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夫君宠妻路 下》 第1章 【正文开始】 三月初十,从老家出发走了一个多月的何家众人,终于抵达了上京。 何为安接到家人,带回府中时,何母看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时,泪湿了眼眶,心中欣慰不已。 从刚踏入京,见到京城繁华景象时,何家众人就都看呆了眼睛。 到此时看到他竟住在这么大的宅子中,何为安的兄嫂们皆满面喜意,惊讶不已。 知道家人这一路赶来,定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了,何为安叫来下人让其带着大家先去安置下来。 此时何为安的大嫂王氏突然向他问道:「小安,怎么一直没见弟妹呀?」 被何为安的大嫂搀扶着的何母,此刻也不解的看着他。 二哥一家子本来注意力全在看宅子内的布置,现在也都转头看着他。 「年年她……」何为安正欲解释,忽想起来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年年是我媳妇儿的小名。」 何为安走到母亲面前,小心道:「娘,我和您说件事你先别急,年年几日前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小产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何母听完好半响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那她如今还好吗?带我先去看看她吧!」 虽说她是因为儿媳妇怀孕才来的上京,但发生这种意外,何母也知道儿子心中定也不好过。 房中的明蓁听雨雪说何家人一到府中,就要来看她,心里慌乱的不行。 她今天本想穿厚些出去亲自迎接婆母和兄嫂她们的,但玉嬷嬷死活拦着不让,何为安也青着脸不同意她出房门。 她只得作罢,何家众人第一次来京,她却没有去迎,唯恐家人们怪罪她。 脚步声近了,她听见了何为安的说话声,随后她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何为安的家人们。 何母鬓角花白了许多,面容看上去也十分沧桑,穿着棉质裳裙被何为安扶着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一个看着近四十左右的一个妇人,看年纪应该是何为安的大嫂。 还有一对稍微年轻些的夫妻牵着一个男童的手,明蓁猜应该是二哥一家。 只是最后面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跟在众人身后目光不停的打量着房中的摆设,在看到明蓁那一刻眼睛呆住了一会,随后立即挪开了。 「娘,儿媳不孝,竟劳您过来看我。」明蓁走到母面前恭恭敬敬的见礼。 何母忙扶起她,笑着点头,「你就是年年吧,好孩子快起来,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明蓁起身后,何为安同她一一介绍兄嫂们,明蓁挨个见礼。 待到最后那个男子时,何为安还未开口,二嫂彭氏抢先开口笑道:「这是我娘家弟弟,这次跟着来上京,就是想在这儿寻份好差事,弟妹他比为安小些,你不用和他多礼。」 明蓁亦笑着同他点了下头,十分客气。 何家众人见这个出身高门的弟妹,丝毫没有倨傲之态,也都放下了心来。 何为安带着家人去东院安置歇息时,二嫂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些拘谨,「小安,我娘家弟弟也是我们出发后他才跟上来的,说要来上京城找事做,给你添麻烦了啊。」 「二嫂客气了,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何为安笑着回她。 彭氏听着心中松了一口气,如今这个三弟出息了,他们又许久未见了,在他面前她现在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二嫂也就不见外了,小安你来这里久了,对上京肯定也比较熟悉了,二嫂就拜托你帮彭勇留意下差事了。」 说着彭氏拉着弟弟到何为安面前,然他向何为安先道谢。 「好的,我这几日就帮他打听下来,只不知道他想寻哪方面差事呢?」何为安一口答应下来。 家中之前为了供他读书,大哥二哥任劳任怨从无半点怨言,这点小事他自也不会推脱。 听到这,彭氏笑着道:「什么差事都行,我这个弟弟大字不识几个,力气到是不小,你看着办给他找就好。」 何为安点点头,扶着母亲进了东院。 东院早早就收拾妥当,院中宽敞,又日照充足,何母住在主屋,其余众人住在东西厢房。 待何为安一走,彭氏立马走到隔壁去寻大嫂王氏说话,「嫂子,你刚刚看见没,啧啧啧,我们的那个弟妹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啊,那周身穿戴,不愧是大官家的小姐,小安这是真有福气。」 彭氏往日里就是爱唠嗑的,今天刚进这府中时,看到这气派精致的院子当时就想和王氏说了。 奈何三弟一直在,她也只好一直忍着,忍到现在三弟一走,她就急匆匆的来寻王氏说话了。 「可不是,而且我见她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那种,为安说什么都应着,以后对娘定也不会差。」 王氏满意的点头,她这个婆母劳累了一生,往后也该跟着小安在上京好好享福了。 「就是好像身体差了些,说就是摔了一跤就把孩子给摔没了,你说咱乡里女人哪个不是大着肚子还下地里干活的,也没见孩子怎么样啊。」 彭氏拿起桌上糕点吃的起劲,和大嫂扯闲聊天。 第2章 正在收拾包袱的王氏,放下手中的衣裳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叮嘱道:「这话你可不能在小安面前说啊,他媳妇儿是大家小姐,我们跟她自是没法比的。」 「我知道,我这也不就和你说说嘛,你别看咱娘嘴上没说什么,她路上来时可高兴了,结果来了让她空欢喜一场。」 彭氏吃的有些急,一下被噎住了,忙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又继续道:「而且小安成婚也有三年多了吧,这么久才怀上的孩子,还没了。」 说到这王氏也沉默了下来,她嫁过来时,那个时候小安才四五岁,小安也算是她亲手带大的了。 如今在老家同小安一个年岁的人,孩子都有好几个会满地跑了。 何家二嫂彭氏见嫂子不说话,正欲再开口,这时忽然传来了儿子响亮的哭声,她忙放下手中的糕点,皱眉低斥道:「这个皮猴定是又惹到他爹了,我回去看看来。」 说罢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何为安回到房中时,看着这几日来面上头回带笑的妻子打趣道:「怎么样,我先前没骗你吧,瞧你之前担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里人是吃人的老虎呢?」 终于见过他的家人,明蓁心中一直记着的一件大事也算了了。 且婆母兄嫂们看着都十分的和善模样,明蓁也知道之前是自己太过担忧了,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何家人来了后,明蓁因为还在调养身子,也甚少和他们相处。 到是雨雪时常都把东院的事说给她听,因为有个小孩东院常常热闹的紧。 荣荣虽皮,却也机灵,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招府中下人们的喜欢,雨雪也常爱去逗他。 何家人又都没什么架子,对府里的下人丫鬟们都客客气气的。 好在解禁的日子终于到了,满一月后的第一日,明蓁一大早就去了东院给婆母请安。 何母被她这礼数周到的架势给乐到了,忙向她说,她们小户人家不用这么多礼数的。 好一番劝阻又和她说了何为安大嫂二嫂也都不用请安,才终于把明蓁给劝住了,让她第二日不要再大早来请安了。 何母虽说不用请安,可明蓁每日还是会去东院陪一会儿何母。 转眼何家人来上京也已有两月了,自立夏后,天气越来越热。 而郑东林遇害一案,顺天府多方查探得到结果证实他确实是死于山匪截杀,且那伙人作恶后逃离了上京,这泱泱国土再难觅其踪迹。 当日在御书房内孟长安被圣上整整斥责了近一个时辰,好在最终还是保住了他头顶的乌纱帽,被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何为安奉召入宫时,遇上了刚被圣上骂得狗血淋头的出御书房的孟长安。 门外,孟长安满面郁色的看见他后,草草的点头示意了下,就匆匆走了。 何为安进去之后,看着地上碎裂的瓷杯,小心的弯下腰去捡。 「来人。」 建安帝唤了一声,子善很快走了进来,见到地上的碎瓷后,忙立刻用手捡起,带了出去。 「何为安,朕记得你是庶吉士出身是吧!」建安看了何为安好半响后问他。 「回陛下,微臣是建安三十年入的庶常馆。」 建安帝点点头,「那按出身来到也配得上,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件新差事想交给你去办。」 「朕的皇儿萧樘,教他的老师如今告老还乡去了,朕想为他重新找个夫子,想来想去,到觉得你还不错,不知道何郎中可愿意为朕分此忧?」 听完圣上的话,何为安放在袖子中的手死死握住,面上不敢露出异色,「陛下厚爱,微臣感激,但微臣学识资历浅薄,担心无法胜任此等大任,耽误七殿下。」 历来能教授皇子的皆是名士大家,像自己这般的资历薄弱且位低的官员,去教导皇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怎么?何郎中是觉得朕挑人眼光不行?」建安帝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微臣不敢。」何为安跪了下去。 「好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谦,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愿为七皇子之师?」 看来杏树村的事,陛下已经做了抉择了,何为安只能在心中苦笑,圣上还真是看得起他。 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何为安俯首回话:「微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退出御书房后,看着门外侯着的子善身上的靛青色莽服后,何为安拱手向他祝贺道:「恭喜常侍大人。」 四月初,子善成了宫中新一任的中常侍。 「何大人,同喜。」子善亦笑着回他。 当初之事,何为安为了活命,他为了高升,二人对此皆心知肚明,却从未挑开。 当日被暴雨掩盖的真相,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翌日,何为安回家的特别早,在他早上出门到回府前后竟相差不到一个时辰。 明蓁见还穿着朝服的他这么快又回了,还以为他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怎么了?可是漏下什么了吗?」 第3章 这个时候也才刚天亮没一会儿,明蓁此时还在床上,正欲穿衣起身。 何为安似是没听到她的话,出了神的自顾自的解下朝服换上家居常服后,走到她面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今日辍朝了。」 闻言明蓁穿衣的手停了下来,诧异的看向他问,「出什么事了?」 天子辍朝,定有大事。 何为安想起昨日圣上在御书房内和他说的那些话,太阳穴此时一抽一抽的刺痛着。 他伸手去按压着试图缓解疼痛,声音低沉的回她:「太子南巡时不幸遭遇山体垮塌,薨了。」 此时他才终明白,之前圣上为何会驳了楚王的提议,而后又在御书房那样问他了。 太子南巡遇难,消息传回上京后,朝野震动,圣上悲痛不已,辍朝三日。 凤梧宫内,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侍们,皇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罗汉榻下的踏几上。 双目无神,面容失色,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突然皇后双手撑着罗汉榻的边缘爬了起来,一脚踢翻了一个跪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厉声斥道:「你们都在骗本宫!」 被踢翻的宫女吓的心神俱碎,忙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又重新跪好。 整个凤梧宫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迈步进了凤梧宫内,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冷冷开口:「都出去。」 宫侍们很快退出,殿门被合上,子善守在门外。 听见建安帝的声音,皇后像是突然被人惊醒,脚步踉跄的飞快走至来人面前,满面泪痕的跪倒在他面前,「陛下!太子他……他真的……」 话到嘴边,皇后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满眼期冀的看着建安帝,渴求他的回答。 「太子回不来了。」冷漠的声音在殿堂内响起。 心中唯一的那点期盼也被击碎了,皇后双腿无力的瘫软的地上,忽然她奋力的抓住面前那明黄色的袍角,声音尖锐,「陛下,一定是那纪家做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皇儿他就遇上山体垮塌呢?」 回答她的只有空荡荡殿内中自己说话的回声。 「陛下,难道到这时,您还要偏袒那对母子吗?您就不怕寒了皇儿的心吗?」 不满他的沉默,皇后愤怒的指控道。 「寒了他的心?冯秋月你就不怕寒了朕的心吗?」 帝王冷冷的质问,让皇后的手指一僵,好像自他登基后,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了。 这么多年了,她是他的皇后,魏国的皇后,冯秋月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连她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陛下这是何意?」她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袍,喃喃地问道。 「怎么?以假乱真这么多年了,莫非连你自己也信了吗?」 此时皇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不安的开口道:「陛下,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空荡华丽的宫殿内,建安帝低头看着地上那个锦衣华服此刻却强撑着的女人,嘴角抿得直直的,不想再和她过多费话。 「当年为你接生的嬷嬷,后来皆死于非命,你到是手段干脆。 」 「只是可惜你还漏了一条漏网之鱼,让她游到朕的跟前,泄露了你的秘密。」 去岁冬,一天深夜他正伏案批折子,新调来不久的宫女,忽跪在他面前,说有惊天秘密要禀。 当时他伏案根本连头都未抬起,郑东林正欲让人把她拖出去时,那宫女却突然奔向殿内的柱子,嘴中喊道:「奴才有冤,望圣上明察!」 话音刚落,人猛然撞柱而亡,鲜血四处喷洒,有几滴甚至飞至案上的折面上。 郑东林也被这一变故惊的呆愣了一会儿,正想叫人把她抬出去时,建安帝突然开口:「等等。」 他自案后起身,看着那名已死去的宫女,眉心紧皱,以命相告,看来此人确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见她袖口处露出一角的信封,建安帝让郑东林取出。 待看过后,眸中瞬间掀起滔天怒意,看着地上那名死去的宫女,他过了许久后才重新开口:「抬出去,安葬了吧!」 到是个有胆识的,无论她信中内容是否属实,她知道了这般惊天秘闻,他自是留不得她了,想她她自己也清楚,这才以死相禀。 而后郑东林依着她信上所言,果然查到杏树村和中宫的隐秘牵扯。 一桩皇室丑闻,一个三十多年前的阴谋,他竟然被人瞒了整整半生。 可笑的是那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还被立为一国储君,当了多年的太子,他萧氏江山差点由他拱手让人! 看着地上面如死灰与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建安帝目光沉沉,「冯氏,这么多年朕可有亏待过你,你何至于这般欺瞒朕,妄图乱我魏国朝纲!」 建安帝怒喝出声,朝着那瘫坐地上的人一脚踹去,力气之大,皇后生生被他踹的伏地急咳不起,头上金钗落了一地。 第4章 待那阵喉间的气涌稍稍平缓些,皇后抬头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怨恨,「哈哈哈哈,你对得起我,你是对得起我。」 皇后笑出了眼泪,似疯魔了般笑个不停,泪也不断的落下,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夫妻四十载的高高在上男人,她嘲讽道:「你还未登基时,府里的女人就一个一个的抬进来,你说那都不是不得已,我才是你的妻子,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后来我知道了,我和那些女人其实都一样,你只不过是看中我冯家的权势,看中我父亲受先帝的依重罢了。」皇后的说着又急咳了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腥红。 「果然,你初登基在我还怀着身孕,就广纳后宫,我总要为自己想吧,为冯家想,你这个位置有我冯家的一半,所以我腹中的孩子必须是男孩。」 既然撕破脸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装了这么多年的大度,她也装累了。 看着这个已似疯魔的女人,建安帝只觉无法理喻,「朕只问你,此事冯家可有参与?」 皇后疯狂的面容上,忽然开始一丝丝崩塌,恐惧霎时溢出眼眸,她哭喊着,「与冯家无关,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他们的事。」 建安帝看她的话不似作假,眼中戾气稍减,当年宋国公还在,依他对宋国公的了解,想来也不会同意冯秋月做出如此霍乱朝纲之事。 「你身边的那个周嬷嬷,朕已经赐死了,而你…」 建安帝不愿再去看她一眼,嗓音冷漠道:「太子为国牺牲,皇后伤心欲绝,自请闭宫为太子诵经超度,即日起,凤梧宫内所有人不得外出一步。」 伏在地上的皇后,看着那离去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如今的冯家于他而言怕早就是如芒在背了吧,否则怎么会有云阳宫那个女人和纪家,现在太子没了,冯家也就彻底无用了。 抬头看着这座冷冰冰的宫殿,此生她怕是都出不去了。 圣上不杀自己,并非是对自己有情分,而是刚死了太子若她这个皇后再出事,难免会引人怀疑,这种让人蒙羞的皇家丑闻,他害怕让人知道。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们之间剩的竟都只是算计。 而此时的云阳宫内,淑妃屏退所有宫侍后,急急拉着儿子询问,「太子真死了?做的可干净?」 太子薨逝的消息一传回宫中,她那 颗心就一直提着,犹如走在悬崖边上,她时刻担心皇后或者圣上派人来审查自己。 可等了许久,等来的确是那个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儿子。 看着慌乱不安的母妃,萧豫面色也不似往日那般轻松,眸中满是阴霾,「干净?做得确实十分干净。」 听了儿子的话,淑妃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总算可以心安一点点了,之前唯恐儿子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暴露自己。 萧豫挑眉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好什么?太子死的毫无破绽,干净到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做的!」 「你什么意思?」淑妃只觉自己迟早被自己这个儿子给吓死。 「我的人还没动手,他就死了。」萧豫面色不愉。 他可不信会是什么意外,先是姚奎被人截走,他查不出半点线索,再是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又杀了太子,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躲在暗处,他不得不防。 朝中有个这样的手眼通天,却又摸不清他企图之人,他又怎能心安。 淑妃也被他的话,吓白了脸色,抓着他的手都开始抖了,「那到底是谁干的?」 看了母妃一眼,萧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也想知道。」 萧豫闭着眼睛沉思着,忽然被门外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他不悦的睁开眼睛走到门口,拉开门阴沉着脸,看着外面正扬起手准备敲门的宫女,「何事?」 「殿下……刚…刚传来消息,凤梧宫那边闭宫了。」 宫女刚才被他眼神一吓,此时话也说的不太利索了。 「可知道原因?」他冷冷的问道。 「说是皇后娘娘自请为太子诵经超度。」 此时闭宫?皇后对太子的死就丝毫不怀疑吗? 萧豫只觉得这事越来越诡异了,按道理来说皇后此时定会把太子出事的罪责扣到自己和纪家头上来的,会和自己争个不死不休,怎么如此轻易就信了太子死于意外,还闭宫诵经。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 圣上辍朝三日,何为安这三日却时常忙至很晚才归。 太子发丧,这突如其来的丧礼,礼部工部户部各部皆忙得人仰马翻。 太子遗体已在运回京的途中,储君之殇,千里缟素。 上京城中开始戒严,这天何为安忙完一天刚回府时被就二嫂拉住了。 神神秘秘的往他手里塞了一张泛黄的薄纸,随后低声道,「小安我都等你好几日了,今天可算看见你了,这是我自己在老家吃过的方子,你看看给你媳妇儿也吃一下试试,很灵的。」 第5章 看着手中那张纸,何为安皱眉不解道:「这是?」 「这是我找我们村里老郎中开的,我就是吃了它才生的佑平和荣荣。」二嫂略带得意道。 弟媳这一看就是子嗣不顺,要不怎么会三年了才怀上一个还掉了。 小安帮费心自己弟弟找了份好差事,她也要知恩图报好好谢谢他来。 这方子自己都试过了,绝对是有用的。 听完二嫂的话,何为安只觉有些哭笑不得,二嫂一番好心,他也不好拒绝。 只得把纸小心的折好收进袖口中,「劳二嫂记挂了,多谢二嫂。」 彭氏爽朗笑道:「瞧你,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行了这么晚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都忙了一天了。」 何为安点头,同彭氏话别后,就先回了房。 更衣时忘记刚刚袖中的那张纸了,明蓁帮他挂衣服时泛黄的纸张正好飘落到她鞋面上。 何为安还未来得及出口,她就以已经弯腰捡了起来,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她有些疑惑的问他:「这是什么?」 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二嫂好意他不好当面拒绝,只想着先收下就好。 但这种偏方他也不敢给妻子吃,也不会让她吃,孩子的事他并不急,顺其自然就好。 现在不小心竟被她看到了,那上面写的都是一些药材名字,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骗她。 又想着万一哪天二嫂心血来潮的又问年年那偏方,怕她怨自己瞒着她,只好和她实话实说:「二嫂刚刚给我的。」 「二嫂她给这个给你干什么?」明蓁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越看越觉得像一张药方,更加不解了。 看着她好奇的样子,何为安忽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俯身弯腰把一侧脸凑到她面前,指了指,「想知道啊,你亲一我我就和你说。」 说完,他笑着望向她,明蓁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想着这人老爱逗自己,这次偏就不让他得逞。 伸出手在捏了捏他凑过来的脸,点点头道:「嗯,面皮还蛮厚的,我才不求你呢,我明日自己去问二嫂就知道了,二嫂肯定会告诉我的。」 猝不及防的反被妻子调侃了,何为安也不觉丢脸,将人一把揽进怀中,附在她耳边低语,「最好再和二嫂探讨下,怎样使用才能更有效。」 他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让明蓁直觉认为这张泛黄的薄纸不是什么好东西,催促着问他:「你快说,这到底是什么啊?」 何为安不语,只是不露痕迹的微微侧了下脸。 被他勾起的好奇心,明蓁只想快些知道二嫂给的究竟是什么。 她无奈只得凑过去,还微碰到他的脸,谁知他忽然把脸转了过来,柔软的双唇瞬间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 第6章 …… 次日,看着眼前那空荡荡的枕头,意识还有些迷蒙,见外面天光大亮了,想起身时才动了一下身子,嘴角溢出一声轻呼,浑身酸软的似被车轮子碾压过。 转头再看着那只枕头时眼中满带怨气。 好不容易起身自己穿好衣服后,正想开门叫雨霏进来给自己梳头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雨雪那丫头的说话声,听脚步声似乎还带着人。 「你说你家小姐还真是好福气啊,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没起呢?」 庄梦儿笑着和雨雪说道,许家规矩多,她天天一大早的就得去婆婆面前站规矩,每天都得挣扎的从床上爬起。 此时她到是真羡慕明蓁了,何家虽说寒酸了些,可毕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且何外安如今受圣上青睐,比起自家那个花花公子哥不知好了多少。 「小姐,许夫人来看你了。」 雨雪说着正想抬手敲门,门就开了,明蓁衣着整齐散着发站在门后,笑看着二人,「早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庄梦儿别有深意的从头到角打量了明蓁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难怪起得这么晚,看你眼底的乌青,以后还是要早些睡的好。」 她这一开口,明蓁就被她闹了个大红脸,雨雪低头憋着笑。 「明明是你起得早,还要怪我睡得晚,好了,今日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明蓁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雨雪给自己梳头,一边问着她。 庄梦儿坐在一旁的 八仙桌上给自己到了杯茶水,捧盏喝了一口后回她:「怎么?无事就不能来寻你了?」 「好吧,那我们的庄大小姐,今日可是想让我陪你去外面逛吗?」 明蓁挑了一只自己喜欢的珠钗递给雨雪,梳妆完毕,她走至庄梦儿边上坐着。 「好啊,只要你有兴致,我奉陪啊!正好听说锦屏阁最近新到了一批头面。」庄梦儿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庄梦儿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前些时候许三公子那样闹过后,许家终究还是没有同意把如意楼的那个女子抬回府。 而许三公子也妥协了,只是把人养在外面,不再提纳妾之事,庄梦儿似也看清了,除了名分她如今也不在乎其他什么的了。 明蓁听她的意思,知道这人是来拉着自己陪她出去的,匆匆用完早膳后,就同她出了府。 去锦屏阁的路上,庄梦儿看着身边的还在打着哈欠的明蓁忽叹了一口气,而后道:「年年,其实当年你低嫁,当时有几个姐妹都曾在私下贬低过你,说你屈从流言蜚语,竟就那样草草嫁人了。」 「如今我到觉得当年我们几个,如今过得最好的怕就是你了,你看张家小姐嫁到侯府这才几年,那世子小妾都纳了三房了,而我……」 说到自己,庄梦儿苦笑了一声,声音低落:「许三是个薄情之人,如今心早不在我这了,我即使拦着不让他纳妾,又有何用呢?」 「这些高门大家,面上光彩,背地里一堆污遭的事,更何况还有那一大堆的规矩,还是你这样的好,夫君疼爱,婆母亲善,自由自在的多好。」 见梦儿说着情绪又低落了起来,明蓁抓住她的手,故意带了些苦恼道:「嗯,什么都好,就是待会去锦屏阁若看中有喜欢的头面,下手怕是没你那么大方呢!」 说完她对着庄梦儿使劲眨巴眼睛,「梦儿,待会我若是银子带的不够,你可得大方些,多借我点啊!」 知道好友不想让自己想起不开心的事,故意在和她哭穷,庄梦儿也故作嫌弃的推开她,装腔道:「这位夫人,你是何人?本小姐与你素不相识,你可切莫同本小姐套近乎啊。」 「好啊,庄梦儿你竟是个吝啬鬼!」明蓁说着就要去挠她痒痒。 庄梦儿平日里最上是怕痒了,狭小的车厢内偏又避无可避,二人吵闹着。 马车慢慢停了,雨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锦屏阁到了。」 二人停止了吵闹,互相又给对方理好妆发,一前一后下了马车,相携着走了进去。 此行,庄梦儿出手阔绰一连拿下好几套上好的头面,掌柜的殷勤的守在二人身边,明蓁到没看中什么,就买了几对耳环,外加一枝翡翠素簪。 就连这些也都不是给自己的,耳环是给大嫂二嫂的,翡翠簪子是给婆母买的,觉得款式简单些的她们定会喜欢的。 先前家中她也曾送了许多给大嫂二嫂,可她们总说太贵重戴不出去,不愿收她的,是以这次她特意挑的都是款式看着素简的。 二人又在东市走了一会儿,回去二人分别时,庄梦儿忽让她等一等。 第7章 而后上了她来时坐的马车没过一会儿又下来了,走到她面前从袖中掏出一个用绢丝帕子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放到明蓁手里。 「差点忘记了,今日其实主要是给你送这个东西来着。」庄梦儿面上笑的灿烂。 看那厚度像是话本的东西,明蓁正想揭开帕子看是什么,就被庄梦儿拉住了手,「回去在房中再看。」 听她这么说,明蓁更好奇了,问她,「梦儿这到底是什么呀?」 看了一下周围,庄梦儿附到她耳边细细低语后,见好友那白皙的耳垂慢慢红了。 庄梦儿笑着揶揄道:「好了,你也不用太感谢我,你我姐妹有这样的好东西我自是第一个想着你的呦。」 说罢,庄梦儿欢愉的上了许府的马车离去。 夏日炎炎,明蓁的额间出了些细汗,面上也被热的红彤彤的。 人来人往的街上,手中庄梦儿送的好意似乎会烫手似的,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忙将它收起。 回去的路上,想着袖中的东西,她耳朵一直都烫烫的。 到了怀远街,明蓁刚踏进府中时就被急速飞来的一小团给抱住了腿。 「小叔母你快救我,我娘她又要揍我了,呜呜呜呜……」 荣荣一看见这个温柔漂亮的小叔母就死死抱住她的腿,圆圆的小脸上带了泪痕可怜兮兮的向她求救道。 看到后面追上来的娘亲,更是惊恐慌张的躲到明蓁身后去。 此前荣荣好几次惹到彭氏要揍他时,都是明蓁在边上好言给劝下来的,是以荣荣十分喜欢这个多次救他于危难的小叔母,常爱跑去明蓁的院里找她玩。 「小兔崽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了,你再给我躲!」 彭氏气冲冲的追上来,看着躲在弟妹身后的儿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手中还拿着一条细长的树枝,上面还带着翠绿的枝叶,应该是气急才从院里树上摘下来的。 看着这隔上一段时间就要上演的一幕,明蓁护着身后的小不点,面上带着笑小心的开始劝彭氏:「二嫂,您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荣荣还小,别吓着孩子了。」 母亲从未打过自己和弟弟,即便是明博幼时犯错,母亲从来都是惩戒他去跪祠堂,动手到还真没有过。 是以每次看到彭氏怒气冲冲要揍荣荣的那个架势时,连明蓁都会被她吓得有些胆怵。 「年年,你今日不用再劝我,这小兔崽子我今天要是再不揍他,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彭氏说着就要去拽躲在明蓁身后的荣荣,荣荣被吓得哇哇大叫,急得跳脚不停的向自己的小叔母喊着:「小叔母救命啊,我娘她要打死我了,啊啊啊!」 明蓁夹在母子二人中间,不停的好言劝着,三人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她一边要小心的护住后面的荣荣,一边还在软语劝着二嫂,额头急得直冒汗。 见儿子死死躲着不出来,彭氏怒火更甚,脸都被气青了,扬起手中的树枝就要往儿子身上抽去。 明蓁见状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挡,眼看那枝条带着「唰」的一声就要打在自己手上时,她这时才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响亮的「啪」声从耳边传来。 明蓁害怕的皱眉睁开眼睛,想去看自己的手,却见何为安不知什么时候回了,他扬手抓着彭氏手中的枝条。 刚才那「啪」声就是枝条突然被挡住,尾部因惯性甩到他手上所至的,可见彭氏使出的劲有多大,若不是被他挡住了,遭殃的就是明蓁的手了。 何为安面色不愉,彭氏也才发现自己差点误伤到弟妹,忙放下手的枝条,看了眼小安手上已经浮现的红肿印记,她不安道:「小安……二嫂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是被这个兔崽子气急了这……」 荣荣还躲在明蓁身后,被这一变故吓得更加不敢出来了。 虽知道二嫂不是有意的,可刚才若不是自己回的及时,那一下就要生生抽到妻子的手上了,想到这何为安脸色更青了。 「二嫂,荣荣也才三岁,有些事还是要好好教他,你老打他也无济于事。」 「你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他现在竟敢……」提起儿子彭氏就气急,说到一半看着弟弟有些吓人的脸色,想起自己家儿子做的事,更加不敢说出口了。 拉过还呆站着的明蓁,何为安此时脸色好转了些,知道荣荣这次定是做了什么惹到了彭氏,嫂子要管教孩子,他们夫妻二人也不好太掺和,朝着彭氏道:「二嫂我们就先回房了,孩子你实在要揍也下手轻些。」 看着把小叔母带走的小叔叔,荣荣欲哭无泪,偏生小叔叔走之前还不为自己求情,还让母亲轻些揍他,母亲一下手就没有轻的。 荣荣挣扎无果,还是被彭氏拖回了院中。 被何为安带走的明蓁还有些担心荣荣,看二嫂那个架势荣荣今天的这顿揍怕是少不了,「你怎么也不劝劝二嫂,还让她下手轻点。」 荣荣毕竟才三岁,想起刚才他可怜兮兮求自己的模样,明蓁有种把他丢下不管的负罪感,不安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再看看吧,二嫂她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我在边上再劝劝就好了。」 第8章 「你担心他,那我这个无辜被连累的人怎么办。」何为安把那只被枝条抽红的手背举到她面前,不满道。 明蓁此时才想起来,他刚才替自己挡的那一下,见他手背凸出的那一条印记,心疼的问他:「很疼吧!」 「心比较疼,我都被打了,你竟还只记得荣荣。」 何为安没好气的回她,以前在家中她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哪怕自己特意抽时间陪她,她也老想着往东院跑。 「你跟荣荣能比吗他只是个孩子啊。」明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开始变得粘人了还。 「孩子怎么了,我们乡下的孩子那个不是被揍着长大的,不打不成器!」 何为安拉着她回了房中,「别想了,二嫂管教孩子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好过多去说什么。」 「还有你,下次知不知道躲着点,今日要不是我,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见他突然开始语气不好的训自己,明蓁顿时有些心虚,他这伤是为自己受的,默不作声的帮他找来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他手上。 清凉的草药味飘散在房中,明蓁收起药瓶后突然有些好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夫君,你小时候挨过打吗?」 「怎么没挨过,在我们那里小孩挨揍是家常便饭。」 「那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的话,你也会揍他吗」明蓁试探的问道,不禁有些为未来的孩子担忧。 何为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故意逗她,「会。」 「啊——」 看着妻子瞬间垮下的小脸,何为安笑了,去捏她秀气的鼻头,接着又道:「骗你的,这个现在还真不好说,要看他乖不乖了。」 对于他这个答案,明蓁不是很满意,她觉得荣荣就还算乖,可二嫂却还时常被气得火冒三丈要动手收拾他。 此时在明蓁眼里还算乖的荣荣,被拖回东院后哭得惨烈。 由于刚才那根树枝被何为安弄断了,彭氏也懒得再去从新找一根来了。 抱着那使劲扑棱的小短腿放在膝盖上按住后,三两下剥了他的裤子,「啪啪啪」手不断落在荣荣那可怜的小屁股上。 想着这小兔崽子刚刚还差点害得自己险些伤了弟妹,彭氏更是火大,「还敢不敢跑了,你现在竟还学会偷东西了,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啊……我没偷,娘哇啊!」荣荣被揍得哇哇直叫。 想起今天早上发现的那块帕子,彭氏就恨不得打死这个小兔崽子,竟还敢跑到弟妹房中去乱拿东西了,现在再不收拾他,他以后还得了。 此时见他还不肯承认,彭氏下手更狠了,她今天非要打到他认不可。 「娘……呜呜呜呜真不是我,是舅舅啊。」荣荣屁股疼的要命,胡乱喊着。 彭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偷东西还学会栽赃了!」彭氏此时打到自己的手掌也有些疼了,脱了鞋子就要抽儿子。 荣荣趁着她脱鞋的时候,一个用力滚到了地上,哭喊着为自己辩解:「娘,那帕子我真是在舅舅那里拿的,就在他枕头下。」 彭氏手中的鞋子「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上,心头猛跳,忽然她凶狠的瞪着儿子,「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啊啊啊……娘我真没骗你。」荣荣瘪着嘴哇哇的哭着。 彭氏看了眼带着委屈的儿子,莫不是真像他说的,用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眉头紧紧皱着穿好了鞋。 起身时把地上的荣荣吓了一跳,以为她还要来揍自己,却见她越过了他,反而去栓上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彭氏蹲到儿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他。 见娘不打自己了,荣荣带着哭腔的忙将自己早上去舅舅房中找自已昨夜落在那里的小老虎布偶时,看见舅舅枕头下露出一抹粉色绢布,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抽出来后发现只是一块绣着桃花的帕子。 但那帕子摸着十分舒服,荣荣就想拿回来让娘亲给自己的小老虎做件新衣裳,谁知道娘一看到他手中拿的东西后,二话不说就要揍他。 彭氏听后,看着还泪眼汪汪的儿子,怀疑的又问道:「真不是你去你小叔母房中偷拿的吗?」 「没有,我真是在舅舅那里拿的,娘我以后再也不乱拿东西了。」 说着怕娘还不相信自己,荣荣又道:「对了,肯定是舅舅去小叔母那里偷的,我上次还看见舅舅偷偷摸摸的进了小叔母的院中。」荣荣努力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听完儿子的话,彭氏只觉额头太阳穴处突突的跳,抹掉儿子脸上的泪,又帮他把裤子给穿好,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就前几日,舅舅给了我一包糖酥,我答应他不乱说的,那日傍晚我去找小叔母,看见舅舅偷偷摸摸的进了她院中,当时他一直盯着小叔母房中的窗户,我叫了他一声,他还吓了一大跳,捂住我的嘴,把我抱出了院中,那帕子肯定是舅舅偷的。」 第9章 荣荣畏惧母亲的淫威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还一口咬定帕子是舅舅偷的。 想着自己今日差点打到弟妹时,小安那难看的脸色,彭氏此刻一颗心都揪在了一起,这都是些什么事。 「娘,你偏心。」荣荣不满道,那帕子明明是舅舅偷的,可自己被揍了一顿,娘知道是舅舅偷的就什么都不说了。 看了一眼渐渐制住泪的儿子,彭氏朝他一瞥威胁道:「帕子和你舅舅那天去你小叔母院子的事不许说出去,你爹那里也不能说,你要胆敢往外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屁股打开花。」 「娘你不……」公平二字还未说出来,荣荣就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嗫嚅着小嘴屈从道:「我知道了。」 ☆☆☆ 夜里,彭氏转辗反侧不停的翻身,何为贵睡的沉沉不为所动,翻来覆去还是无法睡下的彭氏摇醒了丈夫,「为贵,要不我们回老家吧。」 刚被妻子从睡梦中叫醒的何为贵,疑惑的看着妻子,「前几日大嫂说要回,你不还说难得来一次上京,要再待些时候的吗?」 「我这不想着,我们也出来三个多月了,大哥一个人带着佑康佑平,还要打理那么多的田地,怕他一人忙不过来。」彭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趁早回老家的好,不然她真怕彭勇惹出祸事来。 彭家就弟弟这么一根独苗,她可不能让他在上京城出事。 算算日子,他们现在出发回老家,到家时正好赶上农忙,何为贵点点头,也觉得是时候该回了,「好,那我明日就去和娘同小安说一声来。」 「带上彭勇一起。」彭氏补充道。 「彭勇不是寻了份好差事吗?怎么也要走?」这个妻弟就是特意来上京城找事做的,且小安给他找的事清闲每月还有三两银子拿,比起在老家不知道强了多少。 「我想了下,我们彭家就他一个儿子,还是让他在父母身边我比较放心些。」彭氏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好吧,只要彭勇愿意跟着回。」 何为贵对此没什么意见,说完打了个哈欠,翻了下身,重新又睡了下去。 彭氏看着丈夫睡过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想着反正这次定是要把弟弟带回去的,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做出这种事来,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 第二日,明蓁去东院送东西时,却得知了大嫂和二哥一家要回老家的消息。 明蓁不舍的想挽留二位嫂子再留一些日子,二嫂彭氏笑着道:「家里这几年又置办了些田地,怕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且几月未归了,家里那两个小崽子也需要人照看。」 二嫂都这么说了,明蓁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嫂的思念之情更是早早就展露无疑了,母子分别几月,要是自己怕是早就忍不住想回了,明蓁也不再劝二人,面上俱是不舍。 傍晚何为安回来时,被母亲叫去了房中,母子二人说了许久话,何为安出东院时已是暮色四合,府中所有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转头又望了一眼母亲那间屋子,房中昏黄的灯火好似又回到了少时邑安老家母亲常常夜里灯下为自己缝衣的那个场景,就那样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何为安才缓缓转身回房。 回房的路上,隐约看到前方一道小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嘴里还哼着童谣,还未来得及看清,那身影却忽然转了方向步伐也加快了。 「荣荣?」何为安叫了一声。 那小身影走的更快了,几乎是用跑的了,见此何为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腿不过三两步就提溜住了那想溜走的小屁孩。 「你跑什么?」 荣荣被人抓住的衣领,小短腿扑棱着却毫无作用,无奈转身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小叔叔。」 「现在知道叫人了?刚才为什么看见我就跑?」何为安拎着小孩,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我没有啊,夜里太暗,我都没看清楚。」荣荣狡辩,就是这个小叔叔昨天还让母亲揍他,一点也没有小叔母那么招人喜欢,他才不想理他了。 看着荣荣滴溜溜直转的眼珠子,何为安叹了一口气后,松开他的衣领,「好吧,本来今日我还特意买了个会动的木偶娃娃,现在看来我都不招人喜欢了,我这个娃娃想来也是不招人喜欢了啊。」 说完,只见他变戏法似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彩绘木偶小胖娃娃,四肢十分灵活,何为安晃了一下,小胖娃娃的头还会一点一点的,看着可爱极了。 荣荣的目光一下就黏在上面了,他眨巴着眼睛,面上笑得腼腆,「小叔叔,小叔叔这个娃娃给我玩一下好不好?」 「那以后见到我还跑不跑了?」何为安蹲下,慢悠悠的问他。 看着就在自己眼前头一点一点的小娃娃,荣荣想要极了,他咽了下口水,两只小手蠢蠢欲动的想去摸那不停点头的胖娃娃。 「不跑了,我错了,小叔叔还是你对荣荣最好了。」荣荣拍着他的马屁,小手伸了出来,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看着何为安。 「嗯,那你和小叔叔说说你娘昨日为什么要打你啊?」 第10章 闻言,荣荣刚伸出的手又放下了,只是还眼巴巴的看着娃娃,为难道:「我娘不让我和别人说的。」 「小叔叔又不是别人,我们是一家人是不是?」 何为安把木偶娃娃递到侄子的手中,看着已经在动摇边缘的小侄子又道:「你偷偷的告诉小叔叔,小叔叔就把它送给你,还保证不让你娘知道好不好?」 手中的娃娃对自己的吸引力太大了,而且小叔叔都保证了不会让娘知道,荣荣在马上可以得到的小娃娃和可能会被揍屁股之间挣扎了一会儿。 而后紧紧抱着手中的娃娃,往何为安面前凑近了些,细声细气地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 何为安刚才对着荣荣还和颜悦色的脸在听完他的话后,瞬间冷了下来,荣荣此时一心都在自己刚到手的小宝贝上,对着小叔叔不放心又交代:「小叔叔你可一定不要和别人说哦,不然我娘知道会打死我的。」 何为安眸中神色变了又变,听到小侄子的话,他敷衍的点了下头后,起身就走了。 难怪二哥早上会突然提出要回老家,还说二嫂要把彭勇一起带回去。 当时他还觉得纳闷,彭勇做的好好的,二嫂为什么执意要让他跟着一起回,原来竟是生出不该有的龌蹉心思来了! 想着这两个多月自己不在家中时的场景,以及那块被他偷去的帕子,何为安面色黑的如同这夜色一般幽暗,咬了咬后槽牙,嘴角扯出一个冷漠的笑来。 做错了事就想走,怕是没这么容易。 回到房时,他已经敛去方才所有的情绪,明蓁见他回了,闷闷不乐道:「大嫂二嫂她们说要回老家了。」 「不止她们。」 何为安走她面前,对上她的眼神,「年年,刚刚娘和我说,她也想一起回。」 「为什么?是在府中那里不开心了吗?」明蓁急忙问道。 何为安摇摇头,「你别多想,娘只习惯了老家的生活了,在上京她也不认识什么人,整日也都待在府中觉得不自在,想着回老家还可以帮大哥二哥看看孩子们。」 「怎么这一下就都要走了,昨天都还好好的。」 何家人在的这两个多月里,明蓁觉得日子过的都快了许多。 每日她再也不用掐着时间等何为安回了,也不会觉着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有荣荣吵着,再去婆母那里说说话,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别想了,等过一两年我们再把娘接来上京住住,到时候说不定她就习惯了。」 自己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本来这次来上京就是因为当初年年怀孕她才特意赶来的照顾她的,可谁出了那样的意外,如今整日让她拘在府中,她自是习惯不了,何为安也看得出母亲想回的心,怕是不会比大嫂晚,他也不好强留人。 「嗯。」明蓁低落的应他。 夜里,都有心事的夫妻二人早早歇下了。 屋里的窗户打开了一些,夏季夜里的风吹来都是热的。 睡到后半夜,何为安突然醒了,他胸前起伏急促,闭眼重重呼吸了一下,方才他竟然梦到彭勇偷窥妻子的一幕,此刻的他只觉得房中闷热的慌,心中的躁意让他再也无法睡下。 皎皎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房间,何为安看着妻子熟睡恬静的容颜,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他们最初在纪府相遇的那幕,他抱着落水的她上岸 那一日她穿着一件海棠红的春日裳裙,被打湿的衣裳牢牢的贴她窈窕动人的身姿上,那时他抱着着她,他和她肌肤相贴时,他能清晰的觉察出她和自己的不同,她整个人就像是幼时家中新做的棉花被,软绵的不像话。 当天夜里回去,他就做梦了。 他是男人自也懂得男人,想起帕子的事,他只觉得心中的那股火更甚了。 看着身边睡梦中的人面上那抹娇妍如桃色的双唇,何为安觉得自己渴的不行。 明蓁是被热醒来的,感觉快热的喘不过气来了,浑身都热热的难受。 刚睁眼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异常时,她还睡意昏沉,他突然的闯入,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夫君你怎……嗯」话还未说完就变得支离破碎了。 燥热的夏夜,何为安一声不吭,唯有此刻他才觉得妻子是属于他的。 自己本身和彭勇是一样的人,若是有一日妻子知道了他最初的动机,还会不会这般温顺的待在自己身边了? ☆☆☆ 翌日,何为安散职回来时,何家人都已差不多收拾好行囊了,第二日便要回老家了,从母亲房中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东院中唯一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又看了眼二哥二嫂的屋子,转身要走时,荣荣看见了他高高兴兴的追了上来。 「小叔叔,你要找我舅舅吗?,我娘让舅舅去街上买东西去了。」荣荣见他刚刚看着舅舅的屋子,以为他要找舅舅。 自昨日小叔叔给了自己一个那么有趣好玩的木偶后,荣荣已经忘记他前日让母亲揍自己的事了,此刻看见他欢欢喜喜的又跟了上去。 第11章 「荣荣,小叔叔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去小叔母那里,她哪儿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们明天带回家去的。」 听见有好吃的,何为安话音才一落,小短腿转身就朝他们院中跑去了。 何为安这一次出去,入了夜才回。 明蓁帮他更衣时,看到他手上突然多了些细小的伤痕,蹙眉问他:「你这手怎么又伤了?」 听见妻子的话,何为安才发现自己右手关节处都带了些轻微细痕,他动了动手指,毫不在乎的笑着回她:「没事,不小心擦到什么地方了吧。」 「怎么衣服上也这么多灰。」明蓁看着他换下来的衣服上好几处都沾上了灰尘,帮他一一拍去。 「许是今日风沙大的缘故。」何为安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望了眼外面连枝叶都没动的槐树,明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连喝了三杯茶水,才放下杯子,心道今日这风莫不是被围墙挡住了,才只吹外面? ☆☆☆ 第二日一大早何为安和明蓁都早早起来送母亲兄嫂们,把所有行囊装车完毕后,何母拉着小夫妻二人细细叮嘱着。 荣荣此时也有些不舍这个漂亮的院子和脾气好得不得了温柔的小叔母,他恹恹的抱着自己母亲的小腿,缠着要母亲抱自己。 彭氏正听着母亲和小安说话,手摆了摆,「去,让你舅舅抱你。」 荣荣转身去找舅舅,才抱住他的腿就听彭勇皱眉难耐的「嘶」了一声,荣荣还在抱着他的腿使劲摇晃,「舅舅你快抱我起来。」 彭勇面色有些苍白,无奈小心的弯下腰去抱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动作十分缓慢。 被抱起的荣荣,看着舅舅拧着的眉毛伸出小手使劲想把他掰直,却按压到一处鼓起来的地方,又用力按了一下,疑惑道:「咦,舅舅你这里怎么是肿的呀?」 荣荣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发现是平平的,又使劲去按彭勇眉骨处肿起那出,发现了不同,他乐此不疲的玩着。 彭勇咬牙忍着,偏生怀里的小祖宗在还不停的动着,胸口和腹部的伤让他痛的直抽气,偏又不敢呼出声来,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了话,上马车时,彭勇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彭氏去扶他起来时,这才发现他眉骨上的伤,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的朝小安那边看去,发现小安也正眼神冷冷的看着弟弟时,她心虚的打了个哆嗦,忙扶着弟弟上了马车,不敢多说什么。 何家人走后,何宅一下就冷清了许多。 六月初,太子萧晔遗体运回上京,葬入皇陵,整个过程皇后自始至终未曾露面,众人猜测皇后娘娘定是伤心过度,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子英年早殇,冯家也失去去了最后的支柱。 宫外的冯谦之多次想与冯皇后联系,可是送进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凤梧宫彻底隔绝了和外界的消息。 依冯谦之对妹妹的了解,他绝不相信妹妹会在此时闭宫。 太子虽遇难,但冯家还在,妹妹也绝对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不顾,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宫中也出事了。 宫外的冯谦之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如今也只有等他那位好友的消息了,太子突然死于意外,朝中亦有不少大臣怀疑过,但圣上金口玉言一出,朝中自是无人再敢提疑。 而纪家这边还尚未查明真正动手的幕后之人,新的麻烦接踵而来了。 宠冠后宫十多年的纪淑妃失宠了。 自上月圣上在御花园偶遇惠贵嫔后,近一月来竟有大半都是歇在惠贵嫔的玉郦宫内。 本以为圣上对惠贵嫔只是一时兴起,可随着中秋宫宴惠贵嫔被册为惠贵妃的圣旨一下,朝廷风向突转。 太子出事后,朝中纪家几乎开始一家独大。 如今魏国的成年皇子中楚王是最得圣心的,二殿下平王早早就去藩地了,三殿下早夭,四殿下天资愚钝被陛下所恶,而其余诸位皇子,六七殿下不过才十二且又母族不显,再就是还有一位陛下建安三十年年才得的九皇子,如今不过才五岁,生母是位美人。 可谁知这七殿下的母妃突然就入了圣上的眼,被封了贵妃。 如今中宫皇后闭宫不理后宫之事,淑妃本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娘娘,这样一来惠贵妃还压了她一头,七皇子的身份在宫中也水涨船高。 而何为安作为圣上新给七殿下指的老师,一下就立在了风口浪尖之中。 云阳宫内 萧豫进来时,纪淑妃正依窗垂泪伤神,看见儿子来了,忙用帕子飞快的抹去面上的泪痕。 淑妃生得天姿国色,即使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宜的面上丝毫看不真正的年纪来,反而更为她添一丝独有的风韵,这也是她之所以能得宠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 看着儿子那张长得和自己颇为相似的脸,纪淑妃出了神,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七弟方才又被父皇叫到御书房去了。」 第12章 萧豫闲散的依坐在罗汉榻上,拿起小几上果盘内的一个刚由江南进贡而来的橘子在手中一上一下的抛着,看着自己的母妃似笑非笑的说着。 纪淑妃看了儿子一眼低下头,带着歉疚低落道:「是母妃没用,留不住你父皇。」 「哈哈哈哈哈,母妃你……哈哈。」 萧豫突然笑了起来,笑到后面眼角还溢出一滴泪痕,他心情颇好的剥开橘子,掰了一瓣去喂自己正在黯然伤神母妃。 看着递到自己嘴边橙黄的橘肉,和眉眼欢愉的儿子,纪淑妃没有直接吃下,伸手接过儿子手的橘肉,「豫儿,怎么连你也是来嘲笑母妃的吗?」 金黄色的果肉一瓣一瓣的被萧豫送进口中,他满意的点着头,这江南的上贡的橘子皮薄肉甜,比起北边的橘子来好吃的太多了。 「母妃,你不会还真以为是自己输给了玉郦宫的那位吧?」 「你看你桌上的这碟橘子这可是昨日才从江南上贡到朝廷的,今天就到了你的桌上,玉郦宫那边定是还没有的,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萧豫笑着问她。 「什么?」淑妃不解,不过一碟普通的橘子而已,这些年宫里但凡有什么新鲜玩意她宫中都是头一份送到的,这又有何稀奇。 「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那徐氏父亲不过一地方知府而已,她便是走的再高也是空中筑楼,无根基的,至于小七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母妃在担心什么呢?」 淑妃听完踌躇着开口:「先前陛下去她那儿时,你也说不用担心,可是……现在不过短短两月她都被封贵妃了。」 「贵妃又怎么样,难道到现在母妃你还没猜透父皇的心吗?」萧豫看着自己的母妃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又道:「当初的冯家和太子是多么的显赫,于是圣上便有了你这个宠妃和纪家,如今情况亦是同样,莫不是母妃认为父皇这十多年都没看中徐氏,就那日御花园一下就又入了眼了?」 对于自己这个心思简单的母妃,萧豫突然在想难道父皇当年就是看中母妃这一点才选中她的? 听完儿子的分析,纪淑妃更慌了,「那怎么办,你父皇定是因太子的事怀疑到你头上来了,要不为什么会这样做来对付我们母子。」 「那又怎么样?别说不是我做的,就算太子的死真是我下的手,我不是萧晔那个蠢货,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他。」 「父皇要权衡,那我们就成全他,顺了他的意,区区一个小七罢了,父皇就是再捧他,他拿什么和我争,他那个做知府的外祖?还是那个叫何……为安的老师吗?」 提起何为安时萧豫一时没想起他全名,一个毫无根基的人还不配和自己争。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依旧还放不下心来的母妃,萧豫挑眉看着她反问道:「母妃,你是觉得儿子不如七弟吗?」 望着儿子已带不满的面色,纪淑妃忙摇了摇头,「萧樘他如何能同你比。」 儿子说的都在理,可纪淑妃就是觉得心中难安。 ☆☆☆ 中秋过后,天气渐转寒凉。 一入冬后,贺府迎来了贺老学士的七十寿诞。 寿宴当日贺家宴开百席,宫里圣上还赐下了寿桃,府中高朋满座,京中的官员到了一大半,便是那纪尚书人虽然未到,却也送了礼过来。 贺家小辈们,无论是出嫁的,还是游历在外的皆一大早,都早早的赶回给贺老拜了寿。 还未开宴前,府中出嫁的女儿们难得凑在一起,都热切的叙着旧,屋内的小娃娃们也吵得热闹。 贺家大小姐贺明岚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就连明蓉此时也是刚生完第二孩子,那小孩不到半岁奶白奶白的被奶娘抱着在旁边。 姐妹们聊着聊着就聊到孩子上面去了,此时大姐贺明岚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明蓁,笑道:「四妹妹,妹夫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虽说忙了些,但子嗣的事你们也得上心些了。」 大姐的话,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明蓁的身上,其他旁枝的姐妹们也都跟着附和道,言语间都是关切之意,未曾有半分轻慢,说着说着大家竟还开始和她探讨起关于生子的各种秘方来。 明蓉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嫡姐,即使她不能生又怎么样,她夫君有能力手段入了圣人的眼,照样没人敢嘲笑她。 想起自己家中如今的处境,太子一死,她夫家刘家作为太子妃的娘家,在朝中处处受纪家的打压,而自己丈夫在兵马司的日子更是难熬,树倒猢狲散,当背靠的大树倒了后,谁都会想来踩你一脚的。 想起当年在纪家的事,明蓉忽然觉得上天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谁能想到太子会死,又有谁会那个时候知道当年的穷小子如今竟能在朝中和纪家抗衡呢? 何为安年后即将成为新一任户部左侍郎的消息在上京各府中早就传遍了,二十多岁的侍郎还是在户部这样的要职上,他可是魏国建朝以来第一人。 自己这个嫡姐还真是命好,只是可惜是个不能生的,成婚三年才怀上孩子,还落了胎,这种以后怕的再难有孕了。 第13章 看着手中的儿子,明蓉突然又记起了当年那个为了富贵休妻另娶的徐探花,嘴角慢慢扯出了一抹笑意来。 跟了那样一个攀附虚荣的人,即使未来何为安爬的再高,怕是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一个对他没有有了用还无法生育的嫡妻像他那种人定也不会留下贺明蓁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想到这明蓉忽觉得心中又舒服了许多。 寿宴过后,明蓁因在席面上不小心多饮了些果酒有些醉了,贺二夫人听完丫鬟的话,赶去找到了女儿,桌上其他人都走了,女儿双颊陀红,竟还在不停的喝着壶内的果酒,看着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这果酒喝着没什么酒味,但毕竟也是酒后劲也不小。 贺二夫人一看女儿都醉成这样了,让丫鬟扶着她回安澜院,准备留下夫妻二人来在贺府住一晚。 「你个傻孩子,果酒好喝也不能这么喝啊,醉成这样为安也不管管你。」 贺母说着忽想起这一路走来好像都没看到女婿,又问她:「为安去哪里了?」 「他说……有事找舅舅去了。」 明蓁虽然醉了,但此时意识还算清醒,就是觉得走路有些飘,她含含糊糊的回着母亲的话。 听到女婿找自己大哥去了,想着许是朝中的正事,贺母也没再说什么,让丫鬟扶女儿回房后,又赶回了寿宴。 此时刚散席,她还有一大堆的事,还得赶着去送宾客们。 贺府外,在宴席开始不久后,因有事提前离席的夏言均才刚走出贺府就被自己的外甥女婿叫住了。 「为安?有什么事吗?」夏言均停下脚步问他。 何为安看了眼台阶上贺府门口的众人后,对着夏言均客气道:「舅舅,可否借一步说话。」 待二人走到僻静处,何为安想起自己最近听到的消息,看着夏言均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舅舅近来可是私下在查太子遇难一事?」 听完他的话,夏言均面色一凝,「你倒是消息敏捷,怎么何大人这是要管到我头上来了吗?」 知道舅舅误解了自己,何为安解释道:「舅舅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子的事真的查不得。」 夏言均审视的看着他,「若是我偏要查呢?」 「如果会触怒天颜,舅舅还要继续查吗?」 太子的事是禁忌,他不能说也说不得,但何为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的舅舅一无所知的去触碰圣上的这个逆鳞。 「你什么意思?」夏言均微眯着眼眸目光锐利的盯着他。 太子出事不久后,冯谦之就找到了自己,托自己调查太子遇害一事。 当时圣上明言太子殿下逝于山崩,夏言均虽对此有怀疑但也不敢在那个时候公然质疑陛下。 而后皇后闭宫,圣上后来对冯家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奇怪,再加上他与冯谦之私交多年的情谊,也不忍心直接拒绝好友的请求。 是以在上个月他私下着手开始调查太子的事,还真让他查出了些猫腻来,太子的死绝非意外! 「舅舅,当年昌平街的事您冒着风帮我和年年隐瞒了下来,如今我和您说的话一如当年您对我们的爱护之心,想必舅舅和冯大人定也怀疑过皇后娘娘闭宫之事,那舅舅自也能猜到当今还有谁能让皇后娘娘闭宫呢?。」 话已至此,何为安已不能再多说,对着夏言均恭敬的俯首作揖行礼后,转身进了贺府。 何为安一进府中,丫鬟就来禀说小姐醉酒歇在安澜院了。 穿过忙碌热闹的前院,回到安澜院看着房中亮起昏黄的烛光,何为安推门走进,妻子合衣卧在床上盖着被,面上陀红一片,房中燃着炭火,似是太热了,她把双手都放在被外。 何为安还是头回见妻子醉酒的模样,没想到她喝醉后也同平常一样,就那样乖乖巧巧的躺着睡觉。 怕她合衣睡的不舒服,何为安打了盆热水来给她擦洗后,正伸手帮她脱外衣时,人迷迷糊糊的醒了,突然一把挥开了何外安的手,嘴里还在嘀咕着:「别闹,我拜送子娘娘呢,送子娘娘刚刚答应我了,嘿嘿。」 说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明蓁费力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事物好似都在晃动,面前有个人影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清楚,只见他头上的冠在闪闪发着光,她哦了一声,惊喜一笑,「原来是菩萨呀,那我也要拜拜。」 看着妻子这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明显神志不清的模样,何为安觉得自己的刚才的结论下的有点早。 明蓁爬了起来,身影有些不稳的晃了下,何为安忙伸手去扶了下她,她受宠若惊立即道:「劳烦菩萨了。」 何为安憋着笑意受着她的这句谢,见她稳住后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难得一见的模样。 明蓁把被子扯平后跪在上面,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嘴中念叨着:「菩萨在上,信女贺明蓁求菩萨怜悯,能让信女早日有孕,为何家生育子嗣,求菩萨保佑。」 「菩萨保佑。」她嘴里念念有词的一边念叨一边跪拜,十分虔诚的模样。 第14章 何为安被她这一出,给彻底逗笑了,不能自抑的把那身子摇摇晃晃头还在一点一点的人给扑倒到在柔软的被子中,用手细细描摹她面上的眉眼处,开怀又认真道:「你既为求子,那到也没拜错人。」 突然被扑倒的明蓁只觉得自己头更晕了,此刻感觉连身下的地都开始转起来,还在左右晃动着。 屋内的炭火的燃的旺,时不时还会「啪啦」一声的爆出小火星来,房间里面温暖如春,散发的淡淡的果酒香气。 ☆☆☆ 建安三十五年末,入朝近四十年的谭溪舟告老致仕,同时朝中不少大臣上书请立太子以安国本,被建安帝否决了。 年后一开朝,何为安这个新走马上任的户部侍郎,顿时忙到不可开交。 新旧接替之际,他需迅速看完近几年内所有的文书条例,才能快速知悉对比出他上任后所处理的文书不同之处来,在这个位置上他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必须小心谨慎,等着他出错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纪家。 圣上让他做七皇子的老师,看似重用他,实则是他把往一条没有退路的道上逼。 他不过是一个圣上用来打压纪家的棋子罢了,可棋局一但开始,即使是在七殿下和楚王这场差距悬殊的博弈中,他也必须拼尽全力,因为一但输了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纪家疯狂的报复。 一连多日,何为安都是在书房忙至后半夜,而后就书房的小床上草草眯一会,再去上朝,如此周而复始,连轴转了多日后,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会儿了。 明蓁担心他的身体,常在厨房给他鼓捣各种药膳补汤后,送去书房给他。 昨夜又是熬了一个通宵后的何为安听见外面熟悉的脚步声,知道定是妻子又来送膳食了,放下手的文书,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书房的门被推开,明蓁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日理万机的何大人,你该用膳了。」 看着他身上还是昨日的衣裳,明蓁知道他定是又一夜未睡,心疼道:「你们户部是就你一个人吗?见天的这样熬,你再这样我今夜也搬来书房睡,守着你,看你睡不睡。」 何为安笑着站起来朝她走去,求饶道:「别别别,我这都忙的差不多了,今夜好不容易可以回房睡了,这床太小不方便。」 看着他嬉笑的模样,明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把刚熬好的汤推到他面前,「赶紧吃,吃完我守着你睡。」 熬了一夜,此时正是饥肠辘辘,何为安打开汤盅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吃的太快没注意到味道,吃到后面觉得味道有些怪。 正准备问妻子今日是什么汤,却见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吃惊道:「夫君你……你留鼻血了。」 何为安只觉鼻腔热热的,伸手探到鼻下一抹后,看着指上的猩红,他愣了一下后接过妻子递来的帕子,压在鼻下,头微微后仰着,此刻身上也开始异常燥热了起来,就像是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啃噬自己体内的血液一般,刺痒难耐。 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看向那盅已经快被他喝完了的汤,皱着眉头问道:「年年,你今日拿来的是什么汤?」 看着他面上都开始有些红了,明蓁担忧的看着他,不大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是周婶子帮忙炖的,她说这个给你补身体最是有用了。」 何为安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茫然的妻子无奈的闭了下眼。 待鼻血终于止住后,他放开已经被染红的帕子,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夹起汤盅内的的食材,呼吸也越来越粗,看着那切成薄片的鹿茸,一整根的人参,麝香,还有此刻才注意到那汤中淡淡的一股腥膻之气。 明蓁看到他夹起的那些食材,脸色变的越来越难堪,尴尬的笑着又小心解释道:「周婶子也是好意,她可能没想到你会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 何为安快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压抑着体内的燥热之气,「年年,你这几日都在厨房和周婶说了什么?嗯?」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她反正也是为了你好。」明蓁看着刚才那些被他一一夹出的食材,只觉自己好像越解释越乱了。 「为我好?」何为安古怪的笑了一声,还真是为他好,给自己炖了这样一盅男子用来壮阳的大补汤药。 体内愈发燥热,何为安咬牙一把拉过那个惹了祸还嘴硬的人,盯着她眼中似乎都开始在冒着火气了,一字一句道:「夫人,怕是又要辛苦你些了。」 「要不……我给你倒杯茶水喝,你冷静一下?」 被他那瘆人气势吓到的明蓁,小心翼翼的和他打着商量,企图自救。 「你认为茶水能灭的了我的火吗?」 何为安给她指了指方才用来堵鼻血被染的变了色的帕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明蓁就这样因一盅自己带过来的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乃至那一段时间她再也没进过何为安的书房。 月末,当看着自己又准时到来的月事时,明蓁失落的叹了口气后,不由自主的看向衣柜。 第15章 挣扎了片刻,朝着衣柜走去,轻咬了下嘴唇,她抬手打开柜门,在衣物后掏出一个被丝帕包着四四方方的东西来。 坐在床边后,打开丝帕里面是一本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册子,起先明蓁是皱着眉头开始看的,看着看着竟看入了神,以至于没听见那轻微的开门声。 看着小册子内的各种栩栩如生的画面和注释在一旁的详细解说,明蓁的耳根子红的发烫,正屏住呼吸翻开下一页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何为安的声音,「年年,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明蓁手上的小册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见何为安的视线落在地上还打开的那本小册子时。 「啊!」 她惊叫了一声,一下突然钻进了被窝内,把自己连头带人身体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你快出去!」她惊慌无比的声音从被窝内传出。 何为安早在看清她掉在地上册子上的画面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捡起地上的小册子,又看了看把自己藏起来的妻子,刚才僵住的面色慢慢崩了,随即死死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 合上小册子,封面上那四个醒目的大字让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笑的不可自抑,「生子秘籍。」 被窝里面的明蓁听到他念出的那几个字时,羞愤的都快哭出来了。 「年年,你练这个秘籍怎么不叫上我?」 「你别说了。」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何为安也怕自己真的把人给惹哭了,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也不看了,你快出来的吧,别把自己给捂坏了。」 过了好半响,明蓁才慢慢打开被子,眼睛红红的看着何为安,「你不许笑话我!」 见她真哭了,何为安把人拉过来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怎么还真哭了,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气了啊。」 「谁让你笑话我的。」明蓁吸了下鼻子,哽咽道。 「都是我的错。」何为安立刻承认错误。 见他手中还拿着那本小册子,明蓁伸手过去要拿,他却躲开了,看着她好奇道:「这个册子你哪儿来的?」 「你还给我。」 明蓁不愿回他,直接伸手过去想抢回来让她丢脸的东西。 见她不愿意说,何为安担心把人又惹哭,把册子还给了她。 「我看这册子画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我们以后也照着这个上面来,说不定真能有用呢?」 何为安想起刚才之前在册子上看到那些画面,带着私心一本正经的提议道。 此刻刚把那个羞人的小册子拿回的明蓁,看着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取笑自己的样子,迟疑问道:「真的会有用吗?」 何为安看着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明蓁想着刚才看过的那些画面,陷入了纠结之中,而后还是屈从于更想怀孕的心理,点了点头。 梦儿特意托人弄来的,她自己也留了一本,也许真的有用。 五月初一,大早去香云寺烧香的贺二夫人下了山便匆匆赶往了怀远街。 她一这路上心神不宁,即使坐在马车内还一直嘴里嘀嘀咕咕不停念着经文,面上愁云笼罩,眉心紧锁。 明蓁之所以信佛,绝大部分就是受母亲的影响,贺母是个虔诚的佛徒,每逢初一十五必上香云山上焚香诵经。 今日贺母如往常般上寺中烧香,谁知焚香时,香竟直直从中间断了,这可是大忌。 贺母当即去找了寺中主持,求了一签,竟是大凶的下下之签。 此时的贺母不断诵经以求驱赶那不停在脑海里环绕不散的签文,她之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儿女顺遂,可那签文所得却是儿女难平,家中不宁。 如意不平媒,一遇风波起,穹弯不再春,诸事无所依。 短短四句话,句句皆凶。 贺母一路心急火燎的赶来何家,见到女儿后,又犹疑了起来,签文之事极易乱人心绪,不忍女儿如自己般烦思忧虑,贺母到嘴边的话,又生生止住了。 主持解签言,如意不平媒,这句签文第一个字和最后一字皆为女字,且这句话指的又是男女之间的事,自己年纪大了,这签文上所言定不会是自己。 而女儿嫁人后一直生育,正是贺母一直所担忧的。 虽不能明着和女儿说,但签文前两句说言皆与息息女儿相关,她不得不提点女儿一番,却见女儿亦是垂眸不语有心事的模样,她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试探着开口:「年年,你最近可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明蓁正因早上又及时到来的月事而失望,听到母亲关切的话,她忙摇头,微微轻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没有,只是……这月的月事又来了。」 听到这儿,贺母沉默了下来,此时又庆幸得亏何为安不是世家子弟了,否则依女儿这样的情况,他家中怕是早就给他张罗着纳妾了。 第16章 女儿与他成婚已有四年多了,且何为安今时已不同往日了,他如今是圣上器重的心腹大臣,朝中炙手可热的户部左侍郎,保不住哪日他因女儿无所出为由要纳妾,那她们贺家亦是无法拒绝。 他已不再是当日那个事事可由贺家做主的小小庶常了,想到这儿贺母联想起签文所言,心中更是忧虑,「年年,为安近来可有什么与先前不同之处吗?」 夫君和先前的不同之处? 「什么不同?」明蓁不解母亲的意思。 「就是和你们刚成婚时相比,他对你可有越来越不上心之象?」 贺母的话说的直接,女儿是要求极少只为何为安着想之人,她若不说的直接点,她压根就不会想到那回事。 明蓁又摇了摇头,近一年来她到觉得何为安对自己比先前还要上心一些。 从前他一忙起来压根就顾不上自己,可是近来他便是再忙时,还会特意抽空来陪自己,有时还变得有些黏人了起来。 见女儿这般信任何为安的模样,贺母皱眉忍不住提醒道:「年年,为安如今大权在握,这男人有了权势后花花肠子也就跟着来了,以前他是没这个能力,如今即便他暂时没这个心,但也总会有那么些个主动上赶子巴结他的人,你也得多防着点了。」 虽说像女儿这种情况,何为安现在即使是纳妾贺家也不能说什么,但贺母可不似其他官家夫人那般,见女儿子嗣艰难,还主动劝女儿给丈夫抬一房温顺的妾氏来稳住男人的心。 在她看来,何为安最好一辈子都别纳妾,女儿一心都在何为安身上,又是个性子温婉柔和之人,若是何为安纳个有心机的进府,那女儿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委屈死了,她可舍不得。 明蓁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提起何为安纳妾之事。 这个她从前两年开始起一直担忧又害怕的事,她一直不敢去想也一直逃避的事。 她不愿意想,因为一想到何为安以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绞着痛,她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个如此小气善妒之人。 「娘,夫君他不会的,即便他……他真的……」明蓁咬着下唇,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贺母叹了一口气道:「行了,年年,娘想和你说的是,娘不需要一个贤惠大度的女儿,只需要一个自己过的开心快乐的女儿就够了,别的那些什么名声不过都是些虚的,你明白吗?」 母亲的话让明蓁鼻间一酸,她依偎进母亲胸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娘谢谢你。」 「傻孩子,和娘还要客气,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要和娘,千万别自己憋在心里知道吗?」贺母不放心的又嘱托道。 「好。」明蓁抱着母亲不想撒手。 贺母在何家没待多久,再三交代女儿后,她就回了贺府,想着回去一定要多抄写些经文,祈求菩萨庇佑,一切顺利。 傍晚何为安回来了,同妻子用膳时,却见妻子常常偷瞄自己,他放下手中的筷箸不解地问她:「年年,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那里不对劲吗?」 明蓁立马摇头,母亲只让她多注意点,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注意,她才多看了夫君几眼,就立马被他察觉了,可她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啊。 何为安探究的目光从她脸上仔细扫过,见妻子一脸心虚的模样,他只觉得好笑。 好像每回自岳母来府中后,妻子有那么几天也都会变得奇怪起来,也不知母女二人每回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夜里歇息时,何为安一上床,就把暖烘烘的大掌放在明蓁的腹间,从后拥着她,低声问:「今日肚子有不舒服吗?」 自去年明蓁小产后,她每回来月事时肚子都会有些胀痛,何为安问过季大夫,得知是小产那日被雨水淋到着凉伤了身子所至。 自那以后起,每天夜里睡觉时他都会把手搓热后放在她腹间,渐渐就养成了习惯,即使明蓁半夜自己睡开了一点,他也常常伸手把人又捞回去,继续用手给她暖肚子。 「今日不怎么疼。」 他的手暖暖的,此时放在腹间最是舒服了,明蓁把自己的小手覆在他的掌上,柔声回他。 虽不知别的夫妻是怎样相处的,明蓁却觉得何为安对自己真的是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很多事情他虽然不说,但对自己事事关心,又体贴细致,除了有时忙了点,别的都无话可说。 只怪自己肚子不争气,他对自己这么好,她却连为他生个孩子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明蓁紧紧抓住他的手,心中又难过了起来。 「别闹,睡觉了啊。」何为安以为她故意玩闹,浅笑着哄她入睡。 何为安又连续几夜没怎么睡好,此时已有些睡意昏沉。 夜色渐深,听到身后沉稳的呼吸声,明蓁慢慢也睡了过去。 ☆☆☆ 夏日阳光早早升起了,明蓁醒来时房间里面阳光铺洒在地上,四周明亮舒适,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天气好,明蓁也不想老闷在府中,用过早膳后带着雨霏雨雪出了门,准备去西市母亲给自己陪嫁的那两间铺子看看,顺便查验一下近几个月的账目。 第17章 想着也没有多远,明蓁就未坐马车,主仆三人一路悠闲的边走边看着。 行到闹市时,人多了起来,街道两边因为摆了众多的个中小摊,路也变得窄了起来。 雨雪被前面那炸的香喷喷的酥宝圆子给诱惑住了,一时不察竟撞了一下一位带着幕篱的白衣姑娘。 虽二人只是轻轻碰到,但那姑娘的幕篱上的绢纱不小心被雨雪头上的簪子给勾住了,雨雪转头正欲向她赔礼时,那姑娘的幕篱被她头上的簪子给带落了下来。 「对不……住」雨雪看见那姑娘面容后,磕巴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整。 望见那姑娘后,明蓁亦眼神闪过惊艳之色。 那带着幕篱的姑娘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巴掌大的小脸,肤色莹白如美玉,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明珠,眼波流转间似能惑人心魂。 周围亦有好几个男子盯着她目光都挪不开了。 雨霏此时捡起她掉落在地上幕篱递给她,白衣姑娘接过轻起唇角笑着向雨霏道谢:「多谢姑娘。」 她声音亦似人般娇媚柔弱,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意,周遭好几个男子看过去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直勾勾的。 似是受不住那几人的目光,白衣姑娘接过幕篱朝明蓁主仆三人略一点头后,重新带上就匆匆走了。 难怪还要带着幕篱出门,长得如此貌美,确实是带着幕篱出门会方便许多,雨雪的视线一直追随的那走了的白衣姑娘。 收回目光后,雨雪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刚才那几个轻挑的男子的目光此时竟朝小姐看来时。 雨雪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拉着小姐要走时,小姐却不动低头正看着脚下。 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雨雪见小姐脚落了一个织金刺绣月牙色的荷包。 明蓁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的织金刺绣觉得有些熟悉。 「小姐,这定是刚才那个姑娘落下的。」 雨雪看着小姐手中的荷包,又看了前还在前头不远处的姑娘,提腿就追了上去。 见这急躁的丫头只顾追人,竟不拿上荷包,明蓁无奈轻叹了下,带着雨霏在后面跟了上去。 雨雪在后面喊了几声,可那姑娘全然未听见,走过街口拐进了一道巷子内。 这荷包乃织金刺绣所制,十分贵重,且看得出刺绣时的精心细致,对那姑娘来说定是喜爱之物。 明蓁她们只得跟着那白衣位姑娘进了巷子,要叫住她时,那白衣姑娘进了一处院子内。 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明蓁才惊觉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当年出事的昌平街,只是这是昌平街的后巷。 好不容易追上雨雪,正欲让她前去敲门时,从另一方向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处。 看着那辆熟悉的马车停下时,明蓁皱眉疑惑着。 而后看到那道高大俊逸的身影下了马车熟练的走进那院中后,她呆愣在原地。 手中的荷包无声的掉落了下去,明蓁死死的看着那道缓缓关上的门,从心底冒出的寒意迅速侵袭周身,夏日的阳光笼罩下,她竟觉得自己有些冷。 边上的雨霏和雨雪也都看见了刚才那一幕,此时站在小姐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明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脑袋里面乱糟糟的。 母亲昨日的话,梦儿之前的哭诉,还有刚才自己亲眼见到的那一幕,来回不断的在脑海里面出现。 一回到府中,明蓁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雨霏雨雪两个丫头不安的守着外面,小心翼翼的关注着里面的所有动静。 房间里面的明蓁看着昨夜两人躺过的那张床,再也忍不住了,扑到被子上无声的痛哭了出来。 原来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自己还被傻傻的蒙在鼓里而已。 母亲果然说的没错,男人有了权势后,心思也就多了起来了。 他那么熟门熟路的进了那院子,怕是早就开始了。 可笑自己近来还朝思暮想的一心想要孩子,担心他会因为子嗣的事想要纳妾。 原来他早就在外面养了一个了,难怪他说孩子的事不急,怪只怪自己太傻了,明明有梦儿的前车之鉴在,她还傻傻的一心相信他,从未怀疑过他。 一想到他会把对自己的好,同样也对待别的女人时,明蓁的心更难受了,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的不断落下。 虽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发觉自己真的受不住,那么好的何为安她一点也不想分给别人。 躺在被上哭着哭着,许是太伤心了,明蓁慢慢的哭昏了过去。 当她再度醒来时,外面光线看着有些昏暗,已快入暮了。 想起自己睡着前发生的事,她眼眸瞬间暗淡了下去,动了一下想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人圈在怀中了。 「醒了?」 何为安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明蓁的身子霎就时僵住了,随即眼睛微阖的「嗯」了一声。 第18章 「年年,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何为安看着明显情绪不对的人,缓缓开口。 刚才他回府时,妻子的两个丫头都守在门外,见他进了院中,雨霏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的。 雨雪则是看都没看他,却朝着他阴阳怪气的道:「呦,姑爷今天怎么回的这般早,可真是辛苦您了。」 雨霏去拉了一下带着怨气雨雪,雨雪不满的「哼」了一声,看向何为安身后阿七,眼刀子嗖嗖的飞去。 她今日看的分明,那辆马车前面坐着的赶车人就是阿七,他替姑爷瞒着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枉费自己先前做的糕点竟还分给了他这种人。 越想越气雨雪此刻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瞪个窟窿出来。 阿七被她的眼神看着有些害怕,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面上一直陪着笑讨好的看着二人。 两个丫头显然是有事,何为安看了眼房中径直推门进去了。 见妻子蜷缩在被上,睡着了的模样,他上前一看却发现妻子竟是满面泪痕,被子下一片深色的痕迹,显然是被打湿所致。 联想到外面那两个丫头的异常,何为安蹙眉片刻之后,将人小心的挪到薄被下,自己就在边上等她醒来。 明蓁醒后听见他这般坦然的问自己,刚平复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心头,挣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她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开口问道:「你们多久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逃避无非也只是自欺欺人。 「什么多久了?」何为安反问她。 明蓁的手紧紧抓住手下的被褥,艰难的开口:「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今日在昌平街都看见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不可自抑的带着哭腔,先前哭的红红的眼眶,泪又无声的流了出来。 「所以,你今日就是为这个哭的?」 还多久了?她到底认为自己是怎么的人! 「你觉得我在昌平街养了个外室是吗?」何为安抬起她哭的湿漉漉的脸,又气又心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明蓁不说话,现在话都已经说开了,接下来他不是就要提纳那个女子进府的事了,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明蓁把脸别到一侧去,紧紧闭着眼睛,如羽扇般的睫毛不安的颤抖着。 「你这一天天的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何为安叹了一口气,「那你要是看见我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走在一起,你是不是还会觉得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我的了?」 「年年你不能这么武断,你问都没问就给我定罪了,未免也太冤枉我了。」 见他还不愿意承认,明蓁直言道:「我今日亲眼目睹你进了那个姑娘的院子的。」 看着把自己气坏了的人,何为安无奈的把脸凑到她面前,认真道:「年年,如果我说我和那个女子之间清清白白的,你信我吗?」 「我……」明蓁咬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她也希望是假的,可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她不知道要怎么骗自己。 受不住她委屈可怜的眼神,何为安忙把人带进怀中,「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心疼不已的抹去她面上的泪珠,何为安亲了一下她被自己咬出齿印的唇,「年年,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我向你保证。」 明蓁抽泣的停不下来,手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带着颤音道:「真的吗?」 何为安点点头。 「那你还纳妾吗?」明蓁不安的问他。 「为什么要纳妾?」怎么一下又说到纳妾了?他从未有个这个想法,不知道她又是那儿听来的? 「我们成婚四年了。」明蓁慢慢开口。 「嗯。」何为安点头,看着她。 「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所以?我就要去纳妾吗?」 她未免也太不相信自己了,何为安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目光沉沉的问:「年年,你希望我纳妾吗?」 听到从他口中提到的那两个字,明蓁就难受不已,她咬着已经被自己折磨到不堪的嘴唇,眼中含着泪,不住的摇头。 她不想,一点也不想他纳妾。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觉得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可是越到后面,他对自己越好,她才发现她压根就做不成一个大度贤惠的妻子。 「好,那就不纳妾。」何为安笑的温柔,语气坚定的回她。 明蓁愣住了,不敢相信他不仅没责怪自己善妒,竟还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 见妻子不说话,何为安笑道:「真是个傻媳妇儿。」 明蓁抱着他的腰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早上还 在以为他瞒着自己有了别的女人而难过不已。 可现在发现他不仅没有养外室,他还答应自己不纳妾了,她一下被这个巨大的惊喜给砸懵了。 第19章 等等,他说自己和那个姑娘没关系,那他为什么要孤身去一个女子家里,而且看着他熟门熟路的。 「你说,那个白衣姑娘是谁?」明蓁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只是河东老家的一个乡友,我和她之前见过几回,仅此而已别的绝无半点瓜葛。」何为安解释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这么貌美的乡友?」明蓁幽幽道。 「扑哧」的一声,何为安笑了出来,「我原先也不知道,我竟娶了个貌美的小醋坛子回来了。」 明蓁不满的掐了一下他,瞪着他。 取笑完她,他认真解释道:「她也是近一两年才来的上京,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真的?」她狐疑的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何为安挑眉反问。 明蓁哑口。 「年年,你今日就为这点小事把自己给哭成这样,值不值?」 何为安开始训斥她,「这种事不许再有下回了啊,你知不知道我进来看着你满脸泪痕的躺在床上时,我有多担心,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吓我了。」 「明明是你先让我……误会的。」明蓁小声的为自己辩解,她也不想的,自己今天都那么难过了。 「那你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都要先和我说,知道了吗?」他轻叹着道,遇上这么个爱胡思乱想自己能把自己给气哭的妻子,他好像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好。」明蓁没有犹豫的点头。 今日的事虽是只虚惊一场,但究根结底还是孩子的事困扰着自己,才会让自己害怕到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就误以为他养了外室。 纠结了许久后,明蓁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担忧的事,「夫君,若是我一直都不能有孩子了怎么办?」 她小产后也有一年多了,可肚子就是一直不见动静,她也了解过,明明他们房事不少,但孩子却迟迟不来。 「说什么傻话呢?季大夫不是说了你身体没问题吗,就算真怀不上,那也说不定是我的问题。」 「可季大夫说了你也没有问题。」明蓁不想看到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唉!」 何为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辛苦大哥和二哥了,看在你这么喜欢孩子的份上,能不能匀一个给我们了。」 明蓁被他逗笑了,「你以为孩子是什么,还匀一个给你。」 「年年,我是说认真的,孩子的事,我们何家已经有大哥二哥在,若是以后我们真的没那个福气有孩子的话,大不了就去过继一个来,你以后也不许再为了孩子的事烦忧了。」 何为安郑重的说道,面上看不出任何犹豫。 明蓁前不久才止住的泪,此刻觉得自己眼眶又酸涩不已,她扑进他怀中,牢牢抱住他不肯松手。 「好了,赶紧下床洗把脸,我回来就一直守着你,此刻还未吃饭呢。」何为安笑着催她。 明蓁抱着人摇了摇头,就是不撒手。 「好吧,那你的夫君就要被你给饿坏咯。」 紧抱着他的手慢慢松开了,明蓁在他怀里抬起头,还未开口,就看到他的脸压了下来,他笑意满满:「饿了这么久,我要先用些膳前甜点。」 话一落,人就欺了上来,唇上一软,那种细密密的酥麻感顿时蔓延开来。 明蓁刚放下的手,缓缓攀附到他颈后交叠着。 大人哄好了夫人,阿七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他再不用在面对雨霏雨雪时有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只是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阿七又有了新的担忧。 果然第二日大人散职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又去了昌平街后巷。 「你在门外守着。」下了马车何为安吩咐完阿七,就进了院中。 望了眼院子里匆匆迎出来的那道倩影,阿七带上门后,默然垂眸守在外面。 这一两年扶桑姑娘为大人做的种种,以及她对大人的心思,阿七全都看着眼里。 只是日日跟在大人身边的阿七,清楚明白的知晓大人心中只有权势,对男女情爱之事极为淡薄。 且依着如今大人对夫人的越来越看重在乎的模样,想来也是不舍做出让夫人难过伤心的事来,这扶桑姑娘怕是难以如愿了。 屋内的扶桑亲自动手给何为安泡了一杯清茶,小心的捧着手中茶盏轻移莲步的走至他面前前,嫣嫣一笑道:「大人怎么今日又来了,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吩咐扶桑?」 何为安淡漠的目光从她那张容颜娇媚的脸上一扫而过,勾唇一笑,「吩咐?你如今主意不是大的很了吗?怎么还需要我的吩咐!」 「大人这是何意?扶桑不懂。」 见他没有要接过茶盏的意思,扶桑把茶杯放在他边上的方几上。 「能让上京城中的王侯公子都神魂颠倒的如意楼扶桑姑娘,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呢?」 第20章 何为安冷冷地看着她,「只是扶桑姑娘这手段用错了地方,我夫人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大人……我」 扶桑欲辩解,又停了下来,他既已认定自己是那居心叵测之人,她再解释也不过是让他更看轻自己罢了。 「扶桑知错了,只是大人这般睿智,自也知道扶桑所求为何?」 等了这么久,她也不想再等了,索性把话说开来。 她的嗓音娇柔乞怜,听着柔弱似水,何为安却不为所动,「我此前答应过你的,自是会做到,别的你之所求,我无能为力。」 「扶桑所求不过是后半辈子有个依靠罢了,大人之前答应过我的,如今是要食言了吗?」她哀怨道。 「如果你现在想收手了,我会让阿七在城中重新为你寻一处宅子,府中奴仆配齐,你只需安心住下即可,若是有遇到任何麻烦你让人找阿七,他也都会为你解决,或者你若想嫁人我也自会再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他冷冰冰的话语刺痛到了扶桑,她突然激动道:「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依靠!」 「我记得你我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带你入京你图你的荣华富贵,我要我的权势名利,时至今日,我未曾亏欠过你半分」他目光凌厉的看着那个已然有些失控的了人。 见人已被自己惹怒,扶桑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刚刚情绪过激了,她竭力稳住的心绪,知晓男子最是不喜撒泼蛮横之人,面上重新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方才是扶桑无状了,还请大人见谅。」 「你能知晓最好,趁早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在我这儿都用不上,我言尽于此,你若再犯,没有下次。」何为安说完起身走了。 看着那人毫不留恋的走了,扶桑紧咬下颌,坐在镜前,看着里面那张娇妍动人的脸,她目光似火,心中不停的和自己说不能太急了,不能太急了。 何为安那种人只要自己对他还有用,他就不会断了和自己的联系,她总会找到机会的,她绝对不会轻易的认输。 她记得她和何为安第一次见面时,他还只是府学的一个普通学子。 那时刚乡试后他们一群学子走进了她当时所在的花楼,而他当时明显是被人强拉过去,看得出他面上的窘迫之色。 当时他们那一群人闹哄哄的,她听见有人揶揄他,让他今夜就破了童子之身,看着他满面尴尬,她当即捂嘴就笑了出来。 那天也正是她的出阁之夜,她作为花楼的花魁娘子,当夜为她叫价的人此起彼伏。 而他们那一群学子显然只是来凑热闹的,怕是谁也出不起那高昂的费用来买下她的初夜。 作为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自然不能是只有银钱这样的俗人担之,而后几轮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论对。 前头大家争先恐后的回答着,到了最后她亲自出了一个谜,把大家都给难住了。 当时唯有他想了出来,可他却并未自己说,而是告诉了他边上的同伴,让同伴说了出来了,这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其实诗词论对这些都不过只是些花头罢了,楼里的老鸨最后还是为她选了个出价最高的恩客让她接待。 而或许是只有他猜出了自己的谜语,扶桑后来其实已经记不清她的头个恩客长什么样了,却还依旧清楚的记得何为安,那个被同伴取笑说要帮他破了童子身的年轻书生。 所以当三年之后的何为安再次找到她时,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三年过后他变得又沉稳了许多,身上的气质也更加出众了,当时他说想和她合作,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上京。 上京城的繁华富庶她早在很多人口中已听过多回了,他却是第一个说要带她去上京的人 。 对于自己的容貌而言,扶桑觉得窝在这样的小地方不该是自己的人生,她既然长了张这样的脸那就该是受众人追捧,享受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才是。 上京城中的荣华富贵与她而言最是合适不过了,她当即就答应了何为安。 只是后来到了如意楼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后,她发现好像一切也不过如此,什么王侯公子也都差不多,男人都一个样。 唯独他对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冷淡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慢慢对他上了心,渐渐越来越不可控。 她开始想要靠近他,希望得到他的夸奖,得到他的注视,会开始疯狂嫉妒他那个出身高门的妻子。 虽然知道他娶那个女人也许只是看中她家的身份罢了,但依然还是会嫉妒到发疯。 因为后来她也曾委婉的暗示过他,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等着吧!她扶桑想要的男人就还没有失手过。 ☆☆☆ 自那日过后何为安再未去见过扶桑,所有事情都是交代阿七去和她对接。 扶桑也知道了她对自己的刻意疏远,对此更加愤懑不满。 这日,扶桑在如意楼中被一喝醉的男子缠上,她近来本就心情烦闷,正欲让人把男子拖走时,看清了他的面容,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贺公子?」 第21章 扶桑如今在如意楼的地位,接待的恩客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普通客人更本就到不了她眼前。 是以这个喝得醉醺醺口中还在不停叫着她名字之人,若不是她之前刻意了解过贺家的情况,她还真不知道他是谁。 「扶桑姑娘,你知道我呀?」 来人正是来如意楼买醉的贺明章,自太子死后,太子一脉的所有人遭受纪家的打压,而他因为妹妹夫家的缘故,亦在先前就投靠到了冯家。 如今在朝中虽因家族之故也得了个不错的空缺,但过的却是举步维艰,难以得志。 「贺公子家世清华,扶桑又怎么不知道您呢?」 扶桑扶起喝的有些站不稳的人,嘴上说恭维的话,一双盈盈美眸笑看着他。 「还是扶桑姑娘有眼光,方才那些个狗奴才,我说要找你,她们竟推脱说你在忙。」 贺明章情难自抑的向着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美人身上靠去。 忍受着他身上熏人的酒气,扶桑扶着人往自己房中带去,旁边的婢女犹豫不安道的提醒道:「姑娘,纪……」话还未说完就被扶桑用眼神制止了。 把人带到房中,扶桑又给他斟酒,此时的贺明章虽喝的有些难受了,但美人斟酒他还是强撑了喝了下去。 贺明章把扶桑柔弱无骨似的纤纤玉手抓住正欲亲下去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扶桑姑娘……」来人在看清房中的情况后,话卡在了喉咙里,目光不善的看着醉醺醺的贺明章。 「你这人……怎么这般没……呃……眼力见,没看到我和扶桑姑娘正亲热着吗?赶紧给爷滚出去。」被人打断好事的贺明章打了个酒嗝,语气不悦的说道。 「让我滚出去,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爷可是纪家的人,凭你也配见扶桑姑娘。」 来人被贺明章的话惹怒了,一把拖开了坐着的贺明章把人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地上。 突然被人仍到地下的贺明章,恼怒在美人面前丢脸,在听见又是纪家那两个字时,怒气更是毫无理智的迅速飙升。 本来在朝中就处处受纪家人的气了,这会来了一个不知道是纪家什么旁枝的人也敢仗势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怒不可遏的爬起来挥拳就朝那人面上而去,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扶桑饶有兴致的看着撕打着的二人,笑意满满的给自己斟了杯酒怡然的喝着。 她正因何为安疏远自己而烦忧,正好找个贺家人解解闷,谁让他是贺明蓁的哥哥了。 这个醉鬼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等明日自有他的好果子吃。 第二日贺明章清醒时,发现自己浑身疼痛,且竟被人关在了牢里。 他捶了捶自己还些头疼的脑袋,昨夜昏迷之前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和人打了起来? 「快来人。」他皱眉看着牢内四周,自己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竟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给抓了起来。 也不知家中知不知道,想起祖父和父亲若知晓自己因一个烟花女子和人打架还被抓进牢狱中定会认为自己有辱家风,怕是要受重罚了。 想到这儿,他又焦急的喊了一声,他要快点出去,绝不能让家人知道,这定是他们抓错人了,官差们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会马上放人的。 「吵什么吵?」狱卒不满的走了过来。 看着狱卒身上的衣服,贺明章松了口气,原来自己是进了顺天府的大牢中,好在他此前曾见了几回孟大人,去年祖父大寿时孟大人还来了,孟大人若是知道自己被误抓了,定是会让人放了自己的。 「我要见孟大人,你们抓错人了,我乃贺家贺明章,孟大人知道我的。」贺明章急急表明身份,等着狱卒去通传。 「没抓错人,抓的就是您贺三少爷,你把人小纪大人都揍的卧床不起了,殴打朝廷命官加上司,您这罪名可不轻呐。」 狱卒冷嘲热讽的看着他,这顺天府抓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像他这样一个贺家的庶子而已,竟还嚷着要见孟大人,真是不知所谓。 听到这儿,贺明章不平道:「怎么可能,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个,你看我身上的伤,他们人多势众,你们绝对弄错了,快放我出去,我要见孟大人!」 狱卒不耐的瞥了他一眼,「等着吧,提审你的时候,你自会见到孟大人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不再理会还在不停嚷嚷着的贺明章。 而贺家这边早在顺天府抓人时,就派了去贺家报信,看着哭哭啼啼的杜姨娘,贺素卿面上表情复杂又焦躁。 父亲在知道消息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显然是准备置之不顾了。 他自己和孟长安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且这事还掺和着纪家,大哥如今自己也艰难,这事若是父亲不出面,明章怕是轻易不会被放出来。 但这个逆子在那种地方闹事打人,依照父亲的脾气是绝对不会管他死活的,贺素卿重重的叹了口气,如今只希望纪家多少能看些父亲的面子不要太过为难明章了。 第22章 怀远街这边,何为安今日难得休沐在家,却一大早被一位不速之客给吵醒了。 看着还在熟睡的妻子,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披上衣服看着门外的阿七,皱眉听完他的话,回房整理后去了前厅见客。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容憔悴不安的人,知晓她来意的何为安瞥了她一眼,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静静喝茶,等着她先开口。 「姐夫。」明蓉见他有些冷漠疏离的样子,踌躇着叫了他一声。 「你说,你有要事要见我?」何为安淡淡的问她,他和妻子成婚这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来他府上。 听着他的话,明蓉紧了紧手,面上挤出一丝笑意,客气道:「姐夫,想来您定也知道大哥出事了,明蓉就是为此事来的。」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他这敷衍的态度,让明蓉心中不满,虽知他对贺家大抵也是没什么真情实感,可是没想到他竟连面上的功夫也不装一下。 如果不是祖父不管,她才不愿求到他面前,只是大哥的事拖不得,再拖下去,大哥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 明蓉强撑着继续道:「那纪家仗势欺人,大哥昨日竟被他们以殴打朝廷命官为由转到刑部大牢去了。」 「那刑部侍郎是纪家的人,大哥这一去怕是不死也要掉层皮,还请姐夫施以援手能从中周旋一下,明蓉感激不尽。」 何为安放下茶杯,审视了她一眼,「五妹,还是请回吧,祖父既放任此事不管,我也不好去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没想到他竟就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自己,明蓉心中愤怒,脱口而出道:「若是明博出了事,姐夫也会像这样袖手旁观吗?」 「你觉得呢?」他语气不善,不想再看她一眼,正要让阿七送客时。 明蓉嗤笑了一声,「我早该想到的,像姐夫这般无利不起早的人又怎会把贺家人还放在眼里。」 「你说姐姐若是知道她夫君连她哥哥和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会是什么心情呢?」 明蓉说着,故意又道:「哦,或许让她知道当年纪府她落水一事是人为的,她就能理解了吧!」 「你可以去试试,年年信不信你的胡言乱语另说。」何为安顿了一下,嘴角弯了起来,「但我保证,你哥哥在刑部必定会过加倍舒适,对了,还有你个在兵马司任职的丈夫,我也乐意帮忙给他再换个位置。」 「你……」明蓉被气的气息都乱了,而后又「哼」了一声,「姐夫这是承认了吗?」 「你认为你空口无凭的指认,会有谁信吗?」 威胁他,她还嫩了些,这么看来当年的事,应该就是她设计的年年。 在听她提起当年的事那一刹那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永远让她闭嘴,只是她毕竟是年年的妹妹,他心中总要顾虑些。 「姐夫真以为姐姐对当年的事丝毫不怀疑吗?姐姐仁善但不傻,若是我找到当年的那个丫鬟,让她去姐姐面前指认,你说姐姐会相信原来害她落水的竟会自己的夫君吗?」 当年她与姐姐同去纪家赴宴,期间一个丫鬟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说湖边风光好,她不过刻意试探了几句就看出了那丫鬟不对劲。 而后她故意和贺明蓁提起要去湖边,自己借机先走了,后来果然出了事,若说当年的事是意外,她绝对不信。 听她提起当年的丫鬟,何为安就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她的猜测,竟也敢来威胁自己,「你大可试试,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骗你的。」 说罢,他目光沉沉的看了明蓉一眼,明蓉被他的阴沉的眼神给震住了,咽了下口水,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步离去了,不敢再出声制止。 本以为拿当年的事威胁他,他也许会妥协答应救哥哥的,可如今她好像让事情变的更糟糕了。 正欲踏出何府时,明蓉被人叫住了。 看着这个面色光彩照人嫡姐,再想起近来因家中事纷扰变得焦躁疲惫的自己,她苦笑了声,声音有些无力,「姐姐,有什么事吗?」 明蓁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你刚才说当年纪家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上她醒来之时,发现何为安不在,听雨雪说五小姐一大早就来找姑爷,说是有要事要谈。 她起身洗漱后,想着许久也没见明蓉了,她特 意来了府里,她作为姐姐若是不去露个面也于理不合。 谁知竟让她听见了二人那样的一番对话。 刚才何为安警告的话语还历历在耳,明蓉此时在这个嫡姐面前一时陷入了两难。 她既想和姐姐明说出来,让贺明蓁知道她被何为安骗了,也和自己一样不好过,可她又不敢拿哥哥和丈夫的前途来试。 纠结再三,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姐姐既然都听见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明蓉说完,怕她再追问自己,脚步匆匆的就走了。 看着庶妹不敢说仓惶离去的背影,明蓁呆呆的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 …… 注:免费连载完。