她。强自沉下一口气，把手机再度放回床头，她翻了个身，继续努力入睡。 十分钟以后，手机第三次开始震动...... 终于忍无可忍，柒子瑾一把扯下眼罩，拿过手机直接接起，冲着听筒就是一阵低吼：“魏然，你丫的是闲的是嘛？不就是我没答应回去给你带特产嘛？你丫用得着半夜三更打电话催命嘛？麻烦你算算时差，我这现在是晚上，晚上，我现在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电话骚扰我，我回去就让你和你的特产去见鬼！” 听筒那边一阵安静，没有人应。 柒子瑾一怔，突然觉出不对，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但明显是国内的。正在疑惑，就听听筒那边传来一声低笑，然后一个低沉的男生响起： “不好意思，柒小姐认错人了，我不叫魏然，我是顾烨宸。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但我也只是出于好心通知你，既然你决定要参与这次的案件，那么请你明天早上八点赶到尸检所，顺便说提醒一下，请你明天不要再按照高中生的风格打扮自己，谢谢。再见。” 然后轻“咔”一声，电话挂了。 柒子瑾握着手机，突然之间哭笑不得，懊恼捂脸。 oh~*！ —— 次日一早，出租车才停住，柒子瑾就看到了正等在尸检所门口的顾烨宸。 依旧是西装革履，清俊逼人，不过衬衣领口的扣子开着，也没打领带，所以显出几分随意自然。此时他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抬起另一只手在看表，神色倒是淡淡，丝毫没有不耐烦。 柒子瑾付了钱开门下车，直直朝他走了过去。 “真早。”毫无情绪的出口，柒子瑾在顾烨宸面前站定。 顾烨宸循声抬头，看见眼前的柒子瑾，不动声色之间，眸光微微一敛。 看来她还是听了他的建议没有再穿她那身酷似高中生的行头，今天的她一身黑色修身v领衬衣，深蓝色的牛仔铅笔裤，驼色中跟及膝长靴，斜挎着一个皮包，短发飞扬，干练中似有多了几分妩媚，颇有几分美剧里便衣女警的意味。 “早。”顾烨宸淡淡回她一句，低头间目光正好落在她深v的领口处，就见一道浅浅的阴影，存在于她胸前的雪白丰腴正中，不由微微一怔，随即转身朝大门走。 他方才细微的表情全被柒子瑾看在眼里，见他转身抿嘴一笑，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在他身边阴阳怪气的开口：“切，我本来就是女的，但某人错把我当成了男人，由此可以证明，我当男人也一样可以很成功。你说对不对，顾博士？”说完，朝顾烨宸冷冷一笑，侧身先进了大厅。 —— 停尸房较之室外有些阴冷，顾烨宸走到停在最里面的一具尸体旁，柒子瑾在他身边站定。 过了一会，洛青川昨天见过的中年法医走了过来。中年法医先是笑嘻嘻的跟顾烨宸打了招呼，又把一个装着法医鉴定报告的文件夹递给了他，这才朝柒子瑾微微点点了头，伸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洛青川：“死者肖茜，27岁，未婚，非本地人，父亲早亡，母亲也在前年去世，之后迁居本市，在本市购有住房，没有汽车。他的职业是易盛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客户经理，社会人际关系较复杂。” “死亡之间为昨天凌晨5点到6点之间，死因为溺水，因其死前服用过量的巴比妥类药物，导致昏迷溺水。”待洛青川说完，中年法医往前走了一步，表情严肃，说得很慢。突然他顿了一下，眉头募地皱紧，看向顾烨宸：“顾博士，昨天你跟这位小姐已经见过尸体了，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普通的自杀，但是后来经过解剖，我们在这具尸体上发生了古怪。其中一点就是昨天这位小姐提到的，死者手腕上的刀痕，我们检测了伤口处的血凝情况，发现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和推测之间有出入，所以这真的是谋杀。” “这个我们都知道了，说点我们不知道的。”柒子瑾声音懒懒，抬眸看了一眼中年法医，俯下身子自习观察着躺她眼前的苍白女孩，忽而她眉头皱了皱眉，问：“有没有手套？” 中年法医一怔，转头望向洛青川，又看了看顾烨宸。顾烨宸没动，洛青川则淡淡瞥了他一眼，点点头。 柒子默头也不抬的伸手接过手套，很熟练的戴上，动了动手指，弯下腰很是仔细的开始检查尸体。 顾烨宸静静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眉头微皱，表情无限认真的柒子瑾，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转而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夹，神色淡然的快速看着。 中年法医在原地站了一阵，莫名就觉得这样的沉默让他很不舒服，于是轻咳一声开始低声汇报：“死者生前曾有过有性\\行为，但现场并没有其他人的dna，死者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报告里有写，我看到了。”顾烨宸凉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中年法医，顿了一刻对洛青川说：“洛队，你们应该已经排查了肖茜的人际关系，有什么什么收获么？” 洛青川原本严肃的表情在一瞬间冷了几分：“没有。” 第6章 【传说的推理大神】 第六章 冰凉的空气环绕在空阔的房间内，听见洛青川的话，柒子瑾也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转头看他。 “根据死者肖茜同事提供的消息，死者生前性格比较孤僻，除了工作基本不与外界联系，也没有过多应酬，身边和她关系较好的朋友基本没有，而且她很注重*，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她是否有男友，这让我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洛青川眉头紧皱，语气很是沉重。 “注重*？”柒子瑾丝毫不以为然，轻“嗤”一声：“现代生活中到处都是摄像头，哪有什么*可言。”低头注视肖茜苍白的脸，小巧的脸型，眉毛弯弯，细挺的鼻子下一张小嘴血色尽失，虽然此时她已是一具尸体，但不难想到她生前也是一个很标致的姑娘。 顾烨宸抬眉淡淡扫一眼柒子瑾，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嘴角弯了弯，转头问洛青川说：“本市房价多少？” 洛青川一脸茫然不明所以：“每平米8000左右吧。” 顾烨宸又问：“肖茜的房子是她名下的么，多大？” 洛青川：“根据调查是她名下的，两室一厅，大概不到80平米，住了有两年了。” 顾烨宸默了一刻，眼睛眯了眯，声音凉凉道：“肖茜今年27岁，22岁大学毕业，参加工作，25岁买房，就算是按揭速度都不会这么快。鉴于她的工作性质，我建议你们着重查一下她近两年的客户，主要目标为女性，面前年龄35岁到45岁之间，近一年内离异，经济状况尚可。次要目标为男性，年龄在35岁到40岁之间，婚龄3年以上，妻子有工作且工作比较忙或者是近两年内有生育史；从事职业可能是医生或者护士，也有可能是身边有从事医疗工作的近亲和朋友。”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洛青川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柒子瑾微微偏头看着他俩淡淡笑，明显也是明白了其中深意，唯有一直在一遍扮演背景墙的中年法医一脸茫然的出声发问：“难道说这是情杀？” 顾烨宸淡淡扫他一眼没说话，洛青川拿着手机转身出去了，柒子瑾正掰开肖茜的嘴，凑近了观察她口腔内，看都没看那法医一眼：“嗯，真高兴你跟上了我们的节奏，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是仇杀。”说完她眸色突然一敛，伸手过来，“麻烦给我牙线和镊子，谢谢。” 中年法医在原地愣了一刻，下意识转头看向顾烨宸，而后者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单手插兜站得笔直。 心中默默哀叹一声，中年法医最终还是上前给柒子瑾递过牙线和镊子，心中忍不住默默，想他当年也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在这当了十几年法医，从来都是被人尊为老师，受人尊敬的，什么时候给人当过助理打过下手，更何况还是给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这让他心中万分不爽。 但很明显身边这位顾烨宸顾大神更不是伺候人的人，于是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麻烦帮我扶一下她的头，谢谢。”柒子瑾接过法医递过来的东西，看也没看她一眼。 中年法医顿感更加憋屈，无奈照做。 当洛青川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柒子瑾拿着镊子从肖茜的牙缝里捏出很小一截头发，嘴角微扬，一脸狡黠的看他：“青川，我们现在应该有嫌疑人的dna了。” 听见这语气中毫不隐藏的欣喜，一直站在一旁静如大神的顾烨宸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侧眸淡淡扫了一眼柒子瑾，淡淡道：“应该是嫌疑人之一。” 柒子瑾一怔，转过脸来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如丝一般纤细的不悦自心头抽出。 这家伙什么意思？他是故意来跟她对着干的嘛？ 中年法医也是一愣，转头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且一本正经的开始扮演背景墙。 倒是洛青川反应最快，猛然想起当时在案发现场顾烨宸说的凶手有两人，且极有可能是女性，略一沉思，问道：“顾博士，按照之前您所推定的凶手为女性，再结合刚才您的分析，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感情纠纷引起的谋杀。死者肖茜可能和她的某位已婚男性客户有婚外情，这件事被男性客户的妻子撞破，所以一怒之下杀了肖茜？” 这样的假设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总觉得很有些牵强。 洛青川皱了皱眉，很是不解的看着顾烨宸。 “不错的设想，但方向错了，且与尸体向我们表达的信息相悖。试想一下，作为情夫怎么可能会允许情妇在他面前被自己的妻子杀死？更何况尸检报告提到肖茜临死之前曾有过性行为，这是说不通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凶手杀死肖茜的时候情夫并不在场，他是直到肖茜被真正的凶手杀死之后才回的房间，对照明显被清理过并且伪造成自杀的犯罪现场来看，凶手和肖茜肯定是认识的，且关系比较密切，反观其人际圈，能与肖茜有接触的人只可能是她的客户，而两位客户兼嫌疑人的关系如此亲密，基本可以判断这两人有不错的私交，亦或是有亲属关系存在。”顾烨宸淡淡扫了一眼洛青川，微微勾了嘴角，“这不难推论。” 寥寥几句话，却是已经把犯罪嫌疑人的范围缩到最小。洛青川愣了愣，望着近在眼前清冷淡漠的顾烨宸，一股莫名的佩服自心底缓缓升起。虽说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顾烨宸的大名，但从未真的见识过他的本事，更何况从他了解到的情况，一般能请得动顾烨宸做分析顾问的必然都是大案要案，要不是这次顾烨宸正好来本市的警校做交流，像这种小案子他根本不会插手。 想到这里洛青川心中不免有些庆幸，更多了几分兴奋，如果根据顾烨宸的分析，那么他们警方可以很快锁定嫌疑人，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之前就能破案了。 —— 尸检所外，顾烨宸和洛青川站在门口等去洗手的柒子瑾。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多变，早上还晴朗的天空此时却已浮上一层阴霾，就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沉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雨。 洛青川在电话里交代了排查重点对象之后调整了下情绪，朝站在台阶上一脸若有所思望着远方天空的顾烨宸走了过去，很客气的问道：“顾博士，您要一起参与排查么？” “那是你们的工作，我为什么要参与？”顾烨宸头也没回，语气凉凉，“我只负责分析，等你们锁定了嫌疑人我自然会到。” 洛青川：“......好吧。”是谁跟他说这位大神好说话来着？他绝对不弄死他！ 长长呼出一口气，洛青川暗暗平复了情绪，刚准备再度开口请教顾烨宸有关案情分析的问题，却听到顾烨宸低沉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柒子瑾是你学妹？” 这是什么情况？洛青川一愣，下意识朝尸检所里面看了一眼，想说这顾烨宸和柒子瑾也没有过多交集，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再联想到他二人之前在案发现场外略带火药味的斗法，心头顿时一抖，连忙陪上一副笑脸，假装若无其事答道：“她啊，是我高中时搏击社团的学妹，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冲点，比较像是假小子，很多时候做事都不过脑子的。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顾博士多多包涵，别跟她一般见识。” 原来从高中开始就开始练搏击了啊，怪不得身手不错。性格冲，这倒是看出来了。至于像假小子......呃，她根本就是个女汉子。 顾烨宸想到这里，心底不禁发笑，但听到洛青川后面的话，莫名就有些不解，转头看他一眼，淡淡应了一个字：“嗯。” 这一个字顿时让洛青川心里更加没底。 柒子瑾甩着手迈出大门，就看见洛青川站在台阶下看着另一侧站得如同一棵树一般笔直的顾烨宸，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眼神还不自觉地朝她的方向瞟过来，心下一沉，迅速开口：“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目光下意识的锁定了背对她站着的顾烨宸。 洛青川面色一僵，摇头：“没说你。” 柒子瑾侧目狐疑的望着他，“嘁——” 洛青川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子瑾，我回警局，你去哪，如果顺路我送你。”旋而转头看向顾烨宸，“顾博士，您去哪？” 顾烨宸仿佛不经意般回身看一眼柒子瑾，说：“我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洛青川立刻意会，转头对柒子瑾说：“子瑾，要不你陪顾博士去酒店，反正你也住那。我这边比较忙就先回队里了，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的。先走了。” 说完还不等柒子瑾回应，他就匆匆摆摆手，扭身上车，一溜烟开走了。 一阵凉风吹过，柒子瑾举起的手屹立风中久久都没有放下，望着早已没有洛青川车踪影的大门，她只能默默长长叹一口气...... 卧槽啊！ 满是悲凉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柒子瑾一怔，朝顾烨宸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昏暗的光阴里他缓缓侧转身子来看她，清傲英俊的面容越发显得棱角分明，眼神清冷却是带着逼人的睿智。他看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莫名就令人心弦一颤，背后顿时一凉——神经病啊！没事冲人乱放什么电！ 第7章 【和大神单相处】 第七章 案发酒店位于本市本市第二商圈，周围环绕着五个大型商场还有丛林一般林立的写字楼，较远区域还分布着几片商品房楼盘，人流量很大，且包括消费人群、经营者、上班族和普通居民，还有游客。 一般位于这种地方的酒店消费都不会低，更何况只是这条街上还有三个ktv和两个游戏厅另加几个门脸装饰奇特的酒吧。嗯——夜生活很丰富嘛。 顾烨宸下车，也不着急上楼，在酒店门口的空地站定，神色淡然的朝酒店两侧的街道望过去——东边的街道距离酒店三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公交站牌，二百米开外是一个十字路口，有监控。西边的街道较长，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商城写字楼综合体...... “大神，大神嘿。” 顾烨宸正在集中的注意力被一个悠扬散漫的声音打断，转头去看就见柒子瑾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撇着嘴神色略显无奈。顾烨宸愣了一刻，眉头微皱：“你在这干嘛，怎么不上去？” 柒子瑾闻言翻了个白眼，朝他伸手过去，“拜托，大神，工作证给我先，没有证件人家不给我房卡的。” 原来这样。 顾烨宸没说话，转眸看一眼酒店的门口，随即迈步直接迈步走了过去，完全没理会还伸着手等着工作证的柒子瑾。 等迈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的人连动都没动，顾烨宸不免有些无语，转头毫无情绪的丢下两个字：“跟上。”紧走几步迈进酒店大厅。 面对空气而站的柒子瑾闻声悠悠转头，恶狠狠瞪了某个自以为狂帅炫爆的人，最后还是默默跟了上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工作证呢！人家是有工作证的正式员工，像她柒子瑾这样的连编外人员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啊......怎么听都觉得很悲催很苦逼有木有！ 回身用类似弃妇的眼神盯着顾烨宸的背影幽幽再瞪一眼，柒子瑾长长叹出一口气，小跑几步冲到顾烨宸前面，两只手撑在柜台的大理石上，偏头刚要对顾烨宸说话，就听到后者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勘察现场，把604的门卡给她。”话音未落，就见他迅速抽出一个黑色的夹子展开在前台小姐面前一亮，只在人家面前一晃，就又迅速收了回去，脚步停都没停就直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卧槽！尼玛给谁耍帅呐！ 柒子瑾莫名就有些火，还不等她追过去讨伐罪魁祸首，就见眼前伸过来一双白净的小手，转脸就看到前台小姐微低着头抿嘴浅笑，脸颊上不知何时飞起两团红晕，忽闪忽闪眨着的大眼睛瞬间飞出几个桃心泡泡，声音嗲嗲的说：“那件房间还没有打扫，你们小心一点哦。” 哦，哦，哦你妹啊！ 柒子瑾努力把已经在嘴边还没来得及爆的粗口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气，一把抢过房卡，朝前台小姐阴森一笑：“你也是。”转身走了。 —— 电梯徐徐上升，站在角落里的柒子瑾斜瞥一眼站她身边的顾烨宸，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暗色的西装勾勒身形，加之他一米八三的身高优势，从背影看是挺高大挺拔的......呃，侧脸也还行，就是棱角太过分明给人感觉不够柔和，如果再忽略掉他眼角眉梢的疏离，总体来说只能算五官端正。 不过好像最近妹子都喜欢这个类型，说什么高冷男神很圈粉，然而柒子瑾完全不明白这种冷冰冰的男人哪里好，怎么看都是一尊大佛，满脸写着“你欠我钱”，去到哪里都是一副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顶多也就是欣赏欣赏，毕竟人家顾大神的身手和专业都是很不错的不是嘛。 想到这里，柒子瑾又忍不住瞥了顾烨宸一眼。突然就发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她跟他又没多少交情，这么在意他干什么？ —— 电梯门打开，柒子瑾率先一步迈了出去。整个走廊空荡荡的，只亮着几盏壁灯，映衬着走廊尽头窗户照进来的灯光，显得无力且虚弱。 顾烨宸出了电梯倒是没着急走，站在电梯口朝走廊两侧看了看，除了正对电梯门的摄像头，走廊尽头各有一个摄像头，然后就是两条分叉的走廊，没有视觉盲区。 “喂，大神，你快点。” 顾烨宸转头朝柒子瑾的方向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见她整个人懒洋洋斜靠在门框上，一只手耷拉着晃来晃去，另一只手里拿着房卡，朝他递过来。 眉头微微一蹙：“你不去？” 柒子瑾一怔，立刻站直了身子。 她怎么可能不想去，原本就是她自告奋勇想要参与这起案子的侦破的，而她现在这么别扭也不过是因为她实在不愿意跟顾烨宸这个传说中的大神凑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柒子瑾总是莫名其妙觉得很慌，就好像她所有的心思都能轻易被他看透，而他的想法，就算是她绞尽脑汁也很难猜到一二。更何况她还在因为和他第一次不很美好的初见耿耿于怀。在她的思维里，交手时不小心袭胸啊什么的都好说，关键是把她错认成男生的这个......根本不能原谅好嘛！ 不管是她柒子瑾的内心有多汉子，但她外表依然是一枚软妹子啊喂！ 虽然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但是她自己打死都不承认，对，不承认！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柒子瑾已经跟在顾烨宸身后迈进了604房间。 空气中的血腥气散了不少，但隐约间还是可以闻到。柒子瑾皱了皱鼻子，在玄关处站定，四周打量了一圈很是不解的问顾烨宸：“这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警方当做证物拿走了，而且之前凶手清理过现场，估计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你要找什么细节的话不如去肖茜家里，没准能有死耗子被你碰上。” 正从口袋里拿出白手套准备戴上的顾烨宸手上动作一滞，转头看向柒子瑾，眸光暗沉的有些渗人：“你说我是瞎猫？” 糟糕，被发现了。 柒子瑾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微抬了下巴迎上顾烨宸的目光，笑得有些花枝乱颤：“呦呵，原来你听出来了啊。看来也不太笨。”她这语气完全就是学的顾烨宸，昨天他就是这么挑衅她的。 被挑衅的某人闻言转脸瞥她一眼，没搭话，停了一刻迈步走到床前，在床头柜旁站定，背手低头看着床铺上堆成一团的被子和挤在一起的两个枕头，眉头微微皱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被无视了。柒子瑾有些讪讪的，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迈步走到床的另一侧站定，顺着顾烨宸的目光落在床铺上，床单上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有。 他在找什么？ 心中疑惑渐渐升起，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她下意识的弯下腰，以便能更好的观察，然而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转脸看向另一边的顾烨宸，就见他依旧一脸清冷，但眼神却是无比认真、专注的。 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的柒子瑾不禁有些意外，原以为他和那些只会装腔作势拿腔拿调的所谓专家是一样的，只会讲一些冠冕堂皇没什么实质意义的大道理，但自从刚刚在尸检所听他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范围时她对他的认识就已经有了改观，现在再看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忽而觉得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那么——她是不是可是适当的提出些建议，帮他一下？ 这么想着，她就已经开口了：“肉眼所视微小痕迹有局限，要不去找个黑光灯过来？应该可以看的清楚一点。” 柒子瑾说这话只是单纯提议，但听在顾烨宸耳朵里却有了些别的意味。就见他眼神很奇怪的看向柒子瑾，薄唇轻抿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感受到他的目光柒子瑾微微一怔，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不明所以的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顾烨宸的目光闪了一下，立刻直起身子，表情有些为难，又有些好笑：“柒子瑾，你确定要在酒店这种地方用黑光灯么？”他轻咳一声，看柒子瑾依然一副“不懂”的表情，很是挫败，叹了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我不否认在黑光灯下任何细微痕迹都无所遁形，但请注意这里是酒店，你确定你看到那些莫名其妙分明别类的痕迹还能处之坦然的住下去？” 这话其实已经是说的无比明白，更何况他又把所处的环境——“酒店”再度着重强调一遍，要是现在她柒子瑾还不明白，那他真的是败给她了。 柒子瑾愣住了，脑子里开始迅速反应他的话——酒店，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很多情侣，那么*情难自抑也属于正常现象，所以留下点什么痕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靠！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柒子瑾瞬间明白了，脸上顿时一热，又羞又窘的朝某人瞪过去却见他一脸无比坦然的神色，怎么能有人把流氓耍的这么清新脱俗不着痕迹！而且他怎么可以如此泰然自若！ 混蛋啊！！！ 第8章 【脑回路异于常人】 第八章 强压下已到嘴边的怒吼，柒子瑾双手掐腰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尽量平静柔和的目光朝顾烨宸看过去。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顾烨宸心里也着实有点小尴尬，但他没有表露，斜睨一眼柒子瑾微微有些羞红的脸，很不道德的轻轻勾起一侧嘴角。心想，这姑娘表面上感觉大大咧咧，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原来也是会害羞的嘛。 有点意思。 心情莫名就愉悦的不少。顾烨宸低头紧了紧手套，正准备弯腰继续寻找他想要的痕迹的时候，就听到背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这丝毫不是问题。不可否认我们所处的环境决定会有很多我们意向不到的痕迹存在，但我们只需要提取到最新鲜的痕迹就可以，完全没有必要在乎那些其他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柒子瑾的声音淡漠的不含一丝情绪，神情更是一本正经犹如官方新闻发言人。她停了一下，顺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抬眸扫一眼顾烨宸，“我给洛青川打电话了哈，让他找人把黑光灯送过来，你没意见吧？” 一串乌鸦飞过头顶...... 顾烨宸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柒子瑾，顿感无力，单手扶额沉吟了一阵，终于无奈开口：“不麻烦了。你还是出去吧。” 柒子瑾呆了一下，“哦。”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出去了。 门锁“咔嚓——”一声撞上，顾烨宸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出方才柒子瑾一脸正色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怎么感觉这个姑娘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呢？ —— 回了自己房间，柒子瑾顺势扑倒在床上，滚了两个圈，最后呈“大”字型躺倒，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一阵呆，才伸手够过枕头旁边的电视遥控器，按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海绵宝宝》，柒子瑾侧着脑袋看了一会，觉得不舒服，伸手捞过一旁的枕头，侧着身子继续看。 无聊的剧情总会让人忍不住犯困，看了还没三分钟柒子瑾已经是阿欠连天，翻了个身整个趴在了床上，脸埋进被子里，刚想用头蹭蹭枕头，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顾烨宸的脸，他嘴角噙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声音冷淡的说：“......这里是酒店，你确定你看到那些莫名其妙分明别类的痕迹还能处之坦然的住下去？” 心里莫名徒生出一股恶心，柒子瑾瞬间从床铺上弹了起来，一联想到她接连睡了两天的床上还残留着其他人莫名其妙的体、液，在黑光灯下泛着晶莹紫色的画面，她整个身子忍不住就是一抖，连忙扯起袖子嫌恶的抹了一把脸，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最后挪去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可是心中的不适感却并未因此消失。 电视是已经看不下去了，柒子瑾满脸警惕神色，盯着房间内的设施一寸一寸的扫描过去，心里就一阵阵的跟着发毛，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每一处都沾着不明人士的不明液体，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既然这样，要不真的换个地方住？ 不过好像哪里的酒店都一样，这里还是商圈，消费相对较高，要是其他的小旅馆怕是要比这里还令人惊悚。 ...... 正在她就要不要换住的地方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掉在床铺上的手机却开始响了。柒子瑾愣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小心翼翼用两指捏起手机，侧头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智商受限的神烦老哥。 “喂，亲爱的哥哥，找你聪明又乖巧的妹妹有什么事？”柒子瑾握着电话，嘴角噙一丝诡笑，神彩洋溢的样子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呃......”电话另一头的柒子默明显感觉背后一寒，直觉告诉他自家妹妹这么有礼貌的叫他肯定没有好事。这一分神，瞬间就忘了自己刚刚要跟她说什么，愣了一下，皱眉想了想，一拍脑门：“哦，是这样的，爸今天早上临时决定去海城的分公司视察，刚刚已经走了，你要不要搬回家来住？” 嘴角的笑瞬间僵住，柒子瑾眉头微蹙，转了转眼珠，心想自己这才刚回来三天，父亲就去海城了，这到底是真去分公司视察啊，还是变相让步让她回家去呢？这戏做的太明显了好不好！心思一转，语气也带了几分审问的味道：“哥，你是不是把我回来的事告诉爸了？” “没有。绝对没有。”柒子默义正言辞信誓旦旦，“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卖妹求荣的人！” 柒子瑾很是不屑的“哼”一声，心却默默软了下来。她太了解她的父亲了，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柒子默瞒住，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现在又借口躲了出去，八成也是希望她能够回家看看。就算他们父女之间有些分歧，但总归是磨灭不了血缘，更何况作为父亲，他又怎么能真的看着女儿好不容易回家却住在酒店，为的只是不跟他斗气斗嘴。 有淡淡的酸涩在胸腔中漫延开去，柒子瑾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开口：“那好吧。我暂且信了你的鬼话，那就先这样，等你忙完了给我电话，我也收拾一下，等你过来接我。” 柒子默的轻快地笑声自听筒传出：“ok，抽空想想晚饭吃什么，下午我直接带你过去。就这样，拜。”说完就挂了电话。 “晚饭吃什么？中午饭还没着落呢好不好！”柒子瑾嘟着嘴喃喃自语，顺手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去收拾洗漱用品，准备收拾行李。 把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她又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检查有没有落东西，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这么想着，她已经晃悠过去开门。 居然是顾烨宸。 光线昏暗的走廊里，他背着手站在门边，俊朗的脸上神色淡然，依旧给人以疏远清冷的感觉，垂目淡淡看她眼，“一起去吃饭吧？” 柒子瑾单手扶着门把手一怔，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他这是在叫她一起去吃饭？他有这么好心？ 狐疑的扫他一眼，柒子瑾这才想起从早上起到尸检所知乎他们就一直在一起，他也没吃午饭，刚刚他一直忙着勘察现场所以没顾上，现在忙完了就过来叫她了？看来他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嘛。 心中对他的不待见瞬间又减了几分，柒子瑾讷讷“哦”了一声，往前迈一步，反手关门，“走吧。我已经被饿成纸片人了。”说着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顾烨宸低头微笑，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 —— 两人在酒店门口站定。 “你想吃什么啊？”柒子瑾探头的看了看街两边买服装的小店又转向另一边方向的大型商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已经快三点了，过了饭点，商场里估计已经没什么能吃的了，这附近也没什么小店，不如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你过去。”说完目光转向顾烨宸，等着他回答。 感觉到她的目光，顾烨宸眉头微蹙，低头看她，语气淡淡的：“随便吃什么都可以，我对这地方不熟，你看着办就行。” 呦呵，这话说的怎么还带着点纨绔子弟的意思。 “通常意义来讲，‘你看着办’的意思是劳资懒得去想，也想不出好的，虽然是让你随着自己的性子折腾，但也得办的让我满意才行。”柒子瑾斜睨一眼顾烨宸，哼一声，“大神，听你这说话语气就知道平时没少使唤人。得嘞，既然您说让我看着办，那我就真按自己的喜好来了，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能反悔。”说完迈步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朝他一招手，“走吧，大神。” 顾烨宸：“......”这妹子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无语望苍天。 —— 出租车上，柒子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过脖子看后面的顾烨宸：“大神，你能吃辣么？” 原本凝神想事情的顾烨宸转目看向她，简洁明了的两个字：“还好。” “还好那就是吃辣不会死呗？”柒子瑾反问一句，呵呵一乐，转过身去：“得，只要不死就没事，不过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是法医，你的尸体交给我，你放心。” 司机大哥一听，率先忍不住笑开了：“姑娘，你太能说笑话了。” 柒子瑾跟着乐 顾烨宸：“......”==他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好心去叫她一起吃饭。 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才想转头看向窗外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听到前面的柒子瑾正用方言跟出租车司机聊天。语速很快，但语调很轻快，就像清晨鸟儿的叫声，莫名就让人心情愉悦。忍不住侧目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就只看到她眉飞色舞的表情，和丝毫不加掩饰的自然笑容。 果然是跟平常的女生不一样啊，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女生的样子。 顾烨宸在心里长叹一声，能把姑娘养成她这样，不得不承认她的家长很令人佩服。 第9章 【闲闲散散一小事】 车子在老城区的一个胡同口停住。 柒子瑾率先跳了下来，等着顾烨宸下车的空档她站在纵横交错的胡同口踮起脚朝巷子里望了望，然后转身朝顾烨宸做了个“跟着我”的手势，扭身就钻进了胡同巷子里。 新城区新建已经很多年了，老城区这边除了来旅游的人基本已经没有年轻人居住，大多是些年迈念旧的老人还守着原来的小院子，在初夏的午后拿着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晒太阳。偶尔有谁家的孩子追逐而过，就有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巷道中。 细窄的小道两边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砖墙，经年累月里染上斑驳的颜色，青灰的，有的缝隙中已经生了青苔，远远望过去，就像染了水汽，莫名就让人觉得冷。 顾烨宸单手插在裤兜里，闲庭信步般跟在柒子瑾身后任由她带着自己七拐八拐，在窄小的巷道中窜来窜去，偶尔侧眸打量一眼身边几乎千篇一律的低矮院落，再看向给他带路的柒子瑾，心里默默佩服她认路的能力。 两人最终是在胡同深处临近河边的一间院子门口停下。 青砖白墙，木门微敞，靠近门口有一方青草地，几只土鸡正扒拉着草业在地上啄，院子里另一侧的拐角里几只兔子正围在一起吃菜叶。 呃......好一副闲适农家的即视感。 顾烨宸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朝院门上看过去，结果并没有发现招牌什么的，正在疑惑间，柒子瑾却已经直接迈开步子，推门而入，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刺刺的朝院子里扬声喊道：“李叔，李叔，你在不？”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从屋里出来，看到柒子瑾时愣了愣，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小瑾？” “嗯啊，李叔，你还记得我呐？”柒子瑾笑呵呵的迎过去。 “这孩子，我怎么还能把你忘了。”李叔满脸堆笑，侧身给柒子瑾撩开门帘，伸手虚拍了她的头一下，“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你了，之前还听你爸说你去国外读书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倒是几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听着李叔的长篇大论，柒子瑾脸上的笑渐渐凝固。真的是很想打断他直白的说她是来吃饭的，但是打断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人李叔不过是热情了点而已，所以，柒子瑾决定——忍。 ...... 五分钟之后，柒子瑾僵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叔：“叔，你能先放我进去么？我好饿~~~” 李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着：“你瞧瞧，光顾着跟你絮叨了，来来来，赶紧进屋。”目光一转，这才看到站在柒子瑾身后正盯着兔子啃叶子的顾烨宸，“哎呦，小瑾还带了朋友来啊，真是不好意思，赶紧赶紧，你也进屋。”说着已经替他撩开了门帘。 顾烨宸转过身走了过去，到李叔跟前微微欠了欠身子，礼貌的笑笑，才迈进屋里。 —— 外观朴素的农家远略，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不大的空间用屏风分成了三个小隔间，每一间里的装修都不一样，但处处透着浓浓的古风，莫名就让人觉得舒服惬意。 顾烨宸随意打量四周一圈，在柒子瑾对面坐定，顺手解开了西服外套的扣子。 “怎么样，还不错吧？”柒子瑾问。 顾烨宸点头：“嗯，环境不错。” “那当然。”柒子瑾笑得很是得意，“你别看着地方偏，东西可是真好吃，而且这里没有招牌，来的都是熟客，一般人都找不到的。你刚看见院子里的鸡和兔子了吧，这都是自己家养的，绝对没有催肥剂什么的。喏，这屋后边不过五百米就是他家的鱼塘，很多人来这钓鱼的，钓完了在这让李叔帮忙做，特别鲜。” 顾烨宸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隔壁屋传来李叔高亢的声音：“小瑾，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炖上！” 柒子瑾转了转眼珠，不假思索的回道：“还是那老三样呗！”目光下移瞥见对面的顾烨宸，连忙有加了一句，“叔，今天少放点辣。” “好嘞。”李叔应了一声。 —— 等菜的间歇柒子瑾起身去拿了茶壶和茶碗过来，沏满三杯，一杯递给顾烨宸，一杯给自己，还有一杯放在桌子的另一侧，目测是给李叔的。 两个人一时没话，只听到隔壁厨房里传来食材在锅里翻炒的声音。 真的是越听越饿，柒子瑾眯着眼睛啧啧嘴，索性歪了身子趴在了桌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顾烨宸拿过茶杯，抬眼瞥她一眼，抿一口茶水，微微扬了唇角，没说话。 没过一会，一个服务员举着托盘过来上菜，李叔跟在后面，一边用毛巾擦着手。 许是闻见了饭菜的香气，柒子瑾瞬间就直起了身子，一边帮忙端菜，一边朝李叔招呼，让他也一起坐下。 “呐，我给你介绍一下啊。”柒子瑾把一碗米饭递给顾烨宸，“大盘鸡、水煮鱼、哑巴兔，都是很平常的菜色，但是李叔这做的卫特别正，尤其这个哑巴兔，保准你辣的说不出话来。好心提醒你，不能吃辣最好不要碰，不过不尝一下就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叔笑呵呵的看着柒子瑾，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伸手拿过茶杯，饶有兴趣的盯着顾烨宸看了看，转头贼兮兮的问柒子瑾：“小瑾，这是你男朋友吧？” 柒子瑾一口饭差点没噎死，一脸艰难的看着李叔，还不等她回答，顾烨宸幽幽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不是。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李叔一脸尴尬的朝顾烨宸笑笑，转头看向柒子瑾，那眼神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柒子瑾不明所以，茫然朝李叔笑笑，转头专心吃饭。 过了一会，原本安静的院外突然就有些嘈杂，然后就听到几个人大喊着李叔的名字叫他出去。李叔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回身对柒子瑾说：“来了几个钓鱼的朋友，小瑾，我先过去招呼，你和你朋友慢慢吃哈。” “好。”柒子瑾应一声，朝李叔拜拜手，“您忙您的，我这自力更生就行。” —— 李叔出去后，隔间内恢复安静，顾烨宸放下手中的空碗，抬眼朝对面的柒子瑾看过去。米饭没动多少，一直在吃菜，脸颊有点发红，鼻尖起了一层薄汗，应该是辣的。突然就有些想笑，又想起刚刚她说的哑巴兔，心中莫名就有些好奇，顺势伸过筷子夹了一块咬了一口...... 真的好辣。口腔里瞬间仿佛着了大火，刺激又麻木的感觉如同电流一般直冲头顶，还带了些许的晕眩感，额头隐隐有些发胀。 强逼着自己咽下嘴里的肉块，顾烨宸感觉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拿过一边的水慢满满灌下一杯，才稍稍感觉好了点，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抬起头来，正巧就撞上了一脸坏笑的柒子瑾。 “哈哈哈，味道怎么样啊？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顾烨宸淡淡扫她一眼，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伸手拿过桌边的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低头抿一口，彻底放下了筷子。 呃......他这是生气了？ 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柒子瑾撇撇嘴，咬着筷子看着顾烨宸辣红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 停了一刻，她从旁边的筷篓里拿了一双新筷子，拆开来，夹了一块大盘鸡放进他碗里，笑嘻嘻的说：“好吧，大神，我不嘲笑你了，行不行？你大人有大量，比那么小气嘛！” 顾烨宸瞥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柒子瑾彻底挫败了，无奈的吐吐舌头，也不理他了，低头专心吃东西，要知道这几年她在国外，可是想死这里的吃的了。还是我大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至少比美利坚的汉堡薯条各种芝士甜甜圈有创意多了！更不要说让她欲罢不能的辛辣食品了，在美国想要吃辣就是多放辣椒酱，而在我中国大本土，光是一个川菜就能让人吃一辈子不嫌烦啊！ 越想越觉得自豪，正在她心里盘算着这次回学校她一定要带一箱火锅底料走的时候手机响了。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瞥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哈着气接起：“喂，欧巴，你那边忙完了？” “嗯，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柒子默的声音懒懒的。 “我在李叔这吃东西呢，你要不要过来，我给你留点？”柒子瑾拿起杯子一边喝水一边说。 “你现在吃的这算哪顿？”柒子默的声音里透着不悦，“你先吃着吧，我一会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柒子瑾收起手机，这才抬头看向顾烨宸：“大神，我哥一会来接我，你要去哪，顺带送你过去？” “你哥哥？”顾烨宸眉头微微一皱，瞬间就联想到今早他问洛青川是柒子瑾学长的问题，现在又听说她有哥哥，也在本地，那么不难猜出她家就在本地。可是一个本地的姑娘放假回家却住在酒店，这多少有些说不通，除非她的家庭关系不是特别和睦..... 看着顾烨宸若有所思的表情，柒子瑾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紧接着下意识的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不许分析我！” 第10章 【假装是工作搭档】 第十章 柒子默来的时候正巧碰到提着茶壶要往鱼塘去的李叔，跟他礼貌的问了好之后，就见李叔贼兮兮的探过头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小瑾来的时候带了个挺帅气的小伙子，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结果那小伙子说是普通朋友......但我觉得不对啊，估计是两个人刚好上没多久，不敢告诉别人。子默，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不是？” “啊？”柒子默完全没懂李叔的意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此时此刻他真是由衷的佩服李叔的八卦精神，下意识的朝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子瑾回来才几天，怎么可能神速就交了个男朋友，而且还没第一时间带来给他这个亲哥见见就领到了李叔跟前——这不合理啊！猛然想起昨天她说她正在帮学长查案子，顿时也有些明白了。 柒子默“呵呵”傻笑两声，忙打圆场：“李叔，您真误会了。小瑾没有男朋友，那个小伙子估计是她的同学什么的，肯定是听她说您这饭菜好吃，所以赶着她回国特意让她带着来的。”停一下看向李叔，却见他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心下一狠，紧接着开启了拍马屁模式。 “哎呦，李叔您别不相信啊。要知道您这小院在本市可是独一份的，多少人想找都找不来呐。这更关键的是您不是从小看着我和子瑾长大的嘛，她找男朋友怎么可能不带来跟您看？” 瞧瞧，这满嘴跑火车的本事，柒子默佩服的简直想给自己磕一个。 李叔终于不再揪着不放，笑着拍了拍柒子默的肩膀，“就你嘴甜。得嘞，小瑾和他朋友在里面，我现在去鱼塘那边，有几个熟人等着呢。” 听到这话柒子默简直欢呼雀跃喜大普奔，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嘞，李叔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等一会我接小瑾走，下次再过来看您，到时候我给您带瓶好酒来。” “就你小子会来事。”李叔爽朗笑道，转身走远。 —— 柒子默推开房门，突然就被隔间里过分诡异的气氛震得有些懵。 顾烨宸和柒子瑾相对而坐，却是连看都不看对方，只顾着低头各自玩着手机。听见动静两人同时抬头朝柒子默看过来，然后就听到柒子瑾松了一口气一般喊了他一声：“哥。” 听这委委屈屈的语气，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柒子默有些意外，目光转向另一边的顾烨宸，还不等他开口，顾烨宸却已经站起身来，很礼貌的朝他伸过一只手：“你好，我是顾烨宸，和柒子瑾是......算是工作搭档。” —— 最后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直到柒子瑾坐上了柒子默车的后座她都没有想明白。 刚刚还在李叔的小院的时候，当柒子默和顾烨宸互相自我介绍完毕，按照原来的剧本本来应该是柒子默和她把顾烨宸送上出租车，然后柒子默再带着她去酒店拿了行李，兄妹俩欢欢喜喜回家。结果心情不好的作者完全没有按照剧本写，而是让顾烨宸在临上出租车之前接到了洛青川的电话，内容为：有人刚刚来到警局投案自首，自称是间接杀害肖茜的凶手，让他赶紧到警局参与询问。 于是乎，作为从一开始就吵嚷着要参与案件调查的柒子瑾怎么可能容忍自己错过案件告破的过程——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柒子默默默当起了免费司机，送自家妹妹和顾烨宸去警局。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柒子默听说顾烨宸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之后立刻换了一副狗腿面容，直接把柒子瑾赶去了车后座，而他自己则和坐在副驾驶的顾烨宸一路上打着请教问题的旗号聊着关于犯罪心理的闲天，整个就是一遇见偶像的脑残粉嘴脸。 盯着柒子默的后脑勺在心里默默把他诅咒了一百遍之后，柒子瑾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整个人斜靠在椅背上，侧着脑袋盯着车窗外，撑着一只手在后窗玻璃上画圈圈，思绪已经不知飞去了何处。 “柒子瑾，你再画后窗玻璃就花了，一会倒车入库看不见撞墙上你负责赔！” 柒子默的一声怒吼直接震得柒子瑾打了一个哆嗦，茫茫然抬头去看他，却先对上了顾烨宸回头看她的脸，目光依旧清冷淡漠，但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是在看她的笑话。这个想法瞬间闪进柒子瑾脑中，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回击，只能暗搓搓朝他翻了个白眼，拉起袖子抹了两把车后窗玻璃，完事顺手一巴掌就朝柒子默头顶扇了过去。 你再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试试看！ —— 到达警局时，洛青川已经在等，当他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三个人，明显一愣，紧接着快步迎了上来，先是简短的跟顾烨宸说了一下案件的进展，才转头朝柒子瑾点了点头，然后他走向柒子默，微微弯了嘴角，低声说：“七哥，要不您先回家，一会这边忙完了我把子瑾送回去。” 原本柒子默和洛青川就是认识的。想当年柒子瑾刚上高一参加搏击社团，柒子默刚好大学毕业在自家公司帮忙，每当搏击社晚上训练或者有什么活动，都是柒子默开车过来接柒子瑾回家。偶尔来的早了，就跟着一起玩一玩，一来二去，倒也跟搏击社的孩子混熟了。 柒子默本来就比柒子瑾大六岁，夹在一帮高中生中自然就成了公认的大哥，但因姓柒，所以一帮孩子索性给他起了外号，就叫“七哥”。因为听着很像混社会的混混的称呼，一开始柒子默还不是很愿意，但后来听他们叫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所以一直也就再没改过。 只是后来那帮半大的孩子都长大考了大学，慢慢也就断了联系，已经很久没有再这么叫他，今天听到洛青川提起这久违的称呼，心底竟生出那么几分时过境迁的感觉。 淡淡一笑，柒子默刚想答应，突然想起前几天他哥们跟他说的一个八卦。转头看住洛青川，表情有些严肃：“小洛，你送子瑾回家我没意见，但是你女朋友能答应么？我可听说她是百里挑一警花之中一醋海啊。”说完坏笑两声，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盯着洛青川。 什么？女朋友！ 柒子瑾顿时来了兴致，连忙上前一把拉过洛青川的胳膊，压低声音质问道：“好你个青川，有情况都不向我汇报，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就听走在最前面的顾烨宸一声轻咳，头也不回的说：“等结了案有的是时间叙旧，不急在这一时。” —— 审讯室外，透过单面透视镜可以看见里面坐在桌子后的相貌寻常的中年男人，他有些发福，带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他略微低着头，注视着他放在桌上交握的双手，目光没有聚焦，似乎正在发呆。 “李松阳，39岁，餐饮公司老板，婚龄7年，妻子方璐现在怀孕六个月，正在待产。通过dna对比，死者肖茜嘴里的头发就是他的。他是今天下午4点来警局投案自首的。根据初步审讯，他承认和肖茜有婚外情，并且在目前一年内，他总共通过肖茜购买了170万的理财产品，是肖茜最大的客户。据他称，真正杀死肖茜的人就是她的姐姐，李春梅。而通过对李春梅的背景调查发现，她完全符合你对于首要犯罪嫌疑人的画像。”洛青川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转脸看向顾烨宸，停了一刻又开口。 “李松阳的姐姐李春梅，现年43岁，今年年初以感情不和为由与前夫协议离婚，有一个12岁的女儿。曾因孩子的抚养问题和前夫闹上法庭，但因其没有工作，经济能力低下，最后法院把孩子的抚养权归判给了她前夫。然后她的前夫在今年四月再婚，娶得女人是她前夫曾经的秘书。根据李春梅的朋友提供的信息，李春梅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曾去前夫家闹事，最后结果是她前夫给了她一笔钱，才息事宁人。” 听到这里，顾烨宸的眉头皱了皱，柒子瑾也侧头朝洛青川看了过去，两个人都没说话。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的负责做笔录的女警往前凑了凑，一脸崇拜的望着顾烨宸问道：“顾博士，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李松阳的姐姐李春梅的。您瞧，李松阳和死者肖茜有婚外情，李松阳的妻子还正在怀孕。李春梅就算是李松阳的姐姐有心包庇自己的弟弟，但以自身的遭遇联想到李松阳正在怀孕的妻子，心底的积怨和仇恨肯定是要找地方发泄的，所以......” “有点道理。”还不等小女警说完，顾烨宸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小女警顿时楞了一下，反应了一下，还以为顾烨宸刚刚的话是在夸她，脸上瞬间就泛起红晕，又要开口讲话，就听到顾烨宸毫无情绪的语调：“破案讲求的是证据，什么都按着家庭伦理剧的套路来，你不如改行去做编剧。” 这下小女警彻底僵住了，粉红的脸颊瞬间就变了惨白。 柒子瑾很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给洛青川递了个眼色：还是赶紧审讯吧。 第11章 【用爱的名义伤害】 第十一章 审讯室里洛青川和负责记录的女警并排坐在李松阳对面，顾烨宸则坐在距离稍远的位置，以便能够更清楚的观察李松阳。因为身份问题，柒子瑾此时只能站在单面透视镜之后，默默强势围观。 尽管柒子瑾身在门外，但透过面前的单面透视镜，他还是能够深刻感觉到房间里盘桓环绕的低气压。 “李松阳，现在你坐在这里，我想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你知道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洛青川的语气很平静，但无形中就给人一种震慑，目光也是极度锐利的，仿佛只一眼就可以将眼前的人看得透彻。 李松阳的脸色变了变，缓缓低下头，微皱着眉，嘴唇紧抿，内心似乎正在挣扎，停了半晌，他终于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警察同志，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太太，她现在怀着孕，不能受刺激。” 呵，这倒是挺有意思。 现场气氛明显一僵，洛青川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可好不等他开口，旁边的女警倒是先说话了：“现在知道自己老婆怀孕不能受刺激了，早前出轨的时候干嘛去了？”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透着不易察觉的烟雾，此时她眉头紧皱，下意识的握住了手中的笔。 洛青川侧眸淡淡看她一眼，转头间语气也较刚才更冷了几分：“李松阳，现在把你知道的，有关肖茜死亡前后的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你应该知道，故意杀人罪的量刑，就算是从犯亦或是包庇，也足够你在里面呆上个三五年，你可想清楚了。” 这话明显吓到了李松阳，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瞬间就有些涣散，下唇阖动着，喃喃自语：“三年......三年......绝对不行，这会毁了我的......这会毁了我的！”突然他猛地垂下了头，把脸深深埋进掌心，浑身抑制不住的抽动。停了半晌他才终于抬起头，红肿着眼睛望着洛青川，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警察同志，我说，我全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是通过我姐认识的肖茜。当时我手里有些余钱，想要投资一些理财产品，正好当时我姐手里有几款不错的理财产品说是通过肖茜购买的，所以我就让我姐从中介绍了，之后就和肖茜认识了......” “不要避重就轻！”年轻女警厉声道，“你就说前天晚上是不是和肖茜在一起？” 李松阳半张着嘴还没有闭上，目光闪了一下，点头：“是。” “把那天的经过说一遍。”一直沉默的顾烨宸突然开口，他面色平静的看着李松阳，墨色的眸子却是如鹰一般犀利。 李松阳的声音莫名就有些颤抖：“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出差，刚回来没几天，就一直在家陪太太。前天下午肖茜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见我，我原本不想见她的，结果她威胁我说，见不到我认就去我家找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见她......其实我是想去和她说清楚的，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太太马上就要生产了，我想做一个好父亲，但是......” “你和肖茜发生关系了？”洛青川打断他。 “嗯。”李松阳点头，抬脸看见一脸嫌恶的女警，下意识开始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当时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是她求我不要走，让我再陪她最后一次，所以我才......但是真的不是我杀了她。当天晚上我没有留下过夜，中间我接了一个电话，就先走了，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昨天早上了，当时她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募地小了下去，似乎脑海中正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微微摇头，眉头紧紧皱着，仿佛仍然不敢相信。 洛青川：“谁打来的电话，大概几点？” “公司的部门经理，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李松阳答道：“我的公司刚刚启动了一个新项目，事情很多，我前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就是因为这个。” 洛青川：“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回家了。”抬眸正撞上眼神中透着不耐烦的洛青川，李松阳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说的更详细一点，只能说下去：“我真的回家了，我太太可以作证的。” “你到家是几点？你公司的部门经理是谁，你们在哪里聊的？在这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顾烨宸音色凉凉的抛出一连串问题，微微扬起了嘴角，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站在单面透视镜外的柒子瑾有些愣，不明白他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找到破绽了？ 李松阳想了想：“大概在11点左右，我记得到家的时候电视里在播晚间新闻。我是和客户部经历赵斌一起在二环边上的一家咖啡馆谈的事情，那里离我家比较近。至于很特别的事情......”他停了一刻，茫然摇头“没有。” “那你是昨天早上几点回的酒店？”洛青川问，“当时现场什么样？” 李松阳皱眉想了想：“大概早上7点左右。我打开门没有看到肖茜，房间里是整洁的，跟我走的时候差不多，我以为她走了，却看到她的衣服和手提包还在。浴室的们锁着，我以为她在里面，结果开门就看到肖茜躺在浴缸里，流了好多好多血，人已经死了。我当时吓坏了，也很害怕，马上就走了。”他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的颤抖，再次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心。 低微的呜咽声回荡在不大的审讯室内，一声声的令人心悸，仿佛无形中亦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还有那隐藏于内心深处的疼痛和无力，但似乎又带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松懈。 “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酒店？”顾烨宸一挑眉，“而且，为什么当时你看到肖茜的尸体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还有，你为什么今天来投案，还带着你的姐姐？” 此话一出，室内猛然一静，柒子瑾心头也是一紧。 下意识目光锁紧李松阳，就见他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支吾着说：“我那天晚上走的时候带走了房卡，昨天早上过去还的。当时看见肖茜的尸体我吓坏了，我从没见过死人，所以没反应过来。我也不敢回家，就先去了公司，然后我给我姐打电话，结果她说......她说她昨天晚上找过肖茜，她原本是想权肖茜离开我，结果肖茜不同意，还讽刺挖苦她，她气急了，可能还失手杀了她。所以我......”他说不下去了，低垂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他重又抬起头，“警察同志，我姐姐离婚了，当时就是因为我姐夫出轨，所以她知道我和肖茜的事很生气，也是她劝我和肖茜断了的。而我也确确实实想结束了，结果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我姐姐身体不好，之前因为我姐夫和孩子的事生了一场大病，精神状况不太好，比较容易激动。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她杀了肖茜，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姐姐啊，我不能看着她一步错，步步错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一个大男人，把脸埋在双手中嚎啕大哭，那样子，看着都叫人心酸。 洛青川侧头给身边的女警第一个眼色，自己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还不等他迈步，就见顾烨宸也站了起来，顺手扣上西服扣子，率先迈出门来。 —— 出了门，洛青川快走两步跟上顾烨宸，很是严肃的问：“顾博士，您看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先审问一下李春梅？” 顾烨宸头也没回，语气轻慢的说：“洛队，我觉得你现在很有必要去申请一张搜查令，顺便去看看李松阳的车上或者家里有没有一些比较奇怪且不好清理的痕迹，当然这个痕迹的范围很宽泛，我建议带着鉴证科的同事们，另外，我觉得你有必要详细的和李松阳的妻子谈一谈。” 我去啊~~~这是什么情况？！ 从刚才两人出了审讯室的门就一路跟过来的柒子瑾完全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有一点事毋庸置疑的是，顾烨宸已经把李松阳列为了首要怀疑对象。 “顾博士，你不相信李松阳的话？”洛青川眉头紧皱，一脸凝重表情。 “你相信？”顾烨宸挑眉反问。 洛青川：“从情绪角度来讲，他说的未必是假的，但是总感觉有些地方......”似乎找不到那个合适的词。 “他太刻意了。”柒子瑾淡淡接上一句。 顾烨宸脚步一滞，转过头来目光清亮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是在示意她说下去。 柒子瑾扫他一眼，又看向洛青川，刻意压低声音说：“他刚刚说了很多话，一直都是以‘我’为开始，他对于自己的过分强调，看似是在复述事情发生的过程，其实更像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来说服自己，而且我还注意到几个小细节，他从头至尾有好几个动作是重复的，比如把脸埋进手里，这代表了典型的愧疚，但是他话中却没有这层情绪，所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有点意思。”顾烨宸微微扬起一侧唇角，看她的深情似乎多了些......欣赏？ 第12章 【精神病人思维广】 第十二章 另一间审讯室内，李春梅安静的有些诡异。 相较于李松阳的情绪中表露的害怕和慌乱，李春梅自始至终都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她太平静了，平静的几乎于坦然，甚至她看向面前坐着的洛青川和顾烨宸之后，都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在回答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之后，还不等洛青川发问，她就已经淡淡开口。 “警官，你们不用问了，我承认，是我杀了肖茜，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她该死！”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连带着李春梅的表情也开始狰狞起来，然后她开始笑，笑意未绕进眼底，牵动她眼角的皱纹，让她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怕人。 甚至是隔着单面透视镜，柒子瑾都能感觉到李春梅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恨意。她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恨肖茜？”做笔录的小女警问。 李春梅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微微抬起下巴做出一副倨傲的表情，就连语气中都带着傲慢：“警官，一看你就没结婚。如果你结婚了就知道，抢走自己丈夫的狐狸精有多可恨。”说着一声低笑，转而目光下垂盯着桌面，变成了喃喃自语，“她肖茜凭什么去勾引我弟弟啊，她不知道我弟妹正在怀孕嘛？要我说，她就是看上了我弟弟的钱，不然她怎么会去做那么下贱的事情？！”说完又开始笑，一声一声，凄烈且透着诡异，莫名就让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给我好好说话！”洛青川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直接把笔拍在了桌面上，语气中压抑的气愤那么明显：“李春梅，你现在涉嫌故意杀人，我命令你把杀害肖茜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否则等着你的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面对这样的威慑李春梅倒是丝毫没有惊慌，她转头看向洛青川，嘴角扬起的弧度里里轻蔑那么明显：“警官，你以为现在告诉我会被判多少年我就会害怕了吗？自我杀了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躲不掉的。当然我也没想躲，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苦笑一声，“我离婚了，没有钱，还在也不在身边，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就算我死，我也不能放任她肖茜破坏我弟弟的家庭，她想嫁给我弟弟，没门！” “李春梅！”洛青川一声怒喝。 李春梅幽幽看他，笑了：“好，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杀的她嘛，我告诉你们。前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去我弟弟家，结果开车到了他家楼下正好看见我弟弟出来。我知道他和肖茜的事情很久了，之前跟他谈过，他也答应我会个肖茜断了。结果没想到前天他还是去找她，还约在酒店里。我当时很生气，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跟肖茜说清楚了，但是肖茜不愿意，然后就挂了我电话。我本来想上去找他，正好就看见我弟打着电话出来了，不知道去哪了。我在楼下呆了一会，没看见肖茜下来，就想上去找她谈清楚。然后我就跟酒店柜台问了她的房间号。”她停了一下，冷笑一声。 “肖茜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我也就直接跟她说了我的意思，结果她告诉我不可能，还说什么她是真的爱我弟弟，她也可以为他生孩子。真是可笑！原来我还不相信，现在发现真的是有那么一些不要脸的贱人就喜欢打着真爱的旗号伤害别人。肖茜就是这样的人。我明确告诉她不可能，并且说我会把她的事情反应给他们公司，让她丢了工作。结果她就生气了，指着我的鼻子开始骂我，说我一个黄脸婆活该被离婚，还说我的孩子都不愿认我......” 李春梅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做笔录的女警，眼睛慢慢的瞪大，表情也变得狰狞，突然她站起身来，一把扯过身后的椅子就要往她身上砸了过去。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场的三个人顿时一惊，那女警更是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椅子就要砸到那女警的身上，突然从后面伸过一只手，直接稳稳抓住了椅子的一条腿，顺势一拽，椅子已经脱离李春梅的手。 “你没事吧？”冷冷清清的一句问话。 惊魂未定的女警顺着椅子落定的方向回身，正好看见顾烨宸冷着一张脸站她身后，眉头紧紧皱着，目光里带着轻微的关切。原来是他刚刚徒手接住了椅子，才让她险险那迎头而来的一击么？女警脸色顿时一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当她再抬头时，顾烨宸却已经绕到了对面的桌前。 此时此刻洛青川已经上前整个把李春梅按在了桌面上，扣上手铐。 原本候在门口的柒子瑾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推门冲了进来，下意识看一眼女警之后才转头看住洛青川：“你手下轻点，这个女人有躁郁症妄想症，她会由着自己的想象伤害身边看起来对她有威胁的人，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建议你还是把她隔离收押比较好。” 洛青川回头狐疑看她一眼，复又转头看向顾烨宸，用眼神询问他。 “把她带出去吧，在她冷静下来之前不要再问她任何问题。”顾烨宸说的很淡定，“看她这么严重的样子，你还是应该去问问李松阳她的常备药物放在哪里了，但是请记住千万不要刺激她，也最好不要找女警陪着她。” 这话一出，柒子瑾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刚刚差点被椅子砸中的女警，现在她已经站了起来，神情也基本恢复正常，看她看她则转眼看向洛青川：“洛队，我去问李松阳药的事。”紧接着就出了审讯室。 —— 经过李春梅这么一闹，整个警局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袭警的后果很严重，更何况袭警者还存在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 案件调查到这一步，虽然是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也基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因为李春梅的精神状况不佳，不能继续审问，所以现在对于她的作案经过并不了解，所以目前能做的也只是暂时将她和李松阳扣留，先行搜查他们的住所，以寻找更直接有力的证据。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柒子瑾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柒子默停在不远处的车，车灯暗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从刚才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个小时，没想到他柒子默还没走，柒子瑾莫名就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停了一刻抽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没人接。 默默叹了一口气，柒子瑾把手机塞回口袋，心里正盘算着一会下去跟柒子默说一声。转过身来，正好就看到顾烨宸坐在离她最远的椅子上，解开了西服扣子，长腿交叠陷在椅子里，手肘撑在扶手上，双手交握在胸前，再配上他疏淡的面容，清冷的眸光，整个人隐藏进逆光的阴影里，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塑，莫名就让人移不开眼睛。不过——右手虎口上的那条暗色的青紫，貌似是这艺术品唯一的瑕疵。 回忆起刚刚他无比勇猛的直接用手接下朝女警砸下的椅子，那相互作用力......柒子瑾光是想想都觉得一阵手疼，不自觉的揉了揉自己的手心。 “喂，大神，疼不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一句话已经出口，柒子瑾一怔，恨不得拔掉自己的舌头。 顾烨宸转过头来看她，眼神中似有些茫然，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还好，只是有点麻。怎么了？” “没怎么。”柒子瑾撇嘴，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回去记得用红花油擦一下，不然明天会肿，保准这几天你连筷子都拿不住。”自己干嘛要跟他说这个，他们很熟么？莫名又是一阵懊恼。 顾烨宸一愣，点一下头：“谢谢。知道了。”说完停了一下，突然间似乎想起什么，“哦，对了，麻烦你别再叫我大神，我有名字的，你叫名字就好。” 呃~~~~这么官方的对话模式是要怎样啊！ 柒子瑾扯了扯嘴角，“哦”了一声，把胳膊放在桌上，趴了下去。看来跟他没话找话纯属找虐，永远都是一副冷冷清清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以为你是长留上仙嘛，那么禁欲！ 哎，对了，禁欲~~~想到这里，柒子瑾又抬头朝顾烨宸偷瞄了几眼。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挺禁欲的，起码这身西服很养眼。要知道她柒子瑾虽然一直大大咧咧，但内心里可是一根正苗红的西装控啊。 强压抑住内心控制不住的小兴奋，柒子瑾决定没话找点话说，歪着脑袋沉思片刻，最终却是找了一个天下最烂的开头—— “顾烨宸，你饿不饿？” 第1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十三章 屋子里没有开灯，傍晚的晚霞映照着大半边天空，灿烂夺目的红色浸染了云彩，有温暖且柔和的光照进窗户，洒落在地面上，暖洋洋的一片。 柒子瑾就迎光站在那里，利落的短发在光线下的照耀下显得毛茸茸的，仿佛整个人都被镀了一层橙黄，那柔和的光线勾勒她的身形，莫名就给人一种庄重神圣的感觉，就像教堂里圣母玛利亚的神像一般......可是她刚刚开口，却是无比平实的一句—— “你饿不饿？”再配上她那略显尴尬的神情，微红的脸颊...... 一瞬间，所有的美感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真的是一触就破。去他妹的圣母玛利亚，简直村口买酸菜的翠花！ 顾烨宸深吸一口气，无语敢问苍天，到底是哪位天神不长眼制造了这么一个奇葩妹子啊啊啊啊！！！ 单手揉了揉额角，他才重又转头朝柒子瑾看过去：“你是猪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表，“两个小时之前你刚刚在李叔那里吃过饭。”说完转眸再次看她，就见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要你管！”柒子瑾条件反射一句话呛了回去，伸手拉开椅子就倒在了上面，“顾烨宸，我不过是看你不说话带着整个屋子都低气压，想调节一下气氛，好赖话你都听不懂啊！”气鼓鼓的说完，瞪了顾烨宸一眼，“哼”一声。 呃，这就生气了？顾烨宸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她这莫名的情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就是随口说了她一句，她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转了转眼珠，猛然就想起眼前这位柒子瑾小姐的脑回路跟正常妹子不大一样，心里顿时也就释然了。 再看向她，就见她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双臂放在桌子上，头一埋，趴了下去。 不会是哭了吧？ 顾烨宸一惊：“哎......” “你别哭啊”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柒子默跟在洛青川身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几个塑料袋，一路带过清浅的食物香味。 “看着你们破案这么费心费力，我去买了点吃的。”柒子默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打开来，露出几个饭盒和几杯奶茶。他一脸笑笑的看向还趴着的柒子瑾，面上闪过疑惑，一根手指指着她，转头小声问顾烨宸：“她怎么了？” 顾烨宸扫了一眼柒子瑾，淡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既然这样，柒子默也不管她了，低头继续拆饭盒。洛青川原本想去关心一下柒子瑾的，但是看其他两个人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也就收了这个心思，只是略有些好笑的看一眼柒子瑾，先去开了灯，又走回来拉开顾烨宸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顾博士，李松阳家里的搜查令已经下来了，我准备一会就带人去搜查。”洛青川说：“但是关于李春梅刚刚的失控，你觉得这起案子真的是她做的么？”他转头看了一眼柒子瑾，“如果李春梅真的有躁郁症以及妄想症，让她在案发时不能控制自己，那么她是不是先需要做一个精神评估？” 正把拆好的饭盒递给顾烨宸的柒子瑾瞬间来了兴趣，“凶手是精神病，这也太巧合了吧？” 顾烨宸摆了摆手，“刚刚和柒子瑾在外面吃过了，还不饿。你和洛队先吃吧。”说完朝柒子默礼貌的笑笑，转头看向洛青川：“精神评估是肯定要做的，但是现在并不着急，我建议你再审讯一遍李春梅。既然她说是她杀了肖茜，那么她应该清楚整个过程。当然，这次审讯最好只有男性参加，因为从刚才李春梅的反应来看，她显然觉得年轻女性对她充满了威胁。” 洛青川眉头一皱，显然是想起了刚才在审讯室发生的惊险一幕，他想了一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春梅杀死肖茜的动机是很充分的。但是.......” “但是说服力不够。”柒子瑾突然诈尸一般从桌子上弹了起来，眯着眼睛环视面前的三个人一圈，然后站起身来蹭到柒子默身边随手顺走一杯奶茶，扎上吸管，懒洋洋喝了一口。 柒子默很是嫌弃的瞪了她一眼。洛青川回头看她，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没什么说服力。”顾烨宸语气淡淡的接话，看着柒子瑾清清弯了弯嘴角：“李春梅今年43岁，相较于27岁的肖茜来说体力和力气来说本就不敌，就算她当时受了刺激盛怒之下想要杀了肖茜，那么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考虑，肖茜肯定会有所反抗，但是尸体上却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反抗所产生的痕迹。 另外，房间里也很整洁，当然这很有可能是有人事后清理现场造成的，并不能以此作为证明。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怎么会被非常顺从的被另一个人杀死呢？”他突然停住了，扫了一眼面前表情无比肃穆的洛青川和柒子默，再度开口，“唯一的可能是这个成年人当时已经丧失了自我保护的能力。” 陈述完毕，他也探过身子拿过一杯奶茶，打开来吸上一口，眉头舒展的称赞：“味道不错。” 洛青川脸色越发凝重，低头赶忙翻开卷宗。 “巴比妥。” 柒子瑾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引得洛青川和柒子默又朝她看了过去。她很是随意的晃着手中的奶茶杯，一脸坦然：“巴比妥是安定类药物，如果服用过多会让人陷入昏迷，服用剂量过大还可能致死。根据肖茜的尸检报告，肖茜在临死之前的确有服用过类巴比妥药物，而且在案发现场的床头柜上也发现了巴比妥的水溶液，那么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 在李春梅去找肖茜之前肖茜就已经服用了含有巴比妥的水，这杯水是谁倒得、目的是什么咱们暂且不议，单说和李春梅的这场对弈。刚才审讯时李松阳和李春梅都曾提到，肖茜对李春梅的讽刺挖苦是让李春梅情绪失控杀了肖茜的主要原因，那么如果当时肖茜是在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呢？” 柒子瑾故意停住不说了，看住洛青川高深莫测的笑，而后者脸色却更是凝重，盯着手中的卷宗紧抿着唇角，沉默着。 倒是柒子默先沉不住气了，他看了看柒子瑾，又转头看了看顾烨宸，语气有些急：“你们俩能不能不打哑谜，说来说去绕那么多弯子有意思吗？” 顾烨宸笑了，低头又吸了一口奶茶：“没有绕弯子，只是分析的角度和方法不一样。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和栽赃嫁祸而已。我们现在只需要从李春梅那里知道她杀死肖茜的过程和细节就好，但是其言论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毕竟现在她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 亦如前两次一样，柒子瑾站在单面透视之后，手里捧着半杯奶茶，静静看着审讯室里正在对话的三个人。柒子默单手插在西服口袋里站她身侧，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审讯室内，又转头看向自家妹妹。 “子瑾，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感兴趣？”柒子默淡淡开口，他是实在不明白这些案件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柒子瑾头也没回：“刺激。” 柒子默：“......刺激你个头！整天不是尸体就是凶杀的，时间长了会有心理阴影的！” “哦？那你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是多少？”柒子瑾皮笑肉不笑的扫他一眼。还不等柒子默出声反驳，她就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朝审讯室抬抬下巴：“别出声，让我听清楚一点。算了，你还是别呼吸了。” 柒子默：...... —— “肖茜给我开门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蕾丝睡衣。她看见我的时候似乎很惊讶，让我进屋之后还下意识朝走廊看了一眼，我知道她在找我弟弟。进了房间之后我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她坐在床上。 她问我来干什么？我就直接告诉她让她离开我弟弟，结果她很明确的告诉我不可能，然后嘲笑我有什么权力管她，她想怎么样是她的事。然后我骂了她，还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倒在了床上。我本来已经准备走了，但是她从床上翻了起来，拉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就摔倒了。我的背撞在了墙角上，特别疼，我都感觉自己站不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肖茜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低头看我，她在笑，我至今都记得她看着我的那种笑，高高在上的，充满了嘲笑。然后她说我活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活该，我的丈夫离开我和别人结婚是我活该，就连我的孩子都不能跟我在一起也是活该......然后她就进了卫生间。 我从镜子里看到她的样子，让我恶心......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把她的头按进了水里，她一直在挣扎，但是似乎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她就不动了。 我才知道她死了。她死了......” 白炽灯的光照在李春梅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她的眼睛里恨意那么明显，嘴角咧开残忍狰狞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第14章 【算不算配合默契】 在此之前，柒子瑾从没见过人有这样的表情。 焚心刻骨的恨意自李春梅眼中漫延开去，而那眼底却是如同死水一般的绝望与麻木，嘴角勾勒残忍的弧度，却是让人只感觉到悲哀，亦如看到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的罪人，甚至会有丝丝缕缕的惋惜从心底渗出。 过分安静的环境之下，李春梅的笑声显得狰狞而诡异，一声一声都被放大，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碰撞墙壁之后只留长长的一声叹息，然后慢慢变成了哽咽，最后直至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单面透视镜外柒子瑾默默看着，语气淡淡道：“欧耶，她终于崩溃了。” “你盼着人家崩溃呢？什么心态！”站在一边的柒子默转头表情怪异的看她。 “这就是你的不懂了。”柒子瑾懒懒瞥了他一眼，“之前她还是有心理防线的，现在基本上是可以想问什么问什么了，不过这个不在你的专业范围之内，你不懂属于正常。”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顾烨宸的声音，她把手里的空奶茶杯往柒子默怀里一塞，不理他了。 柒子默：“卧靠，我这新买的西装！很贵的！” —— “李春梅，你刚才说你把肖茜的头按进了水里，哪里的水里？是洗手池还是浴缸？”顾烨宸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冰冷冷的就像他此刻的坐姿一样，莫名就让人感觉到疏离和压迫。 泪水已经流了满脸，李春梅抽噎了两声抬起脸来，表情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说：“是浴缸。” “把当时的情形尽量详细的说一遍。”洛青川说。 李春梅伸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长长吸进一口气，语气恢复平静：“我记得浴缸是在洗手池的正后方，我冲进了洗手间，一把扯住了肖茜的头发。她当时想要反抗我，所以朝后抓了过来，我侧身的时候正好看到浴缸里有水，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一时冲动，转身把她的头按进了浴缸里面。”她的语调突然低了下去，眼神也开始有点变了。 “她呛了水，拼命的挣扎，手在水里面扑腾，溅出来的水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我看着她的胳膊撑在浴缸的底，想要挣脱开我，但是她好像没什么力气，一直使不上劲的样子。然后她又把手伸到后面想要推开我，但是根本连我的衣服都碰不到。她也有过拼命的呼喊，但是声音都被水声覆盖了，根本听不到。过了一会，她就不动了......” 李春梅的眼睛蓦然睁地很大，一眨不眨的，盯着虚空，似乎已经身处她杀死肖茜的那个现场。 “然后呢？”顾烨宸问。 “然后她就死了。我摸了她的鼻翼，没有气了。”李春梅移过目光和他对视，又开始笑：“我当时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我站了起来，看着她弓着身子跪在地上，整个人软趴趴的，就像一条蚯蚓。我就那么看了她好一会，才想起来我应该走了。最后我把她整个人都扔进了水里，泡进去，然后我就走了。” “你没有伪造自杀现场？”洛青川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急，声音也带了些严厉，然后他转头看向顾烨宸，却发现他依旧一脸淡定，似乎对于李春梅的说辞早有预料。 “伪造现场？”李春梅收敛了笑意一脸茫然的看着洛青川，仿佛很是不解：“我为什么要伪造现场？人本来就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既然敢做那就敢认，最后不过是杀人偿命，我早就想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你当时把肖茜按进浴缸里，水是温热的还是凉的？”顾烨宸冷冷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李春梅。 李春梅想了想：“热的，甚至还有些烫。” 顾烨宸点点头，换另一个问题：“你从肖茜的房间出来之后是怎么走的？” 李春梅一愣，显然不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轻嗤一声：“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洛青川有些恼，刚想开口训斥，身边的顾烨宸又开口了：“你从肖茜房间里出来之后有没有碰到什么人？离开酒店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出来已经是接近11点了，整个楼道都空着，没有人。离开酒店之后我就回家了，好好的睡了一觉，感觉特别好。”李春梅完全不假思索，嘴角还带着微笑。 顾烨宸眉头微微一皱，停了一刻，站起身来，给洛青川递了一个眼色，开门出去。 —— 几个人又回了会议室，明晃晃的灯光映照着室内，屋外是一片茫茫夜色，只有街道上的路灯零星的亮着，此时此刻，这一被光亮填充的办公室仿佛是寥寥黑暗中的一方孤岛。 “顾博士，你有什么发现么？”一进门洛青川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顾烨宸没答话，径自绕过桌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跟着进门的柒子瑾，微笑问道：“柒小法医，你有什么想法？” 柒小法医？这是什么称呼？柒子瑾很是不满，正想着用什么样的词回击他，迎头就撞上洛青川堪称肃穆的脸，和她哥柒子默一脸“你快点说完，我好回家睡觉”的哀怨表情。 嘿，她这个暴脾气，她今天还就不忍了怎么的！ 柒子瑾不动声色的瞪了顾烨宸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干嘛让我先说，明明你是大神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的发言人。” 顾烨宸看着她，无声轻笑。没想到她还挺记仇。好吧，他认输。轻咳一声转目看着洛青川开口：“到目前为止，我说几条最明显的破绽。 第一，时间。根据李春梅的供述，她晚上11点就从酒店离开，但是根据验尸报告得知肖茜真实的死亡时间是凌晨5点到6点间。那么在这中间的7个小时内，是不是有其他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第二，现场。李春梅说她和肖茜在房间内曾经有过撕扯和打斗，那么现场必然会留下些李春梅的蛛丝马迹，但是现场很明显被人清理过，没有丝毫属于李春梅的dna，哪怕是头发，这不合理。 第三，死亡方式。根据法医鉴定，肖茜是溺亡，那么现场遗留的水果刀就是破绽，很显然凶手在给肖茜割腕的时候没想到她最后会被溺死。从医学角度上的解释，我相信柒小法医应该比我了解。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电脑。电脑中的遗书是在早起证明肖茜自杀的主要原因，但也是让我们相信她是被谋杀的关键证据。首先作为李松阳的姐姐李春梅，她完全没有必要在去见肖茜的时候带着电脑去，而她也没提现场有电脑的事情，那么可以肯定，这个电脑是其他人带进来了，并且这个人清理了房间。那么问题出现了，是谁这么无聊要做这么漏洞百出的事情？” 说完顾烨宸长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去到饮水机旁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水，低头抿了一口，转过身来笑笑的看着柒子瑾，说：“我说完了，那么柒小法医，你是不是可以说说你的发现？” 此话一出，洛青川和柒子默同时都把目光移向了柒子瑾，而后者则一副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的表情，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刚刚听着顾烨宸的分析就跟着想问题了，现在突然就发问，还真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愣了一刻，柒子瑾终于回神，默然站起身来也朝饮水机走了过去，也打开柜子拿了纸杯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走回来，重新坐了下来，开口：“刚刚我仔细想了一下顾烨宸说的几点破绽，其实都是可以推敲的。 关于时间，之前我们知道肖茜已经喝了含有巴比妥的水，那么很有可能在李春梅想要溺死她之后她并没有死透，而是陷入休克或者昏迷，另外凶手可能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想用割腕伪造成自杀，但是可能因为某些巧合导致没有成功，肖茜还是被淹死了。 关于现场，其实这个没什么要说的，因为被人清理过，所以多做推测没有意义，跳过。 关于死亡方式，肖茜是淹死的，这点毋庸置疑，关于那个手法毫不入流的割腕，我只能说......”她突然不说了，眼珠转的飞快，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间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我们之前说凶手可能是左撇子，其实我们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惯用右手者，只不过是因为右手受伤了所以用左手。当然这个伤也未必是外伤，很有可能是扭到或者什么的。 最后一点，电脑。电脑是凶手留下的，那么去查查这台电脑的购买记录就好，这是最简单的方式。”说完她也学着顾烨宸的样子长长呼一口气，拿过桌上的纸杯喝了一口。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么？”顾烨宸接话，朝洛青川看了过去。后者一怔，随之一脸茫然神色，显然还没从柒子瑾刚刚那长篇大论中抽身出来，又被顾烨宸这一问，完全蒙了。 看着他这样，柒子瑾满脸挫败神色，又喝了一口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做最后陈词：“洛警官，现在你可以专心去调查李松阳了，如果不出意外你明天就能找到他杀肖茜的确切证据。而我们，则需要回家补眠，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站起来作势要走。 洛青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友情提醒一句，也许跟肖茜的工作有关系y。”顾烨宸笑笑，率先步出会议室。 第15章 【寥寥往事不可追】 离开警局之后，柒子默先是开车把顾烨宸送到了他暂住的酒店，又跟着柒子瑾去拿了行李，才终于开车回家。 夜风从开车的车窗灌进来，柒子瑾歪着身子靠在车窗上，看着马路边站着的路灯擦身而过，莫名就有些感慨，低声谈了一口气。 柒子默侧头看了她一眼，帮她把车窗摇上来了些，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怎么了？听你这唉声叹气的。” 柒子瑾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看他：“也没什么，就是六年没回来了，突然发现到处变化都好大。” 目光再次移向窗外，依稀记得这一片以前是一排旧平房，现在变成一方公园。夏夜凉爽，有很多人在公园里纳凉，还有一些中年大妈在跳广场舞，那震耳欲聋的音乐直到车开出去好远都还听得见。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柒子默语气淡淡，“有很多东西在你不知不觉就改变了。就像你一样，模样看着和六年前没什么区别，内在确实已经不一样了。子瑾，我现在毫不夸张的跟你说，刚刚我听着你跟那个顾博士分析案情，心里真的很骄傲。”说完回过头来看她，昏暗的夜色下的他眸子明亮犹如星辰，散出的光却是充满溺爱。 从没听过自己哥哥说过这种话，柒子瑾明显很不适应。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鼻梁，坐直了身子，转移话题：“对了，哥，你说洛青川找了女朋友，而且还是一醋海，什么情况？”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下午柒子默和洛青川的打趣，说这话的语调都明显带了几分戏谑。 柒子默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回头扫了她一眼：“就是字面意思，喜欢吃醋。我也是听说的，那姑娘家境不错，就是脾气骄纵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去当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洛青川好上了。”说着轻笑两声，“洛青川有些木讷，不一样能伺候得了那娇小姐啊。”说完啧啧嘴，很是惋惜的样子。 半晌没听到柒子瑾回话，柒子默正纳闷呢，转头就对上她一脸的嫌弃，然后就听到她说：“哥，我觉得你应该抽空办个八卦杂志，瞅瞅你这专业素质，爸让你接手公司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相信我你在八卦界更有前途，没准比卓伟老师更专业，更出众，更与众不同。” 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柒子默张了张嘴，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反驳她，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三个字：“死孩子。”就转头专心开车了。 郁闷。 —— 回家已经很晚，柒子瑾随意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当她穿着居家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柒子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此时他已经换了随意的半袖和短裤，少了西装领带的约束看起来还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普通且让人觉得亲近。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顾烨宸的模样，一章棱角分明的脸，再配上笔挺严肃的西装，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清冷的气息——不知道这样一个他，如果是平常时候独处是什么样的？ 突然间想到什么...... “哥，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一定要很严肃的回答我。”柒子瑾一本正经的说。 柒子默抬眼扫她一眼，“嗯”一声，算作回应。 柒子瑾笑嘻嘻的蹭到他身边，抿着嘴一脸，一脸认认真的看着他，问：“哥，大夏天的，那么热，你是怎么做到每天穿着西服上下班的？” 这......真的是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柒子默很是无语的转头看她，嘴角下垂的弧度里满是嫌弃，“你这个问题真严肃。其实很简单，一个字，忍。好了没事你赶紧去睡觉，别在这妨碍我，也别用你那火星的智商影响我。走好不送。” 说完很是不耐烦的把柒子瑾推离自己身边，继续转头看电视。柒子瑾也自知没趣，在原地待了一会刚想转身滚回自己房间却又被柒子默叫住了。 “干嘛？”柒子瑾的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悦。 “你回来之后咱们还没好好聊聊天。”柒子默拿遥控器按了暂停。转头笑嘻嘻的看着她，“既然今天爸不在，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几年你在国外都是怎么过的。” 看着柒子默明显一脸大尾巴狼的表情，柒子瑾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绝对没安好心。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模棱两可的答道：“就那么过的呗，该吃吃，该玩玩......”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柒子默伸手拉过柒子瑾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脸上的笑里明显藏着刀：“我是问你，是不是在美国谈过男朋友，是不是受过情伤，所以现在才这么排斥这个？” 其实柒子默这么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关键是自家妹妹性格太独特，就算上高中的时候跋扈张扬了些，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很像女生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是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很心惊胆战啊。所以在经过仔细分析通常情况下能让女生性格改变的原因，柒子默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柒子瑾在美国被人甩过。虽然这么臆测自家妹妹确实不是很道德，但是为了证明柒子瑾的性取向正常，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怎么说呢，如果说她是直的，那就最好，可是万一她不是直的，那就是掰也要给她掰成直的。 不过认真想想这两件事似乎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是柒子默就是认为很重要就是了。 柒子默曾设想过自己问出这句话之后柒子瑾的反应，是被拆穿的恼羞成怒，还是一秒变女人痛哭流涕，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眼前这种反应——柒子瑾双手叉腰，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表情似乎......似乎很纠结，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这倒是让柒子默有些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到柒子瑾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哥，你不要太过分哟~不然我送你市人民医院三日游哦。” 柒子默瞬间就背后一凉，开启狗腿模式：“别呀，小瑾，我这可是关心你，我是为了你好。” “是嘛？”柒子瑾阴阳怪气的接话，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望着，不知不觉间就感觉气氛似乎朝着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柒子瑾有些不自在，哼哧了一声站起身来，朝柒子默摆摆手：“亲爱的哥哥哒，我不想成为你下一个八卦对象，但我也觉得有必要再次向你重申一遍，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重申完毕，我滚回去睡觉，再见。” 说完一扭身进了房间。 “咔哒”一声，门上了锁。 柒子默朝她的房间看了一眼，嘴角荡开笑意，按了“播放”键继续看电视。 —— 房间里的陈设一点都没变，柒子瑾晃到窗边的写字台跟前，一旁的书架上摆着她的书，都是很久以前买的，书页都已经开始泛黄了。桌子上倒是很干净，桌角上的笔筒里塞满了笔，有些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但有的却是新的。 伸手拿起一直很旧的笔，指尖摩擦的触感触动心中某些情绪，莫名就觉得有些伤感。停了一刻，把笔放回原处，侧身靠在了窗台上，看着窗外无尽的夜色和处于一片昏暗静腻中的小区，心情真的是有些......难以名状。 时间匆匆而过，六年就这样无声无息自指尖流走，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却是什么都改变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会知道明天自己会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要过好现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奇怪怎么会生出这么多毫无用处的情绪。柒子瑾吐了吐舌头对自己有些无语。 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和学习，她已经可以完全抛开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了，却没想到，她还是很难放下。即便是她现在正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走着，但还是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长长叹出一口气。原本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她干嘛要去纠结那么多。 甩甩头，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多愁善感，柒子瑾站起身子，拉上了窗帘之后就把自己摔上了床。鼻息间是枕头上清淡的洗衣液味道，很容易就让人记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并不是从没有过恋爱经验，只是那经验太短暂，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烟消云散。 印象中那是柒子瑾才到美国的第一年，并不是很适应美国的生活，尤其是食物。所以为了自己能够吃的好一点，她决定自己做饭。然后某个周末，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就凑在一起说是要开party，柒子瑾自告奋勇去当厨师。 在她忙得手忙脚乱正在做菜的时候，一个男生过来帮她。在此之前她对那个男生的印象并不深，只是简单见过几次面，知道他也是中国的留学生而已。 菜做好之后，柒子瑾准备装盘，那男生帮忙递过盘子，俯身过来的时候在她面前开口：“瑾，我喜欢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柒子瑾手中的一勺辣椒炒鸡堵上了嘴。然后就看到那个男生辣的面红耳赤竭尽全力往嘴里灌水，最后却还是因为辣椒过敏被送去了医院。 所以.......对于柒子瑾来说，恋爱这种东西，根本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因为在此之后她去找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却再也不敢见她。 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柒子瑾无比懊恼的一拽被子，蒙上了头。o 第16章 【总是有不速之客】 清晨七点半，天光已然大亮。因为没到上班高峰，所以街上还没有太多人，在路上行使的车也并不多。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住。 柒子默转头看一眼副驾驶位上的柒子瑾，就见她双手扯着安全带，面无表情，双眼失焦一眨不眨的平视前方——在发呆。 很显然她没睡醒。 默默叹了一口气，柒子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子瑾，你醒醒。嘿！醒醒，别睡了！” 柒子瑾慢悠悠偏转了脑袋面向他，眼睛还是没眨，但目光总归是有了焦点，轻轻开口：“亲爱的哥哥，你应该知道在我没有睡醒的时候，我的人格也没醒，所以请你现在不要对我大喊大叫，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危害我们兄妹感情的事情。” “切！”柒子默完全不为所动，斜睨一眼她，笑：“别拿这话吓唬我，有本事你真的干出些什么事。我可警告你，咱俩现在是在车上，你要想一车两命就尽管来，大不了我陪着你。” 这就是活生生的挑衅啊！柒子瑾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柒子默扶着方向盘的手，然后乖乖坐回了座位，顺带着还紧了紧完全带。然后她伸手使劲搓了搓脸，低声抱怨道：“洛青川也真是的，这么早就打电话。我都没睡醒啊！” “你还好意思说！”柒子默回头瞪她一眼，“人家青川明明是给你打电话，结果最先被叫醒的是我。害的我还要手动叫你起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早上九点上班，你让我现在去哪打发这一个小时？” 柒子瑾别开脸闭上眼睛不看他：“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开车，早上打车又不方便，正好家里摆着你这么个免费的司机，我不用白不用！” “柒子瑾你不要太过分！”柒子默怒吼。 柒子瑾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哎呀，你别那么多废话，一会送完我你可以再回家补个回笼觉，反正你是老板，又不用打卡，也没人敢扣你工资，再说你一早上不去公司也不会倒闭，正好中午你睡醒了过来接我，是不是两全其美？” 柒子默偏头看了她一眼：“......”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心中悲怆默哀，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 估计是这两天老跟在顾烨宸和洛青川身边晃的缘故，警局里的人大多对柒子瑾已经有了些印象，所以当她再次出现在这，并没有人拦她，甚至一个很年轻的警察在看到她之后还好心的提醒道：“洛队和顾博士正在会议室，你直接上去找他们就好。” 柒子瑾匆匆道了谢，转身上了楼梯，但想到刚刚那年轻警察的话，莫名就感觉有些微妙。毕竟她曾将也想成为这里的一份子，然而最终却是错失了机会，但现在能用另一种的方式参与进来，于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长长呼了一口气，心中似有自豪的情绪在慢慢滋生。 —— 推开会议室的门，迎面看见的是顾烨宸手中拿着几个证物袋，正低头仔细的查看着。 柒子瑾走过去，看清桌子上铺开的卷宗，抬头问顾烨宸：“洛青川呢，听他说案子破了？” “嗯。”顾烨宸冒出一个单音节，连头也没抬，停了一下，他又说：“算是吧。” 看他这样，柒子瑾有些讪讪的，“哦”了一声，刚想拉开椅子坐下，正好看到他拿在手里的证物袋，略有些好奇的探过身去，低下头去看。 依次排开的几个证物袋，隔着透明塑料，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白纸上排列的表格和其中密密麻麻的数字。 柒子瑾一怔，仔细看清楚这几张表格的表头，再数清楚表格最后一栏里那串数字所代表的位数，心头顿时一惊。 “卧槽，1000万！这是谁的账户，好有钱！”柒子瑾直起身子由衷感慨。 顾烨宸抬头瞥她一眼：“是啊，拿170万换1000万，这笔买卖赚的不止是一星半点啊。”说着低笑两声，“作案动机已经有了，现在就等洛青川的dna对比结果。” “dna检测？”柒子瑾微皱了眉头，有些不解，正要开头发文，就听见一声门响，洛青川已经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看见柒子瑾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对顾烨宸说：“顾博士，李松阳车上和他藏在车后备箱里的衣服上的血迹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了，是肖茜的没有错。但通过调取距离酒店最近的两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李松阳有从酒店正门进出酒店的记录，相反在距离酒店的两个街区的天桥下摄像头却拍到了他的车，而且时间是当天凌晨5点四十六。” “所以李松阳案发早晨完全有时间作案。”柒子瑾接话，抬头惊喜看向洛青川，“现在有了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还有那么多的证据，不怕他不认罪。” “是，他现在是跑不了了。” 身后突然传来顾烨宸毫无情绪的声音，吓了柒子瑾一跳。转过身去看他，就见他把手中的几个证物袋放在了桌上，然后手放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细长手指，细细长长的，却不失英朗力道，很好看。 柒子瑾微微失神，顾烨宸却已经站起身来，随手扣上西服的扣子，对洛青川说：“洛队，你和局里的人负责审讯李松阳。我带柒小法医去一趟肖茜的住处，麻烦你把肖茜家的钥匙给我一下。” 去肖茜家？柒子瑾眉头一皱，朝顾烨宸看过去，正好对上他看她的目光，四目相望莫名就让柒子瑾觉得不自在，正要移开目光就见顾烨宸朝她微微一笑，转头又看向洛青川：“哦，对了，洛队，方便的话把你车借我用一下。” “哦，好。”洛青川答的很是爽快，然后扫了柒子瑾一眼：“柒子瑾，你过来跟我拿钥匙。”然后转身出了门。 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柒子瑾一脸莫名其妙，回头看向顾烨宸，结果他已经开始低头整理桌上的证物袋了。 好吧，去就去。 —— 柒子瑾站在桌边，看着洛青川磨磨蹭蹭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毫不犹豫的一把抢过塞进裤兜，转身就走。可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来。 “干嘛？”柒子瑾扭头撇嘴看他，“你放心，我会劝顾烨宸小心开的，不会给你弄坏的，就算弄坏了我也会让他给你赔的。”说完还安慰似的拍了拍洛青川的胳膊。 洛青川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表情不能不说是很精彩：“等等，你是说不是你开，是顾博士开车？” 柒子瑾眨了眨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点头：“废话，肯定是他开车，难道是我开嘛？” “哦，这样啊。”洛青川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面容舒展恢复正常：“早说不是你开车啊，那我就不用心惊胆战的了。”他斜眼瞥一眼柒子瑾，想说鬼知道把车交给柒子瑾开是多恐怖的事情！ 早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曾听柒子默说过，假期让柒子瑾报了驾校学车，结果她愣是把正常的汽车开成了碰碰车，虽然没有撞到什么人，也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但光是把驾校的教练车蹭掉几块油漆这种事已经很让人心惊胆战了好不好！ 所以刚才当他听到顾烨宸说要开车带着柒子瑾出去，心下猛然就是一揪，瞬间就有一种这月工资要上缴4s店的即视感，如何让他不痛心？ 不过还好，事情并没有朝着他设想的那个方向发展，一切都还有救...... 柒子瑾盯着洛青川瞬间即变的表情，心中有不悦缓缓升起。什么叫做“早说不是你开车啊，那我就不用心惊胆战了”？ 这话怎么听都很有歧义有没有？！ “洛青川，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柒子瑾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顺手一勾洛青川的胳膊，手指按住了他手臂内侧的穴位，只要稍稍用力，酸麻痒痛的感觉就会从那一点朝着全身扩散。 洛青川表情一僵，笑得有些艰难，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是不要学车比较好，为了你的自身安全考虑。”并不是他不敢跟恶势力柒子瑾做斗争啊，实在是人家捏着你的小辫子实在是不能不服软啊。更关键的是办公室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他就是想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了。 柒子瑾哼哧了一声，松开了手，转而很哥们的拍了拍洛青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青川学长，我镇重建议你没事离我哥远一点，免得被他带坏了。”说完朝他一挤眼睛，斜嘴一笑，转身走了。 迈下楼梯，抬头正看见顾烨宸站在楼门等她，脚下紧走两步，眼看着快到了，旁边却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伸手直接拦住了她。 “嗨，柒子瑾柒小姐。” 柒子瑾脚下步子一滞，转头就朝声源看了过去 长相很是甜美的姑娘，一身干练的警服，长发束成马尾，斜留海下一张鹅蛋脸，没有化妆，嘴角微微弯着，但那眼神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友好，相反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敌意。 柒子瑾没见过她，有些奇怪：“请问你是？” “我是方文竹。”那姑娘答道，“是洛青川的女朋友。” 第17章 【还有什么隐藏着】 “我是方文竹。是洛青川的女朋友。”那姑娘说完这句话，就朝柒子瑾伸出了手，好像是要和她握手。 柒子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有些愣愣的看着方文竹伸过来的手，停了一下才微笑着也伸出了手，有些尴尬的说：“噢，不好意思，我听说过你，但是没见过。” 看起来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柒子瑾与方文竹只是进行了一次友好的初识，但是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在柒子瑾的手快要碰到方文竹的手的时候，方文竹突然就收回了手背在身后，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她微微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神色看着柒子瑾。 感觉到自己的手最终握住了一团空气，柒子瑾不由得有些恼，但是联想到昨晚和柒子默谈论有关洛青川的女朋友，也就是眼前这位所谓的“醋海”方文竹小姐，心里多少也有些了然了。更何况不过是对方没跟她握手而已，柒子瑾还真不至于为这点事玻璃心。 假做不经意的收回手，柒子瑾朝方文竹礼貌笑笑：“看来今天方小姐还有点忙，我也还有事，回头有空再聊。”说完转身就要走，可是还没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方文竹满含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柒小姐，我知道你和青川是高中校友，这几年也在国外，可能对于国内的事不是太了解。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和青川快结婚了。” 其实这话里的潜含义再明显不过，只是女人之间最普通的宣布领土主权而已。只可惜我们的柒子瑾同学在此之前并没有此方面的经验，所以在她听来，这话也就是字面意思。 她脚步一滞，正要转头，就看见等在门口的顾烨宸表情略有些不耐的看她，匆忙朝他招招手，示意自己跟方文竹说两句话就过去之后才转过身重又面对方文竹。 “你和洛青川要结婚啦？”柒子瑾扬着笑问道：“恭喜，恭喜，时间定了嘛？” 方文竹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一愣，扯了扯嘴角冷冰冰的答：“时间还没定，但是很快，应该用不了多久，最晚过年前吧。”心里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从上到下把柒子瑾打量了一遍。默默腹诽，这妹子怎么回事啊？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嘛？她就是变相说洛青川是有女朋友的人让她离远一点而已，她这么热情询问玩的是哪出啊？ “噢，时间还没定啊。”柒子瑾做恍然大悟状，歪着头想了想，说：“如果是过年前的话可能我不在国内，没有办法参加你们的结婚典礼。这样吧，要不你把你银行账号告诉我，到时候我把份子钱转给你？”说着她已经掏出手机准备记录了。划开手机界面，她突然想到什么，“你有支付宝嘛？把支付宝给我也是可以的。” 方文竹整个愣住了。望着站她对面一脸认真目光灼灼的柒子瑾，她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此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么妹子完全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好吧，那就不要理她好了。 “呃......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方文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 柒子瑾倒是不知道她这突然的转变是什么意思，伸手想要挽留可惜方文竹已经走远了，于是只能朝她的背影喊：“那我有空去跟洛青川要他账号了哈！” 方文竹身子一颤，莫名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冷，没有回头，扭身上了楼梯。 不远处的顾烨宸静静看着这一幕，伸手抚过自己的额头，默默长叹一声：柒子瑾，你的情商敢不敢再感人一点昂！ —— 车上。 等红灯的空当，顾烨宸扭头看了一眼窝在座位里打盹的柒子瑾，莫名就想起刚刚方文竹跟她说话时的神情，表面的波澜不惊之下掩藏着的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回头再瞥一眼柒子瑾，嗯，是挺让人难以置信的。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柒子瑾被这轻微的动静吵醒，睁眼很是不悦的朝顾烨宸看过去：“你笑什么？” “没什么。”顾烨宸语气淡淡，转头看她：“你平时不怎么和女生接触吧？”看她那完全听不懂方文竹话中有话的样子，再加上她和身边男性的相处方式，基本可以断定，她和普通女性之间很难有共同语言，更不必提和她们打成一片。 不过反而观之则可以发现比较能够吸引男性的眼球，但仅限于朋友一类，之于其他，从柒子瑾的性格角度分析，她并不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很难让男性产生被依赖和被崇拜的感觉，所以并不在大多数男性的择偶范围之内。 呃......怎么好端端的分析起她来了？而且还是相对较于*的这一方面。 顾烨宸略微有些懊恼，轻轻皱了皱眉。 “还好，除了同学其他基本没什么接触。”柒子瑾懒懒答了一句，坐正了身子，“以前没出国之前有几个朋友，但是很久不见也就断了联系。至于美国那边，整个系就两个女生，除我之外另一个简直就是书呆子，跟她没法交流。” 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当柒子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话已出口总不能收回，不经意的吐了吐舌头，打住了话头。 顾烨宸侧眸看她，微微弯了嘴角，也没再说话，转头专心开车。 —— 肖茜的家在本市靠近三环的一处小区内，从小区景观和绿化来看，这里的房价不会低。 顾烨宸停好车和柒子瑾上楼。 装修精致但不显繁琐的两室一厅，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没有一丝烟火气，空气中掺杂着浮尘，有些呛鼻。 顾烨宸率先迈进屋里，一边戴手套一边朝房间内打量。 亦如肖茜尸体刚被发现的那天一样，屋子里的陈设没有丝毫的改变，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它们原本应该在的地方，但是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柒子瑾跟他身后进门，似是感觉到他的异常，下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一周。 “肖茜的家你们应该搜查过了吧？”柒子瑾走到卧室和书房的隔断处，探头朝两间屋里随意的看了看，回过头来问顾烨宸，正好看见他在餐桌边蹲下身子斜着脖子朝餐桌底部看。心中突然就生出几分疑惑，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顾烨宸没有回头看她，随口答：“是已经搜查过了，但是还有些细节没有确定。柒子瑾你观察力不错，你去仔细看看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不管有多细微。”说完，他就朝柒子瑾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自由活动了。 柒子瑾并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人家已经下了命令，她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于是在客厅里逛了两圈，检查完壁挂电视和放cd的架子，柒子瑾最终决定去肖茜的我卧室里找找线索。 —— 和寻常独居女生的房间没有任何差别，淡紫色的床单，被子规矩的叠放在一边，一侧的枕头旁摆着几个毛绒玩具。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粉色的闹钟，旁边是一个玻璃杯，杯壁上残留着几圈水蒸发后的水渍，杯底还存有一点没蒸发的水。 没有什么异样。 另一侧的窗台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存着肖茜生前的照片。年轻漂亮的女子笑容灿烂的沐浴在阳光之下，那样的温暖且恬静，可是联想到现在伊人已逝，徒然就让人有些伤感。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相框，低下头的瞬间却发现窗台上的有一块地方没有被灰尘覆盖，那一片的瓷砖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干净。柒子瑾心头一跳，低下头换了不同的角度朝那块方向看过去。 很是规矩的长方形，似乎是书。 刚有这个猜测，柒子瑾就朝门外的顾烨宸大喊。很快顾烨宸就赶了过来，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一小片区域上，面色忽而一沉。 “这里之前放着什么？”柒子瑾直起身子问，“是一本书还是平板电脑？” “两者都有。”顾烨宸伸出一根手指在那片区域上一划，然后凑近看一眼指尖，淡淡说：“拿走这两样东西的人只是比我们早了几个小时而已。”说完就转身出去，顺带让柒子瑾跟他过去。 书房里，顾烨宸在书桌边站定，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书桌后面的书柜上排列的书。 “你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面对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柒子瑾倒是没太在意，迅速在房间内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光秃秃的书桌上，然后不假思索的开口：“这里没有电脑。应该也被人拿走了。”转目看向顾烨宸，而后者也正好扭头看向她，没有说话，微微一笑，算作回答。 “这么说所有的电脑都被人拿走了？”柒子瑾眉头顿时皱紧，看着顾烨宸：“肖茜的电脑里有什么？” 顾烨宸摇头：“不知道。但是既然能让别人拿走她的电脑，那么就可以证明她的电脑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他突然停住不说了，话锋一转，“柒子瑾，女人通常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第18章 【谁是谁的替罪羊】 直觉告诉柒子瑾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看顾烨宸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她柒子瑾又不是不会分析，动动脑子也是能想清楚他顾烨宸到底在隐瞒什么。 而至于他刚才的发问——女人通常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里？ 柒子瑾微微一愣，随即斜睨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哪？”说完略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蹭过他身边，站在了书桌和书柜之间。 “我没有重要的东西。”顾烨宸答的很干脆，忽然他想到什么，眉头一挑，接着说：“但是我知道一般男人会把东西藏在高处，或者某些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东西背后。”他扫了一眼面前的书柜，用下巴指了指，“比如书柜后面。” 柒子瑾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下书柜，回头看着他啧啧嘴，最后很是嫌弃的丢下一句：“没创意。” 说完就已经蹲下身去，钻进书桌下面放脚的空档。进去后，她调整了下姿势，整个人用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跪在那狭小的空间里。 “考虑到肖茜身高和体型的限制，她不可能搬动那么重的书柜，而从她的工作考虑，她肯定特别聪明，所以她肯定是把很重要且不愿被人发现的东西藏在明显又不会被人起疑的地方。”她扭着脖子，两只手伸到在桌板下面，努力摸索着，片刻后就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用力，一块小木条就掉了下来。 眼见于此，顾烨宸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也蹲了下来，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条，探头朝桌洞里看过去，就见柒子瑾从书桌最里面的细小夹缝里扯出一只细细长长的u盘。 柒子瑾扭头看了一眼u盘，就把它递给了顾烨宸，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木条，扭过身子重新按回去。过分狭窄的空间里，柒子瑾167的身高多少有些挤，等她终于把木条重新安好，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长长呼了一口气，准备团紧身子好从桌洞里蹭出来，却不想转身的时候太用力，她的两条腿绊在了一起，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再一用力，顺带就拉扯了后腰的肌肉，身子一绷，仰头就撞在了桌洞的内壁上，清脆的一声响。 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柒子瑾想要拿手捂头，却发现她的手被她挤在了身后，紧贴着书桌的内壁拐角，根本抽不出来。 太棒了，她现在这个姿势真的是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你别动。” 正在柒子瑾努力扭动着身子想要抽出自己胳膊的时候，顾烨宸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努力扭过头朝出口看去，就见书桌分割出的明暗交界线处顾烨宸正表情纠结的看着她，而他的一只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等等，也就是说她刚刚那么丢人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了？oh~no让她狗带好了！柒子瑾内心中一声哀嚎，下意识扭回头，没控制好力度，又一头撞在了内壁上。/(tot)/~~ “跟你说了别动，还动！又撞到头了吧！”顾烨宸的声音里隐隐藏着笑意，但更多的则是无奈。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看一眼镶嵌在桌洞里的柒子瑾，索性半跪在地上，一手扶住了她的脖子，一手绕过了她的膝弯，“你别乱动了，我抱你出来。” 抱她出来？ 顾烨宸话音才落，柒子瑾满脑子就只剩下这四个字。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他的手触摸到她脖子上的皮肤，浑身忍不住就是一缩，然后她感觉到自己本就被憋得发红的脸越发得灼热了。 之后她就真的一点都没敢动，任由着顾烨宸就那么抱着她一点点从桌洞里挪了出来，最后把她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才终于放开了她。但她还是没敢动，保持着蜷缩在一起的姿势，微微有些僵硬。 顾烨宸看她这样，有些疑惑，弯腰凑近她面前，问：“是扭到哪了么？” 柒子瑾不知在哪里飞散的神思这才回到她身上，看着近在眼前的顾烨宸的脸，下意识的往后一躲，立刻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僵。”说着扭了扭肩膀，尴尬的朝他笑。 顾烨宸倒也没在意，直起身子，很是好笑的说：“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把自己困在桌洞里的，挺人才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起来活动一下，如果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呵，果然是一秒钟就变脸啊！刚刚对她的关心难道她是看错了嘛？ “拜托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嘛，好歹我还能钻得进去！你也不看看你！”柒子瑾仰头看着顾烨宸，很是不满的撇嘴，“你觉得就您这180+的身高能进的去嘛？你进去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叫一救护车在门口候着？” 顾烨宸顿时就被她堵得无话可说，默了一会低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救护车就免了，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先回局里。”说完，一拉柒子瑾的胳膊，强行就把她带出了房间。 —— 车子行驶在回警局的路上。 柒子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手搭在车窗上，转过脸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方才顾烨宸抱她的情形，甚至连他的手碰到她脖子上皮肤的触感都清晰重现。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时候，只不过——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去瞟某个正在专心开车的大神，结果发现他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疏离的状态，不苟言笑的模样宛如一尊入定的大佛。 好吧，似乎这才是他最正常的模样，而之于刚刚那犹如惊鸿一现的温柔，也许就只能是所谓的惊鸿一现了吧。 但柒子瑾还是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完全没有被顾烨宸碰触时的奇怪感触，那种感觉让她莫名就觉得难受，而且还很痒，甚至还带了些奇异的羞窘。柒子瑾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毕竟对于从小和柒子默长大的她而言，对于异性之间的无法避免的碰触并不排斥，但是像今天这样——还是真的从没出现过。 柒子瑾有些烦躁，假做不经意的甩甩头，决定做些别的什么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对了，刚刚那个从肖茜家搜出来的u盘。 柒子瑾：“顾烨宸，肖茜的那个u盘里存的是什么？” “不知道。”顾烨宸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 真的是言简意赅啊。好吧。柒子瑾翻了个白眼，转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现在这个点正好错过了上班早高峰，路上汽车和行人都不多。早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地上，暖洋洋的泛着金色，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恍惚间竟觉得空气中都飘散开安逸的气味。 “顾烨宸，不如你说实话好了。”柒子瑾双手扶着车窗框，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顾烨宸一震，回头不解的看她，问：“什么？” 柒子瑾没有回头看他，轻笑一声：“没什么。其实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大可以随便说点什么搪塞我一下。比如是她的账目报表啊什么的。但是你没有。” “你在暗示什么？”顾烨宸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生出几分紧张。他刻意减慢了车速，微微侧着头看着柒子瑾的背影。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不要紧张。”柒子瑾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她还是没有回头，“我不过是经过正常的逻辑推理得出一些不太令人信服的结论。你完全有理由否决。只是不管怎么说，肖茜这件案子看起来虽然复杂，但实质上却很简单。洛青川带的警察虽然对于细节甄别不太在行，但是多给他些时间还是可以破的，完全没有必要劳动您这尊大佛。”说着她转过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顾烨宸，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此时正好遇到一个红灯，顾烨宸双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柒子瑾。她的目光很平静，不带任何的侵略意义，表情也很放松，没有紧张感，只是嘴角那一丝浅淡的笑，明显是她在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顾烨宸的心倒是在一瞬间就放松下来，转头低笑一声，语调轻快的说：“所以呢？跟我说说你的猜测，我听听是不是很有道理。” 柒子瑾闻言微微一怔，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笑：“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我唯一清楚的是肖茜这个人对你很重要，而她的身份也不仅仅是单纯的资产管理公司客户经理，但至于她究竟正业是在做什么，我想万变不离其宗，终究还是和money有关。当然，这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酒店的监控录像还有她消失的电脑。” 顾烨宸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看着她没说话。 柒子瑾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动作，笑了：“现在已知确实是李松阳杀了肖茜，但我敢肯定，还有人想要让肖茜死，顾大神，你说是不是？” 第19章 【永远不会伤害你】 前方红灯变绿。 顾烨宸转过头启动车子，没有回答柒子瑾的问题。 而一旁的柒子瑾则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笑意浅浅的等着他的回答。其实此时此刻她心里已是如同擂鼓，天知道面对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说出上面那些话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身边这位根本不是普通人。 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的过去，车厢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就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柒子瑾不自在的动了动已经有些发僵的脖子，转过头再度注目窗外。 哎，看来是等不到答案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不熟悉的人猜测，而且还是有关他不能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真实身份，另外还有关于已经了结的案子，和它背后不能被众人所知的秘密。 这世界上总有些不能被普通人碰触的灰□□域。柒子瑾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所以面对顾烨宸的缄默不言，她在说那些话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现在倒也不至于有多意外。可心底还是溢出丝丝缕缕的失落，仿佛她还在期待着，她对他而言能有些不同...... 看着车窗外马路上匆匆而过的路人，柒子瑾的思想又抛了矛，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就在这时，只听到一片寂静中顾烨宸极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开口： “柒子瑾，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但是相信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所以，请你不要妄图去窥探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你所知道的。而至于肖茜的死，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猜测是对的。”他语气淡淡的说完，回头瞥一眼正慢悠悠转过头来的柒子瑾，微微弯了弯唇角，“不得不说，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柒子瑾，既然你和我话已说开，不如你跟我说说，你是从哪看出来还有人想要让肖茜死。” 哎呦，这是干嘛？难道是要考察她的思维能力？ 柒子瑾一愣，完全没搞懂顾烨宸这态度的180度大转弯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那她柒子瑾也不好端着架子不下台阶，就算是本着一颗积极好学的心，她也得趁着顾烨宸问话从他那套出些有用的线索来。 “行啊，其实这个一点都不难。”柒子瑾仰着坏笑看着顾烨宸，“首先，我们现在已知李松阳杀害肖茜的动机，至于他杀人手法也可以从他姐姐李春梅的供述中推断得出。 肖茜和李松阳存在感情纠葛，而在此前的一段时间内，李松阳花了170万购买肖茜代理的投资产品。有这个做前提，那么在李松阳公司出现危机的当前情况下，作为李松阳的第一反应是找肖茜帮忙。由于肖茜的职业便利，李松阳提出要肖茜帮他贷款，但是因为抵押条件限制，肖茜一次性根本贷不出那么多钱，所以她用了最笨的方法，就是从公司账面上套走别人的钱。 之后肖茜把她挪用的钱交给了李松阳，可能还跟他约定了还款期限，甚至跟他签了什么协议，当然这中间肯定会有给肖茜的好处，不然肖茜也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帮他。” 顾烨宸静静听着，轻“嗯”了一声算作是给柒子瑾的回应。 “好吧，假设我之前说的都对，那么最后导致李松阳杀了肖茜的原因就只是因为那1000万。”柒子瑾停了一下，眼珠飞速转了转，嘴角笑意渐浓：“今天早上我看了证物袋里装着的李松阳账户的转账记录，那1000万到账后当天就被他转走了，而从他公司的账面来看，他公司的活动资金并么有那么多，所以依照现状，他是根本没有能力去偿还这笔钱的。那么如此困境之下，他也许会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杀了肖茜。 李松阳很清楚他姐姐李春梅的精神状况，所以很有可能李春梅得知他和肖茜的关系就是李松阳自己透露给她的。然后他假装说肖茜不愿意分开，然后用语言刺激李春梅让她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她突然不说了，双手合十抵着自己的嘴唇，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正在思考。 顾烨宸正听得入神，被她这一打断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着她，疑惑问道：“怎么不说了？继续，听着很像那么回事。” 柒子瑾倒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保持姿势停了一刻，忽然一拍自己的腿，语气间满是兴奋：“应该是这样的。关于李松阳是怎么利用李春梅杀了肖茜的事咱一会回去可以直接问李松阳，现在你问我的重点是怎么看出来还有其他人想杀肖茜的。对不起，我刚才思维跑偏了，我现在就给你拽回来，其实我前面说的也都没错，你不要太在意。” “......”顾烨宸默默翻了个白眼，无语关注于路况。心说她柒子瑾到底想要怎么样啊，她难道是在同一时间内考虑两件不同的事情？噢~神啊，这妹子的脑回路是不是可以再奇特一点？！ 柒子瑾不好意思的笑笑，重新开口：“其实我刚刚说了那么多，最终的关注点都回归到了一点，那就是钱。正常思维来讲，公司账面上突然少了1000万可不是少数，而在这段时间内公司内居然没人发现，没人报案，这是不是不太合理？另外，关于这1000万在肖茜死了之后调查他们公司时也没有人提出来，为什么？ 答案只可能是肖茜的公司内其他并没有人知道知道这1000万的存在，更或者这平白冒出来又平白消失的1000万根本就见不得光。所以由此可以得出，肖茜亦或是他们公司是在帮有些见不得光的人或者组织洗钱。” 听到这里，顾烨宸眸色突然一变，转头看一眼正说的兴致勃勃的柒子瑾，俊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而转瞬间就变成了担忧。而此时柒子瑾却丝毫唯觉顾烨宸神色的变化，依旧滔滔不绝说的起劲。 “依照正常的思维方式考虑，肖茜挪用了让她帮忙洗钱的人或者组织的黑钱给李松阳。那么那些人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自然会追责到肖茜身上，而此时肖茜根本拿不出那些钱归还，所以她会想办法去拖延，而与此同时李松阳也拿不出钱来，所以，不管怎样，肖茜都只有一个死。”柒子瑾越说语气越轻，最后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眉头拧紧，“至于电脑......很有肯能是肖茜的电脑里存有她为那些人洗钱的证据，所以才会有人拿走了她的电脑。” 她终于停住不说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话已至此，她心底突然闪出一个巨大的疑惑，而那疑惑却让她细思恐极，仿佛不经意的一句话出口，就可以让她之前所说的有关李松阳的推论尽数推翻。那结果，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分析的不错。”顾烨宸音色淡淡做最后陈词。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警局之外，他倒也没急着下车，熄了火松开安全带，转头看向身边的柒子瑾，看着她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倒是笑了。 那笑容毫无喜色，相反倒是有些无奈。他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先开口。然而，过了一会，柒子瑾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连动都没动一下，更不要提说话。 好吧，他认输。 “柒子瑾，你听我说。”顾烨宸开口，声音很低，“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你所猜测的那些，确实是你想多了。我承认，除了李松阳之外的确是有人想要肖茜死，但肖茜最后真的是死在李松阳手里，并且当时酒店的自杀现场也是李松阳清理布置的。” 听了这话，柒子瑾浑身一僵，转过头朝他看去，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顾烨宸抿抿唇，笑了：“是你自己说的，从肖茜手腕上的割伤可知，凶手可能是左撇子，也有可能是近期摔伤了右手的贯通右手者。而通过询问李松阳的妻子得知，李松阳前几天在家拖地滑了一跤，正好摔伤的右手腕。另外，你也听到洛青川说过了，他们找到了李松阳当天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根据法医的死亡时间推定，肖茜是他杀的确定无疑。”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柒子瑾听完顿时就感觉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她关于李松阳是被陷害的猜测纯粹是她自己脑补了吓唬自己玩的啊！ 突然就有些懊恼，她随手一巴掌拍在车窗上，故作淡定的朝顾烨宸笑：“你早说啊。吓死我了。”说完看一眼车窗外，准备开门下车。 顾烨宸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叫了她一声。 柒子瑾停下动作，回头看他，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尴尬和惊异：“啊，怎么了？” 顾烨宸垂目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还是想劝你一句，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过渡表现你的聪明，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当然，我可以不在此范围。”他停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是不是应该说出口。下一刻，他终于还是开口：“放心，柒子瑾，我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第20章 【思维方式很感人】 “放心，柒子瑾，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顾烨宸说完这句话，抬眸很认真的看向她，轻抿的嘴角带一抹浅淡的笑意，配合着他英俊的容貌，显得坦然而真诚，让人情不自禁就产生类似感动的情绪。 而柒子瑾却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住眼前的英俊男人，脑子里迅速反应着他刚刚出口的那句话——呃，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曾经想过要伤害她？不可能啊，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利益关系，就算以他们目前的暂时搭档身份来看，等肖茜的案子完结最后他们也就会回到自己本应该所在的生活中去，再也没有半分交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之前那些推论。其实这已经违反了她柒子瑾给自己定不要多话的规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顾烨宸对她不能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才敢如此为所欲为，而现在——当顾烨宸当着她的面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却有些动摇了。 一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呆了片刻，她终于轻声咳嗽了一声，奋力挤出一个不太美好的笑容，回应他：“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顾烨宸脸色突然一僵，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无奈摆摆手，再也不准备多说，转身开门下车。 早就该想清楚，跟她说这样的话结果肯定是让他无言以对，而他偏不相信，现在好了，现实真的是给了他一记响亮又华丽丽的大耳光。 嗯，他自找的。 眼看着顾烨宸不发一言的下车，柒子瑾反而有些慌了。他这个反应究竟是几个意思啊？难道她又说错话了？但是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啊！难道跟他道谢都不对嘛？！ 柒子瑾内心无限懊恼，但是不能在脸上表露分毫，赶紧跟着推门下车，很是狗腿的跟了上去。 “顾大神，刚刚我说错了话，对不起哦，你不要生气嘛！”柒子瑾仰着一脸如同童养媳的别扭笑脸，凑近顾烨宸身边。 顾烨宸低头扫她一眼，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你错哪了？” 靠之，我要是知道我错哪了我还用的着跟你道歉？！柒子瑾内心中怒吼，面上却是笑得更加诡异，眨眨眼努力想了下，最终试探的开口：“额，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你道谢的。你看嘛，以你的智商想要伤害我本来就是分分钟的事，结果你大发慈悲不打算伤害我，还冠上了一个永远的期限，作为我绝对是应该感恩戴德的，所以......” “柒子瑾，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一点。”顾烨宸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侧头斜睨了她一眼，语气无奈且带着悔意，“好了，我们现在跳过这个话题，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咦？这是什么情况？柒子瑾有些呆，不明所以的看着刚刚下达完命令的顾烨宸，但是没敢发问。 顾烨宸没理她，继续往警局办公楼的方向走，快到楼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才停下脚步，刻意压下声音跟她交代：“一会见了洛青川，别提在肖茜家里找到u盘的事，也别提有关还有其他人想让肖茜死的事。” 下意识朝办公楼里瞟了一眼，柒子瑾才慢悠悠的点头，眼珠一转，坏笑着看他：“是因为那些事是机密嘛？” 顾烨宸不置可否，没有应她，转身迈步踏进办公楼。 —— 跟着顾烨宸转上三楼，最后拐进了洛青川的办公室。 洛青川正在办公桌后坐着，手边对着一摞文件，看样子是在处理案件完结后的后续工作。听见有人进来，他抬头朝门口看过来，一见是顾烨宸和柒子瑾，原本绷紧的脸瞬间松懈下来，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李松阳都交代了吧？”顾烨宸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顺手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把车钥匙放在洛青川桌上，又随手拿起一份文件，随手翻看着。 洛青川瞥一眼他的动作，倒也没在意，转头朝柒子瑾递了个眼色让她自己找地方坐，才回头答话：“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就审讯了李松阳。几分证据往桌上一摆，我们还什么都没问，他就已经绷不住了，没一会什么都交代清楚了。现在已经把他收押了，这几天就准备材料往上汇报了。” “哦。”顾烨宸应一声，头都没抬，“那就正常走法律程序吧。” “那李春梅怎么办？”柒子瑾突然开口。 顾烨宸正在翻页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她，目光一片疏淡。 洛青川一愣，眉头皱了皱，答：“鉴于李春梅当时确实有故意杀人的意图，但是最终并没有致死肖茜，所以局里讨论依旧以故意伤害罪上报，但是针对她的精神状态，我们决定还需要先给她做个系统的精神状态评估。” 柒子瑾点头：“这也是正常程序，不过说句题外话，像是李春梅那种精神状态，就算现在没什么，过几年肯定也是心理变态，所以为了我市广大人民群众考虑，你们还是把她丢进监狱关起来比较好。” 洛青川和顾烨宸两两相望：“......” 诡异的安静在不大的办公室内漫延开去，洛青川有些不自在的调整了下坐姿，低咳两声掩饰尴尬，看着顾烨宸，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顾博士，你要不要去跟李松阳聊聊？我听说你们搞犯罪心理的为了深刻研究罪犯在想什么，都喜欢通过和罪犯聊天来了解他们。” 其实这话本就是用来插科打诨外带转移注意力的，洛青川也没打算顾烨宸能给出什么具体的答复，但是这话一出口，顾烨宸却把手中的文件合上了，微微扬起了下巴，眼神倨傲且充满鄙夷。 “我跟李松阳没什么好聊的。”他说，“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通常情况下一个背叛正在怀孕的妻子、抛弃家庭的男人，是可以为了他眼中的所谓利益放弃一切的，这甚至包括他的信仰和尊严以及原则。”他嘲讽一笑，“这样的男人光是想想就会让我觉得不齿。还指望我跟他聊天？噢no~？” 洛青川完全没听懂，眼神茫然的看向一旁木着一张脸的柒子瑾求助：“什么意思？你帮忙给翻译一下。” 柒子瑾表情呆呆的望一眼顾烨宸，转头很认真的看住洛青川：“他说你在逗他。没了。” 洛青川：“......” 顾烨宸抿唇低笑，低头又翻开了文件。 —— 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安静，顾烨宸低头继续看文件，洛青川也继续工作，另一边的柒子瑾则继续......发呆。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的有些突兀。柒子瑾愣了愣，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智商受限的神烦老哥。 抬头看一眼面前正在兢兢业业工作的两人，柒子瑾一边按了接听键，一边起身往外走，顺便对着话筒懒洋洋的“喂”了一声，“我亲爱的哥哥，你回笼觉睡醒了？” “睡什么回笼觉，我在公司呢！”柒子瑾努力压制住火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你那边完事了么？我一会有个会，可能没时间去接你，要不你来公司拿钥匙自己回家？” 此时柒子瑾正靠在走廊里，听了柒子默的话下意识回身朝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看了过去，然后不假思索的答：“理论上是忙完了，但是还有些别的事没处理，所以可能还得一会。” “哦。”柒子默应一句，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问道：“那个案子破了？这么快？” 柒子瑾点点头：“嗯......”转过身子，抬脸就看见正走过来的方文竹，不经大脑的一句话瞬间出口：“哥，我不跟你说了，我看见洛青川的女朋友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没办完，回聊哈，再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另一头柒子默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细回味了下柒子瑾最后的那句话，瞬间就笑了。 有好戏要上演了哟。 —— 方文竹原本是来找洛青川的，一开始也没注意他办公室门口的墙上靠着个人，更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柒子瑾，所以当她走近了看清楚，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嗨，方小姐。”柒子瑾率先打了招呼。 方文竹脚步一滞，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回道：“嗨，嗨。” 柒子瑾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尴尬，歪着头一脸友好笑容：“你是来找洛青川的吧，他就在里面，我帮你叫。”说完，转过身就把头探进了办公室。 “不，不用了！”方文竹看见她的动作连忙上前制止——但是已经晚了。 洛青川抬头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个姑娘，招招手让她们进来。另一边的顾烨宸受了惊动，也下意识的朝门口看过去，眉头忽而一挑，嘴角微微勾了勾，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柒子瑾率先进了办公室，方文竹跟在她身后，表情明显有些僵，结果还不等她先开口，就听到柒子瑾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来来来，洛青川，要不是刚刚碰到方小姐我都忘了。赶紧把你银行账号给我，没记住□□号有支付宝也行。” 第21章 【假装我们很暧昧】 银行卡号？支付宝？这又是什么和什么？ 洛青川一愣，完全没搞明白柒子瑾这是又玩的哪出，转眸看向方文竹，就见她僵着一张脸，眼神冰冷的锁住他，要笑不笑的样子很渗人——她怎么又生气了？难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 再瞥一眼柒子瑾，就看她正气定神闲拿着手机，扬着一脸堪比刚入小学满脸求知欲的小学生的表情，正笑眯眯的等着他报上银行卡号。 瞬间就感芒刺在背，洛青川愣在原地，望着眼前正对她虎视眈眈的两个女人，真真是开口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会。但是，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没有做！ 或许是现场的气氛过于诡异，一直在一旁假装背景墙的顾烨宸终于也忍不下去了。他抬眸扫一眼方文竹和柒子瑾，然后转头看向洛青川，低咳一声，假做不经意般合上手中的文件，放回到洛青川的桌上，压低了声音说： “刚刚柒子瑾来你办公室拿车钥匙，方文竹就在门口。” 简单一句，直中重心。 当头棒喝啊！洛青川一怔，顿时就明白了眼前这出是因为哪般。合着是他家“醋海”方文竹小姐，因为他和柒子瑾之间纯粹的哥们之间的某些肢体接触吃醋了（比如拍肩膀这种小事）...... 这醋吃的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方文竹果然不辱她这“醋海”的雅称！ 但是，这好像不是目前的重点，重点是怎么解决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危机啊？ 静默间，洛青川的目光始终在方文竹和柒子瑾脸上来回扫描，最终停留在了方文竹脸上。不管怎么说，从各种角度综合分析，以柒子瑾的情商应该完全理解不了眼前这事的严重性，当然她也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他的气，所以，还是以哄好自家“醋海”为当前主要目标。 决心下定，洛青川已经从桌边站了起来，经过柒子瑾身边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越过了她，然后拉过方文竹的胳膊，把她拽出了办公室。 —— 房间里就剩顾烨宸和柒子瑾两个人。前者转头看向后者，就见柒子瑾一脸茫然神色，顿时就觉得无比好笑，终于不顾形象的低笑出声。忍不住在心中慨叹：柒子瑾啊柒子瑾，情商能够感人成这样，估计这世界上也没谁了。 眼看着洛青川拉着方文竹出去，柒子瑾心里略微有些不悦，但更多的则是不解。一边把手机塞回口袋，一边低头细声嘟囔：“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说完走到顾烨宸旁边的办公桌旁，拉开椅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一手搭上办公桌，扭头就正好看见顾烨宸咧开嘴正笑得开心。 柒子瑾一怔，莫名就有些呆。想说她认识顾烨宸也不过三天，却从没见过他有笑得如此轻松的时候。从始至终他给人的感觉都是淡漠的，甚至在无形中带了些冰冷，让人感觉不好接触。虽然一开始跟她说话是有些剑拔弩张，但是随后的接触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一个很克制的人，虽然总带着写距离感，但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还是很温暖的。 脑海中不由自主就回想起他在来时的路上跟她说的那句话——放心，柒子瑾，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心头突然一跳，一股热血猛地就从心口涌了出来，直接窜上脸颊。 柒子瑾感到脸上一烧，有陌生的感觉自胸口漫延开去，让她莫名就有些羞窘。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似是注意到她的动作，顾烨宸抬头朝她看了过去，嘴角的笑意未敛，再配上他俊朗的容貌，有种如沐春风化雨无声的温润。 柒子瑾呼吸顿时一紧，原本看着他脸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下移。 修长的脖颈，毫不突兀的喉结，微敞的白衬衣间依稀可以看到清晰的锁骨线条......呃，怎么好像呼吸又紧了一分？！ 柒子瑾甩甩头，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假装一本正经的看住顾烨宸，开口讨伐：“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顾烨宸答的坦然，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没有移开。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红，竟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糟糕，被发现了。柒子瑾眼睛募地瞪大，突然就有种被人抓包的窘迫，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回他：“没什么，这里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顾烨宸看着她的动作，内心一阵好笑，但也没有拆穿她，低头沉了一刻也站起身来，不咸不淡的应和一句：“嗯，好像是挺热的，我也去透透气。”跟在柒子瑾身后走出办公室。 柒子瑾脑中闪出几个大字：自作孽不可活。/(tot)/~~ —— 两人在办公楼前的空地站定。 柒子瑾背靠着院子里的一棵法国梧桐仰着头看在半空中颤抖的树叶，阳光从交叠的树叶间的空隙穿过，最后散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印记。明晃晃的光斑随着树叶的摆动在地上摇晃，让人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别盯着阳光看，对眼睛不好。”顾烨宸低沉的声音就那么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柒子瑾偏过头来看他，就见他站在另一边的一棵树旁，手里拿着烟盒和打火机，正偏头点上一支。清淡的烟雾从他口中呼出，他把烟盒和打火机又塞回了口袋，背着手表情疏淡的朝她看过来。 他居然抽烟？！！！ 柒子瑾显然愣住了，但马上就恢复了淡定，朝他努了努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吸烟有害健康，劝你戒掉。” “要你管！”顾烨宸眉头微蹙，抬手又吸一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一脸挑衅的看这柒子瑾。很显然，他很期待看到柒子瑾吃瘪之后的表情。但是—— 他失望了。 因为柒子瑾听了话就直起身子朝他走了过来。 她面带微笑的到他面前停住，抬手就夹走了他指尖的烟，然后她笑意清淡的看着他，把他的烟凑近自己嘴边，缓缓吸进一口，再慢慢吐了出来。 烟雾喷上顾烨宸的西装，然后消散在空气中。而他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柒子瑾指尖的烟的过滤嘴上。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有些......难以名状。 而我们的罪魁祸首柒子瑾小姐则全然未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对于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有着多么强烈的蛊惑效果。因为她做完以上动作之后，就指尖一松，低头看一眼掉在地上的烟，用脚把它踩灭，抬头看向顾烨宸，笑意浅浅。 她说：“吸烟这件事，应该是和赌博一样。小试怡情，上瘾就伤身了。我可不希望你最后死于肺癌晚期，但我可以做个好人帮你找些肺癌晚期的照片给你观摩。你觉得呢？” 一瞬间刚才环绕在两人之间的暧昧空气顿时烟消云散。 顾烨宸紧抿着嘴角看她，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艰难：“我谢谢你，还是不麻烦了。” “好吧。”柒子瑾撇撇嘴，拍拍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头，转身朝楼门口的垃圾桶走了过去。 顾烨宸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再闲庭信步般走回来。阳光照在她身上，在地上拖下一条半长的影子。有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她的短发，映着阳光的照射散发金色的柔柔的光，而她神色疏淡，眼底是如同湖水一般的平静，嘴角弯起轻微的弧度里溢出细如丝缕的温柔。 他的心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紧。 ——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柒子瑾接着就转回了梧桐树下，继续靠在树上发呆。而站在另一边的顾烨宸在原地站了一会，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头顶看去，只能看到被树叶分隔开的一小片蓝天。 这样的感觉好安静，只听到细微的风声自耳边盘旋而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唯有身处的这一片静腻，还有身在不远处的那个人。 很久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顾烨宸有些感慨，有种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就像蜷缩在墙角的爬山虎慢慢伸展开来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碰触，去靠近。 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不记得已经有多长时间，他习惯了远离人群，喜欢独处，只存活于他为自己设定的孤独空间里。除了工作和研究，他几乎不与外界交流，身边与他亲近的人也只限于工作上的同事，与人有交集最多的时候也许就是他在上课，而课后，因为他不布置作业，所以也少了和学生见面的必要。 之前也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熟悉人类心理中的阴暗面。因为太了解，所以不愿碰触，更不愿亲近，而现在......他却对眼前这个姑娘完全没有排斥的感觉。 柒子瑾，很聪明，也很简单。 怎么说呢？她挺有意思的。 第22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傍晚，刚洗完澡的柒子默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抬头就看见正盘着腿窝在沙发里的盯着电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柒子瑾，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两口的桃子。 “看什么呢？”柒子默一边说着，朝她走过去，顺带瞥了一眼电视。 霎时间柒子默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是一个男人的面部特写，剪树枝用的剪刀整个从他的眼眶里戳了进去，满脸的血迹做了虚化，但还是可以想象当时现场的惨烈——柒子默募地一惊，正好画面一转，变成了人类头骨的3d成像，然后一把树枝剪准确无误的插进了3d人像的眼眶，直戳进脑子...... 配着讲解员波澜不惊的声音，柒子默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冲正往嘴里送桃子的柒子瑾咆哮：“柒子瑾，泥垢了！你一定要在大晚上不开灯看这么血腥暴力的节目嘛！” “血腥暴力吗？”柒子瑾悠悠从电视上移开目光看向柒子默，嘴里咬着桃子含糊的问道，然后她又瞥了一眼电视，说：“哥哥，这是在科学与教育频道放的，人家都打过马赛克了，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本着一颗热切求知的心去看待这个，不能消极对抗。你瞧，刚刚那个脑子被剪刀戳了个洞的家伙还生命里顽强的活着呢。人家都没放弃，你为何放弃治疗？” 柒子默：“......”低头深呼吸一口，停了一下，走过去直接抢走了柒子瑾手中的遥控器。 换台。 半分钟以后，柒子瑾盯着满屏幕的股市线条打了一个哈欠，语气很不友善的对柒子默说：“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数学是我的天敌，还让我看这些莫名其妙的线条，你这是活生生的打击报复！” “让你多学点又没坏处。”柒子默语气淡淡，看一眼她手中的桃核，把桌角的垃圾桶放到了她面前。 把桃核丢进垃圾桶，柒子瑾朝他翻了个白眼，翻下沙发找拖鞋，准备回自己房间。 刚走了两步，就听柒子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你先别着急溜，你跟我讲讲你们那个酒店的案子是怎么破的。” “你去问洛青川不是更好？”柒子瑾转脸看他。 一说起这个，柒子默倒是想起来了，“哎，今天下午洛青川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要找你一起吃个饭，给你践行。” “给我践行？”柒子瑾不明白了，“他给我践行干嘛给你打电话？” “你觉得呢？”柒子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好吧，她大概懂了。柒子瑾撇撇嘴：“得嘞，我明白了，是他们家方文竹攒的局吧。”要是洛青川想找她吃饭，早就直接给她打电话了，何必还要经过她哥这道程序。嘿，不过她就是不明白了，好端端的这方文竹是想要闹哪样？ 柒子默仿佛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笑得更是高深莫测：“早就告诉过你，那方妹妹是个‘醋海’，叫你没事别去招惹她，说说吧，你把人家怎么了，人家干嘛盯上你？” “我没怎么她啊。”柒子瑾有些莫名其妙，站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和方文竹仅有的两次友好会晤跟自家哥哥汇报了一下。然后...... 柒子默就很不厚道的笑抽了。 冷眼看着笑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柒子默，柒子瑾最后留下两个字：“无聊。” 之后扭身进了自己房间。 —— 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 黑暗中柒子瑾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然后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找到洛青川的电话正要按接通，脑海中突然鬼使神差的就映出了方文竹的脸，心情顿时就不太漂亮了，停了一刻，反手就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继续对着天花板发呆。 神思不知怎的就有些飘忽，莫名就回忆起今天中午和顾烨宸一起在警局大楼前的空地上放风。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虽然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实在让人难忘。 嘴角莫名扬起一丝笑意，有种陌生的情绪似是在胸腔中滋生。 手机在枕头下开始震动，柒子瑾一愣，随后伸手捞出手机瞄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魏然。随手接起，声音懒洋洋的：“嘿呦，魏大天才，今天终于舍得亮出本尊手机号，不玩号码伪装了？” 电话那头的魏然有些挫败：“这都被你识破了，我好没成就感。” “废话，知道我回国的就你一个，而且你伪装号码还用的是国外的，我认识的人里会玩这么无聊的事的也只有你。我说你不好好当你的大夫没事折腾什么it，你不知道程序员是没有前途找不到老婆的嘛！”柒子瑾连磕都不打的说了一长串，坐起身子靠在床头上，慢悠悠的打开了床头灯。 “......”魏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哈哈”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始狡辩：“我那不是怕你无聊嘛？再说了，我也就是给你打了两个电话而已。”这话的浅含义是他非常清楚打第三个他会死的很有节奏感。 柒子瑾一愣，瞬间想起魏然给她打电话的那天正好是她肖茜案发的当天，她在被他吵了两次终于忍无可忍的发飙，谁知当时第三个电话却是顾烨宸打来的......他害的她在顾烨宸面前丢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魏然同学，就凭你这一句而已，你的特产已经充公。”柒子瑾嗤笑一声，云淡风轻的做最后陈词：“姑奶特。” “别别别，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嘛！”魏然一向识时务，知道这个时候的柒子瑾就得顺着毛捋，立马切换狗腿模式。 柒子瑾“哼”了一声，“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魏然一本正经的问。 柒子瑾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就这几天吧。你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觉得你家那边产的麻辣牛肉干不错。”魏然答的很诚恳。 果然，吃货本性。柒子瑾微微扬了扬嘴角：“嗯，我明白了。没事我就先挂了。”说完还不等魏然答应就结束了通话。 ——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柒子瑾居然在自己毫无只觉得情况下开始翻通话记录，然后她找到了紧跟在两个国际长途后的国内手机号，莫名就觉得心情有些复杂，然后在她还没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拨通了那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柒子瑾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间就想要挂了电话，但当她的手指快要按上挂断键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就那么清晰的从听筒飘了出来：“喂？” 好吧，现在挂电话已是不能，柒子瑾只能硬着头皮接听。先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顾烨宸？” “是我。”他声音淡淡，周围似乎很静。 听到他的回答，柒子瑾刚刚还在狂跳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了。她调整了下坐姿，语气平淡的自我介绍：“哦，我是柒子瑾。” 顾烨宸笑：“我知道。” “哦。”柒子瑾应一声，直接切入正题：“明天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买点特产，过段时间你回去可以拿去送人。” “买特产？”顾烨宸微微一愣，随即反问：“你着急回美国？” 不得不承认传说中的顾大神一下就抓住了事物的重点，单是买个特产就能联想到她快要回美国了。 柒子瑾心头微凛，无声点头，“嗯。”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当时留下来本来就是为了办肖茜的案子，现在案子结了，那我肯定就回去了。”说完撇撇嘴，有些后悔，自己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吗？再问一遍：“你要去嘛？” 顾烨宸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他说：“好啊，那明天在哪见？” 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 柒子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这好像也不是多重大的事，所以也就没太深究，“哦”了一声立刻在脑海中搜索能逛又能吃且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然后才说：“在后街小巷吧，那边的小吃比较多，而且连着很多胡同，比较有风格。” 胡同？怎么又是胡同？顾烨宸握着手机眉头微微皱紧，脑海中浮现之前她带他串胡同到李叔那吃饭的经历，嘴角禁不住微微弯起，答：“行啊，几点？”想了想，“我明天下午3点可能还有个会。” “啊，那就早上吧。”柒子瑾不假思索，“早上10点，我在后街巷口等你，我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米线。” 果然又是吃。顾烨宸终于低笑出声：“好。就这么定了。那拜拜。” “嗯，拜拜。”柒子瑾应一句，挂了电话。 —— 此时此刻我们的顾大神正坐在酒店窗边的椅子上看书。 十分钟过去了，他手中的书还没翻到下一页。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不管怎么样都静不下心来，心底似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溢出，带着一种极陌生的悸动，就那么不动声色的被撩拨了心弦。 在原地又坐了一会，还是集中不了注意力，顾烨宸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绕到了窗前，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俯瞰这座城市。 第23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今天不是周末，后街小巷的人并不是很多。但这是相对于周末或者其他节假日人挤人的盛况而言，其实人并不少。 现在不过是早上9点半，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柒子瑾从公交车上蹦下来，站在巷子口的牌坊下抽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到附近的小店逛一逛，顺便等顾烨宸。 —— 等柒子瑾慢悠悠的再逛回巷口的时候，顾烨宸已经在等。 今天他倒是没穿那一身标志性的西装，换成了白底同色暗纹的polo衫，卡其色休闲裤，倒是衬得他的身形更加高大，挺拔，也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更加清晰。 此时他正单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侧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似乎已经认定了柒子瑾会从那边过来。他转头的瞬间可以看到他细挺的鼻梁上架着墨色反光的太阳镜，阳光迎面照过来，使他的侧脸线条看起来更加英朗，也让他整个人更显得清俊逼人。 好吧。很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柒子瑾默默腹诽，正要走过去，就见正有经过他身边的两个女生一脸惊艳神色，然后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拿出了手机——这是准备偷拍？ 不由自主的脚下步子一顿，另一边的顾烨宸倒仿佛感觉到了她的靠近，扭头就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柒子瑾一愣，下意识的傻笑，然后朝他走过去。与此同时，顾烨宸也迈步朝她走了过来，而他身后正准备偷拍他的两个女生见状，朝柒子瑾瞥了一眼，然后光明正大的拿起了手机，继续。 真的是锲而不舍啊。 柒子瑾有些无语，但此时顾烨宸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低头微笑着看她：“你早来了？” “啊。”柒子瑾无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往旁边让了让，目光还盯着他身后两个正在偷拍的女生，“额，等一下，我不想抢镜头。” 顾烨宸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两个偷拍的女生瞬间被吓到，收了手机落荒而逃。 “......” “啊，你把人家吓跑了。”柒子瑾恶人先告状，完全无视了眼前人的无语。 她这奇葩的关注点！顾烨宸无声叹息，转移话题：“你说吧，去哪逛？”说话间随意打量了她一眼——运动背心外面罩着格子衬衣，袖子卷到了肘关节，下身是最简单的牛仔裤帆布鞋。完全休闲的打扮，配上她细碎的短发，给人很清爽随意的感觉。 顾烨宸微微弯了弯唇角。 柒子瑾朝一旁的牌坊努了努嘴：“来的就是这，还能去哪。”说完顺手把手里的小礼盒塞进了顾烨宸怀里，一脸坦荡的说：“喏，送你的小礼物。刚才等你的空当在旁边的礼品店买的，你应该会喜欢。”说着迈过顾烨宸身边，直接往巷子里走。 “啊，对了。”她走了两步又回头：“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还给我。” 顾烨宸：“......”低头打开盒子。 通体金属银色的打火机躺在绒线盒子里，除了右侧一条繁复精细的雕花之外再无其他装饰，显得既简单又大方。 顾烨宸一愣，随即追上柒子瑾的脚步，有些疑惑：“昨天还让我戒烟，今天就送我打火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你不喜欢可以还给我。”柒子瑾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顾烨宸无奈摇了摇头，快走两步走到她身边：“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说着把打火机从盒子里拿出来，塞进了口袋，手上只拎一个空的纸袋。 柒子瑾点点头，没应声，心情莫名就大好。她没有看见，走他身边的顾烨宸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弯了弯唇角。 —— 古旧的街道，地上铺着的青石板表面的凹槽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街道两边开着各色的小点，商品琳琅满目，但大多数以食品为主，还有些卖特色饰品的店，门口挂着布艺的风铃，花花绿绿的一片，随着进出店门的顾客摩擦轻轻响着。 身边不乏手里拿着小吃一边吃一边逛街的年轻姑娘，她们穿梭在各种小店里，有时候看到新奇的东西会发出低声的尖叫。相对于她们，柒子瑾则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 她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目不斜视的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最后拐进街巷里一处毫不引人注意的岔路口，然后就看到一家招牌毫不起眼的特产店。 “现在旅游很发达，所谓的特产到其实到哪都可以买的到。但是这家的麻辣牛肉干真的很特别，买的人也多，有时候是需要预定才能买的到的。”柒子瑾抬脚迈进店里。 顾烨宸：“你果然精通本市内所有隐秘小店的地址。” “那当然。”柒子瑾一脸骄傲回头看他，“吃本来就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民以食为天。不过也有研究称，一个人一辈子最多只能吃5吨食物，所以谁先吃完谁先死。” 好冷的笑话。 顾烨宸的嘴角抽了抽，完全没有要接话的*，转身注目身边货架上摆着的商品。 柒子瑾倒是毫无尴尬，转身对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说：“阿姨，我要10袋麻辣牛肉。”然后她转头看顾烨宸：“你要多少？” 顾烨宸想了想，开口：“和你一样吧。”说完走上前，拿出钱包，递出一张卡，“一起付。” 下一秒，还不等老板娘接过，柒子瑾的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另一张卡就伸到了距离老板娘更近的地方。 “刷我的。”柒子瑾说。 老板娘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两张卡，又抬头看看面前的两人。女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而男的却是一副冷清淡漠的模样，极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眸光朝她射来，莫名就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看样子还是男的不好惹一点。 最后的结果是老板娘战战兢兢的接过顾烨宸的卡，然后低下头摆弄poss机。 顾烨宸接过刷卡凭条签字的时候，柒子瑾站他旁边一脸不高兴：“喂，你干嘛跟我抢？” “柒子瑾，永远不要跟男人抢着买单。”顾烨宸语气淡淡，头也没抬。转手就把手中的凭条递给了老板娘。然后微笑着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塑料袋，转身出门。 这个男人...... 柒子瑾在原地愣了下，脑子里又自动过了一遍刚才顾烨宸的话，脸“突”的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软软的毛毛的，就像被小猫的爪子挠一样。思维不觉就开始发散，想说她活到现在，能帮她买单的除了她家柒子默也就只剩魏然了。但是她从魏然那拿钱什么的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难道是她不好意思了？ “柒子瑾，你走不走？” 顾烨宸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柒子瑾的联想，她呆了一下，然后小跑几步追出去，然后下意识从他手里抢过一个塑料袋，贼兮兮的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 有时候吃饭的含义未必真的就是吃饭，因为柒子瑾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柒子瑾带着顾烨宸在这附近的胡同里穿来窜去，最后竟然停在了一家名叫“集猫舍”的店前。 “不错不错，这么多年过去它居然还开着，不容易啊~~~”柒子瑾站在门口，仰着脖子看着招牌赞叹。 顾烨宸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说话方式，所以无比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进去吧。” 柒子瑾“嗯”一声，跟他身后迈进店里。 其实所谓的集猫舍就是一家既养猫买猫又可以吃饭喝咖啡的地方。 上下一共两层楼。二楼有很大的一块区域用玻璃门分割开来，里面像蜂巢一样上下摆了好多个猫屋，中间的空地上有各种供猫咪玩耍的玩具。一旁的角落里立着猫砂屋。 透过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生活在里面的各种猫咪，有的躺在沙发上晒太阳，有的窝在地上梳毛，而更多的则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躺在各种地方睡午觉。 好懒。 顾烨宸向来对小动物不太感冒，所以只是上楼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随后就做到了一边的卡座上。而柒子瑾则是急匆匆把塑料袋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跟服务员要了脚套，钻进了玻璃房子里去逗猫玩了。 透过玻璃，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柒子瑾进去后就直接抱起了蹲在门口梳毛的一只猫，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揉它，而那只猫居然也不闹，就那么温顺的趴在她腿上任她蹂躏。 “先生，如果你想进去的话，可以给您鞋套。我家的猫都不咬人的。” 看顾烨宸一直朝猫屋的方向看，前来倒水的服务员小姐好心的提醒。而前者却只是摇摇头，礼貌回复：“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小姐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话，倒了水就去忙了。 二楼并没有其他人在用餐，空阔的大厅里偶尔只能听到几声猫叫。顾烨宸坐在沙发里，侧着头看着玻璃房中被一群猫围绕的柒子瑾，无声低笑。 第24章 【喜欢和爱的别论】 和上次在李叔那里一样，两个人沉默的吃完午饭，从集猫舍出来。 往巷口走的路上柒子瑾总觉得今天自己有些怪怪的，似乎总想找点什么话跟顾烨宸说，但是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话题，于是作罢，继续安静的走在他身边。 而顾烨宸似乎也是觉察到了柒子瑾的不对劲，时不时的转眸扫她一眼，然后往她身边靠近一点，让她走在靠墙的位置，好离外侧蜂拥的人群远一点。 或许这种细小又暖心的举动会让正常的小女生心生暖意，但是对于脑回路和正常女生不太一样的柒子瑾而言，这种无意识的保护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要知道从小到大她还从未有过被除了自家老哥柒子默之外的其他男生保护的经历，当着这也怪不得别人，要知道像她这样拿搏击当健身运动的妹子一般也是不需要被普通男人保护的，毕竟普通的男人从某种专业角度来讲未必能打的过她。 好吧，扯得有点远了，咱接着扯回来说剧情。 后街巷口，柒子瑾手里拎着装满麻辣牛肉的塑料袋晃啊晃，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不远处公交车的方向，对顾烨宸说：“我记得你还有会要开，要不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嗯，好。”顾烨宸低头看她，淡漠的眸光中隐隐藏着笑意，“再见，柒子瑾。” “呃......”柒子瑾有些呆，下意识的摆了摆爪子，“再见。”说完转身就朝公交车站的方向晃了两步，然后她又停住了，转过身来问站在原地没动的顾烨宸：“哦，对了，我哥说过两天洛青川打个给我践行的旗号约了个饭局，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饭局？践行？顾烨宸愣了一下，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你什么时候走？”他微蹙了眉头，似有些不解，虽然昨晚已经听她说要回美国，但没想到会快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家里的关系？ 就在顾烨宸还在心中暗自猜测的时候，柒子瑾却是已经开口答话，不过她显然没有理解到他问句里的深层含义，因为她说： “时间还没定，不过就这几天吧，原计划就是肖茜的案子结了就走的。那么，顾烨宸你会去给我践行吗？”说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向顾烨宸。 阳光就那么横冲直撞的照在她的脸上，映着她灿烂的笑脸，还有那因为尴尬不自觉微微晃动的身子，顾烨宸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间停了一下，然后他开口，回答她道：“好的，如果临时没有别的安排，我会去。” 好官方的回答。柒子瑾暗自腹诽，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她笑笑，“那时间确定了我给你电话，到时候你再看时间。” “好。”顾烨宸点头。 “那就这样吧。拜拜。”柒子瑾再次挥了挥手，转身走开。 顾烨宸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半晌后缓缓叹出一口气，低声说：“再见。”然后扭头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 傍晚柒子默回家，一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中柒子瑾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上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浴袍，没有系带子，露出里面穿着的背心和家居长裤。她双手捧着一个水杯，两眼瞪着杯口，目光呆滞，在放空。 柒子默小声叫了她两声，就见她悠悠转过头来看他。 见她还有反应，柒子默稍稍放心了些，顺手扭开客厅的顶灯，在门口换了鞋朝她走过去。 柒子瑾抬手挡住被强光刺到的眼睛，哀嚎了一声。 柒子默低笑，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夏天穿着浴袍，不热啊？” “我在思考。”柒子瑾揉了揉眼睛，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思考？”柒子默拿眼瞄她，“我第173次警告你，你千万别思考。你一思考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你这话说的就让人很不爱听啊。”柒子瑾丝毫不以为然，说着又往柒子默身边凑了凑，探过头小声问：“哥，我现在很郑重很认真的问你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柒子默一口水喷了出来。 柒子瑾顺手拿过抽纸盒丢给他，然后抱着胳膊往沙发背上一靠，耐心等着他平复之后回答自己的问题。 “柒子瑾你发什么神经！”柒子默好容易平复了，深深喘一口气。 “我没发神经。”柒子瑾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看他，“我这是很认真的在向你请教。你看哈，从生物学角度考虑，动物会对与自己有亲密接触的动物产生依赖感，而这种依赖会让人产生愉悦感，然后大脑可以分泌多巴胺，肾上腺素会有所增加，身体内的酶的含量会降低。 这是从科学意义上给出的解释，但是现实生活中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给自己做检测，所以，请我亲爱的哥哥你，用最通俗最易懂的方式告诉我喜欢一个的感觉，谢谢。” 柒子默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妹妹，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停了半晌，他站起身很友好的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乖，听话，洗洗睡吧。”说完转身就走。 柒子瑾怎么可能放过他，反手一抓他的手腕，顺势用力一带。柒子默整个人就又摔回了沙发上，然后他就听到柒子瑾幽幽的声音响起：“欧巴，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您真以为您这在办公室养尊处优的身子骨能跟我比？” 好吧，柒子默认输。“你先把手放开，放开我就告诉你。” 柒子瑾撇撇嘴，放手。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柒子默揉了揉手腕，脱下西服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柒子瑾一本正经的问。 柒子默双手交握摆出一副非常官方的姿势：“首先我必须声明的是我不是女人，所以我能告诉你的都是以我男性感官为前提的。我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会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和她说话，逗她开心，然后往下发展的话就是想要和她亲近，这包括想和她呆在一起，然后牵手、接吻还有那什么，你懂得，不要让我说出来。”他一摊手，“嗯，就这些，没了。报告完毕我是不是可以撤退了？” 柒子瑾没理他。 柒子默转头看去，就见她歪着头一脸凝重表情，很明显她又进入了所谓的思考中。柒子默自知没趣，起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准备洗澡。 —— “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柒子瑾仰起头看着刚洗完澡正在用毛巾擦头的柒子默，小声问道。 柒子默手上动作一滞，愣了下朝她的方向走过去坐她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家妹妹今天似乎不太正常，但又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觉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好奇。”柒子瑾看着他，眼底一片清亮。 柒子默低头想了想，才说：“小瑾，我这么跟你解释。我喜欢过很多女孩，从小学到现在两只手根本不够数。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当时见到她们的时候很开心，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可日后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你说的是新鲜感？”柒子瑾果然擅长看清事物的本质。 柒子默一愣，点头：“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反正在我看来喜欢是一种不太长久的状态，它不同于爱，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未必可以经得住时间磨砺。” 说实话，柒子瑾现在觉得自家哥哥现在在偷换概念，因为她明明问的是“喜欢”，怎么在他柒子默三言两语之后谈话的重点就变成了“爱”了？不过听上去感觉他说的好有道理，所以她也没有打断他。 “小瑾，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问我这个问题，但作为哥哥我想说的是，你要先搞明白自己的感受。”柒子默突然就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而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一辈子你可能会喜欢很多人，但你爱的人或许只有一个，且不可被替换。哪怕最后你们不在一起了，你的心里也依旧为她留有一席之地。就像爸对妈一样。” 呃......怎么突然之间感觉这段对话在莫名其妙间就上升了一个高度？ 柒子瑾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伸手制止住还想要继续跟她讲述父母恋爱经历的柒子默：“哥，stop。我想我大概已经明白了，现在科普时间结束，时间不早了，我有点饿，现在要出去觅食，你有没有想吃的告诉我，我一会给你带回来。”说完就一扭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瞬间，脑海中却是重现柒子默的最后一句话：哪怕最后你们不在一起了，你的心里也依旧为她留有一席之地。就像爸对妈一样。 柒子瑾心底莫名就渗出一丝异样，低下头嘴角弯起的弧度里有苦涩的意味。 是呀，哪怕不在一起，心中亦是会为她留有一席之地，然后关于失去的害怕，会再度转移到儿女身上，然后会强迫他们做自己本不喜欢做的事。这样的保护，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爱？ 没有答案。 第25章 【若即若离意难猜】 匆匆几天已过，因为下周一柒父就要回来的缘故，所以柒子瑾决定在周日，也就是明天晚上启程滚回美国。当然也是因此，洛青川把饭局的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据柒子默透露，方文竹会参与此次宴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柒子瑾正呈大字型趴在床上，顺便也就沐浴在初夏早晨柔和的阳光里。她眨了眨还没聚焦的双眼，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起来，伸手指着正在系领带的柒子默想要说点啥，但是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柒子默看着她吃瘪的模样特别开心，正了正自己的衬衣领口，抬头对她说：“你不要那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好嘛。人家方文竹就是领地意识强了一点，其他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洛青川是她男朋友，作为女主人方文竹在场也是很有必要的。” “呵呵哒。”柒子瑾用手搓了搓脸，不准备接话。 其实那天晚上在她跟柒子默讲述了自己和方文竹进行的两次友好会晤之初，柒子默先是笑抽了，然后在他被柒子瑾鄙视无聊并独留他一个人在客厅一个小时后，他还是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去跟自家妹妹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 犹记得当晚柒子瑾在深刻领会了方文竹的思想之后，她的反应却是立刻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低头闭眼，用手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之后，小声念了一句：“阿门。” 回忆到这里，柒子默不禁有些汗颜，心中一个炸雷惊起，想说他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妹妹千万不要趁着今天晚上的饭局跟方文竹玩什么幺蛾子，不然......不然场面真的不好控制啊！ “柒子瑾，你那是什么表情？”柒子默走到闭眼沉思的某只面前，拍了拍她的头：“我跟你说啊，不管你有多不待见方文竹，今晚你也不许给我捣蛋。听见了没有？” 很久没听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柒子瑾有些不适应，转脸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柒子默有些受挫，不过好在柒子瑾并没有当面反驳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柒子瑾一翻身已经下床，套上拖鞋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边说：“哥，我劝你别再跟我上思想教育课，不然你见客户要晚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资本家，大周末不好好在家睡觉，谈什么生意见什么人！” 柒子默突然就感到一阵胸闷，低头长长呼了一口气，拿了西服外套出门。 —— 早上在家煮了一包方便面。随便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柒子瑾有些无所事事。站在客厅里发了一阵呆之后她决定做做家务，免得晚上回来之后柒子默又找理由嫌弃她。 忙完已经是中午12点。柒子瑾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擦头。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闪了两下。 柒子瑾伸手拿过，看见柒子默发来的信息，内容是让她中午自己找东西吃，下午6点他回来接她一起去饭点。 哼哼了两声，柒子瑾回了一个：“好。”顺手就把手机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过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跟顾烨宸说好的要给他打电话。于是柒子瑾重又拿回了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 可是刚翻到顾烨宸的电话，柒子瑾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顾烨宸的名字心底就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又期待，又有些害怕。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迟疑间似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快了，莫名就有些懊恼。 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决定改发短信： “饭局定在今晚，你有空来么？” 按下发送的一瞬间，柒子瑾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抖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忐忑起来，脑子里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猜测起顾烨宸的答复。 其实最终答案不外乎“可以”和“不行”两种，柒子瑾深知这一点，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前后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她就已脑补出不下二十种回复方式，也就在她正脑补第二十一种时，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柒子瑾瞪着屏幕上积极闪动着的“顾烨宸”三个字愣了几秒。 他打过来了。 柒子瑾终于反应过来，然后诈尸一般，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彼时顾烨宸刚刚结束了长达一早上的研讨会，正有些乏。用手捏了捏鼻梁，刚准备起身走人，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柒子瑾，嘴角就不由自主弯了弯。 看完短信内容，眉头微微一皱，才要按下“回复”键，心思莫名一转，手指一划就直接给她回了电话过去。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顾烨宸看一眼身边乱糟糟的人群，起身步出会议室，在楼道的拐角处站定。 “你什么时候走？”他一手搭在楼梯间的扶手上，手指在上面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敲着。 柒子瑾握着手机微微一愣，心说今天这家伙的声音怎么比往日听起来低沉了？不过她倒也没太在意，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明天晚上的飞机。怎么，你要去送我吗？”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们并没有那么熟，自己这么说感觉好像她多想他去送她一样。柒子瑾有些懊恼的撇撇嘴，下意识转移话题：“啊，对了。今晚的饭局你到底要不要去啊？”希望他没注意到她在前面说了什么。 “明天晚上我去不了。”顾烨宸果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低头想了想，才说：“今天晚上我这边有个晚宴，我看看时间吧，如果结束的早我就过去找你，好么？”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征询的语气，似乎还有些讨好的意味。 瞧瞧这话说的，明明是拒绝的内容，却是让他说的完全让人生不气来。柒子瑾承认她失望了，但她也根本没理由去质问人家顾烨宸，于是只能语气弱弱的“嗯”了一声，然后说：“那好吧，既然你没空，我也就不强求了。那你晚上宴会玩的开心点。” 匆匆挂了电话。 这一边顾烨宸在楼道里站了一会才出去，走到会议室门口时正好迎面碰上了负责接待的吴秘书。原本想着随意寒暄两句就走人的顾烨宸刚要开口，就听吴秘书先发声了： “哎呀，顾博士，想要请你一次真是不容易啊，你瞧，今天市局的领导都在，你也就别推辞了，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大家都知道你顾博士洁身自好，但是这必要的交际还是要有的嘛，人不能总呆在办公室里做研究，你说是不是？” 好吧，看这个样子是躲不掉了。 顾烨宸报之以礼貌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秘书哪里话，一起走吧。” 第26章 【关于一物降一物】 装修优雅的餐厅，柒子瑾跟在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小姐七拐八拐找到最里面的包厢，门打开之后却只看到洛青川坐在里面，不觉有些诧异。 “你家娘子呢？” “七哥呢？” 洛青川和柒子瑾同时发问。 “我哥去停车了，一会过来。”柒子瑾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说道。然后她抬眼瞥一眼一身便装的洛青川，瞬间一脸了然神色：“你可以告诉我你家方文竹小姐回家去换衣服了，一会就到。” 洛青川一愣，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切。”柒子瑾低头抿一口茶，语气凉凉的说：“不好意思，我正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你是刑警队的，经常出外勤，你家方文竹是文职，一般不出去。通常情况下来讲，两口子请别人吃饭都是出双入对，你们这一个先到一个没来，极有可能是你从外面直接过来的，而方文竹小姐不好直接穿着警服过来，所以......显而易见。” 洛青川无语了。低头抿了一阵茶，才抬头朝柒子瑾看过去，“子瑾，你说像你这样的以后嫁的出去吗？”说完啧啧嘴，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正在这时，柒子默推门进来了，看那表情明显是听到了洛青川刚才的话，他笑得鬼兮兮的拉开柒子瑾身边的椅子，对洛青川说：“我觉得像我家小瑾这样的姑娘，一般男人是hold不住的，毕竟她武力值在这摆着呢，是吧。青川，要不你给费费心，在警局给物色一个？” “行啊，没问题。”洛青川典型就是一起哄架秧子的货，听着柒子默的话音立马顺杆往上爬。他先是特豪气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跟柒子默保证：“七哥，这事包我身上，你放心。”然后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柒子瑾，笑得有些猥琐，“子瑾，来来来，你先跟我说说，你什么要求？” 柒子瑾放下手中的茶杯瞄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搁在桌沿上有节奏的敲着。停了片刻，她转了转眼珠说：“具体来说，难度不大。身高180以上；体重不超过75公斤；要有腹肌；长得不能太挫，不然看着就没食欲，然后......男的，活的，最重要的一条，无性/功能障碍。” 柒子默和洛青川同时一口水喷了出来，包厢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柒子瑾嘴角带笑，淡淡扫了两位男士一眼，拿过茶杯轻抿一口。跟我斗，哼哼。 “七、七哥。”洛青川一边大喘气一边叫柒子默，“你也不管管她啊！姑娘家家的，这口无遮拦真的好嘛？！”说着瞪了一眼柒子瑾，而后者则轻描淡写的斜眼瞧他，神色如常的开口： “青川，这就是你没见过世面了。我是学医的好嘛，而且还是法医。你见过哪个需要解剖的尸体是穿衣服的？不要把正经的东西往猥琐的方向带，我这么跟你说，普通果体在我眼里就是白花花的五花肉，你的明白？” 洛青川头顶冒出三根黑线：“......” 柒子默很是同情的看他一眼，轻咳一声，拿过一旁的菜单递给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青川点菜吧，赶紧点菜吧！我好饿。” 这就是活生生的无视啊！柒子瑾心内十分不平，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门外服务员轻声说道：“小姐，就是这边。”下一秒包厢门就被打开了，之后就看到方文竹一身嫩粉色连衣长裙娉婷站在了门口，巧笑嫣然的冲屋内表情各异的三个人打招呼： “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两位男士自然是如获救星一般请方文竹入座，另一边的柒子瑾嘴角抽了抽，用力挤出一个不太美好的笑容。然后她放缓气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头好好吃饭，力图将做一个好的背景墙当成今晚终极目标。 但是，方文竹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饭吃到一半，原本和柒子默聊得正欢的方文竹突然小声“啊”了一声，然后满脸歉意的看向柒子瑾，“哎呀，我怎么光顾着和七哥说话，忘了小瑾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小瑾，我自罚三杯好不好？”紧接着她就让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进来了。 此时此刻柒子瑾完全没有搞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满脑子只有刚刚方文竹对她的那句称呼：小瑾。 小瑾你妹夫啊！我和你有那么熟嘛？你就叫我小瑾？！ 正在她心中无限愤慨，准备把一腔怒火全部转移到面前的红烧排骨身上时，面前突然伸过了一只捏着红酒杯的纤纤玉手，顺着那只玉手往上，她就开到了笑靥如花的方文竹。 柒子瑾狐疑的看一眼身边的洛青川和柒子默，用眼神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洛青川抬眼看看方文竹，再看看柒子瑾，最终还是选择低下了头：对不住了子瑾，为了我自己的身家性命，我只能出卖你了。 “哎，方小姐，子瑾喝不了酒，要不还是我替她喝吧。”柒子默说。 听到这话柒子瑾瞬间就感觉自家哥哥的身形在无形之中就伟岸了起来，然而还不等她朝他抛去一个崇拜的眼神，就听到方文竹又说： “七哥，这可不行。你要是喝了酒，一会怎么开车回去？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和青川很快就要订婚了。到时候小瑾不在国内，这杯酒就当是她喝我们的喜酒呗。” 这说辞，柒子默表示服了。 柒子瑾眼睁睁看着柒子默原本挡住酒杯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无力的放了下去，顺便朝她抛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柒子瑾：“......”最终只能接过酒杯，笑得极度勉强的仰头一饮而尽。 —— 从餐厅出来之后已经是晚上9点，和洛青川还有方文竹道完别，柒子瑾站在酒店门口的空地上等去取车的柒子默。 夏夜的微风轻拂而过，吹乱柒子瑾的短发，亦吹在她因酒精而发热的脸上，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但也让她本就有些沉的脑袋更有些晕了。 昏昏沉沉间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顾烨宸的脸。柒子瑾撇撇嘴，仰头看了看暗蓝色的天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通过听筒可以听到那边略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似乎也是在聚会。柒子瑾瞬间就有些不高兴了，也不等那边顾烨宸问话，她一句话已经出口了：“你个骗子，我这边饭都吃完了也没见你给我发个短信说一声啊！” 彼时顾烨宸确实是在参加学术讨论会的完结晚宴，直到他接到柒子瑾的电话才猛然想起答应了她要给她践行的。下意识看一眼时间，就知道已经晚了，可还不等他开口说抱歉，柒子瑾一句话已经直冲冲的过来了。 顾烨宸一愣，立刻感觉出了她的不正常，试探问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怎么了，不行嘛？”柒子瑾翻了个白眼。 “你喝了多少？”顾烨宸又问。 柒子瑾歪着脑袋想了想：“三杯吧......红的。” 三杯也能醉成这样。不容易啊。顾烨宸低笑出声：“你现在在哪，有人陪么？” “我在等我哥一起回家。骗子。”柒子瑾低头踢了一脚花坛边的路牙石。 “哦，你家在哪？”顾烨宸继续问。 柒子瑾随口报了个地址，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冲电话里问：“你要干嘛？”话音才落，就见柒子默的车从另一边开了出来，停在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在等她。她愣了愣，然后匆匆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哥在叫我了，拜拜。”然后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顾烨宸听到听筒内传来的忙音，略微有些失神，然后停了一阵，他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出了会场。 第27章 【拥抱一下告别吧】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之中只有路灯昏黄的光隐隐照进来，在床单上撒上一片柔柔的橙色。 柒子瑾闭着眼仰面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阵晕沉，仿佛身处汪洋大海之中，周身被咸湿的海水包围，四肢用不上一点力气，只能任由着那起伏的波浪把她推向未知的前方。 嗯，原来醉酒的感觉是这样的昂？ 柒子瑾心中默默傻笑，微微睁了睁眼，然后她就看到天花板以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方式高速旋转着，再配合着她浑身的绵软感觉，只感到她身处的海洋无形中翻腾起浪，浮浮沉沉之间，她的胃最先无法忍受发起抗议，下一刻她已经从床上翻身起来，摇摇晃晃朝卫生间冲去。 ...... 等她终于吐空了胃里的东西扶着墙从卫生间出来，抬眼就看见正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她的柒子默。 瞧他那一脸忍笑的表情，柒子瑾不用想就知道他心里在嘲笑她。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柒子瑾在此前的24年生命里，从来都没有碰过酒这种东西，酒精倒是碰过不少，但那也是在做实验的时候。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喝醉啊！”柒子瑾恶狠狠瞪了她家亲哥一眼，扭头就要往自己房间走。 柒子默低声轻笑两声，瞧她一眼，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一盒牛奶出来，往她怀里一塞：“咱家没有醒酒汤那种东西，你先喝罐牛奶凑合下。半夜你可能会渴，我给你床头放了杯水，晚上就不要起来了。” 咦，好奇怪。柒子默居然没有鄙视她的酒量，这不科学啊！ 柒子瑾狐疑看向她家亲哥，颠了颠手中的奶盒：“哥，你要是想笑就笑出来，看你忍得挺难受的，别再给你憋坏了。” “怎么会！”柒子默表情极度夸张的一扇空气，“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亲切又可爱的哥哥。”说着他伸手揽过柒子瑾的肩膀把她扶到房间门口，往里一送，“我只是想劝你，以后没事别喝酒，就你那点小酒量，拿出来都不够丢人的。”说完顺手一拽门把，把柒子瑾的怒吼声彻底关在了房间内。 “柒子默你大爷！！！” —— 喝了牛奶之后，柒子瑾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在夜风中摇晃的白桦树叶发呆。 屋子里一片安静，也没有听到客厅里柒子默看电视的声音。他可能已经睡了，柒子瑾想。然后她伸了个懒腰，顺手把奶盒扔进了垃圾桶，翻身躺了下来，紧接着，她搁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烨宸。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这个名字就闯进了她的思维。柒子瑾一愣，莫名有些想笑。怎么平白无故就会想到他呢？ 心底低叹一声，探身拿过手机，之后她就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头莫名就是一缩，紧接着醉酒之后的眩晕感再度侵袭，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怎么清楚了。 “喂？”柒子瑾接起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睡了？”顾烨宸的声音就那么行云流水般从听筒流出，极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让柒子瑾的心又缩了一下。 她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捂住了一侧的脸颊：“还没，有点晕。” “哦，这样。”顾烨宸的声音里潜藏着笑意，他顿一下，接着说：“那......你要不要下来透透气？” 透透气？下来？ 柒子瑾在一瞬间被这两个词搞得有点晕，她愣了愣，最终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拟声词：“啊？” 顾烨宸又笑了，紧接着他说：“我在你家楼下，你现在要下来么？”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柒子瑾握着手机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翻身就从床上弹了起来，站到了窗边，打开窗户朝楼下看去。 她家在三楼，透过挡在窗前的白桦树枝，隐约可以看到楼下绿化带对面的小路上，顾烨宸就站在那里。依旧西装笔挺的模样，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仰起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无形中就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更加英挺逼人。 “看到我了么？”他清冷如水的声音从听筒再度流出。 柒子瑾张了张嘴，有些木讷的点头，但是想起他应该看不到她，所以才略有些结巴的说：“看、看到了。” 另一边顾烨宸似乎笑了，然后就听他说：“那......我在这里等你。” 此时此刻的柒子瑾的脑子已经完全宕机，她握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路灯底下的那道身影，半晌终于讷讷应了一个字：“好。” 之后她就挂掉了电话，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床铺——发呆。 —— 不过十分钟，顾烨宸就看到柒子瑾晃晃悠悠从楼门出来了。 她似乎没有换衣服，还穿着刚刚在阳台看见的那件休闲背心，胸前印着一只脑袋很大的长颈鹿。下身是很平常的牛仔短裤，露出细长的腿，昏黄的灯光下她腿上的皮肤细腻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顾烨宸微微一怔，下意思移开目光，正好又看到了她背心上的大头长颈鹿，顿时就有些忍俊不禁。要知道这种呆萌卡通形象相较于柒子瑾给人的感觉反差太大，所以被戳中萌点的几率就会变相增大，且让人觉得有些搞笑。 低头轻咳一声掩饰笑意，顾烨宸再度抬头看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柒子瑾背着双手站定，慢条斯理地问。 顾烨宸在她面前停住，低头微笑看她，答非所问：“今晚是研讨会完结晚宴，忘了跟你说，没能去给你践行，抱歉。”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柒子瑾傻傻“哦”了一声，点点头。 还以为他要跟她说些别的什么，没想到开口却是道歉，这多少让柒子瑾有些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倒也不能再说什么。 于是她抬头看他，无所谓的摆摆手，笑笑：“没关系啦，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啊，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嘛。等下次好了。” 下次？怎么还会有下次。今天研讨会晚宴结束之后，顾烨宸明天也要回滨城了，而柒子瑾也是明晚的飞机回美国，等她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况且就算她回来，他们也不在一个城市，虽说滨城距离并不远，但事事难料，他们也未必会有再此见面的机会。 “柒子瑾，我明天也要走。”顾烨宸沉了一会说。 柒子瑾被这句话震得有点懵，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才明白顾烨宸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倒是没当回事，因为她说：“啊，真的是好巧啊。那现在我们基本上是可以算是互相道别了吧。”她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然后张开了双臂。 “那就拥抱一下吧。你瞧，虽然咱俩初次见面给彼此的印象都不好，但是之后在肖茜这个案子上我发现咱俩还是很有默契的。”她低声讷讷说着，咧嘴朝顾烨宸笑，“不过估计以后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毕竟像你一样的大神......” 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因为下一秒她已经被顾烨宸拉近了怀里。她的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鼻尖处就是他黑色的西服衣领。她能闻到他西服上的味道，淡淡的，混合着烟味和酒气。 柒子瑾整个愣住了，方才张开的手臂就那么僵硬的保持这姿势，半晌都不知道该放下还是应该回抱住他。 原本她刚才这么说只是为了开玩笑，因为以她的思维方式来想，像顾烨宸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那么随便的和人拥抱的，可是——眼前这个情形似乎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再加之她酒劲还没过，被这一刺激，整个脑袋就更加晕沉起来。 而此时此刻抱着她的顾烨宸也微微有些发懵。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难道也是因为酒精？不对啊，他今晚只是喝了两杯香槟根本没有喝酒啊！那这究竟是...... 再也想不下去了。怀里的人儿柔软而温暖，那种陌生又刺激的感觉让他的理智一点点丧失，只想要更紧的环紧双臂，把她更牢的锁在自己怀里。下意识的低下头。闻到她发间清淡的洗发水味，只觉得他的心变得更加柔软下来，想要更加贴近她。 然后他偏转过头，鬼使神差的在她颈窝里埋下头。 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颈边，柒子瑾整个人都僵住了，耳边的触觉被不由自主的放大，紧张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脸也不受控制的红成了一片。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么刺激，又那么缠绵，想要将他推开，最后却是伸手缓缓回抱住了他，双臂紧贴他西服的触感，莫名就让她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柒子瑾闭着眼睛就那么站了一会，然后她感觉到顾烨宸的手似乎正慢慢将她松开。原本昏沉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并且迅速朝后退了一步，于此同时她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上传来一阵温热，让她浑身忍不住一颤。 第28章 【礼尚往来懂不懂】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温热的感觉让柒子瑾微微有些失神，心口内似乎有一簇火苗徐徐燃烧，在她仰起头来看顾烨宸的一瞬间，顺势就燎了原。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勾勒他英俊的容颜，让他的目光更显得深邃，而她就那么直冲冲望进他的眸子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她只感到方才缓解的醉酒感瞬间又遍袭全身。 她有些晕，看着他声音软软问道：“哎，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顾烨宸眉头微微一皱，却是笑了。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姑娘，要知道一般女生现在的反应应该是会不好意思吧，而他面前这位......好吧，谁让她是柒子瑾，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脑回路和正常姑娘不太一样。 于是他点点头，微笑着大方答：“嗯，我是亲了。怎么了？” 瞧瞧，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他倒是一点都避讳哈。 柒子瑾瞬间就被堵得无语了，瞪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却突然咧开嘴笑了。她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有奇异的光在闪烁，不知道又在转什么鬼主意。 顾烨宸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某人突然点起了脚，侧过脑袋凑到了他面前——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颊上，他感觉到她的唇，蜻蜓点水般在他的侧脸。 那柔软的触感，莫名就让他的心紧紧一缩。 他愣了一下，再转目间，眼前的某人却已经背着双手好好站在了他面前。他的目光就一直锁在她的唇上，他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听到她细软的声音，带着些许调笑的痞气：“呐，你亲我一下，我还你一下，咱俩就算扯平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朝他摆摆手：“告别仪式结束，我要回家了。”她又退了两步，“那么，顾烨宸，再见。” 顾烨宸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就那么很安静的看着她后退，转身，直到跑进楼门。楼道内的灯光明了又暗，他还是没有动。心底似有奇怪的情绪在滋生，无声无息之间却像是握住了他的心脏，渐渐的有点堵。 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夜凉如水，夜风轻拂而过吹散他心中点点的悸动。他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有些晕。 那么—— 柒子瑾，再见。 —— 柒子瑾回家之后倒是很快就入睡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才掀开被子下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晃晃悠悠的打开房门晃进厨房。 此时柒子默手里正拿着平板电脑戴着耳机在看美剧，见她出来先是一愣，接着就把耳机一摘，把电脑放在一边。 当柒子瑾嘴里叼着一袋牛奶睡眼朦胧的从厨房出来，迎面就看见一脸诡笑双手抱胸等着她的柒子默。她脚下步子一顿，倒也没多在意，懒懒扫了他一眼之后扭身做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想喝牛奶自己去拿，我是不会帮你跑腿的。” “我不喝牛奶。”柒子默往她身边凑了凑，“我是想问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柒子瑾一怔，下意识斜眼看他。糟糕，难道昨晚上她偷跑出门被她哥看见了？要不要这么寸啊！眼珠一转又觉得不可能啊，她明明是很轻手轻脚的出去的......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如果他哥真的看见了，那么他看见了多少？ 心底一阵发虚，柒子瑾低咳一声佯装很淡定的回转过头看他，认真嘬一口牛奶：“没干嘛，喝了酒头有点晕，在房里睡着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柒子默没接话，微笑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柒子瑾被他这么盯了一会，心底越发的虚。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侧目怒瞪向他：“你干嘛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小瑾啊。”柒子默坐正了身子，突然就语重心长起来：“基本上你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你那点小心思还是不要骗我的比较好。”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你这话什么意思？”柒子瑾有些毛了。 “不要恼羞成怒。”柒子默立刻摆出一副官方发言人的姿态，笑得得体而疏离，“通常情况下，如果你心里没鬼，你根本都懒得解释，但是如果你开口解释了，那就证明你是在欲盖弥彰了。” 柒子瑾瞪他：“......” “好吧，我也不逗你了。姑娘大了心思多，我可以理解。”柒子默站起身幽幽说道，然后他朝着柒子瑾意味深长的一笑，迈步走进了自己房间。“咔哒”一声，打了反锁。 柒子瑾手里拿着个奶盒在原地坐了好久。 隔了一会她终于反应过来，柒子默这是在诈他，他根本只是听到她下楼，根本就没看到楼下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就怒不可遏，他大爷的，柒子默真的是越来越坏了啊！ —— 当晚柒子瑾踏上了回美国的飞机，柒子默去送她。 毫无新意的分别词，却是格外煽情动人，柒子瑾眼看着柒子默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僵硬，心中也生出几分不忍。想说她离家六年，却只回来过两次，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多少让她觉得有些难受，虽然某些事情并非出于她本意，最后却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于她而言，还是有些东西是需要坚持的。 深知再放任柒子默继续说下去的后果八成是兄妹俩哭着拥抱在一起搞得就像生离死别，光是想想都觉得场面太惊悚恐怖。柒子瑾连忙抬手制止还在喋喋不休的柒子默。 “行了，哥，打住，再说下去我就真走不了了。”柒子瑾拖着行李箱往后撤了一步，“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到了会给你电话的。” 柒子默抿嘴一脸苦逼神色，没接话。 呃，既然是眼前这种情况，那就......走为上吧。柒子瑾心思下定，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挥挥手：“我滚了，哥，拜拜。”说完转身就走。 刚才迈步却又被身后的柒子默叫住，转身无奈看他，就听他用无比严厉的语气对她说：“柒子瑾，你觉得不能去考博士.” ......柒子瑾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往前走：“看心情。” 第29章 【好朋友仅此而已】 飞机上，柒子瑾方才坐好，就收到一条短信，简单的几个字： 柒子瑾，后会有期。 发件人是，顾烨宸。 抿唇一笑，柒子瑾把手机关了飞行模式。 那么，后会有期，顾烨宸。 —— 到达是已经是临近午夜，柒子瑾拖着行李从出机口晃悠出来，迎面就看到朝她走过来的魏然。 柒子瑾一看到他就把手中的行李箱毫不留情的赛到了他手里，“那里面装的都是你的麻辣牛肉，你可看好了。”说完头也没回就越过他身边，直朝出口走去。 手臂微微张开等着拥抱的魏然眼看着拉杆箱慢悠悠的滑到自己面前，而它的主人已经走出去老远...... “魏然，你丫的给我快点！”柒子瑾的怒吼声从背后传来。 好吧，魏然无奈啧啧嘴，还想着许久不见柒子瑾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现在......他双手在身体两侧拍了两下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然后一手拉过行李箱，朝柒子瑾的方向走去。 “来了，你要催命嘛~”有气无力的声音。 —— 此时已是凌晨，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整个城市都仿佛陷入沉睡一般，安静地令人心惊。路两侧的街灯孤独的亮着，伴着一旁招牌有闪烁的24小时便利店，莫名就显出落寞的感觉。 柒子瑾一手搭在车窗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问魏然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并没有。”魏然一手扶着方向盘，瞥了她一眼，“现在学校放假，整个学校都空的快要长草了，你指望能有什么好玩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好好睡觉吧。” 柒子瑾轻嗤一声，斜眼瞧他，语气懒懒说：“拜托，我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好嘛，再睡你就不怕我圆寂了啊？” “就你还想圆寂？”魏然侧头看她，“呵呵”笑出了声，“你还是别逗了，六根不净，欲念不减，凶神恶煞，鬼见了你都发愁，西天不收你这号，你还是安安稳稳活着的好。”说完还朝她挤了挤眼睛，“你说是不是？” 此时此刻柒子瑾真的是狠得牙根痒痒，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掐上魏然的脖子，转头瞪了他很久，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一拍自己的腿，“算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不过话说回来了，魏然同学，作为一个美籍华裔，你嘴这么毒真的好嘛？” “那你看，我这不是为了配的上你。”魏然回头瞧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话真的是含义深刻啊。 柒子瑾转头表情纠结的看住魏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魏然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而且早在之前魏然也曾潜移默化的提到过，只是柒子瑾听了都当成了耳旁风，完全没往心里去。 魏然喜欢柒子瑾。这事柒子瑾知道，但是也仅仅限于知道。因为她对魏然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怎么说呢？两年前柒子瑾来了美国，面对满学校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她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本学校内留学生是不少，但是他们法医化学专业真的除了她就没别人了。而作为本专业内唯二的女学生的其中之一，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收到了不小的关注。 这具体表现为专业内的男生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她，但是当年的柒子瑾少不更事，一心之中只有学习，根本不参与课后同学之间的互动，所以没过多久，也就没人再找她了。 然而，这也并不是让她丧*边所有关注的重点。 犹记得当年临近期中，哥伦布市内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柒子瑾的导师受邀参加那次案件的尸检工作，并配合fbi破案。 当时柒子瑾的导师杰森·霍尔要在自己带的几个研究生里挑选一个作为他的助手参与案件，为此他还特意举行了一次考试。就在大家都以为最后肯定是当时是教授得意门生的魏然担此大任，却不想宣布名单之日最后被选上的居然是一直默默无闻的黑马：柒子瑾。 还记得当年这个结果让魏然接受不能。当他愤愤然去找导师理论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柒子瑾的答卷。洁白的纸上，女孩的字迹娟秀而带着些棱角，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舒服感。魏然当时有些怔，再仔细看了柒子瑾的答案之后，突然就觉得自己输得一点都不意外了。因为柒子瑾的答案实在是太详尽了，甚至可以通过书面的文字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魏然当即决定要认识一下柒子瑾其人。 之后的剧情真的是一点都不出乎人意料，魏然找到了柒子瑾，并且两人一见如故，日后私交甚密，直至最后升级成为纯粹且高尚的革命友谊，用现在时下流行的解释就是男女闺蜜，而且还是毫无性别之差的那种。 再之后，学霸魏然提前修够了研究生的学分，转升博士，专修脑外科，就剩柒子瑾一个人还在研究生阶段苦苦挣扎。但这也不能怪别人，关键在于柒子瑾平时帮导师的忙居多，自己的学分就没怎么关心过，所以......她至今还在研究生阶段转悠。 不好意思扯远了，咱接着说魏然和柒子瑾这纯洁的革命友谊的事。 其实如果单纯从性别和外貌角度来看，魏然的确属于柒子瑾的择偶范围之内，毕竟人家魏然是中美混血，基因还是很强大优良的，但是从某种奇怪的理论即：好朋友如果变成了男女朋友，等日后两人发现对方不合适，那么势必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了。 所以，柒子瑾谨遵此奇怪理论，长久以来对魏然的感觉都控制在纯洁的革命友谊范围之内，而对于魏然时不时的语言调戏和暗示，她从一开始的明白拒绝也渐渐变成了默默无视。 时间一长，魏然也就习惯了，心知她柒子瑾不可能答应，所以也就是放开了。除了偶尔调笑两句，其他时候也绝口不提。 好朋友，仅此而已。 第30章 【经典重现开膛手】 凌晨1点。 夏夜的哥伦布市，是比较清凉的。有风吹动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只听到细腻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散开潮湿的味道，配合着不远处酒吧街的霓虹灯光，让整个街道都镀上一层暧昧的昏黄色。 此时此刻，很多人已经沉睡，而另一些人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酒吧街的小巷内，三三两两站着些穿着暴露的女子。有从酒吧出来的男人经过巷口，就听到她们用娇柔的声音调笑搭讪。会有一些男人停下脚步，与他们看着中意的女子低语几句，然后相挽着手离开，亦或是转身离开。 光怪陆离，纸醉金迷，所有最肮脏的和最艳丽的都盛开在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搔首弄姿，吞云吐雾之间，那些盛开在阴湿街道里最美丽的花儿，也将随着这夜色的逐渐深沉而颓败。 过了一会，原本站在最里面的一个年轻女人走出了阴暗的巷子，略显羞涩警惕的朝街道两边看了几眼，最后半靠在了街边的一棵电线杆上。她低着头，棕色的头发遮住眼睛，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正在走神间，一双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了她面前。目光下意识上移，顺着笔挺的西裤和黑色的半袖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他戴着棒球帽，阴影之下看不清面容，但通过他的身形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男人见女人看他，微微别开脸，然后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递给了女人。 女人看着钱愣了愣，停了片刻才有些迟疑的接过，低着头把钱装进了随身的小包里。 阴影之下男人似乎死笑了，下一刻他伸手将女人揽进了怀里，带着她离开。 —— 一周之后。滨城。 全城最大的帝豪之都夜总会门口。 一群年轻女孩相互拉扯着走了出来。路灯昏黄的光照在她们身上穿着的亮片短裙上，只觉得一片闪闪亮亮，直刺得人眼晕。 “哎呦，真是讨厌死了，每天都是一身烟酒味，回去又得洗衣服了。”一个穿紫色连衣裙女孩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一脸不高兴的嗔怪道。说着已经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香水，站到了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往空气中喷了喷，紧接着走进去逛了一圈。 “别喷了，你这都喷到我身上来了。”另一个酒红色头发女孩不停的在空中摆手，瞪了刚才的女孩一眼，“哎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这香水该换了，闻着和花露水一个味。” 这话引得周围一众女孩哄堂大笑。 紫色连衣裙女孩似是有些不高兴了，把香水塞回包里，转头怒目瞪着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切，等我明天就换。你不也才用香奈儿五号，那个味满大街都是，你牛什么牛！”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你......”酒红色头发的姑娘明显气不过，一把甩开了身边女孩的手，上前一步想要找紫色连衣裙女孩理论。 正在这时，紫色连衣裙女孩的手机却响了，她斜眼瞪了一眼酒红色头发的女孩，转身走到距离稍远的地方停下，接起电话，声音嗲嗲的说：“你到哪了？我已经出来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紫色连衣裙女孩立刻抬头朝马路对面张望着，果然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然后她就挂了电话，转头对愣在原地看她的女孩们扬了扬下巴，高声说：“我今晚有事，你们先走吧。拜拜。”紧接着就迈上了过马路的斑马线。 听着那姑娘脚下踩着的细高跟鞋和马路碰撞的声音，酒红色头发的女孩朝着她的背影轻声“呸”了一声，转头就跟身边的女孩说：“切，看来她又换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姐妹们，你们猜猜看，这个能好多久？” 一群女孩顿时七嘴八舌说开了，打打闹闹笑成一团。最后站在路边召下两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 —— 柒子瑾是被魏然的电话吵醒的。 清晨的阳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中探进室内，爬上柒子瑾的床铺，在她暗蓝色的白字上留下长长一道光斑。 拉下眼罩，看一眼来电显示，柒子瑾嫉妒不情愿的按下了接听键。 “干嘛~~~”她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出案子了。”魏然的声音冷的有些诡异，“我现在在尸检所，杰森已经在路上了，你赶紧过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柒子瑾抹了一把脸微微有些发愣。魏然今天是怎么了，这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简直不是他的风格好嘛！ 掀开被子，柒子瑾一边碎碎念，一边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服。 —— 刚迈进尸检所，看着眼前来来回回走过的工作人员，柒子瑾明显感觉今天的这种“热闹”有点不太对劲。 顺着人群走进最里面的停尸间，柒子瑾一眼就看到了身在一帮警察中的杰森，另一边的魏然似乎正在跟几个手拿记录本的人说着什么。 呃......看样子不是小案子啊，要知道一般能让媒体关注的，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柒子瑾暗搓搓的想，这真的是太棒了。 是魏然先看到了柒子瑾，然后他立刻把跟媒体解释的事情交给了原本站在他旁边的警察，然后朝柒子瑾走了过来。 “什么事啊，这么兴师动众？”柒子瑾压低了声音问他。 魏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峻，淡淡瞅了柒子瑾一眼，低声说：“你先别多话，先看看尸体。”说着给她递过一个颜色，让她跟着他。 进了停放尸体的隔间，魏然转身先关上了门，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望着对面已经目瞪口呆的柒子瑾，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停尸台上的女孩大睁着双眼，棕色的头发沾满了血乌紧紧贴着她的面颊。她的腹部被打开了一个洞，肠子被扯了出来，软软的搭在她的胸前，浑身都仿佛被血洗过一般，那暗红的颜色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而肮脏。 柒子瑾整个愣住了，呆呆望着眼前的女孩，近乎结巴的吐出几个字： “开膛手杰克。” 第31章 【流血的黑色礼物】 “是不是很触目惊心。”魏然看了柒子瑾一眼，低头专心盯着停尸台上的女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接着说：“死者全身上下一共三十九处割伤，主要集中在胸口和大腿。食道和气管被完全割断，胸腔被剪开，右侧肺叶少了三分之一，另外腹腔内子宫被也被取走。” 柒子瑾愣愣听着，目光从眼前的尸体上一寸一寸的移过去，那些不忍直视的伤口渐渐与脑海中有关开膛手杰克虐杀尸体的图片文字对比、重合，头皮又是忍不住一阵发麻。 毫无疑问的，眼前这具尸体惨遭虐杀的手法真的是与开膛手杰克极其相似。 在原地站了一会，柒子瑾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戴上魏然递过来的橡胶手套，以更直观细致的方式检查眼前的尸体。 魏然在一旁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出去了。 —— 半个小时后，柒子瑾扔掉手中的橡皮手套，迈出停尸间，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站在杰森身边的魏然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柒子瑾看见他，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有什么收获？”问话的是杰森。 柒子瑾抿抿唇，摇头，用流利的英语说：“基本没有，现在唯一知道的是我们这位模仿杀人犯是迄今为止最努力的一位。从我了解到的资料来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模仿杀人犯能做到如此细致精确。由此可以断定他一定对原始案件研究了很久，甚至连其中的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嗯，没错，是这样。这个凶手很用心。。”杰森点头，淡淡瞥了柒子瑾一眼，“我记得你对这种奇葩诡异的悬案一直很有兴趣，那这次就由你来主导配合警方的工作。”说着他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正好你还有一个学期研究生就毕业，这次经历我可以帮你写进档案里，之后也对你的工作选择有帮助。” 说完他朝柒子瑾淡淡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迈步朝在房间内另一个角落里开会的警务人员走去。 柒子瑾完全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在原地愣了一会，她才求助一般看向身边的魏然：“亲，麻烦你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帮我解释一下刚才杰森那一大堆话的中心思想。” 魏然低笑两声挑眉看她，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的理解和你的一样。那就是，现在这宗模仿杀人案，是你的了。”说着他也学着杰森的样子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djob.ibelieveyou.”（伙计，好好干，我相信你。） 呵，这种时候跟她拽英文，看样子他魏然就是不嫌事大是吧！ 柒子瑾恶狠狠地瞪了魏然一眼，没好气道：“也就你现在还能说出风凉话来。谁知道杰森把这种恶性案件扔给我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这明摆的就是赶鸭子上架，你还跟着起哄架秧子，什么人啊！”说完顺手拉了一把魏然的袖子，拽着他就走。 “干嘛去啊？”魏然任由她拉着不明所以的问。 柒子瑾头也没回：“既然都被赶到架子上了，总得先跟警方了解点情况吧。” 魏然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她的手逃跑，可柒子瑾好像已经猜到他要干嘛一样，反手就拽住了他的外套下摆，一用力又给他拽回了身边。 魏然只能张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看她，而柒子瑾却是回敬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笑得阴涔涔的小声跟他说：“boat.”（小子，别想跑。现在咱俩在同一条船上的。） 无语抬头望天，魏然一脸苦逼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 入夜，整个尸检所内空无一人，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日光灯孤独的亮着，惨白的灯光映照着同样惨白的的白墙和瓷砖，莫名就让人心里发毛。 大厅的侧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后便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节奏清晰且缓慢，一步一步迈上寂寞的走廊，又一步一步朝着走廊深处的一间屋子迈近。 解剖室内，柒子瑾全副武装的附身在停尸台前，专注于眼前无影灯之下的支离破碎的女尸，就连有人进门都没有发现。 “先别看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刚刚进门的人停在了一进门的工作台边。 柒子瑾呆了一下，才微微转过头来看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之下，那人的身形只变成模糊的黑灰一片。 她脱掉了手上的塑胶手套，顺手关了无影灯，闭着眼睛缓了一会，才又朝门口的人影看去，待看清站在那的是魏然，她方才有些紧张的心才得以平复。 “你怎么过来了？”柒子瑾脱掉身上穿的防护服，走过来。看见魏然放在桌上的塑料袋，用手翻了翻，掏出一个汉堡，咬了一口，问：“不是说警方那边又去仔细的勘察了现场，有什么发现？” 魏然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才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现场确实有些有趣的东西，但是很明显是不能被官方报道出来的。柒子瑾，你来猜猜看，到底是什么？”说着朝她探过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她。 “没兴趣。”柒子瑾哼了一声：“有什么你快点说好了。我已经盯着这具尸体一晚上了，说实话我真的是佩服这位凶手，他真的是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我都忍不住要膜拜他了。” 好吧，魏然无语了，原本是想调节一下这停尸间里过于压抑的气氛，可是柒子瑾这话一出口，他明显又感觉周围空气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不过早在之前他也已经很习惯柒子瑾的说话方式，所以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拿过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说： “发现尸体的现场是一家废弃的肉食加工厂。现场很混乱，而且很血腥，但是并没有找到死者缺失的肺叶，应该是被凶手拿去留作了纪念。另外在柜台的下面警方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已经发黄了的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dearboss,iwillbeback.’柒子瑾，我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dearboss...... 柒子瑾手上动作一滞，放下汉堡，长长呼了一口气：“一百多年前开膛手杰克也曾在案发现场给警方留下过信件，其中也是用‘dearboss’作为开头，而其内容除了嘲讽警方无法抓住他之外，还曾写过他将要犯下的罪行。而今天我们的这位模仿凶手也是一样，‘iwillbeback.’我会回来的。这话说的多明显，他明显是在预告......” 心头一阵发紧，柒子瑾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无比严肃的看住魏然，沉声说道：“这个模仿杀人犯是个疯子，他还会杀更多的人。” “我们得帮助警方抓住他。”魏然下了最后结论。 —— 另一边，滨城。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室内，照在黑胡桃的木质地板上显出温润的光泽，顾烨宸身着家居服坐在窗边的摇椅里，一边听着晨间广播一边闭目养神。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有些突兀。 顾烨宸睁开眼睛停了了几秒，顺手关了收音机，起身去接电话。 是市公安局的张局长。顾烨宸拿着手机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秒已经接了起来：“张局，有什么事吗？” “烨宸，你现在能不能赶紧来市局一趟，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一个很奇怪的礼物。是给你的。”张局的声音异常紧绷。 —— 站在市局门口，看着几个年轻警员一脸严肃的从一楼审讯间出来，顾烨宸心中不详的预感明显又加深了不少，下意识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审讯室内，张局站在桌边，一脸冷肃的瞪着桌上的一个黑色的包裹，抬眼间看到顾烨宸，连忙朝他招手。 “你瞧，就是这个。”张局指着桌上的黑色礼盒，“这是昨天晚上有人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礼物。今天早上值班室的警员发现这盒子有点漏水，结果一擦发现是血。这件事不是小事，所以我只能叫你来了。”他抬眼看向对面的顾烨宸，“烨宸，需不需要叫法医过来看看？” 顾烨宸低头盯着桌上的黑色礼盒的底部，看着一片片斑驳的血迹融合进黑色的纸板中。他皱了皱眉，摇头：“不用了。既然是给我的礼物，那就打开看看。” 话音才落，他的指尖已经缠上了绑在礼盒上的紫色彩带，缓缓拉开，掀开纸盖——周围一片寂静之下，只看到有一块鲜艳的肉色。是人类的肺叶，上面还连着气管，鲜血淋漓。 现场的一个女警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尖叫。周围的人亦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烨宸，这......”张局明显愣住了，然后他突然朝身边的警员下命令道：“赶紧把法医找来，还有调来昨晚的监控，看看这个盒子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顾烨宸没有动，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仍然落在那被掀开的黑色纸盖上，只见那长泛黄的纸张上用漂亮的英文写着： 东大街233号。 第32章 【关于下一个预告】 警方立刻就带人赶往了纸片上写的地址。 东大街233号，一栋年代久远的工厂家属楼。 因为距离市中心的商圈比较近，楼内的很多房子都租给了在附近工作的上班族，只有零星几户依旧住着不愿搬走的老人，大清早的买了新鲜的蔬菜回来，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一眨眼看到来了这么多警察，几个老年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凑上来问出了什么事。 张局亲临现场，下了命令让两个年轻警察留下来从老人那里了解情况，自己则走向站在院门口望着居民楼后面的破败楼房的顾烨宸。 “烨宸。”张局走到顾烨宸身边，“你在看什么？” 顾烨宸眉头皱了皱，看他：“我觉得有些奇怪。”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居民楼和它后面的破败楼房，“这个院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居民楼内很多出租户，人员比较繁杂，主干道也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就算有外来人员出入也并不引起太多注意。 但是如果真的需要运送尸体，面对院子里的这么多人，应该还是会有所避讳。如果要做到万无一失，最好是晚上来，并且最好是把尸体运到那边。”他指了指另一侧的破败楼房，弯了弯唇角，“阴暗破败的厂房，这才符合他的性格，想要引人注意，但又不想暴露于阳光之下。他的罪恶，也就只存在于阴暗之中。” 说完，他深深看了张局一眼，迈步朝厂房走了过去。 张局立刻明白了顾烨宸的意思，扬手招过几个年轻警察跟了上去。 —— 空阔无人的破旧厂房之内，还留着一些废弃的老旧机器，上面结了层层的蛛网。高处的玻璃上因为经年已久，上面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阳光都不能透进，只在地上笼罩下一片斑驳的灰暗。 顾烨宸迈进大门并没有着急走进，而是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脚印，但有一路清晰的血迹散落在地面，蜿蜒的，如同一条细长的河流，将门前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厂房深处，一间挂着残破塑料门帘的房间。 “就是那。”一片寂静之下，顾烨宸的声音低沉且有力。说完，他迈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 掀开摇摇欲坠的塑料门帘，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积满尘埃的泛黄墙壁上，暗红色的英文夺目而刺眼：. 张局顿时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得有点懵，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 顾烨宸也是一愣，随即他就看到了躺在墙根下一张军用折叠床上的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孩。 她的眼睛大睁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胸前被鲜血浸染，一片刺目的暗红，腹部的衣料被剪开，腹部被掏了一个大洞，只看见血肉模糊的一片。她没有穿鞋，脚上沾满了血污，脚边还放着一节肉色的肢体，是她被卸下来的左臂。 现场跟来的几个年轻警察从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案发现场，顿时就忍不住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顾烨宸走进折叠床，紧锁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狰狞破败如同一个坏掉的布娃娃的女孩，音色凉凉道：“这是开膛手杰克的风格。” —— 市局张局长的办公室内，顾烨宸和张局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听负责模仿“开膛手杰克”杀人案的刑警队长李宇峰做案件报告。 “经过初步调查，可以确定今日在东大街233号发现的女尸的身份。死者名叫杨丽，非本市人，高中学历，在本市的帝豪之都夜总会做公关。 杨丽在本市内没有住房，是和几个同事一起租住在城北的城中村。我们已经询问了她的同时兼室友，她们声称杨丽在五天前的晚上下班后，上了一辆等在帝豪之都对面的黑色宾利，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张局，您要亲自审一下么？”李宇峰问道。 滨城突然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张局正在头疼，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所谓的夜总会公关。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你分几个人去审就行，怎么走流程你知道的。现在重点是杨丽这个案子，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坐在一边低头认真看证物和现场照片的顾烨宸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宇峰说：“应该快了，我去看看。”说完出了办公室。 “张局，你现在发火也没用，现场根本就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而且从杨丽个人出发，要调查的太多，工作量大，需要时间。”顾烨宸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张局，同时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是寄给他的那个黑色礼物的盖子。 张局也转头看他：“我也知道需要时间，但是省厅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尽快破案，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你也听到了。”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有节奏的敲了三下，李宇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张局，同时说道：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早上在礼物盒里发现的肺叶经过检测发现其dna序列属于白种人，且死亡时间在七天之前，而杨丽的时间报告显示她的死亡时间为72小时之内，她体内同样是少了一侧肺叶，所以，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模仿连环杀人案。” “不是极有可能，是一定。”接话的是顾烨宸，他扬了扬手中的黑色礼物盒盖，继续说：“我们的凶手已经告诉了我们他接下来要去哪里，并且要做什么了。” “烨宸，你发现了什么？”张局紧张问道。 顾烨宸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证物袋递了过去，说：“他用黑色的笔在盒盖的正面写了字。dearboss,imwaitins.”流利的英语从齿间流出，他轻笑一声，把手臂搭在了沙发扶手上，“他说在美国等我。所以我觉得，张局，你现在应该需要跟省厅那边说一声了。而我，现在需要订一张最快飞美国的机票。”说完拿出了手机。 张局听到这一句，一怔，下一刻已经直接抢过了他的手机，瞪了他一眼，然后冷声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李宇峰说：“小李，你们照常排查，先出去吧。” 李宇峰愣了愣，“哦”一声，转身走了。 随着房门关上，不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了张局和顾烨宸两个人，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诡异，甚至可以听到空气一寸一寸结冰的声音。 默了一会，倒是顾烨宸率先开口了。他问：“张局，你这是什么意思？” “烨宸，你不能去。”张局这话说的毫无余地，表情亦是比刚才又严肃了不少，“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个人点名要把包裹送给你？你先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还在查那件案子？” 顾烨宸抿了抿唇，没说话。 看他这样子，张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皱紧了眉头看住顾烨宸，语重心长道：“烨宸，你听我的话，不要再查了。你明知道......” “就是因为我明知道我才要继续查下去。”顾烨宸突然抬头迎向张局的目光，面如霜色：“张叔，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是这件事现在到了这一步我不能放任不管。你现在也看见了，他们都已经把包裹送进警局来了，为的就是引我出来。那么我如他们的愿就好。”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你抓不住他呢？”张局也急了。 顾烨宸面上没气一丝波澜，音色沉沉却是无比坚定：“我一定会抓住他的。并且，不只是这次的模仿杀人犯，连同他背后的，我都要抓到。张叔，难道你不信我？” 张局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沉默的看着顾烨宸，最后还是妥协：“好吧，但是这件事我必须报告省厅，你也必须要依照指示行动。” 顾烨宸微微扯了扯嘴角，“成交。” 第33章 【毫无预兆的重逢】 会议室里的气氛严肃而凝重，负责“开膛手杰克”模仿杀人一案的几个警察坐在长桌的一侧，柒子瑾和魏然则作为法医顾问坐在另一侧。 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身处这样的环境，但柒子瑾还是浑身像长了刺一般的难受，她低头摸了摸鼻梁，用胳膊撞了下坐她身边的魏然，刻意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身处这种环境要比参加葬礼还让人难过？” “......”魏然感觉自己头顶有一串乌鸦叫嚣飞过，他没看柒子瑾，翻开了面前的记事本，低声说：“我拜托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了好嘛......”柒子瑾瞪大眼睛一脸无辜表情。 话没说完，身后的会议室门就被推开了，负责本案的警探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室内的众人，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门边的一个警察，让他分发给在座诸位，同时说： “刚才经过dna比对确定了受害者身份，海瑟薇·德普，25岁，无前科，没有不良嗜好。父母亲早年死于车祸，她有一个弟弟在上大学。三个月前她被工作单位辞退，目前无业。她的邻居称她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10天之前。” 室内满是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就听一个女警察说：“在海瑟薇失踪的这10天内，没有人上报她失踪，而据其邻居称，没有发现她失踪之前有什么异样，并且在她失踪当天还曾见过她，说她打扮的很漂亮，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那么根据监控录像，有没有发现海瑟薇当天的出行路线？”问话的是魏然。 女警回答：“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海瑟薇最后出现的地方时位于东四区的酒吧街附近，但因为那里小巷很多，所以没有获得更多线索。” “东四区的酒吧街附近是有名的红灯区，那里有很多妓\女，我想海瑟薇去哪里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魏然接着说。 这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柒子瑾从文件里抬起头，接魏然的话：“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凶手就是计划好的。他从被害者的选择，到实施虐杀，甚至到虐杀的过程——这个具体表现为他对原始案件的细致研究。他在尸体上刻的每道痕迹，每个切口的位置都和原始案件一模一样。这个我在尸检报告中有提到。大家可以再看一下。 胸口六英寸的切口；股骨脱位；手腕上三英寸的半圆状刻痕，如此细致的模仿，和堪称精确的手法，凶手应该有医学背景或受过医学方面的训练。” 警探朝柒子瑾点点头，似乎很认可她的说法，然后他又看向面前众警察，下命令道：“现在两个人去东城四区，其他人继续排查。” 说完一挥手，在场的众人顿时站起身来。柒子瑾微微有些发愣，身边的魏然看她发呆伸手拉了她一把，低声说：“走吧。现在没你能帮的上忙的了。” 话音才落，还不等距离门边最近的警察动作，会议室的们突然被大力的打开了，然后就看到警长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无表情、西装革履的人。 莫名就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气直冲进不大的房间，众人街愣在原地。紧接着他们就看见跟在警长身后的一个金发高个子男人从口袋了掏出警徽，朝在场的众人扬了扬，又收了回去。 看清那警徽上引着的几个字，柒子瑾倒是在一瞬间回过神来，她扯了扯魏然的袖口：“呦吼，连fbi都惊动了，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魏然转头无声看她：“←_←......” 警长环视一圈会议室，开口：“这个案子现在由fbi接手，大家都坐好。”说完看向另一边的警探，“，麻烦你分享一下资料。” 闻言，众人又坐回了原位。 这样的气氛好诡异。柒子瑾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浑身上下的不适感剧增，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轻声咳嗽了一声，深深把头埋进文件里。 其实她原本的想法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她目前的做法无异于把头埋进沙堆的鸵鸟，反而引起了别人对她的关注。 “zoe，你有什么问题么？”警长问话。 柒子瑾猛地抬起头来，摇头：“没有。”说完略显尴尬的一笑，伸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目光下意识瞥向门口，然后她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清俊、高大的男人是倒数第二个迈进会议室的，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然后转头对身后跟着的一个fbi女探员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迈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了。 柒子瑾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而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神色淡然的接过身旁女探员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翻看着。 “经过对比确认，可以确定当前这起‘开膛手杰克’模仿案，确系为连环杀人案。在本市内发生一起，另一起发生在滨城。且根据凶手留在另一案发现场的线索可以得知，他将会再次犯案。”说话的是刚才那位亮出警徽的金发男人，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在座诸位，“关于另一案件的详细资料已经发放到各位手中，请各位仔细” —— 面对两起几乎一模一样的模仿杀人案件，柒子瑾的注意力你很快就被转移了。 她对比着手中两份资料的内容，重圈出了资料中有关验尸报告的内容和凶手留在现场的信息。 ——“dearboss,iwillbeback.” ——“.” ——“dearboss,imwaitins.” 眼看着这三句话，柒子瑾突然就不明白这个模仿杀人犯的意图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先在哥伦布犯案，再千里迢迢赶去滨城，还要费劲巴拉送一个快递去警局，在快递上留下线索，再引警察去他的犯罪现场，最后只为了告诉当地警察一句：我在美国等着你。 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真的是很匪夷所思。他干什么一定要如此大费周章？还是说他的目的为的就是有让他指定的人参与？ 一想到这，柒子瑾心头猛然一惊，下意识就朝坐在她对角线位置上的男人看了过去。 就算身处一堆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之中，他也是亦如既往的清俊逼人，气宇轩昂。此时他正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卷宗，同时用在旁边的一个笔记本上用笔做记录。 眼看着这样的他，柒子瑾心中莫名就生出几分异样。 顾烨宸，难道这个模仿杀手是冲着你来的？ 低头间，她又看见那张现场照片：积满尘埃的泛黄墙壁上，暗红色的英文夺目而刺眼：. 游戏开始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游戏，需要如此残忍血腥的开头，而这位模仿杀手的目的却只是把你召来美国？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镜头，是在从肖茜家回警局的车上，顾烨宸看着她的脸那么清晰，他说：“放心，柒子瑾，我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柒子瑾清楚的记得，彼时她在跟顾烨宸讨论的话题是有关是否还有其他人想要杀死肖茜，而且她当时还有理有据的怀疑过他的身份......难道是因为他的另一重身份，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这起案件？亦或是，当时想要杀了肖茜的人发现自己暴露了，所以......？ “柒子瑾，柒子瑾，你想什么呢？”魏然的声音低低响起，成功把柒子瑾从她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她愣了一下，眨眨眼，摇头：“没有。刚刚他们说什么了？” 魏然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两起案件的受害人类型基本相同。都是挑选在社会中流动性较大的女性为受害者。虽然发生在滨城的案件受害人并不是妓女，但她确实属于被害人画像。当然也完全符合‘开膛手杰克’原始案件的受害人模型。”金发男人说。 “从现在掌握的两起案件来看，海瑟薇·德普和杨丽的失踪事件间隔大概为7天左右，但是法医报告显示，海瑟薇的死亡时间五天前，而杨丽是五天前失踪的，死亡时间不超过3天。由此可见，凶手从绑架到杀害的过程中，时间减少，证明他加快了速度。并且在此期间，不明身份者曾来往于两国之间，也许可以从出入境记录查到他。”现在说话的是顾烨宸，他抬头扫了一眼在座诸位，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各位，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又会有新的尸体。并且，这一次他会模仿其他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而柒子瑾则下意识的开头问：“谁？” 顾烨宸抬头朝她看过来，可那眼神却是极其冷漠的，就像不认识她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柒子瑾心头瞬间一凛，不好的预感遍袭全身。 “黑色大丽花。”顾烨宸淡淡开头，目光又冷了几分。 果然。柒子瑾低呼了一口气，脸色一白，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34章 【终究是疑点重重】 因为没有更多的证据，会议简短结束，金发男人站起身来问：“这个案件的法医是谁？” 彼时柒子瑾满脑子想的都是有关“黑色大丽花”案中的细节，根本没听到那金发男人的问话，最后还是魏然在桌子下拽了她一把，她才恍然如梦初醒一般，颤悠悠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说：“是我。我是杰森教授的......” 话没说完，就被金发男人无情打断。他看都没看柒子瑾一眼，语气冰冷道：“现在带我们去看尸体，我们没有时间好浪费。”说完又转头看向跟他一起的两个fbi探员，吩咐他们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勘察，随后他朝警长点了下头，请他派人配合之后，就拉开椅子，朝门口走去。 靠之，难道一定要摆出一副黑客帝国的架势才能凸显出他是fbi的嘛！ 柒子瑾心中碎碎念，忍不出朝那人迈出门口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正要低头收拾眼前的卷宗，就看见顾烨宸也已经拉开了椅子，准备出门。 来不及多想，柒子瑾瞬间把手里的卷宗往身旁魏然的怀里一塞，拉开椅子紧跟在顾烨宸身后出了会议室。 而这一边，魏然眼看着柒子瑾表面淡定实则焦急的跟出会议室，眉头微微一紧。 ——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顾烨宸听到身后紧跟的熟悉脚步声，心思莫名就有些乱，抬头间看到前面贴着“安全出口”标识的楼道间，直接迈了进去。 不出任何意外的，柒子瑾也跟了进去。 “顾烨宸，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柒子瑾直冲到顾烨宸面前，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她怒目瞪着他，一手掐着自己的腰，另一手在空中虚晃两下，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扯他的领带，“你为什么会在这？” 顾烨宸微低了头看她，眸子中起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他轻轻抿着嘴角，音色却是凉凉：“那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 呵，多么有意思的重逢场面？见面不是按照正常套路的嘘寒问暖，拥抱一下述说对于彼此的想念，亦或是开几句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说一说什么类似“你又胖了”或者“你又瘦了”的废话，而是非要搞得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张口就是一句：你为什么会在这？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被撞破秘密的情侣？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火药味十足的开撕？ 不对啊！ 这不科学！剧本不应该是按照这个套路往下发展的！ 柒子瑾有些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茫然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来。好你个顾烨宸，你这反将一军玩的真是不错。 “这是我负责的案子，我当然应该在这！”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顾烨宸微微一怔，想起刚才进门之后警长和她的对话，眉头募地一紧，“你是这案子的法医？原来你的英文名是zoe。”等等，这好像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他顿了一下，继续问：“你不是还没毕业么？” 这问题的跳跃性好大，还有这类似质问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柒子瑾呆了一下，嘴角抽了抽，现在不是该关心这种这种小事的时候，“我没毕业跟我是不是这个案子的法医没有必然联系。” “你导师推荐你的。”顾烨宸表情淡定的做最后陈词。 柒子瑾无语了，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顾烨宸，你不去算命真的是很可惜啊！” 顾烨宸没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身后的门突然被大力大推开。柒子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朝后看，就见魏然鬼头鬼脑的探头进来，目光在顾烨宸身上再三巡视三遍之后才对柒子瑾说：“fbi的长官在找你......”然后他有瞥了顾烨宸一眼，憋出最后一个字，“们。” 率先动作的是顾烨宸，他冲魏然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柒子瑾一眼，迈步越过她身边，直接出了楼道。 柒子瑾也随后也跟了出来。 —— “你认识他？”去尸检所的路上，魏然扶着方向盘问正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放空的柒子瑾。 “啊？”很明显柒子瑾还没从自己的思维中脱离出来，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魏然口中的“他”是谁。点点头：“嗯，回国的时候认识的，一起查了个案子了。”停了一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一个很小的案子，但是总觉得背后有很深的东西。” 魏然转头看她一眼，无奈轻笑：“是么？不如说来听听。” 柒子瑾皱着眉头看他，心思一转，想说肖茜的案子她是参与其中的，有些问题未必能够看得清楚，而魏然不过是个外人，或许能够更加客观理性的看待问题，并且发现其中的蹊跷，更重要的是他和顾烨宸又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不会产生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所以不如就告诉他好了。 结果魏然听柒子瑾说完整件事情，脸色募地就冷了下来，半晌他才沉声说道：“柒子瑾，你胆子也是真大，在不了解对方的底细的时候就敢跟他摊牌，你就没想过他会不会因此针对你？” 这话说的已经是很严重了，柒子瑾一愣，皱眉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柒子瑾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嘛，怎么到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始犯傻了？魏然无语看她：“字面意思。什么时候你也改改你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太过表露自己的聪明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柒子瑾心头一凛，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无比耳熟，似乎不久之前谁跟她说过......是谁呢？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顾烨宸的脸，他表情无比认真的看着她说：“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过渡表现你的聪明，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好吧，表达方式是不一样，但终究说的都是一个意思。柒子瑾撇撇嘴，轻笑一声：“真有意思，你和顾烨宸都说过同样的话。” 魏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回头表情严肃的看她：“他也跟你说过这话？” “嗯哼。”柒子瑾不以为然的点头，“基本中心思想一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回答，魏然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觉得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合作关系，他顾烨宸干嘛跟柒子瑾说这样的话，而且如果从他的立场出发，柒子瑾无疑是在质疑他，而他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合理？ 还有现在，就算眼前这个“开膛手杰克”的模仿案，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给社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么严重。而且听说另一起案件并不是在本国发生，还有留在现场的那些流言，很明显证明这个案子就是冲着参与案件的某个人来的。而那个名叫顾烨宸的男人，似乎就是身处于这场漩涡的中心。 一定存在什么阴谋，而且相当危险。 “柒子瑾，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跟杰森说一声，你得退出这个案子。”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魏然看一眼身侧的柒子瑾，语气像冰一样寒冷。 原以为他会说出些别的什么，但是魏然这一开口还是让柒子瑾有些措手不及，她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个案子明明就是杰森给我的，而且......” “这个案子太危险了。”魏然看她一眼，丝毫不给她插话的机会，“柒子瑾，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案子的凶手本身就是冲着顾烨宸来的。你继续留下办这个案子之后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柒子瑾也有些怒了，“魏然，我之前也曾帮着杰森参与过案件，你不要把我说的好像只是需要别人保护的花瓶一样。” “我没这么说！”魏然也急了，“我只是......” “在乎你的安全。”这几个字还来不及出口，就被柒子瑾一句话堵了回来。 “魏然，我能保护好自己。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案子把命搭上。” 跟柒子瑾做了几年朋友，魏然也是很了解她的脾气了，深知他现在根本劝不动她，所以也就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一片沉寂之下，魏然瞥一眼副驾驶上双手抱胸一脸愤然看向窗外的柒子瑾，想说既然她毫无知觉，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把她身边的威胁降到最低。那么最开始，他就是需要去查查那个“空降兵”顾烨宸。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魏然表前面服软，“我刚才说错话了，请你吃饭赔罪。” 柒子瑾努力忍住唇边的笑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话音才落，手机却响了起来，柒子瑾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侦探。心头不好的预感剧增，柒子瑾按下接听键。 “南郊公园发现一具女尸，死状与‘黑色大丽花’完全一致。zoe，你马上过来。” 电话里的声音魏然听得清楚，他看了一眼车外的路况，准备掉头。而他身边，柒子瑾却是在挂上电话有片刻的失神，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第35章 【黑色大丽花重现】 因为不是周末且此时已经是中午的缘故，南郊公园内并没有多少人。 车子在路边停住，柒子瑾先下了车，直接朝不远处拉起的警戒线冲了过去，魏然紧随其后，顾烨宸和金发长官也跟在后面疾步走了过来。 茂盛的草丛中一具被分割开的尸体仰面躺在地面上，苍白发靑的一片极为刺眼。 柒子瑾走到近前，套上旁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塑胶手套，蹲下身去仔细查验眼前的尸体。 “死者为白人女性，身份信息还未得到确认。是环卫工人发现的尸体，然后打电话报警。”侦探看了柒子瑾一眼，对刚才赶来的顾烨宸和金发长官说，“我们现在处于公园的西南角，后面有很大的一片绿化带，这离里公路比较远，要想把尸体运过来很费劲。” 顾烨宸点点头，朝柒子瑾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有什么发现？” “除了要赞叹凶手的精确手法之外，现在我没有其他想说的。”她头都没抬一下，紧皱眉头注目于眼前的尸体：“正如你所见，头部内陷式骨折，面部多处瘀伤，嘴部自嘴角向两边割开，伤口呈锯齿状，下颌骨与咬合肌均被切断，伤口直至耳垂。这些完全与原始案件一模一样。” 她伸手扶起死者的头，以便让顾烨宸更清晰直观的看清楚死者脸上伤痕的细节。 “颈部和手腕有被绳子捆绑的痕迹，明显伤口集中于前胸，而且从外观来看，她的内脏被人是被人取出来又放回去的，目前没有发现缺损，但是下半部分......”她往旁边挪了两寸，啧啧嘴，摇头，“脚踝同样有被捆绑的痕迹。大腿附近有不深的刀痕和被钝器击打的淤青，腹腔内有内脏缺失，具体情况我需要做详细的尸检。” 说完她站起身来，示意旁边的警察把尸体装袋。一边脱掉手上的塑胶手套一边对顾烨宸说：“你的这位凶手先生还真是吝啬啊，之前好歹还有留了言，现在倒好，完事之后倒是什么都不说了。哎，顾烨宸，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的确很让人火大。顾烨宸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住柒子瑾，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另一边魏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呃，顾博士，别生气，她没有恶意的。”魏然在他二人身旁站定，恶狠狠瞪了柒子瑾一眼，继续对顾烨宸赔笑脸：“她说话一向不经过大脑，你别往心里去。”紧接着傻笑了两声，似乎想要缓解眼前尴尬的气氛。 柒子瑾一瞬间愣住了，完全没搞明白魏然这搞得是哪出。她茫然的看了看一直朝她挤眼睛的魏然，还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只能转头看向对面的顾烨宸。而此时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顾烨宸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抱歉笑意，正给柒子瑾递眼色的魏然，心里莫名就有些不爽。 其实柒子瑾的性子，早在之前办肖茜的案子时，顾烨宸就已经完全了解了。她就是那种根本不会去思考很多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明明说的是既成事实，但通过她的表述听起来就是很欠扁。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也根本没有会因为这个生她气的必要。但是—— 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充当护花使者的路人甲算是怎么回事啊？ 顾烨宸眼神淡淡瞥了一眼魏然，狐疑开口：“你是？” “我是柒子瑾的死党。”魏然答的不卑不亢，礼貌笑笑：“魏然。”朝顾烨宸伸出了手。 顾烨宸轻轻弯了弯唇角，面色如常握手：“顾烨宸，之前和柒子瑾在国内合作过案子。” 魏然还想说什么，但一旁充当背景墙的柒子瑾却不耐烦了，她无比鄙视的瞥了一眼面前两个气场诡异的男人，懒洋洋的丢下一句：“魏然，你留下跟着警长了解情况，我先回尸检所做实践报告，有事电联，就这样，拜。”说完她已经转身朝路边走去，背对他们挥了挥手。 果然是她的作风，顾烨宸看着柒子瑾走远的背影，抿唇笑了下，也没再管魏然，朝金发长官走了过去。 魏然深深看了一眼顾烨宸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 魏然打来电话的时候，柒子瑾已经在停尸间整整呆了一下午。 浓浓的暮色透过百叶窗照进昏暗的室内，在白色的地板上投下一块有一块橘黄色的斑驳。 柒子瑾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才关掉了无影灯，转了转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扭了扭酸疼的腰，朝门口的顶灯开关走了过去。 日光灯照亮整个房间，却是驱散不去空气中浓浓的福尔马林味道，柒子瑾长长呼了口气，拿了放在工作台上的半杯凉咖啡，开门走到外面的休息间。续了半杯热水，她才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电话另一边，魏然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下午在分局发生的事：“下午回来之后，结合现场勘查到和前两次的报告，顾烨宸和格雷已经给不明嫌疑人做了初步侧写。” 柒子瑾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皱皱眉，吐了吐舌头。有点淡。侧身够过桌上放着的咖啡壶,“说重点！等等，格雷是什么鬼？” “......”魏然无奈扶额，“就是那个fbi的长官，金色头发的那个。” “哦。”柒子瑾无意识的应一声，又起身去到小冰箱拿牛奶和糖。她侧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声音懒懒的开玩笑：“原来他叫格雷啊。挺好，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有五十道阴影啊？” “柒子瑾！”电话那边的魏然终于忍不下去了，“你给我认真一点。” 柒子瑾撇嘴，再抿一口她好不容易调好的咖啡：“好吧。你接着说侧写的事。” 魏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把下午在听到的侧写转达给柒子瑾。 一、前两宗“开膛手杰克”模仿案中，两名受害女性是或是与□□类似的高危险职业，但因为涉案女性种族不同，所以不明嫌疑人要获得其信任需要比单纯犯罪更困难。鉴于不明嫌疑人可以先后获得两位不同国籍女士的青睐，那么他极有可能是混血，相貌英俊，且很有个人魅力，所以他的年龄应该在30-40岁之间。 二、不明嫌疑人为持有美国国籍的亚美混血，处于本国中层阶级，有医学背景或曾受过医学方面的培训，但其可能从事商务有关的工作。 因为在此之前总共发生三起案件，跨越两个国家，时间较短。不名嫌疑人极有可能持有旅游或者商务签证，需要调查两起“开膛手杰克”模仿案发生期间所有来往于两国之间的出入境人员。 三、鉴于目前第三宗案件：“黑色大丽花”模仿案的时间较之前两宗有明显缩短，且手法更加极端、残忍，所以可以判定不明嫌疑人已经开始开始升级。在此后他会不满足于模仿于别人而实施自创。 四、在前两起案件中，不名嫌疑人分别割去了第一位受害人的右侧肺叶和子宫和第二位受害人的肺叶，至于第三位受害人的内脏是否有缺损，需要等确切的尸检报告之后。但目前可以从这里看出，他将人体内脏作为他的战利品，这是种证明力量的表情，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他在生活中缺少被认同的感觉。 柒子瑾整个人斜靠在桌子上，一边慢慢抿着咖啡，一边听魏然在电话里长篇大论，末了她啧啧嘴，做最后总结：“嗯，磨磨唧唧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有确定的方向嘛！虽然是在地理和人种问题上缩小了范围，但是这样的界定，但是本市就可以找出不少呢！” “说了只是初步侧写。”魏然在电话另一头叫，“所以说，你的时间报告出来了没有？这才是重点！” 柒子瑾把手机换到左手，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基本完了。我还需要完善，目前能够告诉你的是，第三名死者的胸腔内有不属于她的右侧肺叶，目测应该是上一位死者杨丽的。另外她的子宫也不见了。还有，我在她的指甲缝隙里发现经过加工的皮质残余，基本可以断定把她运进公园的工具是一个超大号的皮箱。” “哦了！”魏然欣喜道，“我帮你转达。” “先不要高兴太早。”柒子瑾声音幽幽的，“魏然，我刚刚那句话还有别的意思，就是说，这位死者在被装进皮箱之前，她还是活着的。” 另一头的魏然拿着电话愣住了，半晌他终于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听到柒子瑾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好可怕的变态杀人狂。我接着去忙了，拜。”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空阔的房间内有恢复安静，柒子瑾长长呼了一口气，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咖啡杯里杯壁上结起的一圈黑色痕迹，心思就跟着沉了下去。 只觉得无比沉重。 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36章 【停尸房里有惊喜】 柒子瑾在停尸房忙到很晚。 百叶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色，隐隐中可以看到屋外绿化区树枝在夜风中晃动，沙沙的响成一片。倘若搁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景致很有几分静腻，很适合泡壶清茶拿碟饼干找把摇椅坐在院子里纳凉发呆。 但是现在——她完全没有那个心情。其实早在下午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详细的尸检报告发给了警方，理论上她的工作也已经结束，可是她就是不想走。心中的那种莫名的沉重感让她想要从眼前这具残破的身体上找到更多的细微线索，以求能够赶紧结束这场于变态杀人狂的博弈，从而能使更多的人生存与安全之中。 好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动作，让她的胳膊和要头酸胀无比，再加上没有吃晚饭，她的胃也开始叫嚣。 挣扎了一阵，柒子瑾站在窗前朝屋外的一片黑暗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去休息室喝杯咖啡，顺便给魏然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她。 可是当柒子瑾拿起工作台上的手机时，顿时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非常光荣的没电了。也就是说，她今晚要么在停尸间凑活一晚上，要么一个人走出这间空荡荡大半夜可能连鬼都没有的尸检所，再走两个街区到主干道打车回学校。 柒子瑾想说她哪个都不想选，于是不死心的往大办公室的方向走，但当她看到大办公室门口挂着的锁的时候，她内心已然是崩溃了。 从来就没有过这么衰的感觉......柒子瑾在大办公室门口蹲了一会，想起来太平间那边晚上有值班的人——有人就意味着有手机，有手机就意味着可以和外界联系，也就意味着能够叫魏然那个不靠谱的来接她。 柒子瑾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机智了，立马从地上翻了起来，直奔太平间的方向去。当然，不负众望的，她找到了值班的人，当然也接到了手机，但是她唯独没有考虑到的是她的智商——有了手机通讯录这种东西，谁还会背手机号啊？！ 这就是目前最大的bug啊喂！ 柒子瑾拿着值班人的手机，顿时就有种哀鸿遍野的即视感，看着手机键盘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直来回循环的就只有一个数字：911. 尼玛啊！这个时候难道要我打电话给警察叔叔告诉他们我迷路了嘛？然后麻烦他们受累送我回学校？那样一定会被笑死的好嘛！万一好死不死再遇上一个认识的警察叔叔，那我柒子瑾就真的要名垂青史了啊喂！我还要不要在学校混啊！！！ 深吸一口气，柒子瑾在进行了堪比于“生存还是死亡”一般艰难的选择之后，她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了值班的肥胖大叔，托起自己如同灌了铅的双腿，灰溜溜又挪回了停尸间。 关上大门，她整个人都瘫在了休息室的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她认命了。 —— 顾烨宸忙完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坐在办公桌后合上了电脑，活动了下手腕，顺便看了一眼表，已经是晚上10点多，不知道现在柒子瑾在干什么？现在这个时间，她可能已经回了宿舍，准备睡觉了吧？ 停了一下，还是摸出手机来给她打电话，他有些事情想跟她说，越早越好。 是今天下午下定的决心。彼时他刚和格雷就不明嫌疑人的侧写进行了讨论，他们一致认为这次的不明嫌疑人虽然一开始是表明冲着顾烨宸而来，但在其之后的犯罪中却表现出逐渐失控的迹象，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抛却和顾烨宸的冲突，只为了实现自己的杀戮，那么，对这个不名嫌疑人而言，所有参与此次案件的人都是他的潜在敌人。 由此可以得出，如果不能快速的将他绳之以法，那么极有可能在之后的时间里，杀害平民已经不能满足他，他会选择本次案件的参与者作为目标。 那么，柒子瑾就危险了。 也是因此，顾烨宸希望可以劝说柒子瑾退出这个案子，从她的安全考虑。 虽然他知道柒子瑾不可能同意，但他还是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劝她。 可是，电话没有接通，来电提醒转到了语音信箱。 这么晚了，她已经睡了？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 顾烨宸心头一慌，脑海中浮现出上次肖茜一案时柒子瑾在尸检所做尸检的模样——她是不是有可能还在尸检所？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不管在不在，至少去碰碰运气也好。 —— 虽然是夏天，但尸检所这种地方莫名就是要比其他地方冷很多。 柒子瑾趴在休息室的桌子睡了还没半个小时，就被冻醒了。她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缩了缩脖子，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有时候空调开得太足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这就是完全从尸体的角度考虑问题啊，有没有想过活人是需要被子的？” 碎碎念结束，她发了一阵呆，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大不了再灌自己两杯咖啡，今晚上不睡了好不好！ 当然现在情况下还是有另一个选项可以选的，就是步行两个街区去主干道上打车，但是鬼都知道在晚上犯罪分子横行，没事不要乱出门，万一碰上什么恶性流血事件，岂不是要白白撒上一条命？ 对于这方面柒子瑾的想法一直是，千万不要和不要命的玩胆大，当然她才不会说根本原因是她怕死，但是她不怕死人。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 在原地蹦了一会，算是觉得比刚才热了一点。柒子瑾拿了咖啡豆，给自己煮咖啡。 浓郁的咖啡的苦香味在空气中慢慢飘散开去，莫名就觉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柒子瑾去里面的停尸间拿了几件别人留下的白大褂打算用来御寒，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给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 顾烨宸。 愣了一下，柒子瑾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白大褂丢在一旁，朝大门的方向奔了过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直接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就把眼前的人抱了个满怀：“卧槽，你真是我的救星!superman，各种man都没你man!” 不得不说顾烨宸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吓到了，他怔了一下才搞清楚状况。忍不住低笑出声，轻轻拥住了眼前的人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你果然在这。” 柒子瑾这才反应过来，瞬间就从他怀里弹了出来，转而怒目瞪他：“怎么现在不跟我装生疏了？” 顾烨宸表情一僵，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虽然是句无关痛痒的话，但柒子瑾的注意力还是成功被转移了，她“呃”了一声，无奈摊手：“没电了。我本来打算是让魏然过来接我的，但是没记住他的号码，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在这对付一宿。”说完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这对付一宿？”顾烨宸狐疑反问，随即就看到了停尸间里面躺在停尸台上的尸体，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背后一阵发凉。艰难挤出一丝笑意，他拍了下柒子瑾的肩膀，催促道：“你收拾下东西，赶紧走。” “好。”柒子瑾点头，转身进去拿了手机就出来，“好了。” 顾烨宸扯了扯嘴角，一把把她拉出门来，同时用另一只手关灯、锁门，随即带着柒子瑾往门外疾步走去，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任何犹豫。 等上了车，柒子瑾才有些回过味来，她鬼兮兮看着顾烨宸，问：“大神，你不会是害怕吧？” 顾烨宸面色一僵，斜眼瞪她：“怕你个头啊！”一脚油门已经踩了出去，“系好安全带。” —— 车子在车道上疾驰，柒子瑾一手撑着车窗，面无表情盯着窗外暗沉的夜色发呆。 很快就到了柒子瑾的宿舍附近，但顾烨宸却没有减慢车速，直接开了过去，等柒子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出去了两百米了。 “喂，顾烨宸，我宿舍到了，你放我下去。”柒子瑾伸手拍了他的胳膊一把。 顾烨宸侧头看了她一眼：“忘了跟你说，鉴于最近连环杀人犯横行，你们学校的宿舍实行宵禁，10点之后不允许进出，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柒子瑾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没电。←_←...... 顾烨宸看见她无语的表情，不厚道的笑了：“今天你先去我那，明天我再送你回来。” “你那？”柒子瑾的脑子有点打结，“大哥，有没有搞错啊，你是过来办案的吧，不是应该住酒店吗？” “我讨厌酒店的味道。”顾烨宸淡淡答，“朋友在这边有套房子，我借来住两天。” 好吧。柒子瑾又无语了，她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顾烨宸看了几秒，才开口：“顾烨宸，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隐形富豪？” 顾烨宸瞥她一眼，坏笑：“怎么，我是富豪你要榜我么？” 柒子瑾翻了个白眼：“←_←......”还是不要理他的比较好，完全占不着便宜嘛！ 第37章 【耍流氓是技术活】 车子在临近郊外的一栋房子门口停住，柒子瑾把头伸出车窗外看了看，不远处就有一处公园。 “顾烨宸，有没有人告诉你，有超过70%的谋杀案发生在距离城区较远的地方？这种地方人群居住较疏散，不便于邻居报警和营救，尤其是靠近公园，因为便于藏尸......” “柒子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顾烨宸极不耐烦的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回头瞪了她一眼，顺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冷声命令道：“下车。” “哦。”柒子瑾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打开门，一室静腻。 顾烨宸开了灯，换了鞋先走了进去，随手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柒子瑾也走进来，反手关门的同时下意识朝四处看了看。 “卧室在楼上，楼下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你要干什么请自便。”顾烨宸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 柒子瑾呆了一下，顺着门口的楼梯往上看了一眼，走进客厅。整体装修风格比较现代，但是颜色偏向冷色调。茶几上摆着一个半空的咖啡杯，另一边的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上放着两个装满的牛皮纸袋，目测里面装的都是食品。 “房间内没有明显的女性生活过的痕迹，门口也只有一双男士拖鞋，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柒子瑾看住顾烨宸，一边在茶几上抹了一把，“家具上没有落灰，证明是今天刚打扫过的。所以，顾烨宸，你是想告诉我你的那位朋友正好是位单身男性，经济状况良好且洁身自好，有轻微洁癖，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经常住在这里？你丫骗谁呢！” 这话的浅含义再明显不过，就是说这房子根本就是他顾烨宸自己的。 原本以为谎言被拆穿，肇事者顾烨宸应该会有些羞愧的。却不想他只是抬头淡淡瞥了正在发难的柒子瑾一眼，探身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看都没看她一眼，音色凉凉道：“你分析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但是我能不能麻烦你先看清楚了电视旁边摆着的全家福再说话？” 柒子瑾下意识朝他说的地方看了过去——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站在父母中间的中国男孩明显不是沙发上的那尊大佛。 靠之，判断失误，好丢脸。 柒子瑾瞬间就说不出话来，手在空气中虚指了顾烨宸两下，终于无力放下：“我去洗澡，你别过来。” 听到这句话，顾烨宸在半空中握着遥控器正准备转台的手突然一滞，回头朝她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她的身影闪进卫生间，“嘭”的一声撞上了门，还打了个响亮的反锁。 心底莫名就生出几分异样，顾烨宸低头弯了弯唇角，无声低笑。 —— 墙角的落地灯发出的昏黄光线笼罩着客厅，顾烨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半躺进沙发里，满脑子都是那被莫名放大的自卫生间传出的淋漓水声。 目光瞪着电视屏幕上不断转换的镜头，看着屏幕下方不断滚动的英文字母，脑子缺像是死机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翻译不出那些单词的意思。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那么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感觉就像是在一瞬间回到了躁动的青春期，完全控制不住那来自心底深处的兴奋不安。而那让人焦躁的情绪正伴随着那细微的水声被无声放大，在不安中还混杂着一丝丝令人羞怯的期待。 在原地呆了一阵，顾烨宸呼了一口气，烦躁的甩甩头。 顾烨宸啊顾烨宸，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弄得像是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一样！淡定啊淡定，你千万不能表现出紧张来，一定要高冷啊高冷！这样才配的上你的颜值和气质！ 这么想着，他竟情不自禁的低笑了起来，然后抬头看向电视，按下了遥控器上的调音按钮，把声音调大了。 —— 站在花洒下，柒子瑾任由细密温暖的水柱冲刷着她的头发和身体。隐约中，她听到电视的声音被放大了不少。 顾烨宸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柒子瑾歪着脑袋听了一会，试着喊了两声顾烨宸的名字。没有人应，她也就没有多想，撇撇嘴，专心致志洗她的澡去了。 夏天天热，容易出汗，更何况她今天又在停尸间呆了一整天，浑身都萦绕着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洗完澡出来之后，柒子瑾把自己今天穿的衣服直接扔进了洗衣机，顺手又在洗衣槽解决了内衣。正在她用毛巾擦头的时候，看见镜子上水雾散去映出她的模样，她突然愣住了。 她好像干了一件特别蠢的事——她没带换洗的衣服。 在原地愣了一会，柒子瑾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脑门上。靠之，现在要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豪放的走出去吧？她低头看了看浑身上下唯一的一条浴巾，顷刻间萌生出想死的冲动。 回头望了望正在运转的洗衣机和她晾在衣杆上的两件小衣服，柒子瑾平生第一次有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她双手叉腰在原地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慢慢挪到了门边，打开了一条缝：“顾烨宸？”(>﹏<) 没人理她。 那......再叫一遍？“顾烨宸？”-_-# 还是没人理。 柒子瑾咬了咬嘴唇，从门缝间探出脑袋。事不过三，她再叫最后一遍：“顾烨宸！”q_q 依然没人理他。 卧槽！他是死了还是假装没听见啊！柒子瑾有些怒了，直接从从门口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从她的角度朝客厅看过去，只能看到顾烨宸搭在茶几上的脚，正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晃着。 电视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内回荡，柒子瑾把身子缩回去了一点，气沉丹田，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顾烨宸！！！”~(*﹏*)~ ......二十秒过去了，整个房间内还是只有电视的声音呈360度无死角环绕......(>﹏<) 柒子瑾再也忍不了了，她双手掐腰看了一眼身上裹着的浴巾，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决心下定，她一把拉开了卫生间的们，直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某位大佛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顾烨宸耳朵里正塞着耳机听着音乐，一只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查资料，另一只手正端着咖啡杯往自己嘴边送过来。隐隐约约中，他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杀气正朝自己奔腾而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一个没忍住，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咖啡就那么直接喷了出来。 他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柒子瑾倒是先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眼看着面前的某人眼泪都咳了出来，大有就此撒手人寰的架势。他被吓得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连忙上前，帮他抽走了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在茶几上，又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 抬眸间正好看到顾烨宸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咳了好一会，顾烨宸才觉得舒服了些。正想起身，抬脸就看到杵在自己面前的柒子瑾的腿。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白皙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哑光，那么细腻柔亮，甚至看不到一丁点毛孔。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停顿间，他只觉得心口一紧，呼吸一滞，他又不受控制的猛咳嗽起来。 毫无知觉的柒子瑾被他这一咳，更害怕了，声音也跟着多了几分焦急，一把扯掉了他的耳机：“喂，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传进顾烨宸的耳朵，他的心又跟着颤了一下。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直接起身，扒拉开柒子瑾搭在他肩头的手，直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咔哒”一声，是他关上门的动静。 柒子瑾在原地站了一会，无奈的撇撇嘴：“阿西吧，至于嘛！” —— 等顾烨宸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柒子瑾正抱着手臂坐在在沙发里。听见动静她转头看他，阴阳怪气的说：“呦呵，现在不咳嗽了？什么心理素质！” 顾烨宸被她说的有些尴尬，但也没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淡淡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我这没有女士衣服，你先凑合一下。” 嗯，原来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嘛。柒子瑾的心情好了一点，伸手接过，朝他“哼”了一声，就直接上楼去了。 极为简单的灰色t裇，纯棉的布料，胸前没有任何装饰，看这个大小，应该是顾烨宸自己的衣服，完完全全可以把她整个人罩进去，不过很舒服。 换了衣服，柒子瑾站在原地发了一阵呆，想说她从小到大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这种感觉还真是......真是奇妙啊。心中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正在滋生，让人感觉羞怯却又兴奋，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她有些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好一会，柒子瑾才从楼上下来。客厅里没有顾烨宸的身影，但听到有阵阵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哦，他去洗澡了。 柒子瑾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突然觉得有点饿，这才想起来她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一直没有吃饭。起身直奔厨房，去找可以用来充饥的东西。 第38章 【跳进自己挖的坑】 顾烨宸洗完澡出来，边擦着头边往客厅里走，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刚刚看到柒子瑾裹着浴巾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他们能够通过会议将眼睛看到的景象中不完整的信息自动补全并细致清晰化。 比如现在，经过了温水的冲洗，冷静下来的顾烨宸先生就能清晰的回忆起刚才看到柒子瑾时她还有些湿的头发，以及昏暗灯光下她锁骨留下的阴影，以及她耳垂上残留的水滴顺着她的脖颈的曲线流到她的颈窝。 口有点渴。 他走到客厅，并没有看到柒子瑾，正疑惑间，就听到另一边厨房的方向传来她的声音：“我准备做饭，你要不要吃？” 顾烨宸一愣，转头朝她看去，就见她正站在流理台边切土豆丝，旁边还放着几个鸡蛋和西红柿。下意识就朝她走了过去，问：“你准备做什么？” “你看不见嘛？”柒子瑾抬头瞥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我煮了面条，马上就好。”把土豆丝装进盘子淋上水，她拿过西红柿，用下巴指了指沙发，“你可以先去那坐着，一会好了我叫你。” 顾烨宸没走，他拉开了流离台旁边高脚凳坐上去，静静看着柒子瑾，没有说话。 见他没走，柒子瑾抬头瞄了他一眼，突然就感觉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所以也就没有说话，专心开始做饭。 过了一会，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顾烨宸道：“我记得你不太吃辣哈，那我少放点了。” 顾烨宸闷闷应了一声，歪过身子靠在流离台边看她。 她的身子被他的衣服包裹住，衣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依稀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嗯......很性感。 这个想法刚才冒出来，顾烨宸就被吓了一跳。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根本不可能把“性感”这个词和柒子瑾联系到一起的。从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不断的在刷新他的三观。 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姑娘像她一样，胆大、彪悍、无厘头，最重要的是情商无比感人，以及脑回路异于常人，当然这些主要表现在对于洛青川的女朋友方文竹的问题上。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苦笑不得。还有就是...... 脑海中禁不住就浮现出他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 酒店的女卫生间，她穿一身西服出现在那，完全男性化的装扮和行为方式让她被错当成了偷进女厕所的变态偷窥狂。而他当时只是恰巧也在那家酒店吃饭，碰巧从卫生间门口经过，又碰巧听到有人叫喊。所以他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结果是和她在女卫生间打了一架，而且貌似他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 想到这，顾烨宸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如此看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没给对方留下太好的印象。而之后......他俩却是阴差阳错的被扯进同一个案子（或许不能用“扯”，那是她柒子瑾自己哭着喊着凑进去的）。 “喂，你在想什么呢？” 柒子瑾伸手在顾烨宸面前晃了晃，拽回他不知道在何处飞散的思绪。顾烨宸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梁，“没什么。你需要帮忙么？” “不用。”柒子瑾把土豆丝倒进了锅里，连头也没回：“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没有入定的功力就别急着圆寂，那么高深的武功不适合你。”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顾烨宸翻白眼，果然她的脑回路偏离正常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分分钟会把气氛搞得乱七八糟。 —— 菜很快就做好了，柒子瑾趁着顾烨宸端菜的空当收拾了一下流离台，然后坐在了他对面，拖过一碗苗条闷头开吃。 也许是因为饿的时间太久，此时此刻柒子瑾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所以她完全没关心坐在对面的顾烨宸在干什么，等她有直觉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人正夹着一筷子土豆表情很是纠结的看着她。 “有什么问题？”柒子瑾疑惑问道。 顾烨宸眉头皱了皱，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和筷子差不多粗的土豆丝，问她：“柒子瑾，你说你一个大夫，刀工差成这样真的好么？”话虽这么说，但他也必须承认，即便是柒子瑾做的饭卖相差了点，但味道还是可以的。当然还是有点辣。 柒子瑾闻言，呆了一下，随即换上一脸鄙视表情：“有句话是这么说的bibi.” “什么意思？”顾烨宸表示他没听懂。 柒子瑾咧嘴坏笑：“其实就是英汉直译，特简单的一句话。你行你上，不行别逼逼。” 顾烨宸看着她：“......” “哈哈。”看见他吃瘪，柒子瑾很受用的大笑了两声，啧啧嘴，说：“其实我觉得你有必要理解一下。你看哈，我虽然是学医的，但是是法医。受专业限制，我就算在死人身上动刀子也不太会去关心他们会不会疼，所以你不能拿我切菜很丑来鄙视我的专业，这么做是不人道的......” “柒子瑾。”顾烨宸冷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饭可以堵上你的嘴了。” —— 吃完饭，柒子瑾斜躺在沙发上发呆，顾烨宸帮她收拾了餐具也过来坐在她旁边。 此时已经是临近午夜，电视里放着无聊的脱口秀节目。柒子瑾拿着遥控器的手悬在半空中，一下一下换着台，半天也没确定到底要看什么。 感觉到身边的某人安静的有些诡异，柒子瑾歪过脑袋看他，就见顾烨宸塞着耳机在看平板电脑，眉头微皱，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平板电脑微弱的白光倒影在他脸上，映衬着他俊朗的面容，那么安静而深沉，莫名就让人觉得心安。 柒子瑾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着，直到某人自己感觉到不自在抬头起来，疑惑看她。 “你看着我干嘛？” “呃......”柒子瑾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珠一转，瞥见正在放着电视剧的电视，开启信口胡说模式：“啊，对了。据说这边是可以看到午夜成人频道的，你要不要一起，咱们找找刺激？” 午夜成人频道？一起......找刺激？ 天知道柒子瑾说完这句话有没有仔细考虑过它所包含的意思。顾烨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静了一瞬间，突然就词穷了。他表情纠结的看了一眼柒子瑾，又瞥了一眼电视，证明了自己没有想歪之后，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他要把这个流氓耍回去。 “好啊。”顾烨宸摘掉了耳机，把平板电脑放到了一旁，站起身来走到柒子瑾跟前，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表情无比严肃的说：“把遥控器给我。” 柒子瑾浑身一僵，莫名就有些慌。她突然就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吧。 要不现在说她错了？ 不不不，绝对不行。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啊，要是她现在缴械投降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肯定是会被顾烨宸嘲笑的！她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决心下定，柒子瑾也是豁出去了。把遥控板递给顾烨宸，翻身从沙发声坐起来。 顾烨宸略有些好笑的看她一眼，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来。转了两个台之后，他转头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说：“你确定么？现在还是可以后悔的呦。” 听听这无比欠揍的语气！他是赌定了她就是不敢是吧！嘿，她还就跟他杠上了！ 柒子瑾嘴角抽了抽，转头微仰起下巴瞪他：“怎么，不确定还能求助场外观众。顾烨宸你不要太小看我！你转台，我去拿点零食。”其实她是觉得尴尬，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逃也似的奔向了厨房。 顾烨宸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坏笑。 柒子瑾，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 看着电视屏幕上各种凌乱的画面，手里捧着爆米花呆愣在原地的柒子瑾，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自作孽不可活。 软香暧昧的声音低低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之内，除此之外听不到其他任何一点动静，气氛诡异的令人发指。 如坐针毡是何种感觉，柒子瑾现在算是明白了。她极为不适的扭了扭身子，尽量不动声色的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坐他旁边的顾烨宸。他依然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频幕，那冷静严肃的模样就像是他在观摩残酷的二战纪录片，简直正经到令人发指。 定力真好啊~~~（崇拜脸） 柒子瑾在心中默默赞叹，顺带鄙视自己的思想不够纯洁，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污秽玩意。低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有不动声色的移回目光，假装注目于电视画面，思维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那是她家楼下的小道，夏夜微风清凉，醉酒的她把唇轻轻贴上他的侧脸，蜻蜓点水的一下，却在心湖内荡起层层涟漪。 她居然在怀念那种触感，心跳亦同时加快。 第39章 【求尴尬的平方和】 事实上，在柒子瑾心猿意马心荡神驰的同时，我们的顾烨宸先生也并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说实话，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比柒子瑾更加崩溃的。 从正常角度来讲，作为一名身心健康的成年单身男性，在大半夜与另一名单身女性共处一室，且不考虑这位女士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他的t裇，还就坐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身边，就单从他对这名女性并不感到厌恶，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些欣赏和喜欢她这一点来说，现在发生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毫不意外的。 但是，我们的顾烨宸先生却是坐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连动都没动一下。 怎么说呢，这样的感觉好煎熬。明明是为了打击柒子瑾他才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 不应该啊。 虽然在内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淡定，但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要让他如何才能淡定？ 即便是从一开始他就没看一眼电视上的画面，但那些靡靡之音还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莫名又是一阵心烦意乱，顾烨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想别的事情，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热烈而含蓄的目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下意识朝身边看去，就见柒子瑾正要转回看他的目光。 目光交错，两个人同时都怔住了。 无声无息间，隐约间似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两人之间漫延开去，缠绕上对方的气息，再不动声色的将两人拉近。 电光火石间，柒子瑾觉得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顾烨宸的脸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清晰，她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她甚至可以闻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给人很舒服。她不知道，这味道是来自于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近在她身侧的他。 鬼使神差的，她把身子往他身边探了探，想要凑近一些去闻一下。 ...... 面对柒子瑾的靠近，顾烨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感到自己心头一抖，他想起她临走的前一天，在她家楼下的情景。 他记得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时的感觉，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淡香，虽然彼时她似乎有些小醉，但那却是他见过的她最为娇柔的一次。他也记得他不受控制的在她颈间一吻，那莫名从心底溢出的柔软，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缠绵。 他还记得她直白的质问他的轻吻，还无比豪迈的宣布要再亲回去。回忆起她的唇落在他脸颊的感觉，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想要再重温一遍那让他无比悸动的刹那。 刹那间，理智已经退居二线，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因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而得以点燃。 幽光的光线之下，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唇上的一刹那，他伸手扳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天旋地转之间，柒子瑾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眼间她已经整个人被拉近了顾烨宸怀里，而他正微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看着他越发接近的脸，她的心跳完全快得不行了。莫名的羞怯让她躲开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转而望向他的唇，却正巧看到他无声抿了下唇，脸朝她越发靠近，而她几乎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微仰起了下巴...... 这样细微的动作在顾烨宸看来无异于邀请，他微微弯了弯唇角，终于低头将她的气息据为己有，感觉到那温润的唇瓣贴合上他的，他整个人都似乎燃烧了起来。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如此迷乱，却又让人难以自拔。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细腻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方才的紧张和慌乱正在一点点消退，柒子瑾终于松开了刚刚她无意识攥紧的拳头，缓缓抵上面前人的胸膛，又一点点的绕上他的脖颈。 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顾烨宸动作一滞，微抬起头来看她，而柒子瑾亦在同时睁开眼睛，呼吸萦绕间，只有彼此的面容在对方眼中放大，沉溺，然后淹没一切。 在被他注视的片刻，柒子瑾慌乱的心跳被轻柔抚平，她毫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笑了，然后她又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她如此充满暗示的细小动作，顾烨宸的呼吸瞬间又沉了一分，再不迟疑，他重低下头去，更加用力的将她箍紧怀里，再度吻上她的嘴唇。 唇舌纠缠之间，周围一切都已不明，唯有此时相拥的彼此，以及那想要靠得更近的冲动，化作两人之间漫延逸散的暧昧气息，直叫身侧的每一寸空气都随着那逐渐深沉的呼吸声燃烧起来。 时间仿佛停滞，一片混乱之中，柒子瑾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抱起又放下，她完全躺在了沙发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顾烨宸俯身在她身上，眼睛轻阖着，那么专注而安静，表情里写满迷恋。 心中突生的恐慌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唇齿间尽是他的味道，而她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那么......就这样吧。如此想着，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微促的迎合他的索求。 电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静腻之中，唯有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不大的空间之内，亦笼罩着沙发上渐入佳境的二人，就在这个时候，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像算好了时间一样突兀的响起来。 两个人同时一僵。 柒子瑾睁开有些迷蒙的眼，望着近在眼前的顾烨宸，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胸膛，低声说问“你手机响了，要不要接？” 顾烨宸原本还有些懵，听到这句话猛地清醒过来，他在原地静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起身去拿手机。 “您好，顾博士，我是魏然，请问你知不知道柒子瑾在哪？她手机打不通。” 电话接起的一瞬间，魏然的声音就从听筒冒了出来，顾烨宸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柒子瑾，此时她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严肃表情的看着他。看样子她是以为这电话是有关案子的。 顾烨宸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无语。停了两秒，他才对电话那头的魏然说：“柒子瑾和我在一起，她手机没电了。你等一下，我让她接电话。”说完就把手机递到了柒子瑾面前。 看懂顾烨宸对她做的“魏然”的口型，柒子瑾瞬间一巴掌就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是无比想死啊，她怎么就忘了还有魏然这一茬的存在啊。 “啊，魏然，我没事，你放......” “心”字还没出口，柒子瑾就已经被魏然的一大串的指责给顶了回来，“柒子瑾，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下午给你打了多少遍电话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去尸检所找你，听值班的人说你跟一个中国男人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打谁的电话找你！” 果然又是这样。柒子瑾无声叹了口气，扶额认错：“好吧，我错了。” 站在一边的顾烨宸微微皱了皱眉头。 认认真真挨完魏然的训，柒子瑾终于挂了电话，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她把手机递还给了顾烨宸：“倒霉。你说他怎么比我爹还麻烦，说什么我夜不归宿，好歹小爷我也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就算我感谢他的关心，但是起码也看看场合嘛！”说完，她抬眼瞥了一眼他。 现在感觉还真是尴尬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和他生米就煮成熟饭了。 第40章 【明显沟通有障碍】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探进房间里，投在纯白的被子上，越发显得清冷摄人。 一片昏暗中，顾烨宸安静的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微闭着，嘴角似是带着浅淡的笑意。此时此刻，他满心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半个小时前，发生在客厅里的那一幕幕。像是电影一般，一帧帧无比清楚的在他脑中重现。 或许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某些感觉才能被清晰放大，从而也能从那些细微之处更加了解那藏在冲动背后的深刻情绪。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过一个人，如此细致的去回忆与她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那么清晰又那么真实，以至于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疼，看来不是做梦。那么这种魂牵梦绕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 顾烨宸有点恼，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结果却闻到自己手掌间残留的清淡香气。这是柒子瑾头发上的味道。霎时间，他又回忆起方才他们两个人在沙发上的痴缠热吻，如果不是因为魏然的电话打断，或许现在...... 没有再想下去。倒不是因为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而是......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当他想起魏然的时候心里总是隐隐有些别扭。 嗯......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吃醋？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顾烨宸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漫延开去，他想，如果从心理学和行为分析学两方面进行论证，女人普遍都是感性动物。所以她们的思维和身体基本上是同步的。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那么她必然会先从内心深处给予他认同感，之后才不会排斥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所以，反向推定此理论的结果就是，如果一个女人不介意与一个男人有很亲密的行为，那么这个女人是喜欢这个男人的，最起码有好感。（当然，这里的女人是指大多数正常女人。少数较开放女子不在此行列。） 那么由此及人，即可以推断出柒子瑾是喜欢他顾烨宸的（至少不讨厌）。 嗯，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结果。顾烨宸想，那就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抽个时间和柒子瑾好好谈论并且落实一下这个问题，但是明天，他也要把刚才的事情进行一下说明，毕竟他是男人，应该首先进行一个表态。 然后就在他想着该如何进行这个表态的过程中，因为心情非常的愉悦，他一下没有控制好自我放松的力度，不小心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早，此时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又有人失踪了。 —— 汽车稳稳的行驶在去警局的路上，柒子瑾侧着身子靠在副驾驶上，歪着脑袋望着车窗外道路上穿行而过的车流，张大嘴打了一个无比夸张的哈欠。 现在是早上7点45，虽然还没到正常的上班点，但街上已经有不少人，行色匆匆，迎面而过，为了各自的生计奔波着。要是从这一点开看，倒是和国内没有太大区别，也少了几分违和感。 柒子瑾懒懒看着，心里默默感叹着生活在帝国主义一样悲催，又打了一个哈欠，顺便用手抹了抹眼角挤出的眼泪，甩了甩头，试图赶跑正在她周围环绕的瞌睡虫。 “没休息好？”驾驶位上顾烨宸的声音淡淡飘了过来。 柒子瑾瞬间收住第三个就要出口的哈欠，转过头看他。却见某人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晚睡的困倦疲惫不说，甚至那眼角眉梢之间都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自信。 这家伙.....柒子瑾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挂了魏然电话之后发生的事——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挂了电话之后，她和顾烨宸就互道了晚安，各自回屋去睡了。那场面冷静淡定的就像是在一个电话之前，在沙发上亲密热吻差点就那擦枪走火的两个人不是他们一样。 一想到这，不免心中又有些愤慨，倒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似乎有庆幸也有些失望。内心被这种奇怪且矛盾的情绪缠绕纠结着，怎么可能好好睡觉？于是她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到天都快亮了，也没想出针对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的合理解释。所以，她现在面对顾烨宸的提问，似乎有些抓不住重点起来。 低头哼哼了两声，柒子瑾揉着眼睛嘟囔道：“好困啊......我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 “......”这话是想让他怎么接？顾烨宸明显有些无语，转头看了一眼歪在座椅里柒子瑾，莫名就觉得心头一软。想着一会去到警局，首先要考虑的是有关案子的问题，那么他势必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跟她解释，要是让她因此误会可就不好了，不如就现在？ 心思下定，顾烨宸清了清嗓子，开口：“柒子瑾，我想跟你说说有关昨天晚上的事情。” 正犯迷糊的柒子瑾霎时间就清醒了。她睁开眼狐疑看向顾烨宸，就见他略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然后看了她一眼就立刻移开目光，表情很是纠结的样子。 其实现在顾烨宸确实也很纠结，要知道他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跟人表过白，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此时柒子瑾瞧见他的欲言又止，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她苦思冥想一整晚都没有得出最终答案——那么顾烨宸是不是也是一样？要是他也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那现在这个对话不管结果如何就都朝着诡异且尴尬的方向跑了。 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不，就让她把话头在这打住好了？ 就这么办。 “嗯。我想过了。”柒子瑾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长时间的对视基本等于一种间接的亲密行为，它会使人脑分泌出多巴胺，从而让人产生愉快的情绪。另外，接吻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到平时两倍的频率。呼吸也会比平时每分钟多20次以上，血压也会因此瞬间升高，同时伴有心慌不安，呼吸急促，也会有眩晕感产生。 所以，鉴于昨晚你我所处的环境影响，我认为这些只是一个误会，你也明白的，性行为是动物的本能，这个没有办法避免。so，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和压力，作为成年人，这很正常，安啦。”说完，她还特别哥们的拍了拍顾烨宸的肩膀，大有安慰他的意思。 而顾烨宸却是被气得差点吐血，合着他这边什么都还没说，她就这么三言两语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一场“意外”？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还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柒子瑾，你是不是有病啊？”憋了半天，顾烨宸最终嘴角抽搐的挤出这么一句。 “没有啊。”柒子瑾一脸无辜看他，“不然你要说什么？” “我.....”顾烨宸咬牙切齿的看她，最终只能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尼玛，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让他怎么说？！算了，这次先饶过她，他就不信她能一直不懂。“柒子瑾，你记住，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柒子瑾眨眨眼，显然没听懂。 第41章 【谁是下一个目标】 今天警局里的紧张气氛明显较之昨天浓重了不少，每个警员的表情都严肃凝重到仿佛世界末日将在不远的明天到来。 柒子瑾从没见过这个架势，不免有些心惊，但看到走在她身前的顾烨宸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如，顿时内心中就升起一阵敬佩之情。她鬼兮兮的朝两边看了看，然后紧走两步凑近顾烨宸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 “哎，你是不是经常见到这种场面啊？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紧张呢？” 顾烨宸闻言瞥她一眼，头也没转的开口：“紧张会影响思维判断，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 好吧。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柒子瑾有些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坐在角落里的魏然看见跟在顾烨宸身后的柒子瑾，小声朝她打了个呼哨，紧接着站起身来，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她过去。 柒子瑾脚步一顿，下意识朝顾烨宸迈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姓格雷的金发fbi长官就坐在不远处，他身边有一个位置还空着，明显是留给顾烨宸的。 简直是天赐良机。柒子瑾才不愿意和那个颜值很高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坐在一起。仅仅只在一念之间，她就已经毫不犹豫的调转了方向，直朝魏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顾烨宸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就见柒子瑾已经就着魏然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此时正歪着头跟魏然耳语，瞧见他二人那亲密的样子，顾烨宸明显感觉胸口一阵憋闷。但他终究是掩饰的很好，只微微拧了拧眉头，就若无其事的拉开了格雷身边的椅子坐下，顺手接过旁边警探递过来的资料，翻开快速 “今天凌晨失踪的女子名叫玛丽怀特，职业是护士。她的丈夫报案称她在昨晚11点下了夜班之后就没有回家，我们在距离她工作的医院两个街区之外发现了她的汽车，车辆没有被损毁的痕迹，车内也没有血迹。”说话的是警探，他抬目扫视了在座的所有人一圈，淡淡开口：“根据模仿杀人犯以往的犯罪习惯，他会在48小时之内杀害受害人，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有冷肃了几分，周围一片安静，谁都没有开口。 缩在角落里扮演背景墙的柒子瑾转了转眼珠，轻轻戳了戳身边一脸冷峻的魏然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发现这次凶手的手法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也许是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让柒子瑾原本就不大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瞬间就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与此同时魏然一脸无奈的看向身边的某人，目光里满满都是鄙夷。 还保持着朝魏然靠近的姿势的柒子瑾顿时被周围人近乎审问的目光吓到，她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朝远在桌子另一边的顾烨宸望过去。。 此情此景看在顾烨宸眼里，柒子瑾那明显惊慌失措还有些可怜巴巴的目光根本就是在向他求救。好吧，如果不管她会不会很不人道？ 顾烨宸眯眼迅速的想了下，最后无声叹了口气，低下头注目手中的资料，淡定开口：“根据现在已知情报看，不明嫌疑犯已经更改了他的作案目标。 前三起案件的受害人都是妓女，不明嫌疑犯可以用毫不引人注目的方法将受害人从她们熟悉的环境带走，但昨晚他却选择了下夜班的护士作为目标，由此可见他已经升级，现在需要对外发出生命，提醒民众加强戒备，尤其是一些夜班工作人员，比如外汇盘*易员，服务员，等一些夜间的工作人员。 我们现在所面对的这个不明嫌疑人很特别。我们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有组织型罪犯和无组织罪犯的双重特点。 他很聪明，智商中等偏上；有社交能力，且相貌英俊；从事技术性较强的工作；他拥有自己的汽车，能够在实施犯罪后快速转移，并且会通过媒体去了解警方的进度。另外，在本案中，不明嫌疑人留下被害人的肺叶作为‘战利品’。这些是有组织犯罪的特点。 但我们通过法医尸检报告得知，三名被害者在生前均遭受到非人的虐待和折磨，却没有遭受性侵犯的痕迹，通过这一点我们可得知不明嫌疑犯没有性能力；他在犯罪时很焦虑，会尽量避免情景压力。这些是无组织犯罪的特点。” “所以，我们现在的要找的不明嫌疑人是明显带有混合型人格的。”格雷接上话头，他抬眼扫了一圈周围众人，接着说：“不明嫌疑人男性特征明显，但他很注重外表，给人谦和有礼的感觉，容易让女性放松警惕。他很了解警方办案的过程，所以他除了有可能是一名警员、私家侦探或者是保安人员外，他也很可能是警方通缉已久却久未落网的嫌疑犯。” 最怕的莫过于这样的结果。 听到这样的话，会议室里先是一静，紧接着就响起警员们的窃窃私语声，甚至有大胆的直接举手发问。 “如果按你所说，那直接在已经发布的通缉令中搜索岂不是效率更快？” 这样的话问题无异于质疑。格雷眉头一皱，表情严肃的朝顾烨宸递过一个眼神，示意他开口解决。 顾烨宸意会，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不失为一种办法。但依照目前情况，不明嫌疑犯明显已经改变了以往的犯罪模式，所以现在搜索通缉令根本没有用处。且根据前三名受害者生前所受虐待来看，不明嫌疑犯的残忍程度和他所掌握的医学技能，他根本就是一名杀手。” 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要找到这样一个以犯罪为生的人并不容易，更何况他还如此危险。我们认为他受长期压抑的犯罪生活影响，精神已经趋向病态，随时有可能崩溃。如果他完全失去理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必须在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时候将其抓获。对此，我建议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结伴而行，因为从某种角度考虑，不明嫌疑人可能已经将你们视为他下一个目标。”格雷说完了最后的话，同时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夹。 会议室里人人面面相觑，表情中富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有紧张有愤怒，而更多的，则是害怕。 废话，没人能够不害怕，谁知道从哪里就会冒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死变态！ 柒子瑾听完，低着头默了一会，啧啧嘴，转头看向身侧脸上已经结了一层霜的魏然，淡淡吐出两个单词：“。” “......”魏然反应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格雷长官已经开始布置任务，他也只能强做淡定的转头认真听他说。 别看柒子瑾表面淡定，其实此时此刻她内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本只是以为一个简单的连环杀人案（估计也就她认为简单），现在情况急转直下莫名就变得不可控制。突然间发现“安全”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落实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嘛！ 现在怎么办？ 柒子瑾低呼了一口气，转头下意识朝顾烨宸的方向看过去，而后者正好也朝她看过来，眉头紧紧拧着，眼睛里更是起了一层风沙，看不清情绪。 —— 会议室里的人最终尽数散去。柒子瑾眼看着顾烨宸绷着一张脸把格雷叫出了会议室，看他那样子，似乎有点生气。 他在生什么气呢？ 柒子瑾有些不解。 “柒子瑾，你现在必须退出这个案子。” 魏然的话晃晃悠悠的传进脑子，柒子瑾楞了一下，慢悠悠转过头看他，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魏然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分，刻意了压低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温怒：“柒子瑾，我不信你没听懂刚才格雷的话。我们现在都是那个杀人狂的目标，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现在必须给我退出这个案子！如果你不好去跟杰森说，我帮你去说。” “不要。”柒子瑾摇头。 魏然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当即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用更加强硬的语气对她说：“柒子瑾，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柒子瑾完全没有被他的怒气威慑道，只是淡淡瞥他一眼，点了点头：“但我也只是想帮忙而已。” 魏然更怒了：“帮忙？你帮什么忙？你能帮上什么忙？柒子瑾，你听话现在乖乖退出好不好！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柒子瑾转头看他，微笑点头：“我也知道。” “你！” 这简直就是要活活逼死魏然的节奏啊！他终于怒不可遏的直接抓了柒子瑾的手腕，想要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把她带离这里。 “柒子瑾。”一声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正要从魏然手里抽回手的柒子瑾一愣，随即和魏然一起朝门口看去，就见顾烨宸像棵树一样笔挺的站在门口，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的仿佛结了一层冰。他的目光快速在面前两人脸上扫过，然后开口：“柒子瑾，跟我来一下。” 柒子瑾“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魏然，然后瞬间抽走了自己的手腕，转过桌子跟在顾烨宸身后出去了。 第42章 【不要逼我做选择】 柒子瑾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跟着顾烨宸进了他的临时办公室，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发问，就见玻璃门外格雷绷着一胀死人脸朝他们走了过来。 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柒子瑾眼看着格雷进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扯起一丝假笑开始扮演背景墙。 格雷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正在拿资料的顾烨宸。 “给你。”格雷说，把刚才护在掌心的东西轻轻放到顾烨宸面前，“小心点用。” “嗯。”顾烨宸淡淡应了一声，迅速拿起那东西揣进自己后腰，朝格雷微微点头，“我明白的。你去忙吧。” 格雷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于此同时，柒子瑾却整个愣住了，她神色复杂的盯着正一脸狐疑看她的顾烨宸，眼珠转了转，略有些艰难的小声问他道：“哎，顾烨宸，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格雷给你的应该是木仓吧？”脑海中迅速浮出现刚才她瞥见那东西的一刹那，漆黑的金属，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 而更多的则是兴奋。柒子瑾脸上瞬间扬起鬼兮兮的笑容，她往顾烨宸身边凑了凑，目光里满满都是惊喜：“哎哎哎，快给我看看。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呢！”说着伸手就朝他的后腰摸了过去。 结果还没等柒子瑾不安分的手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一把给抓住了，不由分说直接给她按了回去。 柒子瑾没想到顾烨宸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她，顿时也有些恼了。 不让看是吧？小爷我今天还就非看不可了！你以为你抓住了我一只手就了不起了？小爷我还有另外一只！ 说着柒子瑾就挥舞着另一只空闲的爪子朝顾烨宸背后袭去。结果当然不用想，肯定是被顾烨宸毫不费力的破解了。 就算双手被捉，小爷我还是有脚的！被惹急了的柒子瑾在内心里狂吼。 ...... “顾烨宸，你赖皮！” 说这话的时候，柒子瑾正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被顾烨宸半控制在怀里。她的双手被交叉胸前固定在身侧，脊背几乎能够感觉到顾烨宸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温热，耳边似乎还有他低微的呼吸声。 “还胡闹么？”顾烨宸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响起，却是带着一种平时没有的紧绷，似乎还有些陌生的横劲。 柒子瑾微微一怔，非常识相的停止了挣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开口：“不闹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就是没见过真的，想看看而已......”说着抽了下鼻子，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的。 仅此一句，顾烨宸坚固的心理防线瞬间破功。他放开柒子瑾的手脚，极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正想着要不要满足她那个小小的心愿，办公室门却被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得救了。顾烨宸低声说了一句“请进”，就见一个警员推开门探进头来。他先是目光奇异的扫了一眼柒子瑾，才对顾烨宸说：“格雷探员去找玛丽·怀特的家属了解情况了，他让你一会去她工作的医院询问。” “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去。”顾烨宸应道。 警员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经过这一茬，柒子瑾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她抬头看着正皱着眉头在想事情的顾烨宸，开口道：“你不是要出去吗，带着我呗？” “不行。”顾烨宸看都没看她，斩钉截铁拒绝。 “为什么？”柒子瑾不明白。 顾烨宸走到她面前站定，微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严肃道：“我仔细想过了，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我一会让人送你回宿舍，你乖乖待着，哪里都别去，等不明嫌疑犯落网我再去找你。” 明明这话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呢？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退出呗？”柒子瑾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为什么你和魏然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说什么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根本就是怕带着我给你添麻烦吧！”真的是越说越气，为什么人人都要打着对她好的旗号剥夺她的选择权力？ 顾烨宸完全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不免有些怔愣，他停了一下才正色跟她解释：“柒子瑾，我想刚刚开会的时候我和格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这个不明嫌疑人很危险，所有参与此次案件的人都会被他列为目标。我是为了你好，相信我，如果能够保证你的安全，我就可以不去分心，也能够更快的锁定他的位置，抓到他。” 一句话，仿佛春天里温柔的细风，那么轻易的就抚平柒子瑾心中的火气。 他说：相信我，如果能够保证你的安全，我就可以不去分心。 如此令人暖心的话，可他偏偏说的那么义正言辞。虽然柒子瑾一如既往的没有感知到其中隐含的表白成分，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不能不说是感动的。只是她表面不愿意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在原地扭捏了一阵，她才终于微微红着脸点头，轻声道：“好吧。那你送我回去吧。” 她终于有感觉了。看见她的反应，顾烨宸心头顿时一喜，但紧接着就想到现在距离玛丽·怀特被绑架已经快要12个小时，如果不能赶在48小时之内抓到不明嫌疑人，那么她极有可能性命不保。现在绝对不是纠缠儿女私情的时候，还是破案更为重要。 于是，顾烨宸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靠近了柒子瑾几分，低头看着她，柔声抱歉道：“我也很想去送你，但你也知道这件案子的重要性。现在还有一个受害者等着我们去救，时间紧迫，等我回来以后去找你好不好？”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决定，话说的却好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不得不说，这一点让柒子瑾很受用，但紧接着她又有些替他担心，于是她抿了抿嘴，最终抬头看住他：“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问题就给我电话，没准我能帮上什么忙。” 话一出口才觉不对，找她帮忙？那八成就只能是发现了尸体需要验尸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柒子瑾就有些懊恼，不经意吐了吐舌头。 呵，这是在撒娇么？不得不说柒子瑾这话让顾烨宸听得极为舒服，心也跟着软了几分。他微微弯了嘴角，一手虚揽过柒子瑾的肩膀，另一手开门，微微侧身先把她送出办公室门，刚要张口叫门口经过的警员，却见魏然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柒子瑾，你要去哪？”魏然在柒子瑾面前站定，警惕看了顾烨宸一眼。 顾烨宸神色淡定没理他。 “回学校啊。”柒子瑾实话实说，“顾烨宸说我在这有危险。” 魏然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搞得？刚刚他好说歹说柒子瑾就是不听，他顾烨宸才说了两句他就乖乖听话了？她柒子瑾是把顾烨宸当什么了？ 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魏然目光狠厉的看向顾烨宸，音色凉凉道：“顾博士费心了。我现在就送柒子瑾回学校，您也赶紧去忙吧。”说完一把扯过柒子瑾的胳膊，把她拽出了警局。 眼看着魏然离开的背影，顾烨宸微微眯了眯眼，心口似有丝丝缕缕的不悦溢出，但他终究没有表露，只是低头弯了弯嘴角，迈步走了出去。心说，魏然啊魏然，你喜欢柒子瑾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柒子瑾是不是喜欢你这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情商那么感人。 嗯，对啊，她情商那么感人。 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 送柒子瑾回学校的车上，魏然黑着一张脸，冷声开口：“柒子瑾，你和那个顾烨宸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柒子瑾不明所以，转头看了一眼魏然：“普通朋友，有什么问题？” 普通朋友，你骗鬼去吧！魏然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侧头看她：“普通朋友？柒子瑾你骗我玩呢！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话题跳跃程度有点大啊！完全让人没法接嘛！柒子瑾愣住了，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在喝水，不然肯定被呛死。刚要张口说“没有”，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在一瞬间拥进脑子，那昏黄的灯光......暧昧的气氛......让她莫名就觉得一阵心虚。 “你胡说什么呢！”柒子瑾这话答的明显底气不足。 魏然没有急着搭话，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说：“柒子瑾，你怎么想的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但你别忘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这个案子原本就是冲着他顾烨宸来的，你不能跟着他把自己搭进去。” “那我是不是就应该眼看着他送命？”柒子瑾也有些恼了。这样的话魏然之前就曾跟她说过一次，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但还是觉得他的这种处理方式太过自私，更何况，她现在的确是有点分不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更加抵触。 “魏然，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不能这样。你是我朋友没错，但顾烨宸也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因为看不惯他就逼我在你们之间选择，你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做这种选择。” 柒子瑾说完这句话，就跳下了魏然的车，朝女生宿舍跑了过去。 魏然坐在车上，看着她的背影，那一瞬间，真的是百感交集。 第43章 【安静中必有危险】 明明只是一天没回宿舍而已，怎么莫名就有种久违的感觉。 柒子瑾走进屋里，反手关门，随手把钥匙挂在了门口的挂钩上，弯腰扶起因为着急出门被她撞倒的鞋架，再蹲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鞋子一双一双摆好。 屋里很安静，有温暖的风从半开着的窗户轻轻吹进房里，掀起窗帘淡蓝色的裙摆，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影。 有阳光的味道散落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尘土气味，隐秘在鼻息间，不知怎么的，就让人感觉到放松。 柒子瑾摆好了鞋，洗过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书桌边望着窗外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一颗法国梧桐，想到刚刚她对魏然说的话，微微有些失神。 ——你是我朋友没错，但顾烨宸也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因为看不惯他就逼我在你们之间选择，你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做这种选择。 选择吗？ 突然就觉得这样的命题好无聊。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事情，她却偏偏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说到底，不过是魏然关心的人是她，不想让她冒哪怕一点点险，所以才会那样疾言厉色。 魏然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可是她也不想让顾烨宸身处于危险之中，即便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危险原本就是因他而起，他身在漩涡之中，无法逃脱。那么至少，不要让他独自一人吧。 想及这里又想笑。原来这就是她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心中的风已经朝他吹去，虽是还不清楚那风中所包含的真实情绪，但仅仅只是这样，就让他知道她是关心他的，就好了。 不管是朋友，亦或其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并非孤军奋战，就好了。 柒子瑾深深吸进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然后她心情愉悦的喝了一口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自己床边插上充电器，又从床上拿了电脑，准备调出案件中前几个受害人的尸检报告的留底，研究一下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 她想，就算顾烨宸为了安全叫她呆在宿舍哪也别去，但她还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帮到他。虽然可能最后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起码证明她努力过。 电脑开机的空当，放在床头的手机正好自动开机，屏幕方才亮起，就听到叮咚叮咚一阵响。柒子瑾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魏然昨晚打电话不通的提示短信。 原本想着随意翻过直接删除就好，却不想在信息列表的最后有一条来自顾烨宸的信息，是15分钟前发来了。 柒子瑾有些疑惑的点开，就见上面简短写着几个字：回去了么？ 嗯，他在关心她啊？心底有隐隐的喜悦正在升腾，柒子瑾抿唇低笑，迅速回了几个字：刚到，你呢？ 等了10分钟没有回应。柒子瑾撇了撇嘴，原本因为收到他的短信而愉悦的心情顿时就被莫名的失落占据。 低声叹了一口气，柒子瑾起身准备回到电脑边，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他现在应该在忙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的比较好。 谁知她刚重新坐下，手机就开始响了，柒子瑾一个健步冲回去，看见屏幕上顾烨宸的名字一闪一闪，内心真的是又激动又惊讶。手忙脚乱的接起，气息已经有些不稳，“喂？” “柒子瑾，你在宿舍？”顾烨宸的声音很低，微微有些紧绷，“那个送你回去的魏然呢？” 柒子瑾拿着电话微微有些发愣，这一张口的质问是怎么回事？于是乖乖回话：“他送我回来就走了。”说完又觉不妥，刚想加问一句“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烨宸满是命令却很是焦急的话语给堵了回来。 他说：“柒子瑾，赶紧从宿舍出来，你很有可能已经被跟踪了，给魏然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在他接到你之前，你先去其他有人的宿舍待着，锁好门窗，不要给任何陌生人开门。听到了没有！” 柒子瑾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够深刻的体会到顾烨宸语气里的紧张，她愣了一下，连忙答应：“好的，我现在就去。”说完就拉出床下的背包，又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宝扔了进去。 “柒子瑾，不要拿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立刻马上走！”电话那头的顾烨宸似乎是听到了她装东西的声音，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柒子瑾被这么一吼有些慌了，她索性直接拔了手机电源线，用肩膀夹着，然后迅速把电脑装进了背包，说：“我好了，现在就出去。你不要着急，我先挂电话给魏然打电话。一会跟你说。”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柒子瑾还有些懵，但就算反应再迟钝，她也知道现在应该听顾烨宸的话赶紧离开。于是她一边在心里祈祷着魏然还没有走太远，一边给他打电话，但是就在她走到门边准备拿钥匙的时候，却看到挂在她钥匙旁边的一小块肉色，正泛着鲜艳的猩红。 那是人类的肺叶，无比新鲜的，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一瞬间，她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住了，背后的汗毛更是倒竖起来。此时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可她却无比真实的感到了冷。 屋子里静极了，甚是能够听到微风卷起窗帘而动声音，还有那自身后逼近的危险，无比真切的正在靠近。 手机里提示魏然的手机转到了语音信箱，柒子瑾呼了口气，她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内心中一声自嘲，多简单的事情，人家既然要抓你，怎么还会让你的手机保持畅通，更或许，他原本没有想这么快动手，都是因为顾烨宸的电话？ 不过好像现在不是提问的时间...... —— 顾烨宸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极力控制住想要一拳打到旁边墙上的冲动，重重呼出一口气。 另一边格雷拨开人群朝他走过来，看见他的神情脸色微微沉了些，皱眉说道：“顾，我了解你为zoe法医担心的心情，但请你不要在现在这种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现在我们要做的稳住周边群众的情绪，降低影响范围，避免造成恐慌。” “我知道，抱歉。”顾烨宸点头，烦躁的摁了摁眉心，“我们的侧写漏掉了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早在玛丽·怀特之前已经有另一名女性被劫持杀害？而为什么这次他采用了完全不用于以往的作案手法？”说着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被一群警员围住的抛尸现场。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原本顾烨宸是要去玛丽·怀特工作的单位了解她失踪当晚发生的事情，但走到半路却接到格雷的电话，说有人在本市另一个公园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于是他只能改变路线过来。 虽然已经在心中无数遍祈祷死者不要是失踪的玛丽·怀特，但当他看到躺在灌木中间面目全非残破如同布娃娃一样的女尸时，他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当他走近其身侧，看清那几个刀刻在尸体胸前的几个英文字母时，他更是差点当场失控。 当然这也是他打电话给柒子瑾的原因。 . 七个英文字母爬虫一样歪歪扭扭的盘踞在苍白泛青的皮肤上，狰狞的如同一个夸张且邪恶的笑容，带着嘲讽的意味。 ，柒子瑾的英文名。当看到那句留言的时候，顾烨宸整个人在一瞬间愣住了，而旁边不明所以的警员则是带着一副求知的表情看他，然后问出一个傻兮兮的问题：“顾博士，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多么可笑的问题！你真的看不懂吗？next是下一个的意思！ 可是当时顾烨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脸色铁青的看了那名无知警员一眼，转身拨开层层人群，去到一边给那个英文名的主人打电话。只有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他高高悬起的心才稍稍被放下。 他知道，刚才他的情绪是失控了，所以当现在格雷一脸凛然之气的站他面前，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原以为刻板如格雷，定然会无比严肃的教训他，却不想在他做好准备挨训的时候，格雷出口的却是那样一句话。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安慰，但足够让他躁动的心平复下来，所以他很快恢复了理性思维，并针对眼前的情况作出准确的分析。 “是从玛丽·怀特开始，受害人类型开始转变，以此可以推断现在这名受害人很有可能也是一名妓女。”格雷依然冷着一张脸，“这是不明嫌疑犯第一次改变以往的模仿杀人手法，我们可以通过他在这个受害人身上所做的知道他真正想要的。通过这个我们就可以抓住他。” 他拍了下顾烨宸的肩膀，“顾，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顾烨宸点了点头，没应声。刚才迈步准备跟着格雷回去继续勘察现场，却看到正在一边戴塑胶手套一边往现场走的魏然。 全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此时此刻顾烨宸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魏然不是去接柒子瑾了吗，怎么会在这？如果他来了这，那柒子瑾...... 不敢想象。 ——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似乎还混合着淡淡的酸腐气味，还有什么？很熟悉，但总叫人觉得反胃...... 福尔马林。 真的是到哪里都避不开这种令人讨厌的味道啊。 柒子瑾皱了皱鼻子，尝试了几次才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一片朦胧中，只能看清头顶的一束光源，好像是吊在屋顶上的一个灯泡。 真简陋。她鄙夷的想。然后她微微眯起眼睛，待眼睛适应之后才重又睁开了眼睛。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住了手脚，像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整个人蜷曲着，半边身子已经被压的有些发麻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被捂住嘴巴。 或许遇到这样的情况，所有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大吼大叫企图引起外面人的关注来救自己，而这似乎也是凶手想让他们做的，所有的变态杀人狂都喜欢蚕食他人的恐惧，并且以此为乐。 柒子瑾深知这一点，因为这是顾烨宸告诉她的，所以她并没有呼喊，而是很冷静的去观察四周的环境。当然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毕竟她现在已经被抓，成为了变态杀人狂俎上之鱼，与其浪费精力最后悲惨死去，不如动动脑子拖延时间，也许......没准还能活下去？ 这么想着，柒子瑾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未来的，毕竟不管怎么说，作为本文的女主角，要是连这一关都抗不过去，也太愧对她的主角光环了。当然，这也要排除作者刻意把她写死的可能。 柒子瑾终于手脚并用的把自己靠在了墙角，她仰头看见对面墙角处挂着的换气扇，正匀速的转动着。 这是一间地下室，中间用铁丝网被隔开，另一边的墙角处立着一个很大的铁台子，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哦，不对，应该是刑具，其中几个还沾着淋淋的血迹。 这分明就是屠户的工作台。 背后一阵发凉，柒子瑾刚想再看几眼，却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第44章 【他在逆光阴影中】 眼看着魏然穿过人群朝现场走去，顾烨宸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他朝身边的格雷递了个眼色，紧接着就朝魏然走去，在经过他身边的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朝现场的另一边带了过去。 两人在一丛灌木之后停下，顾烨宸放开魏然的胳膊，压低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怎么到这来了，柒子瑾呢？” 面对顾烨宸突如其来的质问，魏然有些懵，更因着心里本能的对他不待见，所以答话的时候也有些不耐烦，“我送她回宿舍了警探打电话给我，说这里发现了尸体，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说完他朝顾烨宸点了下头，转身朝现场走了过去。 顾烨宸完全没想到魏然会这么跟他说话，心头的暗火不由的又增了两分，但到底是要顾及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不然他早一拳朝他挥过去了。顾烨宸低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跟在魏然身后又走回了现场。 待看清灌木从中尸体上刻着的字，魏然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烨宸刚才要那么问他了。他转头看站他对面的顾烨宸，刚要开口问话，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现在请你认真工作，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影响你的判断。我想你应该清楚，有些事情如果已经发生，你我能做的也只有尽力阻止最坏结果的发生。” 说完他抬眼看了一眼魏然，那目光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然看住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紧绷着下抿，极力压抑住满心对柒子瑾的担心和对顾烨宸的愤怒，强迫自己关注于眼前的尸体。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进行初步尸检工作。 三分钟以后...... “死者系遭受电击引起心脏麻痹死亡。胸前有两块明显触电痕迹，皮肤已经呈现金属化，其他部位有明显电流斑痕。根据尸斑和尸僵程度可以判断死亡时间在20小时左右。该尸体被移动过，没有发现性侵犯痕迹。”魏然站起身来，脱掉塑胶手套。 他看向站在对面的顾烨宸，停了一下继续说：“死者胸前的字是在她死后刻上去的，看伤口应该是用手术刀。如果没什么其他什么问题，我想先确定柒子瑾的安全。” 魏然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帮忙采样的警员都听见了，纷纷转头朝他看去。 不等顾烨宸答话，方才走开的格雷就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看一眼顾烨宸，说：“我已经让人联系了zoe法医的学校，他们说她的宿舍门开着，里面没有人。但是门口留下了些奇怪的东西希望我们过去。” 这话虽未说明，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魏然的手抖了两下，紧握成拳，他怒目瞪了顾烨宸一眼，转身就要走，结果还不等他迈出两步，就被格雷拦住。 “你让开！”魏然低吼道。 格雷没动，他看住魏然的眼睛，沉声道：“魏法医，虽然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希望你将尸检工作作为此时的重心，要知道只有充分了解不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我们才能了解他，找到他，从而救出zoe法医。你现在也看到了，不明嫌疑人已经已经改变了作案手法。” “通常情况下，第一次采用独特作案手法会留下很多纰漏。”顾烨宸接话，他走到魏然身边，看着他说下去：“我希望你找到这些纰漏。如果你也不希望柒子瑾等太久的话。” 一语中的。 魏然的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尸体上的电灼伤，只要一想到柒子瑾也会受到那样伤害，心中更是说不出的一阵抽痛。可是他也知道顾烨宸说的没错，如果他此时意气用事，或许最后不但没能帮到柒子瑾，反而延误了时间。 略一思考，魏然最终应承下来。他瞪一眼格雷，转头看住顾烨宸，一字一顿的说：“你要保证让她活着回来。” 顾烨宸眉头一皱，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冷吐出一句：“这用不着你说。”说完，就和格雷出了人群，赶去柒子瑾的宿舍。 —— 不大的房间内，窗户开着，纱织的淡蓝色窗帘在半空中飘荡，带进一股股暖暖的夏风。 屋子里稍稍有些杂乱，但到处都残留着柒子瑾生活的痕迹。她的包扔在距离门边不远的地方，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装着的电脑。她的手机被端放在桌子上，已经没电了。 另一边，放在床头柜上的插座连着手机的充电电源，充电线的另一端被夹近了床头的抽屉里。 “房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格雷弯腰仔细观察完门把手，站起来对顾烨宸说：“不明嫌疑犯应该是从阳台进入房间内，受害人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造成物品的损害，然后他们一起从正门出去的？” 顾烨宸此时正站在床角，听见格雷的话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眉头皱了皱，冷声说：“格雷，请不要用受害人代称zoe，她有名字。”语毕，他转目看向衣柜旁边的脏衣筐，待看到搭在边缘的两件衣服，莫名就觉得刺眼。 他记得很清楚，柒子瑾昨天就是穿着它们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 空气中到处都是她的气味，而她现在，却是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她会遭遇什么。心底被压抑的烦躁在一瞬间喷涌而出，伴随着害怕和担心，顿时将他湮灭。他闭了闭眼，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强调自己冷静，可是越是这样，那隐藏心底的惧怕，却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朝他袭来。然后与他脑海中刚才在公园见到的尸体重合，放大...... “顾，你怎么了？” 格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烨宸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他，轻轻摇头：“没事。”他朝他走过去，“不明嫌疑人并没有在房间里呆很长时间，从正门出去目标太大。他极有可能是带着zoe从消防通道逃生，而为了不让zoe记住他的逃离路线，他会先把她弄晕，你低头看一下，门口到窗户的地板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所以这个房间门开着，只是为了误导我们。” “如果是这样。按照时间推断，zoe当时应该已经接到你的电话准备离开房间，是什么让她停下来了？”格雷对顾烨宸的推断很肯定，他蹲在地上逆光找窗户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地板上发现了轻微的拖拉痕迹。 顾烨宸站在原地，微微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勾画出当时房内的情景，沉声叙述道：“她接到我的电话从卧室拿了电脑和背包，已经走到了门口......那个时候不名嫌疑人应该已经进来过一次房间。zoe应该是看到了他留下的什么.....” 他睁眼，朝门口走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挂在钥匙旁边的一小串肉色，那是因为长时间暴露空气当中颜色已经发暗。 顾烨宸拿出物证袋小心的把它装了进去，转头看向格雷，“现在要赶紧确定这块肺叶是属于哪位受害人的，这是我们确定时间的关键。其次，让人调出案发时间出入学校的车辆，让技术人员分析车主及车辆去向。依照现在状况，目标嫌疑人显然是有计划绑架zoe。 格雷，你现在跟我回局里，调取前几个被害人的失踪地址，我们要尽快做出地理侧写。” 说完，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窗户，眼睛微微眯了眯，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自觉紧握成拳。 不管你是谁，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柒子瑾，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相信我。 —— “哒——哒——哒——”慢悠悠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柒子瑾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住了。 是要假装还没醒么？还是就这么见他？ 莫名一阵心慌，可还不等她做出选择，沉重的铁门就被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印在地面上，阴森森的带着冰冷的感觉。他并不走近，就那么站在门口，隐藏在墙角的阴影里，无形中给人压迫的感觉。但是——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柒子瑾微微一怔，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那道影子，等着他做出下一步反应。 然而什么都没有。 时间仿佛静止，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除此之后，柒子瑾甚至可以听到头顶上那昏黄的灯泡中正有电流经过。 潮湿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满溢开去，因为门开了原因得以和外界的空气进行对流，甚至有微弱的温暖的感觉渗了进来，让周围的阴寒气息散去不少。 五分钟过去，门外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柒子瑾盯着他倒影在地上的影子，突然有些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她想起还在宿舍时他逆光朝她走来时的样子，阴影之中他看到她脸上的震惊，露出的那种得意的笑容——他喜欢看到她害怕啊。 所以，他现在是想要看到她害怕尖叫的样子，而她没有这么做......那么，他是在等？ 第45章 【阴冷潮湿的魔鬼】 如果从正常的人性角度出发，遇到害怕的事物，人类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遵循动物生存本能：逃跑。但如果遵循两性本能反应，女性较之男性更容易受情绪影响，所以在遇到紧急状况下，女性会更容易丧失理智，并且伴有痛哭和尖叫。 然而这两样，不论哪一种，对于解决问题都没有太大帮助，并且从某种角度讲，这两种情绪反应极有可能激怒施害者，从而将自己推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经研究发现，更有一些心理变态者，无比喜欢在施虐过程中看到被害人痛苦和惊惧的表情，这让他们更有控制感，也更能感觉到自身充满力量。 柒子瑾记得，这是她第一次跟着杰森办案时杰森跟她讲的。犹记得当时她听了很是嗤之以鼻，言之凿凿称不管怎样，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犯罪杀人狂的目标。可是当今日预言实现，她还真的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压抑的寂静中，柒子瑾挪了挪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细微的声音传到门口，她看到投影在地上的影子晃了晃，最终迈了进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然后是笔挺的黑色西裤，剪裁合适的黑色衬衫，领口扣子没系，随意的微微散开，露出他袖长的脖子，略显苍白的皮肤......眼前的人一步步走过来，双手随意插进西裤口袋里，很是闲适的样子。 柒子瑾微仰起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他站在灯下，任那昏黄的光晕铺满他的周身，她方才看清他的面容——明显是亚洲人肤色，五官却是如同欧洲人一般的深邃。眸子是深褐色，目光如水一般冰冷。细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微微扬起的弧度让人感觉锋利。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到危险，但无论如何也不舍得移开眼睛，可内心里并不觉得他有多特别。 原来就是这样看似毫无威胁的人，却在背地里以杀人作为自己的职业么？ 脑海中不受控制就涌出顾烨宸最初对不明嫌疑犯做的侧写：极有可能是混血，相貌英俊，且很有个人魅力，所以他的年龄应该在30-40岁之间。 呵，如此看来，倒是一点都没错啊。柒子瑾想着，内心便又跟着静了几分，然后她望着面前的男人，轻轻扬起了嘴角，吐出一个音节：“hi。” 面前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蜷缩在墙边的柒子瑾，眉头微微皱起。 迎着昏黄的光亮，柒子瑾的脸呈现出一种柔和干净的白，她就那么仰面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怯懦，平静的就像一片深沉的湖，隐隐中透着凉意。 停了片刻，那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对柒子瑾开口。此时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里流露森森寒意，饶有兴趣的看住她：“你好啊，zoe法医，感觉怎么样？” 柒子瑾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墙壁，平静答道：“除了有点冷，其他还好。”说完轻轻弯了弯嘴角，似乎在笑。 男人似乎完全没想到柒子瑾会这样回答他，愣了一下。然后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以便自己可以清楚看到柒子瑾脸上的表情。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他问。 柒子瑾抬头看他：“我在等你自我介绍。” 男人忽然笑了，他低着头看住柒子瑾，褐色的眸子里倒影出她的样子，冷冷开口：“有意思。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听到这一句，柒子瑾心头顿时一惊，方才被她掩藏起来的恐惧正在缓缓冒头。她抬头看向他，不动声色的沉下一口气。 她当然害怕。在这世界上，除了受过专门训练的亡命徒，恐怕没有人不怕死。但是就算是内心已然怕到不行，在她面对这种变态杀人狂时，她也依然要表现得自己无比冷静淡定。因为她知道，她的恐惧无疑于给他注射吗啡，只会让他愈加兴奋，更加并且以此作为基点开始折磨她。 那么之后她面对的，将会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既然已经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柒子瑾反而开始冷静下来。内心那蠢蠢欲动的恐惧也得以慢慢平息下去，她平静的看着他，说：“难道我说害怕，你就会放了我么？” 男人眼中升起一丝玩味，然后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他抬头呼了一口气，抽出一只手抹了一下下巴，再度低头看住柒子瑾，笑得愈发诡异。 半晌，他往前走了两步，在柒子瑾面前蹲下，平视她的眼睛的同时，伸出一只手缓缓抚摸上她的侧脸。 柒子瑾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却在下一刻被他抓住了下巴。她看到他的面容缓缓在她眼前放大，他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笑容里有残忍的味道，她听到他的声音，低沉的，阴涔涔的，就像鬼魂的哭诉。 “zoe法医，你当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猎物。真有意思，我觉得跟你玩游戏一定特别刺激。相信我，就算你现在不害怕，等一会你也会哭喊着求我的。”他就那么直冲冲望着柒子瑾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的想法一样。 柒子瑾紧绷着全身，看着面前笑容愈加狰狞的男人，感觉到他的手捏在自己的下巴上，那种隐隐加深的疼痛感，想要张嘴说话，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能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努力的转头脖子，想要从他的掌控中逃离。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指尖的力道亦随着她的挣扎增加，然后他慢慢倾过身子，将柒子瑾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当中，缓缓朝她的耳侧靠过去。 感觉到他的靠近，柒子瑾整个人都僵住了，下意识就像闭眼，但一想到这样做的结果可能会让他感觉到愉悦，随即便极力控制住自己保持现在的状态。她被困在身后的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不长的指甲陷进掌心，只感觉阵阵刺痛。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了，只想着如何坚持下去，不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和恐惧。 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边，一下又一下，非常轻，却是带着死一般的寒冷，而他本人倒像是毫无感知一般，故意的撩拨着她心头的恐惧，他说：“不要硬撑着，你终究会像那些姑娘一样的。”说完他就直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住她。 在他的呼吸离开她耳侧的一瞬间，柒子瑾抖了一下，她用力挤出一个笑容，仿似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淡淡开口吐出一个单词：“maybe.” 听到这样的回答，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针管，拔掉针帽之后排掉针筒里的空气，就朝柒子瑾的胳膊刺了过去。 柒子瑾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她就感觉到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 昏昏沉沉中，柒子瑾被一阵强烈的刺痛惊醒。她睁开眼睛，重重呼吸几口，这才看清楚了被吊在对面墙上的女人。 她的双手被铁链锁住，整个人呈“t”字型被挂在墙上。浅棕色的头发，耷拉着脑袋，额角和嘴角都有血迹，身上的衬衣被解开了，露出胸前的一片皮肤，在靠近胸膛的位置，有两处明显的灼烧痕迹，在她的腹部上，也有几块明显的电流斑痕。 这个女人看着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今天早上，会议室，昨晚失踪的护士玛丽·怀特。 柒子瑾愣住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微微长大了嘴巴。 “现在知道了？”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柒子瑾一怔，瞬间想起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软弱和恐惧，于是立刻闭上嘴，转头朝他看去。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固定在地上的椅子上，手和脚都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别费劲了。游戏马上开始。”男人说着绕到了柒子瑾面前，他手里拿着两根缠着电线的木柄铜棒。在柒子瑾面前晃了晃，笑：“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杰克，记住了。”说完就朝另一面墙上的女人走过去。 柒子瑾愣愣看着，她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富含了他个人特色的杀人方式——电刑。她眼看着那个自称杰克的男人走到了墙边，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电棒，慢慢朝玛丽·怀特胸前的伤口移了过去，就在快要碰触到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笑，然后用口型跟她说了一句话。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柒子瑾还是看明白了。他说的是：. 然后就听到凄厉破空的一声：“啊——”与柒子瑾愤怒喊出“不要——”重合在一起，那是玛丽·怀特的惨叫声，伴随着她身体的抽搐，如同一幕真实上演的恐怖电影，深深的刺激了柒子瑾的心。 第46章 【令人害怕的邀约】 周围变得很静很静。柒子瑾瞪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那个自允叫杰克的男人，莫名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看到玛丽·怀特中电痉挛时，她喊出的那句话。 ——她已经快死了，折磨她你能获得多少快感？ 原本只是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看着他迈着极缓的步伐朝她走过来，柒子瑾已然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是要把她当做折磨对象，要在她身上使以电刑，亦或是还有其他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当然，这不是她柒子瑾能够控制的。事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拖住他，如果运气好，能够拖到顾烨宸他们找到她......不，不对。她必须要撑到他找到她。她现在还不能死，绝对不能。 心思下定，她倒是在一瞬间冷静下来，一边注视着朝她走来的他，一边努力回忆起当时顾烨宸对这个变态杀人狂的心理侧写，也许那些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用的话，能在这个时候救她一命。 “怎么了，我的法医小姐？”杰克在她面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道是因为你每天见到的都是死人，不论你对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能抗议，而现在看到了一个活人受苦，你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就泛滥的不行了吗？”他扬了扬手中的电击棒，笑，“我现在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选她，还是选你自己？” 柒子瑾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的目光越过面前的男人落在对面墙上的女人身上。 玛丽·怀特似乎也恢复了些神智，大睁着一双眼睛，无比惊恐的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豆大的眼泪从她发红的眼眶中滑落下来，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又划过一道痕迹，沾染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那么的狼狈且让人心疼。 她大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一阵阵的呜咽，嘶哑如同裂帛。 从没见过如此狰狞残酷的场面，就连最残酷的现场，也没有眼前这一幕对柒子瑾的内心造成的冲击力大。 她用尽量低微的声音颤抖的喘了两口气，悠悠转目正面眼前的男人。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按照他心中编排的剧本进行，如果她柒子瑾还想活着回去，就必须夺回掌控权。如果她顺从了他的思想，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的。 “杰克。”柒子瑾低声叫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面对她的不答反问，男人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上当了。 柒子瑾想，但她表面却没有丝毫表现，继续语气淡淡的再重复一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毕竟想你一样，做着一份永远都不可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工作，经常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你是一个杀手，你渴望得到关注，希望被认可，但是你从来都得不到。” 话一出口，就连柒子瑾都不确定会得到他什么样的回应。她原本就是骗他的，而这一切的基础仅仅只是因为她听到的几次顾烨宸他们对于这个变态杀人狂的心理侧写。她记得，顾烨宸曾说过这个杀人犯在此之前就是一个杀手。 那么从这一点出发，作为一个杀手，想要不被人发现，势必要在众人面前伪装自己。而他若是真正想要做到不被别人发现的杀人，就必须把左右的任务做成像意外一样，就像专门以此为生的机械师。 可是如果将自己长时间的压抑与隐藏，一定会对心理造成影响，严重的，还可能导致精神崩溃或者精神分裂。 而柒子瑾无比确认的是，她现在面对的这个人，已经开始精神崩溃了，否则，他不会用模仿经典连环杀人案的方式来吸引眼球。他是被忽略的太久了，想要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他的控制和力量，要让别人记住他。 “你只能生活在阴影里，你的存在对别人没有影响，至少在外人看来，你所做的都不会被呈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你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你自己吧。”柒子瑾说完，她目光平静的看住面前的人，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注意着他的反应。 如她所愿，那个叫杰克的男人愣住了。可是也只有极短暂的一瞬间，他眼中的冰冷就被强烈的愤怒所取代。 他恶狠狠瞪住柒子瑾，冷冷嘲笑道：“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你多了解我，我所做的，可不是谁都能取代的。” 柒子瑾心头一跳，想说完了，难道她刚刚说的都不对？但是她明明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躲闪，即便是只有一秒，她也无比确定那是真实存在过的。 既然这样，要不要换一种更为缓和的方式，从另一面着手来劝他？ 这么想着，她下面的话已经出口。 “是嘛，可不是谁都能取代？”她微微扬起了嘴角，“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还是有人可以取代？杰克，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相信我，我应该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你的生活也许不再受你控制，你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思想，你想要重新掌握这种控制权，可是你用了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 叫杰克的男人脚步一顿，他低下头很有些好笑的看住柒子瑾，轻轻摇了摇头：“不，你不懂。我想要的不是极端，我想要的，是你们的害怕和臣服。我要控制的不是我的生活，而是你！”说完他就直朝她面前冲了过去。 柒子瑾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男人的手突然抓上了她的领口，只听无比清晰的“嘶——啦”一声，她穿着的t裇领口已经被撕裂开来。 她胸前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虽然不觉得冷，但还是瞬间激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 从未受过这样的刺激，柒子瑾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重重撞在了身后的椅背上，背心一阵钝痛。她大睁着眼看着那男人又往前迈了一步，然后他手中的电击棒已经触碰上了她的皮肤。 金属的质感，带着微微温热。柒子瑾下意识低头看去，就看见那电击棒正贴着她运动内衣的边缘划上她的皮肤。 “啧啧啧，没想到啊。明明是个华人，皮肤却这么好，如果要在这上面留下些什么印子，还真是让人有点不舍得呢。”男人阴涔涔的话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哂笑飘进耳朵。 柒子瑾微微闭了闭眼，抬起头来看他，回以他一个冷笑，没有言语。 其实此刻她的内心之中已然怕到不行，但也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软弱，更不能害怕求饶，所以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努力苦撑。 看到她的反应，杰克显然已经有所预料，但不出意外的这让他更加愤怒，随即转身就调整了电压，下一秒他手中的电击棒已经朝柒子瑾的胸前按了下去。 柒子瑾紧咬住嘴唇忍住即将出口的嘶鸣，强烈的刺痛感伴随着如同被火灼烧*感自胸前朝全身漫延开去，这直冲脑仁的疼痛太过突然根本没有防备，她鲠直了脖子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毛孔全都炸裂开来，全身忍不住的一阵痉挛，眼前一阵模糊，只有缺氧的感觉无比清晰。刹那间忘记了呼吸，一口气堵在胸口再也提不起来，四肢发麻不住的颤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腥甜的味道自唇齿间扩散进整个口腔，柒子瑾倒抽了几口凉气，方才觉得缓和，她微微睁了睁眼，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眼底，才抬头看他。 “呵，居然这么能忍。” 男人的声音就在她面前，可她就是看不清楚他的脸，模模糊糊的一片，掺杂着纷乱的光电，连带着大脑一下一下的发胀。 他接着问：“想不想试试电压更高的感觉？” 柒子瑾嘴唇阖动着，却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名叫捷克的男人探下身子到她面前，将耳朵凑近她唇边，听了一会还是没有听懂，随即他啧啧嘴，站直了身子，很是遗憾的说：“既然你都没有办法表达清楚，那我就当你是愿意的吧。”说完，转身调整了电压，再度朝柒子瑾胸前刚才灼伤的皮肤上按了下去。 柒子瑾还没从刚才的点击中缓过神来，一瞬间只感到一股强大的电流刺进了她的身体，思维顿时一片混沌，理智完全荡然无存，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无数纷飞错乱的白点。她仰起头长大嘴想要嘶喊发泄出声，却是再也吐不出半个音节，满脑子都只有自己喉咙生出传出的细碎唔鸣。 还有一声低过一声悲痛的哭喊，她知道那是玛丽·怀特的声音。 突然她感觉到一团黑影靠近自己身前，一股陌生的烧灼气味充斥自己的鼻腔，可她睁不开眼，浑身颤抖着牙关战栗，就连挪动一下自己的头都是奢望。然后就听到自称杰克的男人阴森可怖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 “游戏好玩么？哦~看来你累了，先休息一下，等你醒来，我们继续。” 第47章 【已知条件够不够】 格雷走进顾烨宸的临时办公室的时，正看见他挂上电话，把手机随手放在了桌上，抬头朝格雷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站起身来。 “法医那边传来了详细的尸检报告，技术部门分析了几处抛尸地点和两位受害人的失踪地点，也有些发现。你这边的地理侧写......” 格雷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烨宸将扑在办公桌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头也没抬的打断他的话：“召集所有人去会议室，同时要求法医和技术部门多线同时联络。”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记号笔，看住了格雷，表情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停了一下，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微微抿了抿唇，迈步走出办公室。 面对顾烨宸的突然冷漠，格雷有一瞬间的怔愣，同时捕捉到他脸上的微表情，在下一秒顾烨宸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你怎么了？”格雷问。 原以为顾烨宸会说出什么类似担心zoe的话，却不想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他，薄唇轻启之后却是留下这样的话。 “我说过，不要称她为受害人。毕竟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不管是玛丽·怀特还是她，都没有被证实已经死亡。”他顿了一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在用‘受害人’这个单词。谢谢。” 格雷微微一愣，抓着顾烨宸胳膊的手松开了，半停在空中，一时竟不知是该怎么办。停了一刻，他才很是尴尬的开口：“对，对不起。” 顾烨宸没有答话，只是会有轻轻朝他点了点头，就朝会议室走了过去。 格雷眼看着他黑色西装的衣袂闪进会议室的大门，莫名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烨宸么？ 虽然自上次案件结束，顾烨宸回国之后，格雷和他已经有近三年没有过联系，但在这次重遇之前，格雷对他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之前他们的接触上。 对于顾烨宸，格雷对他的评价一直就很简单，专业、谨慎、客观、理智。因为似乎不管当时案情对他们有多么不利，他总能够迅速找出其中的关键点。当然他也是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面对于受害者家属的哭诉，他总是很难表现出同情和遗憾，他只问他关心的问题，在了解到有价值的情报之后他就立刻离开，把安抚受害人的工作交给其他同事去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并不受组里其他组员的认同，他们虽然认可他的工作能力，但对于他这个人，确实没有过多接触。然，也是因此，顾烨宸在案件结束之后就被上级叫去谈话，似乎内容涉及要对他进行精神状态评估，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一封辞呈上交，转而就买了隔天的机票启程回国。 这是格雷以前认识的顾烨宸，而今天......他却因为他把配合他们办案而意外遭受绑架的法医叫做“受害人”而两次被他警告。 这样的感觉，当真是有点令人，受宠若惊。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从他格雷在第一次见到柒子瑾时，就发现顾烨宸对这个姑娘似乎不太一样，而对于他们之间之后发生的互动，仿佛是更加印证了他的这个观点。尤其是今天早上做完简报之后，顾烨宸把他叫出了会议室，不经任何过渡，开口就是毫无商量余地的一句： “动用你的权限帮我找一把枪，另外我要求更换法医，她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盯上。” 虽然当时已经知道顾烨宸口中的“她”是谁，但格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所有事情的发展就已经朝着他们预计的最坏的方向跑偏了。 而此时顾烨宸的反应——他明显已经被激怒了。 —— 较之今天早上，此时此刻的会议室内气压更低。 靠近窗户的白板上挂着一张本市的地图，有几个地点被记号笔做了标注。在场的警员都看的清楚，那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所有抛尸地点和两名被绑架女性的失踪地点。 顾烨宸站在黑板前，拔掉了记号笔的笔帽，指了指黑板上的标记点，说：“这是已知所有发现尸体的地点以及人员失踪的地点。抛除掉对于zoe是有计划跟踪之外，以其他几处地点为中心，向周围五公里勾画区域，中间这一片重合的区域......”他转身在地图上画出一片阴影区域，“这里就是不明嫌疑人的安全区，他肯定藏身在这里。” “这一片区域远离市中心，居住的都是一些退休人员或者是想过悠闲生活的人。往北二十英里还有一座山林，区域太大，处处都能躲藏，根本没有办法短时间进行排查。”一个警员说道。 顾烨宸抬头看他一眼，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们需要其他信息，来缩小搜索范围。”说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格雷，开口问道：“你的技术人员发现了什么，还有法医的尸检报告？” 格雷朝他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接过话头：“通过调取校内监录像和他的行车监控，我们基本确定了不行嫌疑人的外貌特征，现在已经把照片发到了你们手里。” 随着一阵纸张传阅的声音，会议室内响起一阵阵低低的私语声。 格雷轻咳了两声，吸引回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开口：“照片上的男人带了鸭舌帽和口罩，但是通过他的体型比例可以确定他是亚美混血，年龄在35-40岁之间。 他当过兵，行事谨慎老练，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但最终因为心理问题被迫退出军队。” “他有明显的自恋和妄想狂型人格紊乱。”顾烨宸接话，“通过前面两次分析，我们可以知道他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可能并没有顺利毕业。与被逐出军队的理由相同，他的精神状态是影响他的主要原因。 他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而且无法体谅他人，他决不承认自己失败，并且会为自己的不足而感到自责。他离群索居，没有朋友，也不与人接触，当然这也和他的本职工作有关系。他是一名职业杀手，因为要获得合适的掩护，他需要经常更换工作，以保证自己的秘密不被周围的人发现。 不明嫌疑犯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因为这可以从另一方面证明他的优秀。总之，他不想被人小看和忽略，但他之前从事过得所以工作让他完全体会不到自身力量的体现，而这次杀戮终于满足了他。” 平静的，甚至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男声响彻整个会议室，在座所有人都有些出神。他们有的人正盯着手中的照片，有的则目光呆呆的望着顾烨宸，眼神中满满都是惊叹，但是眉宇之间，却又含着隐约的担忧。 顾烨宸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格雷，微微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格雷沉了口气，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他刚刚的话，再联想到下午看到的尸检报告，心头莫名一紧，开口：“尸检报告表明，最后一名受害者在死前曾经受过不同电压下的电击，但她并没有很快死亡，而是被以此折磨了很长时间。 由此结合前两次的模仿犯罪可以得出不明嫌疑人应该从事过医学类相关的工作。并且通过他较为单一的受害人选择可以得知她无比痛恨女性。 从社会学关系考虑，女性在家庭中代表的角色主要为母亲及伴侣。而在一个正常家庭环境下成长的男人，即便在青春期与成年后与女人有交往障碍，也不会对女性形成如此偏激到憎恨的情绪。所以，由此可以断定，他在幼年时期应该遭受过来自于母亲的打击。比如她的父母亲离婚，亦或是她的母亲抛弃了他。” 说到这里格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烨宸，就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并不同意他的说法。于是他停了一下，低声问：“顾，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顾烨宸闻言，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遂接话道：“我们需要注意一点，在目前案件中，所有的被害人都没有遭受到性\侵犯的迹象，但考虑到前几次作案系模仿，所以我们只着重分析最后一名受害人。 人类的个体认知普遍在青少年期间得以形成，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推断不明嫌疑人有性\功能障碍，更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同性恋患者。” 最后这个结论是实在是有些爆炸，整个会议室在静了一瞬间之后瞬间炸了锅。顾烨宸冷冷看着，轻轻拍了拍手，周遭顿时又静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面前众人，缓缓开口：“现在侦查方向已定，大家可以继续工作了。”说完他看了一眼格雷，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又回到了顾烨宸的临时办公室。 “格雷。”顾烨宸按了按眉心，开口：“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下。” “什么？” 顾烨宸垂手看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已知条件够不够？” 第48章 【绝对不如他所愿】 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维亦是陷入一片混沌，唯有鼻息间的灼烧气味，一遍又一遍提醒着柒子瑾，她还活着的事实。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杰克的诡笑声，忽高忽低的，带着令人惧怕的兴奋，一声又一声，低沉如同诵经，却更像是诅咒一般，诡异而绵长。 胸口的皮肤因为长时间暴露在闷热的空气中而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沾染上她胸前的伤口，只觉得一阵阵令人颤抖的蛰疼。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却只感觉后背磕上椅背，又是一阵闷痛。 这下，她终于听清楚了那仿佛很远的嘶哑声音，低沉的，如同裂帛一般，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清楚的记得，那不是杰克的声音，而是玛丽·怀特——此时此刻被挂在她对面墙壁上的虚弱女人。 她怎么敢跟她说话了？ 难道那个杀人犯不在？ 柒子瑾在心里呐呐，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却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被蒙了一层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眨了眨眼，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索性抬头面向声源，用无比虚弱的声音问了一句：“干什么？” 如此的气若游丝，就连柒子瑾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不要提被挂在对面墙上的玛丽·怀特。 柒子瑾明显感觉她愣了一下，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还好么？” 呵呵，真是好问题。 心说你比我早来那么长时间，应该把我经历的都经历了一遍，肯定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现在问这样的话明显是多余，不如想想怎么保存体力，以足够撑到警察来救我们才是正经事。柒子瑾别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刚想不予理睬，但又觉得自己的冷漠可能让玛丽·怀特原本脆弱的小内心更加恐惧，毕竟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以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她可能更希望有人交流，已获得精神上的支撑。需要有人陪伴，才能减缓心中的恐惧。这是人之常情，柒子瑾可以理解，但她自己并不认同。要知道，在同时有两个受害人的时候，人们的心理会发生极大的转变——在看见对方受苦是会产生更为恐惧的感觉没错，但同样也希望与之相同的情况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柒子瑾的认知里，在当下这种情况下，玛丽·怀特要找她聊天，八成的结果可能是要跟她表达遗言，然后声泪俱下的对她说，如果她能活着回去，要把她的话传达给她的家人。而那些煽情又没有任何卵用的语言最终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她很爱她的家人，完毕。 而这些，根本就是那个叫杰克的杀人狂的精神食粮。 柒子瑾深知这一点，怎么可能如他所愿。所以当她听到玛丽·怀特第三遍问她：你还好么？这个问题之后，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托你和上帝的福，我还没死。但是，如果你现在想说有关遗言的任何话，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帮你转达的。顺便说一句，与其你现在耗费力气和心情去想那些肉麻兮兮的废话，不如好好缓缓精神以便自己能撑的更久一些。”说完，她哼了一身，转了转脖子，调整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坐姿。 果然没有再听到玛丽·怀特的声音，柒子瑾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她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低骂：*，然后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泣声。 柒子瑾这才发觉不对。 原本她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玛丽·怀特如何才能保证不让杀人狂杰克对他下手，但她很明显忽略了她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明明是很积极的鼓励，从她嘴里说出来之后却完全变了味，而其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并没有真的帮到玛丽·怀特，反而催化了她心理崩溃的速度。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柒子瑾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补救她无意间犯下的错误。 慌忙间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人影，柒子瑾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玛丽。玛丽，你听我说。我刚刚的话并没有恶意，只是因为现在的时机的确不适合做留遗言这样的事情。”柒子瑾用尽量陈恳的语气说道，她看不清对面的情形，只能通过面前模糊的影子尽量把自己的视线固定在她的脸上。希望可以通过注视她，能够让她获得片刻的心理安慰。 “我知道你很痛苦，也知道你很害怕，但是相信我，只有你在他面前不表现自己的脆弱和恐惧，你才有更多活下去的希望。我没告诉你，绑架你的人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她在此之前已经杀了三名女性，也可能不止。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是参与案件侦破的法医，现在他真正的目标是我，而不是你。”说到这，柒子瑾扬起一个僵硬的笑容。 玛丽·怀特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满脸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中国姑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但是眼前这种环境，除了相信她，她根本别无选择。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声音颤抖的小声问，“你说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听见这话，柒子瑾原本僵硬的嘴角，瞬间又僵了几分。这问题的答案根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又要让她如何去回答别人。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满足那个杀人狂的所需。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不会那么快了结她们的性命，而是会慢慢折磨她们，一点点摧毁她们心底的防线。 可也是因此，她们可能会要经受更多的折磨。 难道要把这些真相全部告诉她么？柒子瑾有些犹豫。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她刚才见到玛丽·怀特时的样子，那浑身的伤痕和红肿的眼睛。仅此一眼，就那么轻易的打消掉她要告诉她真相的冲动，转而用另一种常人容易接受的小谎言表达。 “嗯。”柒子瑾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能坚持，不再在他面前尖叫、哭喊、求他，我们就都有活下去的可能。” 玛丽·怀特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声重复了两遍柒子瑾的话，然后她抬头再朝柒子瑾看去，用力点了下头：“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铁门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动，那个自称杰克的杀人狂回来了。 听到铁门重重撞在墙上的声音，柒子瑾浑身禁不住抖了一下。她知道他听见了她们刚刚的对话，或者说他短暂的离开本来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了一个她们看不到的角落里监视着她们。 他想看到她们挣扎，哭喊，想听见她们互相诉说心底的恐惧，想看到她们互相留下遗言，在内心里期盼着对方或者自己可以存活下去。他想看着她们崩溃，尖叫......然而这些都没有。 他心中所有的预期，都被这个叫zoe的女法医给毁掉了——她只是那么简单的，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就成功的挑拨起了玛丽·怀特的求生*。而更重要的是，她虽没有说太多，但对他的分析却是字字到位，句句锥心。 可是如她一个小小的法医，怎可能将他的心理了解的那么透彻。不，绝对不是她分析的。在他知道的人里面，能做到这样的人就只有一个：顾烨宸。 又是他。 一瞬间就怒不可遏。 柒子瑾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杀气朝自己袭来，还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怒火。她下意识的一缩身子，想要躲开，但面前已经有一团黑影朝她扑了过来，直接抓住了她脑后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哼。”她闷哼了一声，艰难的转头朝面前的人看过去。近距离下的他的面容被无限放大，目光里溢满性略性的愤恨，他盯着她的眼睛，嘴角慢慢荡开邪恶。 “你知道的很多嘛！”他恶狠狠地说，“看来我需要教教你什么时候该保持安静。”话音刚落，他就松开了抓着柒子瑾的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瞬间一记耳光已经掠过她的脸颊，只留下鲜红的五根手指印。 柒子瑾大脑懵了一瞬，之后就听见一声悠长的嗡鸣在自己脑中回荡，她闭了闭眼，方才感觉到清醒了些，紧接着她的下巴就被高高你捏了起来，她听见他的声音，说： “快点给我认错。快点！” 柒子瑾睁着模糊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他的样子，可是无奈只有一片模糊。心中的慌乱已经不言而喻，狂乱的心跳仿佛要震碎她的耳膜。心中似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着，让她屈从于他而动威慑，但她却是连一声都没坑，只因残留的理智在提醒道——如果她此时认输，那么她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她静了片刻，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弱弱吐出两个字：“休想。”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愣了片刻，随即却是笑了，渐渐从低笑变成大笑，甚至连他握住柒子瑾下巴的是手都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柒子瑾定定听着，微微闭了闭眼。 第49章 【胜似凌迟的狂欢】 杰克垂目看着眼前微微闭上眼睛却还无比倔强的柒子瑾，静了一瞬。然后他渐渐收敛起嘴角肆虐的笑容，缓缓站起了身子。他的手指还捏着柒子瑾的下巴，指尖却是已经慢慢松了力道，只是单纯保持着那个姿势。 不大的空间内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在场几个人频率各不相同的呼吸声，那么轻微，却又那么清晰，莫名就让人心底生出阵阵紧张。 一片沉寂中，柒子瑾能够无比清楚的感知到他在看着她，那目光冰冷如冰，却是满含侵略的。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就像是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的猛兽。 时间仿佛被静止，柒子瑾努力保持住这种令她很不舒服的姿势，默默沉下一口气，也不抬眼看他，只是无声的等待着他的动作。 半晌之后，她听见到他发出一声低笑，语气间满满都是嘲讽，然后他收回捏着她下巴的手背在身后，微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她。 柒子瑾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迎面看向他。 “呵，瞧瞧你的眼神，还是亦如既往的毫不畏惧啊。”杰克开口，嗓音轻柔如同三月春风，表情却是充满讥讽。他勾起一侧唇角，邪邪笑着，突然改用中文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喜欢有挑战的游戏，不过还好，你不算是一个太无聊的对手。” 他往后退了两步，瞬间恢复一脸严肃，好整以暇的看她，“那么你准备好了么？我要跟你分享一些新鲜玩意，我相信......”他故意放慢了语调，“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柒子瑾一呆，刚想开口反问，却见他已经转身走到了另一边的柜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注射器，又从上面的柜子里盐水拿出一小瓶白色粉状试剂，用生理盐水化开之后吸进注射器内。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弹了弹注射器的外壁，一边挤出里面的空气，一边朝柒子瑾走过来，微笑着说：“我真的很希望能够采取轻松一点的方式，但是，好像还有其他选择。” 柒子瑾心头一惊，目光牢牢锁住已经伸到她面前的注射器。此时她依然看不清楚，她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装得是什么，只觉得隐藏心底的恐慌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而她却是不能提出任何抗议，甚至连最细小的挣扎都没够办法做出。 她被绑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可是当他的手碰到她的胳膊时，她的身体还是禁不住抖了一下。 杰克似乎很满意她此时的身体反应，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两分，随即用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用力，将针头缓缓扎进了她的血管。 记忆的最后，是柒子瑾看见他的手抚上她的侧脸，然后缓缓朝她的脖子移了过去。 —— 水声。 缠缠绵绵的细流声冲过船桨，缓缓朝船后方漂流过去。 她趴在穿尾的横板上，看着船身下碧绿清澈的水流，发出如同孩童般愉快的笑声。眼看着水底飘荡的水草和在水草间穿来穿去的小鱼，她忍不住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伸出想要去抓。 “子默，你看好妹妹，千万不能让她掉下船去！她不会游泳，很危险的！”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过来，语气中似是带着严肃，但却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好，知道了。” 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随即就感觉到一双小手箍上了她的腰身，然后紧紧将她圈在了怀里。 被束缚住的她当然不愿意，双手双脚在空中挥舞着，想要逃离身后人的掌控，而她张口，却只听到自己含糊不清的抗拒声：“放，放开。坏，得得（哥哥）。坏。” 身后的人却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意思，忙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脚固定住，才在她耳边假装严厉的说：“小瑾乖啊。不要乱动，掉下船去会被水淹死的。千万不要乱动。” 淹死......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她瞬间收起自己胡乱扑腾的四肢，乖乖缩进身后人的怀里。然后她好奇的扬起头看向身后的人，就看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的脸，正对着她宠溺的微笑。 柒子瑾认得这张脸——这是小时候柒子默。 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清晰且真实，就像很早以前真的发生过得事，可是为什么，柒子瑾却对这一幕完全没有印象？对了，还有刚刚说话的那个女人，她又是谁？ 下意识的转头朝刚才发声的女人看去，就见船头的位置，一双年轻男女正亲昵依靠在一起，他们正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男人柒子瑾无比熟悉，那是他的父亲，只是相较于现在比，眼前的这个他似乎更加年轻，也更加帅气。那么——正靠在他怀里的女人，是她的妈妈？ 妈妈..... 好久远的记忆，似乎从小就没有有关她的任何消息。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会平白出现在她的梦里？ 然而，这真的是梦么？还是某些她深藏在内心里的记忆？ 柒子瑾不明白，然而还不等她思考，她就看见她的妈妈身子突然一僵，一个小小的红点突然出现在她的眉心，紧接着就有鲜红的液体自那红点中流了出来，在她脸上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妈妈！”是抱着她的柒子默的声音，然后她感觉到他放开了箍着她的手，朝船头的方向跑过去。于此同时，坐在船头的父亲已经一手抱起了她的妈妈，另一只手制止住已经跑他面前的柒子默...... 天旋地转之间，她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父亲满脸的惊恐与悲痛，然后她感觉到了寒冷。 她的周身都被冰冷的水环绕，混乱恐惧中，他抓住了朝她伸过来的一只手，再之后就是一片足以灭顶的漆黑。 ...... 柒子瑾眼皮阖动一下，猛然睁开。 眼前依旧是晦暗的屋子，空气中的霉味与潮湿依然明显，脱落了墙纸的墙角上，换气扇依然缓慢的转动着，通过那照映进屋里的昏暗光线来看，现在已经是傍晚，天快黑了。 头顶的灯泡微微晃动着，带动投在地上的影子，莫名就让人觉得更加不安。 柒子瑾缓了缓神，长长呼出一口气，却是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原来她还在这里，相较于梦中和现实，似乎都是危险重重啊。 “睡的好么？”语气温和的声音自对面传来，“看来你做梦了。” 柒子瑾抬头循声看过去，表情迅速恢复冷淡，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坐在她对面注视着她的男人。 此时她的心跳的很快，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的，这让她觉得慌乱，却没有办法缓解，耳朵里也嗡嗡的响，整个思维都不怎么清晰，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视力恢复了，她终于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了。 “要不要跟我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对面的男人低笑了一声，“好东西总是要有人分享，才会更有趣。” 柒子瑾冷冷瞥了他一眼，别开了头。 杰克似乎并不惊讶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又低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他走到她面前停住，拿过背在身后的手，将手里的东西展现在她面前。 那是另一只灌满药物的注射器，尖细的针头在光线下反射丝丝寒光。 “先给你一支巴比妥盐酸（镇静剂），让你全身放松，昏昏欲睡；再来一支安非他明（兴奋剂）让你嗨到极点，欲罢不能。”他俯下身子在她耳侧，语气中带着丝丝蛊惑，却又有残忍的味道。他啧啧嘴，低笑：“你知道么，那种感觉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恐惧、兴奋、愉悦。” 柒子瑾整个僵住了，就连呼吸都开始不稳。她非常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也无比清楚这两样药物夹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当然，你也应该清楚。”他低沉的嗓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所有的冒险都是有副作用的。”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用指甲轻轻划着，“比如说.....你根本承受不了几轮，你的心脏就会爆掉。鲜血会流满你整个胸腔......” 强装镇定的咽下一口口水，柒子瑾别开了头，不让他再碰到自己。 “听起来真的很有趣。”她咬了咬牙，用尽量平静的语气继续挑衅。尽管此刻此刻她的心已经慌到不行，但她也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时她害怕求饶，他也不会因此停下对她的折磨。 她只能选择继续激怒他。 她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呵呵。”他突然笑起来，低沉的声音在撞击到四周灰白的墙壁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他呼出一口气，把注射器靠近她眼前，示威一般挤出里面的空气，突然恶狠狠朝她的胳膊扎了上去。 “那我们开始狂欢吧！” 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涌进她的血管，柒子瑾全身都开始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喉咙里更是溢出一阵哽咽的声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在战栗，眼泪也从她大睁着的眼睛涌了出来，那么轻易的就流了满脸。 第50章 【英雄救美之前传】 魏然冲进顾烨宸的临时办公室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此时距离柒子瑾被绑架，已经过了将近8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魏然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此时顾烨宸正低头往身上套防弹衣，听见他的质问，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整理衣服，没有应声。 魏然完全没想到在当前这种情况之下顾烨宸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无视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猛然间一巴掌就拍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低声怒吼道： “顾烨宸，你他么的别给我装大爷！柒子瑾现在生死不明，你摆出这幅姿态给谁看！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怎么救她？”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魏然生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从中午他得知柒子瑾被跟踪绑架，他已经是按捺下自己的担心听了格雷的建议回去做进行尸检工作了。可是自从他发过尸检报告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们调查的消息。 想着尽量不要打扰警方的调查工作，所以整个一下午他都没有打电话询问，直到刚才他从别人那里听说早在下午顾烨宸已经发布了地理侧写，基本已经确定了不明嫌疑犯的画像之后，魏然才终于给他打了电话，希望从他那里了解到一点情况，顺便可以帮忙。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顾烨宸一直都没有接他的电话。 最开始魏然还以为顾烨宸在忙，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可是直到刚才他忍不住追到了警局，却发现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了。顾烨宸分明就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他也根本不会让他参与他们的行动。 所以他终于怒不可遏，不受理智控制的朝他吼出了刚才那些话。 “我听到了。”顾烨宸终于淡淡开口，看了一眼魏然，“虽然你作为柒子瑾的朋友，我无比理解你为她担心的心情，但是作为本案法医，在递交过尸检报告之后，所有的行动就已经与你没有了任何关系。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帮忙的想法，但我现在还是必须请你离开。”说完，他朝魏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而低头开始系上自己衬衣的纽扣。 “顾烨宸！”魏然指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他的名字，“我不会走，除非你告诉我柒子瑾现在在哪！” 呵，这算是要挟吗？ 顾烨宸系上最后一刻纽扣，抬头刚要跟他说话，就见格雷绷着一张脸直朝他的办公室走过来。他扫了一眼魏然，音色凉凉道：“魏然先生，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等我们成功救出柒子瑾，你可以去看他。”说完，迈步直接越过他身边，朝格雷迎过去。 “已经锁定不名嫌疑人的地址，我们现在行动么？”格雷问。 顾烨宸点了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仍旧愤怒的魏然，对格雷说：“让警长安排一下，到时现场应该回需要医护人员。” 格雷朝魏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 —— 柒子瑾紧紧攥着拳头，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她使劲仰着脖子，浑身颤抖着，呼吸沉重而断续，被绑在椅子腿上的脚不自觉地踮起，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极僵硬的姿态，让人觉得无比难受。 有好多已经用过的注射器零散的掉落在她脚边，形成一种混乱纷杂的形态。 杰克手中拿着另一支灌满的注射器，朝半空中轻轻推掉里面的空气，缓步走到柒子瑾面前站定，唇角扬起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柔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我亲爱的zoe法医？”他微微弯腰，伸手绕上柒子瑾鬓边的碎发，啧啧嘴，“真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久，果然与其他一般的猎物不一样，相较之下，你更让我兴奋。” 柒子瑾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听着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速度快的就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一样。她无比想要这种令人抓狂的感觉停下，于是她大张着嘴，想要用呼吸来缓解，却发现这种做法毫无用处，她甚至有种感觉...... 她或许就要死了。 这个念头涌进脑海，柒子瑾感觉到肿胀酸涩的眼睛一阵刺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滑进她的发际线，那冰凉的感觉让她找回了一点理智，也让她更加听清楚了他的话。 “亲爱的zoe法医，你知道么？今天用来折磨你的手法，正是这个政府所发明的，他们用这些药物来强化审讯......哦，多么高明的主意。”他低笑出声，语气间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种手法会让他们自己的人受伤。这真是令人悲伤的结局。” 柒子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缓缓抬起头来，迎面看向他，深深呼吸了几声，没有说话。 “所以，你准备好了么？”杰克语气温和的问。 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他手中的注射器上，柒子瑾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想着该怎么引开他的注意力，不然按照眼前这种情形，她根本不等不到顾烨宸他们赶到，她就已经可以去领便当了。 话说回来，顾烨宸你们他么的是死去干嘛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找到这变态的老巢啊！ 柒子瑾刚才在内心中怒吼完，就听到悠长响亮的警笛声从屋外传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你们他妹的是算好时间的嘛！ “我想我准备好了。”柒子瑾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微笑着抬脸看向脸色蓦然僵住的杰克，“不过，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要知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投降还是被迫投降？” “呵呵。”杰克突然笑了，他上前直接将手中的针头扎进了柒子瑾的血管，嘴角荡开狰狞：“作为一个人质，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放心，不管我现在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的身边都会有你陪着。” 随着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进身体，柒子瑾只感觉到刚才放松不久的身体在一瞬间又紧绷了起来，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一片隐约中，她感觉到有冰凉的触感顶上了她的额角，紧接着有人影出现在了门口，看见那个身形，她的心头顿时一紧，那是—— 顾烨宸。 ——————我是小番外的分割线—————— 关于吃醋那件小事。 总而言之呢，顾同学和柒同学在一起很久之后都没有对外公布他们的关系，一直以朋友自居。然而某天......柒子瑾的一个女学生（当时她在某大学法医系挂职做助教）请她吃饭。 柒同学原本不想去的，但本着要和学生搞好关系的原则，她还是百般不情愿的去了，然而没想到，在同一间餐厅碰到了正在和朋友吃饭的顾大神。嗯，顾大神的那个朋友是个女的。 然后莫名其妙的，四个人就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席间除柒同学之外的两个女人都会顾大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相谈甚欢间，柒子瑾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多余......于是，她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打电话叫来了她哥，柒子默。 那么故事的结尾毫无疑问的变成了，柒子瑾被顾大神以有事要谈带走了，烂摊子交给了柒子默收拾。so...我们来猜猜最后吃醋的是谁？ 第51章 【你是在担心我么】 柒子瑾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混进黑暗的白，床头只留一盏昏暗的台灯亮着。浓重的消毒水为飘散在空气中，混合着低微的“滴滴”声，让不大的房间内更多了几分凉意。 柒子瑾微微阖眼，待思维稍转清晰之后，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随即就感觉到身上被粘满了各式各样的医学仪器的贴片。她微微一愣，随即翻了白眼。 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即便是之前她的心脏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玩过几次过山车，就算最后一次玩大了可能休克了一小下下，但现在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啊。这满身插管子是要闹哪样啊，她又不是马上要撒手人寰了啊喂！ 这么想着，她就准备动手拆身上的管子，刚一转头就看到靠窗边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西服搭在扶手上，穿着暗色的衬衣，双臂抱在胸前，紧皱着眉头斜靠在沙发背上，一脸遮掩不住的疲态。 看样子，他好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柒子瑾静静看着，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缓慢溢出，有心疼，却也有甜蜜。再想起她意识模糊之前最后看见的是他只身一人冲进地下室，心口又是一酸。 顾烨宸，你是在担心我么？ “醒了？”静腻中突然响起一声低微且沙哑的嗓音。 柒子瑾一惊，转头。 坐在床另一侧的魏然捏了捏鼻梁，静静看着她。昏暗的床头灯照在他脸上，映衬出他有些深陷的眼眶，还有下巴上隐隐泛起的青色胡茬。 额，柒子瑾从未见过一向注重仪表的魏然像现在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发愣。 “要喝水么？”魏然弯了弯嘴角，语气无比轻柔，探身拿过桌上的水杯，又拿了个小汤匙，准备喂她。 “别。”柒子瑾下意识伸手一挡，自己接过杯子，略有些尴尬的笑笑：“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下意识朝另一边顾烨宸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好，没有吵醒他。 魏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黯了黯，却是什么都没说。 “我睡了多久？”柒子瑾抿了两口水，把杯子递还给他。 “睡了多久？”魏然放好杯子抬头瞪她，语气不觉多了几分严肃：“柒子瑾，你出来的时候都休克了！再多几分钟你就死了，你不知道吗？” 柒子瑾从没听过魏然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一时竟有些语塞，半张着嘴突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要搁在以前，她也就对魏然撒撒娇，耍耍赖皮，也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她却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做。 毕竟，魏然眼睛里的担心那么明显。 她知道，他是害怕她死。 呵，怎么突然就感动起来了？ 柒子瑾不自觉的又咬住了嘴唇，表情复杂的看着魏然，停了一会才小声说：“对不起。” 魏然也是微微一愣，这才觉察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他表情僵硬的摇了摇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他呼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出去透透气，你再睡会吧。” 眼看着他要走，柒子瑾想也没想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魏然转过头看来看她，眼底有复杂的情绪。柒子瑾迎着他的目光莫名就觉得有些尴尬，缓缓松开了他的手，小声问：“你去哪？” 话一出口就想把自己拍死。这他妹的是什么鬼问题啊，人家明明都说是要去透气了，柒子瑾你脑子是缺水了嘛！ 魏然垂目看她，牵了牵嘴角：“我在医院闷一天了，出去抽支烟清醒一下，你不用管我，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听到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响着，柒子瑾瞥了一眼屏幕上自己的心跳和血压，突然就觉得有些失落，随即长长叹了口气。 —— 当天晚上魏然没有再回来。 柒子瑾在盯着睡熟的顾烨宸看了一阵之后，也重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顾烨宸已经不在病房里，床边站着个护士正在给她换挂点滴的药袋。 “哎呀，你醒了啊。”年轻的护士看了一眼柒子瑾，笑眯眯的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你在昏迷的时候他一直陪着的。真羡慕你。” 柒子瑾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回应：“呵呵。”然后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想说真的在哪都躲不过这些八卦的人啊，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 于是她扬起一脸纯真无害的脸看住眼前的护士，故意用略带滨城口音中文说：“抱歉啊，我听不懂英文，你可以说中文吗？” 护士小姐肯定没听懂，一脸茫然的望着她：“sorry？” 柒子瑾满意了，继续用中文说话......然后护士姐姐在连说了好几句“sorry”之后落荒而逃。 整个世界清静了，柒子瑾极没道德的拍着床板大笑起来。 就在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却略含笑意的声音：“好玩么？” 柒子瑾瞬间一愣，移目看过去，就见顾烨宸斜靠在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隐隐带着笑。 “呃(⊙o⊙)…......”柒子瑾一时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顾烨宸倒是没在意，直接走过来在她床畔坐下，抬头看了眼她的点滴，顺手帮她调慢了点，“刚睁眼就去欺负人家护士，你精力有多？” “额......”柒子瑾调整了下自己僵住的笑容，义正言辞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人家护士？” “两只。”顾烨宸冷冷瞥他一眼，从旁边的桌上端了杯水给她，“要喝么？” 柒子瑾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转念间又觉得偶尔尝试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应该会不错，更何况那个人是顾烨宸哎。于是她点了点头，扬起一个明显的大尾巴狼式的笑容：“好呀，你喂我。” 顾烨宸手下动作一滞，转头看她。就见柒子瑾深咖色的眸子里像是泛起水光，她甚至有些局促的抿了抿嘴。 如此小女儿的娇羞表情，他还是第一次在柒子瑾脸上看见，心头不觉就是一动，随即把水杯换在左手，用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小汤匙。动作间，他不自觉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心说动作不大，应该不会碰到伤口。 话说活到现在，柒子瑾还是第一次被除了自家哥哥之外喂喝水，心里的激动就不用说了，但更多的却是羞涩。低头把汤匙抿进嘴里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落在顾烨宸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不觉就更加觉得有些囧。 自己怎么好端端的提了这么个鬼要求！怎么不知不觉间就觉得有些热了呢？貌似连心跳都有些快了？ 柒子瑾越发觉得有些别扭，遂直起了身子，“不喝了。”往后退了一点，开始没话找话。 “顾烨宸，你什么时候走的？”柒子瑾这才发现他换了衣服。 “嗯？”顾烨宸把杯子放回桌上，转头看她，“什么？” “我问你今早什么时候走的？”她昨晚明明看到他在病房里的。 顾烨宸眉头一挑，继续装傻：“我昨晚在办公室，估计你做梦了。” 不可能啊！柒子瑾猛地坐了起来：“你哄谁呢！我昨晚就醒了，我看见魏然和你都在......” “你绝对看错了！”顾烨宸眸光一闪，抢白道。随即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点。 这是明显的防备式动作。柒子瑾看的清楚，可是她不明白顾烨宸为什么要否认。她微微噘嘴瞪他：“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烨宸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于是不自觉的笑笑，不答反问：“怎么，你那么希望我在这里陪着你么？” 柒子瑾正要点头，突然发现这话怎么听起来满满都是歧义。什么叫她希望他在这里陪她？那明明就是她看见的事实嘛！可是这话应该怎么回答？根本就是不管她怎么回答，在顾烨宸的引导下都会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吧！ 阿西吧，真的是...... 正在柒子瑾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顾烨宸轻轻握住了，然后就听到他清淡的声音。 “挂了那么多点滴，手都是冰凉的。” 完全是毫无语气的平淡话语，但听在柒子瑾耳朵里再传进大脑，莫名就引起了一阵爆炸，场面宏达不亚于氢弹落地。脑子里顿时腾起一圈蘑菇云，她觉得自己瞬间就发烧了。 而偏偏在这种时候，始作俑者顾烨宸则看着心电监护仪，表情认真严肃的问道：“柒子瑾，你的心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柒子瑾一呆，瞪大眼睛看他，正巧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即逝的笑，她顿时就明白了。 他是故意逗她的！ 刚刚说那么多，甚至是假装傲娇，根本就是他在给她下套，等着看她的笑话！ 他怎么可以这样！ 恼羞成怒之下，柒子瑾瞬间就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反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顾烨宸，你有意思嘛！” 然后她就看着顾烨宸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表情慢慢僵硬，他低低抽了一口气，说：“看样子伤口裂开了，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说完朝她笑笑，起身出门。 柒子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他走出病房，脑海中却有一部分模糊的记忆正在复苏...... 第52章 【法医的修养高度】 眼前是医院病房素白的墙壁，柒子瑾大睁着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努力在脑海中拼凑当时在地下室的情形。 细电线坠着的灯泡摇摇晃晃，投在地上的昏黄的灯光也跟着不安的摇摆着，一下又一下，就那么将所有希望消耗殆尽。 有那么一瞬间，柒子瑾甚至觉得，她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但是在她意识清晰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顾烨宸出现在了门口。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影子缩在脚下，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高大。漆黑冰冷的木仓被他稳稳端在手上，木仓口指向柒子瑾身后用木仓抵着她额角的杰克。 柒子瑾记得他的眼神，幽深的，却也是冰冷的，只有在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光亮，伴随着柔软和疼痛，像是无形中伸出的一双温暖的手，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恍惚间记得他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启合间，她听见了他无声对他说出的四个字： 别怕，我在。 然后他就移目盯住了她身后的杰克，目光瞬间冻结成冰，无比坚定的，那么不着痕迹的隐藏起自己的愤怒。 突然间就觉得胸口很堵，眼角也有些酸酸的感觉。柒子瑾咬了咬嘴唇，吸了吸鼻子。虽然现在除了这些她根本回忆不起其他，但她却是无比清楚的知道，顾烨宸的身上的上肯定是为了要保护她。可是她刚刚居然......害的他伤口又裂开了。 可是他受伤了为什么不说啊？ 柒子瑾小声嘟囔，下意识的开始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给她喂水的时候换了拿被杯子的手；拿勺子的时候动作不是很自然；放杯子回去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 满满都是破绽啊！可是她当时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柒子瑾，亏你还是个学医的，你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嘛！ 默默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柒子瑾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挂了一半的点滴，心一横，用另一只手拔了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 走廊另一边的处置室内，顾烨宸脱掉了西服外套，衬衣也脱掉了一半，露出受伤的左臂。 体型略微丰满的护士表情麻木的拆掉了已经渗血的纱布，眉头终于皱了皱，抬眼看顾烨宸，一脸正色的说：“怎么搞得，伤口怎么又裂开了？之前帮你缝合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你不要乱动了，你再这样，我完全没有地方可以下针了。”说着她转身拿过了旁边的剪刀，准备剪开伤口处已经崩开的线，以便重新缝合。 顾烨宸侧目看了一眼伤口，没说话。 护士小姐有些讪讪，斜眼瞥了一眼这个沉默冰冷的英俊中国男人，转身把沾血的纱布扔进了垃圾桶。 消毒时，稀释过的双氧水渗进伤口，激起阵阵蛰疼，顾烨宸终于有了些反应，微微皱了皱眉。护士小姐明显很高兴他终于有了反应，手下不自觉的又增加了些力度，随口说道：“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原本木仓伤恢复起来就很慢，火药烧伤的地方会留疤的。不过你是男的无所谓啊，而且男人有疤会让女人觉得很帅的。” 原以为这样的话题终究会让眼前这位大神有点回应的兴趣，结果不想顾烨宸听了，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丰满护士一眼，音色凉凉道：“我没兴趣，麻烦你快点，我还有事。” 丰满护士：“......”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不解风情。手下一时没掌握好力度，一针扎的有点深。 “啧。”顾烨宸眉头一紧，吸了一口凉气。正当他抬头准备跟丰满护士说让她注意点的时候，一转眼却看见柒子瑾大刺刺的出现在了门口，到嘴边的话也就突然拐了弯，变成了：“你怎么来了？” 柒子瑾朝他笑笑，转目看住丰满护士，走到跟前看了一眼顾烨宸的伤口，面无表情对她说：“你明知道他的伤口有撕裂还用这种针法，你是怕留的伤疤不够大是嘛？虽然我承认你说的男人有疤会比较帅，但是很明显我不觉得长得像蜈蚣的伤疤有多少美感。” 丰满护士明显一愣，瞪着柒子瑾问：“你谁啊！”又瞥了一眼她的病号服，“你是哪个房间的病人，请你回去！” “4号病房，职业法医，对于缝合我比你专业。”柒子瑾丝毫不以为然，答的无比坦然：“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护士站查记录。当然，我觉得你过去就没机会回来了，因为我刚刚看到有个急诊。”她顿了一下，“啊，如果没猜错马上就会有人来叫你......5、4、3、2、1。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才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杰西卡，一例心肌梗塞，需要急救，请你过来帮下忙。” 丰满护士一脸惊讶的看住柒子瑾，愣了一下又看向顾烨宸，有些结巴的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等我一下。”说着从旁边抽了一块止血纱布递了过去，然后一脸错愕的往门外走，一边还回头看了好几眼柒子瑾。 “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柒子瑾冲她的背影挥挥手，笑得像一只狐狸，紧接着她回头看向顾烨宸，却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堪称精彩。 “你怎么来了？”顾烨宸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而实质上，他内心已经跑过了成千上万只草泥马。搞什么啊？为什么每次柒子瑾做的一些事说的一些话都让他搞不懂啊！关键是那个倒计时又是怎么回事啊，让人感觉很诡异的有木有！ 顾烨宸不动声色的按了按额角，头疼。 柒子瑾冲他甜甜一笑，没有答话，转身走到操作台便拿了手术剪走回来，剪掉了刚刚没缝好的线头，这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把你的伤口弄裂了。不过，我会负责任的。” 其实刚刚丰满护士的话她都听到了，也知道他的伤口已经不是第一次崩裂，虽然前一次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但终究是因为她他才会受伤，所以一想到这里，心里便又生出几分自责，伴随着感动在心底漾起一层酸涩。 顾烨宸却是愣了愣，他刚刚听到什么？柒子瑾说会她负责任？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根跳线的神经脑补出这个神奇的结论，但不得不说他听着还是很受用的，甚至还有点小惋惜——早知道那天就应该能伤的再严重一点，没准还能得到更多的关心？（此纯属顾烨宸不负责任的yy，不得不说跟柒子瑾呆一起时间长了，会受影响变得不正常。） “你要怎么负责？”顾烨宸忍笑一本正经的看她。 此时柒子瑾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缝合伤口，听到他的话，手下动作一顿，抬眼不明所以的看他：“呃......我不是正在帮你缝？”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负责。顾烨宸隐隐有些失落，“哦”了一声，没再接话。 不过柒子瑾的缝合方式的确和刚才的丰满护士不一样，丝毫没有疼的感觉，甚至还有些痒。微微偏了头看她，就见她低着头，一脸严肃且认真的表情盯着他的伤口，一边手上动作一边轻轻往伤口处吹气，真的是好温柔。 感觉到她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顾烨宸心头一荡，越发感觉到伤口处发痒，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臂。 “别动，缝歪了。”柒子瑾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碎碎念道：“果然活人比死人麻烦。” 一瞬间，原本很温馨美好的气氛随着柒子瑾的一句话就像被撒了气的气球一样，嗤啦啦的就不见了。 顾烨宸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要习惯......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柒子瑾低头继续工作，这才发现她的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该继续放着还是应该收回来，无比尴尬。 感觉到手掌下传来的温度，柒子瑾紧接着就发现自己似乎管不住她的眼睛了，目光不自觉的往顾烨宸身上瞟，虽然只能看到他露着的半个背，但是通过肩头到手臂的曲线就可以描摹出他结实却又并不夸张的肌肉，总而言之身材不错。 阿西吧，柒子瑾你这是在想什么啊！她在内心中朝自己咆哮，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随即她感觉到自己的扶在他肩上的手越来越热，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烧起来了。 她红着脸，耳朵发热，思维也跟着迟钝起来...... 终于缝好了最后一针，柒子瑾探过身子拿了剪刀剪掉线头，长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假装收拾东西，再也不敢看顾烨宸一眼。 顾烨宸感觉到她弄完了，侧头看了一眼已经缝好的伤口，问：“不需要包纱布么？” “哦。”柒子瑾这才如梦初醒，双手颤抖得拿了东西，帮他包扎。 这时顾烨宸抬头看她，就见她脸红红的，有些莫名其妙，“你发烧了？”说着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因为转了身，这下他的胸膛就彻底暴露在了柒子瑾面前，然后他就看见柒子瑾往后一躲，移开目光看向墙壁，“你别乱动，我马上就弄好了。讨厌。” 顾烨宸这下知道她是害羞了，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但还是转回了身子。柒子瑾如蒙大赦，三下五除二帮他绑好了绷带，准备逃离现场。结果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见顾烨宸藏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据说医生看见病人的果体不都是毫无感觉的么，怎么，你是例外？不过，我好像只是脱了衬衫而已。” 柒子瑾一愣，顿时明白他已经知道刚刚她在想什么了...... 好想死啊，但是在她死之前是不是可以先杀了他啊！！！＞︿＜## 第53章 【谨遵医嘱的后果】 在医院又住了两天，柒子瑾终于可以出院了，早上顾烨宸给她打了电话，说过了中午来接她，所以现在，柒子瑾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边发呆一边等他。 闲着的这两天，她一直在努力回忆那天在杰克的地下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一团，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便很努力的回忆起几个片段，也都是模糊纷乱的镜头，根本没有办法连贯，只记得好像有看到魏然的脸。 原本想要找机会问他，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柒子瑾就再也没见他来过，打电话也是转到语音信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在躲着她。 一想到这里，柒子瑾就觉得胸口有点闷。 她知道魏然是怎么想的。那天是魏然送她回的宿舍，结果却是她被绑架，魏然因此觉得自责，认为是他没有把他保护好，甚至连最后柒子瑾受伤，他都认为是他的错。可是从客观角度讲，这些并不是他魏然可以控制的，所以柒子瑾根本没有怪他的想法，更不可能因此去责备他。 柒子瑾像告诉他这些，可是根本没有机会。 莫名又是一阵烦躁，她转身够过桌上的手机，又拨了一遍魏然的电话。 结果毫无疑问的，语音信箱。 柒子瑾叹了口气，愤愤然把手机随手扔到了旁边。 —— “哎，顾烨宸，你知道魏然的消息吗？” 回宿舍的路上，柒子瑾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懒洋洋的问。 顾烨宸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答：“有几天没见了，怎么，他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柒子瑾摇摇头，撇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是好几天没有见他，有点担心。” 顾烨宸轻笑一声：“要我说，你这担心真有点多余，他一个成年人，能出什么事。”说到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话间似乎隐隐藏着些酸意，于是不自觉的咳嗽一声，话锋一转，“要不这样，我一会打电话帮你问问？” 柒子瑾刚想点头说好，但转念之间想起之前魏然和顾烨宸之间几次并不算友好的相处，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想说魏然平时看着挺神经大条的，但对于某些事情还是很敏感的，本来这件事他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要是顾烨宸再多问一句，指不定他会更加自责，那样岂不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于是，柒子瑾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有些事他得自己想明白，他要想躲着我，那就让他躲着，等他什么时候想见我了，自然会来，我没必要逼他。” “嗯。”顾烨宸没有多说，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头认真开车。 —— 宿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扫过了。 柒子瑾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莫名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出事那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自动重拨，一想到那道从背后延伸而来的阴影，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顾烨宸看着她瞬间变白的脸，不觉有些担心。 柒子瑾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呃......总不能很直白的告诉他她害怕，让他留下来陪她？ 不行不行，这样太丢脸了。可是她就是害怕啊，就算她已经跟顾烨宸再三确认过那个叫杰克的变态连环杀人已经挂了，但是后遗症什么的并没有因为他挂了就消失啊！更何况是在这么一个满满都是回忆的地方。 神啊，为什么现在还不开学啊，难道她要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着嘛？ “呃......”柒子瑾抬头看天花板，“那个，你能不能晚点走？”再多陪我一会。 顾烨宸听着她越来越小下去的声音，明白了。 原来不管她表面看起来有多冷静镇定，这次被绑架的事情还是在她心里造成了影响。他曾在案件结束之后去询问过一起被救出来的玛丽·怀特，她告诉他，柒子瑾在那个地下室遭遇的一切。 那是他永远都不敢想象的情景，他只记得救她出来时曾看到她胸口的灼伤，那么刺眼的伤口存在于她细腻的皮肤之上，狰狞而恐怖，只叫他感到一阵阵的心疼，还有那自心底涌出的如同潮水一般的愤怒。愤怒他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了如此伤害她的凶手，而是那么轻易的就让自杀于自己面前。 “去收拾一下东西。”顾烨宸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忘了跟你说，学校准备给你换宿舍。这几天你先去我那住，等过几天开学再搬回来。”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微微弯了弯唇角。 倘若仔细想想，这话里满满都是破绽，可是当时柒子瑾只琢磨着怎么不一个人待着了，所以对于顾烨宸的话也没有细想。听他这么说也就这么信了，于是去里屋随手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手机充电线、电脑就欢欢喜喜的跟在顾烨宸身后走了。 —— 还是之前去过的那栋房子。 等顾烨宸停好了车开了门，柒子瑾就毫不客气的挤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换了鞋，顺手就把随身带着的包扔在了门口，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成功扑到在了沙发上，伸手够过茶几上的遥控板按开了电视。 哟呵，她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烨宸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了她的包，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转身去了厨房。 “你要喝什么？”顾烨宸打开冰箱问。 柒子瑾躺在沙发上仰着脖子看他，“有咖啡嘛？” 顾烨宸表情极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没答话，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橙汁和一罐啤酒出来，走过来在柒子瑾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眼看着他手里的啤酒，柒子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眼珠转了两圈，打算趁其不备偷袭。结果顾烨宸倒像是猜到她想干什么一样，直接打开了橙汁的瓶盖递到了她手里，顺带着往旁边挪了挪，靠在了沙发背上，打开了啤酒，看都没看她一眼。 “刚出院的人喝什么咖啡，还是补充点维生素的好。”顾烨宸音色凉凉道，拿眼角斜她：“我警告你，别打啤酒的注意，不然......” “不然怎么的？”柒子瑾打断他的话，翻身从沙发上起来，一步冲到他面前直接抢走了他手里的啤酒，“我是刚出院没错啊，但是貌似你身上还有伤吧。抱歉，那你也不能喝酒，要谨遵医嘱。”说完她朝顾烨宸眨眨眼，扭身进了厨房，直接把啤酒倒进了洗涤槽。 他的啤酒啊！他可是一口都没喝啊！ 顾烨宸看着柒子瑾的背影，咬了咬牙，转头叹了口气，忍。 过了一会，柒子瑾又从厨房溜了回来，她往顾烨宸手里塞了一瓶橙汁，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觉得你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打击报复。”顾烨宸很是无语的看她。 柒子瑾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点头：“有道理。不过你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然不让我喝，那你也别想碰，反正咱俩都是病号，没差别。” 顾烨宸眯眼看她：“但是我的医生没有告诉我不许喝酒。” “啊，不许喝酒是我说的。”柒子瑾面不改色的答。 “你又不是我的医生。”顾烨宸决定跟她死磕。 柒子瑾眉头微微皱了皱，笑得异常温婉：“我的确不是你的医生，但我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法医。” “......”顾烨宸感觉有点内伤。不自觉的捏了捏手里的橙汁罐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柒子瑾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的点头，很豪迈的一摆手：“这都小事，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对吧？” 对你个大爷！ 顾烨宸深呼吸两口，笑容僵硬的看一眼柒子瑾，站起身来上楼。理智告诉他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跟柒子瑾较真，不然她会用她丰富的经验将他打败，而且会让他憋出内伤。所以，他还是自己去找点事情做好了。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柒子瑾在沙发上趴了一会，看着电视里纷乱的镜头有些无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没有魏然的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给他打一个，可是依然没有人接。 突然就觉得有些失落。柒子瑾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亮着的魏然的名字，低低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他发个短信。 很简单的几个字：看到了给我回电话。 点了发送键，柒子瑾就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整个人趴在了沙发上，用手臂环住了头。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胸口似乎感觉很堵，却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而另一边，办公桌边的魏然看了一眼在桌角上震动的手机，刚想要伸手去拿，可是动作到一半却又停住，在空气中静止了几秒种后，又讪讪的收回身边。 半晌，听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54章 【有些事情不想说】 临近下午的时候，顾烨宸从楼上下来准备叫柒子瑾去吃饭，结果却发现某人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里正在播某款巧克力的广告，但是因为没开声音，所以屏幕上映着的表情夸张的演员看着莫名就有种喜感。 顾烨宸站在沙发边上，低头看了眼整个人呈“一条”状瘫在沙发上的某人，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就去关了电视，又转身到门边的柜子里拿了一条薄毯子过来，准备给柒子瑾盖上。 结果在薄毯刚刚接触到她皮肤的一刹那，柒子瑾就睁开了眼睛，她愣了两秒，缓缓将目光移到顾烨宸身上，音色凉凉问：“你要干嘛？” 这个满是戒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顾烨宸微微一怔，撒手。薄毯子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柒子瑾身上，然后就听到他淡然自若的声音：“看你在睡觉，不要着凉了。” 柒子瑾在原地呆了呆，反应了一下，翻身爬了起来，一边拿手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说：“不睡了，我醒了。”她仰头看顾烨宸，扬起美好的笑容，“咱现在需要考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下午吃什么？” 刚睡醒就想着吃，她是猪吗？ 顾烨宸挑了挑眉，看她：“你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叫外卖？” “不能自己做吗？”柒子瑾眨眨眼，一脸纯良小白兔的表情。 自己做也不是不可以，顾烨宸记得冰箱里还有些菜。 “你做？” 柒子瑾点头：“好啊。不过你要打下手。” 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顾烨宸点了点头算是应允，随即转身去开冰箱拿菜。可当他看到在冰箱里已经放了好几天，发黄蔫败的蔬菜，他当即决定打消做饭这个想法。 把坏掉的菜扔进了垃圾桶，他走回客厅，对柒子瑾说：“还是出去吃吧，冰箱里没菜了。” 柒子瑾撇了撇嘴，摇头：“不想出门，而且你住的地方离城区略远，来回好折腾。”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叫外卖了。 —— 草草解决了晚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打发时间。 柒子瑾低头玩手机，顾烨宸则在另一边拿着平板电脑看资料。 现在时间还不太晚，夕阳从窗户照进屋子里，将整间屋子染上一层橙黄，莫名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也让人觉得静腻。 柒子瑾放下手机，抬头盯着墙壁上夕阳留下的影子，突然就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傍晚，她在阴湿寒冷的地下室里，面对凶狠残暴的变态杀人狂，与死神玩捉迷藏。时至当时，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害怕，可是现在，当她已经安全逃离那场噩梦，才惊觉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她是在赌啊...... 在拿自己命赌。 如果她但是赌输了...... 虽然知道时至此时再做假设已是毫无意义，但是她是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她没有坚持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没由来的后怕。柒子瑾低头咬了咬嘴唇，紧紧攥起拳头，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摇了摇头，赶走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看向另一张沙发上的顾烨宸，开口：“顾烨宸，如果没记错犯罪心理学应该是属于心理学范畴之内的吧？” “嗯？”顾烨宸从平板电脑上移开目光，看她，“怎么了？” 柒子瑾皱了皱眉头，飞快的组织着语言，起身到他身边坐下，一脸贼兮兮的问：“话说，自从我经历过上次那事吧，从你的专业角度来看，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接受一下心理辅导？” 这是什么问题？ 顾烨宸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头看她。昏黄温暖的光线下，她仰着脑袋看他，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闪着莹润的光亮，却又隐藏着丝丝的害怕，她的嘴角微微抿着，似乎有些不安，看似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揪着衣角，显得有些急促。 他明白了。 她还是没有办法从被困的害怕中摆脱出来，她需要倾诉，需要疏导。 “心理辅导就不用了。”顾烨宸把平板电脑放在茶几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后怕是正常人在经历过一些重大灾难之后都会产生的情绪。只不过会因为受刺激的程度不同而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在最开始的这段时间表现的最为明显。” 他伸手将柒子瑾的手握在掌心，触摸到她手心里有些微凉的细汗，莫名就觉得胸口有点发紧。他沉了两秒，继续说：“关于这次的事情，其实有我的责任，如果我能够早点发现他的意图，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柒子瑾一愣，眼珠转了转，随即扯起一侧嘴角，笑得有些艰难：“哥们，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么恶心的话？你又不是在演琼瑶剧。”说着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在空中甩了两下。 “再说了，你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有句古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人家已经把我列为目标了，你觉得我还能躲得掉？”柒子瑾苦笑，“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我只是刚刚想起那天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然后假设了一下自己如果死掉会怎么样。原本就是没什么意义的瞎琢磨。你也别当真了，估计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随着一声叹息消失在渐渐退出房间的夕阳里。顾烨宸看着她隐藏在昏暗之间的侧脸，突然就生出一种想要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可是还不等他伸手，就见柒子瑾转过头来看他，假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问：“嘿，对了。我醒了之后你们都没跟我说过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你进了地下室，然后呢？” 这话题跳跃性真大。 顾烨宸有些无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难道要告诉她真相么？直接跟她说，那个杀人犯杰克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他，为的就是给他讲述了一下这些年他犯下的案子，顺带挑衅一下他永远不可能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么？ 不，他不能告诉柒子瑾这些。这些原本就是他顾烨宸自己的事情，跟她柒子瑾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不能再把她牵扯进来。更何况，只是这次，就让她受到了那样的伤害，如果以后...... 他不敢再想。 “那个杰克本来就是奔着求死来的。”顾烨宸挑了一下无伤大雅的事实说：“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警察的手杀了他。之间侧写时曾提到过他是一个杀手，他因为这个身份根本没有办法融入到正常的生活中，所以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所以他用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柒子瑾静静听着，在脑海中回忆起当时与杰克对峙的画面。好像真的是这样，他给人的感觉本身就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感觉。可是......这一切是为什么？ 如果他只是一心求死，根本没有必要非要经过顾烨宸的手，而他却是那么费劲的去了中国，将装着受害人肺叶的礼物盒附带着留言一起送到了顾烨宸手中，他分明就是冲着顾烨宸去的。 想明白这一点，柒子瑾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转头看住顾烨宸，直接了当的问：“那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要找你？” 顾烨宸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得握紧，表面上却还装作不动声色的看她：“不知道。精神病的思维正常人怎么可能懂。” 这是明明白白的敷衍啊！ 柒子瑾心里清楚的很，正当她准备拆穿顾烨宸，却感觉自己身下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然后就听到她在心中哀嚎了一声，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了卫生间。 顾烨宸看着柒子瑾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发生了什么？ —— 卫生间里，柒子瑾坐在马桶上，脸色发白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牛仔短裤上的一抹红色，崩溃捂脸，欲哭无泪。 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是现在啊！ 大姨妈君你要造访提前打个招呼好不好啊，上个月明明不是这两天的啊，没事玩什么提前啊真是的，现在好了，她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啊喂！ 怎么办啊！！！o(≧口≦)o 柒子瑾无语望天花板，真的是无比想死啊~~~ 慌乱之中，她揉了揉短发，努力开始回忆上一次看到姨妈巾的情形——是在她宿舍床头柜里...... 根本没有用啊！ 那她的书包呢？ 突然想到她的书包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包里应该还留有两片存货，要不要现在去拿？卧槽，现在已经沾到裤子上了，难道要她这样出去嘛？外面可是还坐着一个男人呐！ 要命了...... 第55章 【令人焦躁的科普】 二十分钟过去了，顾烨宸还没见柒子瑾从卫生间出来。他有些疑惑的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于是起身准备去看看。 轻轻敲了卫生间的门两下，顾烨宸有些尴尬的开口：“柒子瑾，你没什么问题吧？” 听到顾烨宸的问话时，坐在马桶上的柒子瑾已经明显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下意识的应了一嗓子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把想把自己就地掐死。 “不舒服么？要不要去医院？”听到柒子瑾应声，顾烨宸首先想到的是她身体不舒服，毕竟她今天才出院。 门里的柒子瑾一愣。去医院？去什么医院？来个大姨妈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等等，这个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重点，重点是她现在要怎么从卫生间出去吧？可是她的短裤已经阵亡了啊！ 难道要她裹着浴巾出去？ 不行不行，那样岂不是更丢人! 阿西吧，要不豁出去了，让顾烨宸帮她拿一下？ 卧槽，那样好丢人的好嘛！ ...... 几番思量不下，柒子瑾差点把旁边挂着的浴巾扣出几个洞来。 等在门外的顾烨宸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不觉有多了几分担心，又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柒子瑾，你到底怎么了？” 好吧，看眼前这个情况，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她总不能因为大姨妈住在卫生间了不是。柒子瑾生无可恋的望了一眼天花板，最终还是决定让顾烨宸帮她拿一下书包，仅仅只是拿一下书包。 “呃，那个......顾烨宸。麻烦你帮我拿下书包好吧？我的裤子弄脏了。”柒子瑾捂脸说道，最后一句话语气轻得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门外的顾烨宸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这鬼丫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哦，好。”他说，转身走到门口从柜子上拿了柒子瑾的包又走回来。 他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低声说：“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柒子瑾的脸在一瞬间就红了。她起身摸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把手伸了出去。然后她就感觉到顾烨宸把书包带子挂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柒子瑾赶紧收回胳膊瞬间关门，突然就有种如蒙大赦的惊喜，笑着说：“谢谢。” 门开顾烨宸没答话，然后就听到他走回客厅的声音。 “呃.....应该在书包里面的夹层吧。”柒子瑾小声嘀咕着，拉开了书包拉链，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在一边的洗衣机上，伸手往书包里面摸。但是除了一条数据线什么都没有摸到。 “不对啊，我记得明明有的啊，怎么可能没有了呢？”柒子瑾不由的就有些慌。 紧接着她就把书包翻了个面，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块吃了一半的巧克力；一盒没拆封的口香糖；两支笔；失踪了很久的耳机。 就是没有传说中的卫生棉。 卧槽啊！这简直不科学！柒子瑾单手拎着空书包，看着掉落一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就有种哀鸿遍野的即视感。 这么说......弄到最后，她还是要再求助顾烨宸一次。而且这次经历绝对可以被她记这辈子刻骨铭心的黑历史——让他帮忙找，或者买卫生棉。 “顾烨宸......”柒子瑾红着一张脸，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其实此时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分分钟想要去狗带。 “嗯？”沙发方向传来他的声音。 柒子瑾把脑袋砸在门框上，表情纠结的小声问：“那个，我想问下，这个屋里之前有没有女人住过啊？”还是想要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毕竟对她而言，想要直接问一个男人这个房子里有没有卫生棉简直太残暴了。 顾烨宸微微挑眉，这是什么鬼问题？但还是回答：“应该没有吧，我没听那小子说过她有女朋友。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吧......曲线救国策略失败。 柒子瑾拿头撞了一下门框，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结巴的说：“呃，那、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下卫生棉？我......”话还没说完，她一转头就看见顾烨宸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瞬间脸就全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顾烨宸只是听到她刚刚说话有些好奇过来看看，但是现在他也是有些尴尬了。他反应了下柒子瑾刚刚说的话的意思，懂了。 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所以只是点了下头，“嗯”了一声，随即直接朝门口走去，换鞋，拿了钱包出门。 “咔哒”一声，是房门关上的声音，整个房间恢复了安静。柒子瑾在卫生间门口愣了一会，重又缩回去。 没一会，顾烨宸就回来了。和刚才一样，他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待柒子瑾把门打开一条缝，他就递进来一个装的满当当的纸袋。 “给。”他说，“便利店里牌子太多，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所以各样拿了一种，你自己挑吧。”说完他就迈步走回了客厅，只留柒子瑾一人在风中凌乱。 各样拿了一种...... 各样一种...... 一种....... ...... 解决了重要问题，柒子瑾没一会就从卫生间出来了。她脸上虽然还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红晕，但相较于刚才已经有了明显改善，而且她似乎好像还有些生气。 此时顾烨宸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电脑，见她出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丝毫不自在。但是一想到刚才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在便利店买卫生棉的过程，他整个人都不太好。至今想到收银员看他买了一堆卫生棉结账时的表情，他就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略有些别扭的轻咳一声，顾烨宸继续低头看平板。 柒子瑾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探头看了看他平板上的信息，撇撇嘴，不太自在的开口：“那个，谢谢啊。” 这个开场好奇怪啊..... 顾烨宸准备滑屏幕的手指一顿，“没事。” “哦。”柒子瑾看着他的表情，明显感觉的他的尴尬，但是他在尴尬什么啊？她不明白。明明是应该她尴尬好不好，而且刚刚她还发现了一件无比令她郁闷的事情。 她伸手戳了戳顾烨宸的胳膊，小声问：“喂，顾烨宸，你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有帮妹子买过卫生棉？” 这不是废话嘛！ 顾烨宸立刻转头瞪她：“我为什么要帮妹子买那种东西？”丢一次人还不够嘛！ “怪不得。”柒子瑾倒是完全没发现他眼中的怒气，了然的啧啧嘴。然后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蓝盒子，摆在了他的平板电脑屏幕上。 顾烨宸一愣，下意识的去看盒子上的字：内置式卫生棉条。 什么意思？ 他突然不明白柒子瑾想干什么，略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她，就见她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啧。其实跟你说这个我也是挺不好意思的。”柒子瑾抿了抿嘴唇，眼神不自觉瞟了瞟“但是我觉得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科普一下。毕竟以后你也是会找女朋友的，没准也需要帮你的女朋友买卫生棉。所以为了你以后不烦同类型的错误，我决定牺牲一下小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顾烨宸越发听不明白了。 “你看哈，这个虽然也是卫生棉条。”柒子瑾指了指小蓝盒子，说下去：“但是它名称上写了是内置的。内置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么？”她的脸红了红，“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放在里面的。啊，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不管出于哪种目的考虑，都不要给你的女朋友买这种东西。毕竟对于正常妹子而言，我们都是不想把第一次献给这种鬼东西的。” 她很认真的眨了眨眼，朝顾烨宸尴尬一笑：“我觉得我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你懂了吧？如果没懂，你先消化一下，我去喝杯水。”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鬼鬼祟祟朝厨房挪了过去。 呼，好害羞。 柒子瑾用手揉了揉脸，转头看了一眼顾烨宸，却发现他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动都没动一下。 呃......他怎么了？ 柒子瑾有些茫然。 而此时此刻，我们的顾大神内心是崩溃的。他盯着面前的小蓝盒子，莫名就感觉他周身都被一片名为“尴尬”的乌云笼罩。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是貌似他说什么都会显得很诡异。而且柒子瑾刚刚的话还在他脑子里不断的循环...... ——毕竟对于正常妹子而言，我们都是不想把第一次献给这种鬼东西的。 为什么她要说这些啊？她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啊？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啊？关键是她这个信誓旦旦跑来科普是什么心态啊？ 苍天，你是有多调皮才造就了这么一个妹子啊！ 顾烨宸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强压下自己忍不住暴走的情绪，“呵呵”干笑了两声，对柒子瑾说：“柒同学，我知道你是学医的，但是拜托你下次不要再给我科普这么污的事，不然我可是会报复的。” 说完，他把平板电脑放在了茶几上，尽量推离自己面前：“快点把它拿走。”/(tot)/~~ 第56章 【大神肯定处女座】 第二天早上，柒子瑾毫无悬念的睡到了日晒三竿。 她坐在客房的床上发了一阵呆，然后转身掀开了床边窗帘的一角，看了眼屋外灿烂温暖的阳光，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 昨天晚上也许是自之前案件之后她睡的最安稳的一晚，没有做噩梦，也没有惊醒，就那么闭上眼睛一觉到天亮。也是由此，柒子瑾现在心情不错。她先把床铺收拾好，才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刚走到楼梯口要迈步，脑海中突然闪过顾烨宸的脸，柒子瑾愣了愣，转头看向他的房间，不知道他起床了没？ 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叫他的名字：“顾烨宸？” 没有人应。 柒子瑾在原地站了三秒，随即又敲了敲门，这次她稍微用了点劲。 但门里还是没有声音。 他是不在还是没醒？柒子瑾有些疑惑，随即她就推开了房门。 顾烨宸不在房里。窗户开着，微风吹进房间，带动窗边的窗帘轻轻飘舞着。洁白的大床上被子铺的很平整，表面没有一点褶皱，床头柜上也没有任何东西，一切都干净整洁的像是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卧槽......这不符合逻辑啊！ 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男人会这么爱干净的。比如她柒子瑾的亲哥柒子默，他的房间完全就没法进人啊。衣服裤子袜子乱扔；床铺永远一团糟，东西到处乱扔，永远给人一种刚刚经历过台风浩劫的即视感。就算他平时出门收拾的人模狗样的，但他自己的房间......简直不忍直视。 当然也不是仅仅她哥柒子瑾就认为所有的男人都很邋遢，关键是还有她大学四年在学生会期间检查男生宿舍的各种经历—— 她曾见过一个宿舍的男生把喝完的饮料瓶在阳台上堆成了一座山；另一个男生寝室内永远弥漫着一股臭袜子的味道，最奇葩的是某个宿舍的男生有段时间自己做饭，蒸了一锅米饭倒多了酱油不愿意吃，就连米饭带锅放到了墙角。等到学生会组织检查宿舍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起来。 柒子瑾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们没收电饭锅时打开锅盖的场景——电饭锅里已经长起了一层白绿相间的白毛，有些细小的菌落群迎着开盖的动作飞扬进空气里，就像三月的柳絮一般飘飘洒洒...... 画面太美，不忍回忆。 一回想起那个画面，柒子瑾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那些都是过去的历史，但不得不说那些过往在她心理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即便不至于她从此以后就把所有男人都划为邋遢大王的行列，但是她也没抱太大期望，可是....... 顾烨宸这个就变态的有点离谱了吧！ 介尼玛是有洁癖的节奏啊！还是他丫的是个处女座？ 柒子瑾被自己的想法震得有点懵，然后她就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转身下楼。 就当她什么都没看见吧。处女座什么的，太惊悚了。 —— 洗漱好，柒子瑾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拐去厨房寻摸点吃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顾烨宸一身随意的居家服，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坐在沙发里。 “你居然在？”柒子瑾有些诧异，刚刚她明明没听到他的声音。 “嗯。”顾烨宸懒懒应了一声，头都没抬：“厨房有吃的，自己去拿。” 他居然去买早餐了？柒子瑾心中默默，瞥了他一眼扭身摸进厨房，结果就看到摆在流理台上的煎蛋和三明治。 “你做的？”她转头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顾烨宸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转过头来看她，脸上一片疏淡：“我从来不吃买的早点。”他略带嘲讽的一笑，“炉子上的锅里有粥，想喝自己盛。”说完他就转了回去，继续拿起了平板。 这个家伙...... 柒子瑾瞪着他的背影，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味道还不错，然后她就决定看在早餐的份上原谅他了，转身摸进厨房去盛粥。 一个人坐在流离台边吃饭好无聊啊。 柒子瑾一边拿汤匙搅拌着碗里的粥，一边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稳如大佛的顾烨宸，随即就端起了面前的碗和碟子，鬼鬼祟祟朝客厅走了过去。 在茶几边席地而坐，柒子瑾转身够过放在沙发上的遥控板，正准备按开电视，抬眼却对上顾烨宸正在看她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 “你要干嘛？” 柒子瑾的心莫名一慌，下意识的答：“吃饭啊。” “吃饭去餐桌。”顾烨宸音色凉凉的说，与此同时他看了眼她此时的姿势，脸色又沉了一分。不是说正在生理么，怎么还敢坐在地上？如果着凉......“你起来，地上凉。” 他话没明说，柒子瑾却是懂了。“哦”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委屈的看他，小声说：“我想看电视，一个人吃饭好无聊。” 这算是什么理由？顾烨宸有些无语，放下手上的平板，面色缓和了些：“看电视和吃饭只能选一个，你妈没跟你说过吃饭的时候看电视影响消化么？” “抱歉哈，我妈去世的早，没听说过。”柒子瑾有些生气了，瞪了他一眼，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碗碟，扭身往餐厅走，“至于嘛，不就是吃个早饭，哪里有那么多说道。” 原本心情很好的早上，就因为顾烨宸不走心的一句话，突然就变得沉闷起来。柒子瑾把碗放回到流理台上，再也提不起吃的兴趣，只是呆呆看着碗边，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她不过是害怕孤独而已。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夫妻又在忙工作，从有印象开始，一直在她身边陪着的也就只有柒子默而已。虽然柒子默也才比她大五岁，但是从她柒子瑾有记忆开始，柒子默从来就没离开过她身边。 柒子默会陪着她吃饭、陪她玩、陪她看动画片。再大一点，就陪她做作业、帮她预习课文。晚上再哄她睡觉。从小到大，柒子瑾与父亲并不亲近，却对柒子默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只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柒子默上了大学，才打破了原有的陪伴。 后来，柒子瑾上大学，出国读研究生。身边虽然不缺朋友，但她还是觉得孤独。之后，因为和魏然关系不错，所以经常一起吃饭，才让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独。只是这些她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因为她觉得，那是她自己的事。 那么多年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体会过来自于母亲的爱，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刚刚被顾烨宸那一句无意的话戳中心尖，莫名就觉得一阵难受。她知道顾烨宸没有恶意，毕竟她根本没有跟他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她不怪他，可是就是难受。 很难受。 ...... 另一边顾烨宸坐在沙发上，无比懊恼。刚刚他说了什么？怎么可以那么不走心！虽然他是一早就猜到柒子瑾的家庭关系不太和睦，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他刚刚又完全不经大脑的说了那么一句，现在八成已经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顾烨宸，你的脑子被拌在粥里吃掉了么？ 现在怎么办？ 去哄哄她么？ 顾烨宸转头朝柒子瑾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她靠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明显的防御式动作。 既然这样，还是先去认错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放下平板站起身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对不起。”顾烨宸站在柒子瑾身边，低声说：“我不知道你母亲已经去世了。我很抱歉，刚刚不应该说那些话的。” 柒子瑾微微抿了抿唇，轻轻摇头：“没事。”毕竟是她没有说，不能怪他。“你不要想多，我没有怪你，只是有点......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干笑两声，转头看他，眼底是一片隐藏不去的哀伤。 虽然她没有流泪，但顾烨宸看见她有那样的表情还是觉得有些胸闷，然后他就伸出了手，将她轻轻的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做这些动作时，顾烨宸完全没有多想，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想揽就揽了。可是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似乎已经有些晚了，柒子瑾就那么安静的靠在他的肩上，微微闭着眼，似乎很是安心的样子。 单是看着她这样的表情，顾烨宸的心就跟着微微一动。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可是柒子瑾对他的感觉却并不那么明显，而她现在却对他做出这种反应，那是不是可以表示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顾烨宸拿不准注意。毕竟上次都接吻了，而第二天她柒子瑾却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意外”，让整个事情完全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所以，不能以正常思维考虑她的想法，也就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让顾烨宸很是崩溃。但就算再崩溃，仅仅以眼前柒子瑾对他表现出的依赖，却让他觉得万分受用。然后他就把她揽得更紧了些。请让他再多享受几分钟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满足和骄傲感。 柒子瑾，我会陪着你的。 第57章 【微妙的化学反应】 某些小的不愉快只是生活中的插曲。更何况柒子瑾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在那个微妙的拥抱之后她就没事了，甚至心情比早上起床的时候更好了些。 中午是出去吃的饭，回来后柒子瑾上楼去睡午觉，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顾烨宸来敲她的房门。她懒洋洋躺在床上应了一声“请进”之后，坐了起来。 “我现在要去找格雷处理一下案子的后续工作。可能会晚些回来。”顾烨宸站在门边说。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正用手调整着领带的位置。“我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了，如果你要出去记得拿。” “好。”柒子瑾木然点头，然后她上下打量了他两圈，指了指他身上的西装：“话说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你一下，现在这大夏天的穿这么多会不会热？” 顾烨宸微微一愣，随即觉得有点好笑。他微微抿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那么想知道啊，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朝她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柒子瑾望着空掉的门口有些发愣，呃......自己试嘛？但是好像目前一段时间之内她是没有机会穿西服的吧？！等等，这个不是重点。柒子瑾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楼梯口朝楼下喊：“喂，顾烨宸，你下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回应她的是房门关上的声音，很明显顾烨宸没有听到。 柒子瑾撇撇嘴，转身回房间。 她还是去睡觉吧。 没事献殷勤这种事，还是去见鬼吧...... ——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柒子瑾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然后下楼滑进厨房觅食。 冰箱里只剩几瓶橙汁和啤酒，唯一能吃的也许就只有藏在蛋盒里的几只鸡蛋。柒子瑾站在冰箱门口发了一阵呆，最后拿了一罐橙汁，关上冰箱门之后就溜回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周内的下午，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电视剧，仅有几个在播脱口秀。柒子瑾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阵，觉得实在没有笑点，正准备找点其他事做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她的导师杰森。 柒子瑾这才想起来自从她出院以后，还没来得及跟杰森说一声。这个电话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心里泛起嘀咕，战战兢兢的接通了电话。 “hello。”柒子瑾的声音下意识的有些抖。 “出院了？”杰森的声音很是平静，甚至带着些关心的意味。 柒子瑾下意识“嗯”了一声，结果还没等她多说，就听电话那头的杰森低叹了一口气，语气瞬间就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zoe啊，你被绑架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表示很抱歉，没有去医院看你。” 这边的柒子瑾握着手机，茫然的眨眨眼，下意识回道：“呃，已经没事了。谢谢老师关心。关于整个案件中出现的尸体的论文分析，我过几天会交的。”呵，瞧着冠冕堂皇的架势，她真的有些佩服自己。不过重点好像在分析论文吧，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写呢！ “啊，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给你说一声，那个论文魏然已经帮你写了交过来了。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等过几天开学了再过来看看，和魏然讨论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杰森说。 “魏然帮我写了？”柒子瑾顿时就有点傻了，心说这死魏然已经躲了她好几天了，怎么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帮她把工作做了！这做好事不留名是跟雷锋叔叔学的嘛？怎么就那么让人火大呢！ “呃......导师，那么你最近几天见过魏然了么？”柒子瑾没过大脑的问道。 “见了。”电话那头的杰恩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办工作对面的神色突然变得不自然的魏然，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已经走了。” “哦。”柒子瑾应了一声。 “那就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有些事等回来再说。”杰森闲散的留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放下电话的一瞬间，他抬头瞪了魏然一眼，没好气的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还不想让她知道。魏然，你是怎么惹到她了？” 魏然的表情有些僵，“没什么，就是考虑到她身体的原因。” 答非所问。 杰森盯着魏然的脸看了一阵，然后双手交握放在书桌上，笑得像一只狐狸：“真的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人？”他这话其实暗有所指，早在案件侦破中期他就听说，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已经有fbi介入，里面还有一个中国人参与，而且貌似那个人还和柒子瑾认识，貌似关系还很近的样子。 杰森才不相信魏然的情绪低落跟“他”没有关系，只是这种事本来就比较隐秘，不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说，更何况此时此刻魏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没有。”魏然的脸色更冷了一分。 “哦。”杰森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如果你想喝一杯，我愿意奉陪。” 魏然一愣，随即笑了，点头：“好。”说完他朝杰森摆了摆手，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柒子瑾握着电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完全类似领导视察工作的状态是要怎样啊！还有这个死魏然是要闹哪样啊，干嘛好端端的帮她做工作？做了干嘛又不理她？柒子瑾觉得她要崩溃了，他魏然根本就是在碾压她的双商啊。她是完全搞不明白他举动了所包含的想法信息，猜人心思什么的真的会把她自己累死。 她决定放弃了。 在客厅漫无目的逛了两圈，柒子瑾看见挂在玄关的钥匙，想了想在家带着也没事，不如出去好了。 —— 顾烨宸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门口玄关处的灯亮着，客厅里没开灯，电视开着。他换了鞋有些疑惑的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柒子瑾。她耳朵里塞着耳机，嘴里正跟着音乐念念有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炉子上的锅里，完全没有发现他进来。 顾烨宸也没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开放式厨房略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柒子瑾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掐着腰，身子正跟着耳朵里塞着的音乐左摇右晃，她身上穿着的家居服有些大，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摇摆，那么轻易的就勾勒出她的身材，似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 顾烨宸看着她，唇角微微扬了扬。真有意思。 柒子瑾是完全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根本没注意到廊间站了个人。听着耳机里的摇滚歌曲整个人都感觉要沸腾起来，正听得兴起，准备跟着副歌嚎一嗓子的时候，刚一转头就看见了昏暗中站着的人影。 已经出口的音节瞬间就破了音，化成了一声凄厉破空的诡异尖叫。柒子瑾想也没想就把手中的锅铲扔了过去，转身一把拿起了砧板上的菜刀。 这......真的是神转折。 顾烨宸眼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锅铲，轻轻松松的往旁边移了一步，顺手按开了客厅顶灯开关。 房间瞬间恢复光亮，柒子瑾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刹那间呆愣原地。 “怎、怎么是你呀？”她有些结巴的说，扯下了一侧耳机。 顾烨宸挑眉看了她一眼，抿唇忍笑，“我觉得你跳的挺好的，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你个头！”柒子瑾翻白眼，暗搓搓从流离台后走出来，捡起了地上的锅铲，看正在往衣架上挂西服外套的顾烨宸，“明明是你走路不带响，吓着我还死不承认。” 听她这个说法，倒还是他的不对了？顾烨宸转头看她。脸上还带着温怒，微微撅着嘴，样子很可爱。好吧，暂且不要跟她讨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还是关心下她做了什么好吃的比较重要。 顾烨宸绕过她身边，顺手抓过她的胳膊往餐厅走，赔笑认错：“嗯嗯，我的错，我的错。好饿，你做了什么？” 柒子瑾哼哼了两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答：“火锅。” 火......锅...... 火锅...... 顾烨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柒子瑾居然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做这么典型的中国菜。哦~太棒了，他基本上已经有预感过两天阿姨来打扫卫生会有多想杀人了。等等，也许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悲催。 “你从哪弄的火锅底料？”顾烨宸一脸严肃的问，实则内心里已经有些紧张，千万不要是他预想的那样，不然他被房子的主人敲竹杠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自己炒的啊。”柒子瑾转头看他，一脸鄙夷。 果然。 顾烨宸艰难的笑了笑，假惺惺的称赞：“真厉害。”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么的被敲竹杠敲定了。 听到他的称赞，柒子瑾自然很高兴，极骄傲的朝他扬了扬下巴，“那必须，也不看看我是谁。”她一笑，推了顾烨宸一把，“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额......怎么听着这句话莫名就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顾烨宸弯了弯唇角，心底正有丝丝的甜蜜溢出。嗯，这种感觉真好，就像......真的是他的家一样。 第58章 【留长头发好不好】 餐厅里，两个人对面而坐，已经煮好的火锅坐在酒精炉上，火红的汤面滚起一个个水泡，香辣的气味顺着上升的白气飘散在空气中。 “味道怎么样？”柒子瑾夹一筷子煮好的牛肉放进对面顾烨宸的碗里。 顾烨宸忧心忡忡望了一眼满锅的辣椒，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碗，他真的是无比想说他万分感谢她的好意，但他实在是消受不起。可是话到嘴边，抬眼就看见柒子瑾眨着眼睛正在看他，那样子就像一个得了奖状等待父亲奖励棒棒糖的小姑娘。 好吧...... 他拿过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顺带着也把要说的话重新咽了下去。然后他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牛肉......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被“辣哭”的场景，相反，意外的好吃。 “味道不错。”顾烨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朝柒子瑾微笑。 “哦耶，太棒了。我就知道这辣椒就是长得吓人了点，其实完全没有屁用！”柒子瑾无比兴奋的说。 顾烨宸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吃饭吧。” 柒子瑾依旧笑得很开心，自顾自拿起她的果汁杯子，在顾烨宸的果汁杯子上碰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之后就埋头开吃。 原本是很稀松平常的小动作，但看在顾烨宸眼里却有些不太那么“寻常”，他不自觉的用余光看了几眼自己的杯子，终究是没忍住，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干杯，柒子瑾。 —— 这一餐饭倒是吃的无比安静，像之前一样，两个人没有过多对话，却是比之前要多了几分舒适，也不觉得拘谨，更多了几分亲近。 火锅里的热气熏得两人都有些热，柒子瑾抽了张抽纸在耳边扇风，一边扇还一边朝顾烨宸笑：“夏天里吃火锅别有一番风味吧？要是有空调就更好了，就像开着空调盖棉被睡觉一样，特别带感。” 顾烨宸抬眼狐疑看她：“从我的认知里这应该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你这种非正常人类，还是省省吧。”说着，他随手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把袖子卷到了手肘处。 从未觉得男人一个如此随意的动作都会让人觉得性感，柒子瑾脸上的笑就那么定格了，她目光愣愣的看着顾烨宸，只觉得眼前火锅升起的雾气仿佛将他整个人都虚化了，莫名就带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 好吧，暂且忽略他正在吃火锅这种人间烟火的重要事实。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一直没等到她毒舌反击的顾烨宸有些诧异。 “呃......”柒子瑾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移目盯着火锅：“被熏到了。你接着吃，我有点饱了。”说完就跳下椅子，往客厅逃了过去。 顾烨宸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看样子，她也并不是毫无感知嘛。只是......似乎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始，我们就不得不跟它道别。 —— 又在桌边坐了一会，顾烨宸起身，把锅里剩下的菜捞出来用干净的盘子盛了，开始收拾碗筷。 另一边柒子瑾坐在沙发上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转头再看向顾烨宸时，却已经寻不到他的影子，转而听到的是潺潺的流水冲过碗碟的声音。她愣了愣，果断起身追了过去。 记得曾经似乎在某个不靠谱的网站看过一篇微博，内容是分析男人和女人各自性感的瞬间，其中有关女人的柒子瑾记不太清了，印象中似乎有什么穿着男人的衬衣够东西啊还是什么的。当然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比清楚的记得有关男人的最性感瞬间——洗碗的时候。 如果搁在以前，柒子瑾绝对觉得这种微博就是扯淡，但是现在......她只想跪下来给那个写微博的就地磕一个。尼玛，写的要不要这么写实！ 虽然我们的顾大神没有穿什么传说中的围裙，但仅凭着他微勾着腰，从侧后方看过去的完美侧面，还有那衬衣勾勒出的身材线条就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更关键的是，人家有颜值啊！ 柒子瑾歪靠在餐桌上，心中有一万种形容词瞬间飘过，转而变成一片空白。她表情纠结的想了一会，最终憋出来的却是一句毫无营养的话：“你为什么不放着我洗？” 原本以为顾大神会像她哥柒子默一样，听到这话就毫无绅士精神的往旁边一让，顺带奉上一个“请”的动作，说：“好呀，那么你来吧。”但是现实发生的状况却是真真实实的打了柒子瑾的脸。 因为顾大神转过头来无比淡定的看了她一眼，音色淡淡的说：“我洗吧，你这几天不方便，别碰冷水。” 卧槽槽槽槽啊！ 告诉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男！ 这里是不是有点违反人物设定？说好的高冷男神怎么突然改走暖男路线了？还给不给其他男性角色活路了？柒子瑾一脸硬憋出来的愤怒表情看向作者。而无良的作者君则一边扣着鼻孔一边大咧咧得懒得理她。很明显作者君想说的是她愿意，你管的着嘛！ 好吧，柒子瑾决定“勉为其难”的接受好了。（其实她内心是喜大普奔的。） 一时无言。 柒子瑾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顾烨宸身后，看着他洗完了碗，然后朝她走了过来，最终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 餐桌上放的吊灯散发出的昏黄光线就那么结结实实的被他全部挡住，柒子瑾眼前只剩下他的影子，那么亲密的笼罩在她的身体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心底滋生。虽然她自小就是被她哥柒子默关爱照顾的，但是今天总有那么些不一样的感觉。 似乎，有感动，还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让她觉得激动，却也觉得害怕。 “你在想什么？”顾烨宸问。 柒子瑾愣了愣，抬头看他，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有。” “哦。”他依然看着她：“可是我有。” “什么”柒子瑾有些紧张。 顾烨宸没有着急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才重新开口：“这个案子已经结束，我后天回国。” “......”好像有什么泄气的声音，柒子瑾不太确定：“哦。” “那么你毕业后准备回国么？”顾烨宸问，眼神里是无比的认真。 柒子瑾没有来的觉得心慌，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意料中的答案。顾烨宸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半晌，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柒子瑾的短发，在她头顶拍了下，呼了一口气，语气轻松不少：“把头发留长，好不好？” 第59章 【来我梦里好不好】 顾烨宸走的那天，柒子瑾没去送他。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今天有个非参加不可的讲座，另外就是下雨，顾烨宸不让她送，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虽然顾烨宸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很明白的。 一言以蔽之，不方便。 想说人家顾烨宸这次来美国，本来就是为了案子，此前还更是因此借助了fbi的资源，现在既然要走，那就必须经过必要的程序，要是这个时候柒子瑾插进来，就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得莫名其妙的复杂起来。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是如少一事的原则，柒子瑾也只有在早上临走之前对顾烨宸说了句不咸不淡的“再见”，再之后，她就坐在人满为患的学术报告厅发呆了。 讲台上站着的白人肥胖教授正对着投影仪上放出来的两张脑ct喋喋不休，柒子瑾盯着他被硕大的肚子撑的扣子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西服，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遂而转头看向了窗外。 果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明明肥胖教授说的每一个单词她都能听懂，但她就是翻译不出他所说的话，越是想要逼自己集中精力，却越发的觉得焦躁。既然这样，倒不如安心下来放空自己，顺着自己的想法好了。 透过学术报告厅的窗户，可以看到窗外一大片天空，灰蒙蒙的，像是灌了铅块一样沉沉的压下来。空气中泛起的潮湿带着彻骨的寒意，冰凉的，顺着如同丝线一般的雨滴，砸落下来，撞在玻璃上，只听到一阵轻微到不可闻的细碎声响。 柒子瑾感觉到有点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随即把双臂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整个身子趴了下去，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间。 突然就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并没有想象中有飞机从城市上空刮滑过的文艺镜头，除了讲台上肥胖教授的声音，柒子瑾的耳边一片寂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一下有一下，却是无比的茫然和彷徨。 她有些害怕，而更多的却是失落。 —— 时间就那么悄无声息的从身边溜走。当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现实生活存在的意义就成了日复一日的重复，麻木且毫无目的。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魏然，柒子瑾也没有想过要找他。 有些事情再明显不过，如果有个人是故意想要躲着你，不管你用了多么大的努力，肯定还是找不着。 这句话出自柒子默，柒子瑾最早听到的时候是她才上初中。印象中似乎是柒子默初恋了一个女孩，追了很久都一无所获。要是放到现在来看，那姑娘真的是很聪明。她从不拒绝柒子默对她的好，但也并不做出任何回应，不管柒子默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笑，并不明确表态。 柒子默就是抱着“也许会有希望”的心态追了那姑娘很久，直到考大学。 也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说那姑娘会报一所南方的大学。柒子默就赶忙跑去追问那姑娘传闻是否属实。毫无例外的，那姑娘还是像以前一样，微笑，不说话。柒子默就以为她默认了，结果到了放榜的日子，他才知道，那姑娘根本就没有报那所大学，而是选择了地图的最北边。 柒子瑾记得，那天柒子默喝了些酒，回家之后就苦笑着跟她说了那句话。而彼时她并不明白这话中深意，甚至还鄙视过他的无病呻吟，但时至今日，她却突然觉得柒子默这话中真谛，不免有些唏嘘。 于是现在，柒子瑾坐在自己宿舍的窗边，盯着桌上一杯已经凉透了的咖啡，给魏然发了一条短信。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包含着满满的说不清楚的情绪：你确定以后都不理我了？ 把手机放回到桌面上，柒子瑾低低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咖啡杯，仰头间一饮而尽。正要起身去洗杯子，却听到手机开始唱歌，满心欢喜的以为魏然终于良心发现不再躲她，结果探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发现打电话来的人是顾烨宸，一瞬间，那样的心情，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 愣了一下，柒子瑾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嗨，在干嘛？”顾烨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莫名就带着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容易让人放松，甚至还带着一丝倦懒，就像刚睡醒的样子。 柒子瑾下意识看了一样挂在墙上的钟，现在是傍晚七点多，国内的话应该是早上...... “你怎么醒这么早？”她笑，“不会是还没起床吧？”说着，她脑海中就浮现出某人穿着睡衣，躺在整洁的大床上的情形，很居家，也很舒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她的脸就不由的有些发热。 柒子瑾用手拍了拍脸，有些不自然。 “嗯，是没起床。”顾烨宸倒是一点都不避讳，甚至在说话的尾音带了一点打哈欠的感觉，他笑：“刚才做梦有梦到你，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啊......有梦到她啊？ 柒子瑾下意思的咬嘴唇，但还是没能抑制住唇边扬起的弧度。胸口似有甜蜜的感觉溢出，却又觉得有些窘迫，于是假装嗔怒说：“你梦到我？肯定没什么好事吧！” 电话另一头的顾烨宸愣了下，仔细回忆了下方才的梦境——的确不是什么好梦。是上次救她时的情景重现，她胸前的伤痕，让他心惊，所以一时没能忍住，就给她打了电话，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只是确定她很好，就好。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很明白的告诉柒子瑾的，于是顾烨宸停了一下，笑：“没有，我梦到的的确是好事。我梦到你毕业以后回国了，跟我一样，在学校里教书。” 这话也不过是他随口说的，可另一边柒子瑾却听得很认真，等他说完，她握着手机沉默了一阵，最后说：“你想的倒是挺美，不过建议可以考虑。” 随后两人又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桌面的一瞬间，柒子瑾微微有些失神，可是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失神，于是又开始望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发呆。 第60章 【还是欠你个解释】 有时候，人类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这具体表现为，如果一个你已经习惯很久的人突然不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刚开始的时候你会不习惯，会不安，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慢慢接受了他不再存在的事实，然后就和往常一样，做自己的工作，过自己的日子，除了某一时刻失神想念，却再也不会像刚失去时一样慌张不安。 这是人类的共性，柒子瑾当然也不能免俗。 所以当毫无预兆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三个多月的魏然重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 于是，初秋的凉风从窗外吹进室内，轻拂过柒子瑾已经长过耳垂的头发，她呆呆看着眼前亦如往常笑得轻松的魏然，轻轻阖动了几下嘴唇，最后竟然说了一句很没有水准的话： “呃......同学，你要坐么？” 魏然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僵了僵，然后他拉开了柒子瑾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咖啡厅里的侍应生小姐拿着菜单走过来，笑意盈盈的轻声问他道：“先生，请问您要喝些什么？” 魏然朝对面柒子瑾的被子里打量了一眼，淡淡回了一句：“和她一样。” 侍应生小姐笑笑，领命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柒子瑾总觉得眼前这个情形莫名就透着一股诡异，她甚至都忘记了要跟很久没理她的魏然报仇，而是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他今年穿着一件薄风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衬衣，暗色的西裤和皮鞋。明明是很随意的打扮，却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清瘦俊朗，甚至透着一股青年精英的感觉。 这绝对是错觉。 柒子瑾有些不敢相信，捞过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她需要压压惊。 对面的魏然微微挑了挑眉，微微起身解开了薄风衣的扣子，长腿交叠重新坐下，双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他静静看着柒子瑾，暗沉的眸子里有难以理解的情绪，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片沉寂之间，柒子瑾渐渐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捋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绕在耳后，轻轻低咳了两声想要掩饰此刻的尴尬。 侍应生小姐端了一杯咖啡上来，轻轻将托盘放在了魏然面前，并转头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先生请慢用。” “谢谢。”魏然冷冷回了一句。 侍应生小姐有些讪讪，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柒子瑾愣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拿过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略有些战兢的看着对面的魏然，有些结巴的开口：“魏、魏然......” “我听杰森说你准备放弃留美机会，选择回国？”不等柒子瑾的话说全，魏然就抢过了话头，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甚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愤怒。 柒子瑾张了张嘴，转了下眼珠，很老实的点头，木然吐出一个单音节：“嗯”。 “是为了顾烨宸？”魏然微微皱眉，继续问。说这话时他下意识的握了握双手，内心中竟有些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可是......即便害怕，他还是想要亲耳听到她说。 柒子瑾一愣，眨眨眼。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你是从哪根跳线的神经脑补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她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学着魏然的动作，双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魏然，你别告诉我你这消失三个月，刚一冒泡为的就是问我这个？”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则是觉得匪夷所思。她是完全不懂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什么。 魏然看着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原来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明白我为什么要疏远你是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我只是想让你看见我而已，结果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你却根本没有发现我曾离开过。” 他这样的话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是，他魏然是喜欢柒子瑾，也曾以为不管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可是，偏偏出了一个顾烨宸。 魏然清楚的记得那晚在医院内的情形——柒子瑾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甚至是做一个动作，说一句话，都不想吵醒坐在窗边沙发下的顾烨宸。魏然从没见过柒子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个男人，甚至是他。 可是，顾烨宸偏偏得到了。 他记得他想要给柒子瑾喂水时，她目光中闪过的游移，还有那下意识朝顾烨宸看过去的一眼。就像是初恋的姑娘，害怕自己的心上人多心，那么胆小又刻意的疏远与其他异性的接触。 那一刻，魏然有些心疼。但是他根本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最后他只能选择离开。 他想，或许顾烨宸走了一切就会回归原样。柒子瑾还是会回来找他，甚至是她给他发的那些短信，他都以为只要他继续不理她，柒子瑾终究会自己过来找他。 他在等。 但是，终究是没有等到。 如果不是今天他去找杰森办事，他或许连柒子瑾已经决定毕业之后回国的事情都不知道。当然，最后造成这样的结果，也终究还是有他魏然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他这几个月忙着参与一个课题，那么就不会完全没有时间去管柒子瑾......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不是么？但是，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最后挣扎一下？哪怕，最后的结局没有任何改变，也希望可以握住这最后一点可以翻盘的机会。 只是，原本想好的要很平静的开口询问这件事，在最后开口的时候，却变成了质问，而这样的质问，最后带来的结果，一定会是剑拔弩张。 “魏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柒子瑾脸色募地一沉，什么叫她没发现他曾经离开过？难道说他不理她还是她的问题了？还有那一张口的质问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他魏然的眼里，她柒子瑾做什么事，都一定要跟顾烨宸扯上关系才算正常吗？ 第61章 【还是要不欢而散】 魏然的眉头皱了皱，垂目沉了一阵，再度抬头看向柒子瑾。此时此刻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怒意。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见柒子瑾伸手拿起了咖啡杯，也没往嘴边送，只是轻轻在玻璃桌上磕了一下。 有几滴咖啡从杯子里跳出来，滴落在桌面上，留下几点褐色的印记。 “魏然。”她叫他的名字，低头轻呼了口气，语气也比方才软了些，再度抬头看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多了几分谈判的意味：“我觉得我们可以开诚布公。你也别给我整那些文艺句子，我听不懂。”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魏然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明白。”柒子瑾摇摇头，撇嘴，“你究竟想说什么？” 瞧瞧这不容置疑的架势，看来是再没可能循序渐进了。 魏然垂下眸子，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饶了两圈，轻声咳嗽了一下，抬头，目光镇静而深情的看住柒子瑾，音色有些微哑：“能不能不走？” 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留下来？如果你肯留下来，我就有时间让你发现我的好，让你发现你曾经忽略的那些细节，让你知道，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然而魏然在想这些的时候可能没有关注过另一个柒子瑾在一早就跟他说过的问题：有关人之间的磁场。 在柒子瑾的理论里，人与人之间是存在不同的磁场的，磁场相同，可以成为朋友；磁场排斥，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而关于某些磁场，比如顾烨宸，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异数，从排斥，到勉强可以和平共处，再到最后的莫名吸引...... 这中间缘由没人能说的清楚，但终究是因为时间流逝会在人心中留下些不一样的感触，当然这是对于顾烨宸，而对于魏然，柒子瑾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他俩的关系就已经定模成型：起于朋友，止于朋友，关于其他，根本没戏。 当然这话，柒子瑾之前也用相对较委婉的方式跟魏然说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他完全没听进去。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用杀手锏了。 深吸一口气，柒子瑾拿过咖啡抿了一口，抬目对上魏然的眼睛，微微弯了嘴角，无比严肃道：“除了这个，你说的其他的都可以考虑。”顺手放下咖啡杯，她坐直身子，静静看着魏然。 空气在一瞬间就凝滞下来。 一片寂静之中，魏然的眸光慢慢暗了下来。他望着柒子瑾，眼睛却似乎并没有她，深色的瞳仁中仿佛卷起一层水雾，迷茫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捉摸的伤感。 他微微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只听见一声若有似为的叹息，在空气中悄无声息的漫延开去。柒子瑾看着魏然渐渐紧握的双手，心中却是有一股莫名的负罪感缓缓升起...... 她是不是，做错了？ “魏、魏然......”柒子瑾叫他名字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就那么轻易的被空气吹散，根本没有到达对面坐的那个人耳边。 “你想好了？”魏然突然出声，彻底将柒子瑾飘散在空气中的话吹远。 他这句话问的不含任何情绪，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眸子盯着柒子瑾，莫名就让她心中生出许多不忍。 可是她并不是一个会为了成全别人就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尽管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但她柒子瑾还是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想好了。”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回答，但是真的听到的时候，魏然还是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收紧了一下。然后他微微扬了扬唇角，苦笑自嘲。总是他把自己看的太高，才会有了这样的结果。 问题出在他身上。 “好吧。”魏然低声应了一句，调整了下坐姿。拿起了咖啡杯放在唇边，轻轻嗅了嗅，却没有喝，“所以说让你做这个决定的原因，还是因为顾烨宸。”他忽然抬眸直视柒子瑾的眼睛，“你不用再找借口，我明白。” 说完他又扬了扬唇角，那溢满苦涩的笑容里满满写着三个字：我都懂。 柒子瑾微微有些发愣。怎么好端端的，话题又扯到顾烨宸身上去了？难道她刚刚说的还不够明白？ “魏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到顾烨宸身上！”她终于发现委婉的表达对于魏然是没有用的，决定用最平实普通的话跟他解释，“现在我要说的是，我回国这个事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法更改。 我承认，我回国的事情是和顾烨宸有一定关系，但这个不是决定性因素。 你应该知道前一段时间那案子发生的过程，也许在你们看来，那个案子中间我经历的都是意外。但你们无法想象它对我造成的影响。我已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了。但是你要明白，没有人曾像我一样那么亲近过死亡。 更何况，在那段时间里，我回忆起了我的母亲，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话至此处，魏然整个愣住了。他没想到柒子瑾会跟他说这些，或许是她曾经想找他诉说，而那时他却在躲着她。 为什么现在听起来，感觉都会不一样。 “你明白我的意思嘛？”柒子瑾看住魏然，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犀利，“我待在这里固然好，但是我也要为我的家人考虑。我还有哥哥和爸爸，即便我和我爸关系不好，但我也不能自私的认为，我可以客死异乡而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魏然，为什么你眼中看见的就只有一个顾烨宸？ 我承认，我对他是有好感？可是那有怎样？ 好感这种东西也许哪一天就没有了。而你却是我可以珍视一辈子的朋友，孰重孰轻，你难道不懂？”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柒子瑾深深吐出一口气。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转头看向落地窗外，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也没有看魏然一眼，说： “你仔细想想，想好给我电话。”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第62章 【就在这离开之前】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世间上没有什么事能够尽如人意，但是直到一个月之后，柒子瑾办好了所有的毕业手续，即将启程准备滚回她大中国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等到魏然的电话。 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 临走之前，柒子瑾请杰森吃饭，即是感谢这几年他对她的照顾，也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魏然的消息。 只是柒子瑾没想到，当她刚提起那个名字，就让整个席间的气氛从活泼愉悦变成了沉闷无言。 眼看着杰森手中轻轻晃着一杯白兰地，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微微眯着眼睛，很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柒子瑾就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所以她决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装13。 看你能保持这个造型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就你会装大尾巴狼？柒子瑾在心中默默冷笑，然后低头，专心把盘子里的牛排分割成长宽各一厘米的小块。 就当练刀功了！哼！ 看谁先忍不住！ —— 十分钟以后...... 杰森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垂目看向还在把牛排当雕塑一样精雕细琢的柒子瑾——好吧，他认输。 “你就不想问问他去哪了？”杰森准备引导她自己问出问题。 柒子瑾抬头扫他一眼：“要不你直接告诉我，要不你就让这秘密烂在你肚子里。别指望我会求你。” 杰森：“.......”好吧，既然这样，他还是不卖关子了。在柒子瑾这完全占不着便宜嘛！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看住她，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总而言之，你伤了魏然的心。他申请了凋令，想要离开。” 他故意用比较低沉的语调说出上面那些话，想要营造出一种比较悲伤的氛围。原本以为柒子瑾听了这话多少回有些动容，就算不至于泪流满面，起码也得惊讶慌张吧...... 但是，很明显，他失策了。 柒子瑾神色很是疏淡的看他，啧啧嘴，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说：“你这话说成这样，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的智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老师！”杰森瞪眼怒道。 “那我也能鄙视你的智商。”柒子瑾翻了个白眼，说的大义凛然，“我不太懂你们这种思维方式哎。”她双手交叠撑在桌面上，一脸严肃看着杰森，“你说我伤了魏然的心，但是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啊！ 咱换个方式说哈，咱都是成年人。有权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们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就制止我去追求我想要的。这是不理智也不正确的。 还有，作为一个成年人，因为这么点事就钻牛角尖，我是该说他傻还是该说他蠢？ 哦，抱歉，这两个词似乎没什么区别。还因为这个要凋令，这典型就是变相威胁！还是一位自己是韩国偶像剧悲催男配角？ 杰森，我现在说这么多，不是想要说魏然的不对，只是觉得他的处理方式有问题。就这样，我还是会把他当朋友，也希望他不要用这种方式让我为难。你帮我转告他。” 一口气说完，柒子瑾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拿过桌角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微笑着看着杰森，等着他的回答。 杰森自然是不笨的，他转了转眼珠，仔细想了想柒子瑾的话，似乎也挺有道理，而且还比较客观公正。只是这些话，也许说的人都明白，只是需要承受起来，总是欠那么点意思。 说到底，也就是三个字：不甘心。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他杰森现在处于魏然的位置，那必然也是不好受，也许不至于像魏然这么极端，但是总归还是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人类的共性，尤其是面对感情问题。 更何况是男人，根本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示于人前。所以相较于女人，男人才是将鸵鸟政策奉行的最彻底的动物。 想明白这一点，杰森觉得柒子瑾让他去转告魏然根本就是在给他挖坑，于是狠狠摇头：“这种话，要说你自己去说，我才不去。” “哦。”柒子瑾应了一声，拿起叉子戳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那我看这事是没戏了，要知道他现在又在跟我玩消失。我这也快回去了，能不能见最后一面都两说。” 杰森很不赞同的看了柒子瑾一眼，抿了一口酒。 想说这几年带着她这个学生，真的是跟着学了不少“新词”，日子渐久两个人就越处越像朋友，现如今知道她马上要走，心里多少也有些难受，可是听着她依旧用这么油戏的语调说话，怎么都有些别扭。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杰森洋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们中国人不是对这个有忌讳？说什么见不到最后一面！搞得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一样！” 柒子瑾忍笑看他，凑近一点，说：“没想到你也会听信这个。那我收回这句话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杰森瞪她。 “订的周末的飞机。”柒子瑾答的坦然，“怎么，你要来送我？” 杰森眯眼冷笑：“你想多了。周末我儿子学校有球赛，我要去加油。哪里有时间管你。等你下次回来再说吧，记得个给我电话。”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柒子瑾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点头笑笑，招过侍应生要了两杯伏特加。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站起身端起另一杯，恭恭敬敬的伸到杰森面前。 “中国有句老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杰森，我敬您一杯。不能说不喝，也不能剩下。”她说。 听到这句话，杰森莫名就觉得嗓子有点紧，目光落在面前的柒子瑾脸上，心中真的有点五味杂陈。虽然他从一开始当老师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是这么多年，每一次面对分离，心情总还是抑制不住的伤感。 最后，他接过柒子瑾的酒，仰头间一饮而尽。 —— 分别的时候，待柒子瑾走远，杰森最终还是播通了魏然的电话。 要不要，最后也给他一个道别的机会？ 第63章 【蛮不讲理会传染】 回到宿舍，柒子瑾踢掉了鞋子，把大衣挂在门口，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满屋子的狼藉，长长出了一口气。 行礼是昨天开始打包收拾的，除了一些必须带走的东西，其他的带不走的，柒子瑾都送给了低年级一些刚来美国不就的留学生。其中不乏有些家庭条件不怎么富裕的，所以对于这种馈赠，还是满心欢喜和感谢，但有些孩子终究还是觉得白拿别人东西不太好，所以就会送来一些自己做的食物。 柒子瑾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度过了一个欢乐的上午。 下午因为要和杰森吃饭，所以那些孩子就都回了自己宿舍。现在不大的房间里只有柒子瑾一个人，空荡荡的感觉，莫名就让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变成了一方不可逾越的孤岛。将所有的热闹隔绝在外。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瘫倒在椅子上，柒子瑾依稀听到楼道里传出其他宿舍里的欢呼声，那么轻快，还伴随着收拾东西时桌椅碰到的声音。 说起来，现在已经是接近年尾，这几天一过，学校就要放假，大多学生已经早早开始收拾行礼，准备回家。 柒子瑾想起刚才回来的路上有看到一些商店的门口已经挂上了圣诞节的装饰彩带，有缥缈的幸福气味漂浮在寒冷的空气中。而转眼间回到她这里——一室空旷，满屋狼藉，地上散落着不要的衣物和碎纸。 一种奇异的孤独感悄然而生。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柒子瑾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适应孤独的动物，即便是在前几年的假期中，她一个人生活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她也从没感觉到寂寞。而现在......她突然开始怀念起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 越发想念，就越发失落。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柒子瑾正陷入不可逆转的低落情绪中不可自拔。她木然的顶着头顶的顶灯发了30秒钟呆，才慢悠悠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原以为是魏然那小子终于良心发现给她打电话了，毕竟她在和杰森分道扬镳之后有看到他拿出手机，至于电话博给谁，这就不言而喻了。最后一点希望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智商受限的神烦老哥”几个字后破灭成灰。 在心中默默翻了个大白眼，柒子瑾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喂~~~~” “as！”柒子默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有没有觉得你老哥特别帅？” 柒子瑾揉了揉额角暴起的青筋，克制的说:“并没有，我只是发现脑残一枚。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还有事。” 听这种不善的语气，柒子默有些不耐的撇撇嘴，伸手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下，试探的问：“你是要回国了吧，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去接你？” “嗯......”柒子瑾下意识应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太对，想说她回国的事情还没有广而告之，怎么他哥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不对，这中间肯定有猫腻！想到这，她话锋一转：“等等，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柒子默笑得很是大尾巴狼，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得更欢了，“山人自有妙计。你赶紧说你是几号的飞机，我派人去接你。” 得，这下改命令式口吻了。 柒子瑾翻了个白眼，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你哪天出差？” “28号。”柒子默随口一答，有些不解：“干嘛？” “那我就28号回去。”柒子瑾哼了一声，“咔”得挂了电话。 —— 柒子默依旧保持这接电话的姿势，听着耳边机械甜美的女声，心中跑过十万头草泥马...... 柒子瑾这死崽子的脾气是跟谁学的？这么能气人！ 不过总归她最后还是回国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嗯，怎么感觉什么地方不对？ 柒子瑾这死崽子是为了谁回来的？ 难道真的是那个爆料人说的——为了顾烨宸？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靠之，合着犯罪心理学大神原来是个心机boy，一早就盯上他家可爱的妹妹的？（你觉得我相信她可爱吗？顾大神一脸挑衅的问。作者表示顾大神的质疑有理，所以不予评判。） 不过转念想想，要是能给顾大神当大舅子，走出去也倍有面子啊！柒子瑾这么想着，也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坐在办公桌前沾沾自喜了一会，然后让秘书通知各部门开晨会。 —— 挂了电话，柒子瑾窝在椅子里又发了一阵呆，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扫帚，想把宿舍里收拾干净。 不大的房子里满满都是回忆，没一眼看过去都能记起曾经生活过的片段。就这么想着想着，柒子瑾竟觉得她的鼻子有些酸了。 阿西吧，这是哪里跑来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啊！ 柒子瑾从来不是念旧的人，所以现在面对自己的情绪第一反应是鄙视。所以她跑去冲了一杯咖啡，大口喝完之后去打了一大桶水来，把在墙角立了很久已经干掉的拖布泡进去，转身继续拿扫帚去扫地了。 洗洗涮涮全都忙完已经是将近夜里11点。 吸顶灯散发出的光有些苍白，照应着灯下累瘫在椅子上的柒子瑾，莫名就营造出一种悲戚的环境氛围。 “阿西吧。我果然是老了啊，大扫除就能要了我半条老命哎~~~”柒子瑾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顺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柒子瑾斜眼瞥了一眼，伸手拿过桌角的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 顾烨宸的声音就那么如水一般自听筒里流了出来，配合着柒子瑾的大喘气，形成一种很匪夷所思的画风。怎么说呢？就像郑板桥和梵高打了一架...... 对，就是这么惨不忍睹。 “你在干嘛，怎么累成这样？”顾烨宸问。 “打扫卫生。”柒子瑾望着吸顶灯随口回答，“我周末的飞机，你记得去接我。” “......”顾烨宸瞬间有点无语，“你把航班告诉我。” 柒子瑾狡黠一下：“你猜。” ...... 第64章 【这是场华丽谢幕】 时间过得总是匆匆，转眼间已经是到了启程的那天。 为了方便睡觉，柒子瑾买的机票是晚上的，但因学校离机场有点远，所以她提前三个小时出了门。 天色已经渐晚，校园里的路灯亮的有些孤独。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出宿舍区，还没到达大门口，柒子瑾迎面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以及此时正靠在车盖上的那个人。 魏然似乎要比之前见他时更瘦了些。 他穿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领子高高竖着，遮住了半张脸，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他口中呼出的白气，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的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另一只手指尖夹着一支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徐徐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带着沉重的气味。 柒子瑾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他，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她一直在等着他给她电话，却不想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去送她。 这样的结局有些出人意料，也让某些已经压抑许久的情绪最终得到抒发，只是这种抒发毫无用处，最终只能化作沉默。 平静，却让人不安。 两个相距不到十米的人就那么相望着。 柒子瑾想要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再像以前那样朝他蹦跳过去，一把拍上他的肩膀，顺便数落他来得太晚，可是一切都只能在想象中进行，现实中她还是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不远处的魏然，木然而无措。 魏然平静的看他，停了一刻，扔掉手中的烟头，低头呼出一口气，最终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像以前那样无比自然的接过她的行李箱，用另一只手拉一把她的胳膊，语气平静的说：“走吧，你如果再在这站下去，不是被冻死，就是误了飞机。” 柒子瑾略有些踉跄的跟着他的步伐，突然就产生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是错了。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东西，酸涩的，让她的呼吸有些困难。 魏然似是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小心的把柒子瑾塞进去，就转身去帮她放行李了。 —— 一路无话。 柒子瑾单手撑着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建筑，路灯，还有天边越发深邃的暗蓝色，心情莫名就变得沉重起来。 一直想要找个什么话题和魏然说两句，结果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化成一句细不可闻的叹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做过那样的动作。 “冷么？”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 柒子瑾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朝魏然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他正朝她移过目光，清俊的脸上神色疏淡，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猛然间就有些恍惚，仿佛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所有的冷战和对峙都不曾出现过，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无话不谈的异性朋友。 “不冷。”柒子瑾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朝他笑笑，在一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魏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以前他们在一起时柒子瑾的模样。大大咧咧的，从来不加任何掩饰，有时候还有些刁蛮，但那却是她最真实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的，甚至带着一种陌生的客气。 这让他很不习惯，且有些心疼。 但是说到底，他们最后会变成这样，总归是他魏然的错。是他的自私，把事情搞砸了。 “柒子瑾。”魏然转回头，轻声叫她的名字，那声音里藏着太多的情绪，他要努力才能不让她听出他音色的颤抖。 “嗯？”柒子瑾转头望着他，嘴角噙一丝微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恬静。 魏然侧目看她一眼，调整了下情绪，缓缓开口：“对不起。”他顿一下，“我仔细想过了。之前的事，是我做的欠考虑，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柒子瑾怔住了，搭在车窗上的手不自觉的慢慢攥紧，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有点疼。 现在这种状况，她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没关系？ 可是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有办法说出，那音节就那么声音的卡在喉咙里，泛起一层层的涩意。 半晌，她终于开口，却是另外的一句话。 “我以为是你生气了，以后都不打算见我了。”柒子瑾垂下眸子，语气有些发虚。 也许就是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与魏然的针尖对麦芒，原因只是因为她害怕。害怕她会真的就这样离她而去。她不是软弱的姑娘，但也同样害怕被人放弃。不想拉下面漆去乞求怜悯，所以就用更尖刻的方式报复回去。 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没变。 总归最后都得有一个人认输，只是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柒子瑾。 这是她性格中令人生厌的一部分，但就是没有办法改变。 听了她的话，魏然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姑娘，所以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只是听到她这句类似服软的话，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轻轻扯了一下，却感觉到那份艰涩，正在慢慢化开。 “子瑾，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见你。”他说的坦然，“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我以后再犯这样的混，你可以直接把我拖去解剖。”即便，你马上就要登上飞机，也许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柒子瑾成功被这句话逗笑了，她伸手锤了魏然拳，“解剖你太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种活我就不干了。但是跪个榴莲壳还是可以的。”话一出口，就觉得眼角有些发酸。 魏然侧头看着她笑，终究没再说话。 最后的最后，还是他亲自去将柒子瑾送上了飞机。眼看着她过了安检，他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却让柒子瑾忍了一路的眼泪最终落下。 “如果你回来，我还在这里等你。” 第65章 【你穿过人群而来】 虽然柒子瑾一早就知道她的运气很差，但是能差成今天这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原本她是买了直接回家的机票，却不想在在快到家的时候遇到寒流，飞机只能就近迫降在省城滨城。好在滨城离她家不远，她琢磨着坐个大巴也能回去，却没想到行李托运延误，等她拿到行李的往回走，却正好得知因为寒流的关系起了大雾，机场大巴停运。 而另一边，前来接她的顾烨宸也被华丽丽的困在了高速公路上。 简直是......太棒了。 —— 候机大厅里暖风开的很足，柒子瑾拖着行李慢悠悠晃去了隔壁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点了一块慕斯蛋糕和一杯摩卡，然后开始望着窗外雾色漫延的机场发呆。 外面的广场上已经没有出租车的身影，只剩下一片空阔中无限弥漫的夜色。深蓝色的，像是起了在烟霭中围起纱帐，缥缈的，却也让人觉得危险。 不知道这大雾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柒子瑾啧啧嘴，转头间正好看到侍应生端来了她点的食物，微笑着放在她面前。 好吧，这应该算是这一天里唯一一件能让她心情变得漂亮点的事了。 这么想着，她就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呕！怎么可以这么难喝？！简直比大象屎味的咖啡还令人难以接受！ 深吸一口气，柒子瑾原本是想努力把嘴里的这点咖啡咽下去的，但无奈口中某种令人发指的味道太过强悍，努力最终泡汤——她还是把喝进去嘴里的咖啡一滴不剩的原吐回了杯子里。 整个动作无比连贯一气呵成，完事她还抚着脖子弯腰在一边干呕了两声，就听到吧台后面两个女侍应生在那窃窃私语。 一说：“好恶心啊，她怎么把咖啡又吐回去了？” 另一说：“不吐回去难道你喝啊？你不知道咱做的咖啡连老鼠尝了都会被恶心到嘛！” 柒子瑾长呼了一口气，无语望天——原来如此。之前有人提醒过她不要在机场餐厅吃东西，前人果真诚不欺我。只怪我智商太低，抱有侥幸心理。 一个字：该。 想到这里，她心里觉得好受了些。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转头间瞥了一眼桌上的狼藉，伸出一根手指把咖啡碟推到了对面的空位上。 她什么都没干，你什么也没看到。 —— 天色渐渐暗下去，眼看着已经快要9点了，但是外面的大雾却没有丝毫要淡去的意思，反而渐渐更加浓稠起来。 候机室里已经有服务人员开始跟滞留的旅客洽谈，有的已经开始安排晚上的留宿。纷纷扰扰的声音传过来，不乏一些麻烦的人不接受继续滞留，正在用另一种更激烈的方式和机场的服务人员争辩。 柒子瑾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声势浩大宛如曾经的革命先烈奋勇抗敌......好吧，这个形容有问题，其实就是一帮人在因为住宿问题在对在场的机场工作人员进行讨伐。 好吧，看眼前这个情形，不管今晚能不能走，反正这耳根子是不得清静了。 柒子瑾心中默默，突然就有些哀伤。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过脑袋继续看着夜色发呆，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那声音不大，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吵嚷声中，让人听不真切，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狐疑回身朝声源看过去，就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拨开层层人群，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西装面料在灯光下的质感，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甚至是他的眉眼，不过几个月不见，就让人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柒子瑾脑海中突然就涌出之前她被困在尸检所时的情形——顾烨宸就像现在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么的坦然自若，亦如往常一般身上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却莫名让她感到温暖。 那种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瞬间就让柒子瑾的心口变得暖起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顾烨宸无疑是出众的，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繁杂纷乱的环境。而他目不斜视直接直接穿过人群，根本不管方才经过时身边几个姑娘朝他投来的惊讶目光，直接走到柒子瑾面前停下，微低了头看她，淡淡问出一句：“等了很久了吧？” 柒子瑾还陷在自己营造出的温馨气氛中不可自拔，听到这话更觉得心口一软，下意识的摇头：“没有。”等等，现在好像不是满眼飘粉红泡泡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不是说高速公路封了，你怎么赶过来的？” 话一出口，她就不自觉开始脑补顾烨宸是如何克服糟糕的天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把自己仅看过的两个韩剧的内容拿来凑数。当然，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很不明白为什么韩剧能让妹子们的少女心炸裂，可是现在...... 她真的是恨不得瞬间化身韩剧女主角，抱着顾烨宸就来一句：“欧巴，塔基嘛~~” 什么？你问她知不知道这句话啥意思？抱歉，我们的柒子瑾小姐现在正处于智商为负的阶段，她才不关心那句话是啥意思，总归说出来很带感就是了。 不过，她现在还是应该矜持一点的。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的笑了笑，好像更不矜持了耶。== 迎着她的目光，顾烨宸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目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崇拜。这让他十分受用，不自觉的站的更直了些。很顺手的拖过柒子瑾的行李箱，再无比自然的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把，他边往门外走，边说： “起雾的时候我正在休息站加油，听说高速封了也就没再上路，但我害怕你等我着急，所以就去附近的小镇找了辆车，从另一条路过来的。现在车在外面等，我们先出去。” 柒子瑾“哦”了一声，接着问：“那这么大的雾，要怎么回去？” “回去？”顾烨宸转头瞥了她一眼，“今天是回不去了，先在休息站凑合一晚吧。对了，因为今天滞留的人多，我也只抢到一间客房，等一下你不要叫苦。” 柒子瑾整个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斯巴达了。 一间房...... 一间房....... 第66章 【就是这么没出息】 一片茫茫雾色中，告诉公路休息站宛如一块漂浮在漫漫无边海洋之中的孤岛，而那些困在休息站广场之中大大小小的车辆，就像是搁浅在岸边的海鱼，死气沉沉。 下了车，顾烨宸很是绅士的帮柒子瑾拿了行李，然后拽着明显在犯迷糊的某人直接往另一侧的酒店走过去。 柒子瑾一脸迷茫的跟他身后进了酒店大楼，迎面就看见围在登记台前的层层人群，还有正忙着疏导人群的忙得脚都没法落地的服务员小姐。 呃......这情形，还真的是和机场里一样啊。 柒子瑾心中暗暗嘀咕，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发表意见，就被顾烨宸直接拖上了电梯。 “有什么好看的？”电梯里顾烨宸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欢大规模的群体活动，等造成了困扰之后再互相埋怨。你瞧，扎堆买东西和扎堆去某个地方都一样。此类活动最显著的代表就是国内放假时各地旅游景点爆满。 真不知道是去旅游消遣的，还是去花大钱受罪的。” 说完，他轻嗤了一声，表情很是不屑的样子。 呵，倒是想不到一向高冷的顾大神还有如此较真的时候，柒子瑾简直惊为天人。想说她原本以为顾烨宸是那种对什么都兴趣淡淡的世外高人，今天一见，才发现他有时候也挺接地气的嘛。 柒子瑾忍不住偷笑了好几声，转头去看顾烨宸时，却是对上他满眼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干嘛？”他没好气的问。 柒子瑾一呆，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继续大尾巴狼的笑。 顾烨宸完全不买账，斜睨了她一眼：“没什么就快下电梯，站在这里你以为你是门神么？” 卧槽，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毒舌了？！ 柒子瑾一愣，再朝罪魁祸首瞪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拖着行李走进了走廊。 真的是气得牙根痒痒啊！ 柒子瑾快步追了上去，正看见顾烨宸已经停了下来，正从裤兜里掏出房卡准备开门。一瞬间，柒子瑾就石化原地了，那个折磨她一路的信息再度冲进她的脑子里—— 只有一间房。 谁能告诉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柒子瑾瞬间即变的表情毫无悬念的落进顾烨宸眼里，而他却假装自己没看到一般，继续神色无比自然的进行手上的动作——开门，插卡，开灯。 完事还特别恶趣味的故意提醒了一句已经完全茫然失措的柒子瑾一句：“进来吧。” 这一刻怎么说呢，柒子瑾一边僵硬的往房间里迈腿，一边深刻了一个词的意思，那就是：七上八下。 嗯......她现在的心情，就是七上八下的。（请原谅她这么没文化。） 站在廊灯下，听着身后轻轻的关门声，柒子瑾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大约四十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两章床，靠近门口的卫生间一张；靠近窗口的矮椅一张。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下面是一张桌子，旁边有一个用来堆杂物的柜子。 总体而言，环境还不错。 “怎么样？”顾烨宸的声音在她身后悠悠响起，似是带着隐约的笑意。 柒子瑾的脑子目前还处于梦游阶段，谁让她把“一间房”这三个字想的过于复杂了呢~~~~所以当她听见他的问句，原本应该暗藏在心中的os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她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我靠，你早说是两张床啊！吓死爹了！” ...... 话一出口，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 柒子瑾也是一愣，下意识转身就朝顾烨宸看过去，却发现某人已经放下了她的行李，正朝她慢慢走过来，而他看着她的表情则比现在的气氛更加诡异。 死定了。 柒子瑾心中一声哀嚎，面上却是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干嘛？” 顾烨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做答，直到走到她跟前站定，才缓缓低下头，他的鼻尖险些顶上她的，他才缓缓开口：“嗯，听你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失望？” 他的声音刻意的压低，却是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蛊惑。他甚至不经意的用手动了一下他的领带，柒子瑾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被他的长指带走，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看着她的反应，顾烨宸更加想笑，但又觉得她此时的窘迫很有意思，所以又往前倾了倾身子。柒子瑾下意识想躲，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轻轻的一声“咚”，她的背和墙面上的落地镜来了个亲密接触。 卧槽，这种老鼠被猫逼进墙角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柒子瑾整个背贴在镜子上，倒也感觉不到凉，只是双手不自觉的握拳，触到了手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泛起的薄汗。 靠！她的心跳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快，好像她一张嘴就要蹦出来了一样。 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表情朝顾烨宸瞪过去......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 你要是敢过来...... 我就敢跑！嗯，就是这么没出息：) 对面的顾烨宸当然是完全不知道柒子瑾此时的内心os，不过他倒是觉得她这样很好玩，所以抑制不住自己的恶趣味爆发，他决定再用另一种更直观的方式刺激她一下。 他微微探下身子，伸出双手撑在柒子瑾的身侧，彻底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然后靠近她耳边，小声问：“难道你以为是一张床？想跟我一起......” “睡”字还未出口，柒子瑾的脸和脖子已经红成一片，他的气息就喷在她耳边，熨帖着她的皮肤，将她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变得更加紧张。然后她紧握在身侧的双拳突然松开，直接抵上顾烨宸的胸膛，揪住他的衬衣，一个反身，就将他压在了镜子上——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角色变换了一下。 “顾烨宸，你觉得这样好玩么？”柒子瑾红透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低吼。 顾烨宸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低垂着眼睛看她，转了转眼珠想了想，点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他突然不说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下巴，“这么可爱。” 第67章 【镜子前面很诡异】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这么可爱。 这么可爱...... 可爱...... 可爱你妈个蛋啊！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你家一户口本都可爱！ 要知道柒子瑾平生最听不惯别人说她可爱，当然这个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亲爱的哥哥柒子默同学。 但是这个事要追寻到柒子瑾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某一天，她从她那个坑妹的哥哥那听来一个理论，内容如下： 一个正常男人评价女人，长得好看就说漂亮，长得不漂亮就说有气质，如果长得不好看也没有气质，就只能说她性感，如果连性感都算不上，那就只能说性格好了，可是如果连性格好都算不上，那就只能说她可爱了。 so......当顾烨宸说她“可爱”，这在柒子瑾的概念里基本等同说她一无是处，所以你不能怪她暴走，这事冤有头债有主，找柒子默再合适不过。 面对柒子瑾突然朝他挥过来的拳头，顾烨宸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卧槽，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作者，这是一个什么情况？（作者君捂脸：话是你自己说的，你自求多福吧。无辜脸。） 呃......好吧。 顾烨宸一怔，瞬间歪头躲过柒子瑾的袭击，同时抬起另一只手，夹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弯腰从她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反身一转腰，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再抓住被他夹住的那只手腕，轻轻往她身后一锁，柒子瑾整个人就朝着面前的镜子扑了过去。 眼看着她的脸就要砸上镜面，顾烨宸赶紧用另一手护住了她的下巴，才不至于让她受伤。 “你发什么神经？”顾烨宸瞥一眼被她的下巴砸疼的手心，低头瞪她。 柒子瑾闻言回头瞪他，依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顾烨宸，没人教过你夸我不能用可爱这个词吗？” “没有。”顾烨宸一脸茫然，“谁会去教我这么无聊的事情！”等等这个好像不是的重点，“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词夸你，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似是带着坏笑，而他的目光中也少了方才的诧异和温怒，瞬间就变成了可以洞悉人内心的清明，仿佛还有一些令人看不真切的雾气，有宠溺，也有温柔。 就像一个耐心且好脾气的主人，任由着新来自己家不就的小猫肆意撒野。 嗤~~~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形容！柒子瑾在心里默默白了自己一眼，然后再明面上把这个白眼扔给了顾烨宸，嘴硬嘀咕：“谁想要你夸我，神经病！”说完就傲娇的别过来头，不再看他。 顾烨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柒子瑾的耳根连着脖子一点点变红，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松开手上的劲，将她的整个身子扳过来。 柒子瑾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被他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压在镜子上，而且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莫名就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某种令人羞涩的y......靠之！ 如此想着，她的脸就越发的红了，就连眼神也莫名变得开始飘忽起来。 明明想要装作不经意的看一眼顾烨宸，然后趁他不注意从他的控制下逃走的，结果还不等她动作，就听到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怎么，想跑？” 好嘛，这下柒子瑾终于恼羞成怒了。她恶狠狠地瞪了顾烨宸一眼，翻手朝顾烨宸的肋间击过一掌。你妹的，不拆穿我会不会死？！ 顾烨宸眼看着她手下的动作，心知这小妮子心里没安好心，眼疾手快一手钳制住她的动作，却不想另一边她的腿有踢了上来...... 好吧，今天不让她吃点亏，她就不知道不应该在太岁头上动土！ ...... 无聊的战役最终结束，柒子瑾整个人都被顾烨宸用一种极扭曲的姿势控制在墙上——双手被他压在头顶，膝盖被他用腿顶住，完全挪动不了分好。如果不刻意的观察，基本上他俩现在的身体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完全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 配合这彼此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柒子瑾瞬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怜巴巴盯着顾烨宸：“我说，大神，你好意思和我一个小姑娘玩真的嘛？” “那不是你先挑的头？”顾烨宸嘴角隐隐带笑，“说你错了我就放开你。” “我要是不说呢？”柒子瑾依然很横。 顾烨宸垂眼瞄她：“那我就不放手，你要是不觉得累，我可以一直让你保持这个姿势。”说完身子往前又靠一分。 下一秒，柒子瑾的脸又红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他的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正从她的手腕缓缓流进她的的袖口，然后她的全身都有些发热。而且他们还是以如此亲密的姿势贴在一起，要让他完全忽略笼罩她周身的男性气息，还是杀了她比较容易。 而对于顾烨宸而言，此时这种状况同样让他煎熬，因为他只要一垂眼就能看到她脖颈连着领口裸露在外的皮肤，那隐藏于衬衫纽扣间的阴影，让他的思维有些抛锚。他真的是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吻她。 就这么僵持下去。 五分钟后，柒子瑾终于忍不了了。 “顾大大，我错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柒子瑾软了语气，耷拉着脑袋。 “真错了？”顾烨宸往后扯了一步，正准备缓缓放开她的手腕，就感觉到右边手臂一阵刺痛，是柒子瑾咬住了他。 猛地收手，柒子瑾从侧面踢了他的小腿一脚，然后整个人就像鱼儿一样，从他身侧的缝隙滑了出去，直接躲进了厕所。 “咔哒”一声，她打了反锁。 “......”顾烨宸站在卫生间门口愣了一愣，很是无语，但又觉得有些好笑。 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衣的袖口，揭开布料，可以看见两排清晰的压印，粉红的。顾烨宸低头看了一阵，深呼了口气，假装没事一般坐会到了靠窗的的床上，静静等着柒子瑾出来。 —— 柒子瑾在卫生间躲了十分钟，最终还是出来了。顾烨宸没有在和她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去洗澡。 原本是安静而祥和的晚上，柒子瑾趁着他洗澡的空当换了睡衣，准备拿了洗漱用品等他出来就去洗澡，然后滚回来睡觉，，但是......当她看见顾烨宸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的脑子瞬间就宕机了。 第68章 【漫天都是焦糖色】 室内的灯光并不明亮，而另一边卫生间内却是一片通明。 两相呼应之下，正好站在明暗分界线上顾烨宸，就像橱窗之内的模特一样，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线条都被这莫名的光线勾勒的异常清晰，甚至是肩背处残留的水汽都能够清晰看到。 而此时，柒子瑾的眼睛则直勾勾盯着他鬓角处一滴正顺着发丝滑落的水珠，缓缓下移......飘过他突兀的喉结，漂亮的锁骨，精瘦的胸膛，线条清晰腹肌，最终停在了他只围着浴巾的小腹边缘...... 貌似隐约间可以瞥见藏在白色浴巾下他的人鱼线？ 柒子瑾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有一声无比空明的“嗡”顺着耳朵深处就直冲进了脑子——卧槽，这是高原反应吗？她不受控制的咽了一下口水，还不等有其他反应，就听见顾烨宸的身影从她对面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看够了？” 柒子瑾一呆，抬头茫然看他，不经大脑的冒出一个单音节：“啊？” 顾烨宸双手环在胸前看她，微微歪了脑袋，眼中的光......有些难以名状。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柒子瑾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 啊？啊？啊？ 啊你妹啊！现在是犯白痴的正确时间吗！你怎么能怎么不走心！等等，现在不是进行谴责和自我谴责的最佳时间，关键眼前这个局面要怎么办啊？ 内心里一片焦灼，偏偏她的目光还就不受控制的朝他身上移了过去，卧槽~~~身材不错哎！现在貌似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一定要矜持啊，矜持！不能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而对面，顾烨宸看着柒子瑾迅速变红的脸和越发躲闪的目光，瞬间就觉得好玩起来。刚要伸手准备再逗她一下，却见柒子瑾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扬手就扔了手中的洗漱用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完成了转身捂脸一整套工作，顺带发出了一声气贯山河的尖叫： “嗷~~~！” 顾烨宸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么毫无悬念的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半天都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应该说什么。 尼玛，谁能给他解释一下这莫名其妙的尖叫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内心跑过几千万只草泥马的时候，隔壁却传来了无比清楚的敲墙声，还有一句略带着家乡口音的指责。 “隔壁的办事动作小点，别人还要睡觉呢！” ...... 顾烨宸听到一串乌鸦飞过头顶的声音，带过一片漫无边际的寂静......求他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翻了个白眼，他绕过柒子瑾身边。真的是不想理她啊。 “喂，你干嘛？”柒子瑾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 顾烨宸回头瞥她一眼，就见她依然用双手遮住眼睛，但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留出一条缝，正透过缝隙贼兮兮的偷看他。 她真无聊。不过也挺有意思。 顾烨宸装作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侧身坐在自己床上，声音懒懒答：“还能干嘛，睡觉呗。”神经病！ “哦。”柒子瑾弱弱应了一声，刚要放下捂着眼睛的手，转念一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瞬间转头瞪他，但在看见他的身体时又克制的别过头，质问道：“你睡觉干嘛不穿衣服？” 这......真是个妙问题？ 顾烨宸愣了一下，“柒子瑾，你有病吧？你会穿着西服睡觉？”他果真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柒子瑾想了想，刚要跟他说话，转脸就对上他暴露于灯光下的上身，比刚才更加清晰直观的展现在她眼前，完全没有任何遮挡。 “蹭”得一声，是柒子瑾听到自己肾上腺素瞬间飙升的动静。 感觉到鼻血马上就要喷出来了，她赶紧再次别过脸，严厉控诉：“那你起码也穿件衣服啊！不管怎么样你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姑娘啊，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嘛！”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很大声的说出来，毕竟就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啊。 顾烨宸闻言默了一下，然后他就极没有道德的笑了出来，伸手虚指两下柒子瑾，很是无奈的说：“拜托大小姐，我今天是为了接你好吗？谁能想到会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是想穿我也没带睡衣，你就将就一下吧。”他站起身来，往柒子瑾的方向走了两步，“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可以当自己在海滩。” 什么就海滩了？ 柒子瑾一听这话莫名就有些怒了，索性拿开了捂脸的手，转过身直面向他，理直气壮的说：“这和海滩怎么能一样？”她的眼睛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顾烨宸的腰间，“人家去海滩游泳起码有条泳裤啊！” 顾烨宸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身上，好像明白了。 “你是说这个？”他指了指浴巾。 柒子瑾又瞥了一眼，瞬间别过脸，不说话。 “那我摘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大手一挥，一把就扯掉了浴巾。 柒子瑾只看到一条白色的影子从他腰间跌落，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瞬间捂脸嚎了一嗓子：“啊！你穿上！” “穿上？”顾烨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明明他有穿衣服啊，只是比正常的裤子要短一点而已，当然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泳裤。 “穿什么穿，我根本就没脱。”说完这话，顾烨宸对着柒子瑾很不屑的轻嗤了一声，转身就靠在了床头上，枕着双臂无比闲适且好笑的等她反应。 柒子瑾保持着皱鼻子捂脸的动作五分钟，都没有等到顾烨宸下一个动作，心里刚刚有些放松，拿下手，转过头去看他，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到了——顾烨宸一副在床上晒节能灯的闲适模样，正嘴角带着坏笑看她...... 好吧，她果然是被他捉弄了。 柒子瑾心里有些愤愤，转头朝门口的衣架看了一眼。走过去直接拿了顾烨宸的衬衣，又重往他的床旁边走过去。 在床边站定，柒子瑾冷着一张脸低头瞪他：“你有意思嘛？” 顾烨宸想了想，点头：“挺有意思的。” “.......”柒子瑾默默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同时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他脖子以下偏移，以免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了气势。深吸一口气，她平复了下心情，对顾烨宸下命令：“起来，把衬衣穿上。不管怎么样，请不要让我看见你衣衫不整。” 嗯，难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顾烨宸抬头看她，就见她轻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不安，眼神也有些发飘。目光朝她的耳根移过去，就见那里已经有浅淡的红晕升了起来。哦，不对，是刚才的红晕还没退去，现在又被另一波红晕席卷。 似乎是自刚才在机场接到她之后，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她。 她的头发长长了，软软的垂在耳边，覆盖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衬着灯光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甚至可以看到她耳垂上细细的绒毛。好可爱。 嗯，她现在穿的是一款长袖的睡衣，干净清爽的草绿色，上面零星印着几个宝宝熊的图案。衣服的下摆还有两个口袋，带着两个毛球。如此萌系的打扮还真的是跟干练彪悍的性格有些格格不入啊...... 正在他出神的观察着柒子瑾的睡衣的时候，站在他床边的某人显然是已经不耐烦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反应，不如自己动手，柒子瑾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顾烨宸只感觉一团黑影直朝着自己面前压了下来，紧接着他就看到柒子瑾的脸已经贴近自己面前。红晕已经漫延到她的面颊，眼睛湿漉漉的，莫名就让人想要亲近...... 很想吻她。 所以，接下来的事就完全超出了柒子瑾的预计范围——正当她把衬衣往顾烨宸身上盖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抓住了，然后有另一只手拖出了她的侧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不知道怎的已经滚落在了顾烨宸的床上，而某人正躺在她身侧，正目光奇异的盯着她。 “顾......” 还不等她叫一声他的名字，她的所有感官在一瞬间就全部被他掠夺。 柒子瑾的身体顺江僵住了，某些被她强制遗忘的记忆就那么横冲直撞的映进她的脑子。那是在美国时顾烨宸朋友家里的沙发上，发生着于现在几乎无差的事情。而他的味道却是亦如当初一般清冽浓重，包围在她全身之中，牵引着她缓缓放松下来。 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莫名就再也说不出来，抗拒他的双手慢慢也没有力气，柒子瑾只看见头顶上壁灯发出的焦糖色的光芒，洒在面前人的身上，莫名就让她想要沉沦下去。 缓缓闭眼，她感觉到他的手探进了她睡衣的下摆，带起一路轻颤。那种感觉既刺激又让她感到害怕，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阻止，却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而那皮肤上的触觉并没有消减多少。 柒子瑾有些急了，睁开有些迷蒙的眼，朝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第69章 【亲爱的不速之客】 四周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屋子里暖气开的很足，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燥热，顺带勾起了隐藏于胸腔深处的烈火，借着某人不加拒绝的东风，分分钟就能燎了原。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我们的顾大神内心和身体都是滚烫的，就只有脑子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怀抱中她身体传来的温度让顾烨宸感到迷醉，鼻息间属于柒子瑾的气息又将他刻意隐藏起的记忆勾出，那其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而更多的则是来自于某人的不解风情。她似乎永远都不懂他的话外之音，哪怕他就差把话像在白纸上写字一样无比直白的视于她面前...... 而她的反应却是无比云淡风轻，将但是在美国那晚发生的一切最后只归咎为“意外”。这让人简直不能忍。 更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讲，她柒子瑾当时的反应，无疑让顾烨宸对自身的魅力产生的了质疑。 可是现在，当时情形宛如再现，甚至要比当时更加秀色香、艳。顾烨宸可以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她身体的反应，从刚开始的拒绝躲闪，渐渐变成了放任自流，直到现在似乎开始笨拙的迎合。 睁眼垂目间，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眼睛微微眯着，眉头轻蹙，似是不悦，又似是难耐。 顾烨宸坏心眼的低低一笑，目光从她的侧脸慢慢滑向颈间，他看见她漂亮的锁骨，还有躲在睡衣与皮肤间的大半个肩膀。然后他好像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尴尬也让他无比兴奋的事实——柒子瑾貌似没穿内衣。 目光就那么不由自主的慢慢朝她的胸前移了过去，可惜只看到几只被拉拽的有些变形的熊宝宝。心情顿时就有些糟糕，所以他类似报复式的低头重新吻住了她的唇。 这次似乎力度没有控制好，惹得柒子瑾募地睁大了双眼，轻轻闷哼了一声，不过好像只是叫了他名字的第一个字，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顾烨宸心中升起了一个很不道德且很不君子的想法——如果今天把她睡了，是不是就可以省掉那些追她的麻烦过程？ 感觉好像很靠谱的样子。 so......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付诸实践的。 一直徘徊在唇畔的吻，逐渐由深转浅，直至最后甚至变成了轻轻的吮点，然后慢慢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朝耳畔移过去。 轻柔细密的触感接触的耳垂，带起一阵奇异的酥麻，顾烨宸用余光看到柒子瑾微微睁开的了眼睛，眼底一片迷蒙之中，她轻轻哼了一声，更是让人觉得娇柔撩人，然后她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从未见过柒子瑾有如此令人心痒的小女儿态，顾烨宸心中暗暗发笑，但又像是被无声鼓舞，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他在她耳畔的轻吻，慢慢朝着她的脖颈移过去，顺带着他的手也不安分的缓缓探进她的衣底。 他的手指触到她腰间的皮肤的一瞬间，两人皆是一愣。 柒子瑾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眼看他，那眼睛湿漉漉的，好似被水洗过一般，募地让他心头一软，却无论如何也稀释不了他身体内，某种被埋藏许久却从未被释放的冲动。 他感觉到柒子瑾的手抓住了他的手，可他并不想就此放弃，还在缓缓的，一寸一寸的往上移动。 柒子瑾只感觉到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瞬间着起了火，*辣的一片让她很不舒服，而她抬眼是对上顾烨宸的眼睛，软绵绵的说出一声细不可闻的“放手”之后，整个人都沦陷在他眸子中的火海中了。 这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所以在感觉到他的手并未因此而停止动作之后，她努力挣大了眼睛，转头就朝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颈间一阵刺痛，顾烨宸身子猛地一僵，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某人，就见她眼中是一片化不开的怒气。 方才游离的理智回归，顾烨宸愣了几秒，才动了下身子，用另一只捏住她的下巴，低声下命令：“松开，咬疼了。” 柒子瑾硬是保持着这扭曲的姿势不撒口，瞥了一眼依然在她睡衣里的他的手，含糊不清的说：“你先放开我。” 顾烨宸有些无语，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感知一下手下的触感......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柒子瑾好像猜出了她此时的想法，朝他翻了个白眼：“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撒手。”说完，她齿间的力道又增了不少。 好吧。看来现在是没的商量了。顾烨宸低笑一声，缓缓把手往外退。柒子瑾感觉到他的动作，身子忍不住又是一颤，然后双手“护送”着他的手退到衣外。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就要滑出衣料的时候，他的手突然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柒子瑾身子一僵，瞬间又起了一层激灵。 凑流氓啊！临了还占她便宜！ “我松手了，你是不是可以也把牙松开？”顾烨宸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微微动了动身子，用一只手撑在柒子瑾身侧，刻意拉开了些他们之间的距离。 柒子瑾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身体一直都是贴在一起的，而且某人还穿的这么“凉快”，不由得额角冒出几根黑线，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改主意了。”柒子瑾翻了个白眼，“你刚刚占我便宜，不占回来非好汉！” 什么情况？ 顾烨宸一愣，还不等他反应，就感觉到脖颈上一阵刺痛，瞬间还有一片湿软贴了上去，狠狠吸了一下，马上就放开了。他身子一僵，还来不及动作，就见柒子瑾像一尾鱼一样，从他的臂弯下面滑了出去。然后站在床边坏笑着看他。 糟糕！ “你......”顾烨宸翻身起来，指着柒子瑾刚要开口讨伐，却听见房门被大力的敲了三声，然后就传来一个无比低沉且隐含着怒意的声音传进来，顿时惊得他和柒子瑾六神无主，因为那个人叫的是柒子瑾的名字。 而柒子瑾在愣了两秒之后，突然做出一种大祸临头的表情，无比惊悚的跟顾烨宸解释： “我哥啊！来的人是我哥！” 啊哦~~~现在该怎么办？ 顾大神内心是崩溃的。 第70章 【顾大神是心机boy】 自从柒子默进入房间之后，不满四十平米的空间内满满都是低气压。 柒子瑾坐在自己床上，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椅子上表情各异的两个男人，真的是分分钟想去狗带。 刚刚她听到柒子默的敲门声以后，立刻示意顾烨宸起来换衣服，然后两人分头行动，终于在两分钟之内将房间恢复成原样，这才开门放柒子默进来。 她到现在都无比清楚的记得柒子默开门后看到房间里还站着一个顾烨宸时的表情——当真是精彩。 于是三个人在假装很巧的打过招呼，就进入了当下这种类似于“干瞪眼”的状态。 柒子瑾低下头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她哥柒子默，假装很关心的问：“哥，这么大的雾，你怎么来了？路上多不安全的。” 顾烨宸听到她这样的开场白，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难道柒子瑾回来跟他在一起没有告诉她哥？ 偏头看了眼柒子默瞬间黑下去的脸...... 好吧，果然没说。 他无比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在柒子默发飙之前接过了话头：“额，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柒哥，你先不要怪子瑾。她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原本计划是她直接飞回家，然后就能直接回家的，但是没想到因为天气原因迫降在了滨城。 我也是临时接到她的电话，才过来接她的，只是没想到雾太大了，高速公路也被封了，所以准备先在这对付一晚上，明天我就送她回家了。” 柒子瑾闻言，眼神略带疑惑朝他望过去......卧槽，顾烨宸，你怎么编起瞎话来比我还在行？这什么的完全是张口就来啊？而且你干嘛管我哥叫柒哥，没事跟洛青川学个什么劲啊？ “你说是不是啊？”顾烨宸的声音突然增大了一点，转头给她递眼色：“柒子瑾，赶紧跟你哥解释一下。” 柒子瑾这才反应过来顾烨宸是在帮她结尾，连忙点头如捣蒜，就着他的话音说：“就是这样的。哥，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顾烨宸不是。” “原来是这样啊。”柒子默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转眼不着痕迹剜了柒子瑾一眼。 额......难道被发现了？ 柒子瑾心头一惊，下意识朝顾烨宸看过去，就见他倒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下命令道：“你看看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孩子，怎么进来半天都没给柒哥倒杯水。” 说着朝她歪了一下脖子，示意她去倒水。 当然也就是这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暴露了他隐藏在衬衣领口下的痕迹。 柒子瑾看见那个新鲜的压印，瞬间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赶紧给顾烨宸递眼色，让他保持刚才的坐姿别动，这才起身去给柒子默倒水。 ...... “哥，喝水。”柒子瑾把洗干净的茶杯放在柒子默身边的桌子上，正准备转身挪回床上坐下，却突然被柒子默拉住了手腕。回头狐疑看他，就听他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开始下命令了。 “小瑾，你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我找了你一路，很累了。” 柒子瑾一怔，斜起一侧嘴角，表情不善的看他。 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啊！ 话说柒子默你是故意想把我支开好从顾烨宸嘴里套话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搞笑，咱俩明摆着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给谁玩聊斋呢！ “哥，你很累了吗？”柒子瑾也摆出一个“狐狸”式的笑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要不你直接洗洗睡得了，现在都快9点半了，你吃什么都不会消化的。没准再整出个消化不良，大半夜的我也没地找着给你看病啊！” 这真的是亲妹妹啊！ 柒子默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抓着柒子瑾手腕的手也微微颤了两下，慢慢缩了回来。 但是你以为你哥我除了这招就没后招了吗？好歹我也比你多吃几年饭不是！那可都是生活经验，像这种此路不通的情况下，就应该换个容易攻破的对象，比如——顾烨宸。 柒子默低头默了五秒，再抬头时就换上了一副戚艾表情，他连看都没看柒子瑾一眼，直接望向对面的顾烨宸，语气委屈的说：“哎，你瞧，我这个妹妹啊，我明明都好久没见她了，结果她都一点没想我......” “没多久，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柒子瑾抗议。 柒子默理都没理她，继续絮叨：“顾博士你评评理啊。要不是担心她，我能跑那么远的路来接她啊？就是现在天气不好，雾大，要不然我也不能麻烦她不是。得，你看我这妹妹算是白养了，她就是出去给我买包泡面也是好的啊。” 柒子瑾：“.......#￥%……&*……%” 眼看着这一对兄妹在自己面前演戏，顾烨宸整个愣住了。他看了看一脸悲惨表情的柒子默，又看了看另一边双手掐腰一脸不爽的柒子瑾，觉得这就是个两面不讨好的差事。 但是......也并非是无利可图。 反正不管怎么样，看柒子默那眼角眉梢给他传递过来的消息，他是有什么话想问他，当然这问题肯定跟柒子瑾有关系。可是这一边柒子瑾的状态，分明就是害怕她走了之后，他哥柒子默趁机欺负他...... 嗯，这种莫名其妙被人保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她柒子瑾来保护了？ 笑话！ 两相比较，取对自己有利那个——就是帮着柒子默把柒子瑾支走，看看是不是可以从侧面打听一下柒子默的态度。 这么想着，顾烨宸已经开口了：“柒子瑾，去楼下超市买点吃的吧。正好我也有点饿了，你哥从家里过来挺远的，今晚也要在这对付一下，你不好太苛刻的。” 好吧，这话都出了，柒子瑾顿时感觉自己被出卖了。 她瞪了一眼顾烨宸，又转头看向眼角眉梢都带了喜气的柒子默一眼，妥协道：“那行吧。我出去买吃的。”说完拿上外套和钱包就往外走。 柒子默看了她一眼，狗腿的跟过去，在她就要关门的一瞬间递过来三张毛爷爷，小声说：“半个小时之内不许回来，我有事问顾烨宸。” 卧槽，完了！ 柒子瑾心中一惊，刚要伸手顶门，就听到房门一声脆响，连带着她那句没有出口的“不行”一并关在了门里。 第71章 【有其妹必有其兄】 随着房门撞上的声音，整个房间恢复了安静。 顾烨宸陷在椅子里，低头整理了下衬衣的袖口，再次抬头看向正朝他走过来的柒子默时，莫名就有些心虚。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朝柒子默摊了摊手，请他落座。 于此同时，柒子默也收起了方才跟柒子瑾嘻嘻哈哈的表情，换上了一副严肃冷峻的面容，眼神中丝毫不减的锐气与深沉，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即视感。 好吧，如果没记错他就是总裁，但是至于霸道不霸道，跟他没关系，他也没兴趣关心。 顾烨宸微微弯唇笑笑，没先出声。 “顾博士。”柒子默倒是显得很自然。他坐下身，拿过面前的茶抿了一口，似乎不太喜欢里面的茶叶，微微皱了皱眉。放下茶杯，他身子往后整个靠在椅背上，长腿下意识交叠，俨然一副要谈生意的架势，“好久不见。” 顾烨宸倒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开场白，微微愣了下，才微笑回道：“好久不见。” 柒子默点了下头，没再出声，微微低头看向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似乎正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他这样，顾烨宸莫名就有些不安，下意识捏了下自己衬衣的袖口，直视着他等他开口。 —— 十分钟后，柒子默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大的空间内的过分安静让顾烨宸隐隐有些焦躁，虽然他自认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不知道怎么的，如今这场类似警方办案时常用的心理战，莫名就让他有些心烦。而心烦意乱间，他的听觉似乎变得比平常更加敏锐，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来自隔壁的千奇百怪的声音...... 他左边隔壁的房间里应该住着一个单身男人，电视开着，但关了静音，正在讲电话，说的不是本地方言，听偶尔的几个词，似乎是在抱怨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与他房间对门的房间里没有声音，但是可以听见卫生间里有淋淋漓漓的水声——应该是个女人，正在洗澡。 那么靠近电梯这边的房间里，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且不间断传来男女的调笑声......好吧，非礼勿听。 顾烨宸有些郁闷，伸手按了按眉心，顺带着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间，隐约可以看到不久前被柒子瑾留下的齿印。那细微的痕迹浮在他的皮肤上，已经不似初时的新鲜，只留下清晰的一点红痕，不予言说间，更是带了些令人遐思的暧昧。 “顾博士。” 安静了很久的柒子默突然出声，吓了顾烨宸一跳。后者抬眸疑惑朝柒子默看过去，就见他的目光正落在顾烨宸的领口，嘴角似是不经意的带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烨宸心底一惊，心说柒子默不会是误会了吧？不过好像也没什么能误会的，毕竟都是那么点事，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得，但是这个立场好像不太对啊？说什么柒子默也是柒子瑾的哥哥啊，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家妹妹被他欺负了，说什么也没什么好果子可以吃吧？！ “这个......”前所未有的心虚突然溢满顾烨宸的胸腔，他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想要尽量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来，但无奈自己气场太强，无论怎样看起来都让人感觉不到谦卑，努力无果之后，最终作罢。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在脑海中迅速把自己和柒子默进行了一下角色代换，发现现在如果是他处在柒子默的位置——无论他表面上表现的多绅士友好，在其内心深处，都是想要把面前这个欺负了自己妹妹的男人一顿胖揍。 怎么说呢？哥哥对妹妹的情愫一直是一种很令人蛋疼的存在，一言以蔽之：天下只有我能欺负她，别的男人，我揍不死他！但如果是男朋友，可以另当别论。 那么问题出现了，他顾烨宸现在并不是柒子瑾的男朋友。这是目前唯一让人抓狂的bug！ “顾博士啊，你不要紧张。”柒子默语气淡淡的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水。 顾烨宸一怔，朝他看过去，就见他正好隐藏起嘴角的坏笑，还很是狡猾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就见他放下水杯，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问道：“你是喜欢小瑾，没错吧？”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现在不是照着他的脸直接兜过来一拳嘛？他都已经做好防御准备了！ “呃？”顾烨宸一呆，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完全不明白柒子默玩的是哪一出。 柒子默看他这样，倒是先笑了，他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说：“顾博士，你就不要隐藏了，有些东西很明显的，况且我也是男人，大家要互相理解，不是么？”说着，他又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什么就很明显了？顾烨宸有些懵，但表情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只是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脖子，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这句互相理解是什么意思，你理解了什么？大家能不能把话说开啊？ 你这样我很惶恐啊！ “呵、呵呵......”挣扎半天顾烨宸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接柒子默的话，最终只能用这种低级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另一边柒子默原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但看他顾烨宸还是一副“我不懂”的表情，无奈低头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跟他交流。 于是他调整了下坐姿，身子朝顾烨宸的方向谈过去，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鬼兮兮的，他警惕的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压低的声音对顾烨宸说： “顾博士啊，其实我各人很喜欢你的。当然我知道你喜欢小瑾也是很开心的。虽然我现在对你了解不是特别多，但是我觉得有你在她身边特别安心，倒也不为别的，起码能证明她不是弯的了，对不对？这就已经可喜可贺了！” 可喜可贺...... 顾烨宸嘴角抽了两下，这尼玛都是什么奇怪的词？ 柒子默倒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说得越发起劲，他身子又往前探了点，声音压地更低：“我跟你说啊，要是对付一般的姑娘呢，光有你这张可以迷倒众生的脸就行了。但是顾博士，你也知道我家小瑾不是一般的女人，当然她的智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个情商......算了，咱不提这么让人悲伤的事情。 我现在就跟你说怎么能让她发现她也喜欢你这件事。 其实特简单，就是一句话，你得让她发现你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喜欢她......” 顾烨宸看着面前柒子默一张一合的嘴，他听到自己心理防线在慢慢崩塌的声音。 果然是柒子瑾的哥哥啊，脑回路也不见得比她正常多少。 他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 柒子瑾被柒子默从房间赶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偷听了一阵墙根。 可是根本没有她预想中房内两个男人大打出手的场景发生，房间内安静的好像没有人存在一样，甚至好半天连一句说话声都没有听到。 她有些失望了。 一点都不好玩，果然现代文明社会下两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挥拳头的。当然这其中不包含广大的未成年人。 在门口发了一阵呆，柒子瑾最终还是决定先下楼，反正在门口守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真的下楼去买点吃的，毕竟她自己也有点饿。 从电梯下来，柒子瑾往酒店门口走，经过大堂的时候发现下午围在那里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酒店服务员在打扫卫生，从她们说话的间隙可以听出，那些被滞留在休息站的人们，最终还是决定赶在天黑之前从小路去到离这二十公里外的小县城找地方住。 反正是闲来无事，柒子瑾在大厅里站了一会，顺带跟值班的前台打听了下酒店餐厅的营业时间。得到的答复却是酒店的厨师已经下班。 好吧，看来晚上只能是吃泡面了。 从酒店出来，外面是好大一片空阔的停车场，下午滞留的车辆已经少了大半，剩下的估计都是在这住宿的人的车。 停车上的西边是一处很大的公共卫生间，整体砌着青灰色的瓷砖，房顶上亮着“公厕”的字样，厕字的“厂”字头已经不亮了，只剩一个“则”孤单单的隐藏在浓郁的大雾中。 公则.....挺有创意。 柒子瑾看着那字头笑了一下，转身拐进广场东边的24小时便利店，进去买了几盒泡面和一些零食出来。 拎着塑料袋正往酒店方向走，柒子瑾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才要回头去看就见一辆红色的跑车风一般的越过了她身边，在距离酒店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柒子瑾一愣，盯着那辆红色跑车，就见从车上下来一对年轻男女。那男的揽过年轻姑娘，抬头看见柒子瑾，忽的一笑，还流里流气的朝她吹了声口哨。 神经病！！！ 第72章 【悄悄临近的危险】 冬天的夜晚寒气四溢，就连嘴边呼出的哈气都在接触冰凉空气的一瞬间凝结成雾。 听见来自她身后的那声口哨，柒子瑾心头泛起隐隐的厌恶，但也不自觉回头朝声源看去，就见那一对年轻男女相拥着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从面相上看，男的似乎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一件短款的黑色夹克，配着深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款某名牌的运动鞋，怎么看都是一副富二代兼败家仔的造型。至于女的，那就有些奇幻了—— 现在明明是零下将近10度的气温，她倒是露着一双大白腿，艳红色的毛线针织裙勾勒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上身套着一件短款的羽绒服，敞开的领口间可以看到她那清秀的锁骨和一大片胸前美好，脚上蹬一双白色高跟长筒靴，更显得双腿修长，脚踝纤细，令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卧槽，尼玛不冷啊？！ 柒子瑾内心一声怒吼，下意识抬眼朝那姑娘的脸上看去，就见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妆容精致优雅，珊瑚色的口红描摹了她的唇型，配上那头大卷的栗色长发，怎么都有种朝阳v姐no.1的即视感。 额......这俩人什么情况？ 资深败家富二代带着自己的网红脸女友来这高速公路边的休息站体察普通民众的朴素生活？ 疯了吧！ “小姐姐，不要那样盯着我的女朋友看哦，看坏了你可赔不起。”资深败家富二代突然出声，这话明显是对着柒子瑾说的。 柒子瑾一怔，将目光移向那位资深败家富二代，刚要开口，就见那位网红脸女友先开口了。 她几乎是半个身子蹭上了富二代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假到让人莫名就像打12315，声音更是嗲到加了三斤白沙糖，用的还是让人发指的娃娃音：“亲爱的，你不要那样说人家嘛，人家女生会伤心的啦。”说着又往富二代身上蹭了蹭，低低娇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亲爱的，人家好冷啊，快点找地方住吧。” 人家好冷啊~~~ 尼玛怎么不冻死你啊！ 柒子瑾强压住上前揍这两个贱人的冲动，朝他们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深吸进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要淡定，才径自朝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等电梯下来的空当，她听到了败家富二代跟前台的服务员吵了起来。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什么。酒店的房间早在下午就被定完了，现在指定是找不到一间空房安置外面那俩奇葩，所以败家富二代觉得他的面子受到了损害，就跟前台服务员吵起来了。 在电梯关上的前一刻，柒子瑾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位败家富二代扯着脖子朝服务员大喊：“你一个服务员牛什么牛，你以为老子花不起钱嘛？！” 嗯......真同情你。 柒子瑾在心里默默的说，估计活到现在这孙子根本没遇到过不能用钱摆平的事，所以为他祈祷吧。希望今晚气温突破零下20大关，冻死你个败家富二代，别再给我们广大的富二代同胞丢脸。 这么想着，她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按下8楼的按钮，仰起头感受着电梯缓缓上升带起细微失重感。 —— 站在房门口，柒子瑾弯下腰把耳朵贴在门上，企图听到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的对话，但是废了半天劲，只是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其他的根本半点都没听到。 正当她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偷听，距离她两个房间的一道门突然打开了，然后走出来一个留着浓郁络腮胡的高大男人。 柒子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身形突然不稳，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墙角，才不至于摔倒。 那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他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姿势奇怪的柒子瑾，然后默默关上了房门，一步三回头的朝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柒子瑾看他迈进电梯，这才转身用力去敲房门。 半晌，房间内传来柒子默悠悠的一声询问：“干嘛~~~” “干嘛，干你妹啊，干嘛！柒子默你把门给我打开，我要进去！”柒子瑾双手掐腰站在门口下命令。 然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房门被打开了，露出柒子默鬼鬼祟祟的一个头。 “小瑾，没事不要随便骂自己，那样不好。”柒子默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柒子瑾捏了捏拳头，一脸不善的看住他，冷冷开口：“你不是饿了吗，吃的我买回来了，现在放我进去，立刻、马上。”说着她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 听着隐含怒气的语气，柒子默很是实相的往旁边让了让，放柒子瑾进屋。 —— 房间里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顾烨宸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柒子瑾朝他递过一个疑问的眼神，顺手把塑料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小瑾啊，我和顾博士还有事情没有谈完。你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柒子默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你有什么事还没说完？”柒子瑾转身看他，眼神中满是戒备。 柒子默往前两步，走回到顾烨宸对面坐下，抬头对柒子瑾说：“很要紧的事，有关你的。我刚刚跟你说了，让你半个小时别回来，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才十分钟，你再下去玩一会。半个小时后你再上来。” “柒子默，你不要太过分！”柒子瑾猛地上前一步，直接扯过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还半个小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骨科三个月游？” “......”柒子默表示他不敢不信，但他现在确实还有话没跟顾烨宸说玩完，于是他默默转头，朝另一边的顾烨宸递过一个求助的眼神。 而此时此刻，顾烨宸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眼前这对兄妹的相处方式。 他抬头看了看柒子瑾，又看了看柒子默，内心顿时乱成一团。虽然眼下他无比想要帮柒子瑾说话，但是想到柒子默口中所谓的与柒子瑾有关的事情，他还是很不道德选择在这个时候朝柒子默倒戈。 低头按了按眉心，他努力摆出一个无比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的对柒子瑾说：“子瑾，我跟你哥哥确实还有些事没有说清楚，先麻烦你出去一下，你带着手机，一会谈完我就给你电话，下去接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柒子瑾莫名就有些动摇了，她没说话，只是朝顾烨宸递过一个询问的眼风，想要确定这话是出于他本心，而不是被柒子默逼迫。 顾烨宸朝她微微点头，打消了她的顾虑。 好吧，既然这样，那她大不了就再下去闲晃半个小时。 柒子瑾撇嘴，极不情愿的松开了她哥柒子默的衣领，然后绕到床头拿了自己手机，说：“那我就再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一到我就给你们电话，别想再耍幺蛾子！” 柒子默点头如捣蒜，起身揽过自家妹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她护送到门口。才想把她推出门外，就被她反手抓住了手腕。 “干嘛？”柒子默问。 柒子瑾拧着眉头想了想，最终憋出一句话：“你不许欺负他。” 柒子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甩开被她抓住的手，直接把她推出门外，痛心疾首的说了一句：“女生外向！” ——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柒子瑾才坐着电梯下楼。 或许她真的有些女生外向，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护着顾烨宸不是？可是转念间又觉得不对，依照顾烨宸的身手，柒子默哪里能够欺负得了他？ 她真的是多虑了啊多虑。 心情顿时就放松不少。柒子瑾低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出电梯。 ...... 一楼大厅里已经没有刚才那一堆奇葩情侣的存在。 柒子瑾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如果现在不是冬天，她倒是很愿意出去溜达溜达的，但是现在外界条件不允许，最终还是决定找前台服务员问问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打发时间，虽然半个小时并不长，但是要让她无所事事，还是有些难熬的。 前台的服务员听完柒子瑾的话，指了指后堂通往二楼餐厅的通道，说：“女士，如果这样，我建议你还是去餐厅呆一会吧。虽然厨师下班了，但还是有茶点的，你可以在那坐一会。” 好吧。 既然这样那就去好了。 —— 刚才迈上二楼最后一层台阶，柒子瑾就听见了一道让她无比反感的声音，来自那个声音嗲到无边无际的朝阳v姐。 “亲爱的，你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要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吗？又不是我让天气变成这样的，下了这么大的雾，我有什么办法！嘤嘤嘤嘤~~~” 呃.....这种平白生出的头疼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柒子瑾细想，就听到有其他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呀，这样的天气谁都没办法嘛。我们也是跑出来玩，被困在这里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 柒子瑾有些诧异，最终还是迈进了餐厅，然后她就看到了几个从未见过的人，正与她之前遇到的那个败家富二代坐在同一桌。 第73章 【密室诡异杀人案】 偌大的酒店大厅里只零星的亮了几盏壁灯，明晃晃的悬在大厅里的柱子上，照亮空阔空间中的陈设。 微弱的灯光下，柒子瑾看到大厅正中的圆桌上坐着五个人，其中两个她见过，就是刚刚见过的败家富二代以及他的网红脸女朋友。剩下的三个似乎是来附近山里旅游的人，两女一男，穿着很休闲的样子，从远处基本看不出太鲜明的特征。 看样子这些人得在这对付一宿了。 柒子瑾默默的想，然后很是同情的扫了那几个人一眼，转身迈步朝临近他们的另一张桌子走了过去。找了个不怎么受人注意的角落，她坐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抬头朝圆桌那边看似不经意的瞄过去，就看见立在那三个不认识的人旁边的几副画架。 滨城是有名的旅游城市，挨着城边有几座小山，据说风景不错。滨城内很多艺术学院经常组织学生去山上采风。但是现在这大冬天的，就算是要采风，是不是也有点不合时宜？ 更何况外面现在起了大雾，山里必定下雪，这种天气进山画画，脑子被门挤了嘛？ 柒子瑾有些疑惑，下意识就朝那三个陌生人看过去——坐在中间的男生戴着眼镜，一副文绉绉的模样，似乎不太爱说话，身上裹着件很厚的冲锋衣，领口束得很紧；坐他左边的女生与他打扮类似，只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明显没有镜片，整个人看着有些呆，正低着头玩手机。 而坐在男生右边的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出现在眼前这种环境里，莫名就显得有些突兀。 柒子瑾微微皱眉，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遍。浓郁的黑发瀑布一般披在背上，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到她漂亮的侧脸；穿一件柠檬绿的毛呢大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肩膀微微缩着，似乎有点冷，也好像在生气。 奇怪...... 这样的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哎，妹妹，别苦着一张脸了。不就是手机丢了嘛，大不了哥哥我送你一款新的喽。” 是败家富二代的声音。柒子瑾移目看他，就见他身子忍不住朝着长发妹的方向倾过去，一脸讨好的表情，继续说：“刚刚你朋友也说了，你们是去山里玩的，现在又下了这么大的雾，肯定是找不到的了。” 哎呦，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柒子瑾微微挑眉，瞥了那败家富二代一眼，转头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个长发妹，等着她的回答。 长发妹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她摇了摇头，说：“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说完转头瞪了一眼旁边正在玩手机的呆脸妹一眼，“都是她着急要走，才弄成现在这样。还说什么赶紧下山还能回市里，现在好了吧，要在这破地方又冷又饿的过一夜。我真是有病才跟你们进山的！”说完还很气愤的踢了一脚桌腿。 “你这话怎么说的？”正在玩手机的呆脸妹瞬时就接上了话头，“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了桌面上，一脸愤怒的瞪着长发妹，厉声道：“苏小蔓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也不想想我和吴浩是为了谁才大冬天的上山去采风的！要不是你说你写生作业没做完，我们怎么可能陪你来这种鬼地方！ 本来你手机丢了就是你自己不小心，干嘛要全赖在我身上？要是当时能听我的话早走一个小时，我们从小路走也能回城里，何必现在在这挨着？” “照你这个说法，那就是我自己活该了？”叫苏小蔓的长发妹冷笑反问。 呆脸妹也瞪着她：“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说完哼了一声，扭过脸不看苏小蔓了。 柒子瑾看着有点愣，心说原来这人不可貌相是真的呢，你看这呆脸妹长得是不聪明，但确确实实是个狠角色啊！ 有点意思。 眼看着两面马上就要掐起来了，柒子瑾倒是越发有兴趣看下去了，反正她现在无聊，看看热闹也当陶冶情操了。 “你们够了啊！” 在一边充当背景布的眼镜男吴浩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拉了一把呆脸妹，又一脸歉意的望了望长发妹苏小蔓，开口：“你们都消消气，这个时候互相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先在这休息一下吧，等明天看看天气怎么样，咱们再上山去找小蔓的手机也行。”然后他朝败家富二代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打扰你了。” 嗯，这么看这个吴浩就是个和稀泥的啊。 柒子瑾心理默默想着，撇了撇嘴。然后她又扫了一眼呆脸妹，心力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呆脸妹和吴浩是一家子的？ 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好像跟她没关系，她就是看个热闹，只是看看，不说话，不参与。 ——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经过几回合毫无目的的嘲讽与旁听人员的不断和解中，柒子瑾大概把这几个人都了解了一下。 败家富二代，名叫*，并不是滨城人，网红脸妹子是她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名叫李晴明。他俩是原本打算去邻市新开的某家深处大山的度假村泡温泉，结果没想到半路遇到大雾，正好他们的跑车又出了些问题，所以迫不得已在这过夜。 而至于其他几个，眼镜男吴浩、长发妹苏小蔓，还有呆脸妹方丝语，则是在滨城某艺术大学在读的研究生。 听他们言语间表达的意思，似乎是临近期末，长发妹苏小蔓因为之前和男友出去旅游，没有上交写生作业，现在男友变成了前男友，心疼伤心之余不能连学分也丢了，所以她的好友呆脸妹方丝语和眼镜男吴浩一起趁着周末带她来山上写生赶作业，却没料到天气变化，现在道路被封，晚上雾大去哪都不安全，所以想在休息站过一宿，结果现在房间没了，只能挨着了。 哦~~~这倒霉催的大雾。 其实听他们说这些，柒子瑾心里还是蛮有感触的。 毕竟结合自身所处环境考虑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这大雾，她就不会被困在滨城，那么顾烨宸也不会赶来接她，也就不会被困在休息站，她也不用跟他共处一室，那么后面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更不会被前来找她的柒子默抓包....... 她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有房间不能回，且极有可能明天还会接受莫名其妙的审查盘问的境地。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对，就是这句。 柒子瑾无奈捂脸，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事已至此，似乎除了面对，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她更关心的是，房间里柒子默应该没有把顾烨宸怎么样吧？ 真是越想越烦。 —— 不远处的圆桌上，几个方才认识不久的人很快就相谈甚欢。当然这具体表现为败家富二代*对长发妹苏小蔓表现出的强烈好感。 柒子瑾眼看着*的女朋友李晴明的脸越变越丑，心底不禁悠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同情，还有些感慨——为啥她家老哥就不是这种随便拈花惹草的人呢？好伤心。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个餐厅服务员，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塑料袋走到了圆桌边，然后毕恭毕敬的对*开口： “先生，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帮您买回来了，请慢用。”她把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手伸向*，“先生，这是找您的零钱。” *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意摆摆手：“不用了，算作给你的小费好了。”然后他就率先打开了塑料袋，拿出一瓶奶茶递给了苏小蔓。 结果还不等苏小蔓伸手接过，那瓶奶茶就被呆脸妹方丝语接了过去，她说：“不好意思啊，张先生，小蔓她不喝奶茶的。” 服务员抬眸看了一眼苏小蔓，微微攥了攥拿着零钱的手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并没有离开。 “哦，这样啊。不喝奶茶，那给你绿茶好不好？”*似乎毫不在意，又拿了绿茶递了过去。 苏小蔓微笑着接过，低声说了声谢谢。 *似乎很受用，又拿了其他东西分给了在座的人，然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很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在这期间他没注意到坐他身边的李晴明脸色变得越来越臭。然后愤愤然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她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候在一边的服务员，“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服务员给她指了个方向，然后抬眼看了眼室内昏暗的灯光，又说：“要不我带您去吧，现在没有人，有点黑，您别摔到。” 李晴明点头道谢，就跟在服务员身后往餐厅里面走去。 坐在一旁仿佛已经混在夜色中的柒子瑾无比淡定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聊在她心上又打了一个印......好烦。 —— 等李晴明再次回来的时候，桌上其他几个人却已经偏离原来的话题，开始聊起了在这休息站附近发生的灵异事件。 “你们干嘛要在这种时候讲这种故事”李晴明阴沉着脸落座，“大晚上的，就咱们几个，很吓人的好嘛！” “说说又没什么问题。”*答的很随意，抬眼瞥了李晴明一眼，站起身来：“厕所是在那边吧？”他伸手指了指餐厅里面。 李晴明点了下头，“嗯”了声。 “那我失陪一下。”*笑着说了这句话，就往餐厅里面走了。 李晴明抬目注视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小心点啊，里面黑。” ...... 五分钟之后，正在桌上几个人将恐怖故事讲得起劲的时候，突然间停电了，紧接着就从餐厅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死了。 第74章 【匪夷所思的意外】 是在从机场到滨州市内的绕城高速的休息站。 附近临近g32国道，方圆三十公里内都是幽深绵延的大山，山内小路遍布，但因为防护措施较差，且路况不佳，所以平时在夜间并没有多少车辆通过，而现在浓雾密布，山中小路更是危险重重，自然也没有人敢去踏足。 于是，这座距离滨州市内最近的休息站，就成了路过且无法继续赶路的人在迷雾中唯一的一处闭所。 而很明显的，这座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休息站，并没有它呈现给人们的那么安全。 不然，*也不会死在这。 并且是以这么难看的姿态。 —— 电灯突然熄灭的前夕，柒子瑾最后听到的话来自于长发妹苏小蔓。 而在此之前，说话的却是呆脸妹方丝语，彼时她身处于昏暗的灯光之下，双手合十放在桌上，贴近自己的嘴唇，目光无比诡异的缓缓从坐在桌边的几个人脸上滑过去，甚至连坐在一边的柒子瑾都没能幸免。 柒子瑾眼看着方丝语用类似巫婆一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之后缓缓移过目光，再用沙哑且阴森的语气说出下面这些话： “你们知道这附近曾经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么？ 我跟你们说啊，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地，很邪门的。就那附近那边的g32国道，前年发生了八车相撞的惨剧，我听说自那之后，靠近出事地点的那个收费站，经常会在晚上看到有8辆车排队过收费站，还有一次最邪门的是，他们第二天轻点钱柜，发现钱盒里多了一张冥币，而调出监控录像来看，就发现昨晚一辆过路的车，根本没有轮胎。” 原本只是个高速公路附近经常可以听到的鬼故事。柒子瑾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方丝语这些话明显吓到了其他两个妹子，尤其是网红脸李晴明，整个长大了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半晌她才有些迟钝的用手捂住了嘴，一脸慌张的望向对面的吴浩，结巴着撒娇道：“讨厌啦。都说不要讲这些吓人的事情嘛。人家胆子小，这样晚上都不敢睡了。” 柒子瑾默默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想说你要是继续用这种苏的可以掉皮的声音说话，她要是忍不住把你揍了，可不能怪她下手太狠。 当然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要是真拿到明面上来，估计人家李晴明掉两滴眼泪所有的事就都解决了。 没办法，谁让她柒子瑾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长久不说话的眼镜男吴浩突然出声，音色里似是带了两分鄙夷，嘴角的笑里也带着几分轻蔑。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随意往桌面上一磕，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长发妹苏小蔓，又移目看向李晴明，淡淡开口： “高速公路上这种事情很多的，各种地方都拿来当做谈资。 不如我跟你们说点真事？”说着他从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出来，点燃，慢慢吸了一口。也不等苏小蔓和李晴明有其他意见，他已经缓缓吐出烟雾，顺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出事的地也在咱这附近，不过不在高速公路上，在旁边的山道上，一个比较靠里的位置，路很险不好走，经常出车祸。 我记得这事是前几年发生的。好像是有几个进山自驾游的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开车经过那段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车灯突然不亮了，所以他们就减慢了车速，想要慢慢下来，结果快到拐弯的时候，迎面过来一辆装运了渣土的大卡车。 烟尘弥漫，强光刺眼，什么都看不清楚。几个人越是慌张，越是想要赶紧离开那段路，结果没想到就在和渣土车侧身而过的时候，他们的车还是被刮了一下，然后整个车身开始不稳，最后直接翻下了悬崖。 作为司机的那个人，为了保护自己，在车子冲下悬崖的一瞬间，把方向盘往自己的方向打了过去，所以他成了全车上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 吴浩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只听周围一片寂静，然后是方丝语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吴浩接话，转头看着她微微牵了牵嘴角，笑：“最后那个开车的也死了。 不过是一年后，周年的时候他来给他丧命的几个朋友烧纸钱，却在出事的地点真的看到了那几个因他而死的朋友，结果就在那个时候一辆车经过，直接把他撞下了山崖。可是后来据那名司机说，他当时根本没有看到前面有人。 所以.....是他死去的朋友要他下去陪他们。 毕竟，没有谁能够躲得掉。哪怕隐藏得再深，总有一天也会被揪出来的。” 说完最后一句，全场的气氛在一瞬间就莫名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没有说话。 吴浩低头兀自笑了笑，看了眼自己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头，抬手就要把它按灭在烟灰缸里，就见他身边的苏小蔓下意识把放在桌上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声音呐呐道： “你还是别讲这种东西了，太......”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咔”的一声，整个屋子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停电了。 伴随着在场几个妹子的尖叫，只看到黑暗中吴浩指尖夹着的烟头散发出微弱的红光，紧接着就从餐厅后面传来一声巨响。 几个人顿时全都呆愣原地，立刻纷纷起身，带动椅子划过地板的刺耳声响。 一片混乱中，柒子瑾似是听到有水流的声音，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她胸腔中漫延开去。 “都别动！” 不知道是听见了谁正往卫生间走的动静，柒子瑾立刻喊了一声，紧接着她就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借着那微弱的一点光快速扫了一遍面前彻底愣住的几个人，快步朝卫生间的方向赶了过去。 —— 几个人在卫生间门口停住，柒子瑾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看到有细缓的水流正从男厕里顺着瓷砖慢慢流出来，印在大厅与卫生间的交汇处，形成一道很不起眼的痕迹。 就在这时，电灯突然亮了起来。 明亮的光线窜过房间内所有角落，莫名就让人心中升起几分诡异。 “*！”正在所有人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光亮不适应时，网红脸李晴明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快步冲进了男厕里。 柒子瑾扫了剩下几个人一眼，紧跟在李晴明身后走了进去。 —— 水流是从男厕靠墙一边最后一个隔间内流出来的，越是靠近，就越能看清混在水流中的丝丝血迹。 李晴明在看清血水的一瞬间愣住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上前开始拍打最后一间隔间的门，顺带着还大声呼喊着*的名字，但是隔间里面没有回应。 “靠边。”柒子瑾上前一把拉开了李晴明，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一脚直接踹上了隔间的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隔间的门就被踹开了，然后就看到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壁挂式水箱直接砸在*的头上，而*正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任水流混着鲜血，浸染他浑身的衣服。 柒子瑾愣了一下，转头对同样呆住的李晴明喊了一嗓子：“打120！”说完就走进隔间，想要将压在*头顶的水箱拿开，但无奈铁质的外壳有点重，她搬不动，最后只能叫来吴浩帮忙。 只是，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的想要救*，但推开水箱的一瞬间，看到他那已经被砸到血肉模糊的脑袋时，柒子瑾就知道一切都晚了。她在原地站了5秒，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烨宸的手机。 没人接。 那就换柒子默的。 响铃三声，电话被接通。还不等柒子瑾说话，柒子默就已经开口：“老妹啊，现在还没到半个小时呢，还差3分钟，你再等等。” “等你大爷啊！柒子默，我现在在二楼餐厅，有人死了。你赶紧和顾烨宸下来。立刻，马上！”说完她愤愤然挂了电话。 走到门口看了看刚刚和她历经整个事情发生的几个人，叫他们回原来的桌边坐好，自己则站在男厕门口等着顾烨宸过来。 —— “柒子瑾，你丫的还真是柯南啊！去哪哪死人！” 在顾烨宸勘察尸体的时候，跟在旁边的柒子默小声跟柒子瑾打趣。 柒子瑾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启齿的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对了，你打电话报警了吗？” “你觉得呢？”柒子默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光顾着玩尸体忘了正经事，所以我直接打电话给洛青川了，他现在调来了省城，大家都有的照应。” 柒子瑾是真的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和警察可以互相照应是什么意思，只是无比嫌弃的看了柒子默一眼，转身遛到了顾烨宸身边，用手肘蹭了蹭正在勘察现场的他，低声问：“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这显然就是一起意外。”顾烨宸皱着眉头答，“但是很奇怪。” 第75章 【奇怪的心理分析】 因为事发突然，且又是晚上，所以在要保证不影响其他在休息站内其他人的前提下，对现场进行保护，并将涉及这次意外的几个相关人员单独隔离出来，等待警方赶到。 对于这种安排，涉及到这次意外的几个人并不买账，表现的最为激烈的要数呆脸妹方丝语。 她抱着双臂一脸鄙夷的看着正在努力做协调工作的柒子默，语气里是毫不隐瞒的鄙夷且带着怒气：“我说这位哥哥，你又不是警察，在这瞎指挥什么？还要我们听你们安排，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说完瞪了柒子默一眼，低声抱怨，“怎么那么倒霉，我看今天就不该出门，惹得这些事！” 听见这话，一向以霸道总裁自称的柒子默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了一口，下意识扫了一眼男厕的方向，顾烨宸和柒子瑾正在里面勘察现场，估计现在没空过来帮他的忙，所以眼前这个局面只能他自己收拾。他还一定得收拾好，不然一会他俩出来他没法交代，更重要的是，等一阵洛青川带着人来，他必然不能丢自己面子。 “这位小姐，请你注意一下用词。”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结果还不等他开口说下面的话，方丝语就先急了，她直接走到柒子默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大声质问。 “你叫谁小姐呢？你妈没教你好好说话嘛？！” ...... —— “放置水箱的三脚架已经生锈了，说明这种挂顶式水箱已经有些年头。”柒子瑾整个人挤在卫生间窄小的角落里，一边小心的避开*的尸体，一边踮着脚观察着出事隔间的布置。 卫生间隔间是靠墙而建，墙面铺满瓷砖，因为时间太久有些瓷砖表面已经裂缝，靠近顶部的附近还残留了一些水渍，泛着深浅不一的黄色，那里应该就是原本放置水箱的地方。旁边还有两只钉在墙上的三脚架，其中靠近外侧的那个已经弯折，不难想到就是因为它擦，水箱才会掉落，砸死了*。 柒子瑾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隔间其他三面皆是由五合板构成，表面没有明显痕迹，应该是有人定期清理擦洗。 然后她转过头，仰着脖子吃力靠近那个弯折的三脚架，仔细观察。 “靠近底端的螺丝有松动，应该是水箱掉下来的时候惯性所致。上面保持稳定的螺丝掉了两颗，应该就在这隔间里，等一下需要找一下。”柒子瑾说。 顾烨宸抬头看了她那扭曲的姿势一眼，从*身边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手，扶过她的胳膊，把她带出了隔间。 “现在没法找，在警察来之前还是得尽量保证现场没有被破坏，另外，螺丝是不是掉进了下水道这还两说。目前咱们只能从别的地方找找看。” “这样么？”柒子瑾有些诧异，但突然想起了他一开始说的话，瞬间来了兴趣，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刚刚说这个现场很奇怪，到底哪里奇怪？” 顾烨宸垂眸看她，并不直说，而是指了指旁边几个空的隔间，问：“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受害人一定要在这个隔间，明明前面三个都是空的。”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但柒子瑾并不明白，她斜眸狐疑看了一眼他，索性直接过去看前三个隔间。 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靠近门的隔间里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纸篓，只有几张用过的纸巾扔在地上；第二个隔间里相对有点脏，瓷砖墙上有一个并不明显的泥手印，蹲便附近也有些泥点；第三个隔间内便盆内也没有冲干净，但是似乎并不影响使用。 柒子瑾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恶心。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公用卫生间嘛，总是避免不了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平时刻意无视也就没什么了，但是现在要很仔细的去关注这样，这真的是有点超过柒子瑾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顾烨宸一脸疏淡的看着她的反应，语气淡淡的说：“按照正常人的惯性思维，普遍都是选择第二个隔间，而至于靠近门口的，因为心理作用会让人觉得没有*，所以一般不予选择。”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柒子瑾撇嘴看他。 “这也不尽然。”顾烨宸脸色依旧疏淡，走过她身边按照她的次序，依次打开了几个隔间的门，边往里面看着，边说：“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喜欢在中间的事物，因为相对而言比较有安全感。当然这个在女性身上变现的更为明显。”他瞥了一眼柒子瑾，说下去。 “因为女性比男性更害怕孤独，而对于最后的事物而言，总给人造成一种不安全感。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也跟女□□看恐怖电影有关。毕竟所有的鬼都躲在最后一个隔间里。” “......”柒子瑾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理论，“你......” 顾烨宸扫她一眼，打住她的话头：“当然你不在这个范围。” 柒子瑾捏了捏拳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好了，说正事。”顾烨宸看她憋得内伤的样子心里很是暗爽，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轻快，“所以，受害人为什么不去第三个隔间，而要选择最后一个？”说完，他狡黠一笑，目光幽深的看着柒子瑾。 原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柒子瑾有些不解，但脑中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并且是有理有据的那种，但是她一时竟想不到这其中的缘由。 正在她低头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女声，似乎还掺杂了柒子默的声音。心下顿时一惊，抬头看了一眼顾烨宸，两个人就同时朝外赶过去。 —— 此时的餐厅大厅内已经是乱作一团。 酒店的服务员在餐厅入口处站成一排，剩下的几个人和柒子默都围在圆桌边，呆脸妹方丝语正仰着脖子瞪着柒子默，眼看着就要动手。而柒子默则是一脸无辜加无奈的表情，双手举在二侧，偏着头看向别处，似乎根本不想搭理她。 眼看着别的女人欺负自家老哥，柒子瑾当即就不干了。 她快步冲到柒子默前面，一把将她拦在身后，同时用一只手挡住方丝语，说：“干什么，不许打架，往后退！”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柒子瑾，柒子默愣了一下，怎么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而且这个人为什么还是他家妹妹？ 等等，这个人物关系是不是搞错了？作为哥哥被妹妹保护...... 好丢人啊！ 柒子默顿时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假做不经意一般往旁边挪了一步。 他才没有被保护！ 等他昨晚这些动作，正准备道貌岸然的看柒子瑾和方丝语掐架的时候，迎面就看见顾烨宸冷着一张脸走到了他身边，那看似冰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他的同情和慰问。 这......是不是把人丢得更大了？ “你们是什么人啊？”方丝语昂着头用鼻孔看住柒子瑾，恶狠狠的质问道：“你们凭什么决定我们应该干什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凭什么要限制我们的自由？而且，麻烦你教教这位帅哥，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会说话呢？” “谁不会说话呢？”柒子瑾顿时就有点怒，她才不允许说柒子默哪怕一丁点坏话。毕竟那是她哥，只能她欺负。 “哎，这位小姐。”柒子默从旁边又冒了出来，“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叫谁小姐呢？”方丝语瞬间就转移了攻击目标，再度朝向柒子默，“你不知道小姐是骂人的话嘛？我刚刚都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管我叫小姐呢！” 柒子瑾和柒子默对视了一秒，叹气无语中。 “能不能别吵了？” 冰冷的不含一点情绪的声音响起，顾烨宸伸手把柒子瑾往自己身后拽了一下，然后抬目冷冷看着方丝语说：“不过是个称呼的问题，也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你要是听不惯小姐，我们可以叫女士，只要不嫌自己太老。” 方丝语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英俊男人，只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气，莫名就让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就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虚了下去：“你、你又是谁？” 顾烨宸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凉凉从她脸上扫过，顺手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滨城市公安局心理顾问，有问题可以跟我说。” 仅此一句话，当场所有人瞬间就被怔住了。 柒子瑾就那么眼看着方丝语的震惊僵了一脸。 卧槽，这仇报的好爽！ “看什么看，大家都坐好。”柒子默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了，瞬间就多了几分霸气，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站的几个人，说：“麻烦你们几个现在这里等一下。”然后迈步朝餐厅服务员的方向走过去，让他们麻烦腾出来一间空房以便询问，最后又鬼鬼祟祟的走了回来。 他站在顾烨宸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应该是这个流程没错吧？” 柒子瑾听得清清楚楚，无奈叹了口气，默默朝他的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重点是......她怎么从顾烨宸和柒子默身上闻出了浓浓的□□味？ 第76章 【再抱紧紧一点点】 实质上，柒子默问酒店方面征求来的用来询问的房间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因为，当顾烨宸提出来要他们分别接受询问的时候，眼镜男吴浩不干了，他指了指站在一边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柒子瑾，语气轻慢的说： “警官同志，我们在这说话的这点时间，您这位朋友一直都在旁边，有什么问题您直接问她不就好了。”说完转头看向柒子瑾，“她不会也是警察吧？今天还真是巧哦。” 柒子瑾还神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根本没理向她发问的吴浩。 顾烨宸顺着吴浩的目光瞥了一眼柒子瑾，然后转目冷冷看住吴浩，说：“她是法医。” 就在这时，柒子默的电话响了起来，紧接着就看到一队人拐上了楼梯，带头的正是洛青川，他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朝大厅内张望着。另一边坐着的柒子默看了一眼手机，站起身就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 毫无意义的寒暄了两句，柒子默给洛青川指了指发现*尸体的卫生间，然后就把他引到了还在发呆的柒子瑾面前。 “青川啊，你是知道我是不愿意麻烦你这个警察叔叔的，但是无奈这货是个柯南体质，去哪哪死人啊。”他扯了一把柒子瑾，“有什么问题你还是问她吧。她一直在这，比较清楚。还有几个和死者一起的人，在那边的桌边等着。”他朝另一边的指了指。 柒子瑾这才回神，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围在她面前的几个人，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洛青川熊抱住了，还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好久不见啊，有没有想我？”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一边的顾烨宸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而洛青川则是一脸尴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虽然他见了柒子瑾内心中也是无比激动，但是......眼前这个情形似乎不太合适他们久别重逢欢呼雀跃吧？ “老柒，你先下来。”洛青川双手扶着柒子瑾的要，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但柒子瑾完全不为之所动，依然抱着他的脖子。 站在一边许久却被当做空气的眼镜男吴浩率先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步直接站在了洛青川面前，冷声说道：“警官同志，您有什么问题赶紧询吧。现在都这么晚了，我们几个也是要休息的。”说着他朝坐在另一边的苏小蔓和方丝语还有李晴明看过去，不经意间眼神中似是有其他感情流露。 顾烨宸眼看着这一点，往前一步，直接伸手捞过柒子瑾的后衣领，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从洛青川身上扒拉了下来，抬头对洛青川说：“洛队长，我现在先带她上楼去换件衣服。”低头瞥了一眼柒子瑾套在外套里面的卡通睡衣，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就把她往门口带。 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迅速，洛青川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顾烨宸已经把柒子瑾拖到了楼梯口。 等等，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今天有点奇怪？ 一直强势围观的柒子默这时冒了出来，轻咳了两声顺带着拍了拍洛青川的肩膀，低声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现在没时间跟你细说。所以，你还是先带人办案吧。我就在旁边看看，不说话。” 洛青川无奈看他，喊了一声：“小周，带人去做笔录。” —— 柒子瑾就这么莫名其妙被顾烨宸拽下了楼，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楼的楼梯间里了，朝外看过去，不出十米就是电梯门。 “你干嘛呀！”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拽上电梯，柒子瑾猛地一把甩开了顾烨宸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怒去的瞪着他：“你干嘛把我弄下来啊，案子还没破呢！” 顾烨宸转过身一脸平静的看她，语气淡淡的问：“那么你现在去能帮上什么忙？” “......”柒子瑾一愣，这还真一时说不上来。但是说实话是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她梗着脖子看顾烨宸：“我可以跟着一起处理尸体啊。” “处理尸体？”顾烨宸闻言嘴角笑意更浓，往前一步靠近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柒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回国，根本没有帮着处理尸体的资格。即便是有洛青在那，他也还是得依照制度办事。” “so？”柒子瑾丝毫不以为然，撇撇嘴。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回房间去，把所有的工作交给洛青川自己处理，当然作为现场证人，他们会在后期会找你谈话。”顾烨宸答的很轻松。 柒子瑾歪头想了想，他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她就是不想这么轻易让他得逞，撇嘴仰头瞪着他，“那我要是不想跟你回去会怎么样？” 她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顾烨宸挑眉看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语气却是比方才冷了不少：“真不回去？” 他这么好说话真的是奇迹啊。 柒子瑾有些狐疑，斜了眼睛像狐狸一样盯着他，点头：“不想回去。” “想好了？”顾烨宸继续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跟前。 嘿，还真是没见过他这么有耐心。 柒子瑾的胆子不禁肥起来，特豪迈的一点头：“想好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原本只是她腹诽的一句话，但顾烨宸好像听到了一样，垂目看她。那眸子里一片暗沉，深的就像无底的水潭，任是有千般风浪，都不能激起哪怕一丁点涟漪。 柒子瑾莫名就有些慌，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可是还不等她迈步，就看到眼前顾烨宸的身子突然沉了下去，然后他的双手就缠上了她的大腿——她整个人被他扛起来了。 “啊——”柒子瑾一声低呼，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就朝前倒了下去，然后她的额头就狠狠撞上了顾烨宸的腰背，不是特别疼，但也隐隐有些晕乎，这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下。 “别乱动。”顾烨宸的声音从顶端飘过来，说着还是试探性的松开被他抓住的小腿。 柒子瑾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往下滑了一点，赶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弱弱的继续狡辩：“顾烨宸，你无赖！放我下来。” 放她下来？ 怎么可能。 顾烨宸坏心眼的想，嘴角的笑意也不自觉深了几分，音色懒懒说道：“你要是乖一点，也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没机会了。” “你！” 结果还不等柒子瑾说出后面的话，顾烨宸已经迈开长腿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还不忘好心的提醒她一句：“柒子瑾，如果我是你，现在会把脸捂起来。毕竟对我而言，扛着一个女儿上电梯，并不算什么太丢人的事，但是你......”他轻笑了一声，“啧啧啧，这就不好说了。” 尼玛，这种时候你跟我耍什么文艺范流氓！ 柒子瑾内心中焦灼一片，用力撑起脑袋朝顾烨宸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他逐渐迈动的长腿。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大堂区域，她才不要被人看见她这么丢人的样子，下意识就开始踢腿，边踢还边小声怒吼道：“顾烨宸，你丫的赶紧放我下来！你现在放我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居然还敢威胁我？ 顾烨宸侧眸看了一眼趴在他肩上的柒子瑾，一手用力扣住她乱蹬的双腿，另一只不轻不重的在她的臀上拍了一把掌，“小声点，你巴不得被别人看见是嘛！” “......你！” 感觉到来自她臀上的触感，柒子瑾整个人僵住了，瞬间脑子里只用“轰”的一声，一股热流就从她脸上漫延上升，所有的感官都顷刻间退化崩坏，只余与他皮肤相接的地方，那灼热的体温传来的那么明显。于是她后面威胁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迈过走廊，终于到了光线明亮的大厅。 柒子瑾突然想起这里还有值夜的前台服务员——要是被她们看到她被一个大男人扛上电梯，那就真的是没有脸活下去了。 脸上的热气在不住升腾，顺带着她此时头朝下，血液全部汇聚在了脑补，她只觉得脑子有些晕乎。但她还是本着最后一丝理智，把脸朝靠墙的方向别了过去。 她才不想别人看见她此时的惨状。 而顾烨宸，因为刚才那看似有意实则无意的一巴掌之后，他整个人也不太好。 明明用的力气不大，但是手心中就是有一种*的感觉，那么清晰的存在着。还有那掌心中方才传来的绵软触感，正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也有些莫名的怪异，却是异常的舒服，且让人无法忽略。 按下电梯的按钮，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微微眯了眼，故意将扣着柒子瑾腿的胳膊松了两分。 柒子瑾感觉到自己身子下坠的危险，下意识的将他的腰环的更紧。 然后，顾烨宸就从电梯门上的反光镜面上看到了自己不厚道的微笑。 再抱得紧一点啊！ 第77章 【我们看到的假象】 电梯终于在“叮”的一声之后停住。 柒子瑾依旧保持着被顾烨宸扛着的姿势，只不过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软绵绵的挂在他的肩膀上，就像一条海带。 走廊里一片寂静，顾烨宸迈出来，径直朝他们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长时间的头朝下，柒子瑾感觉她的脑子因为充血而有些犯晕，脑门也有些涨。等到回了房间之后，顾烨宸把她放下来，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双腿不自觉的发软，连带着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靠着门边的墙壁就滑了下去。 眼看着柒子瑾伸手捂住了嘴，站在她身边的顾烨宸有些疑惑，“喂，你这是干嘛？” “别、别跟我......”柒子瑾闭着眼睛努力想要克制住胃里翻起的酸涩，一边伸手有气无力的在空中摆了摆，“说话......” 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她就再也压抑不住已经翻涌至喉头的酸味，连忙一手撑着地面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进去的同时还不忘用脚踢上了门。 之后，顾烨宸就听到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干呕声。 她这个.....这个反应有点诡异啊！ 顾烨宸站在门口想，然后他盯着紧闭的卫生间的门愣了五秒，转身走回了自己窗边，坐下来。 ...... 五分钟后。 柒子瑾漱完口一边用手抹着嘴，一边打开卫生间的门迈出来，扶着墙在走廊的拐角处站定，一脸哀怨的望着顾烨宸。 “好了？”顾烨宸转眼看她。 柒子瑾往前迈了一步，虚指了顾烨宸两下，然后艰难的开口：“顾烨宸，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以后别跟我玩这个！你妹的我的妊娠反应都快被你颠出来了！” 妊娠反应？ 顾烨宸一愣，微微瞪眼，然后他转了身子，双手环在胸前，很有些好笑的看她，语气淡淡说：“柒小姐，接吻是不会怀孕的。”他挑了挑眉，“当然，就算能怀孕，也没有那么快，对吧？” 接吻是不会怀孕的！ 不会怀孕的...... 接吻...... 怀孕...... 柒子瑾瞬间石化原地，脑子里开始无限度循环顾烨宸刚刚的话，几番下来其他的词都被渐渐淡化，就剩下“接吻”和“怀孕”两个词在慢慢放大，最后整个大写加粗占据她所有的思维。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今晚早些时候她和顾烨宸发生的事情......脸也忍不住慢慢红了起来。 靠之，怎么还有种小鹿乱撞的兴奋感？ 顾烨宸看着她的反应，越发笑得不厚道，索性直接站起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最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你是学医出身，你居然不知道？” “.......”听着他语气轻佻的说出这句话，柒子瑾的脑子彻底死机了，某些感官却在这时变得无比灵敏。 他就站在她身前，那么近的距离之下，她可以轻易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又带着些寒意。她不自觉的抬眸对上他的眸子，就那么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影子倒影在他的眼中，黯淡的。而他的眼睛却是那么的凉，那么轻易的就让她本部平稳的呼吸越发散乱。 逃跑吧。 这是柒子瑾脑子宕机重启之后产生的第一条信息。 然后她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了一般，顺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 顾烨宸看她这样，心中莫名一惊。难道是因为他语言上对她撩拨太狠，她承受不了心脏病发了？ 刚想伸手扶她一把，柒子瑾却猛地一弯腰，瞬间跳到了一边，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就摸上了自己的床。脸朝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语气不稳的说了一句：“我困了。” 刚说完，她又觉得这句话还完全不能让顾烨宸就此放过她，于是又赶紧补了一句：“我睡着了。”说完拉过被子，直接蒙上了头。 应该安全了吧？ 而另一边，顾烨宸站在原地，分分钟被憋出内伤——这都是什么神转折啊？一般琼瑶奶奶的言情剧里不是这么演的好嘛！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顾烨宸还是不准备就此作罢。转身走到柒子瑾床边去看她，就见某人已经真的睡着了。 此时她整个人都被被子裹住，被子的一角被她枕在脑袋下面，脸从侧面露出来，面色平静且安逸。 也许，她真的很困？ 顾烨宸突然就有些不忍心，站在床边看了她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去把的头轻轻托起来，再把她压在脑袋下的被子抽出来，让她用正常的姿势平躺，又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当他走到床角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被映照的无比柔和，叫人忍不住就想过去亲她一口。但是最后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走过去轻轻在她头顶上拍了拍，动作轻柔的就像在照顾小朋友。 而睡梦中的柒子瑾显然要比她清醒的时候懂得情调——感觉到他的碰触，她不但没躲，反而顺着他手的方向，用脑门在他掌心中讨好般蹭了蹭。 只此一来，顾烨宸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又软了不少，于是低叹了一口气。 —— 楼下关于几个目击证人的询问工作已近尾声。 正在接受询问的是*的女朋友李晴明，而已经完事的吴浩、苏小蔓还有方丝语则正坐在餐厅靠近门口的桌上打盹。 跟着洛青川凑了一会热闹，柒子默已然觉得跟着办案不适合他这种霸道总裁。当然他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他刚刚好心去帮着几个民警搬运尸体，结果在看到尸体的一刹那差点被吓晕。 但是当时他为了保全面子并没有把自己的害怕表现的太过明显，但是事后——也就是现在，他站在楼道里，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血腥画面，只觉得口干舌燥，腿肚子发软。 透过楼道里的窗户，他看向外面的茫茫夜色，突然就生出几分感慨，顺手就从衣带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被吸进肺里的徐徐烟雾终于让他感觉到放松，也就在这时，他听到有清晰的脚步声正从一楼的方向传过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柒子默探过身子朝下看去，就见顾烨宸迈着长腿，走上了台阶。 “你怎么来了，小瑾呢？”柒子默探身看了一眼顾烨宸空荡荡的身后，问道。 顾烨宸抬头看到柒子默，微怔了一下，才答：“倒时差，已经睡着了。” “哦。”柒子默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突然他像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瞪着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顾烨宸，冷冷质问道：“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顾烨宸有些无语，很是无奈的看他，“您多虑了。”旋儿他从口袋里拿出房卡，朝柒子默递过去：“柒哥，我这边需要跟洛队讨论下案情，所以麻烦您照顾照顾她。” 顾烨宸这话说得当真高明，即是给足了柒子默面子，又从侧面表达了一下他对柒子瑾的感觉。 柒子默听着很受用，顺手就接过了房卡，“那行，你现在这忙着。我去看看小瑾。”说完就朝他打了个招呼，往楼下走去。 —— 送走了柒子默，顾烨宸才上楼去找洛青川。 彼时洛青川刚刚询问完了李晴明和带她去卫生间的服务员，正坐在餐厅临时提供的审讯间整理资料，他低头看着口供，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打开的，洛青川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顾烨宸走了进来。 “有什么收获？”顾烨宸问。 “从表面上看，完全就是一起意外。”洛青川微皱着眉头，“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顾博士，您怎么看？” 洛青川说这话时原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他清楚，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顾烨宸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而他现在来了......八成就是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顾烨宸听见他的问话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走过去拉开了洛青川对面的椅子，顺手牵过他面前的问询记录，音色淡淡道：“也是意外，也是巧合，但也都不对。洛队，你们查过监控录像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洛青川就又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几分。 “查了，但是当时突然停电了，据几个在场的目击证人说，他们没有看到有人进出男厕，而死者身上也确实没有其他伤痕，法医初步断定是水箱掉落，砸中死者头部，引发颅内大出血造成死亡。” “这是法医给出的结论？”顾烨宸挑眉看他，“那照这样看，似乎就真的只是场意外了，但是现场有些东西，却给我的不是这样的感觉。” 他这话没有明说，洛青川却是懂了。 “那如果这样说，就是密室杀人了？” 顾烨宸看着他：“也不尽然。从现场遗留的所有证据来看，当时确实是只有被害人一个人在卫生间，期间也没有进去过其他人。” 洛青川现在有些听不懂了，疑惑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有证据。”顾烨宸轻轻扬手，把询问材料重新放到了洛青川面前，“所以我们还是等明天柒子瑾醒来吧，毕竟她也是整个事情经过的目击证人。” 第78章 【论柒子默的择偶观】 第二天柒子瑾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临近八点半。 她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才掀开白字坐起来，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同时还配合着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发出类似“哈~~~”的动静。 “醒了？” 突然的一声询问，柒子瑾瞬间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抓起被子往自己胸前一护，转向声音的来源——靠近墙壁的另一张床上，柒子默已经穿戴整齐，正斜斜倚在床头上看她，嘴角边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吓唬我好玩么？”柒子瑾瞪他。 柒子默斜睨了她一眼，“嘁——”了一声，懒懒答：“得了哈，你别跟我装柔弱。你连死人都不怕，还怕活人？” “那不一样。”柒子瑾又白了他一眼，彻底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从某种角度来讲，活人可比死人危险多了。”说着看他一眼，“别反驳。这话原著是咱爸，我觉得他说的极对。毕竟从我手里过得尸体，在他们或者的时候，都是因为其他活人才死了的。” “......”柒子默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妹进行这个话题，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她的思路，但是对于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他却是很赞同的。于是最后，他也只能简单“呵呵”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 半个小时后，柒子瑾甩着滴水的半长发换了干净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转头嫌弃的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柒子默，开始对着走廊里的镜子擦头发。 “顾烨宸呢，你把人家欺负到哪去了？”她问。 听见这句，柒子默微微睁开了眼睛，依然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话说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你亲哥我昨天被尸体吓得腿软啊！” 柒子瑾停下手上的动作，往旁边平移了一步，悠悠转头看向他，笑：“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个尸体嘛，想当年您眼看着股票开盘15分钟内熔断都淡定的像看大妈跳广场舞似的。” 嗯，中间那点听着很舒服，前半段和后半段听了很想揍人！ 柒子默翻了个白眼，坐直了身子，瞪着柒子瑾的背影说：“首先，我要强调一点，大妈跳广场舞不会让我感觉淡定；其次，开盘15分钟熔断我很淡定不是因为我淡定，而是因为我当时吓傻了；最后，柒子瑾，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觉得尸体比活人亲切。” 等等，既然说到这里..... “柒子瑾，你跟我说实话，顾烨宸和尸体你更喜欢哪一个？”柒子默一脸奸诈的问。 卧槽！这是可以拿来对比的么！ 柒子瑾举着毛巾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慢悠悠回过身来看住自家坑妹老哥，笑得有些阴险。 “快快快，回答我。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柒子默很夸张的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一脸让人想要扁他的贱样。 “ok.”柒子瑾把毛巾换了个手，单手掐腰看着他：“既然要我回答问题，那你也得回答我一个。” 柒子默转了转眼珠，点头：“成交。” “你喜欢钱还是喜欢女人？”柒子瑾笑得很阴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以为就你会？ 果然是个令人难以抉择的问题...... “呃......”柒子默想了想，说：“我喜欢有钱的女人。”说完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答案一般兀自点了点头，继续补充下去，“最好脸蛋能漂亮一点；身材好一点；性格温柔一点；我说什么都会听，懂得欣赏我，支持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懂我爱我，给我空间......” 听着柒子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柒子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把眼珠子翻出来。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这绝对属于没事找自虐！ 当然，既然有了现在这些条件，等日后柒子默真的找到了他喜欢的女朋友，柒子瑾的反应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嘲笑”！当然这是后话，咱们先按下不表。 等到柒子默念叨着第十三条择偶标准时，柒子瑾终于忍不可忍了，转身就把手里的毛巾直接扔到了他身上，压低声音怒吼：“你不要再yy了，地球上不存在你说的这样的女人！” “那也未必。”柒子默一脸认真。 柒子瑾冷笑两声：“呵呵哒，我差一点就相信了呢！”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算了，懒得跟你废话，我先下去，看看洛青川那边怎么样了。” “你确定不是去找顾烨宸？”柒子默的声音幽幽从后面传过来。 柒子瑾刚刚放上门把的手顺江僵住，深呼吸一口，回转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管！” —— 坐电梯下到一楼，再转楼梯上到二楼，抬眼就看见洛青川和顾烨宸坐在大厅的餐桌边，靠近卫生间的附近还有几个民警在忙碌，偌大的空间内一片寂静。 “你们这是整宿没睡？”柒子瑾走过去问。 洛青川抬眸扫了她一眼，伸手拉开了旁边空着的椅子：“坐。” 柒子瑾坐下，目光落在顾烨宸脸上，他眼下有些无情，脸上有隐藏不去的疲惫。莫名心中就生出几分不忍，再转头在大厅里看了一圈，突然觉得不对，问道：“哎，昨天那几个涉案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暂时定性为意外，我们没有办法扣留他们。”答话的是洛青川。 “所以你就放他们走了？”柒子瑾一脸震惊。我靠，这不合理啊，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不是说可以暂扣24到48小时嘛？” “那是在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顾烨宸说，此时他的嗓音微微有些低哑，像是被烟熏过一样，却是另有一番感觉，很是深沉迷人。他接着说下去：“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离开休息站。” “嗯？”柒子瑾莫名就有些听不懂。 “是这样的。原本他们是准备今天早上就走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刚亮的时候苏小蔓突然说她心口疼，然后他们几个就打算留下来，再呆一天。至于那个张琳的女朋友，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张琳的父母，现在已经过去他家里了。”洛青川接话。 “哦，是这样。”柒子瑾点点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顾烨宸伸手按了按眉心，“继续搜集证据，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的。” 第79章 【死人送来的花束】 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 顾烨宸这话说的极为高深莫测，柒子瑾听得有些玄乎，总觉得他在暗示她什么，但又不说的很明确，让她更有些心痒痒的，刚想张口问他，就见他整个身子靠进椅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很是困倦。 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询问句，瞬间就拐去了别的地方，变成了—— “顾烨宸，你是不是很累了，上去睡一会吧。” 柒子瑾这话本来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因为她此时的说话语气过于温柔，跟她平时给人的感觉极不相符，所以话一出口，一边的洛青川就朝他投来一道极其意味深长的目光。 柒子瑾被他看得有些毛，瞪他质问：“你看什么？” “......”洛青川完全没搞明白她这个倒打一耙是个什么节奏，只能摊手做无辜状：“我什么都没说。” 对面的顾烨宸听见他俩的对话微微阖眼，心说再任由着他俩斗嘴没准整个事情就会变得很愉快，那就更没办法说清楚了。既然这样，还是尽快从这是非之地离开是正确选择。 于是他整了一下衣领，站起身来对洛青川说：“我去楼上房间眯一会，背景调查那边着重查一下现场几个人是否和死者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有消息叫我。” “好。”洛青川应一声，转头看向柒子瑾，然后就看到顾烨宸的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声音很轻的说：“你跟我来。” 柒子瑾楞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直接就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走了，临了了还不忘朝洛青川挥挥手。 真贴心...... 洛青川望着他俩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默默腹诽，怎么感觉这俩人的关系有那么一点不纯洁呢？ —— 柒子瑾跟在顾烨宸身后回房，还没到门口，就见柒子默手里拖着柒子瑾的行李箱出来，正准备锁门。 “你干嘛？”柒子瑾连忙上前一步，伸手顶住门把，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家亲哥。 干嘛？他的动作这么明显她居然不知道？ 柒子默有点无奈，侧身站在门边，把行李箱放好，说：“现在这里出了案子，我估摸着你也不可能跟我回家，所以我先把你的行礼带走，等你这边完事了再过来接你。放心，我还给你留了两件换洗的，当然还有睡衣。” “......”听完这句，柒子瑾心里就开始跑草泥马，她摆出一脸“你有病啊”的表情瞪住柒子默，“亲哥，你能不能不自作主张！而且，你就没想过我会在这出危险？” 柒子默一脸奇怪的看看她，摇头：“别人出危险还有可能，至于你，别人不危险我就烧高香了。先这样，我先走了，你待着吧。”说完朝旁边的顾烨宸递过一个眼色，然后房卡塞进柒子瑾手里，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 柒子瑾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最后还是顾烨宸把她拽进了房间。 “别去计较你哥，他昨天看见了尸体，一时接受不了属于正常现象。”顾烨宸关上房门。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柒子瑾有些委屈，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到了窗边，拉上了窗帘，低声问：“你还是赶紧睡一会吧，不知道洛青川那边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顾烨宸看了她一眼，闷闷“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脱下了西服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回到自己床边坐下。 柒子瑾现在看他的动作，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尴尬，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于是就在原地站着，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有话问我？”顾烨宸整个人斜靠在床头，没睁眼。 好吧，看来她的欲言又止被发现了。 “呃.....”柒子瑾双手绞在一起思忖了片刻，才说：“我总觉得这次这事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好哪里奇怪，心里总有些不安。你觉得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结？” “不好说。”顾烨宸往下躺了躺，依旧没睁眼，“背景调查很麻烦，时间什么的不好说。” “哦。”柒子瑾应了一声，“那你还是赶紧睡吧。”别再熬着，让她莫名担心了。 说完，她也走到了自己床边，但又睡不着，于是拿出手机来刷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 冬日的天色有些阴暗，屋外的天灰蒙蒙的。那像是被烟熏过的灰色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房子，莫名就给人一种天已经黑了的错觉。 是被洛青川的电话吵醒的。 柒子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顾烨宸已经起来了，正走到门口去拿西装外套。整个过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并不想吵醒她。 柒子瑾愣了两面，然后一个反身，就冲下了床。 “我也要去。” 顾烨宸还在接电话，抬眼瞥了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打开门往外走。 上了电梯之后，柒子瑾才从顾烨宸的只字片语中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五分钟前，有一个鲜花外送的人找到了这里，说是有人定了一束花要送给这里的一个名叫苏小蔓的住客。当时现场的民警立刻就把这个外送员带去了洛青川那里，经过简单询问之后，那个外送员却说出订这束花的人是*，而调出下单记录之后才发现，这束花的订购时间是在*被发现死了之后。 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显得诡异起来。 洛青川有些拿不住主意，所以立刻给顾烨宸打了电话，而另一批人则去楼上叫正在休息的吴浩、方丝语和苏小蔓。 等顾烨宸和柒子瑾到达餐厅的时候，吴浩和方丝语已经在等了，两个人睡眼惺忪的坐在桌边，一脸的不情愿。 顾烨宸看了他俩一眼，冷声问道：“苏小蔓呢？” 方丝语抬眼看了他一眼，用手边揉眼睛边说：“她在洗澡，一会就下来。刚才警察通知已经确定过了。” 她语气中的不待见那么明显。 柒子瑾微微皱眉，没说话。 就在这时，洛青川走了过来，直接走到顾烨宸身边跟他耳语，“定花的手机号查到了，是属于苏小蔓的。但是据他们昨天的口供，苏小蔓的手机丢在山上了。” 听到这里，顾烨宸的眉头一蹙，一双眸子冷冰冰的看住吴浩和方丝语，无形之间就让人感到一股压迫，带着深深的寒意。 只那么一眼，柒子瑾就看到方丝语很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这让她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有什么隐情？ 随后，洛青川就带着两个民警对他俩进行询问，顾烨宸拖了椅子坐在一边，冷冷看着。 ...... 二十分钟过去了，对吴浩和方丝语的询问已经结束，可苏小蔓还是没有下来。 大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冲上楼去找她，只是这时，方才还活生生的苏小蔓，已经变成了一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第80章 【谁都是杀人凶手】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味，是因为刚刚有人用了浴室水汽蒸腾所致。 苏小蔓整个人呈蜷曲状趴在床边，刚刚洗完还没干透的长发水藻一样铺在她的背上和地板上，上半身的衣服完好无损，下半身的裤子只提到膝盖处，一手往玄关处伸过去仿佛要拿什么东西，而另一只时候则被她压在身下，紧紧的揪住胸口的毛衣。 “房间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第二个人进入。”顾烨宸走进屋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走到正在检查尸体的柒子瑾身边，低头看她：“有什么发现？” 柒子瑾整个人跪在地上，仔细的检查了下苏小蔓的全身，慢慢把她翻过来，用手轻轻抚开遮住她脸的头发，露出她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眼睛和嘴都大睁着，死前无比痛苦。 “初步断定是心脏病突发。”柒子瑾头也没抬的答，她凑近苏小蔓眼前，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抬起了她的下巴，表情突然一滞。转而又伸手摸向她的腹部，脸色募地一寒。 她抬头看住顾烨宸，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发抖，“我收回刚才的话。她口腔内有涎沫，腹部鼓胀，如果现在解剖很可能会发现肺部水泡。她是中毒死的。”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顾烨宸原本冷着的脸更加阴沉了几分，“你确定吗？”说完他就蹲下身去，想要查看尸体，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苏小蔓，就被柒子默一把打掉了。 “别动。”她的语气有些着急，也有些慌，下意识补充道：“我现在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你还是别碰了。” 顾烨宸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收了回去。然后他站起身，转身叫过正在收集证据拍照的洛青川，让他赶紧安排人手组织解剖。 毕竟一夜之间，闹出两条人命，这一次还是中毒，无形中，这件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 —— 苏小蔓死后，洛青川立刻通知人将她的尸体送往了尸检所，并要求毒性检测。等他安排好了之后回来，就看见顾烨宸和柒子瑾正在苏小蔓的房间里进行搜查。 “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方式能够知道苏小蔓的中的是什么毒？”洛青川问。 “有啊。”柒子瑾正站在浴室门口往里面看，答的很是随意。 正在翻看苏小蔓随身物品的顾烨宸手上动作一滞，转头看向柒子瑾，目光中满是戒备的疑问。 “只要采集一点死者苏小蔓的一点血，然后随便找个人灌下去，看看他当时的中毒症状，立刻就能知道是什么毒。”柒子瑾不经大脑的答，完全没意识到她这话说出口会有什么后果。 “柒子瑾，我没跟你开玩笑！”洛青川一声低斥，朝她瞪眼。 柒子瑾这才意识到刚刚她说的话是多么不负责任。略有些尴尬的一笑，连忙补救：“抱歉啊，我错了。” 顾烨宸这才转回了头，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她还真是不懂得看行情来事，不管怎么样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 房间内并没有找到下毒的证据，这样的结果让柒子瑾有些郁闷。等警员收拾走了现场内所有的证物，她就站在玄关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在想什么？”顾烨宸的声音就在她身边，那清淡的音调不经意就打断了她的思路。 柒子瑾眨眨眼，并没有转头看他，说：“只是有些奇怪，就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内，凶手是怎么给她下毒的？” “凶手有预谋。”顾烨宸答的很自然，“而且，从昨晚*死到现在，基本上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的计算之内。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意外，现在所有展现在我们眼前的，都是凶手精心策划的。”说完，他微微扬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柒子瑾从余光中瞥见他的表情，隐隐有些奇怪：“为什么？” “还不是很清楚。”顾烨宸微微摇了摇头，“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是一场复仇。” 复仇？ 柒子瑾不明白，她紧紧皱起眉头望着他，眼睛里的迷惑像是起了一层浓浓的雾，下意识接话道：“但是洛青川不是说他们的背景资料没有重合的地方？” 顾烨宸斜眼看她，不答反问：“是谁告诉你，想要找一个人复仇，必须是要跟自己的背景有重合？” 柒子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说顾烨宸你丫的明明已经有发现了，干嘛要藏着掖着，不能好好说话嘛！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只敢拿来腹诽，毕竟眼前她智商受限，还得靠着某顾大神解开谜团，于是她扯起一丝不太美好的笑容，扯顾烨宸的袖子，谄媚道：“大神，有什么发现分享一下嘛，吃独食多不好。” 顾烨宸转脸看了她一眼，往旁边撤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 “从心理角度而言，女性的自我防范意识要强于男性。所以要给女性下毒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他说，“苏小蔓应该和给她下毒的人关系比较亲密，而且她被下毒的时间绝对是在*死亡之后。” “为什么？”柒子瑾还是想不明白。 顾烨宸眉头微挑，看她，问：“你仔细回忆一下*和苏小蔓遇害的现场区别。”他顿了一下，“两相比较，*是被水箱砸死，脑浆血水崩裂一地，而且还是在卫生间里。这是一种虐待尸体的表现，从侧面可以表现出凶手对他的态度，即愤怒，还有侮辱。 而这里呢？ 你仔细看看，苏小蔓死亡的房间里很干净，且是中毒而亡，所以从心理侧面来看，凶手也许并不想她死的太难看。所以凶手对于她是有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存在。有愤怒，有怨恨，但也有那么些不忍。 而且，凶手对苏小蔓的尸体没有亵渎，不然，依照之前*的死法，苏小蔓一定会死得更难看。” 柒子瑾很认真的听着，同时在脑海中将两个现场进行对于，发现确实如同顾烨宸所说，存在着那么些细微的差距，但......这好像不是目前的重点，重点在于，顾烨宸已经将这两个案件联系在了一起，所以——这是两起有组织的谋杀。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来，柒子瑾就被吓了一跳，她转头瞪着顾烨宸，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就在这时，听到了来自洛青川的消息。 警方或许已经找到了*遇害的原因——他曾经肆意掠夺过一个姑娘的生命。 第81章 【细节能决定一切】 “*身上有案底。”洛青川走进屋里，把手里的文件夹径直递给了顾烨宸，说下去：“五年前他因为强、暴和意外伤害被判入狱八年，但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且参与了两项专利的发明，所以被减刑至六年。” “六年？”柒子瑾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眉头，蹭到顾烨宸身边和他一起看*的资料，语气不善的问：“那他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洛青川脸色变了变，无奈的摊了摊手：“今年三月份他体检出了问题，所以他家里人给他办了保外就医。” 听到这里，顾烨宸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洛青川一眼，语气闲散的接了一句：“现在看来这个保外就医也就是个幌子。现在这大冷天的带着女朋友出去玩，怎么看他身体都好得很。”说完哼了一声，把文件夹直接塞进了柒子瑾手里。 柒子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惊，慌忙朝洛青川看了一眼，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被*伤害的被害人怎么样了，目前这起案子有没有什么能跟她扯上关系的？” “没有。”洛青川很严肃的摇头：“之前*案子里的被害人已经死亡了。具体信息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当时*酒醉，从酒吧离开时从路边掳走了一名女子，然后在附近废弃的工厂对被害人施暴，之后被害人企图逃跑，失足从楼上跌了下来，死了。” 死了。 正在低头看资料的柒子瑾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募地紧紧皱起，抬眼看了一眼洛青川，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呵，看来真的是现世报了哈。他死的也不冤嘛！” 洛青川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烨宸，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案子里的被害人名叫李婉茹，被害时19岁，刚参加完高考准备上大学。 经我们调查，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的女朋友李晴明曾经是和李婉茹一个高中毕业的，其他人跟她没有直接联系。” 没有直接联系的另一种理解方式就是也许会有间接联系。 柒子瑾听到这里微微弯了弯唇角，朝顾烨宸递过一个眼神，“怎么着，咱现在要不要跟那两个人单独聊聊？” 顾烨宸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还没必要。”他顿了一下，“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嗯？”柒子瑾不懂，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节。 —— 三分钟后，柒子瑾看着顾烨宸把洛青川送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间门。 “干嘛？”柒子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顾烨宸没答话，转身进了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铺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对柒子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坐。” 这是干嘛？ 柒子瑾不解的看他，但还是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来，“那个......” 还不等她把话问完，顾烨宸继续下命令：“闭上眼睛。” “这是......”柒子瑾双手抓着椅子扶手，睁大眼睛看他：“催眠？” 顾烨宸微微挑了挑眉：“不是。我需要你把昨天晚上在餐厅发生的事□□无巨细的跟我复述一遍。尤其是细节部分。” “所以，这是干嘛？”柒子瑾还是没明白，“要是回忆的话，我直接说给你听不就好了。” “这不一样。”顾烨宸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现在跟我复述都是在说你看到的事情，关于很多潜移默化的细微之处，你未必能想的起来，所以我需要你集中精神，帮助我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包括他们每个人说了什么样的话，做了什么动作，脸上有什么表情。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东西中，也许藏着苏小蔓和*被杀的真正原因。” 潜意识回忆？ 这也太扯了吧！ “......”柒子瑾突然就有些无语，但又不敢把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只好朝顾烨宸尴尬一笑，然后抓紧了座椅的扶手，深呼吸了一口：“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顾烨宸似乎并不着急说话，他看了柒子瑾一眼，走到了窗边拉上了窗帘。 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中，只听到顾烨宸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子瑾，现在回到你刚进入餐厅的时候，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柒子瑾努力回忆着，眼前一片黑暗之下，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慢慢放松下来，脑海关于昨晚的一切清晰呈现在她眼前。那么真切的，仿佛让她再度亲临一般。 ...... “李晴明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就起身去了卫生间，然后就停电了。”柒子瑾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么在停电之后，餐厅里都有谁在？”顾烨宸轻声问。 “都在。”柒子瑾说，“他们在讲鬼故事，挺没意思的。” “讲了些什么？”顾烨宸继续引导。 柒子瑾的眼皮颤了颤，似乎在努力回忆他们鬼故事的具体内容，沉了一会，她把听到的所有都复述了出来。等她说完吴浩讲的那个故事，她突然不出声了，然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就抓住了顾烨宸的手。 “不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抬头望着顾烨宸的脸，待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以及他幽深的眸光之后，她平静了些，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吗？吴浩最后的那句话有问题。 ‘毕竟，没有谁能够躲得掉。哪怕隐藏得再深，总有一天也会被揪出来的。’”她又把吴浩的话复述了一遍，再度抬眼看住顾烨宸，脸上明显有惊恐的神色，“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就是预言？” 还从未见过柒子瑾路出过这样的神色，顾烨宸微微皱了眉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低声哄了两句，随后说：“现在不要再想吴浩说了什么，你仔细回忆一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看谁？” 柒子瑾愣了愣，慢慢又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排斥现在的这种回忆方式，半晌她才张口，摇头：“吴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任何人，但是他在笑。” 好吧。 看来现在不能直接从微表情上下手了。 顾烨宸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因此而浪费感情，转而问了柒子瑾另一个问题。 “停电之后，你们进了卫生间，确定*死了之后，在等我从楼上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柒子瑾的注意力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引开了，她闭眼想了想，说：“苏小蔓似乎很害怕，根本没有踏进现场；吴浩带着方丝语在卫生间门口，但是方丝语的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好奇；至于李晴明，她看到*死了之后被吓哭了，是服务员把她带出去的...... 等等，不对，她跟服务员走之后，似乎进了一趟后厨，回来的时候她拉了一下包，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顾烨宸眉头皱了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示意她睁眼，“也许她不是拿了什么，而是扔了什么。” 柒子瑾不太懂他的意思，但似乎顾烨宸并不想给她发问的时间，把她直接从椅子上拉起来，就带出了房间。 “去，去哪啊？” “后厨。” —— 餐厅方面对于顾烨宸突然要检查他们的后厨表示不太理解，但现在因为这里发生了两起命案，所以也就没有拒绝的权力，最后只能指派了一个服务员给他们带路。 将近几百平米的地方杂七杂八摆了很多东西，柒子瑾迈进这里完全是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表情，但碍于顾烨宸在，所以也就没有问什么很奇怪的问题，直到她看到靠近后门的地方摆在地上的几大桶酒精。 “嚯，你们要自己酿酒啊！”柒子瑾看服务员。 还不等服务员回答，顾烨宸就朝她递过来一个满是鄙视的眼神：“酒店会做干锅，酒精是用来加热的。” 好吧，好丢脸。 柒子瑾撇撇嘴，没再接话，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到后面的员工通道。 那里摆着几个很大的垃圾桶，有两个里面盛满了泔水，还有两个堆了些厨余还有一些垃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顾烨宸在旁边站住，盯着那几个垃圾桶看了一会，突然戴上了塑胶手套，朝其中一个走了过去，之后柒子瑾就见他从垃圾堆里捡了一个还有小半瓶饮料的罐子出来，装进了证物袋。 柒子瑾越发看不懂了，但也清楚自己现在发问会让她看起来很蠢，所以只能硬压住内心的疑问，淡淡看了他一眼。 顾烨宸也回了她一眼，之后就径自出了后厨，把饮料瓶拿去给洛青川化验。 这时柒子瑾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扯住他，“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直接说！” 而顾烨宸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她，不答反问：“请问，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强效的泻药有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 第82章 【我只是不想你死】 临时审讯室里，洛青川看着眼前正在搞内部混乱的两个人，表示有点无语。 不过他也很好奇顾烨宸的葫芦里到底在买什么药，于是就着柒子瑾的一张臭脸，讨好的说道：“顾博士，要不您跟我们说说，让我们也跟上您的思路，没准还能帮到你呢！”说完朝柒子瑾递过一个警告的眼神，希望她赶紧服个软。 柒子瑾很是鄙视的瞥了洛青川一眼，她才不是狗腿的人好嘛！ “你先说吧，你是怎么想的，你说完我就告诉你。”她抱着胳膊态度很强硬。 顾烨宸瞥了她一眼，心想现在就算不满足她，他也能从别的地方查到。毕竟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是吧。但是呢，如果不满足一下她小小的虚荣心，她是不是又会借着这个原因刻意疏远他？ 看起来好像很不划算的样子。 “好吧。”顾烨宸最终决定妥协，他语气软了软，看住柒子瑾，“简单的说，假设*来到这个休息站并不是偶然；假设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包括与吴浩他们的相遇；假设*去卫生间也是必然；假设吴浩讲的恐怖故事其实意有所指......” “所以呢？”柒子瑾听着他列出的一大长串假设，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于是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冷冷命令他：“你直接说重点好不好！” 顾烨宸看着她的脸微微一笑，“重点就是苏小蔓本不应该死在这。”他顿一下，说下去，“这是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中唯一出现披露的地方。” 此话一出，洛青川和柒子瑾都有些发愣，但洛青川到底是本着职业原则，所以对顾烨宸提出的假设还是有些疑虑：“顾教授，这起案件里，没有直接证据。” 顾烨宸看着他点头：“是，我知道没有证据。所以我刚刚把证据给你了。” 他指的是那个饮料瓶。 柒子瑾下意识朝那个饮料瓶看了一眼，瞬间犹如当头棒喝，“我明白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把抢过了洛青川手中的饮料瓶，转到含量标示的一面，看了看，瞬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般情况下，用于治疗便秘或者缓泻剂的药品内都属酚酞类。世面最常见的是酚酞片，价格也很便宜。但是因为其化学性质，几乎不溶于水且不能遇到碱性溶剂中，所以才会选择这种以酸性为主的含酒精性饮料。” 她说的越发兴奋，又把瓶子塞进了洛青川的手里，对他说：“我觉得你也不用送去检验了，直接去厨房拿小苏打泡一杯水，然后和这个饮料样本检测一下，变红就说明我说我的没问题。” 洛青川听她机关枪似的的说完，完全没懂她到底什么意思，求助的看向顾烨宸。 而后者则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瞥了他两眼说：“化学类知识，详见初中三年级化学课本。” 洛青川：“......”他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受到了碾压。 原地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情绪，洛青川才再度开口：“好吧，听你们乱七八糟说了这么多，最后得出了个什么结论？” 结论？ 顾烨宸和柒子瑾对视一眼，似乎已经猜到对方的想法，最后由柒子瑾担任发言代表：“意思就是，你们可以抓李晴明了。因为，李晴明明显是和吴浩他们几个认识的。哦，对了，还有那个一开始就在这的服务员，我觉得她也逃不了干系。” “什么意思？”洛青川越发不明白。 顾烨宸淡淡看他：“意思很明确，就是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只是有人错估了时间，让苏小蔓死在了这。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带人搜一下吴浩的车了，也许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这话一出，洛青川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略有些迟疑的开门出去。 —— 吴浩听到洛青川要搜他的车时，还很不理解，但也极度配合的带着民警去了停车的地方。 于此同时，两个年轻的民警由顾烨宸领着，在吴浩他们所住的那一层等着。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一个推着清理车的酒店服务员出现在走廊里，径直朝苏小蔓的房间走了过去。 “喂，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晚上她也在场的！”柒子瑾拉拉顾烨宸的袖子，小声叫道。 顾烨宸低头看一眼极不安分的某人，直接伸手将她按回了自己身边：“别说话，等她拿完东西出来，我们再过去。” 柒子瑾被他按得，半个身子都在他怀里了，刚要抬头抗议，就看到对面两个民警朝他们看过来的表情，委实是精彩。 好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事了！ 但是，第一次抓人好爽啊！ 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喧，柒子瑾只能把自己微红的脸颊转向墙角，紧紧盯着那扇半开的房门。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服务员走了出来。她把手里的一个小的塑料袋扔进清理车，转身就要离开，只是突然地，她停下来脚步，一脸戒备的就朝柒子瑾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紧接着，她想是预知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扔开手中的推车，扭身就朝安全通道的方向跑了过去。 糟糕，她要逃！ 柒子瑾心下一惊，立刻甩开了顾烨宸的桎梏，朝服务员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顾烨宸刚想抓她，无奈某人伸手也很矫健，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跑出去了好几米。顾烨宸很是头疼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朝对面的两个民警递过眼色，从靠近他们这边的消防通道直接下楼，准备从楼下进行围堵。 一路追着服务员冲到楼下，柒子瑾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赶紧抓住她。眼看着服务员已经跑到了一楼大厅，再往外就是宽阔的广场，想要抓住她肯定不容易，所以不由加快了步子，用尽全力朝她的方向飞奔过去。 服务员眼看着就要冲出门口，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两个民警来围堵她，服务员看看跑不掉，就掉头又往另一个方向去，结果此时柒子瑾已经从她身后赶了过来，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或许是柒子瑾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强悍，那服务员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冲冲就朝着她的方向奔了过去，快到柒子瑾眼前时，她不知从哪里逃出一个小瓶子，直接就朝柒子瑾泼了过来。 硫酸？！ 柒子瑾这才知道害怕，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但身体因为惯性还在往前冲，根本改变不了方向，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她面前闪了过去，伸手一把就把她推出老远，顺带着回旋一踢，柒子瑾就看到那服务员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了下去。 卧槽，刚刚那是顾烨宸？ 她迅速反应，赶紧就朝着已经将服务员按在地上的顾烨宸赶过去。 此时此刻她可没时间关心服务员是不是被抓住了，她只想知道刚刚朝她泼过来的东西有没有溅到顾烨宸身上，还有那是什么？ 只是当她看见顾烨宸压着服务员肩膀的那只手背上的粉末时，她突然就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就连声音都不稳了： “附、附子花！” 下一刻，她一把把顾烨宸从地上扯了起来，直接就往二楼的后厨冲。 “你干嘛？”顾烨宸完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任由她抓着袖子把自己往楼上带，此时他只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泼到了他的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麻。 “你中毒了，毒素正在进入你的血液系统，还有不到1分钟的时间。”柒子瑾无比紧张的额说着，声音里待了哭腔，“我们得赶紧中和掉它！你可不能死在这！” “什么？”顾烨宸一愣，完全呆住了。 此时他已经被柒子瑾扯进了后厨，然后他就看着柒子瑾随便拿了一个容器，去倒了满满一碗酒精过来。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柒子瑾已经把酒精全部泼到了他刚刚被附子花粉末溅到的手上。 刺激的蛰痛感瞬间从手背传来，顾烨宸刚要低头看自己的伤势，就见柒子瑾已经擦着了一根火柴，点着了他手上的酒精。 不过顷刻间，他的手瞬间就被淹没在火焰中，手背上的伤口一阵灼烧的疼痛。 “你疯了？！”顾烨宸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朝柒子瑾大吼。 而柒子瑾则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一直胳膊夹着他的手肘，盯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不让他再乱动一分，同时另一只手扯下旁边架子上的几块毛巾，泡进了旁边的洗涤槽里。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她重新捞起了已经浸湿的毛巾，直接盖在了顾烨宸的手上，将他手上的火熄灭。 等着一切结束，她才双手颤抖的放开了顾烨宸，转过头来看他。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退去的惊慌，呼吸也有些断续：“对不起，但是我不想你死。”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在听到的一瞬间，顾烨宸的心就禁不住软了，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柒子瑾立刻又低下了头，开始轻手轻脚的帮他把手上的毛巾拿下来。 “我先帮你包扎吧，虽然并没有烧伤，但还是......”她没有把话说完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顾烨宸看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第83章 【打针那件小事儿】 经过刚才这惊险的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淡定了。 眼看着顾烨宸受伤，洛青川也顾不得对刚抓的服务员做审讯了，只赶紧安排了几个民警去收集证据，剩下的人把吴浩、方丝语和那个服务员带回市局审讯，而他自己则开车去送柒子瑾和顾烨宸去滨城市医院。 是直接进的急诊。 也许是因为顾烨宸的一身警服，刚才迈进大门就有值班的医生迎上来，刚要开口询问顾烨宸的病情，就被柒子瑾一长串的话给堵了回去。 “患者手背轻微烧伤，已经进行过简单清理。麻烦准备双氧水和油纱布对伤处进行包扎，另外准备头孢或青霉素类抗生素进行试敏，无过敏现象取两个单位与0.9%氯化钠溶液配比，进行静脉点滴注射。现在麻烦先开一剂破伤风肌肉注射，谢谢。” 柒子瑾说完，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完全愣住的护士小姐，用力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 不管如何，眼前这个情形是洛青川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他默默低头看了一眼顾烨宸，就见后者一脸无奈的朝他点点头，那目光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习惯就好。” “可、可是......”护士小姐眨眨眼，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顾烨宸，有些结巴的说，“可是您还没有填过患者的病例，而且没有说清楚之前......” 小护士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柒子瑾打断了。 她有些不耐烦的说：“大约40分钟前被装有提炼过的附子花毒粉砸中，已经用酒精灼烧中和掉了毒素，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为了保险，我希望您能加快下治疗速度，如果您这边人手不够，我可以代劳。”说完她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是专业的。” “......”这下护士小姐这些完全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洛青川总感觉自己的身边的气氛有些诡异。他默默转头看了旁边的顾烨宸一眼，却发现他的表情却无比坦然，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好吧。 “不如这样。”顾烨宸突然出声，伸手在护士小姐手里拿着的记录单上点了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护士小姐，麻烦您跟这位警官先生去录一下信息。我跟这位小姐......”他把柒子瑾把自己身边扯了扯，“先去处置室。关于处理意见，就先听她的。你可以在事后再补处方。” 因为刚才一直被柒子瑾搅和，现在护士小姐才真的注意到顾烨宸，眼看着他英俊帅气的脸，她的脸不由得就有些泛红，就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软了几分：“可是这样不符合规定的。” 规定，规定你妹啊！ 柒子瑾有些恼，刚要开口说话，就又被顾烨宸扯了回去，转头见就见他朝护士小姐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道：“我跟你们李院长很熟，一会我会跟他说，不会记你失职。” 原本还有些为难的护士小姐一听这话，瞬间就答应下来，转头领着洛青川去填信息了，领走前还不忘冲着顾烨宸甜甜一笑，顺便帮他指了去处置室的路。 柒子瑾目送那护士小姐离开，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 十分钟后，注射室外。 顾烨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转头看向身边刚交完费的正在研究处方单柒子瑾。 “哎，柒子瑾，咱俩商量一下，这破伤风能不能不打？”他说。 “不能。”柒子瑾连头都没抬，“那会着急，是用厨房里的毛巾把火熄灭的，谁知道那毛巾之前用来擦过什么。不管是不是干净，总归接触过伤口，为了安全考虑，这破伤风不能不打。” “......”顾烨宸微微皱了皱眉，心说看来是躲不掉了，但是...... “那能不能换成静脉点滴？”他问，看着柒子瑾的脸上甚至带了两分讨好，只不过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不能~~~”柒子瑾故意拉长了音调，转过头来看他，斜眼瞥了一眼他方才包扎好的伤口，说：“除非很严重破伤风才会用点滴，你这个一般肌肉注射就可以了。”说完，刚准备转头继续去看处方，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 柒子瑾愣了两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看着顾烨宸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诡异，她探头凑近他跟前，鬼兮兮的问：“我说，你不会是害怕打针吧？” 糟糕，被发现了！ 顾烨宸心里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但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很是好笑的表情，底气不足的轻斥了一声：“谁害怕打针了，你别瞎说！我就是随便一问，不行嘛？”说着还瞪了柒子瑾一眼。 瞧他那心虚的模样。 柒子瑾心中已经大笑不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一般的开口：“没说不行，只是你这个反应，啧啧，有点不正常。”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审视的表情。 顾烨宸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直接拍掉了她的手，冷哼一声：“没什么不正常。你没事往旁边让让，别烦我！” 呦呵，还傲娇上了？ 柒子瑾一脸贱兮兮的表情盯着他，撇撇嘴，转过脑袋，故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状态：“行啊，既然不怕打针就行。给拿着这个。”说完抽出一张药单塞进顾烨宸手里，“一会还有消炎药，总共三瓶，其中一瓶是头孢，你记得让大夫给你做试敏。” 试敏！ 听见这两个字，顾烨宸条件反射就是一哆嗦，他转头瞪了一眼柒子瑾，刚要说话，突然就发现自己不管现在说什么，都会被她曲解，更有可能让她就打针这件事对他捉弄更胜。 算了，他忍。 他吸进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手里的处方单，转过头再也不理柒子瑾。 正在这时，注射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探出半个脑袋，喊得是他的名字。 好吧，该来的总该来的。 顾烨宸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要迈步，就听身后悠悠飘来柒子瑾的声音： “亲爱的，打针别哭哈，我一会给你买糖。” 听完这句，顾烨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知道当时他就不应该好心就帮她挡那个瓶子，但是貌似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于是最后他只能冷冷瞪了柒子瑾一眼，留下咬牙切齿的四个字： “我谢谢你！” 第84章 【我就看看不说话】 等洛青川去跟急诊的护士小姐录过信息找到顾烨宸和柒子瑾时，是在门诊二楼的留观室。 此时顾烨宸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扎着点滴，受伤的左手搁在另一边的扶手上，正阴沉着一张脸瞪坐他对面的柒子瑾。 “怎么了这是？”洛青川有些不明所以，走过去碰了碰正低头玩手机的柒子瑾。 柒子瑾抬眼瞥了顾烨宸一眼，音色懒懒答：“没事，就是害怕打针，被我嘲笑了。” 洛青川一愣，下意识就朝顾烨宸看过去，瞬间就对上了他堪比杀人的目光，心下莫名就有些发虚。刚刚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不会吧，哈哈哈！”就被生生压了下去，转而变成了—— “这很奇怪么？我也怕打针。” “......”顾烨宸低头出来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洛青川原本以为这句话能在成功解救顾烨宸的同时逗笑柒子瑾，却不想我们的柒子瑾同学听完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冷漠着表情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呵。” 呵？ 这是什么反应？ 洛青川有些郁闷，随即闭嘴，朝顾烨宸身边走过去。 在他身边站定，才说：“刚刚去录信息的时候那个小护士给李院长打了电话，可能一会就会过来看你。”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刚刚看见那个小护士在录信息的时候记下了你的手机号，如果日后她找你，别当我没提醒过你。” 话音才落，洛青川就感觉自己被两道足以杀人的目光包围。 一道来自顾烨宸，另一道来自......柒子瑾？ 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正疑惑间，就听柒子瑾盯着他开口，但是怎么听，她那话都是说给顾烨宸听的。 “啧，大神就是不一样，来趟医院都能收获护士姐姐一枚，恭喜。” 如此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洛青川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柒......”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柒子瑾冷冷打断。 “附子花，又名五毒根，也叫乌头草，是□□之王。属神经类□□，接触到皮肤就能渗透进血液系统，并且在人体内迅速扩散，一经沾染起效奇快，通常时间不过十几分钟。毒发时会让你的胃部有极其痛苦的烧灼感，同时肺部气泡、呼吸困难、手指刺痛、面部发麻，最终气绝生亡。”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很是冷淡，甚至语气都是冰凉的，目光平视且疏淡，却莫名让人感觉很难受，而她说完这些，却突然一笑，然后看了看洛青川，又把目光移回到顾烨宸身上，“别担心，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科普，你仔细留意一下，如果身上出现了我刚刚说的任何一种症状，记得赶紧叫医生。” 说完又是一笑，直叫人毛骨悚然。 洛青川只是听着背后就是一阵发寒，不知道顾烨宸作何感想？ 低头很是同情的看向他，却见他脸色依旧如常，嘴角甚至带了些不易觉察的笑意，他静静看着柒子瑾，眸光亦如古井一般深沉，薄唇轻启，却是似笑非笑的一句： “吃醋了？” 洛青川一愣，下意识看向柒子瑾，突然间恍然大悟。 哦~~~ 不知道为什么，柒子瑾听见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心头猛然就是一怔。她刚刚在干什么？她忽然有些不懂了。只是方才不受控制的就想说出那些话，明明并不想要惹他生气的，可是当她听到有其他人要了他的手机号，她心里就是莫名一阵的烦躁，还伴随着一丝难以形容的酸涩，就好像—— 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其他小孩抢走了一样。 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而初次体验，就让她十分不爽。 一直到刚才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到顾烨宸云淡风轻的说出那三个字...... 吃醋了？ 她不知道。 可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安全摆在明面上，那样会让她不安，于是面对这样的质问，她突然就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咬着下唇支吾了半天，最终只能有气无力的回他一句： “你才吃醋了！你全家都吃醋！”说完就扭过了头，不再理会顾烨宸。 而听到这句话的顾烨宸，却是在无声无息啊间微微扬起了唇角，脑海中亦是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一个小时之前柒子瑾帮他处理伤口时的表情。 她紧紧咬着下唇，眼眶里有泪在蓄积，轻轻碰触在他皮肤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碰触到他的伤口。 顾烨宸记得，那时候看着她，只觉得心口有一块地方变得很软，甚至还有些酸，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将她拥进怀里，而那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说的那句：对不起，但是我不想你死。 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柔弱，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烦躁。 想到这，顾烨宸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兀自低笑一声，转头随手开大了点滴的流速。还是赶紧挂完赶紧走吧，不然在这坐着，他能难受死。 顾烨宸的手还没从滚轮上拿开，就听到对面传来柒子瑾阴涔涔的一声：“你干嘛呢？” “呃......”顾烨宸一愣，莫名就有些词穷，停了一下才反问回去：“你看不见啊？” 柒子瑾朝他翻了个白眼，起身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仰头看了看挂着的点滴瓶子，又低下头从他手里抢走了流量滚轮，说：“现在挂的这瓶里面有头孢，最好滴慢一点，不然你心脏受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软软的，顺手就帮他把流量调慢了下去。 顾烨宸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药瓶，听话的“嗯”了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你坐旁边看着我吧，不然我忍不住。” 卧槽，你们这是干嘛？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心脏已经快要受不了啊喂！ 一直站在旁边强势围观的洛青川表示压力很大，很不自在的低头咳了一声，迈步就往门外走。 “你干嘛去？”柒子瑾看见他的动作，叫住他。 洛青川却是连头也没回，冷冷留下两个字: “喂狗。” 第85章 【就只是普通朋友】 在家窝着的日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一周。 柒子瑾每天呆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剧刷微博，日子过地就像家养的宠物，基本上除了每天打电话订外卖，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劳动能力。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柒子默说的。 柒子瑾本人对此嗤之以鼻。 —— 元旦一过，紧接着就是春节，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 但是显然，柒子瑾并不明白这种喜气洋洋是因为什么。 是前几天和洛青川约好今天一起出来吃饭，但因为洛青川人在滨州且年节之前有点忙，所以后来的情况就变成了洛青川的女朋友方文竹小姐在早上八点给柒子默打电话，叫他俩起床一起坐高铁去滨州。 “嗯......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的。” 等坐上了高铁，被方文竹以各种方式催了一路的柒子瑾终于敢好好喘口气，顺手揉了揉早上洗了并没有来得及吹干的头发，一边眯着眼睛打哈欠一边冲身边同样呼了口气的柒子默感慨。 柒子默闻言扫了她一眼，又移目看了看隔了一条走到坐在他斜上方的方文竹，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你得理解人家，她和洛青川一个月不一定能见着一次面，积极一点很正常。” “正常？”柒子瑾斜眼瞥他，“这已经超出了积极的范畴了好嘛，完全就是饥|渴。那什么，一会你给洛青川打个电话，让他把装备带足，免得今晚上出问题。” 饥|渴......装备...... 明明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个词，但联系了上下文，柒子默明显感觉这话从自己妹妹嘴里说出来有着比其表面更深刻的意思，再结合自家妹妹一向彪悍奔放的性格，他对于这句话的理解方式在不知不觉间就朝着“污”的方向偏移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小瑾。”柒子默沉了一口气，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你说的‘装备’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说完他顿了一下，想想觉得这话说出来太尴尬，于是用口型比出那个词。 柒子瑾根本没耐心看他把话说完，只扫了他一眼就很鄙夷的“哼”了一声，说：“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都是一奔三张的老年人了跟我玩什么纯洁，真是~~~呵呵哒。” 说完还又很是鄙夷的白了他一眼。 柒子默愣住了，他居然被自家妹妹给鄙视了，关键还是在这种事情上，这简直不能忍啊！ “柒子瑾！”柒子默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朝她伸手，在半空中慢慢紧握成拳，“你活腻歪了是嘛？！” 原本以为武力镇压能起到一点用处，但没想到柒子瑾看见他的动作，斜起一侧嘴角“嗤——”了一声，然后双手交握，朝着自己的方向压下十指，就听见她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你确定要跟我比这个？”柒子瑾眼带笑意望着自家亲哥。 柒子默默默吞了口口水，移开目光瞥向窗外，故意做出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觉得杀伤力不太够，于是紧跟着又加了一句：“你也就有本事跟我横，有能耐你去虐顾烨宸去！” 顾烨宸！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柒子瑾瞬间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保持着活动关节的姿势愣了10秒钟，最后转头很是幽怨的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缩在椅子和车壁之间的柒子默，半张着嘴阖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原地坐了一阵，柒子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9点半，顾烨宸应该醒了吧？算算时间距离到滨城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个时候给顾烨宸打个电话怎么样？ 啊......但是打电话说什么啊？ 说起来自从半个月前休息站那个案子之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面，只听说临近放假学校里组织考试有些忙，她也根本没有想起来要联系他，可是现在...... 那突然从心底漫延出的想念就像一只在草上蜿蜒爬行的蛇，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心慢慢收紧，之后某些片段不受控制的在脑中涌现，伴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只想让此刻的柒子瑾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想打电话就打，怎么那么麻烦！”柒子默的声音幽幽从旁边飘过来。 正在纠结的柒子瑾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下去。回头瞪了柒子默一眼，却发现他已经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尼玛，睡着了说梦话还吓人！ 柒子瑾翻了个白眼，又默默坐了一会，最终忍不住还是给顾烨宸发了个短信。 无比简单的三个字：“在忙么？” 发完之后柒子瑾就盯着手机开始等回复，但是三分钟过去了，手机屏幕连亮都不亮。 好吧，可能是没看到。 柒子瑾叹了口气，只能找这种蹩脚的理由安慰自己。转手就要把手机塞回口袋，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不是顾烨宸还能是谁。 瞥见那三个字的一瞬间，柒子瑾心里那一点点失落瞬间就像被大风吹过的风车，呼啦啦的就不见了。笑意不自觉漫延上嘴角，硬是克制了5秒才慢吞吞的按下了接听键。 在旁边装睡的柒子默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喂？”柒子瑾清了清嗓子，出声。 顾烨宸：“我在监考，怎么了？” 监考？ 柒子瑾愣一愣，脑海里瞬间脑补出顾烨宸坐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盯着下面学生的模样，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哦......”她弯了弯唇角，压低声音，“既然在监考那就等一会再说。” “什么事？”顾烨宸直接问，“现在就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正在监考，柒子瑾听见这话总觉得莫名就比平时多了些严厉，鉴于她从小调皮最害怕的人就是老师，所以几乎是立刻就条件反射的回答问题。 “我现在在去滨州的路上，今天洛青川请客吃饭。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你了，所以......”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因为总觉得从哪个词开始，她的话已经有些偏离了原来的意思，颇有些懊恼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电话那头的顾烨宸沉了一下，低声轻笑。 柒子瑾听到他微弱的气息喷在话筒上，莫名就有些心颤，不过几秒脸就开始跟着变红，于是低声质问道：“你笑什么？” 顾烨宸低咳了一声，并没有急着说话。紧接着柒子瑾就听见几声很轻的脚步声，他似乎走到了教室外面。 “所以，你想见我？”顾烨宸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有无声的笑意在他的话语间飘散。 柒子瑾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回答是，显得太不矜持。 说不是，她这不是明显在作？ 怎么回答都不对，最后只能模棱两可的说一句：“你猜。”就挂断了电话。 旁边装睡的柒子默听得都快抓狂了！ 啊啊啊啊啊，他家妹妹这令人蛋疼的情商，怎么连最基本的*都不会啊~~~~ —— 因为洛青川在加班，没时间出来找他们，所以到达滨城之后先是由方文竹带着柒家兄妹找到了下榻的酒店。 三个人中午随便解决了午餐，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一直到下午洛青川下班来找他们。 只是没想到，顾烨宸最后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对于柒子瑾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惊喜。 ...... 几个人在酒店的包厢内入座。 方文竹毫无疑问的黏在洛青川身边，柒子瑾左边坐着她哥柒子默，右边坐着顾烨宸，典型的左拥右抱。 “哎。”柒子默很是哀怨的在屋内环视了一圈，然后自言自语道：“瞧瞧，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成双成对，就只有我还是孤家寡人。朕深感痛心，深感痛心啊！” 这话一出，顿时便引起了桌上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是方文竹，她的目光先是定格在了柒子瑾身上，然后慢慢朝着顾烨宸的方向偏移，之后再慢慢移回到柒子瑾身上，完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柒小姐......你和顾博士是什么关系？”方文竹问。 柒子瑾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低头咳了两声才朝她看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旁边的顾烨宸先开口了。 “普通朋友。” 简简单单四个字，顾烨宸云淡风轻的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方文竹，很是礼貌的微微一笑。 原以为有卦可以八的方文竹有些悻悻，跟着呵呵两声就不再说话，扭头去缠着洛青川点菜了。 柒子瑾却是有些郁闷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顾烨宸那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一直都在脑海中循环回放，莫名就让她觉得有些气闷。 但是，他们的确只是普通朋友啊。 不自觉的地叹了口气，柒子瑾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到面前的盘子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旁边柒子默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微微朝顾烨宸的方向侧了身子，不动声色的给他比了个收拾。 干得漂亮！ 第86章 【心酸的恐怖故事】 这个所谓的聚会根本就是煎熬。 整整两个小时，完全就是方文竹和洛青川秀恩爱的专场。柒子瑾看着已经将整个身子黏在洛青川身上的方文竹，却是除了默默翻白眼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又忍了一会，柒子瑾终于忍不住了，伸手轻轻拉了拉柒子默的西服下摆，小心翼翼的凑过脑袋，低声说：“亲哥，拜托你说句话行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求放过！” 也许是她最后那句话说的声音太大，坐她另一边的顾烨宸悄悄朝她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不经意的调整了下坐姿。 柒子默斜睨了一眼做流浪狗表情的柒子瑾，撇撇嘴，很不情愿的放下的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情侣，低声叫：“洛青川？” 正在跟方文竹咬耳朵的洛青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微笑着朝柒子默看过去：“柒哥，怎么了？” 柒子默又斜睨了一眼柒子瑾，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洛青川：“那个，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他故意拖了一下音，又接着说下去，“上次你们经手的那个杀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好吧，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了。 柒子瑾准备掐他哥大腿的手终究还是没有真的落下去。 洛青川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在休息站的那两期谋杀案，脸色募地就变得有些严肃，他清了清嗓子，目光从眼前几个人脸上扫过，才说：“那个案子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印象真的很深刻。”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方文竹之外，大家都很安静的听着。 气氛突然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冰冷，方文竹不明所以，拽着洛青川的袖子不住的追问，“什么案子，什么案子，怎么没听你说过？是不是很危险？” 洛青川转头对她笑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接着说下去：“其实所有的事都因五年前的案子而起。”他朝柒子瑾和顾烨宸看过去，“之前有跟你们提到过，第一次假意外的死者*，曾在五年前因为因为强、暴和意外伤害被判入狱八年，但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且参与了两项专利的发明，所以被减刑至六年。然而他家人在今年三月以他身体状况不好，给他办理了保外就医。” “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柒子瑾插话。 洛青川瞪她：“那你能不能闭嘴安静听着？就你事多！” 柒子瑾默默翻了个白眼，抬手做“请”的手势：“你继续，继续。” 柒子默暗搓搓瞥了她一眼，捂嘴笑出内伤。 顾烨宸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被打断的洛青川有些悻悻的，又喝了一口茶才继续开口：“*案子里的被害人名叫李婉茹，她和后来在休息站我们见到那个李晴明是高中同学。至于你们后来看到那几个人，吴浩、方丝语，还有后来那个被我们抓获的服务员李娜，甚至是被毒死的苏小蔓，其实都跟*案里的死者李婉茹有关系。 后来经我们查实，吴浩曾是李婉茹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因为当时是早恋，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方丝语和苏小蔓是和李婉茹一起长大的好闺蜜，但后来因为李婉茹搬家了，且她们三个人并不在同一所高中，所以李婉茹死了之后我们并没有找她们了解过情况。 而至于那个假扮服务员的李娜，她是李婉茹的姐姐。 原本从人性的角度考虑，这次主导报复的应该是她，但没想到，最后我们得到真相却是这一场杀死*的报复，其实是由苏小蔓主导的。” 说到这里，洛青川停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双手交握放在了桌上，似乎是在调整状态。 三秒钟之后，他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因为苏小蔓，才直接导致了李婉茹的死。因为五年前的事发当天，李婉茹并不是自己愿意去酒吧街的，而是当时参加同学聚会的苏小蔓喝醉了，李婉茹接了电话去接她，所以才遇到了*。 通过吴浩的供述，我们最后得知，其实当时李婉茹被*带走的时候，苏小蔓正好从酒吧里面出来。她全都看见了。但是因为她害怕，所以她没有敢上去劝阻，也没有敢打电话报警，只是偷偷跟在*后面，看着他把李婉茹带进了废弃工厂。 后来李婉茹企图逃跑，失足从楼上掉下来，这整个过程，苏小蔓都是看见的。但是她因为害怕，没有报警，匆匆逃开了，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过了几年。 这件事是个秘密，一直都在苏苏小蔓心里，她也一直关注着*。 所以当她知道*被保外就医之后，她根本不能接受。一心想着要给李婉茹报仇，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要给她自己洗刷罪恶。所以她找到了这几个人，和他们一起策划了整个谋杀过程。” “只可惜万事计划周全，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披露。”顾烨宸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洛青川朝他看过去，点点头：“对。苏小蔓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全，只是她没想到那本写着李婉茹事发真相的日记本会被吴浩看到，之后，吴浩就把整个的事情的真相讲给了李婉茹的姐姐李娜，于是他们一同谋划好了要一起杀了苏小蔓。 李娜是学化学出身，所以她利用苏小门有心脏病这一点，把附子花的毒下在了她的牙膏里。因为她是酒店服务员的身份，所以进房间更欢一次性用品并不会引人注意。 而在此之前，苏小蔓的手机就被吴浩拿走了，当然也是吴浩以*的身份订了花送去了休息站。 这整个计划，严丝合缝得令人佩服，只是中间出了问题，所以最后......” 洛青川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柒子瑾看着他的动作，莫名旧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餐厅，她听到吴浩讲的那个故事......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型的。苏小蔓就是那个为了自己害死同伴的人，而吴浩和其他人，就是前来索命的厉鬼。 只是这个恐怖故事听到最后，让人有些心酸。 仅此而已。 第87章 【走光的技术讨论】 过了年，马上就要开学，柒子瑾也开始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去滨城的省级医科大学当助教。 不要问这么坑的工作是谁介绍的，动脑子想想就知道除了顾烨宸一般人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当然，在柒子默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柒子瑾，告诉我你丫的是在骗我！你居然去当助教？你是去误人子弟的吧！我深深的为我们祖国未来的花朵感到担忧啊，因为有你这样的老师，估计不到三天他们都会管你叫老大吧！” 嗯......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柒子瑾有些忧愁，但她还是一本正经的耸耸肩，继续打击柒子默已经碎成渣的心：“我没骗你，聘书已经收到，就在外面茶几上，不信你自己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是柒子默去送柒子瑾的，但最后车子并没有开往柒子瑾任教的学校，而是驶进了距离学校两个街区之外的一个小区。 “你来这干嘛？”柒子瑾有些不解。 柒子默瞥她一眼：“我给你在这租了套房子，房租已经交了一年。”柒子瑾一愣，刚要开口，就又被他堵了回来，“你先别急着感谢我。我只是觉得你住学校宿舍是场灾难，而且在宿舍里你肯定跟其他老师相处不好。我基本已经可以预见你和其他老师因为一些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了。所以，就当你行行好，自己出来住吧。”说完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看着她笑。 这话说的哈，真的是无懈可击啊~~~ 柒子瑾抿紧嘴唇，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就要砸伤柒子默脸的拳头，忍了半天，最终只能长长呼出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我正是谢谢你了哈，我亲爱的哥哥。” “这都小事！”柒子默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眼中的杀气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见你这么乖，来，摸摸头。” 这下柒子瑾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一把撕过了柒子默的领带，咬牙切齿的说：“亲爱的哥哥同志，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考虑，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柒子默连忙点头，毕竟对于生命安全，其他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 搬完家，将所有东西归置好，已经是临近下午。 刚整理完洗漱用品的柒子瑾从卫生间踱出来，看了看已经完全累瘫在沙发上的柒子默，问：“下午想吃什么？” 柒子默抬眼瞥她一眼，摇头：“不吃了。我一会要去机场，今晚的飞机去外地出差。”他抬腕看了看表，“我还能再呆半个小时。你过来陪我坐会。”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听到这句话，柒子瑾隐约中感觉她家亲哥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但也不好发问。于是在原地默了一会，她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沉默无声的在房间中荡漾开去。 冬天里日短，没一会太阳就完全西沉下去，橙黄色的夕央从阳台照进屋里，在地上拉下一条长长的痕迹。莫名就让人觉得温暖，也让人想要叹息。 柒子瑾歪着脑袋盯着地上的那条光影，看着它慢慢移动消失。 “子瑾，你是不是还在埋怨爸？”柒子默突然出声，吓了柒子瑾一跳。 她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他，停了三秒，才慢慢摇头：“并不是埋怨。只是有时候他的做法太过偏激。其实他只是想要保护我们，但往往做出的决定太过强硬。” 柒子默听完并没有着急说话，只是转过头静静看了柒子瑾一会，淡笑：“原来你都知道。” “嗯。”柒子瑾点头，猛然间就想起多年前因为填报大学志愿的事情和父亲闹得很僵，再后来就是多年的僵持。父女两个人都是硬气的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方想过妥协，甚至为此刻意避免。就像半年前的暑假，因为柒子瑾回来，父亲还特意借着去外地公司考察的名号躲了几天。 只是谁都不说，大家心底却是明白的。 沉默之中似乎特别适合回忆，不知道怎么的，柒子瑾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一些画面，那是她在美国时期因为杰克的案子被绑架时，她昏迷时脑子里出现的景象。 彼时她以为是幻想，但现在，她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哥。”柒子瑾突然叫柒子默，看着他，“我之前曾记起过一些事，现在告诉你，你听完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好么？” 难得听到她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柒子默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看她的表情那么严肃，他也不好打击她，“好，你说。” 于是柒子瑾就将那梦境中的所有景象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柒子默。包括中弹的母亲和落水的她自己。（详见49章） 听完柒子瑾的叙述，柒子默良久沉默。一片昏暗中，他放在腿上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停了一会，柒子瑾突然听到他的一声低笑。 他说：“小瑾，我以为那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记不住。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些事情一直留在你的脑子里，那么清楚，那么完整。” 柒子瑾愣住了，之前她曾有过猜测，梦中出现的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但在此之前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所以从根本上来讲，她还是有些希望那只是她的幻想。 可是现在，当假设完全崩溃，现实就那么直观的摆在她面前，这一瞬间，她有些无法接受。 “也就是说，我们的妈妈，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她的声音有些断续，连看着柒子默的眼神中都带着疑惑。 “是。”柒子默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爸那么反对你当年报警校了，因为我们的妈妈就是警察，当年她卧底去查一个案子，回来后没多久就被杀害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柒子瑾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母亲的身份一直都是禁忌，就连身边的人也不能说起。而父亲最早是在政府任职，怎么后来会平白下海经商，这中间牵扯了太多太多隐情，而她当年作为一个小姑娘，作为一个被保护的对象，理应不能知道事情全貌。 所以，谎言，隐瞒，欺骗，所有看似的伤害实则都是披上伪装的保护，而这种保护，却在最后直接导致了她的叛逆和反抗。 真是无语，也让人无奈。 柒子瑾最后听到的是柒子默对她说：“小瑾，事已至此，很多东西我们都无法改变。爸只是不想你出危险，那么既然你都明白了，不如抽个时间跟他见一面。” 也忘记了最后是否答应，彼时柒子瑾所有的思维动用在了回忆从小打到的点点滴滴，以往觉得父亲不可理喻的画面，在此时似乎被打上了一种别样的标签，就连他说的那些话，在现在想起似乎都隐藏着其他意义。 柒子瑾不知道柒子默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因为等她的脑子恢复思考能力，已经是晚上很晚，于是她只是去洗了个澡，然后就上床睡觉了。她也没有发现，被她塞在沙发缝隙中的手机上，有来自顾烨宸的6个未接来电。 —— 第二天一早，柒子瑾是被巨大的擂门声吵醒的。 等她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就见脸色已经冻结成冰的顾烨宸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你干嘛？”柒子瑾扶着门扇不明所以。 顾烨宸懒懒扫她一眼，直接迈进门里，语气不善的说：“你不接电话，你哥以为你想不开自寻短见，所以我过来看看。”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柒子瑾，“嗯，还活着。你哥可以放心了。” 柒子瑾明显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完全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关上门在原地愣了三秒之后，才瞟了一眼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的顾烨宸，懒懒回应一个字：“哦。”随即，她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走过去弯腰从茶几下拿杯子：“要喝水吗？” 当时顾烨宸刚给柒子默发完短信，听到柒子瑾的声音下意识朝她看过去，可他刚一抬目，就看见柒子瑾两条长腿光溜溜的杵在他面前，而那细白皮肤的尽头是一只派大星正在向他招手...... 一时间，尴尬，惊喜，好笑，羞涩等多种情绪涌上顾烨宸心头。他愣了几秒，才强迫自己别开眼睛，有些为难的对还在翻看哪个杯子干净的柒子瑾说：“呃......柒子瑾，虽然我不介意你的衣衫不整，但是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 柒子瑾闻言疑惑转头看他，这才猛然觉得自己腿上空荡荡的，下意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现在自己没穿睡裤，虽然前面有稍长的睡衣下摆挡着，但后面明显就是完全失守啊！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 柒子瑾咽了口口水，一瞬间只感觉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紧接着她的脑子里就开始报警，而柒子瑾也随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奔跑着杀回了卧室。 目送她离开的顾烨宸撇撇嘴，不经意的，再也隐藏不住嘴角那一丝坏笑。 好像......感觉还不错？ 第88章 【谁的鱼在谁锅里】 从小就一直听这样的句子：教师是火种，点燃了学生的心灵之火；教师是石级，承受着学生一步步踏实地向上攀登。教师是一支蜡烛，虽然细弱，但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照亮了别人，耗尽了自己。这无私的奉献，令人永志不忘...... 嗯......毫不夸张的说，在柒子瑾接受这份助教的工作之前，她也对自己的工作抱着极高的期望，但是现在....... “卧槽，顾烨宸，你都不知道！”柒子瑾左手拿着咬了一半的面包，右手举着把还沾着果酱的餐刀，瞪着眼睛一脸幽怨的对坐她对面默默吃早点的顾烨宸说：“我都在这当了一个月助教了啊，每天除了准备板书，布置作业，收论文，评改论文完全没有别的活可以干啊，你能相信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尸体，没进过解剖间了嘛？” 面对如此慷慨激昂的柒子瑾，顾烨宸则显得异常的淡定，他低头抿了一口粥，抬眼瞥她：“这不是挺好的。” “......”柒子瑾撇嘴，显然被他堵得有些无语，瞪他：“喂，你怎么能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好久没闻到福尔马林的味道，整个人都有点发霉了呢！” 顾烨宸正准备拿奶黄包的手在空中一顿，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汤匙，表示饱了。 柒子瑾疑惑看他：“干嘛，你才吃了多少，再吃一点啊！” “你这样我怎么吃？”顾烨宸的语气有些无奈，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俨然是一副谈生意的做派。 此时早春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里，斜斜的打在他身上。今天他穿着间普通的白衬衣，袖口挽起折到手肘，露出小臂。之前被附子花毒灼伤的左手背上并没有留下很明显的伤疤，只是迎着光依稀能看到一片淡淡的痕迹。 可是即便是这样，却丝毫没有将他浑身的光圈弱化，尤其是他那张过分俊俏的脸，此刻眼神中那无语的感觉，莫名就带了几分忧郁的意味。 从来没觉得顾烨宸很帅...... 但是现在，柒子瑾看着这样的他，莫名就觉得有些不自在，紧接着耳朵背后也开始跟着热起来，并且似乎开始顺着脖子开始慢慢往脸颊漫延。 而顾烨宸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只是脸色平静的看着她，语气间却多了几分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你现在这份工作不错，每天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偶尔忙，但也不至于很累，且接触的人群都是学生，性格单纯，且危险系数很低。”他抿唇，点头，“很让我放心。” 柒子瑾听着他长篇大论的说完，突然觉得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很是诡异，可还不等发问，她手里的餐刀已经被顾烨宸抽走了。 抬头朝他看去，就见顾烨宸已经起身拿起了西服外套，“面包带着在车上吃。我先送你去学校，下午我要去机场。” 柒子瑾站起来：“去接人？” “是我要出差。”顾烨宸扫她一眼，伸手虚扶上她的后背，将她带到门口，“大概下周回来。” 好吧，柒子瑾撇嘴。看来她又得过几天吃泡面的日子了。她才不会说自她搬到这里来之后，基本上每天的饮食都全靠顾烨宸照顾——嗯......默默就有种被他包|养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错觉啊！ 错觉！ —— 柒子瑾跟的教授没课，所以她今天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做教案笔记，外加批改两个法医专业班级的作业。面对邮箱里堆积如山的文档，柒子瑾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自杀的冲动。 天啦噜，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做助教是如此无聊的工作？！ 但是现在抱怨能有什么办法，继续做呗。 于是，柒子瑾一头就扎进了电脑里，连中午饭都忘了吃，等把一切都搞定，已经是下午接近5点，就连太阳公公都准备下班了。 柒子瑾趴在办公室的窗台上朝外看了看，又摸了摸已经被饿的麻木的胃，决定下楼去学校超市买点什么垫垫。 为什么不去学生食堂？ 因为在开学之初充分体会过学校食堂的丧失，比如把西瓜和番茄炒在一起...... 不得不说柒子瑾还是很喜欢那个颜色的，但是至于味道......呵呵哒。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解决了两个面包，柒子瑾在行政楼下站定，低头看看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10分钟。那么是应该上楼去逛一圈还是应该在一楼等打卡？ 柒子瑾陷入了巨大的天人交战之中。 最后，她就是这么消磨掉了下班前的最后一点时间。 正在她等校车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洛青川的电话，内容为方文竹来滨城参加朋友聚会，他有工作脱不开身，想让她帮忙照顾方文竹，等聚会一结束，他就过来接她们。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柒子瑾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出的忙音，瞬间就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洛青川绝对是在搞笑吧，全世界都知道她跟方文竹磁场不和啊喂！ 可是人家不是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嘛，所以柒子瑾只能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半天，然后默默拿出手机给顾烨宸打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就被接起。 “怎么了？”顾烨宸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音传过来，应该是在机场。 “呃，你现在是还没走还是已经到了？”柒子瑾问。 “刚落地。”顾烨宸答完，突然话锋一转，“怎么，你想我了？” “......”柒子瑾翻白眼，脑子里却是涌出今天见他坐在阳光里的画面，突然就感觉脸有些热，开始死鸭子嘴硬：“你想多了。那个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晚上去陪方文竹参加聚会，可能会晚回家。”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没说清楚，于是又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等着顾烨宸的回答。那种感觉，就像想要晚归的女儿在向父亲征询时的忐忑。 柒子瑾转了转眼珠，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恐怖。 “是这样。”顾烨宸过了几秒才出声，语气似乎比刚才冷了几分，“那你不要喝酒，晚上必须赶在11点之前回到家。到时间我给你电话，如果没到......” 说到这里，彼时已经在其他城市的顾烨宸感觉有些头疼，突然就想起上次见她喝酒的结果是她很强势的亲了他......如果这次她再原版复制......啊，他为什么要挑在这种时候出差？ “算了。”顾烨宸的语气很是无奈，因为他猛然发现现在威胁她根本没有什么卵用，于是只能换种稍柔和点的语气：“一定要早点回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而这一边的柒子瑾却是完全会错了意，她以为顾烨宸这么说是怕她出危险，于是非常豪迈的拍了拍胸膛，说：“放心啦，我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你忘了我的身手了，虽然最近几天没怎么锻炼，但是打个架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一边的顾烨宸头更疼了，跟着她的话就又想起了上两周陪她一起去健身房。 柒子瑾穿着运动服，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喜欢的运动项目是搏击，还号称维密天使身材那么棒也都是再练那个，最后还非要拉着顾烨宸一起。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顾烨宸华丽丽的当起了陪练。两个人比划了一会都出了汗，柒子瑾就直接把外套脱了，只留一件运动内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烨宸看到了柒子瑾的川字线和马甲线。说实话，真的很诱人。尤其是在运动之后，还沾着些零星的水汽，就更让人觉得性|感。 想到这，顾烨宸的喉咙就有些发紧，他很是克制的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柒子瑾的自吹自擂：“好好好，我知道你可以打过男人，但是还是给我早点回家。不然你等我回去试试看。”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一边柒子瑾握着手机郁闷，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人人都敢挂她电话！ 什么毛病！ —— 顾烨宸一手把手机塞进口袋，另一只手把随身的行李箱塞进出租车后备厢。 同行的同事看着他露出坏笑：“女朋友吧，这才刚走了没几个小时就开始查岗，看来看你看得很严啊！”说着啧啧嘴，露出一副很是惋惜的表情。 顾烨宸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接话，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同事有些悻悻的，也随后跟上车，关门，又说：“其实我倒是觉得吧，有个人管着挺好的。不然，总觉得缺点啥，你说是吧，顾博士？” 顾烨宸这才终于给了他些反应，淡淡“嗯”了一声，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只可惜还不是女朋友。不过，也快了。”说完微微弯了弯唇角，跟司机报了要去的地址，就靠在了座椅上，开始假寐。 心里想着，也许这一次回去，他跟柒子瑾之间，会有很大的突破，毕竟......今天早上，她看着他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所有问题了。 鱼在锅里。 第89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直到快7七点的时候，柒子瑾才终于在滨城新天地三层的咖啡厅里找到了正在喝着奶茶刷微博的方文竹。 结果还不等柒子瑾先发火，方文竹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是诧异兼嫌弃的说了一句：“哎呀，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难道青川没跟你说我们要参加的是一个高端聚会嘛！” 柒子瑾顺着方文竹惊悚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没问题啊。牛仔裤是今天刚换的，至于这衬衣，虽然已经穿了两天但好歹也在阳台晒了一周了啊。 “有什么不妥么？”柒子瑾没好气的问，顺带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方文竹看着她的动作，尴尬的笑笑，说：“也不是啦，只是今天这个聚会是有着装要求的。”说完她低头看了眼表，站起身来，很是熟稔般的直接挽过柒子瑾的胳膊，“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们赶紧去给你挑件战袍。” 战袍......这是要去打架么？ 柒子瑾有些不解，低头看了眼方文竹挽着她的胳膊，就更觉得难受。忍不住默默腹诽，那个，她俩好像没这么熟吧，啊喂！ —— 某时尚女装品牌店内。 柒子瑾看着货架上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长裙，感觉有点心累。而另一边的方文竹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挑选了一大堆衣服和鞋子让服务员帮她试穿，中间挑衣服的空当，她从是试衣间出来，看见还站在门口的柒子瑾，终于忍不住说： “柒子瑾，你还是快点吧，我们没多长时间的。你赶紧选一件走就好了。” 嗯......明明是你一直在选好嘛，我只是在这看看。 柒子瑾回头无声看了她一眼，瞬间就觉得更累了。又在原地磨蹭了两分钟，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开始给自家亲哥柒子默打电话。 “哥，我有没有裙子？”她有气无力的问。 “裙子？”柒子默有些诧异，“子瑾你开什么玩笑，你从小都是穿我衣服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哎......”柒子瑾长长叹了口气，只能把事情的原委又对柒子默解释了一遍。可是没想到，柒子默听完之后兴奋的有点诡异。 他说：“哎呀，我总算是等到你长成女孩的这一天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穿裙子，我深感欣慰啊。这样哈，你先别急，不就是条裙子，多大点事，你哥我那些女朋友可不是白交的。这事就交给我了，那个你挂电话开视频，慢慢在店里逛一圈，我来帮你选。” ...... 然后，三分钟之后，柒子瑾就穿着她哥柒子默选的黑色深v蕾丝印花小礼服站在了镜子前。 柒子瑾表示，这个造型的她，让她有点接受无能。 “哥，你绝对是在逗我。”柒子瑾朝她哥瞪眼，“这露得也太多了吧。”她用手拽拉拽刚遮到胸口的布料。 “哪里多？只是刚刚可以看到沟嘛，没问题的。而且这裙子很符合你的气质，就它了。”柒子默说的甚是义正言辞。 好吧，既然这样，那也没别的选择。柒子瑾这么想。其实她是懒得再挑，于是匆匆付了款，刚以为可以完事了，结果又被方文竹拉去第一层楼的造型室化妆。 全部弄好又是半个小时。柒子瑾看着镜子里那个凤美杏眼的美人，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当女人真心累。 但是在她在内心中嘶吼完之后，她还是摆了个略显妖娆的姿势对着镜子拍了张自拍，然后又暗搓搓的发给了顾烨宸。 哎嘿，没准能给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或者说是证明她还是很有潜力的？ 反正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柒子瑾就是这么干了。 —— 彼时顾烨宸正在开会，收到柒子瑾的信息时，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 抬眸看向会议桌另一边正在滔滔不决探讨论题的某与会人员，顾烨宸拿出手机放在腿上划开屏幕，迎面就看见了柒子瑾发来的“妖娆自拍照”。 刚刚及肩的头发低垂的盘在脑后，露出脖颈和肩膀的一大片皮肤。柒子瑾本来就瘦，深v的两条肩带单薄的挂在肩上，更显得两条锁骨突兀性感。腰线两侧有片不大的蕾丝镂空，隐约间可以看见浅淡的肉色。 顾烨宸一怔，突然有些不解——不是说是去参加聚会，怎么穿成这样？ 想完之后又仔细看了一眼照片，这才注意到柒子瑾胸前那片美好的春光，一时间，就更觉得有些郁闷。 微微皱了皱眉，顾烨宸开始给柒子瑾回信息：穿成这样要去干嘛？ 瞧这满满的质问语气，不满已经很明显了好么！ —— 柒子瑾收到短信的时候已经到达聚会场地，就是距离新天地不远的某私人会所。 偌大的包厢内已经聚了不少人，柒子瑾听见手机响正要去看，却被方文竹一把拽住胳膊，扯进了屋里。紧接着就听见她用嗲的可以溢出水的声音跟那群陌生人说：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陪我闺蜜去买东西了，来晚了真不好意思。” 柒子瑾默默低头看了挂在她手臂上的几个女装纸袋，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而至于方文竹说是她闺蜜这件事，呵呵......全当她没听见好不好？ 之后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介绍与被介绍，还有更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柒子瑾全程都绷着一张类似招财猫的笑容，除了点头，基本什么都不干，于是等到她真的有时间去回顾烨宸的短信已经是20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嗯......原来交际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突然之间很同情柒子默是怎么回事？ 终于找到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柒子瑾小心翼翼把自己塞进去，拿出手机想再看一遍顾烨宸的短信，却发现又有两条未读消息。都是顾烨宸的。 第一条：这么丑的裙子谁挑的？ 第二条：你穿成这样容易招惹变|态的知道嘛！ 这个......怎么感觉语气有点怪怪的？貌似还有点酸酸的味道~~~~ 是吃醋了吧？吃醋了吧？绝对是吃醋了吧！ 柒子瑾心里很是暗爽，但也知道现在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会让顾烨宸再度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来鄙视她，亦或是教育她.......那怎么办？ 歪着脑袋想了想，柒子瑾最终就回了他两个字，外带一个很贱的表情：嘿嘿：） 发完之后，就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莫名就觉得心情好好，柒子瑾坐在沙发里，看了看正在跟一大群妹子推杯换盏的方文竹，默默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罐橙汁。顾烨宸说了不让喝酒，那就不喝。 ...... 刚把习惯递进嘴里，突然有两道人影停在了柒子瑾面前。 抬眼看去，就见是方文竹和一个看起来比较面熟的年轻男人。方文竹笑着对柒子瑾说：“柒子瑾，这位是陈宇森，我刚刚跟你介绍过。我呢知道你喜欢安静啦，他也不喜欢闹，所以不如你们两个在一起聊聊天？”说完，把年轻男人往柒子瑾身边的沙发上一按，露出一个委婉的笑容就扭着要回到了人群中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 柒子瑾面对此时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人，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尴尬症都犯了。嘴角抽搐的笑笑，然后低头继续喝橙汁。 内心真实想法是：请当做她不存在的样子，谢谢。 然而那个叫陈宇森的年轻男人似乎并不买账，他从桌上拿了的一罐啤酒，打开了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柒子瑾：“柒小姐是第一次跟文竹来吧？” 柒子瑾斜眼看他，心说你这问题纯属是闲的，但还是默默应了一个字：“嗯。” 陈宇森笑：“怪不得，我就说之前没见过你。不然像柒小姐的美貌，我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呵呵。”柒子瑾无语。 也许是柒子瑾的冷淡态度，让陈宇森有些受挫，他安静了一会，但还是重新开口，而这次，似乎比之前要直接很多。 “柒小姐是单身么？”他问。 柒子瑾一愣，转眼看他，目光瞬间有些不善。 陈宇森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唐突了，于是立刻开始解释：“柒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很好奇，要知道，你是这么漂亮。” 或许这样的话对于一般妹子很有杀伤力，但是对于柒子瑾这种脑回路不太正常的妹子，这样的说辞几乎等同于——因为你漂亮，我才愿意理你。 好吧，这下原本就没有的好感值瞬间跌破0分线直奔负分而去，柒子瑾淡淡看了他一眼，借口去卫生间，就从包厢里出来了。 之后她就给方文竹发了个短信，说她玩够了给她电话。而她自己则溜去了街对面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kfc，点了一堆高热量的垃圾食品来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直到10点之后，洛青川开车来接走了她和方文竹。 —— 另一边，顾烨宸面对着柒子瑾发来了：嘿嘿：）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比较焦躁的状态。 而当日后他知道那件衣服是柒子默给柒子瑾选的之后，他的想法只有一个：柒子默是猪队友！ 但关于此事，柒子默的反应则要显得淡定的多，因为他只是默默给自己点了根烟，假装很深沉的吸了一口，笑得无比猥琐——他才是真正的深藏功与名好嘛！ 第90章 【见了鬼的相亲宴】 柒子瑾自力更生的日子没过多久，顾烨宸就回来了，于是柒子瑾就又正大光明的当起了米虫。 是在某个周末的早上与顾烨宸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柒子瑾开始跟顾烨宸回顾当天的遭遇，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悲怆动人。就连柒子瑾都被自己感动了——她怎么可以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妹子？！ 然而坐在对面的顾烨宸完全不为所动，听完只是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凉凉说道：“你还真别觉得自己很漂亮，如果不是你的着装，怕是那位仁兄也不会找你。对了，抽空记得转告方文竹，让她提醒一下那位仁兄配一副好点的眼镜。” “......”柒子瑾深深出了口气，瞬间还击能力归0。但是，她怎么听着这话那么别扭呢？就好像那种，我的东西只能我碰，别人动一下我就诅咒他一户口本的感觉.......嗯...... “你是吃醋了吧？”柒子瑾坏笑着朝顾烨宸面前探过身子，“你要是嫉妒可以直说，我是可以理解的。”说完朝他挤挤眼睛，一脸“我很懂”的表情。 顾烨宸瞄她一眼，“哼”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话没说完，就听柒子瑾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开始响铃，顾烨宸停住没再往下说，示意她接电话。 柒子瑾探头看了眼，没见过的陌生号，可能是快递。于是很不情愿的撇撇嘴，接起：“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是柒小姐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隐隐间带着点尴尬的笑意，“我是陈宇森，我们之前见过，你还有印象么？”说完他干笑了两声。 柒子瑾顿时石化了，要不要这么寸啊！真的是不经人念叨嘛？现实版的说曹操曹操到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心虚，柒子瑾下意识朝对面的顾烨宸看过去，就见某人正抽了一张纸巾在擦嘴，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随意瞥过一眼。 “啊，有印象，有印象。”柒子瑾干干应了声，转开目光看向别处：“那么请问陈宇森先生您有什么事呢？”话落又觉不对，“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她下意识拿开手机看了一眼。 陈宇森。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呈闲散状的顾烨宸眉头微微一皱，正准备往纸篓扔纸巾的动作也是一皱，捏着纸团的手指也是一紧。 听着似乎很耳熟的样子......但是千万不能让柒子瑾看出他的不自在。于是，也只是仅仅一瞬，他又恢复了之前淡定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柒子瑾，很认真的听她讲电话。 听到柒子瑾的问句，陈宇森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他轻笑两声，答：“想要美人的电话不是简单，也许你忘了我们都认识方文竹。” 果然又是她！柒子瑾狠狠捏拳，咬牙切齿的应了一个字：“哦。” 陈宇森却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只自顾自的说下去：“是这样的......柒小姐，我并不想隐瞒，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当然也从方文竹那边了解到了你现在还是单身，所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交往试试？也许我们会很合的来。” 尼玛呀，这样的说辞也真的是简单粗暴啊~~~~ 柒子瑾顿时就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但是——这是不是也可以当做一个很好的可以试探顾烨宸的机会？万一他要是吃醋了，那她就可以借坡下驴，就此推倒了！ 等等，这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那绝对不是她内心中真实想法！ 好污~~~捂脸！ 忍不住又把目光移回到顾烨宸身上，柒子瑾现在的内心焦灼程度完全可以烤糊一盒蛋挞，但她还是故作出一副淡定神态，答话：“呵呵呵，现在就说交往是不是有些早了？” “但是，我们也是可以接触看看的。”柒子瑾一边干巴巴的回话，一边盯紧顾烨宸的反应......原以为他听到这句话会有点反应，但是他也只是微微抬眉瞥了她一眼，然后无比淡定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柒子瑾真的是无比想抽自己。 那边陈宇森听到她的回答，瞬间就来劲了，紧接着就说：“那柒小姐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饭，我们可以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呵......呵呵......什么叫挖坑埋自己，这就是最好事例！柒子瑾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叉出去叉出去叉出去！ 偏头看一眼顾烨宸，却发现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柒子瑾莫名就有些受挫，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行啊。” “那就这么定了。”陈宇森似乎很开心，“一会我定好地方把地址发给你。” ...... 挂上电话，柒子瑾整个人都颓了，恹恹的把手机放回了餐桌上，对着顾烨宸长长叹了口气：“哎，那个陈宇森想追我，你什么想法？” 原以为顾烨宸会摆出一副臭脸，然后严厉的告诉她不许去什么的，结果——他却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柒子瑾，语气淡淡的说：“可以试试啊。”他顿一下，“而且听你说这个陈宇森和方文竹是朋友，那么从侧面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经济实力还是不错的。可以试试。”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玄关处拿了自己的外套，开始换鞋。 “既然你下午要约会，那我就不打扰了。”顾烨宸笑着对柒子瑾说，“祝你成功。” 柒子瑾看着他的动作，心头莫名就生升起一股无名火，还有些慌。尼玛啊，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这就是最典型的案例啊！她不过是想借着陈宇森的事来刺激一下顾烨宸，没想到现在整个事情的发展的状况完全像是脱缰的野马拽也拽不回来了啊！ 但是，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那个......”柒子瑾三步并两步直接冲到门口，拽住顾烨宸的袖子，笑得贼兮兮的看他“你也知道我之前没谈过恋爱的啊，你就不怕我被人骗了？” 顾烨宸上下打量她一下，很认真的摇头：“不怕，我只怕你把别人给打了。” “......”柒子瑾瞬感无力。大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好嘛！但是她也不是会被轻易打败的，“你就不准备陪我去吗？” 顾烨宸很奇怪的看她：“为什么我要陪你去？”说着抽出被柒子瑾握着的胳膊，“乖，相信你自己可以搞定的。”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只留柒子瑾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才过中午，陈宇森就把下午吃饭的时间和餐厅发了过来。 柒子瑾握着手机完全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真的是太揪心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更何况她本身对于那个陈宇森完全没有好感啊！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得从精神和外貌上双重给予陈宇森强烈的打击。 说干就干。 那天在包厢内，灯光比较暗，看不太清，但柒子瑾依稀记得陈宇森的身高不是很出众......那么就选一双十厘米厚防水台的高跟鞋好了。至于衣服......那就回归本色，牛仔裤加背心加衬衣。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如果能从根本上打消陈宇森对她的兴趣，柒子瑾觉得偶尔牺牲下也是可以接受的。 —— 到了下午的约定时间，柒子瑾果然就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出现在了餐厅。当时陈宇森已经在在等，见到柒子瑾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还是立刻站起来，贴心的帮柒子瑾拉开了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顾烨宸这么做的时候，柒子瑾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今天陈宇森的这一动作却让她感觉无比难受，嗯，很难受。 “柒小姐今天打扮的好随意。”落座后陈宇森笑着说，“不是说约会前，女孩子都要好好打扮一番的嘛？” 柒子瑾看着她干笑，实话实说：“我不喜欢穿裙子，也不喜欢打扮。之前去参加聚会穿能那样纯粹是因为方文竹要求。” “哦，这样。”陈宇森似是了然的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那样打扮的柒小姐更漂亮呢。而且，女儿悦己者容，难道柒小姐不喜欢打扮漂亮给自己男朋友看么？” 听了这话，柒子瑾默默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明摆这就是变相说她应该打扮好看了给他陈宇森看嘛！ “呃，抱歉。”柒子瑾扯了扯嘴角，笑：“陈现身，这貌似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请先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定位的那么诡异，谢谢。”说完，她朝陈宇森点了下头，很是礼貌的样子。 陈宇森有些讪讪的，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柒子瑾笑笑，把桌上的菜单递给了她，让她先点菜。 “听说柒小姐还有一个哥哥？”过了一会陈宇森又问。 柒子瑾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毫无营养的对话又开始了...... 第91章 【以后是我女朋友】 说实话，柒子瑾活到现在，从来没经历过像今天这么尴尬的场面。 怎么说呢，整个席间，基本上处于一种陈宇森在不停的问，柒子瑾在不停的吃，然后听到他的问话再发个几秒钟的呆，再慢悠悠的答。 可是就算是如此之慢的速度，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晚饭时间内，陈宇森还是把柒子瑾的家庭状况查了个底掉，并且他在最后做出了如下陈词： “你瞧，柒小姐。我觉得咱俩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父亲从商，兄长继承家业，对于你而言没有过多要求，也不需要你承担过多的家庭责任。从另一方面对于我来说，也没有过多的经济负担，这样更有益于我们的婚姻生活，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说完呵呵一阵笑，似乎觉得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柒子瑾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她家怎么样和她家人怎么样跟他陈宇森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用得着他来评头论足，并且还做出一副他是多么宽容大度的模样，难道在他看来她柒子瑾还要高攀他不成嘛？ 搞笑呐？！ “陈先生果然很自信。”柒子瑾终于抑制不住嘴角的冷笑。 “柒小姐过奖。”陈宇森笑着接话，仿佛完全没听出柒子瑾语气中的嘲讽一样，继续喋喋不休下去，“但是人生在世，总要有几分自信不是么。当然我也是本着这份自信，才能有我今天的成就。当然以前我也是很优秀的，比如我上大学的时候......” 嗯，接下来的20分钟，陈宇森一直再向柒子瑾举例说明他有多自信，多优秀，甚至是大学时期精选成为学生会的副主席也要拿出来显摆。 坐在对面的柒子瑾完全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即便她嘴角仍然绷着一丝笑意，但她已经在控制着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去碰桌上的餐刀，不然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就地把陈宇森给解剖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放在桌边的手机震了两下。 是顾烨宸的短信，明显是带着坏笑的语气：相亲感觉怎么样？ 这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啊！ 柒子瑾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回了他一句：你在哪，快点过来接我，不然打个电话把我叫走也行。 顾烨宸回的很快：你求求我，我就帮你。 看见这句话，柒子瑾差点没把手机砸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柒子瑾觉得现在她脑门上就顶着大写加粗的两个字：是我！ 强压着怒气手指颤抖着给顾烨宸回了一个大大的：滚！！！ 柒子瑾深呼吸了几口，心说要是现在真求了顾烨宸，以后还不被他笑死。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百般纠结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听完陈宇森的废话。 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要来相的亲，跪着也要相完。 对，就是这个。 接下来的20分钟，陈宇森已经历数完了他大学的生活，开始诉说他的研究生阶段，甚至中间还穿插了几段高中女生追他的过程。 柒子瑾听得晕晕乎乎，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虽然偶尔会顺着他的话干笑两声，实则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起人类脑科区域分布图，转移注意力。 ......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宇森终于停止了叙述自己的生平，转而抿了一口茶，笑嘻嘻的对柒子瑾说：“现在，柒小姐对我有全面的了解了吧？” 柒子瑾“哼”了一声，假笑点头：“嗯，很直观。”其实她什么都没听。转身低头开始收拾包，“陈先生，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我们可以走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陈宇森有些讪讪，但终究没说什么，又提议道：“那要不要去看个电影，或者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单独坐一会？” 柒子瑾已经快炸毛了，赶紧摇头：“不用了，谢谢。” 陈宇森还不准备放弃，还在一边劝着，一边抬手招来了侍应生要求买单。 结果侍应生很抱歉的朝他笑笑：“不好意思，先生，您这桌的单已经有人买过了。” “买过了？”陈宇森很是诧异，转头看向柒子瑾。也就在这时，柒子瑾的手机又响了。 是顾烨宸的短信，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出来。 柒子瑾心里顿时惊起一个炸雷，朝陈宇森笑了一下就赶忙朝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看见正斜靠在路边一辆大切诺基车门上的顾烨宸。此时的他亦如往常的西装革履，但较之以往却多了几分正式和庄重。他打了领带，衬衣的领口处有暗色的印花，他甚至别了胸花，带了口袋方巾。 我的天呐，他这是要搞哪样啊！ 柒子瑾瞬间震惊了，长大嘴巴看着顾烨宸，单手颤抖的指着他，半天才憋出一句：“卧槽，你要去结婚啊？！” “......”顾烨宸默默白她一眼，完全不想理她。 正巧这个时候陈宇森也从餐厅里出来了，迎面看见顾烨宸，脸色瞬间一僵，再看看旁边的柒子瑾，满脸浮起一层“你们不会认识吧？”的表情。 “嗨，老同学。好久不见。”顾烨宸突然开口，向前两步走到陈宇森面前停住，伸出一只手很友好的和他握手。 柒子瑾完全惊呆了。尼玛，这是什么情况啊！ “哦，不好意思，忘了介绍。”顾烨宸好像能听到柒子瑾内心的os一样，侧过身面向她，“陈宇森是我的大学同学，只不过他大二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他做了个为难的表情，“嗯，我想你明白的。” 0.0柒子瑾表示自己不太懂。 陈宇森也是在一瞬间黑了脸，打了两句哈哈，才转头问柒子瑾：“你们认识？” 这不是废话嘛！ 柒子瑾点头，才要开口，就听旁边顾烨宸抢先开口了：“嗯，她以后是我女朋友。” 0.0柒子瑾转头瞪他，what 顾烨宸像是完全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然后朝已经完全石化的陈宇森笑笑，“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一下午。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直接把柒子瑾送上了大切的副驾驶，自己绕到驾驶位，开车走人。 —— 一直到顾烨宸的车停到他家楼下，柒子瑾依然没从刚才的状况中清醒过来。她满脑子都是那句顾烨宸那句极为坦荡的“她以后是我女朋友。” 尼玛啊，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早上就是看着我一个人跳大神玩呢是吧！ 柒子瑾瞬间气就不大一处来，眼看着顾烨宸停好了车就要下车，她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西服袖子，义正言辞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顾烨宸似笑非笑转头看她，“我觉得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你不懂？”说完，一反手抽回了自己的袖子，开门下车，直接上楼。 柒子瑾有些怒，索性也跟着跳下了车，朝他追过去。 从楼下到楼上，直到停在顾烨宸家门口，柒子瑾都在不停的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要偷偷买单；为什么要跟陈宇森说那样的话；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明明一早就认识陈宇森还故意让她去？ 柒子瑾气得跳脚，而某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无比淡定的开了门，侧身挤进去又转过身来看她，语气淡淡问：“要不要进来？” “嗯？”柒子瑾一愣。 “要不要进来？”顾烨宸又重复一遍，嘴角似是多了几分坏笑，“你要想好，进来了，可能就出不去了。” 这活生生就是在激她啊！ 柒子瑾瞪他，略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最后一咬牙，伸手推门：“切，你还能把我吃了？让开，我进去。” 顾烨宸轻笑，打开门，侧过身放她进去。 因为眼前的光亮皆被顾烨宸挡住，柒子瑾在进到屋里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屋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木质地板上将屋内镀上一层焦糖色。茶几上摆着一瓶开了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一个鲜草莓的慕斯蛋糕，还有一大束鲜艳的蓝色妖姬，在灯光下显出妖娆夺目的光彩。 柒子瑾记得，似乎是前一段时间她曾无意间提起自己喜欢蓝色妖姬，结果今天......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答案？”顾烨宸隐含笑意的声音在她背后缓缓响起，然后柒子瑾就感觉到他缓缓从身后抱住了她，紧接着一支红玫瑰伸到了她面前，顾烨宸低头靠上她的肩头：“嗯，那么你是什么想法？” 此时此刻柒子瑾的脑子已经完全炸成一片，感动、生气、娇羞、尴尬等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几乎是颤抖着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束玫瑰，转过身望着他笑得有些郁闷。 “怎么办，我没有换裙子，也没有化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丑？”柒子瑾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他，心里无限懊恼，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下午就打扮了~~~ 现在补救还带的及嘛？ 第92章 【意外出现的】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嘛？ 脑子里刚一闪过这个念头，柒子瑾的所有思维就被瞬间占据，她往后挪了挪身子，不自觉的想把自己从顾烨宸的怀里抽出来。 顾烨宸似乎是猜到她的想法，伸手搂紧她的腰，再也不给她一点逃跑的机会。 “又想干嘛去？”顾烨宸眯眼看她，眼神中似是带了些不耐。 柒子瑾莫名就觉得有些心虚，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嬉皮笑脸的跟他打商量：“那个......我能不能回家去换身衣服再来？”她转头瞥了一眼身后茶几上的蓝色妖姬，“嗯，我觉得我现在这个丑样子，配不上那么漂亮的花，你觉得呢？” 顾烨宸没答话，只是微微蹙了眉头，眸色更深的看她。柒子瑾被他盯的有些发毛，整个身子都有些僵了。 “我不觉得。” 过了半晌顾烨宸才终于凉凉冒出这么一句，话音才落他就低下了头，毫无预兆的彻底掠夺了柒子瑾的呼吸。箍着她的腰的手同时收紧，两人的身体第一次以一种严丝合缝的状态紧贴在了一起。 柒子瑾整个愣住了，双手下意识撑在了顾烨宸的胸膛上，隔着布料，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那么清晰的灼伤她的手，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而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她的躲闪，双臂间用力，将她整个抱起，忽的转身，就将她整个人顶在了身后紧闭的门上。 他微微放开了她，嘴唇还贴着她的，抬眸盯住她的眼睛：“柒子瑾，我说过，进来了，可能就出不去了。” 他此时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沙哑的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说话间，他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就喷在柒子瑾唇上，嘴唇轻啄在她唇上，莫名就带着一股撩人。柒子瑾瞪大眼睛望着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一片迷蒙中自己无比清晰的倒影。 她看清自己慌乱的神色，却是忍不住想要随着那深邃的眸光，沉沦下去。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撑在他胸膛上的手缓缓上移，最终换上了他的脖子。她微微垂了眸子望着他的唇低笑，轻声吐气：“这么说，你是不准备放我走了？” 她这突然的转变倒是让顾烨宸一怔，随即就笑了，结果还不等他开口答话，柒子瑾却自己往上一凑，歪头就吻上来，便吻还便闷哼出声：“这种事情，最好要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什么鬼？ 顾烨宸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其他心思细想，只迎着柒子瑾的动作，将她更紧的控制在自己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手则隔着衣料在她背后缓慢游走，时不时轻轻揉捏着她背后的皮肤。 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刺激，柒子瑾微阖着眼，一开始还能对逐渐加深的吻保持回应，但到后来，就只能努力微仰着脖子承受，背后的感觉也越发刺激，那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揉捏，让她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整个人都挂在顾烨宸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两个人的呼吸是灼热的，就连空气都像是点燃一般，柒子瑾有些低促的呼吸，将那些已经燃烧的空气吸进肺里，点燃她身体中已经蛰伏许久的火星，瞬间漫起一层燎原之势，既让人兴奋，又让人隐隐觉得害怕。 迷蒙中，柒子瑾微微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直觉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她呆呆的看了他一阵，随即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带，三两下就将它扯了下来，丢到一边。 顾烨宸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看她，而此时的柒子瑾完全没预料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一片沉寂中，只有两人愈发沉重的呼吸。柒子瑾被他看的有些别扭，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瓮声瓮气的问：“干嘛~~~~” 话还没问完，她就被顾烨宸整个拦腰抱了起来，直朝着客厅另一边的卧室走过去。 某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瞬间冲进柒子瑾脑袋，她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捂着自己脸，用最后一点理智思考着，要还是不要？嗯......如果按照之前发展的来看，刚才表白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但是......她能不能说自己心里还是蛮期待的呢？至于为什么期待......对啊，为什么？ 关键是为什么啊？ 柒子瑾成功被自己搞晕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顾烨宸放在了卧室里的大床上，而某人现在已经脱了西服外套，朝她身上压过来。 面对眼前突然靠近的人，柒子瑾猛然一惊，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步，同时伸手止住又要压下来的顾烨宸，问：“呃，等等，你是喜欢我的没错吧？” 顾烨宸一愣，这是什么鬼问题？她的思维是怎么跳脱到这的？ “你觉得呢？”顾烨宸忍下一口气，倾身吻着她的侧颈，“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带你来这？” “哦。”柒子瑾眨了眨眼，好像懂了，“嗯，那没事了，我就是确认一下。不过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还是愿意的。”说完她咧嘴一笑，伸手搂住眼前的人。 “......”顾烨宸低头看着身下的人，默默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外加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他就伸手捂住了柒子瑾的嘴，“我求你还是别说话了，太影响情绪。”说完就低头直接咬上了她的脖子...... 再之后，柒子瑾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迎合着某人正在她衬衣内不断造次的手，发出阵阵娇柔无助的喘息。 ...... 衣服是什么时候被脱下来的，柒子瑾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满脑子都热成了浆糊，满眼看到的都是壁灯散发出的橙黄光亮，那么轻柔的落在她身上，也笼罩上此时覆在她身上的人。 他的头就埋在她胸前，低头间就能看清他健硕的肩背和手臂，那么清晰有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只叫柒子瑾觉得更是一阵心浮气躁，原本已是绯红的双颊更是添了几分潮热。 ...... 柔和温暖的灯光下，女人柔白细嫩的肌肤仿佛镀上了一层珠光，令人无法移开眼睛。眼中看到的景象和手掌下令人迷醉的触感让顾烨宸所有的理智完全流走。他肆意侵略着每一寸他想拥有的禁土，用炙热的吻在每一寸肌肤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那种满是忍耐的爱抚，让柒子瑾不自觉得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口中也随之溢出充满诱惑的轻哼低吟。 灼烈的触感渐渐从腹部缓缓上移，游经她的胸口漫延至她的颈侧，再顺着耳边移到唇边柒子瑾轻阖迷蒙的额眼，回应他轻柔而深入的吻。随后，她感觉到他的手拖起了她的腰，他身子一沉，抵上来。 柒子瑾募地睁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拥进他的背，低声“哼”了一声。 顾烨宸也抽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看她，双手扶着她的侧脸，用拇指轻轻将她咬住的下唇松开，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哑，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别咬嘴唇，疼的话可以咬我。或者......”他顿了顿，探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可以叫出来。” 柒子瑾瞬间就红了脸，伸手打了他一把，仍然觉得不解气，歪头就咬上他的肩膀。 顾烨宸“嘶”了一声，随即轻笑着，在她耳边轻轻吻着边开始慢慢动作。 ...... 后来的记忆在柒子瑾的印象里是滚烫的，她只记得在逐渐深沉下去的夜色中，她的心亦跟随着顾烨宸而沉沉浮浮，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只有他们相互纠缠紧贴的身体，和那些温柔缠绵的情|欲一起，混合进迷茫的夜色中，只听到两颗心的跳动，逐渐合为一个节拍。 是在凌晨时分才终于结束，顾烨宸已经起身去浴室洗澡，柒子瑾则缩在被子里，仰面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激烈运动后的潮红，呼吸也有些不稳，来自身体某处陌生而刺激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应和着此时从浴室传来的清晰水声，莫名就让她的脸又红了红。 嗯......很清晰，也很刺激，但是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但是哪里怪怪的，她有说不上来。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困意袭来，她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顾烨宸回来的时候，柒子瑾已经睡熟了，侧面向他睡的一侧躺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做梦。此时的她整个人都笼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那种安静与平和是在此前顾烨宸从未见过的。 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手指轻轻绕起她鬓角边的碎发，顺到耳后。 也许是这细微的碰触惊动了她，柒子瑾不自觉动了动，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将他的手臂抱进怀里。身子也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仿佛一只正在黏着主人的小猫。 顾烨宸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掀开被子在她旁边躺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横在她颈下。柒子瑾就自发的往他怀里拱了拱。 哦~真是太可爱了。 第93章 【结婚就需要冲动】 柒子瑾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丝丝缕缕探进房间，照在床铺上，映着被单上暗色的花纹，莫名就让人有些失神。 房间里的壁灯已经关了，昏暗一片的空间里，柒子瑾扭头看了看身旁空着的，但明显有人躺过的床铺，心底溢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欣喜，有兴奋，更是有一种奇怪的满足，却在无形中多了几分患得患失。 柒子瑾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但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就涌现出昨晚发生的种种。 那种陌生的刺激，只令她现在想起都会浑身战栗。很是羞窘的捂住自己的脸，却突然看到套在自己左手上的一圈银色。 这是什么？ 柒子瑾有些愣，把手拿开了些想要看的更仔细些——造型简单古朴的珀金戒指，面上没有过多装饰，只镶着一圈细钻围绕着中间较大的那颗，却意外的好看大方。 他什么时候买的？ 柒子瑾正在心里嘀咕，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低笑，紧接着就是顾烨宸低沉微凉的声音。 “喜欢么？” 极简单的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柒子瑾鼻子一酸。她靠着床头坐起来，把被子网上拉了拉，望着顾烨宸，眨眨眼：“我要说不喜欢还能换么？” 原谅她就是这么喜欢唱反调，其实她自己也不想来着，但是话到嘴边不说出来就觉得憋得慌。 柒子瑾有些懊恼的吐了吐舌头。 顾烨宸闻言轻笑一声，没接话，迈步走到柒子瑾的窗边坐下，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语气淡淡的说：“要换也可以，但如果要换，那就只能是婚戒了。”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突然变得宠溺起来，也带着几分危险，“你可想好了。” 如果要换，就只能是婚戒了..... 只能是婚戒...... 婚戒...... 柒子瑾顿时愣在原地，闹内无限度立体声环绕着：卧槽，婚戒啊！老子我也是有人要的啊！关键还是顾烨宸哎，赶紧结婚得了！ 脑子里这么想着，柒子瑾已经一把抓住了顾烨宸的手，仰着下巴一脸骄傲表情：“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我想好了，就今天换吧。” “......”这些轮到顾烨宸惊呆了。他明明连婚都还没求，这、这、这、这就答应了？ 卧槽，要不要这么简单！他还以为起码得经历一次八年抗战才能拿下高地呢，结果他这边还没干什么，敌军就已经缴械投降了！这也太没有难度系数了吧！ 也许是顾烨宸微怔的表情让柒子瑾起了疑心，且逆向思维让她完全误解了他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刚刚只是说着玩的，根本没打算当真...... “看吧，我就知道你就是说说而已！”柒子瑾一把打掉了顾烨宸的手，翻身就卷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面对柒子瑾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顾烨宸表示有点无语，但又觉得有些好笑。琢磨着这种时候跟她解释也是没用，不如直接用行动说明他的意图。 所以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往浴室走过去。 柒子瑾被他吓了一跳，刚想挣扎，但无奈她现在就是一只大号的蚕蛹，裹在被子里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别闹。”顾烨宸忍笑出声，“你先乖乖去洗个澡，我去给你做饭。一会吃完饭咱俩就去领证，剩下的时间你想换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原本在被子里乱扑腾的柒子瑾听到这话，顿时就不动了，扭过头来看他，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烨宸把她放在浴室门外的毯子上，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就关门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柒子瑾站在浴室里，莫名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神经病，忍住，没事犯什么少女情怀！ 她在内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无比欢乐的去洗澡了。 —— 洗完澡之后，柒子瑾从浴室出来，看见放在门口椅子上放着的换洗衣服，刚才用热水压下去的莫名情绪就又冒了头。但她现在可没闲工夫感动，毕竟要赶在下午民政局的下班之前去把证领了。 草草解决了温饱问题，柒子瑾就坐上了顾烨宸的车。 “先去你家拿户口本？”顾烨宸一边倒车一边对柒子瑾说。 柒子瑾一脸茫然看他：“呃......为什么要拿户口本？” “......”顾烨宸一手掌着方向盘无语看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柒子瑾，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结婚需要户口本。” 柒子瑾眨眨眼，傻笑：“我是真不知道，我以前又没结过婚。” 好吧。顾烨宸彻底无语了。 柒子瑾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口，谄媚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顾烨宸侧头看她，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但是有另一个问题，你真的不需要在结婚之前跟你家里人说一声么？” 倒也不是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而是从一开始顾烨宸根本没有考虑到，毕竟从他自身来讲，父亲已经失踪很多年，母亲早年前也已经出国，更因为父亲的关系跟他之间没有过多交流，所以对他而言，结婚与否，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而柒子瑾，似乎并不是这样...... 听顾烨宸提到要跟她家里人说一声，柒子瑾第一反应就是反对。或许跟她哥柒子默那边还好说，但是她父亲那边......她只要一回忆起和柒父的相处，似乎除了冷面以对，就只剩无休无止的冷战与争执。 他们总在很多地方意见不合，就像多年前因她高考而闹得最僵的那次，即便是后来从柒子默口中得知了其中原委，但是究其根本，还是难以让人平心静气的接受。所以...... “现在不想说。”柒子瑾很坚定的摇头，“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在事后通知他们就可以了。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观礼，而真正要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你。”她伸手握住了顾烨宸的手，“除非你后悔了。” “我怎么可能后悔。”顾烨宸笑，反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我这个人认死理，只要你不先走，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你。那么......你会先走么？” 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柒子瑾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酸，喉咙也像是被堵住。她从没听过这样的情话，却是觉得这简单的句子却是承载了太多的承诺。她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但到这一刻，之前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这一刻涌上她的脑子。 她只知道，她不想跟顾烨宸分开。他是能给她安全的人，所以...... “我为什么会先走？”她问，眯着眼睛就像一只在想坏主意的猫，“除了不可抗力，比如死亡什么的，我应该......” 她最终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被某位不想听她口无遮拦乱说话的大神堵嘴了。 —— 下午三点的时候，柒子瑾和顾烨宸从民政局出来。 柒子瑾甩了甩手上的小红本，啧嘴：“阿西吧，这还没怎么呢，我这下半辈子就跟你拴在一起了啊！” 顾烨宸瞥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开车。 柒子瑾跟在他身后，继续喋喋不休：“你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呢！你怎么就知道不用户口本去开个户籍证明一样可以结婚啊！话说你都是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感觉跟你生活在一起很危险的样子啊！” 顾烨宸走过来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进车里，关上车门又走回驾驶位，坐进去，才终于漫不经心的开口：“柒子瑾，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得了便宜卖乖的好。刚刚在人家工作人员面前丢人我就不说你了。现在还指责跟我生活在一起危险，其实你心里是在偷着乐的吧！” 说完瞥她一眼，一副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 “......”柒子瑾咧了咧嘴，“切”了一声，闭嘴了。 嗯，说起刚刚在民政局里，她确实是丢了个不小的人。但是至于这个人是怎么丢的，她还不想告诉你。 恶狠狠瞪了顾烨宸一眼，柒子瑾直接把手里的结婚证摔到了顾烨宸怀里，冷笑着问他：“顾博士，请问你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为了我这么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大森林太有些亏？” 顾烨宸低头捡起她的结婚证，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西服口袋，笑眯眯的扫了柒子瑾一眼，叹气：“终于理解什么叫结婚需要冲动，现在冲动一过，满满都是后悔。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像昨天晚上那么温柔呢？”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无声轻笑。 ......这是在耍流氓吧？ 这绝对是在帅流氓吧！ 柒子瑾顿时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一拳就朝顾烨宸的脸砸了过去，但是半路就被截了下来。顾烨宸攥着她的手背，轻轻放到自己唇边，啄了一下。 那轻柔的触感，瞬间就让柒子瑾的脸烧的通红。 讨厌！ 第94章 【冲动之后就尴尬】 总得来说，直到现在今天这一天也算过得丰富多彩。 下午领完证之后去换了婚戒，然后找了个格调不错的餐厅吃过了下午饭，饭后还到滨城内最大的情侣约会胜地逛了一圈，现在夜色已深，是该打道回府了。 嗯......那么至于打道回哪个府，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我觉得吧......”坐在副驾的柒子瑾抿着嘴，表情有些纠结的偷偷瞄了一眼顾烨宸，“我们现在好像是结婚了吧？” 请先别着急责怪她为什么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 毕竟对于一个正常成年人来讲，在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的情况下，突然做出了一个可以影响她后半生命运的决定，也许当时在冲动之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经过一定时间冷静下来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类似于自我否定的心理。 比如现在的柒子瑾，当然也比如跟她有同样想法的顾烨宸。 顾烨宸侧眸斜睨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点头：“嗯......我们结婚了。” 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心虚？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顾烨宸感到有些不适，他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松开衬衣领口，想让自己感觉不那么紧张，也不那么尴尬。 但是好像这么做完全没有卵用，此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于是类似自我肯定一般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结婚了。” 这句话的尾音有些上挑，听起来就像是疑问一样。 柒子瑾以为他在反问她，于是眼神涩涩的看了他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深深点头：“对，我们结婚了。”空气全部从她的胸腔抽离，莫名就让她有些慌乱，于是紧接着又吸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顾烨宸转头看她，卧槽，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嘛！明明今天早上说结婚的时候他是满心兴奋和喜悦，当然到现在为止这种激动的感觉依然没有从他身体里消退，但是现在总归是比早上多了几分理智，于是某些当时被他忽略的问题就又重新大刺刺的摆在了他面前...... 比如：他们是不是太快了？ 答案是肯定的，谁能有这个速度，前一天刚表白，第二天就领证，这完全是有违客观常理的。 那么从这个问题出发，又可以引申出其他问题，比如：那么关于这场冲动，他是不是后悔了？ 很明显没有。 顾烨宸看着身旁明显也同样陷入沉思的柒子瑾，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后悔的感觉。他知道她就是他想要的那种姑娘。虽然并不是最完美的那一类，但是从根本上来讲，他们在一起很合适，只是简单的呆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或许她不会像其他姑娘一样温柔，但她给予他的是完全的相信，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关心，虽然她的表达方式一般比较奇怪，但是那些都能让他感到暖心。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如果抛却掉年少时期对于爱情渴望的轰轰烈烈，那么在经过时间打磨之后，对于爱情的期望更希望是细水长流。而倘若在这平淡温馨中，那个人能够懂你，才是最真诚的爱。 很久都没有等到顾烨宸的回答，柒子瑾突然就有些心慌。 她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从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带着不安的情绪，在她的胸腔内跳动。 其实她可以猜出顾烨宸的想法，因为他眉宇间的尴尬那么明显，但是她不敢张口问，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开口，也许会造成某些无法挽回的后果。但至于是什么后果，却连她自己都没有准备。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全世界都好像被定格，只有不远处广场上传来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音乐，节奏律动着，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撞击她本已不甚安定的心。 突然间，她听到顾烨宸叹了口气。 “嗯？”柒子瑾一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顾烨宸眨了眨眼，无比认真的看住她，轻笑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这样的你，突然想起一句话。” 柒子瑾不解，疑惑问：“什么话？” 她问这句时连气息都有些不稳，身子还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那有些怯怯的样子，真的跟平时的她不太一样。 “咳咳。”顾烨宸故意轻咳两声，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五指慢慢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才接着说下去：“突然发现，你最可爱。我说这话时，来不及思考，但是思考过后，我还是要这样说。” 语毕，他微微弯了唇角，朝柒子瑾笑。 同时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拇指的指腹缓慢而轻柔的触碰上她的眉毛，一点点的描摹着她的五官，那么小心而仔细，就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那触觉之间的感情，是满满的虔诚与爱慕。 柒子瑾不自觉的闭眼，有丝丝缕缕的热意从她的心脏处涌出，很窝心，却也很感动。 这感觉真好，就连空气中带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沦陷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听到车外传来一声十分违和的大喊。 “喂喂喂，你们这辆车说要走，都在做这停了快20分钟了！你们想干什么啊！” ...... 呃.....好吧，一瞬间所有的温情和浪漫瞬间就像是撒了气的气球，嗤啦啦的就随风飘散了。 “那......我们还是先走吧。”柒子瑾说的有些艰涩，眼神也有些飘忽。 顾烨宸冷着一张脸丝毫不掩饰他的不爽，淡淡“嗯”了一声就转身扶着方向盘，开着走人。 ...... 柒子瑾记得，当他们出门时交还听着卡时，门口的大爷看他俩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嗯......是挺怪怪的。 —— 由于某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以最后顾烨宸和柒子瑾决定还是先各回各家，都留给对方和自己一点时间调整，然后......那就是明天再联络。 嗯，就这样。 第95章 【柒子瑾有嫂子了】 领证结婚后第三天，柒子瑾最终还是拖着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搬到了顾烨宸家里。 当然，为了保险，她还是在自己原先住的地方留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毕竟要考虑到万一哪天他们两个人吵架拌嘴，她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所以，柒子瑾认为自己这么做简直是太机智了。 然而顾烨宸听完她的话之后，只回以她淡淡冷笑，语气凉凉的说：“呵，你觉得在吵架之后我会放你一个人出门？” 哇，这话听着莫名就觉得心里好暖啊~~~ 柒子瑾秒变星星眼，暗搓搓凑过身子到正在把她的衣服放进衣柜的顾烨宸身边，笑得像狐狸一样的问：“啊~你是在担心我嘛？”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是不是怕我出去被人欺负啊，或者是被人打劫什么的？” 顾烨宸关上衣柜门凉飕飕瞥了她一眼，继续冷笑：“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出门之后火气难消，做出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情，万一再破坏一下公物，我简直得不偿失。” “......”柒子瑾瞬间就觉得这个对话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朝着某人的背影狠揍了两拳，愤愤然刚要转身走人，就被某人一把扯住了手臂，顺手一带就给她按在了墙上。 壁、壁咚？ 柒子瑾愣住了，瞪着眼前突然朝她压下来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背后一声闷响，混着还未出口的呜咽，被她尽数重吞了回去。 这个吻黏糊了好一会，顾烨宸才终于把柒子瑾放开。 彼时柒子瑾已经是醉眼迷离，脸色绯红的状态，她伸手虚捶了一把顾烨宸，声如蚊呐的指责他：“你干嘛啊~~~亲之前都不打招呼的么？” 顾烨宸扬了下巴看她，微微眯着眼睛，表情有些挑衅：“我亲我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要打招呼。”说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顺带着他也低下了头，语气在忽然间低了几分，也更多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嗯......”他的嘴唇轻轻挨上柒子瑾的唇，因为说话而一下一下的碰触着，“你觉得，我老婆愿意么？” 噌的一声，柒子瑾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炸开了一朵烟花，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循着本能伸手盘上眼前人的脖颈，身子向前贴上他的胸膛...... 一室痴缠。 —— 做完时已经是将近晚上9点。 卧室里开着一盏台灯，昏黄澄澈的暖光撒进屋内每一寸，柒子瑾懒懒靠在床头上，放空。 “柒柒。”顾烨宸突然开口叫她，“你跟家里人说咱俩结婚的事情了么？” 听到这话，柒子瑾才突然想起来，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闪婚的尴尬和恐慌中，根本还没来的及跟家里人说，所以，现在面对顾烨宸的询问，她也只能扯出一个无比心虚的笑，再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他。 “你跟家里说了？”她问。 看她的表情顾烨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我家里是知道了。他们希望我果断时间带你回去一趟，但在这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家里人见一面，毕竟后面很多事情要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比如婚礼什么的。” 婚礼啊...... 听到这三个字，柒子瑾忽然就有些发毛。她一向不喜欢热闹的环境，更何况上一次参加婚礼的时候还出了一个不小的洋相。 对，没错，就是她被柒子默坑去当伴郎，结果在女厕所被误认成变态的那次。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也是因为那次她才和顾烨宸认识的。 原来不打不相识说的是这个意思。 柒子瑾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扭过身子正面和顾烨宸相对，仰头看他，“关于婚礼还有些早吧。咱们还是先把我爸那关过了的好。你等我给我哥说一声，让他先去探探口风。” 说完就支起一侧身子从床头柜上拿手机，裹在她胸前的被子慢悠悠滑了下来，露出一大片雪白美好。 顾烨宸静静看着，突然就觉得喉咙有些发紧，顺带着也就想起了很早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和柒子瑾在酒店卫生间里大打出手，结果最后却是以他无意袭胸告终。 不得不说从那个时候起，那种奇异丰盈的手感就一直让他念念不忘...... 咳，好像又想歪了。 强逼着自己挪开眼神，还“体贴”的帮她拉好被子，顾烨宸才翻了个身，背对向她去玩手机了。 柒子瑾不明所以的瞥了他一眼，低头开始给柒子默打电话。才响铃三声就被接了起来。 柒子默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地欢快：“小瑾啊，找你无比帅气的哥哥要干什么？是没有零花钱了吗？” “......”柒子瑾扶额，她突然有些后悔给他打电话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哥，请你恢复正常模式，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跟你说。” “是嘛？”柒子默明显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忍耐，继续嬉皮笑脸：“我也正好有一件很严肃的事要跟你说哎。” 柒子瑾闭眼，呼了一口气：“......那你先说吧。” “你有嫂子了。”柒子默很是愉悦，“是不是感觉很替我开心？” “......”柒子瑾结舌，艰难吐出一个字：“是......” “那好，我周末过去找你吃饭啊，带你嫂子一起。”柒子默完全没注意到柒子瑾的异样，“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感觉不对了吧？！ 柒子瑾在内心呐喊，最终干笑着摇头：“没事了，等周末见面咱们面谈。” 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小剧场 这件事发生在顾大神和柒子瑾结婚后的某一天。 彼时两个人已经住在一起。 柒子瑾本着自己是一名法医的职业操守，一定要家里所有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我们的顾大神也是一个爱干净的男人，但他对于家里物品的摆放没有像柒子瑾那么苛刻变态的要求，在他的观念里，即舒适又整洁，这就是最好了。 但是，这明显达不到柒子瑾的要求，所以顾烨宸也就随着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整理了。只是毫不意外的，每当柒子瑾整理完顾烨宸的书桌，他就找不到自己正要看的书了......当然这是题外话。 某天，柒子瑾这种接近苛（bian）刻(tai)的整理欲再次爆发，她把顾烨宸的一整面书柜完全按照书名首字母的顺序重新排列了一遍，并且翻出了一本被藏在很上面夹层里的一本草绿色封面的情诗集。 本着一颗强烈的好奇心，柒子瑾把这本诗集拿了下来，刚想翻开，就有一张照片的一角从其中某一页露了出来。柒子瑾有些纳闷，就顺着照片翻开到那一页，就看见一行诗： 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但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 嗯.....怎么看都觉得这句诗很眼熟？ 柒子瑾想了想，猛然想起这是当年他们刚领证的晚上，顾烨宸对她说的话，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普通的表达方式而已。 “这家伙，居然是在借花献佛？”柒子瑾恨得牙根痒痒，顺手就把那张旧照片翻了过来。骇然就看见一个年级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印在相纸上，可能因为在书里夹了太久，亦或是被人看过太多次，那姑娘的面容已经隐隐有些模糊，但是通过身材还是可以看出那姑娘的娇美。 “顾烨宸！”柒子瑾爆发出一声怒吼，攥紧了手里的诗集和相片，“你皮痒了是嘛！” ...... 当晚顾烨宸刚回进家门，就感觉到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低气压。而柒子瑾就坐在客厅里，见他进门，伸手往茶几上摔了一样东西。 “解释。”柒子瑾冷冷吐出两个字。 顾烨宸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扫了一眼诗集，又看了一眼照片，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干嘛翻这些东西出来......”话没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心说这本诗集他藏在书架的最上层，如果柒子瑾能拿到，那么...... 完全没有闲心再管别的，顾烨宸飞速换了鞋就冲到了书房，然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早上他出门之前还堆在桌上的已经批改了一半的论文已经不见所踪，还有其他几份需要研究的案件卷宗也不知去向，更恐怖的是他按照类别整理的书架完全乱了套，犯罪心理专业书旁边躺着的居然是红楼梦...... 求他此时心理阴影面积？ 而此时此刻，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柒子瑾追了过来，把手里的照片往他面前一伸，继续质问：“这姑娘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给我念的诗的那一页？” 顾烨宸转头悠悠看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句：“那是上高中时期的你！” 柒子瑾整个愣住了，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才确定真的是她自己。还没来得及感动，也来得及问顾烨宸从哪找到的她高中时期照片，就听头顶一个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柒子瑾，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我的书桌恢复原样，否则我让你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进停尸房。” 呃......至于结果嘛，你猜？ 第96章 【危险的高岭之花】 “哥，我结婚了。”柒子瑾认真脸。 “哥，我结婚了！”柒子瑾惊喜脸。 “哥，我结婚了......”柒子瑾故作深沉脸。 ...... 第二十八遍：“哥，我结婚了~~~”柒子瑾娇羞脸。 顾烨宸终于看不下去了，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了正捧着脸颊做花朵状的柒子瑾的手腕，刻意压低声音对她说：“你淡定点，这种时候不是我应该紧张么，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但是你一点都不紧张啊。”柒子瑾一脸无辜表情，“咱俩总得有人负责紧张吧，不然我哥肯定会问东问西的。” 顾烨宸：“......”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 之前柒子默曾说周末要来滨城找柒子瑾吃饭，顺便给她介绍新嫂子。 没错，就是今天。 此时柒子瑾和顾烨宸就在滨城内某高档餐厅里，他们的包厢在餐厅的最里面，包厢内靠近街道的那边是一整面落地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大好阳光和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当然也能看到这座城市最美好的景色。 其实晚上来的话会更漂亮。只可惜现在是白天。 柒子瑾望着窗外的景色，双手毫无自觉地揪着桌上铺着的餐巾，拧着眉头表情无比纠结。 怎么办？怎么办？ 万一她哥柒子默得知她结婚的消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跳崩溃怎么办？那要不要先预备一点速效救心丸？ ...... 正在柒子瑾内心挣扎无比的时候，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循着那手朝它的主人看去，就见顾烨宸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柒子瑾撇嘴：“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这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烨宸有些无奈，但他握着柒子瑾的手并没有送开，而是牵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一会你哥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他再次开口，语气相较于方才多了几分软糯，更是像哄小孩一般轻柔，他侧头看住她，将她的影子牢牢锁进自己眼里：“你什么都不用做，相信我。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柒子瑾听到这一句，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就感觉自己的胸口有滚滚热浪朝着她的四肢奔涌而去。而她抬头间更是迎上他灼灼的目光，瞬间就感觉自己要被烧熟了。 而顾烨宸看着她越发通红的脸，却是不厚道的笑了，随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别咬嘴唇。” 话音才落，就听身后包厢门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柒子默的声音闯进来。 “啧啧啧，里面两个人干嘛呢？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更何况我这还是娘家人。” 柒子默说这话时本就带着笑意，就越发显得不正经。柒子瑾顿时就有些羞恼，直接从顾烨宸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看住她哥。 可惜她嘴里的抢白还没出口，就看见柒子默身后跟着的年轻女人。 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是显得很是成熟漂亮。 一头乌黑的长发烫成大卷，柳眉微弯，黑色的眼线勾勒她的眼睛轮廓，尾部轻挑的弧度更是显得她眼波流转，妩媚动人。好像混血一般的高挺鼻梁，浓烈的艳红色口红描摹她的唇形，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艳俗，反而让人觉得冷艳出尘。 她穿一条长款的欧根纱裙，透过那隐隐的薄纱，可以轻易看清她的腿部线条，走动之间纱料轻拂，莫名就给人诱惑的错觉。 在此之前柒子瑾从来没见过像她一般的女人，不由得有些呆了。 而她身边刚刚随她站起来的顾烨宸看到这个女人，却是不动声色的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也表现出一副欣赏的神情。 “哇~”柒子瑾忍不住由衷赞叹，“好漂亮啊。” 柒子默听到这样的称赞明显很受用，伸手将那女人虚揽到自己身边，向顾烨宸和柒子瑾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名叫斯舞。” 说完他又换了方向介绍了顾烨宸和柒子瑾，四个人方才落座。 —— 很明显柒子瑾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这个名叫斯舞的女人吸引了，再没闲工夫去理会早前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哥解释结婚的事，只顾着打量这位新晋的嫂子。 而顾烨宸显然没有她那么无聊，甚至对这位角色美女有些兴致缺缺，只在刚才打了招呼之后就再没看过她一眼，转而开始跟柒子默闲聊。 “顾博士，看样子你跟我们家小瑾已经确定关系了吧？”柒子默笑得像只狐狸，还故意挑高了一侧眉毛，给他递眼色。 顾烨宸闻言很是淡定的笑，然后站起身来，把刚刚替柒子默满好的茶杯毕恭毕敬的端到他跟前，语气淡淡说：“现在我应该是妹夫了。哥，喝茶。”说着又把茶杯往柒子默面前伸了伸。 “什么，妹夫？”柒子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站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无比镇静的顾烨宸，又看了看他手中茶杯。整个人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懵逼。 “嗯。”顾烨宸忍不住微微带笑，点头，“前不久我和柒柒已经领证，原本打算过段时间不太忙了就去家家里拜访的。正好今天哥你来了，那就先跟你说一声。” “......”柒子默彻底愣住了。 他保持着一手接茶杯，一手悬空的姿势站了一会，才下意识低头去看柒子瑾，却发现某人已经彻底把头埋到了桌子上，俨然一副装鸵鸟的架势。 好吧......看样子是真的。 虽然心里是千百般的不愿意，但柒子默又抬眸看了眼顾烨宸，默默在心里劝了自己十几遍：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不知道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接下了顾烨宸茶，又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把那杯茶喝了下去。反正接下来的一顿饭，柒子默是吃的食不知味，尤其是在柒子瑾变相的卖萌讨好下，他不得不接下了帮她给自家亲爹探口风的任务，他更是觉得自己生活在一片水生火热中。 而与此同时，柒子瑾望着自家哥哥堪比锅底的黑脸，深深的感觉自己一时冲动捅了一个无比大的篓子。 但是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坐在她身边的顾烨宸有些奇怪，而另一边在整个席间都保持安静的斯舞，也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适。 似乎隐约之间，那种带着危险的气息正在将她缓缓包围，而她自己却像是身处在温水中的青蛙一般，完全丧失了逃跑的本能。 那种隐藏起来的恐惧，正如丝如缕一般，靠近她身边。 第97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不是认识斯舞？” 回家的路上，柒子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手搭在车窗上，转头看正专心致志开车的顾烨宸，开口问道。 其实早在刚才吃饭时她就感觉出来餐桌上气氛不对，但是碍于自家哥哥面子所以没有开口。 现在饭局结束，他们又把准备在滨城玩两天的柒子默和斯舞送回了她之前独居的公寓，才驱车回家。 身边没有了多余的人，柒子瑾也更觉得自在些，所以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疑问，终于说出了口。 “嗯？”顾烨宸正在走神，听见她的问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转目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柒子瑾盯着他的侧脸，抿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明显感觉你看见她之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嗯......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敌意。”说着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转了转眼珠，才诡笑着凑近他身边，“难道是那个亘古不变的烂梗，她长得像你的前女友？” 顾烨宸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一紧，转头凉飕飕瞥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嘲笑：“你是从哪根跳线的神经脑补出这么匪夷所思的结论？” “......”柒子瑾吃了瘪，有些悻悻的耸耸肩，慢悠悠又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停了一下，她才又瞪着顾烨宸，开口严厉质问：“话说回来，我好像还一直没问过你在我之前的感情经历。来来来，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都说说，也让我了解学习一下。” 说完她还扯了扯顾烨宸的西装袖子。 这都是哪跟哪啊？！ 顾烨宸有些无奈，用手扫开她黏在自己手臂上的爪子，语气凉了几分：“咱能不能不作？”说着转头看向柒子瑾，刚要再开口，却正好对上她一脸明显“怨妇”的表情...... 好吧。 “没有前女友。”顾烨宸低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之前在美国上学时专攻专业，后来回国了一心想查清楚我爸的事，所以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个。不过之前学校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教授总喜欢跟我套近乎，但是我对她没兴趣。”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柒子瑾一眼，还伸出一只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那动作，看在柒子瑾眼里完全就是在安慰小动物，但是为什么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 “......好吧。”柒子瑾很不自在的弱弱应了一声，撇嘴偷笑，“我假装相信了。” 顾烨宸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 之后的路程柒子瑾都很安静，但她脑子里却一直在转着刚才顾烨宸的话，倒不是还在意那个“前女友”的问题，而是她总觉得顾烨宸今天的反常的和斯舞有着莫大的关系，更何况刚才听他说起以前的事......等等，他刚刚说的他回国之后调查他父亲的事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了疑问，不问出来就觉得憋得慌。 柒子瑾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确定离家已经不远，遂若有所思的看向顾烨宸，用很软糯的声音问他：“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有关你家里的事，今天要不要给我讲讲？” 她说的是“要不要”而不是“能不能”，这样的用词，在无形之间就多出了几分强硬。她就不信顾烨宸能拒绝她。 而这一边，顾烨宸听到她的话转过头来看她，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但不过一瞬，他就笑起来。还是很开心的那种。 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情商低如柒子瑾，她只有在真的关心一个人时才会去了解他，而他此时是她爱的人，她想要知道他的秘密本就属于理所当然。 而更或许，她也想要对他袒露她的秘密。 顾烨宸不得不承认，虽然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但他还是对她保持着相当大的好奇。毕竟能教出这样性格的女孩，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呵呵...... “好。”他点头，“等一会到家了，咱们促膝长谈。” —— 夜色静腻，卧室里拉着窗帘，只有台灯的昏黄光线笼罩着房间，莫名就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柒子瑾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边朝床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 顾烨宸换了睡衣靠在床头上，抬头看见她，招手让她坐到他旁边，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毛巾，很仔细的帮她擦着头发。 柒子瑾一边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想着他刚才在车上说的话。 “所以现在可以给我讲故事了么？”她小声问。 顾烨宸手下动作顿了一下，扫了她一眼，低声轻笑：“我也真是佩服你的记忆力。原本以为你会忘了呢。” “你以为我是耗子嘛？”柒子瑾扭着脖子瞪他，“撂爪就忘啊！” 顾烨宸低笑两声，没理她，“想听故事就闭嘴。” 柒子瑾撇嘴，不说话了。 “这就对了。”顾烨宸很是满意她的反应，终于开始说正事，“其实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确觉得斯舞有问题。”他抬头看向柒子瑾，表情募地有些严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多年前见过一样。” “那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柒子瑾疑惑插嘴。 “......”顾烨宸眯了眯眼，随即拍了下她的脑袋，“想听故事就别说话。” 柒子瑾无声点头。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我爸是警察，很多年前在参与卧底侦破一起走私洗钱案的过程中失踪了，我们找了他很多年都没有消息，完全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顾烨宸沉声说道，“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小，所以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直到大学毕业后偶然从一个当年和他是同事的叔叔那里了解到情况，才下定决心要查这件案子。 当时的想法也是比较简单，就是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我循着当年留下的零星线索查下去，结果却是进了死胡同。 我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斯舞。” ...... 第98章 【隐藏在情绪之外】 时间最是善于埋藏秘密，更何况时经21年，很多痕迹都遂风而散，剩下的也只是未被风沙淹没的枯骨与残破碎片。 纵是经历的人有再强的能力，也终究是无法将过去的一切还原。 可就算是失真的遗骸，也还是无法磨灭掉存在于人心中想要追寻真相的渴望。 “那是6年前，我刚回国不久。”顾烨宸打开了卧室的顶灯，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屋子，甚至将房间角落里的黑暗一并驱逐。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盘腿正坐在床上，一脸平静的开口。 “当时协助滨城警方破获了一起走私案，最后抓获的主犯中有一个小头目是21年前我爸案件中的线人。后来听张局说，当年我爸出事后那个线人就失踪了，倒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再遇上。 那天晚上我连夜审问了那个犯人，可惜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线索，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很多事情的细节他也都忘了，但是他提到了本市一家并不出名的金融投资公司。所以我只能顺着这点线索继续去查。 可是等我找到那家公司的时候，却发现它们因为涉嫌洗钱被查封了。 于是我拖王局动用了些关系，帮我拿到了那家金融投资公司的客户资料，从中发现那家公司与美国一家做国际外汇的公司有频繁的业务往来。 所以我又去了美国。” 柒子瑾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紧张的问：“然后呢？” 顾烨宸笑了笑，嘴角似有苦涩荡开：“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结果肯定是没找到。”他低叹了口气，“我和朋友找过去的时候，那家做国际外汇的公司正在进行破产后的账务清算，所有数据都查不到，当然也找不到公司的负责人，只有一个会计公司的业务员接待我们。 我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斯舞。” 说到这，顾烨宸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形，表情募地就有些凝重。 “当时我和朋友在等那个业务员给我们找公司资料，突然就有一个年轻姑娘从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出来了。虽然那时候她穿着会计公司的工作服，但我总觉得她的气质不太对，所以多加留意了下，但也没太在意......” “所以你想告诉我斯舞就是你当时见过的那个女孩？”柒子瑾紧皱着眉头抢话，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看着斯舞现在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要是6年前你就见过她，那时候她才多大？” 顾烨宸微微扬眉，似乎对她的质疑没有丝毫诧异。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捏，沉着声音说：“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的斯舞从表面上看，的确不太可能，更何况6年前她才刚刚20出头，从年龄上分析也确实站不住脚。但是，柒子瑾，看一个人，不能只看外在，而要透过她的皮相，看内心。” 这话说的倒是深刻，但是谁又能真的做到？柒子瑾忍不住腹诽。 “是，这么说也挺有道理。”她点头，盯住顾烨宸的眼睛，问：“所以你是透过她的内心发现她有问题的？”说完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早知道她会这么说。 顾烨宸倒也不恼，只是低头轻笑了两声，语气有些无奈。 “你什么能在我说话的时候认真一点？”他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不是说透过她的内心，而是她给人的感觉。” 柒子瑾眨眨眼，往前凑了凑，笑得像只狐狸：“请赐教。” “......好吧。”顾烨宸是真的无奈了，低头叹了口气，才又抬头很认真的看向她，问：“你第一眼见斯舞什么感觉？” 柒子瑾歪着脑袋想了想：“高贵、冷艳、漂亮......不食人间烟火？没了。” “没了？！”顾烨宸一脸诧异的看她，表情还带着些难以置信，“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从外形看的。如果你仔细回想感受一下，你就会发现她浑身上下带着的那种疏离感，就是那种与身处环境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听他这么说，柒子瑾还真的开始回忆当时看见斯舞的情景——她跟在柒子默身后进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略有些冰冷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房间内环视一圈，然后再捕捉痕迹的落回到顾烨宸和她身上，也是在同一瞬间，她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而她看行顾烨宸的目光却好像带着些戒备......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在事后想起，就会多出许多彼时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是了，斯舞从出现的那一刻给人的感觉就是疏离的，她并没有真的将自己身处于当时所在的环境，而是在观察，她观察在场的环境，还有身边的人。她太过小心翼翼，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假。 ...... 顾烨宸看着柒子瑾越发纠结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笑笑，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柔声道：“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咱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但如果她真的跟以前的事有关，那么你觉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目的。 柒子瑾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仔细思考着他的问题。她确实有些不明白，如果按照顾烨宸所说，斯舞的出现是因为21年前的事，那么为什么要接近柒子默？ 还是柒子默根本不是她的目标，她是冲着顾烨宸来的？ 亦或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跟21年前的案子有关？ 那么21年前......柒子瑾4岁，那一年她的妈妈被人杀害了......而在此之前她从柒子默那里听说到，她的妈妈在身前也是警察，所以......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突然包围柒子瑾，她猛地直起身子，用很是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慌乱道：“顾、顾烨宸，我妈之前也是警察，有没有可能，你爸失踪的案件和我妈被杀害......是有联系的？” 第99章 【关于明天的计划】 21年前的案子，顾烨宸失踪的父亲，柒子瑾被杀害的母亲，两个人在此前都是卧底...... 现实中存在有太多太多的巧合，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巧合会以如此戏剧化的展现在面前。 听见柒子瑾那句：我妈之前也是警察，有没有可能，你爸失踪的案件和我妈被杀害......是有联系的？ 顾烨宸愣了愣，然后他开始仔细联想其中可能存在的关联。 随后，他坐直了身子，扶住柒子瑾的肩膀，说：“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在没有拿到具体文案资料的前提下，我们做再多猜测也没有用处。这样，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把我们的父母牵扯其中，那么不管有多大阻力，我都会一查到底。” 似是不经意间，顾烨宸极简单的一句“我们的父母”让柒子瑾听到，就在她心里漾起一层很奇怪的感觉。 一瞬间，她的眼中升起一层水汽，她望着眼前的顾烨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着嘴唇，闷闷应了一声，然后点头，声音喏喏的说：“好，我相信你。” 诚然，这世上总是有太多的情话：“我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到死我都不想和你分离”。亦或是再肉麻一点，“只此一生，我只为你一人所有。”等等...... 但此时在顾烨宸心里，这些露骨直白的说辞，却是比不上一句轻描淡写的“我相信你。”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两块彼此镶嵌的玉珏，纵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能够轻易的明白对方的想法，并且对对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任何事，无条件信任。 柒子瑾给他的就是这样的。 这让他感到庆幸，并且感激。 顾烨宸低下头去看此时正整个缩在他怀里的某人，突然就觉得她很像某种家养的小动物，在需要自己独立空间的同时很粘人，看着挺聪明的但偶尔又会犯蠢。看似独立，却也喜欢依靠别人。 猫。 顾烨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伸手抚上怀里的人的脑袋，一下一下轻轻的从头顶顺到脖颈处。 “果然教科书上说的没错。”他突然出声，似乎在自言自语。柒子瑾抬头看她，眼神迷蒙间带着些许疑惑的情绪。 “嗯？”她尾音的语调轻轻扬起，顾烨宸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条松软的猫尾巴轻轻扫过。 “倾听和交流果然是加深伴侣感情的必要途径。”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随后他的嘴角荡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俯身在柒子瑾耳边，“当然身体交流也同等重要。” 说完，他就伸手关了灯，低头吻住柒子瑾，同时双臂收紧，将她紧紧锁紧自己的怀里。 深沉夜色中，两具躯体纠缠，一室旖旎。 —— 另一边，在柒子瑾曾经独居的小公寓里。 柒子默刚才洗完澡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生闷气。 刚从厨房出来的斯舞手里端着两个水杯，看到他，就朝他走过去。此时的她已经卸下了白天浓烈妖娆的妆容，大卷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很是闲散舒适。她身上穿一件款式简单的家居服，纯棉的布料，简单清爽的颜色，袖口随意挽到手肘处，露出一小节手臂，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在想什么？”斯舞走到柒子默身边坐下，递一只杯子给他。 柒子默微笑着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花草茶，轻抿了一口，说：“在想小瑾的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前一段时间她和顾烨宸还没确定关系，这才没过几天居然就结婚了。而且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跟我商量，真的是有没有把我当哥哥？”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一拍沙发，直接把手里杯子里的花草茶全灌了下去，才靠在沙发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斯舞有些好笑的看他，但笑意却并未绕进眼底。她低头抿一口茶，语气淡淡的劝：“现在你生气也没有用，而且我觉得她和那个顾博士很搭啊。”说着伸手在柒子默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下，“小瑾性子有些急，但顾烨宸倒看着挺老练的，话也不多，一定可以照顾好小瑾的。” 柒子默闻言，转过头来看她，望着她的眼神带了些许玩味，点头：“嗯，也是。反正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就算是不愿意也不能逼他俩离婚，你说是吧？” 斯舞抬头看他一眼，垂着眸子想了想，摇头，“你们兄妹的事我才不掺和，免得我这小姑子对我有意见。”说着她站起身来，拿了柒子默面前的空杯，往厨房的方向走，“我呀，是个笨女人，还是去给你泡茶去吧。”语毕她转头看了一眼柒子默，那一瞬，简直顾盼生辉。 呵，她怎么可能是笨女人。 柒子默眼看着斯舞的身影闪进厨房，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冷了下去。 虽然他跟斯舞认识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也是最近才真正确定了关系。一直以来，斯舞给他的感觉都是平静而清淡的，可是今天，他却明显能够感觉到今天在她去和柒子瑾还有顾烨宸吃饭时，她身上莫名散发出的那种距离感。 他猜测，或许斯舞并不想和顾烨宸还有柒子瑾见面，尤其是顾烨宸，这从她今天的细小动作就能看的清楚。而至于为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隐隐中，他有种预感，就是斯舞有什么在隐瞒着他，并且不打算告诉他。 而他也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并不了解斯舞。 不了解就会有好奇，而好奇却是一种危险的美德。 柒子默是这么想的，他确实是喜欢斯舞，也想要和她继续，那么从他商人本性角度来讲，在面对一个自己并不十分有把握的项目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增进对它的了解，而这具体包括从主观与客观多方面对其进行分析。 于是，他有了一个计划。 第100章 【最讨厌爬山了哦】 第二天柒子瑾是被顾烨宸叫醒的。 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极不情愿的掀开眼皮看了看眼前的人，转头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窗帘没有拉开，只在中间留着一指宽的距离，映着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依稀只能看见外面昏暗的天色。 “几点了？”柒子瑾揉着眼睛哑着嗓子问。 顾烨宸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些，“八点不到。你赶紧起床收拾一下，一会要去接你哥和斯舞去山里玩。”说着他已经拿过旁边衣架上柒子瑾的睡袍，开始把她的胳膊往袖子里塞。 “哦......”柒子瑾打着哈欠任他像布娃娃一样随意摆布，脑子里迟钝的反应他刚刚说的话。好像说是要去山里泡温泉...... 等、等等！ “去山里泡温泉？！”瞬间清醒过来的柒子瑾一把抓住了顾烨宸的手，瞪大了眼睛看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烨宸淡淡瞥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低头开始系腰带：“你哥昨晚打电话，想趁这两天在滨城好好玩玩。那个时候你睡着了，所以我就没吵你。”说着，他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柒子瑾一眼，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荡开。 因着他这句话，柒子瑾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昨晚上发生的种种，脸顿时就是一红。下意识就推了顾烨宸一把，娇嗔了一句：“讨厌。” 感受到那轻抵在自己胸口的力度，顾烨宸只感觉自己心神一荡，抬头看见柒子瑾微红的脸颊，早晨某些在身体内游窜的火气瞬间又热了几分。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于是有些忍耐的轻咳了一声，起身把柒子瑾从床上捞了起来。 “快点去洗澡。要不你哥一会等急了，我就直接告诉他是你的错。”他倒是义正言辞。 这句话成功冲散了柒子瑾心口正在漫延的异样，她边往楼下走，边回头白了他一眼，“切——有本事你就去说，你看谁扛雷。” “......”顾烨宸无语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种话顶多就是拿出来威胁一下柒子瑾，至于柒子默那边，你见过哪个妹夫去跟大舅子告状的？ 呵呵。 —— 顾烨宸的车子开进柒子瑾以前住的公寓小区时，柒子默和斯舞已经在等。 柒子瑾透过车窗看见站在不远处两个身穿运动装的两个人，斜睨了一眼顾烨宸，问：“不是说今天要去泡温泉，他们这一副要去爬山的造型是要闹哪样？” “车子只能开到山底，温泉在半山腰，所以需要爬一会山。”顾烨宸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有隐隐的笑意荡开。 听到这一句，柒子瑾的第一反应是她被顾烨宸坑了。 爬山是柒子瑾从小到大最讨厌的运动。如果让她选，她可能更愿意去健身房打两个小时拳，都不愿爬一小时山。 为什么？ 这事得从柒子瑾上大学之前的假期说起。 那时候柒子瑾马上就要去大学，柒子默决定带她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一路北上经浙江过山东再到北京。 是在山东的时候柒子默说要带柒子瑾去爬泰山。柒子瑾之前从没爬过山，自然欣然前往。 但是在山脚下，柒子默说要徒步爬山才有诚意，于是柒子瑾放弃了坐缆车的想法，跟着柒子默一路徒步走上了中天门，然而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就在柒子瑾等了去厕所的柒子默快一个小时，还不见他的影子已经抓狂时，她接到了柒子默的电话——原来某人因体力不支，决定先坐缆车上山顶。但在缆车上突然想起自家妹妹还在等自己，遂打个电话报平安，顺带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在山顶等待柒子瑾的胜利回归，为她摇旗呐喊。 对的，坑妹就是这么无下限。 柒子瑾至今都记得当年自己挂上电话，抑制不住身体内暴走的洪荒之力的感觉，真的是恨不得立刻冲去缆车速度冲上山顶抓住柒子默一阵胖揍。 但是无奈当时她没带钱包，所以一切暴力报复计划都只能是想想，然后再压着一腔怒火继续爬山。 ...... 嗯，不得不说爬山真的是消耗体力和怒气值的最佳方式，因为等柒子瑾爬上南天门，她已然累成了一条狗，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去找柒子默的麻烦。 彼时充斥在她脑海中的想法只有一个：她把这辈子的楼梯都走完了。 呵呵...... 一想到当年的情形，柒子瑾内心中又是一阵草泥马狂喧着奔腾而过。 她幽幽的看了一眼身边等待她热烈反应的顾烨宸，只是微微斜了斜嘴角，翻身就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空隙钻到了后排座椅。 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闭眼抱住手臂靠在椅背上，“我睡着了，别理我。” 顾烨宸完全不明白她突然的情绪转变是为什么，有些疑惑的从后视镜看她，停下了车子。 正在他要开口发问的时候，副驾驶的门却被拉开了，柒子默探进半个头，看了眼在后排装睡的柒子瑾，又看了看顾烨宸，一扭身坐了进去，还朝斯舞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后面坐。 好吧，事到如今，顾烨宸也不好说话了，于是跟柒子默淡淡的寒暄了几句，就又发动车子上路了。 —— 感觉到身边坐着斯舞，柒子瑾微微有些不适，所以她并没有装睡多久，就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彼时坐在前面的两位男士正在闲聊有关这附近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并没有注意到她。 柒子瑾有些放心，正准备吓他们一跳，就听旁边传来一个清淡的女声：“小瑾醒了？” “......嗯。”柒子瑾愣了两秒才回答，转过头看向斯舞，就见对方微微笑着，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浅淡的笑。 不知道怎么的，柒子瑾看见这样的笑背后突然就是一凉，结果还不等她有其他反应，斯舞已经微微朝她点了下头，又转回了脸，重新戴上了耳机，闭着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柒子瑾微微发愣，于此同时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说： 柒子瑾，你要小心了。 第101章 【看不清她的样子】 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到半山腰的农家乐山庄。 所谓农家乐山庄，其实也就是建在半山腰的酒店一条街。虽然外观看起来完全是按照古风建造，但实则内里的陈设还是原汁原味的现代化。 可就是这样，每年还是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其实倒也能理解，城市的生活过于繁杂和忙碌，偶尔藏身于深山之中，泡泡温泉，爬爬山，倒也不失为日常休闲的一种方式。 现在时节正好，春末夏初的季节，被钢铁包围的城市已经渗透进夏天的炎热，但在绿树环绕，清溪潺潺的山中却还带着几分凉意，有些地方甚至花开的正好，趁着一行人爬山的空当，寻个不错的地方，赏花歇息，倒也十分惬意。 车子从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缓缓压过，有些冰凉的微风从摇下车窗灌进车里，闻着微微带些潮湿的空气，几个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终于找到了预定好的温泉客栈，顾烨宸停好了车，几个人才从车上下来。 这里的农家乐多半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开设，顾烨宸订的这家属于某连锁酒店直营，从外观上看与别处没有太大区别，但里面设施就明显不一样了。 其他店里温泉都是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分很多小池子，虽不至于和陌生人公用一个温泉，但身边有其他人来来往往，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家就相对好一点，每两间客房带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两个小汤池，中间用屏风隔开。虽然有可能还是会和陌生人碰到，但相较于其他地方的混汤而言，已经是对隐私不错的保护。 办理了入住，两对情侣各自回屋整理。 柒子瑾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仰面躺着打了一个哈欠，正准备闭眼睡觉，就被顾烨宸一把拽了起来。 “干嘛~~~”柒子瑾一脸不情愿的瞪他。 顾烨宸扫她一眼，转身从随身的小旅行箱里拿出她的运动服塞进她怀里：“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吃完午饭我们直接去爬山。” 柒子瑾愣了一下，猛然间想起来之前顾烨宸跟她说的话，立刻就摆出一副受骗的表情：“喂，你不是说我们是要从山底爬到半山腰嘛，现在车都上来了，根本没必要再爬了啊！” 顾烨宸静了一瞬。 “嗯。”他应了一声，话锋一转开始狡辩：“那个时候不是不知道可以开车上来嘛，现在既然上来了，那总是要运动一下的。”说着就把柒子瑾从床上拉了起来，作势要帮她换衣服。 柒子瑾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推他：“干嘛？” 顾烨宸放下手，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寒气：“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柒子瑾一怔，歪着脑袋想了想，张开双手就直接朝着床上躺下去：“先说好脱了就别给我穿了。”然后她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我不介意换种运动方式。” “......” 为了不爬山她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顾烨宸看着她很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心说才结婚没几天，某人怎么已经到了如此没羞没臊的地步，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对他帅流氓，是真的以为他没法治她了是嘛？ 她真的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换种运动方式？”顾烨宸故意加重了语气重复她的话，忽而轻笑一声，很是鄙夷的反问了她一句：“你动么？” 说完他就凉飕飕瞥了柒子瑾一眼，转身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听见房门轻轻扣上的响动，柒子瑾顿时就是一愣，刚才顾烨宸的那句话开始无限度在她脑海中循环。 你动么...... 动么...... 么......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羞还是该恼，柒子瑾望着天花板发了几秒钟呆，终于还是红着脸从床上翻了起来——换衣服。 等她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在等。 柒子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转眼就对上了顾烨宸朝她看过来的目光，而他嘴角却是扬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凑流氓！ 柒子瑾在心底暗骂，毫不避讳的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柒子默沉默了，他看了看一脸正色的顾烨宸，又瞧了瞧表情极度别扭的自家亲妹，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将斯舞揽进了自己怀里，语气幽幽说了一句。 “咱们要不要买点狗粮？” 斯舞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把，嗔怪道：“神经病~” 呃......这是什么梗？ 柒子瑾表示她安全没搞懂，下意识朝顾烨宸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就见他也无奈的耸耸肩，示意他也不知道。 好吧，别人的闺房乐趣，还是不要过分好奇为好。 柒子瑾默默在心里劝着自己，跟上前面两个人的脚步。 —— 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将近2点，山里正是暖和的时候，大片美好的阳光照着山间郁郁葱葱的植物，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阳光的香气。 柒子瑾苦着一张脸，跟在顾烨宸身后用极缓慢的方式朝山顶的方向移动。 刚刚路过一个建在半山腰的用于蓄水的人工湖，几个人一起坐在湖边看景色。 周围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几声鸟叫。 原本是很安逸的状态，柒子默突然就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对顾烨宸提议道：“妹夫，咱俩比赛，你带着柒子瑾，我带着斯舞，看看谁能最先爬到山顶，怎么样？” 柒子瑾一愣，有些震惊的看向自家亲哥。 他这是疯了吧？就凭他那每天坐办公室的体格要跟天天陪她打拳的顾烨宸比赛爬山？怎么听都是打自己脸的节奏。 “哥......” “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几个字还没出口，柒子瑾就被顾烨宸一把拽了起来，然后就听他接着她的话头说下去，“好啊，哥，那你可不许让着我。” 说完他回头看向柒子瑾，飞快的用眼风扫了一眼正被柒子默拉起来的斯舞。 柒子瑾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顾烨宸和柒子默两个人商量好的，为的就是试探斯舞。 想明白这一点，柒子瑾心中猛然一惊，想说难道她哥也在怀疑怀疑斯舞的身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依照她哥的性子，不会选择这么冒险的方式，更何况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跟顾烨宸通过气，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顾烨宸跟她说过的那些事...... 所以，为什么？ 怀揣着这样的疑虑，柒子瑾终究没有再提什么反对的意见，而斯舞似乎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顾烨宸和柒子瑾，又转头看了看柒子默，低头叹了一口气，说：“嗯，我们输定了。” 说完她就拽起柒子默的手，快步朝通往山顶的小路冲去。 柒子瑾看着她和柒子默逐渐远离的背影，只感觉自己心头的疑虑在不断增大。 “想问我是不是和你哥串通好了？” 顾烨宸突然出声，吓了柒子瑾一跳。 她转过头看他，不解摇头：“也不是。我哥不是会跟别人分享秘密的人，所以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顾烨宸嘴角噙一丝浅笑，低头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答：“很简单，他也有想要探寻的问题。虽然出发目的可能和我们不一样，但总归是变相帮了我们忙，而且，今天来山里，就是他提议的。” 他提议的？ 柒子瑾一怔，望着远处那两个正在移动的人影，一瞬间心底渗出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他不相信斯舞。”柒子瑾很笃定的说，“但又没办法就此放弃她，所以......” “所以，他这是在变相保护你。”顾烨宸突然接话，低头看住她，“昨天吃饭的情景你应该都记得。连情商感人的你都能觉察到斯舞进来之后我的状态有问题，像你哥那样在商场上打拼的人精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说到这他突然轻笑一声，“可是就算觉察，他也不能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如果斯舞真的跟我之间存在什么过节，那么你必然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从他的私心考虑，能为你把危险降到最低，就是他目前唯一能对你做的，而至于其他，虽然他心里百般不愿，但也只能交给我了。 毕竟，保护妻子，是我这个当丈夫的责任。” 说完，顾烨宸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和她平视，嘴角微微带着笑看她。 柒子瑾整个愣住了，心中似有繁杂的情绪将她淹没。她看了看此时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朝远处的那个背影看去，只觉得胸口有一阵热流伴着酸涩在她胸口翻涌。 从来都没有如此窝心且感动的感觉，柒子瑾咬住了下唇，低下头闷了一会。 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看住顾烨宸，瓮声瓮气的开口：“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斯舞真的有问题，你可不可以尽量不要伤害她？毕竟......” 后面的话柒子瑾说不出来了。毕竟她能看得出柒子默是真的喜欢她，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带任何女孩跟她见过面。 顾烨宸静了一瞬。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可是要他做出这样的保证真的有些困难。 仔细想了想，他最终还是点头：“只要她没有伤害到我的家人。” 柒子瑾心下一沉，默默点头。 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第102章 【一切从试探开始】 如果从某种不靠谱的理论出发，一个人讨厌一项运动完全是因为和她一起运动的人不对。那么柒子瑾就是此理论的最佳代言人，以前她之所以讨厌爬山是因为她哥柒子默深深的伤了她的心，而现在换了自家的帅哥老公顾烨宸和她一起，那么结果自然大不相同。 之前从人工湖出发时，本就是柒子默和斯舞先走的，当时柒子瑾和顾烨宸留在原地说话。等他俩磨叽完时，只能看到在山间树林中蜿蜒向前的小路，哪里还能找到柒子默和斯舞的影子。 面对这个结果柒子瑾有些挫败，她戳了戳顾烨宸的胳膊，不高兴的撇嘴：“我感觉我们输定了，你觉得呢？” 顾烨宸倒是一脸轻松神色，抬头看了看眼前绿树环绕一片静腻的山路，语气淡淡的说：“不一定。一般情况下，刚开始爬山快的人，往往是最先撑不住的那个。”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更何况你哥天天坐办公室，基本没时间也没心情锻炼，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指望着他能最先爬到山顶。呵呵。”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完全就是柒子默的真实写照。柒子瑾瞬间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有些多余，“嘿嘿”笑了两声就直接挽过了顾烨宸的胳膊，慢悠悠往前走：“得嘞，那咱俩让让他，全当饭后运动好了。” 顾烨宸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 爬山本就考研耐力。 正如顾烨宸一早说的，像柒子默这种久坐办公室不事生产的人，一开始也许还能凭着体力奋勇向前一段，但等到后来体力透支，那就只能瘫在地上死活都迈不动一步了。 柒子瑾是在无比闲散的爬了半个小时山后接到了柒子默的电话。 “小瑾啊，你们在哪呢？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柒子默喘得快要撒手人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柒子瑾无语的看了看顾烨宸，耐着性子问他：“那你现在在哪？” 随即她都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柒子默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感觉我走得很远了。这边都是树，但是有一块平台，立着两尊佛像。”他又喘了一会，“你就顺着我们刚刚上来的那条路走，一会就能看见我。”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柒子瑾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转过头看向顾烨宸，满脸无奈的说：“被你猜中了。我哥真的是瘫在半道上了。” 顾烨宸忍笑看她：“那他在什么位置，咱们过去找他。” 柒子瑾叹了口气，只能把柒子默跟她说的地方又跟顾烨宸复述了一遍。说完她回头看了看眼前一片茫茫绿色，突然就感觉有些颓废，直接蹲在了地上，顺手把打蛇探路的棍子也扔在了一边：“卧槽，这要怎么找啊！”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原因的。 刚才她跟顾烨宸上山，站在山路脚下朝上看了看，觉得山路太过平缓没有挑战，于是从距离主山路不远的小路开始上山。所以她这一路基本都是从各种生长茂盛的草丛中过来的，早已经不知道距离主山路有多远了。 现在让她去找柒子默，简直是在为难她。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顾烨宸直接伸手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语气间有些无奈：“你哥说的那个地方，是在半山腰的地方，那边供着山神。咱们已经路过很久了。” “真的？”柒子瑾顿时就来了精神。 顾烨宸点头，“现在咱们往西走，不出20分钟就能回到主山路，再顺着山路下山，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柒子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第一次有深深崇拜他的感觉。 “卧槽，你这是自带gps嘛！我根本就连东南西北在那边都分不清好嘛！”柒子瑾忍不住由衷赞叹，直接蹦起来挂在了顾烨宸脖子上，“你比某德地图都好使。” 顾烨宸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语气凉凉的说：“某德底图在山上未必好用。”说着抓住她的手，拨开齐膝高的杂草朝旁边的路走去，“小心看着点，这里草多，可能有蛇。” 这句话成功吓到了柒子瑾，她立刻乖乖缩在他身边踩着他的步子往前走，那样子就像是一条小尾巴。 —— 是在将近40分钟后找到了柒子默。 此时他正整个人呈瘫痪张坐在距离山神庙不远的块石头上，低着头对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倒是斯舞先看到了顺着山路下来柒子瑾和顾烨宸，随即开始微笑，还伸手拍了一把柒子默的肩膀提醒他：“小瑾他们来了，你快起来。” “我很累啊。”柒子默嘟囔了一声，抬头朝柒子瑾和顾烨宸看过来，他愣了愣，问：“你们不是在我们后面吗，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 柒子瑾嘴角抽了抽，没理他。 “他们已经走到我们前头了。”斯舞低声对柒子默解释，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柒子瑾笑，“他不太爱运动的。” “哦。”柒子瑾完全不在意的点头，“深有体会。嫂子你受累了。” 柒子瑾简简单单的一句“嫂子”出口，倒是让斯舞瞬间一愣，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低头看向柒子默，就没再说话。 这时柒子瑾倒是注意到，她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红了。 心里莫名就闪过一丝异样，柒子瑾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顾烨宸，就见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嘴角带了些许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 “斯舞小姐似乎经常运动。”他看似不经意问出一个问题，“走这么远的路都没有累的感觉。” 柒子瑾一怔，下意识就朝斯舞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和累瘫的柒子默完全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对比明显。 她真的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而且气定神闲的仿佛没有运动过一样。就那么双手垂在身边自然的站着，右手的运动服袖口随意的挽起了一截，露出她的小臂。 “我经常去健身房。”感受到柒子瑾的目光，斯舞微笑着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虽然我也常坐办公室，但我还是比较注意运动的，毕竟女人嘛，身材很重要。”说着，她朝柒子瑾眨眨眼，“你懂得。” 柒子瑾瞬间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朝顾烨宸看过去，就见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的光黯了黯。 第103章 【女儿大了心思多】 说是试探，但总归不能做的太明显，更何况斯舞的话本身也没什么问题，去健身房的确是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于是接下来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转而去问已经瘫痪的柒子默要不要再跟着一起爬山。 “不去。”柒子瑾把头要得像拨浪鼓一样，“打死你们我也不往上走了。”他抬头朝山顶望了望，叹了口气，“爬山这种极限运动果然不适合我，你说这山怎么也不修个索道什么的。” 柒子瑾满脸鄙视的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这座山没有被开发过，所以没有索道，但就是这种纯自然的感觉，才是最吸引人的。”顾烨宸淡淡接话，走过去把柒子默扶了起来，指了指另一边的一条小路，“从那边过去可以直接到半山腰的植物园，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植物园有什么好玩的么？”柒子瑾问，不过看她的样子，并没有多期待。 “就是普通的游乐场而已。”顾烨宸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有摩天轮和鬼屋什么的，再不就是碰碰车，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当然也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说着他看向柒子默，“那边的树林里有专供游客休息的吊床，我觉得大哥应该会喜欢。” 柒子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柒子瑾更不会拒绝，因为从她私心来讲，刚刚顾烨宸所说的那些小孩子的东西，才是她心之所向的。顾烨宸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拆穿她，只是叫了在一旁等着的斯舞和他们一起走。 —— 所谓的植物园，其实就是在半山腰的地方划分出来了一片区域，这里俨然是被人为规划开发好的。青石板铺着的道路，还有用于观光游览的小车，隐藏在树林间的石桌石椅子，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里其实就是大多城市中多见的大型公园。 只是因为现在并不是节假日，所以其中并没有多少游客，很大一部分的游乐设施都停着。 顾烨宸去买了几瓶水，分给大家。 柒子默灌完了两瓶水，体力才稍稍恢复了些，后来又跟着柒子瑾去玩了会碰碰车，放松了一下，才彻底从刚才了的萎靡不振中解脱出来。 从游乐场出来，穿过一片树林，就可以到达另一边的吊床区。 此时已经是临近下午，太阳渐渐西沉，阳光也不再似中午时热烈，暖洋洋的照耀着树林，清风拂过，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脚下踩着木板铺成的小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柒子瑾挽着顾烨宸的胳膊，与走在前面的柒子默和斯舞保持着5米的距离，一片祥和的安静下，她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无比和谐。 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恍然生出几分动容。 她小心的揪了揪顾烨宸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有没有什么更快的办法啊？你看他们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斯舞和我哥在一起不是真心的。” 顾烨宸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抬头朝前面的两个人影看去，他伸手在柒子瑾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并不是说斯舞不是真心，而是她本就怀目的而来，所做的一切虽然看似都在情理，但表现的太过寻常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他这话说的好拗口，柒子瑾有些听不明白，更懒得去想。 她随意摆了摆手，说：“那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不要告诉我你的任何计划。你知道我的性子，别到时候没帮到你还惹了麻烦，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顾烨宸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真乖。” 突然冒出的宠溺音，不禁让柒子瑾心头一荡，莫名就感觉到耳朵有些微微发热。她抬头看了顾烨宸一眼，实在是不想承认，虽然现在两个人已经结婚，但她还是会被他电到。 嗯......以前也有吧。 —— 几个人才走到吊床区，还没等他们坐上去，就远远看到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围了一圈人。 “那边是什么？”柒子默突然问了一句，回转过头开看向柒子瑾。 柒子瑾之前也没来过，自然不知道，于是下意识用目光向顾烨宸求救。 “就是些买小玩意的，还有一些常见的游戏。比如套圈，或者是□□打玩具，还有射箭什么的。”他说。 “其他的都见识过。就是这个射箭是什么样的？”柒子瑾停下步子等他们跟上来。 顾烨宸看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耐着性子讲解：“其实就是变相的打靶游戏。那边还有圈养起来的马，可以骑，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这最后一句明显是说给柒子瑾听得，但某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骑马就算了。”柒子瑾撇嘴，“听着就不□□全，但是打靶就不一样了。”说着她用手肘撞了顾烨宸一下，鬼兮兮的朝他挤眼睛：“之前你不是在美国玩过，还不让我碰。” 一提这个顾烨宸就有些头疼，他很清楚柒子瑾说的是手木仓，但是在这种场合说这个，真的是有些不太好。 所以他只是弯唇笑笑，并没有说话。 柒子瑾见他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于是转换了目标，慢跑两步直接到了斯舞身边，身后一挽她的胳膊，撒娇道：“嫂子，要不你陪我去吧？” 斯舞瞬间就有些发愣，似乎完全没搞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结果还不等她答应，就听旁边的柒子默先开口了：“要不你陪她玩一会？” 这么一来想拒绝已是不能，于是斯舞只能点点头，朝柒子瑾笑得有些干：“好啊，那咱们过去吧。” 说完她就任由柒子瑾带着自己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个姑娘走远的背影，顾烨宸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心说不是说好了不掺和的么，现在这又是玩的哪出？ 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柒子默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闲散的走在他身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他听。 “女儿大了心思多，这话倒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第104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打靶这种游戏其实在很多地方都能见到，只是其他地方可能更简单一点，是用飞镖，而在这里，改用弓箭。但是其实不管用什么，原理都是一样的。 交了钱，柒子瑾和斯舞从摊主那各领了十支箭，又去选了一张自己喜欢的弓，这才站在距离靶心十米远的地方开始瞄准。 顾烨宸和柒子默站在一边，倒是如出一辙的闲散模样，他们看了看各自的女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玩味。 “你觉得谁会赢？”柒子默问。 顾烨宸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已经拉了满弓眯着眼睛瞄准的柒子瑾，“不知道。” 不知道？ 柒子默有些不相信，不经意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说：“我觉得应该是小瑾。”他朝柒子瑾的方向努努嘴：“你看她那架势摆的，多正。”转眼又看了眼斯舞，眼神就有些变了，“其实斯舞也还好，就是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弱。” 有那么点弱。 柒子默说这话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可是这话听在顾烨宸耳里，却是别有一番含义。 他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个姑娘——柒子瑾摆的姿势很正是没错，但是她握弓的手势并不标准，而且她瞄准靶心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弓箭射出会以抛物线的形式飞行，所以她想要打中靶心完全没有可能。 而另一边的斯舞，从她拿起弓箭的一瞬间，她所做的动作就很奇怪，似乎是在故意表现她并不会玩这种东西，但是她的某些细节却又完全暴露了她想要掩藏的一切。比如她看向靶心的动作，还有她拉弓的用力方向，处处都体现她很擅长这种武器。 武器？！ 顾烨宸想到这两个字，瞬间在他脑海中炸起一片惊雷。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就朝斯舞的肘关节和膝关节看过去——肘关节微微外撇；膝关节习惯性外翻。这些明明是狙击手才会有的动作，此时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斯舞身上。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 顾烨宸的目光紧紧锁住斯舞，他看着她拉开了弓弦，然后盯着靶心，调整呼吸，然后松开握箭的右手...... 羽毛箭离弦而出，旋转着朝另一边的靶心射去。可是最后却彻底偏离了靶位，跌进了比靶位更远的树叶从里。 “哎......”斯舞很是颓丧的抱怨的了一声，然后拎着弓走过来，站在柒子默面前：“我不会玩这个，都没打中。要不你帮我吧。”说完她就把弓往他手里一塞，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柒子默有些好笑，转头看了一眼顾烨宸，就见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见他看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点了下头，就朝刚刚同样脱靶的柒子瑾走过去。 “发现什么了么？” 顾烨宸刚在柒子瑾身边站定，她就歪过脸来低声问他。 “回去说。”顾烨宸轻声应了一句，就站在了她身后，一手握着她掌弓的手，另一手拿了一支箭搭在她的弓上，手把手的开始教她。 “腰挺直，右腿往后撤一点。”他说，声音不自觉就比方才大了些。 而柒子瑾感受到他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却是感觉有些窘，他的温度近在他身后，那么温暖的似乎想要灼烧起来，而他刚才低声说的那句话，却是让她心里一凉。 虽然在心里无数遍告诫自己现在要淡定，可是还是抑制不住朝柒子默和斯舞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边也是与这边同样的情形——柒子默嘴角带笑的看着怀里的斯舞，那眼神中满满都是怜惜，却也在不经意之间带了些许其他的意味。 可是那意味太深刻，柒子瑾没有看懂。 ——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十分。 太阳已经沉到了山的另一边，只在漫天中留下一片橙红的光亮，柔和的，却也让人心暖。 几个人都有些累，于是决定下午不出去吃饭了，让酒店准备一些附近有名的农家菜，送到房间来就好。 柒子瑾跟着顾烨宸回到房间后，整个都有些恹恹的。 等顾烨宸冲完澡换了衣服从浴室出来，才发现她哈还保持着刚才进门之后的样子，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她在担心斯舞的事，顾烨宸知道。 “你不用太担心。”顾烨宸走到她身板坐下，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柔声劝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能控制的那一步。” 柒子瑾转头看他，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紧张：“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柒子默是我哥，现在他身边存在着这么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淡定下来。” 自从刚刚顾烨宸跟她说明对斯舞的猜测时，她就被吓到了。现在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么紧张，但是细想之下，还是有些害怕，更有些不解。 “如果按照你说的，斯舞是狙击手出身，那她为什么要接近我哥？”柒子瑾皱着眉头，情绪有些激动，“我哥就是个商人，没杀人没放火的，她没事干嘛要接近他？” 顾烨宸沉了几秒，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之前我们也曾讨论过，我们的父母都跟21年前的案子有关系，虽然现在一个是失踪，另一个已经去世，但是可能还有些其他隐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这些东西很可能影响到了其他人，所以......这也许就是他们的目的。 而至于斯舞，她也许也只是听命于人。从她目前的所有动作来看，她并不一定会伤害你哥，而是想要从他身上拿到什么东西。所以，在她没有拿到这样东西之前，我们基本可以保证你哥没有任何危险。” 柒子瑾静静的听他说完，原本紧张的情绪竟然也跟着平静下来。她仔细想了想顾烨宸的话，也觉得这是目前状况的最好解释。 “那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她问。 顾烨宸扶住她的后脑将她按进自己怀里，闭了闭眼，才说：“现在我们还需要最后的确认。一会去后院泡温泉，你仔细注意一下斯舞的身体，像她一样危险的人，身上有伤是肯定的。” 他这话没说透，柒子瑾却是明白了，她伸手一把推开了他的胸膛，正色看他：“你是说枪伤吗？” 顾烨宸眼睛转了转，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坏笑，故意矮下身子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还记得枪伤什么样么，要不要我再给你温习一遍？” 说到这，柒子瑾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某人左臂上的木仓伤，然后思维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还原他身上其他地方的景象，还有一些旖旎的画面也在她的思维中复苏。 感觉到自己身上慢慢产生的异样感觉，柒子瑾的脸瞬间就红透了，她瞪了一眼顾烨宸，伸手一把把他退离自己眼前，翻身下床，直接闪进了卫生间。在关上门的时候还喊了一声：“我要洗澡了，你别进来！” “......”顾烨宸完全不懂她这种情绪的突然转变是因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好嘛！ 第105章 【盛开的彼岸之花】 天空如同上好的玄色锦缎，星光如同混入的金线绣织其中。推开通往院子的小门，就能看见被屏风隔开的独立温泉，在有些微凉的夜色中蒸腾起蒙蒙雾气，朦胧如梦。 柒子瑾裹着浴巾站在门口，看向屋里正在往身上裹浴袍的顾烨宸，小声提醒：“我哥出来了，要不我现在过去？” 顾烨宸看了她一眼：“你等斯舞出来再过去。” “那你不去？”柒子瑾又问。 顾烨宸正在系腰带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她：“她现在是你哥的女朋友，我突然出现不太好......还是你去吧。”他顿一下，“而且你是女的，万一有什么发现可以盯着看，至于我......还是安静的在这边汤池里等你比较好。” 说到这，他不自觉的笑了笑，怎么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哦。”柒子瑾完全没在意，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的暗沉的夜色，又说：“可是外面很黑啊，就算有发现盯着看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啊。” “......”顾烨宸无语了，突然就感觉有些头疼。不过仔细想来也对，外面光线太暗看不清，这倒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柒子瑾盯着他看了一分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随即明白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很鄙视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门。 “你干嘛去？”顾烨宸问。 柒子瑾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动作利落的带上了院门。 —— 经过中间隔挡的屏风，就见柒子默整个人舒展的半躺在池子里，手臂搭在池边的碎石上，一脸好不掩饰的享受表情。 “哥，感觉怎么样？”柒子瑾站在池边，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柒子默闭着眼，嘴角带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舒服。”说完他还长叹了一口气，以此来显示他刚才的话是多么令人信服。 “哦。”柒子瑾完全没心思理他，朝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又问：“我嫂子呢，在屋里么？” 柒子默微眯了眼睛扫她一眼，动作微弱的点点头，算作回答。 “得嘞，我去找我嫂子，玩你的吧。”柒子瑾轻轻用脚踢了一下柒子默的手臂，踩着拖鞋蹦跳着就往小门走过去。 是在没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的光亮瞬间照亮柒子瑾的脸，紧接着她就看到只穿了泳衣的斯舞站在床边，看着她的目光里带回几分阴狠。 柒子瑾一愣，瞬间展露笑容，“嗨，嫂子。”她朝斯舞摆手。 “小瑾。你真的吓死我了。”斯舞长舒了一口气，也开始笑：“我还以为你哥呢。”说着，她已经拿起了床上的浴袍，作势要往身上披。 这个动作无疑是对柒子瑾无声的提醒，她立刻将斯舞□□在外面的皮肤上下扫面一边，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大腿上方一片妖娆刺眼的纹身上。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盛开的曼珠沙华，一直从大腿外侧漫延到胯骨附近，暗色的纹缕不经意就显出几分诡异，更有种近乎妖冶的美态。但是，就在靠近泳衣裙边的附近，似乎有一块细微的凸起，此时映着灯光，让她的皮肤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光滑。。 就是在那。 柒子瑾心念一动，刚要再看得仔细些，眼前却有一方白色的衣料落下，遮住了那片盛开的花朵。 “小瑾，不要那样盯着我看。”斯舞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涩，“我会害羞的。” 柒子瑾一愣，下意识一句话就喊出了口：“哇哦，嫂子，你居然有纹身。我都没见过呢！”说完，她就直接朝斯舞奔了过去，伸手直接撩开了她的浴袍，低下头去看那片纹身，“好漂亮的花色，我也想纹。” 也许是她突然的动作有些把斯舞吓到了，还不等柒子瑾的手直接触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已经伸手打掉了她的手，语气里还带着些被刻意强压下去的温怒：“别摸，很难受。” 说完这这句话，她就急匆匆甩开了柒子瑾的手，往屋外走去。 柒子瑾跟在她身后出来，表情有些悻悻，抬眼再看时，发现斯舞已经泡进了温泉之中，而她哥柒子默则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好吧，看来斯舞告状了。那她就只能...... “哥，嫂子，对不起啊。”柒子瑾笑嘻嘻的道歉，“我本来是想跟嫂子说一会去这附近的小剧场看看的，结果进门就看见她的纹身......因为我哥一直不让我纹，所以就有些激动。实在不好意思吓到嫂子了。” 说完她朝柒子默吐了吐舌头，还不等面前两个人再说其他的话，她已经脚下生风迅速窜回了屏风的另一面。 —— 此时顾烨宸已经泡在温泉池里了，看她过来，搭在池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过来。” 他这个时候的声音带着些平时没有的嘶哑，听在耳里就像是在邀请一样。 柒子瑾脸色募地一红，“哼”了一声，随即就踢掉了拖鞋，整个人蹦进来水池里。可是刚进去还不等她躺下，她就又整个蹦了起来。 “好烫，好烫！” 顾烨宸很是好笑的看她，伸手将她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帮她脱掉了外面的浴袍扔到池边，才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看到什么了？” 柒子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抱着他的胳膊慢慢在他身边坐下，一边适应着水池里的温度，一边与他耳语：“你应该听到了，她有纹身，在大腿附近。我只摸了一下，似乎是枪伤。” “似乎？”顾烨宸挑眉看她，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然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问：“所以她刚刚反应那么大，都是因为你不打招呼就去看？”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柒子瑾懒懒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隔壁突然传来柒子默的声音：“小瑾，你刚刚说要去看什么小剧场，怎么回事？” 她刚刚好像为了脱险顺口胡编了个理由，现在柒子默却当真了，怎么办？ 柒子瑾一僵，看住顾烨宸求救。 顾烨宸凉飕飕瞥了她一眼，答话：“不是小剧场，就是附近的酒吧。哥，要不要我陪你喝两杯？” 男人之间的对话永远简单粗暴，柒子默一听顾烨宸的邀请，自然乐得答应。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这么定下了。 第106章 【平静中危机四伏】 光怪陆离，灯红酒绿。 无比安静的半山腰上，在距离农家乐酒店不远的另一处山道上，开着几间酒吧。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只有类似民谣的调子缓缓从装修古朴的门口飘扬而出，散播进幽深的山中，似是激起阵阵回响。 门口站着的侍应生身着领口带褶皱的白衬衣，外面罩着一件燕尾小马甲，臂弯间挂着一条纯白的毛巾，嘴唇上还贴着两撇小胡子，俨然一副中世纪时期欧洲男士的模样。 柒子瑾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不禁有些好奇，而更多的则是好笑。忍不住就想上前去对他的衣着研究一下，结果还没凑到跟前被顾烨宸给拽走了。 “多好玩啊。让我去看看呗。”柒子瑾一边挣扎一边对他小声说。 顾烨宸面无表情的扫她一眼，“别闹。” 明明是不带任何威慑的语气，但听在柒子瑾耳里就是有些异样，她偷偷瞥了一眼顾烨宸，嘴角捕捉痕迹的弯了弯。 几个人被侍应生带到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酒桌正对着一楼的舞台。 “平时旅游季人多的时候我们会多准备一些小品或者相声什么的，也有漂亮女孩来跳舞，但是现在是周末，游客没有以往那么多，所以今天只有自己排的小剧目。”侍应生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解释。 柒子瑾把自己陷在沙发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侍应生，轻轻扯了扯顾烨宸的袖子，说：“服务员穿着欧式服装，酒吧里放着民谣调子。这种搭配的确够潮流。” “......”顾烨宸极度无语的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把她的手从自己袖口上扫落，然后没事人一样伸手从侍应生手里接过酒单，然后面不改色的去跟柒子默讨论要喝些什么了。 呃.....这就被无视了？ 柒子瑾有些不敢相信。然后她故意弯着身子去跟自家哥哥柒子默打招呼，结果却接到柒子默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 现在柒子瑾整个愣住了，目光一偏，就正好看到坐在柒子默旁边的斯舞，正看着她一手掩着嘴轻笑。 她这样的表情在柒子瑾看来无异于嘲讽，但无奈是她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现在想要讨伐别人似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她决定忍。 灰溜溜又窝回了沙发角落，柒子瑾不高兴的撇嘴。 侍应生似乎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于是趁着两位男士点东西的空当，就刚才他说的那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其实也算是变相的替柒子瑾解围。 “其实平时我们工作人员是不穿这样的。”侍应生说：“我们这家店比较特别，会根据当天酒吧内需要营造的氛围选择服装。因为今天我们要演的剧目是《理发师陶德》，所以才会选用这种中世纪风格的衣服。至于刚刚这位小姐说的，民谣音乐，主要是还是想要客人放松下心情。”说完他不自觉的笑笑。 《理发师陶德》？ 恐怖片？！ 这家酒吧搞什么？怎么会弄这种剧目？就不怕吓坏小朋友嘛？ 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一大推问题瞬间将柒子瑾淹没，但是鉴于刚才说错话被无视的下场，她这次没有口无遮拦的一吐为快，而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表情艰难的看向身边同样怔住的三个人，笑得很是诡异的问：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烨宸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回头把手里的酒单递回给了侍应生，语气淡淡的说：“一打啤酒，一杯西瓜汁。” 沉静很久的斯舞突然出声了：“我不喝啤酒，麻烦给我玛格丽特，谢谢。” 柒子默闻言转头笑着看她：“怎么喝鸡尾酒了，我记得你是可以喝啤酒的。” “是可以喝啤酒没错啊。”斯舞浅笑盈盈的看他，伸手挽过了柒子默的手臂，抱在怀里：“但是你不是已经喝酒了，咱们回去的时候，总得保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吧？” 什么叫花式恩爱，柒子瑾今天总算是见识过了。 眼看着柒子默嘴角扬起暧昧不明的笑，伸手将斯舞整个揽进他怀里，柒子瑾就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刚刚斯舞明明是用无比软糯的声音说那样的话，为什么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多了几分惊悚诡异的成分在。 柒子瑾立刻转眸朝身边的顾烨宸看去，就见某人只是微微垂了眼，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模样，然后对她不经意的摇了摇头。 他这动作的含义已经很是明显，就是让她不要多事。 柒子瑾看懂了，但是她一想到斯舞的身份，心中就有种很强烈的排斥感充斥而出。即便是顾烨宸已经跟她说过斯舞目前不会伤害她哥，但本着她自身而言，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咦~~~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在公众场合这个样子。”柒子瑾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伸手推了柒子默一把，“这里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正在跟斯舞咬耳朵的柒子默听见她的话，转过头幽幽看了她一眼，冷笑挑衅：“你开心你也可以秀，我不在乎。” “......”柒子瑾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就在这时她的肩上突然一沉，是顾烨宸的手臂搭了上来，他看似不经意的把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没必要在乎那么多，多给你哥一些时间。也许，他以后可能会失去她。” 也许，他以后可能会失去她。 听到这句话，柒子瑾的心口猛然一缩，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突然将她包围。 她知道顾烨宸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会用有一种强烈的诀别前狂欢的即视感？越是激烈，最后失去时就越是痛苦，柒子瑾虽然从未尝试过，但也从书籍或者电影中有所了解，于是......她是真的不懂了，难道她哥柒子默真的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亦或是，他早已经将这其中的所有线索看清，只是想要随心而动，只是抓住眼前这个人，用尽量长久的时间？ 不问过去，不寻将来，要的就只是眼前这零星时光，只因有你的陪伴才显得特别？ 一切都没有解答，所有的问题最终化进了酒吧里含着酒精味的空气，混进民谣的悠长调子里，顺着山里清新冰凉的夜风，吹走了。 —— 过了一会，服务员就将酒端了上来，还热心的提醒一句，“9点半演出准时开始。” 柒子默点点头，顺手将斯舞的玛格丽特递到她手里，然后就继续开始和她咬起耳朵。 柒子瑾时不时朝他们扫过去，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反正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对斯舞的排斥，但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嫉妒。 嫉妒？ 这是什么鬼？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情绪？ 柒子瑾有些受不了自己了，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讨伐了一遍，才强迫自己转过头注目一楼的舞台，顺带着就把手伸向了在桌上摆满的啤酒。 可是还不等她的手指碰到啤酒盖就被某人的手一把打掉了。 “干嘛？”柒子瑾瞪向身边的人，眼神间满满都是怨愤。 顾烨宸倒是完全没被她吓到，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把刚点的果汁塞进了她手里：“不许喝酒。” 言简意赅四个字，倒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其实要搁在平时，顾烨宸说这话柒子瑾根本不会反驳，但是今天——她原本就因为斯舞的事情困扰着，而且她还不能直白的对柒子默说，现在所有情绪都只能压在胸口，本想可以借着喝点小酒缓解一下，但结果却被某人勒令禁止。于是，柒子瑾决定不听顾烨宸的话，强行反抗。 她一把把果汁放在了桌上，瞪了顾烨宸一眼，语气很是冷硬：“我不想喝果汁。”说完就拿起了一瓶啤酒，动作麻利的打开了瓶盖，灌了一口。 整个动作无比连贯一气呵成，根本就是一副示威的架势。 其实在柒子瑾这么做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顾烨宸出手继续阻止她，她就哭给他看。可是后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场景出现。 顾烨宸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似乎轻声叹了一口气，从另一边拿了一只空玻璃杯给她，“倒在被子里喝吧，你拿瓶子太丑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说完就抽走了柒子瑾手中的酒瓶，很贴心的帮她倒了一杯，又递回她手里，轻笑着留下四个字：“下不为例。” 不知道为什么，柒子瑾听到这几个字，鼻子突然就是一酸。 而下一刻，顾烨宸又拿了两个空杯，满上两杯，一杯自己端着，另一杯则放在了柒子默面前。 他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想打扰身边的两个人一样。 柒子瑾静静看着他，忘了喝酒，只感到自己心里一阵阵的柔软。过了片刻，她才伸手，握住了顾烨宸的手，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指头挤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双手合十。 酒吧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悠扬的钢琴曲，合着此时清美的夜色，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四个人都没再说话，一片安静之下心却未有丝毫平静。 第107章 【阴暗魔鬼的狞笑】 晚上9点半，《理发师陶德》的小舞台剧准时在酒吧一楼的舞台上演。 不得不说这种自带暗黑感觉，还讲求报复的高智商戏码是柒子瑾的最爱，但如果从剧目本身来讲，这种戏确实不太适合在酒吧这种地方演。 但是话说回来，也有可能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文艺中年，他就喜欢这种调调，并且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与别人分享，关于这一点，外界自然没有评论的立场。 于是看看也就看看，反正是饭后无聊的消遣，顺便还能喝喝小酒，陶冶陶冶情操，一举很多得，没有什么问题。 柒子瑾记得，她最早是在2008看过这个剧目的电影版，当时出演这部电影的好几个主要演员都曾出演《哈利波特》。 这让柒子瑾在看这部电影时很是痛苦，因为当她看到斯内普教授和在《哈利波特》里饰演小天狼星的姐姐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出现时，总有种分分钟出戏的错觉。以此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直到现在柒子瑾都对那部电影印象深刻，但她并没有从头到尾把它看完过。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了解《理发师陶德》这出戏的内容。 不过是一个有关复仇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万恶的法官看上了一个理发师的妻子，于是他动用权力将理发师被判流放，然后霸占了理发师的妻子和女儿。 然而被流放异国他乡的理发师并没有就此放弃。终于在15年之后他回到了故土，可是那时他的妻子已经死亡，而他的女儿也不知所踪。于是仇恨在心的理发师决定要让迫害他的法官血债血偿。 于是他重操旧业，又开了一家理发店，改名为陶德，并且和隔壁买肉馅饼的老板娘打得火热。但是好景不长，他的身份被另一个找事的理发师发现，所以被逼无奈之下，理发师陶德只能杀了那个找事的理发师，并且在肉馅饼店老板娘的提议下，将那个理发师做成了肉馅饼。 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因此展开——理发师陶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但是他的女儿却成了法官的养女，并且法官正在打她的注意。而此时理发师陶德也正在为了自己的终极复仇而努力，可也在这个时候，他的好朋友肉馅饼店却在想着另外的事情——她开始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那种受到尊敬的上等人，然后和陶德结婚，带上她刚刚收养的儿子，一起去海边过全新的生活。 这当然和理发师陶德想要的不一样。 于是，后来的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起来，当几个人的利益目标产生冲突之后，被潜藏在人意识中邪恶的因子觉醒，理发师陶德也不在把复仇目标锁定在法官身上，而是将会摧毁出现在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所以，这部剧也可是说是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养成过程。 至少柒子瑾是这么给它定位的。 —— 酒吧内昏暗的灯光下，一楼舞台上几个人正在卖力的表演。 这种感觉让人有些恍惚，就像在看话剧一样，但是也许是因为台上几个演员都非专业，台词和动作难免都有些生硬，所以看到后来，原本很兴奋的柒子瑾也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开始和身边的顾烨宸聊起闲天。 “哎，你知道么，在开膛手杰克之前，理发师陶德曾经是19世纪最声名狼藉的一个连环杀人犯。”柒子瑾小声说道。 顾烨宸微眯了眼睛看她，表情很奇怪的看她：“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 “......”柒子瑾有些受挫，但完全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她沉了口气，又往他身边凑凑，语气有些不善，“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们学犯罪心理的，不都是从他们身上吸取经验么？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应该是你们的良师益友。” 呵，良师益友。 这都是从哪得出来的鬼结论？ 顾烨宸很是无语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我从来不觉得我有必要和连环杀人犯交朋友。我研究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在发生案件之后，在对短的时间内对被害人和不明嫌疑犯进行分析，以求在最快的速度下确定不明嫌疑犯，将受害人数量降到最低。”说到这他很是不屑的“切”了一声，“拜托你搞清楚重点，谢谢。” 哇.....从来没觉得他这么man哎！ 柒子瑾秒变星星眼，伸手将顾烨宸的胳膊抱在怀里，仰起头看着他：“嘿嘿，我还以为你学这个是纯属为了好玩呢，没想到还有这么深刻的意义。不错不错哎~~~” 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崇拜的眼神？ 感受到柒子瑾热烈的目光，顾烨宸觉得有些别扭，其实更多的则是受宠若惊，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受用的。可是“高冷”如她，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有违人设的事情，于是只能伸手把她的脑袋从胳膊上推开，“你别这样靠过来，旁边还有人。” 柒子瑾不高兴的撇嘴，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去看下面的表演了。 —— 此时《理发师陶德》剧情已经过半，正在演的是彻底变态化的陶德面对正在理发的两个人，举起了手中的纯银剃刀，毫不犹疑的朝那两个人的脖颈上割下去。 可是，时间似乎就在此时静止了。 灯光的照耀下，理发师陶德手中的纯银剃刀散发着丝丝寒光，而即将死在他手下的两名被害者却是无比狰狞，他们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嘶喊，可是都被周围震耳欲聋的音效冲散。 一片激烈惊悚的音乐之中，只有饰演陶德的人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剃刀，表情夸张而狰狞的表演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前其他两位演员的表情。 那两个人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们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起来，但并没有成功，然后就看到不断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就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他们的眼角处涌出，如血一般浓稠，却是在暗色的灯光下显现出妖冶的美。 台下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似乎都在为此时两位演员的精彩表演欢呼。 而坐在台上的柒子瑾却觉得有些不对——明明是用纯银剃刀杀人，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七窍流血了？ 她方才想到这里，就见台上其中一名演员的身子突然往前倾倒，他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层血雾，然后他整个人就朝旁边瘫软得倒了下去。 经此一幕，整个世界都像是静止了......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周围再也没人呐喊叫好了；台上饰演理发师的人也懵了，他在舞台中央愣了几秒，才赶忙去扶那位倒在地上的演员，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另一个演员浑身开始抽搐，然后也歪倒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中，饰演理发师陶德的演员跪在地上，将一名演员抱在怀里，他大张着嘴似乎正在像向眼前的观众求救，可是现场一片混杂，什么都听不见。 是的，当有人反应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人的避灾心理迫使人类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 然后柒子瑾就眼看着酒吧内原本不多的人忽然间都朝门口涌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去关注台上的三个人。 冷漠，在这一刻，被无声放大。 ...... “报警！”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把柒子瑾吓了一跳。 当她反应过来朝声源看过去，却发现顾烨宸已经朝楼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哎哎哎，那边堵死了下不去！”柒子瑾忙喊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 这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柒子默懵懂的转过头来看她：“你们干嘛呢？” 他居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他刚刚在干什么？ 一股无名火瞬间就涌上了柒子瑾的胸口，她恶狠狠瞪了柒子默一眼，完全懒得跟他解释，只是厉声对他下命令：“打电话报警，这出事了。”她没有明说，因为她也不知道现在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转头的时候她瞥见还窝在柒子默怀里的斯舞，心头忍不住就是一跳，然后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又说：“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俩还是不要下去了。”说完她又看了斯舞一眼，补充一句，“不安全。” 她刚说完，楼下的音乐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入耳的都是人的尖叫声，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台上的理发师陶德的哭喊——此时他身边已经为了好几个人，都是手忙脚乱的样子在搬动已经倒下了两个人。 这是突然有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她就看着那人单手撑着二楼的栏杆，翻身一跃——跳下去了。 卧槽，顾烨宸你这是要玩命啊！ 柒子瑾心头一惊，连忙朝他刚刚翻下去的地方跑过去，探头出去一看，却看到顾烨宸已经稳稳的站在了楼下，此时抬头看见她，正朝她伸出一只手：“下来。” 面对如此邀请，柒子瑾想也没想就照着他的姿势翻身跃了下去，毫不意外的跌进顾烨宸你的怀里。 然后他们谁也没有多话，转身就朝前方不远的舞台走了过去。 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气，隐约间似是听到魔鬼的狞笑。 第108章 【最美好的是现在】 灯光未停，音乐已止。舞台上围着的全都是酒吧的工作人员，而刚才来这里的游客，全部都已经逃走。 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当前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总觉得有些心酸。 柒子瑾跟在顾烨宸身后快步走到了台上，他对几个酒吧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才让柒子瑾去检查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们蜷曲着躺在地上，身上穿着的为了戏剧效果挡在前胸的白色理发巾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暗红色的鲜血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两个人都闭着眼睛，鲜血从他们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不断的涌出，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狰狞恐怖的印记。 柒子瑾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过了两个人的生命迹象，然后站起身，对顾烨宸摇了摇头：“不用打给120了，人已经死了。” 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对于现场其他的酒吧工作人员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5分钟前这两个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舞台上，现在...... 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胡说啥什么，他们怎么可能死？”饰演理发师陶德的演员情绪很是激动，上来就要揪住柒子瑾质问，只是还没等他冲到柒子瑾面前，就被顾烨宸一把拉开了。 “请你有话好好说，先生，不要碰我太太。”他的语气淡淡，却是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 那个演员看了抬头看了一眼顾烨宸，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他又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两个同伴，眼眶里瞬间涌出泪水，然后他就转过了身子，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处沙发走了过去。 柒子默这个时候也带着斯舞从二楼下来了，他走动到台边，看了眼台上的顾烨宸和柒子瑾，紧紧皱起了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此时柒子瑾又蹲下身去检查尸体，根本没空理他，所以是顾烨宸回答的他。 “还不清楚。现在只知道死了两个人，但是关于死因还没办法确定。”顾烨宸朝四周看了眼，“哥，麻烦你打电话报警。我先去跟这酒吧的老板说一声，你帮我看一下她。”说着他指了一下柒子瑾。 柒子默“嗯”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间似是带着些不悦。柒子瑾听得清楚，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却正好对上斯舞的目光，不由一怔。 她的目光太镇定，也太平静，完全没有一般女人看到血是的害怕和退让。她微微皱着眉，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些好奇。 似乎注意到柒子在看她，斯舞的目光忽然一闪，然后装作不经意般朝别处移了开去。 柒子瑾心下一沉，站起身来走到尸体的另一边，彻底将两具尸体展露在外侧，然后假装仔细检查尸体的时候，暗地里注意着斯舞的反应。 ...... “呕、呕~~~”突然间传来一阵呕吐声。 柒子瑾循声看去，却正好看见自家亲哥柒子默捂着嘴拉着斯舞朝门口跑去。 “.......好吧”柒子瑾有些无奈，默默长叹出一口气，继续关注眼前的尸体，但是脑海中不住的浮现出斯舞刚才的神情，隐隐中，一个很疯狂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浮现。 是不是斯舞有可能知道什么？ —— 因为附近山里有设置警务处，所以警察来的很快。封锁了现场，并对两名死者进行死亡鉴定。这整个过程，柒子瑾和顾烨宸都在旁边跟着，可是他们没想到，最后警方给出的结论，却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这两名死者，都是死于du||品过量。”负责进行医学鉴定的人说。 “怎么可能？”听到这样的回答，柒子瑾的反应有些激动，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那位警察，“我刚刚检查过，这两名死者身上都没有注射留下的痕迹，而且从他们的外观看，根本不像是吸毒人员。警官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位警察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小姑娘，不要太坚信某些医学依据，有些东西并不是只有一种途径。况且你们现在是在酒吧里，有这种东西也不足为奇。只是这种东西在我国被查处的后果很严重，所以，你们几个人，今天都得跟我们回警局。” 说完，那位警察有些抱歉的笑笑，然后他转身面向顾烨宸：“我想，您应该不会让我们为难吧？” 如此情形之下，根本是想拒绝都不可能。 于是顾烨宸只能朝他点点头：“好的，我先去打个电话，麻烦您稍等一下。”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位警察的负责人看了他一眼，立刻叫另一位负责人跟了上去。 柒子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动作，心里顿时有一千万头神兽呼啸而过——什么嘛，居然把他们也当成罪犯处理了，有没有搞错？！ —— 五分钟后，顾烨宸回来，直接去跟刚才那位警方的负责人说话，顺带还把电话递给了他，紧接着就见那位负责人很快的说了句什么，然后招呼自己人去忙别的事了。 柒子瑾有些好奇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于是就朝顾烨宸走了过去。 “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柒子瑾低声问。 顾烨宸侧头瞥了她一眼，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牵扯du||品的案件不管在哪都很严重。我刚刚去给张局打了电话，他现在就派人过来，这边的事一会就直接交接给市局了。等他们来，我们也跟他们回去。” “哦。”柒子瑾点点头，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担心。”顾烨宸的手就在这是抚上了她的背，轻轻的拍了两下。 “嗯，好。”感受到来自他的温度，柒子瑾莫名就觉得安心了很多，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脑中突然就闪出刚才刚看到尸体时斯舞的反应。紧接着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俯身过去在他的耳边说：“我觉得斯舞有问题，刚刚她看到那么多都没有害怕。你要不要查查她？” 顾烨宸低头看她，“我下午已经给美国的朋友打过电话了。这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不要打草惊蛇。” “......哦，好。” —— 是在将近凌晨的时候回到了市里，几个人先被直接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柒子默最早出来，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其他几个人。 柒子瑾是第二个出来的，迎面就看见柒子默黑着一张脸看她。 不知道怎么的，在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抱歉就涌上了柒子瑾的心头，她走过去在柒子默身边坐下，小声说：“对不起啊，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出口。 “没什么。”柒子默淡淡的应了一句，语气间没有丝毫不悦，“我已经习惯了。不管是你也好，顾烨宸也好，你们走到哪里都会出现各种问题。过了这么久，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已经被你们锤炼的很是坚强了。”说完他轻笑一声，似乎带了些自嘲的意味。 听着这话，柒子瑾心里更难受了，但她并没有着急悲伤，而是抓住了他话中的一个线索。 “哥，你跟斯舞是怎么认识的啊？”柒子瑾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问道。 柒子默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兀自笑了一下，说：“那可就真的是个意外了。”说到这，他又笑了笑，那笑意里，似是有淡淡的苦涩无声漫延。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跟行业内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她是其中一家公司刚才上任不久的高层。说实话，我当时对她真的没有丝毫感觉，因为女强人嘛，总是比较强势，就算她长得很漂亮，但从根本上与其他人女强人没有区别，所以我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关注。 后来我们还见过几次，但都没有深聊，所以也没什么印象。 直到三个月前某次偶然的相遇。 说起来真的是挺土的，那天我开车出去，本来没想到会遇到之前生意上的朋友，后来被拖去喝酒，等应酬完已经是很晚了。当时约的那个地方不在市里，所以不好叫车，所以我们一帮人都在各种打电话找朋友过来接。 后来......” “后来是斯舞过来接的你呗。”柒子瑾忍不住帮他把后面的话说了。然后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是不是就是正月初六那天？我记得那天你半夜才回来的。” “......”柒子默顿时就是一副被拆穿了的表情看她，“就你记性好。” 柒子瑾撇撇嘴，心口突然就觉得好堵。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跟他说，于是只是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柒子默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淡淡的说：“小瑾，很多事，并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体会。我知道这样的话很老声长谈，而且很扯，但是你相信我，等你再经历一些事，年龄再大一点，就会发现，最好的永远都是现在拥有的。” 他的话说的好深奥，柒子瑾有些不太明白，可是还不等她发问，就听身后传来了斯舞的声音。然后她就看到柒子默站起身来，走到了斯舞身边，伸手将她揽到身侧。 那天凌晨时分，柒子瑾看到的最后的情景，是柒子默陪在斯舞身边，跟他一起走出了警局。 第109章 【一切都扑朔迷离】 午夜的警局会议室里，顾烨宸和柒子瑾坐在一边，另一边坐着刚才从被窝里爬出来没多久的张局，此时正因为睡眠不足而打着哈欠。 “烨宸，你仔细跟我说说，今天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张局的声音带着一些嘶哑，说着他还看了旁边有些局促的柒子瑾，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就是柒子瑾吧，听说你和烨宸结婚了，今天没被吓到吧？” 这......这话的转折也太神奇了吧？ 柒子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钝的笑笑，刚才要说话，就听身边顾烨宸先开口了。 “张局，她是法医，怎么可能吓到。”说完还阴涔涔的瞥了一眼柒子瑾，“不用搞区别对待，怎么跟我说话就怎么跟她说话就行。” 张局顿了顿瞪了一眼顾烨宸：“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顾烨宸微微斜了斜嘴角，当做没听到他的打趣，只把自己和柒子瑾在酒吧看到的情形无比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他说：“刚才法医那边出了报告，说在死者身体表面并没有发现注射针头留下的痕迹，在死者鼻腔内也没有发现药物残留，所以现在我们初步判定，是由饮入□□类du|品过量造成的死亡。” “mi|幻药大多被用作对女性施暴时的药，在欧美地区比较盛行，但在du||品管控很严重的国内，这种药基本买不到。”柒子瑾接过话头，“而且，针对mi幻药对人体的影响，也不包括流血如此多的。当然这个也可能跟他们货源的批次有关，有可能是次品。” 顾烨宸皱眉转头看她，顺手把放在他面前的文件移到了柒子瑾的面前，示意她打开看：“但是根据法医报告，死者体内mdma（二亚甲基双氧□□，新型du|品的一种，效果类似yao头丸）超标，因此造成他们体内温度失衡。” 柒子瑾一边低头看法医报告，一边补充：“嗯，体温的迅速升高让他们的身体机能受损，而无法降低温度让他们体内的问题向外沸腾，所以后来才有了七窍流血的现场。但是一般服药过量的死者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们要找的这批药可能是经过改良的产品。 但是我们现在依然无法查明今天的两个受害者是如何接触到这种药品的，毕竟他们本身没有过相关问题的记录，身边也不会存在贩卖这种产品的人。” 说完，柒子瑾有些愁苦的看向顾烨宸，“是不是也没有办法排除这是一起谋杀？” “呃......”顾烨宸看着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不是最近以来的第一起案子。”张局突然开口，他伸手从柒子瑾手中抽走了报告，合上了放在一边，神色也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上一周，在滨城西区的一家娱乐会所内，也发生了类似的案子。我们正在调查参与者的背景，但到现在依然没有成果。所以目前还无法确定，这是以个人为目标，实施的报复，还是以大规模投毒为目的的小范围实验。 总而言之，这件事上级领导很重视，所以希望烨宸你能参与，尽快的破获这起案件。”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柒子瑾，“当然如果小柒可以作为编外人员帮忙，那也是不错的。” 听到这句话，柒子瑾整个懵逼了。 ......呃，有没有人来告诉她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她就编外人员了？ 面对张局灼灼的目光，柒子瑾莫名就感到一阵心虚，他转头看向顾烨宸，表情有些艰难。 “好的。”顾烨宸看了她一眼，对张局说：“既然现在已经三名受害者，那么足矣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但目前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回去养精蓄锐一下，等明天白天再具体谈。” 听他应允下来，张局自然松下一口气。并且刚才又得知顾烨宸和柒子瑾是新婚燕尔，更不能多留。于是起身，送他俩出去。 —— 今天真的是无比折腾的一天，柒子瑾坐在车上打着哈欠，又转头看了看一脸凝重的顾烨宸，心中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你在想什么？”柒子瑾问。 顾烨宸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 柒子瑾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欲言又止，于是不禁有些烦：“有话快说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多想。” 顾烨宸又看了她一眼，才说：“我总觉得今天这些事情有些巧。感觉好像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经他这么一说，柒子瑾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她不说话了，回过头开始仔细回想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可是基本除了最后这一件，其他事情都没有问题。而且尤其这最后一间，仔细想来怎么都觉得诡异。 要知道，mi|幻药那种东西通常是在城市的阴暗角落才有的卖，像他们今天去的山上的农家乐酒吧，根本就是不可能有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而他们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朝他们靠近。 第110章 【所有事情的反转】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很晚，一进门柒子瑾就直接朝着沙发奔过去，整个人扑倒在上面。 顾烨宸换了鞋，走到她身后，帮她脱了鞋放回门口，才又回来，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在想什么？”他问。 柒子瑾仰起脸看了他一眼，往前挪了挪身子，翻过身正面躺在他腿上，仰起头看他，没说话。 顾烨宸也不着急催她，因为他知道，今天她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现在虽然安静下来，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她的家人。所以现在他只需要给她时间就好，她如果想说，自然就会开口。 沉了一会，柒子瑾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伸手轻轻触了触顾烨宸的脸，才瓮声瓮气的开口：“我在想今天的事情。”她顿了一下，“你刚刚说了，这一切都可能是别人安排好的。可是我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他们的理由真的是跟我的妈妈，你的爸爸有关系，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21年，都已经被压进箱底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翻旧账？还是说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而关于这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刚刚又从张局那得知，除了今天死在酒吧的两个人，还有其他受害者，那只能说明这件事根本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更或许，我们父母的事情根本只是个由头，还有更惨烈的事情在后面等着我们。 我想不明白，也猜不到。 所以......” 柒子瑾说不下去了，她紧紧咬住了下唇，望着顾烨宸的眼睛里，似有朦胧的水汽缓缓上升。湿漉漉的，直叫人看着心疼。 顾烨宸知道，她害怕了。 可是试问，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还能泰然处之？且不论这中间已经牵扯进了人命，更何况还是关于身边至亲，一想到此，就不禁联想到柒子默。 他是柒子瑾的哥哥，也是除了他顾烨宸与柒父之外最亲近的人，现在他也被牵连其中，身边还陪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女人。仅仅是这样，光是想起都会令人心惊，又怎么再说关于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有浓烈的心疼从顾烨宸胸口溢出，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从未觉得她像现在一般柔弱过。忍不住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温软的声音亦是从他口中吐出。 “你不用想那么多。任何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也就只能面对。关于斯舞，她现在是绝对不会对你哥做什么的，因为现在她必须有你哥护着，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她没有那么傻，不会这么早就把自己折进去。 所以我们现在先要搞清楚的是，关于这批幻药的问题。只有通过这里，我们才能顺藤摸瓜，揭开这藏在幕后的阴谋。”他的手指摩擦着她侧脸的皮肤，一点点滑向她的头发，任由着自己的手指绕上她纤细的长发，就像绕住了他的心一般。 最后，他俯下身子在她额上落下轻柔一吻：“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听着他的话，柒子瑾原本悬着的心竟慢慢沉了下来，她仰着脸看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伸手环上他的脖颈。 她望着他的目光灼灼，然后她笑了，轻轻“嗯”了一声之后，才软着声音说：“我信。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静腻夜色之中，最令人感动的莫过于来自于相爱之人互诉衷肠，只是不知道这样动情的画面，在历经沧桑之后，是否还能亦如当年一般真挚动人。 须知，时光蹉跎，有太多的人和事，在经历过岁月洗礼之后，都会变了一番模样。 于我，却只希望，岁岁年年，光阴荏苒，你依旧是你，而我依然是你曾经深刻爱着的那个人。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的时候整个卧室都陷入一片灰暗。。 柒子瑾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房间内紧紧拉上的窗帘，翻身下床。她昨晚其实睡的并不安稳，后半夜还一直在做梦，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梦见了些什么，只记得光怪陆离的一片，似乎都是些无法描述的片段。 好吧，既然这样，她也就不想了。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屋外的阳光一瞬间就洒满了整个房间，柒子瑾眯起眼睛，艰难的适应着光亮，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的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细碎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她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脑中，8点一刻。 这么早，谁回来？ 柒子瑾怀着疑问走到了门口，打开卧室门朝外看去，就见柒子默正坐在沙发上，而顾烨宸坐在他对面，两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神色，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有轻微的僵硬。 “小瑾。”柒子默率先开口。 隐约中就觉得有些不对，柒子瑾伸手拢了拢头发从房间里出来，迅速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才转头看住柒子默，疑惑问道：“哥，你怎么来了，斯舞呢？” 柒子默表情僵了僵，沉下一口气，答：“她昨晚被吓坏了，基本没怎么睡，所以我一个人过来了。” “她害怕？哥，你蒙谁呢？” 反正这个时候没有了斯舞，柒子瑾倒也不怕会影响什么，索性把心中的话全说了出来，她在顾烨宸身边坐下，看住柒子默，“昨天在酒吧的时候你都看见了，她看见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都吐了，她都好好的，你现在跟我说，她害怕，你觉得我相信？”说完她冷哼一声，脸上不自觉扬起一丝挑衅。 “子瑾。”顾烨宸突然低声喊了她一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在用如此激烈的语言跟柒子默说话。 柒子瑾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不得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哥，子瑾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在意。”顾烨宸开口，“但是经过我们观察，斯舞确实有点问题，我们不建议你跟她走太近，这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柒子默抬头看了看面前两个人，忽而笑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才说：“我知道。所以我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也是想要看看，她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他顿了一下，“如果她走了，倒是说明她心虚，可如果她没走，那就证明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 这才是我来找你们的真正目的。” 呃.....这是什么情况？这种反转是怎么回事？ 柒子瑾完全没搞懂，一脸懵逼的看向身边的顾烨宸，而后者，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沉静的眸子里，有一丝冷光迅速闪过。 第111章 【专业不同有代沟】 常言道，遇事不急，处世不燥。 但柒子瑾觉得，如果事关自己亲人，多少都会有些关心则乱，而现在面对身在危险身边还一脸淡定的柒子默，她突然觉得整个房间里紧张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她瞪了一眼身边的顾烨宸，转头看向柒子默。 她看着他，心里禁不住又把他刚才的话转了一遍——如果她走了，倒是说明她心虚，可如果她没走，那就证明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 呵，更多的事情？他说的倒是轻巧，现在已经很麻烦了好不好，要是更多，指不定又要多几具尸体。 “拜托，哥，麻烦你搞清楚重点。”柒子瑾的语气不善，“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昨天在山上死的两个人并不是全部，而且现在事情发展成什么样，我们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很严重就是了，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这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带着斯舞回去？” 也许是她这话说的有几分伤人，柒子默的脸色变了变，但到底没说什么，他眼神凉凉看了柒子瑾一眼，然后对顾烨宸说：“那就先这样，我先走。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顾烨宸也跟着站起来，而柒子瑾却摆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哼”了一声窝在沙发里没动。 顾烨宸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对面柒子默微微朝他摇了摇头。所以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柒子默抬了抬手，说：“哥，我送你出去。” 然后柒子瑾就看到顾烨宸跟在柒子默身后朝门口走去，两个男人出了门，不知道在外面说些什么。柒子瑾听不清声音，只能透过门缝看到两个人的侧影，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突然就觉得心理很堵，她不过是担心柒子默，所以着急了些，说话方式有些问题，可是他俩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带她啊！ 但她也是不好意思舔着脸跟去的，毕竟是自己把话说到那么难听，所以现在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 没过一会，就见顾烨宸你推门回来了，柒子瑾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扫了他一眼，等着他主动跟她汇报，结果某人却只是微微朝她一笑，然后对她说：“快去洗脸收拾一下，张局来电话了，我们要赶紧去市局。” 柒子瑾愣了一下，头顶瞬间飞过一路乌鸦，“嘎嘎嘎”在嘲笑她。 靠之...... —— 去警局的路上，柒子瑾才从顾烨宸那知道现在要他们去警局的原因。 由于昨天酒吧幻药的案子闹出来，又跟之前某娱乐会所的案件联系在一起，警局今天一早从警局各队抽调了人手，成立了专案组，现在就缺犯罪心理顾问顾烨宸和临时编外法医了。 面对这个解释，柒子瑾真的是无言以对，不过心底还是很开心的。要知道她从小的梦想当警察，只是后来不得随愿，既然现在有了其他的机会，她何乐而不为。而此时在她让她最最兴奋的却是：她终于又可以碰到尸体了！ 太棒了！ 一想到这她浑身的细胞都跟着亢奋起来，让她忍不住做了一个“耶”的手势。 正在开车的顾烨宸侧头看见她的动作，禁不住抽了抽嘴角，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一边又一遍的劝说自己：淡定......淡定...... —— 柒子瑾和顾烨宸到的时候，会议室里洛青川和几个不认识的警官已经在等。 看到顾烨宸进门，坐在洛青川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率先站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顾烨宸也立刻迎了上去，嘴角带一丝浅淡的笑意，“秦队，好久不见。” 这位谁啊？ 柒子瑾一脸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朝洛青川看过去。后者站起身来将她引到另一边坐下，然后小声跟她介绍：刚刚跟顾烨宸说话的男人叫秦锋，是缉||毒大队长。剩下旁边的有一个是鉴证科的叫苏洋，还有一个是法医，叫陆露，是个女孩。 柒子瑾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算作打招呼。当听到洛青川介绍陆露时，她忍不住多看了眼前这个长相有些呆萌的妹子几眼，心里的滋味突然就有些难以言喻——终于找到跟她有同样爱好的妹子了。 然而这个想法只能证明她想多了，呵呵。 简单的介绍之后几个人分别落座，柒子瑾又转回去坐到了顾烨宸身边。然后洛青川开始简单介绍情况。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本次幻药案件到已有三名死者，其中两男一女。我们对三名死者分别进行背景调查之后发现，两名男性死者并没有吸||毒史，而另一位早前死于夜总会的女性，则在两年前进行过强制戒毒，有复吸嫌疑。”他说。 话听到这，柒子瑾明显感觉有哪里不对。她下意识朝身边顾烨宸看去，就见他微皱着眉头。 “哎......” 柒子瑾压低了声音往他身边凑过去，结果她到嘴边的“你在想什么”几个字还没出口，顾烨宸就已经开口了。 “如果当前两名受害人都没有不良嗜好，那么我们首先要考虑清楚的问题是，他们是如何被下药的？” 柒子瑾眼睛转了转，接话：“幻药可悲做成丸状、颗粒状或者液体。依照目前情况来看，三名死者未必都是在知情情况下摄入了du品。” “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是液体。”顾烨宸看了她一眼，抢过话头：“从三名被害人被发现的案发场所来看，夜总会和酒吧，都是高风险的社交场所。 这种场所内普遍鱼龙混杂，被害人很容易在这里被不明嫌疑犯盯上，所以要将药加进他们的饮料也不会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受害者完全没有防范的可能，等到被发现下药时已经为时已晚。” 话说到这，柒子瑾不禁就想起了昨天在山上酒吧里看到的那一幕——两名演员不断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就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他们的眼角处涌出，如血一般浓稠，却是在暗色的灯光下显现出妖冶的美。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个不明嫌犯非要选在酒吧演戏的时候杀人，也真是够有创意的。啧。 ...... 因为目前掌握的情报和证据都有限，所以这个会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散了。 几个人各司其职：洛青川继续带人去查这几名死者的背景；秦锋带人去查涉案的du品来源；苏洋和几个民警去了山上出事的酒吧勘察现场；会议室里就剩了柒子瑾和顾烨宸还有那个名叫陆露的女法医。 “有什么想法？”柒子瑾用手肘撞了撞顾烨宸的胳膊，目光里满满都是想要去看尸体的渴望。 顾烨宸瞥了她一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对陆露说：“陆法医，麻烦你带我们检查一下死者的尸体。”说完他就打了寒战。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奇怪。顾烨宸想。 —— 第一次来滨城的尸检所，柒子瑾有些兴奋，但走在她身边的顾烨宸倒是沉着一张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柒子瑾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毕竟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一下，谁都不喜欢看死人不是。 ...... 陆露依次将盖在三名死者身上的白布揭开，然后双手□□白大褂的口袋，语气平淡的说：“三名死者都没有外伤，都是在短时间内服用过量的mi幻药导致体内温度失衡。身体内温度过高，造成血管爆裂。”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从我解剖开看，他们体内存有大量出血，这几个人死前肯定很痛苦。不过好在他们死的都很快。” 说完她还似是惋惜的啧了一下嘴。 柒子瑾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心说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子了。 “有没有详细的法医报告？”顾烨宸突然出声，低沉的声音撞击解剖室内空荡荡的墙壁，莫名就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陆露愣了一下，“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到一旁的办公桌上翻找。没一会就拿过来一个文件夹，递到了顾烨宸手里。 听着文件夹翻开的声音，柒子瑾忍不住好奇也凑了过去，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我靠。”她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然后伸手直接把文件夹从顾烨宸手里抢了过来，又低头仔细看了几眼，才满脸惊悚的看向他：“这下毒的人绝对是个疯子！” 顾烨宸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讲？” “通过检测死者血液发现其中含有大量的脱氧□□（俗称冰||毒）。但目前市面上所有mi幻药都是由mdma（二亚甲基双氧□□，新型du|品的一种，效果类似yao头丸）和它进行混合，而死者摄入的□□和正常比兑不同，所以这就是典型的为了杀人而制造的药物。”柒子瑾解释。 顾烨宸静静看着她，抿了抿唇，皱眉摇头：“你说仔细一点，我没大听懂。” “......”柒子瑾翻白眼。 第112章 【隐藏深处的迷局】 “掺入大量脱氧□□（冰幻药，被称为脱氧□□的混合物，但是这类药物的起效时间并没有这么慢。 所以这一批要应该是最新的，状态完全类似前几年在美国闹得很凶的pmma，那玩意名叫化学成分主要是副甲氧基□□，因它致死的情况实在是太过频繁了，当然，那是在美国。”柒子瑾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解释着，她看了看顾烨宸，见他没有再问问题才继续说下去。 “这种新型du幻药的效果，延长了药效，除非吸食过量才会很快产生效果，所以基本上等吸食者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快死了。 当然造成这种结果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对于制毒者而言，毒高，所以他们一般会选择将两种药物混合起来制作幻药，以求得利益最大化。这种做法就像在白酒里兑水一样。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次兑的水，害死了人。”柒子瑾摊摊手，做无辜状。 呵，能把这么阴暗恶毒的事情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也真的是没谁了。顾烨宸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柒子瑾，又盯着面前的几具尸体看了看，然后转过身，直接就往尸检所外走。 柒子瑾倒是不明白他这突然的动作是为什么，有些疑惑的看了身边陆露一眼，收获一个同样不解的表情。 暗自叹了口气，柒子瑾最终还是决定追上去。 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大呢！ —— “你怎么了？”柒子瑾追着顾烨宸上了车，后者扶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轻声提醒：“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说完，他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给洛青川打电话。 “......”柒子瑾不明所以，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说的办。 于此同时，洛青川的电话接通。 顾烨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开车上的导航，对他说：“把发现第一名死者的夜总会的地址给我。” 然后就听电话那头洛青川迅速报出一个地址，顾烨宸已经在导航上确定了那里的位置。 柒子瑾关上车门看了一眼导航仪，发现那个位置在靠近城边的奥体场馆附近，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解：“夜总会怎么在那，不应该是市内繁华地区么？” “真天真。”顾烨宸眼神微妙的看了她一眼，“夜总会敢开在市中心，八成都很正规，旁边就守着警局，也没人敢玩幺蛾子。真正爱玩的有钱人不会去那，城边奥体附近，不远就是别墅区......”说着他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嘴角似是带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刚才轻了不少，而且尾音略微上扬，带来几分轻佻。 柒子瑾很少听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除了......咳咳，某些画面不自觉的就在她脑中重现。她的脸忍不住就是一红，这才反应过来顾烨宸是在语言撩拨她，而且做得这么隐晦...... “凑流氓！”柒子瑾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强自镇静的摆出一副严肃面孔，“说案子的时候别调戏我！” 顾烨宸登时就是一愣，低头看了看被她打的有些发麻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脸色红色很不自然的某人，这才明白了...... “切，你在想些什么？”顾烨宸一脸正色的白了她一眼，收回手挂挡开车，“脑子里就没些健康积极向上的东西。”说完又斜睨了她一眼。 “......”嗯，太棒了。一句话成功的完成了猪八戒倒打一耙。 柒子瑾真的是恨得牙根痒痒，但又根本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他，只能一路上都用那种恨不得把他吃掉的眼神瞪着他。 而某人似乎并不在意一般，不对，甚至还有些自得其乐。 真的是......心理素质好得令人发指！ —— 车子在城外靠近奥体中心附近的一栋依山而建的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口停住。 柒子瑾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刷着红漆的描着金字的牌坊，实在是难以把存在于这牌坊之后的三层仿明清古建与传说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总会联系在一起。 可是当她跟着顾烨宸进入这座建筑，她又不得不拜服设计这处地方的人，真的——外面那叫一个清新脱俗，里面那是一个富丽堂皇。光是那漂浮在空气中的清淡烟酒味，都不是一般地方的小酒吧能比的。 来一瓶82年的拉菲......嗯，就是这种霸气的感觉！ 柒子瑾默默在心里啧嘴，跟在顾烨宸的身后任由夜总会经理领着直接去了二层的独立包厢区域。 “那天出事的姑娘是我们会所的陪酒公主，你知道的，这种女孩子有很多，根本没有办法留下她们的真实信息。”夜总会经理说，“她好像也刚来没两天，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这里很注重安保的，毕竟来这里玩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说着，看向顾烨宸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而顾烨宸却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表情疏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朝被各种彩灯镜子围绕的走廊看过去：“出事的是那间包厢？你把事发当天的情况仔细讲一下。” 经理愣了一瞬，然后似有些不情愿的说：“是868vip号包厢。”他朝走廊里面指了一下，“拐过去那间就是。那天有个大老板在里面办宴会，人很多，也点了很多公主，所以我们并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出事了，听门口的少爷说，那个姑娘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没一会就死了。” 话听到这，顾烨宸倒是没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迈开长腿朝那间包厢的方向走过去。 双扇实木门被打开，开灯的一瞬间，各色射灯从各个方向亮起，明晃晃的一片，直照得人睁不开眼。 柒子瑾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朝房间里面看去——将近一间教室的空间，中间摆着两张巨大的玻璃桌，周围围着一圈沙发，另一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投影，旁边角落里有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老式的立式话筒。 “死者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柒子瑾问。 经理仿佛这才注意到柒子瑾，眼神很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房间后面的一个木门：“在那里面。” 柒子瑾径直朝那扇门走过去，拉开来，就看到里面是一个分隔出的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还有意见狭小的卫生间。 在包厢里面发现这种地方，怎么都让人感觉有些......微妙。 柒子瑾不自觉看了一眼顾烨宸，却见他依然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就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奇怪。 “有没有人知道那天死者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顾烨宸问。 经理想了想，摇头：“不太清楚，只是当时听和她一起陪酒的公主说她回来没一会就说有些难受，所以就进到房间里休息了。” 顾烨宸：“那有没有人和她一起？” 经理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这个，我们不太好说。”他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这里面又不能安装摄像头，我们也不清楚啊。” 顾烨宸冷冷睨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柒子瑾站在一边，虽然没接话，但也看的清楚。开在这种地方的夜总会，总是有些关系撑腰的。那么既然有人要来消遣，自然不能留下证据，所以监控器肯定没有，那么要提供当日宾客名单依然不可能有。 说是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实则是不想把丑事外扬，好在死的人只是一个没人关注的陪酒公主，否则不知会闹出多大的是非。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柒子瑾总有种隐隐的预感，这些事并不是偶然发生。 之后，在回去的路上，顾烨宸就帮她证明了这个猜测。 他说：“从来都没有偶然，这些事情原本都是计划好的。这个女死者死在了包厢的房间里，而不是外面的大庭广众之下，可以说明，当时想要杀她的人并没有那么自信。或者说那时的他还在试验。 等到了山上酒吧那里，不明嫌疑犯选用那样一个场景实现自己的杀戮，原因是那样的场景能让他感到兴奋。不明嫌疑犯不仅仅是要被害者害怕，还想要激起目击者的恐惧，他渴望得到关注，这是一种变相的惩罚方式。 他想要在场的某个人看到他的手法，这是一种宣告控制的方式。 他选用毒品带给人的快乐，然而从他选择被害人类型来看，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情绪里隐含着太多的愤怒。 所以，目前我们首要的目的，是应该查到他的目的，只有知道了他的目的，我们才能解开这迷局。” 柒子瑾不由自主就听得入了神，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是洛青川。 “顾博士，我们有发现了！” 第113章 【寻常中的不寻常】 因为洛青川的一通电话，顾烨宸和柒子瑾又掉头回了警局。 此时已经是傍晚，警局内做文职工作的人员已经下班，除了零星几个部门还有人值班，其他的办公室内都是一片黑暗。 柒子瑾跟着顾烨宸径直走向洛青川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他正坐在电脑后面，眉头紧锁正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那清脆的声音响彻空阔的办公室，愈加让人感到孤独。 “其他人呢？”柒子瑾指着旁边几个空椅子问。 原本聚精会神的洛青川听到声音抬头，这才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愣了一下才答：“调查范围大，都在加班。我先回来找点东西。”他随意解释了两句，开始转头面对顾烨宸，说正事。 “今早说过，三名被害人之间没有联系，但是这三名被害人的背景却都不好查，所以需要花费点时间。但是我们现在发现一条很有力的线索是，发生案件的夜总会和山顶酒吧内用的酒都是由本市内一家大型酒品供货公司配送的。我们已经联系了这家公司的老板，明天去他们公司了解情况。”洛青川说。 听他说完，柒子瑾静了一瞬，然后问：“按照这个思路，如果是供货公司下的药，那么连带着生产这批酒的厂家是不是也得出问题？” “如果是在酒厂装瓶时被下药，那么没有人会在卸货之前这批酒会被运送到哪，而且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是这几个人受害。”顾烨宸接话，他转头看了柒子瑾一眼，“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其实现在通过追查死者生前饮用过的酒瓶批号，就能缩小调查范围。 当然还有另一种比较大胆的推测，就是这次案件的嫌疑犯不止是一个人，他们有很明确的分工，有的负责改良毒品下在酒里。” 听他这么一说，柒子瑾和洛青川都是一愣。 当然，他俩都知道顾烨宸所说的“嫌疑犯不是一个人”是虚数，这含义就再明显不过——有同伙参与，那必然就是团体性作案。 如此看来，想要造成大规模的伤害并不是没有可能。但眼下最着急的却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而且眼前线索又少得可怜，想要顺藤摸瓜也需要时间着手调查，可是不知道这些时间过去，又会有多少人无辜丧命。 于此，事态倒是不一般的紧急。 顾烨宸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看身后两人无比凝重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他俩在想些什么。要知道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要镇定，所以面对现在过于紧张的柒子瑾和洛青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稳定军心。 他想了想，沉下一口气，轻松道：“我这只是推测，并没有成为现实。你们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我看着很有压力。”说着他还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转头看向洛青川，“所以还是先查酒品供货公司吧。另外，着重调查一下山上酒吧里的两名死者的背景，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 洛青川点头：“嗯，好的。那么夜总会的女死者呢？” “大神说了，那个女的只是试验品，为了测试□□的。”柒子瑾接过话头，“但是刚刚听你们说了那么多，我也有个想法，比如女死者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误伤。真正的目标，当天晚上就在那个包厢里。”她说完，咧嘴看向顾烨宸。 这一下，倒是轮到顾烨宸愣了，仔细想想，柒子瑾说的情况很有可能。如果假设她的想法是真的，那么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那晚在包厢里的人都有谁，他们需要把潜在的目标被害人保护起来。 “洛队，可能还要麻烦你的人辛苦一点了。”顾烨宸说，“先查一下女死者出事的夜总会那天的接待人员，主要分析一下他们的背景，另外，着重调查一下他们的经济背景，这很重要。” 洛青川仔细听他说完，“好的，马上去办。” —— 从警局出来，顾烨宸和柒子瑾决定先去吃点东西，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要不要叫上我哥？”柒子瑾问。 顾烨宸回头看她一眼，转身直接朝车走过去，语气淡淡的答：“不用了，下午他给我打过电话，说他已经和斯舞回去了。” “回去了？”柒子瑾一声惊呼，赶忙追过去，“不是，你怎么能让他们回去呢？现在这么乱，事还没说完，他回去干什么，而且身边还跟着斯舞，万一那个女人想做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预防啊！就算你们听见今早我说让他带斯舞走，那也是我说的气话啊！”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直接把住了驾驶位的车门不让顾烨宸上车。 “气话你懂不懂什么意思？我那是担心他才说的！现在他和斯舞回去了，万一出什么事要怎办啊？”她继续嚷嚷，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顾烨宸沉了一口气转头看她，一张脸因为背光的原因陷在阴影里，从柒子瑾的角度看过去仿佛比平日里还要深邃，而他此时的目光却是冰凉的，似乎还带了些无奈。 突然间，柒子瑾就有些害怕，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而此时在她心中，却是没人任何可以比的过柒子默的安全，可是只要一想到斯舞，她满脑子闪现的都是她大腿上蔓延刺眼的纹身，还有那隐藏于纹身之下的枪伤。 她从未像这一刻担心柒子默，因为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他接近危险。 而此刻顾烨宸看着眼前突然安静下来的柒子瑾，看着她的眼睛，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安。于是，下一刻，想也不想的他就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扣进怀里。 有些事，原本是不想让她知道。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不让她知道，只会让她更觉得不安吧。 那么，还是告诉她好了。 “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顾烨宸说，他俯下头在柒子瑾耳边，声音温柔如水，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抚着她的背，就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小孩，“今天你哥回去之后就给我来了电话，说斯舞没走，所以要我们先做好准备。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细碎响起，柒子瑾心中的慌乱似乎被驱散了些，她想起早上柒子默说的话——如果斯舞没走，那么证明后面还有更多的事。 “所以......现在他们回去了，是在变相告诉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发生么？柒子瑾低声回问，伸手将顾烨宸推开了些。她表情严肃的看着他，盯着他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 “今天早上，你送我哥到楼道里，你们说了什么？”她问。 顾烨宸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微微愣了下，才说：“你哥跟我说，他知道你担心他，但是既然这件事已经把我们几个人都扯进来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管。而且，他也在等着斯舞的选择。”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伸手抚上柒子瑾的后颈，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说下去：“你哥对斯舞是认真的，但是这种认真也要注意身处的大是大非之中。他跟我说，如果斯舞真的有问题，他不会包庇，但还是会帮她，当然这是建立在斯舞不做违反乱纪的事的前提下。 但是，就目前以他对斯舞的了解，他觉得斯舞会有危险，所以先带她离开，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听到这里，柒子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所以他们就这么走了？” 顾烨宸点头。 “呵。真是疯了。”柒子瑾彻底从顾烨宸怀里钻了出来，气恼的一巴掌排在了旁边的车盖上，“我是真的不懂你们在想些什么，我根本不觉得斯舞可信。万一她现在跑了，后面找不到人怎么办？”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顾烨宸微微提挑眉，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往前走一步，拉住柒子瑾的手，语气淡淡说：“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我们都希望斯舞现在跑掉。那么顺着她这根线，或许我们能更早的查清楚，藏在这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话音才落，还不等柒子瑾再说什么，就听顾烨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募地就是一寒，然后就见他给柒子瑾做口型：“你哥。” 柒子瑾瞬间倒抽一口凉气，赶忙闭嘴，就听电话接起那边传来柒子默的声音。 “烨宸，我和斯舞已经安全回来了。你们放心吧。” 顾烨宸看了柒子瑾一眼，然后随口回道：“好的，知道了。你们早些休息。” 挂上电话，顾烨宸转过头来看柒子瑾，表情比方才舒展了些：“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柒子瑾噘着嘴哼哧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答了一句：“只是暂时而已。” 顾烨宸微微弯了弯唇角，没吭声，随后带柒子瑾上车，去吃饭。 —— 另一边，柒子默放下手机，从阳台踱回客厅，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斯舞，脸色不自觉变了变。 仔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漫延。 小瑾说的没错，斯舞的反应太过淡定了，可是在她的这种淡定中，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安，似乎还有些隐藏的害怕。 他想起早上回到房间之后的情景，斯舞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沙发的靠垫，正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发呆，就连他进门都没有发现。 “斯舞？”他轻声换了她一声。 然后他就看到斯舞有些迟钝的转过头来看他，她的脸是苍白的，没什么表情，麻木的仿佛一个木偶，嘴唇也有些干裂，一双漂亮的眸子写满空洞，再也不似平时清亮。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嘴唇阖动了两下，仿佛想要叫他的名字，可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此之前，柒子默从未见过斯舞这样。 他被吓了一跳，心头也是一抖，赶忙过去看她。他在她身边坐下，下意识去抓斯舞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整个手掌冰凉的好像在冷水里浸过。 “你怎么了？”柒子默担心问道。 可是斯舞没有回答，她只是愣愣的看着柒子默，过了半晌，才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忽而笑了。然后就见她收回了手，低下头深呼吸了几口，才重又抬头看向他，问：“你回来了？” 这句话倒是让柒子默一愣，他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为什么，但还是迟钝的点了点头，答：“嗯，我回来了。” 斯舞点了点头，旋儿笑了，然后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似是喃喃一般，说：“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 彼时柒子默有些不解，可是终究没问什么，因为事到当时，他也不清楚斯舞这么做是为什么，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脆弱。 可也是因为她向他流露出脆弱，才使得他立刻做出带她回来的决定。 然而一路上，斯舞都在沉默，一直到他们回家进门，她才显得松下一口气来。但此时的她已经不似早晨一般的木讷，而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也朝他笑，也跟他说话，从表面上看和平时并没有两样，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越是显露的正常，就越让柒子默感觉不正常。 于是，现在，柒子默盯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她，心底一阵阵的泛起不安——他知道她有事在瞒着他，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一会，斯舞端着几盘菜从厨房出来，她像往常一样招呼柒子默过去吃饭。 柒子默坐在桌边，拿起筷子看她，就见她深色平常淡定的盛饭夹菜，再把碗递给他。 柒子默伸手接过，然后随口问了她一句：“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斯舞手下动作一顿，回头看他，似有些不解：“嗯，什么话？” 看着她清亮的眼底，柒子默顿了一下，然后摇头，笑笑：“没什么。” “哦。”斯舞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手下的动作。 这样的情景很寻常，又很不寻常。 第114章 【梦境缠绕的现实】 夜凉如水。 卧室里拉着很厚的窗帘，透不进一点光。一片安静之下，只能听到挂在客厅里的时钟发出的细碎声音。 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熟睡，斯舞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静了一瞬，转头看向身边的柒子默，看着黑暗中他的侧脸，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静静看着，让自己的眼睛一点点熟悉黑暗，直到她能够清晰看到他睫毛的颤动，她才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发亮，屏幕闪起的白光在黑夜中仿佛鬼魅一闪而过，斯舞一怔，转头朝手机看去——来电显示提醒着是未知号码，只响了三声就迅速挂断。 看着重又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斯舞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回头朝柒子默看去，这一次他的身形彻底掩藏进黑暗中，只听见混合进空气中他低沉的呼吸声。 斯舞没动，保持着手肘支床的姿势又坐了一阵，等到她的眼睛再次适应黑暗，她轻轻掀开了杯子，翻身下床。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穿鞋走去客厅，换了衣服又回来，这一次，她没有进卧室，而是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不远处躺在床上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然后转头，朝客厅另一边的玄关走过去。 静腻的黑夜中，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在此之后，一切重归于平静。 —— 经过一天的折腾，回到家柒子瑾已经累瘫，只是草草去写了个澡就去睡觉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她这一晚上都在做梦。 梦里柒子瑾又回到了山上的那家酒吧，又回到了二楼正对舞台的那个位置，她看着台上上在演《理发师陶德》，所有的一切与事情发生的那天，如出一辙。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身边坐着的不是顾烨宸，而是柒子默，但柒子默的身边却没有斯舞，有的却是一个身上帮满了线索的木偶娃娃。 柒子瑾被吓到了，她叫着柒子默，想要让他扔掉那个木偶娃娃，而柒子默却像是听不见一样，直愣愣看着一楼的舞台，看着几个演员深情并茂的表演。 音乐声很大，舞台上的灯光很亮，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直在强迫着柒子瑾注视一楼的舞台，她看着舞台上理发师手中挥舞着纯银剃刀，像是疯子一样在空中乱舞...... 他手中的刀锋划过周围的空气，他身边就腾起一层层腥红色的薄雾，那是他割开了他身前两个人的喉咙，血腥气息瞬间在空气中漫延。 柒子瑾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眼前，她想要伸手制止，可是她的身体却是挪动不了分毫，她想大声呼喊，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也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诡异的声音，嘶鸣而尖锐的，像是女巫的尖叫一般，响彻整个空间，一声又一声，足矣撕裂人的耳膜。 然后，柒子瑾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就像按下暂停键的视屏一样。可是也仅仅只有几秒钟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倒回，重又回到了理发师举起纯银剃刀的那一刻......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像是那天亲眼看见的一样，在柒子瑾眼前重现—— 灯光的照耀下，理发师陶德手中的纯银剃刀散发着丝丝寒光，而即将死在他手下的两名被害者却是无比狰狞，他们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嘶喊，可是都被周围震耳欲聋的音效冲散。 一片激烈惊悚的音乐之中，只有饰演陶德的人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剃刀，表情夸张而狰狞的表演着。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前其他两位演员的表情。 那两个人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们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起来，但并没有成功，然后就看到不断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紧接着就有暗红色的液体从他们的眼角处涌出，如血一般浓稠，却是在暗色的灯光下显现出妖冶的美。 “不！”柒子瑾想要大喊出声，可是依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台上的两个演员相继倒下，柒子瑾耳边又响起那诡异的声响，这一次她顺着那声音寻去，却看到台上站着的理发师陶德的演员的脸，渐渐幻化成了斯舞的模样，而她一脸狰狞，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下一刻，有一把不知从哪里飞出的匕首直直刺进她的胸膛，一瞬间鲜血四溅。 于此同时，周围灯光顷刻间全部亮起，照耀着斯舞的身子，只觉得满眼都是刺目血红色，而此时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牵引线却是更加引人注目。 傀儡。 这两个字在一瞬间冲进柒子瑾的脑子，可是还不等她有其他反应，她就看到眼前的斯舞再次举起了纯银剃刀，而另一边，躺在柒子默臂弯里的体现木偶亦是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不要！！！” 鲜血四溅的一刻，柒子瑾使出浑身力气朝不远处的柒子默扑了过去...... ...... “子瑾，子瑾！”耳边似有清冽不安的声音在焦急呼喊。 柒子瑾朦胧睁开眼睛，一片模糊中之间眼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背着光，却是此时她唯一的依靠。 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将眼前的人抱住，感觉到真实存在于她臂间的温暖身躯，她才稍稍缓和下来，胸膛的起伏才较之方才平复。 “做恶梦了？”顾烨宸的声音轻柔响起，就在柒子瑾耳边。 她愣了愣，感觉到他的手正在顺她颈后汗湿的头发，她原本跳的如同擂鼓的心也渐渐平复，她闷哼了一声，哑着嗓音开口：“我梦到我哥了。”她又静了一瞬，扭身从顾烨宸怀里挣脱出来，一脸隐藏不去的惊慌，她紧抓住他的手，“斯舞有可能出事了，你给我哥打个电话。打个电话！” 从没见过她这样，顾烨宸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是隐藏不去的心疼，听着她的话赶忙扭身拿了手机过来，找到柒子默的手机号播出，按了免提。 听着那一声声的响铃，对面相坐的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两个人原本就不安定的心，变得愈加慌乱，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前那一声轻磕响起，然后传来柒子默迷迷糊糊的声音。 “谁啊？” 听他的动静，明显是被吵醒的。 柒子瑾原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她停了一瞬才有些结巴的开口：“哥，你没事吧？” “没事？”柒子默迷糊着胡乱应了一句，“我看你又是，知道现在几点么？”然后那边静了一瞬，似乎是他正在看时间，“我靠，半夜4点，柒子瑾，你有病吧！” 如果这事放在平时，柒子瑾估计会和他斗嘴，可是现在......她根本没那个心思。 “哥，你和斯舞都没事吧？”她又追问了一句，“我刚刚梦见你俩了。”后面的话她没说，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另一边柒子默似乎静了一瞬，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在转瞬间变得慌乱。 他说：“斯舞不见了！” 斯舞不见了！ ...... —— 柒子瑾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挂上的电话，因为这整个过程都显得太科幻，太不真实了，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做个梦能在现实中映射什么，但是现在，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背后就是一阵发凉。 “别想了，也许斯舞只是有什么事，明天就会回来的。” 顾烨宸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她，有些担心的说。 而柒子瑾闻言，却只是抬眸看她，面无表情的问：“你信么？” 顾烨宸静了一瞬，没说话。 无声的答案已经说出，柒子瑾自然明白，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开始她以为斯舞的离开对柒子默有好处，可是现在当她真的走了，她却再也没有这种想法，甚至是隐隐的，在为她担心。 此时的卧室里没有开灯，两个人也都没说话，时间就这么静静的在沉默中溜走，直到顾烨宸的手机再次响起。 停了几秒，顾烨宸接起电话，是洛青川的。 “顾博士，又有人因吸食du||品过量身亡。”洛青川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配合着他那边过于嘈杂的背景音，莫名就让人心口一颤。 顾烨宸：“在哪？” 洛青川迅速报了个地址，这边顾烨宸留下一句：“好的，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而与此同时，柒子瑾也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她想着洛青川刚刚的话，心里却在想着，现在发生的这件事千万不要和斯舞有关。 —— 一个小时后，滨城附近县级市的某夜店里。 柒子瑾站在二楼拐角处的一处卡座边，看歪倒在酒桌上已经死掉的男人。亦如之前几个人的死法，七窍流血，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而她身边站着的顾烨宸正在检查死者随身的物品，很仔细的查看着他的钱包。 没一会，洛青川带着两个警员从楼梯上来，给顾烨宸递过去一张刚才打印的照片。 “监控录像显示，刚刚这个男人就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柒子瑾朝那张照片看了一眼，瞬间愣在原地，因为那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斯舞还能是谁。 于此同时，顾烨宸看到她的表情，清了下嗓子，开口：“以此来看，线索全断了，因为这个男人，就是明天我们要调查的酒品供货公司的老板，张洋。” 第115章 【黎明之前静悄悄】 不大的房间里，墙壁上挂着的日光灯两端已经发黑，因为电压不稳的原因正轻微的闪烁着。 顾烨宸、柒子瑾和洛青川还有其他几个警员围着不大的办公桌而坐，对面的显示器上正在播放着夜店内部的监控录像。 光怪陆离，纷繁杂乱的环境中，很难辨析清楚人脸，只看到满眼的刺眼灯光，和不断摇摆着身体的男女。在没有音乐作为烘托的当前，眼看着这一幕，只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这个摄像头的位置正对着二楼卡座区域，但因为张洋和斯舞选择的位置处于二楼死角，所以看得并不真切。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张洋是凌晨3点24分进入夜场，他没有在一楼舞池逗留，直接上了二楼卡座区。在此期间他没有点任何饮料，直到凌晨3点51分照片上的女子斯舞出现。”站在一旁的警员解说道。 柒子瑾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满眼间似乎全被那纷繁刺眼灯光填满，她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身边的顾烨宸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指尖微微用力，胜于无声之中的安慰。 “在斯舞出现之前，张洋是否出现什么异样？”洛青川突然出声，询问警员。 “没有。”他答，“从监控录像看，张洋自从落座就再没离开过，期间他一直在不停的看手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好的。”顾烨宸低声应了一句，转头看向洛青川，“洛队，对于刚才在夜店发生的事情谁都无法准确判断，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坐下来认真把这段监控看完。也许能得到些线索。” 洛青川微微一怔，点头，“好。”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监控录像...... —— 半小时后。 已经全程看完监控的斯舞终于开口，语气冷的不带丝毫情绪，她的目光还盯着电脑屏幕，话却是对着其人说的。 “张洋完全是为见斯舞才来的夜店。你们仔细看，自从3点24分，他迈进夜店大门，到3点25分他在卡座坐下，这中间他没有任何停留，甚至连身边搔首弄姿的妹子都没有多看一眼。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确，为的就是见斯舞。 而且，在斯舞找到他后在他对面坐下时，他没有丝毫的排斥感，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明显的熟人之间打招呼的方式，所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张洋和斯舞是约好了在这见面。” “这是一个方面。”柒子瑾话音才落，顾烨宸立刻接上，他转头看一眼洛青川，朝他点了下头：“人类喜欢选择在令自己舒适和熟悉的环境下见一些重要的人或者做一些重要的事，且从张洋的反应可以看到他对这里很是熟悉，所以这里应该属于他的舒适区域。 而相较之下，我们可以明显发现斯舞对这里的安全感偏低。 从夜店大门到二楼卡座，能够清晰拍到她的监控器一共有5个，可是现在我们只能从最后一个监控器看到她的画面，由此可知，斯舞具有很强的反侦察的能力，且她很注重自己保护。而且她在落座之后，一直尽量低头，避免自己被拍到。” “那照这么说，对于张洋的死，斯舞有重大嫌疑。”洛晴川接话，“可是张洋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张洋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这绝对是一个好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一经抛出，其他人都沉默了。 而一直注视着显示屏的柒子瑾却转过头来扫视了一圈旁边的几个人，语气淡淡的开口：“张洋所中的毒，和其他受害人一样。这些毒|品都是过量的，起效时间很快。你们注意一下监控的时间，从斯舞坐下到张洋死亡，这中间不过10分钟时间。 另外，关注一下张洋开始抽搐之后斯舞的反应，她有一个明显的向后退的动作，证明她当时是很惊讶和害怕的，但她的这个动作持续时间不长，她就立刻起身走到了张洋身边。 看她的动作似乎是在找什么。” “洛队，你们检查现场时有没有发现张洋的手机？”顾烨宸突然出声。 洛青川眉头微皱，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答：“没有。” “这就对了。”顾烨宸轻“呵”一声，“这才是斯舞来找张洋的主要目的。虽然她看见张洋死在自己面前很慌张，但短时间之内她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由此可见，她和张洋其实并不是敌对关系，更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同僚死亡，那么保护自己安全就变成了接下来的重点。但是又不能放任自己成为俎上之鱼不做反抗，所以拿到张洋的手机自己进行调查。 犯罪集团内等级分化严明，各区负责人员之间互不联系，为的就是出事之后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斯舞才是这次案件的重点。” 终于说完好长的一段话，顾烨宸低呼了一口气，随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柒子瑾，就见她的脸色较之刚才又白了几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睛盯住她，没有说话。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柒子瑾微微一怔，然后转头朝她身后的男人看去。此时她脑子里都是刚刚他说的话，很乱的一遍一遍重复。 她想到了柒子默，想说如果斯舞是目标，那么之前一直跟她在一起的他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这个设想太大胆，也太过危险，任何的猜测，都只会让她更加慌张。 “所以，我们是要先找到斯舞么？”柒子瑾矮声询问，目光中露出的恳切与慌乱，如同一把软刀，直直戳进顾烨宸眼中。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她，神情莫名复杂。 “顾博士。”长久的沉寂之后，洛青川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顾烨宸应了一声，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思忖的两秒，还是说了实话，“你们先查斯舞吧。但是我觉得希望不大，毕竟像她这样的人，不会留下任何真实资料。” 这话也只有柒子瑾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她转头看向仍旧一脸茫然的洛青川，扯起一丝苦笑。 “开诚布公的讲，斯舞什么来历我们也不清楚。虽然她是以我哥柒子默的女朋友身份出现在我们身边的，但是我相信，我哥对她的了解还没有我和顾烨宸深。 之前在山上，我们就发现她有问题。只是当时不确定她的目的，所以才会将整件事隐藏下来。通过观察，我们知道斯舞会用木仓，而且看她的身形，近身格斗应该也不错，她身上还带有枪伤。 所以，我觉得你们查也查不出什么，还是找找别的线索好了。” 柒子瑾这话说的很欠揍，洛青川瞬间就阴沉了一张脸，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柒子瑾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忙跟着打圆场，“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鄙视你的工作小效率，但是你也知道这样人根本无从查起啊。” 她这话本也是实话，洛青川自然没有办法再跟她争辩，于是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过了一会，洛青川安排了手下的警员的工作，这才回来继续跟柒子瑾说：“你抽空让七哥来一趟市局吧，这件案子牵扯不小，他又是近期和斯舞接触最为密切的人。” 柒子瑾瞬间无语了，但又不能拒绝，于是很多话只能在心里转悠了两圈。 “行吧。”她答，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要怎么用尽量委婉的方式跟柒子默说这件事哟！ —— 从夜店出来，不过早上六点多。 初春的时候，早晨霜露还很重，风也很凉，吹在人身上，惊起一层激灵。 柒子瑾站在门口，看了看东边方才泛起的白光，缩了缩脖子。这个时候整个城市方才苏醒，而有的地方却正在陷入沉眠。 阴暗与光明，永远都是相平衡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如果说有生活在阳光之下，迎着太阳的向日葵，那必然会有一个角落里，阴湿寒冷，存活着相老鼠一般的动作。 这世界从来公平。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更何况这是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可是在此之前，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过某些不存在与黑暗，也不存在于光明之间的灰色地带。 那里杂草丛生，不见天日。 柒子瑾长长叹一口气，忽然就觉得自己突然生出的矫情有些可笑。随机转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顾烨宸，就见昏暗中，他脸上浮起一层阴霾。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转头看她。 眸子中的光明明灭灭，仿佛盛下整个星河。 “子瑾。”他叫她的名字，“天亮了，有点冷，你快回到车上去。” 他的声音穿过冷风而来，像是冰凉之中唯一的热源。 柒子瑾静了静，微笑着，朝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